“阿烛姑娘，这是玄宫冥官的服侍，还有玄宫文职令牌。”
玄宫特派前来传送物件的魂灵介绍道：“若有要事，阿烛姑娘可以通过令牌联系其他同僚。对了，每个同僚令牌上的通灵密文都不一样，使用前需要正确记存对方的通灵密文，否则令牌将无法发挥作用。”
魂灵一族千变万化，在冥域地位并不高，通常会被门第收录干些琐事。
“多谢，阿烛谨记。”阿烛接过，锦囊里面除了一套比较正规的服侍外，就是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牌了。
“最后，贺喜阿烛姑娘通过考核，正式加入玄宫。”说完，魂灵化作一抹无形魂气飘然远去。
阿烛摸着令牌，觉得这材质跟宫竹那把玉笛有些相像。
“姐姐，令牌需要注入自身魂气才能认主。”
“多谢提醒。”
宫竹悄然出现在阿烛身边，等她的魂气完全融入令牌，才不经意地问：“姐姐的密文是什么？”
阿烛报了一串数字，宫竹点点头，说：“我记下了。”
阿烛本想询问宫竹的密文，但想着宫竹是玄宫宫主，自己的顶头上司，会不会不太方便？这般想着，她便没有多问。
而跟在她身侧的宫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阿烛询问他的密文，他凑在阿烛眼前，耳间的红玉随着他的举动晃了晃，惹眼醒目得很，而他本人像是毫无察觉：“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啊。”魂灵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她暂时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宫竹沮丧着，正要主动开口，就见阿烛恍然大悟道：“对了，少司说找到小乙的残魂碎片了，在黑曜城黑塔中。黑塔每年只开启一次，我们运气好，没有错过。今年开塔的时间正是后日，时间紧任务重，我们明日就可以出发。”
“……”
残魂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偏要阿烛给她取个名字，阿烛不会取名字呀，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是灵光一闪随便取的。
于是她在纸上写下“甲、乙、丙、丁”四个字让残魂抓阄，最后残魂抽到个“乙”，阿烛便在征求小家伙同意之后给她取名“小乙”。
这名字简单好记，小乙拿到名字的时候特别高兴，围着阿烛转了好几圈。
宫竹看着她认真的眉眼，无奈极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怎么说都显得自己矫情。他低垂着眉，可怜地说：“我知道，这事还是我跟他说的。”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嘀嘀咕咕道：“我是想问，难道姐姐不想知道我的密文吗？”
阿烛摸着下巴，皱眉思考良久，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
宫竹有些气不过，又是一阵嘀嘀咕咕：“只是一个密文而已，居然能让姐姐为难成这样吗？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宫竹顿住，略带疑惑地“看着”阿烛，见她暖融融地看着自己，他不由得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姐姐就这么喜欢逗我吗？”
“没有想逗你，但是……刚刚宫主的表情很可爱，我想多看看。”阿烛揉搓着他的脸，眼睛亮晶晶的，比白天冥河水面上倒映的繁星还要好看迷人。
这还是姐姐第一次这么叫他，像在叫他的名字，又好像不是。宫竹心口蹦跳得根本停不下，耳朵也红得吓人。他抿着唇低着头，任由阿烛把玩。他知道，他渴望来自阿烛的抚摸，于是乖顺含糊地说：“姐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姐姐开心就好……”
阿烛眼中划过一抹深色，不由得在心中喟叹一声，她想叫宫竹别这么乖，不然会被欺负死的，可她偏偏就喜欢宫竹这副脸红羞涩的模样。
真是罪过。阿烛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收拾好行囊，众魂坐着马车前往黑曜城。
盛羽靠着窗边，看着沿途的风景，感慨道：“真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去黑曜城跑一趟。”
阿烛好奇地问：“听起来，少司好像不太喜欢黑曜城？”
“说不上不喜欢，只是黑曜城特别排外，凡是玄宫办案都特别难，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这是为何？”
“阿烛姑娘有所不知，黑曜城的死魂们非常崇拜灵幽城主，那种崇拜甚至可以说是把灵幽城主当成了某种至高无上的信仰，但同时，他们也极度仇恨咱们宫主。”
“嗯？”阿烛很是意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宫竹，见对方神情放松，并不介意，才继续往下打听：“这又是为何？”
盛羽有些意外宫竹就这么放任他们谈论百年前的事，他瞪大眼睛胆战心惊地说着，每说一句都要瞄一眼宫竹：“众所周知，城主与宫主是姐弟关系，当年城主在时，对宫主极好，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着宫主。后来城主失踪，宫主闭门不出，黑曜城的死魂们知道了这件事，都说……都说……”
“他们说我没有良心，狼心狗肺。”宫竹接过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其实当年黑曜城那些死魂说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更难听的，他们造谣宫竹狼子野心，巴不得灵幽死了他好即任冥主之位，还咒宫竹不得好死。
可盛羽听玄宫那些长辈说，宫竹与灵幽城主私下关系极好，即便是与宫竹交恶的“双面”，同盛羽闲聊时也说宫竹绝不会对灵幽怀有杀心。只不过“双面”说到这个的时候，都有些支支吾吾和深恶痛疾。
见宫竹又闭口不言，盛羽主动帮忙辩解：“其实这都是误会，当年宫主不得外出，直到很久之后才得知灵幽城主出了事。”
阿烛怔愣地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上再没问其他的。
黑曜城进城守卫森严，不似玉金那般宽松，每一个想要进城的死魂都要例行排查。
