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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作者:七月闻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仅容她一人侧身挤过去。


    茅草屋里没有灯,窗户也甚少打开,身姿秀颀的男人在暗处盯着缨宁,角落里是一堆她送来的东西,占了不少地方。


    缨宁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照理说该提防着点,可见他,她总是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就比如今天,她脸上抹了好多黑灰,一路走来,迎着风,发丝也乱糟糟的。


    脏兮兮的少女不自觉低下头,想说话,嗓子里声音都堵在一处。


    她手指揪着衣角,心里也像是打结了一样,好不容易抬起眼,却瞥见一道玄色绣着暗纹的衣角。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


    昏暗的屋内,悄无声息像是鬼魅。


    楚盈问道:“你这哑巴的毛病,是先来就有吗?”


    缨宁摇头。


    这还是在明镜庵的那日,天蒙蒙亮之际,撞见观瑛下葬时被吓出来的。


    怕他不信,缨宁憋了一口气,大叫一声。可心口乃至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只有低而干涩的几声呜咽。


    楚盈点点头,见她沮丧不已,笑道:“既然不是先天的毛病,就还有医治的余地。”


    她眼里刚透出点雀跃之情,楚盈又道:


    “这些天让你破费了,以后不要再送这些。”


    原来这才是正题。


    缨宁看着角落里的咸菜、猪油、干货以及一些布匹,脸上发烫。


    这些楚盈几乎没有动过。


    她曾听翠翠说过,他们这些出来混江湖的,背后都有山头。楚盈看着落魄,可言行举止又不像寻常百姓。自己这些对他而言,想必是很难上眼。


    她再次低下头,慢慢往后挪,准备到了门边就冲出去。


    楚盈开口:“你要走了?”


    看女孩身上的破补丁,泥巴糊脚的鞋,他没有急着谢客。


    救她说起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偏她就这样看重。小门小户攒点钱十分不易,况且还是个哑巴,又是这样胆小的性格。


    他今日开了个玩笑,回去了,只怕又要难过的睡不着。


    不过,她哭起来的样子倒真是可怜。


    楚盈弯腰将自己那个破镜子翻找出来,而后招了招手。


    她傻傻到了跟前,等看到镜子里白一道黑一道的脸,险些站不住脚。


    他笑了笑,胡乱替她擦拭泪水,哄道:“怎么就哭了呢?没有嫌弃你。我三天两头不着家,东西放着也是坏了。”


    缨宁拍了拍脸,慌乱无措,眼泪像是不听使唤。


    一对上他的眼,就会想起自己角落里那堆东西,进而脸更烫了。


    这些东西她怎么就送出手了……


    她鼓起勇气,拉着他的手,见他没有抽回去,当下写了好多的字,但写来写去,无非也就那么几个意思。


    “我会努力挣钱。”


    “以后我要送你大房子。”


    楚盈翘着嘴角,末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怎么就是个哑巴呢?”


    “眼下有桩差事,你做不做?”


    缨宁好奇。


    楚盈道:“我如今在城外一户人家作护卫,主人家尚还缺几个侍奉的人,平日需伺候笔墨,洒扫屋宇,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你愿意去吗?”


    缨宁指着自己的嘴,楚盈笑道:“就要话少的,这才不好找。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姊妹?回去问问她,若是答应了,就一道过去。我在那头还能说上几句话。”


    缨宁想了想,写道:“那我回去问一问。”


    许奶奶一个人,她们两个总不能抛下她。


    夜里头,缨宁等翠翠回来了,将这事写给她看。


    跟举人家的差事比起来,这一户听着还不错,只是往来不易,去了就要长住下去。


    缨宁看翠翠生疮、破皮的手,想替她谋这一份差事,可经历了明镜庵那一遭,翠翠打心底却还是怀疑。


    “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别又是骗人的,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届时若要签什么卖身契,我可不干。”


    缨宁点头,写道:“我明日去看看。”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便起身了。


    缨宁先将许奶奶的饭食备好,见天色昏昏沉沉,隐隐要落雨,又背了一把雨伞出门。


    巷子长而窄,来往三两行人,纤瘦身材的少女裹着新袄子,沿着墙根往前。


    她这一去就花了将近三个时辰,到了日午,方才在路边野店里打听到些许消息。


    店主人奉上热茶,告诉她,这附近有一处