阿烛视力很好，隔着老远就看到城墙外贴着的“玄宫与狗不得进”的大字通报。
“……”看来黑曜城排外，排得还挺具体。
宫竹从随身锦囊中掏出三张通关文牒，递到阿烛手上，“姐姐别担心，玄宫成立这么多年，早已有应对之策，就是要辛苦姐姐伪装一下了。”
“有招就行，还在乎什么辛苦不辛苦。”阿烛吞下易容丹，然后学着他们运转易容术，来了个双重保险。
马车外传来路过行魂疑惑的声音：“仁兄，我听说黑曜城守卫近来和善不少，你刚从里面出来，可知原由？”
“你算是问对人了。”旁边的死魂掩嘴，有声有色道：“这事还得从黑曜城连续百年落榜‘八十七城十大文明城池’说起，原先老城主在时觉得这就是一个不能当饭吃的称号，一点儿不在乎。”
“那后来呢？”
“直到三十年前新城主上任，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城主一上任就励志要整一整黑曜在外的名声，谁曾想一点作用没有，气得新城主掀桌子不干了，想着这个称号没有就没有呗，谁稀罕。”
“怎料外城那些瘪三坏得很，他们早看黑曜城不顺眼，戳着黑曜的脊梁骨讽刺‘黑曜蛮狠跋扈，丢净了灵幽城主的脸面。’”
听八卦的死魂们吓了一大跳，震惊道：“外城可真敢说，黑曜一向崇拜灵幽城主，这话就跟当面骂爹娘没两样啊……难怪这些日子黑曜城原著一个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看得我等都有些不习惯了。”
马车内，阿烛感慨道：“看来黑曜仇敌还挺多……”
盛羽叹道：“这群死魂粗莽惯了，也就我们玄宫大度，不跟他们计较。”
临到城门，阿烛跟在宫竹身后从马车上下来。这是黑曜城的规矩，除恶疾到不能行走的死魂，其他死魂甭管坐的什么牛鬼蛇神，检查前都得从上面下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规矩办事。
下了马车，阿烛太城门守卫身穿黑甲，左右各一个，足有城墙那么高。
刚刚离得远，阿烛还以为是雕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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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死魂，惊叹地睁大了眼睛：“这就是卷籍中所说的‘此身巨魂’吗？”
“对。这也是黑曜城原著最为特殊的一点，他们能自主控制身量大小，平常看来与普通死魂无异，战斗时却能膨大到原身体格的数百倍不止。”
“好神奇。”
“冥域死魂各有不同，种族越是强大，与其他种族的差异就越大。不过强大到极致，总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味，除了拥有翻山倒海的力量，外在看来又与寻常死魂别无二致了。”宫竹耐心地讲解，温和地说：“待日后，姐姐还会见到更多。”
除了城外两个巨魂用于威慑，其他黑曜城守卫都是寻常体格。检查到宫竹时，守卫稍微拦了一下。
那守卫一看到宫竹眼前绑着的红绸，便横眉倒竖，低声骂道：“又一个死瞎子……”边说着，边把通关文牒翻看了好几遍，末了没发现问题，才不耐烦地将通关文牒摔在宫竹身上。
阿烛就站在宫竹身后，将守卫行动和鄙夷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她上前一把将宫竹护在身后，怒瞪着守卫，“既是秉公行事，凭什么将怒气撒在过路鬼魂身上！难道堂堂黑曜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粗鲁无礼吗？！”
闻言，宫竹本来朝阿烛手腕拽去的手落在了衣袖上，他微低着头，又是个“瞎子”，看着可怜极了，周围入城的死魂见了，同情地站在了阿烛这一边，此起彼伏地声讨无礼的侍卫。
近来黑曜城规森严，守卫本就憋着脾气，现在被阿烛指出不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脸通红，他怒瞪着眼睛，低吼着：“进不进！”
阿烛分毫不让：“道歉！”
“你！”侍卫没想到自己都不计较了，对方还揪着他不放，握紧拳头就要动手。
一旁的同僚见状连忙拉住他，提醒他别冲动，侍卫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宫竹道：“对不起！”
阿烛面色缓和了些，语气依旧冷硬：“把通关文牒捡起来。”
“……”
侍卫死死瞪着阿烛，在同僚的推搡下捡了起来。
阿烛接过，宫竹适时拉了拉阿烛的衣摆，小声地说：“姐姐，算了。”
阿烛应了一声，带着宫竹气呼呼地进了城，徒留盛羽在后面牵着马车。
“姐姐其实不必为我争执这些……”
“为何？明明是他们言语粗鲁，行为不对。”
宫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些侍卫手上没分寸，我们又因身份不得暴露，行事上难免受限……我不想姐姐为我受伤。”
阿烛心中一暖，她何尝不知他们身份上不占优势，可她见不得宫竹被人欺负，更何况，帮小乙收集残魂本就是她想做的事，平白让宫竹跟着受委屈，她做不到。
不过，她虽是剑走偏锋，却有把握赌黑曜侍卫不甘被外城诟病，做出退让。
但为了不让宫竹担心，阿烛仍点头道：“我明白。我以后会小心的。”
盛羽牵着马车很快赶上，道：“明日才能进黑塔，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上一晚。对了殿下，这次出行不是公务，你给报销的吧？”
“……”宫竹：“我平日缺你冥钱了？”
盛羽小声地说：“您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柴米油盐贵，就这辆马车，就花了半、两个月的零花钱呢！”
天上繁星迷离，偶有纸鹤飞过，阿烛牵着宫竹，听着盛羽夸大其词，见宫竹皱眉思索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眉眼间皆是笑意。
不知为何，阿烛觉得这样平常的日子很好。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只贼眉鼠眼的魂灵缩在角落里，待他们走入客栈，才慢悠悠地飘进黑曜城城主府，在城主耳侧嘀嘀咕咕好一阵。
听闻此消息，女人目光凶厉，挺身站起，抄起手边的酒壶狠狠摔在地上，痛骂道：“死瞎子，你敢竖着进来，我就敢让你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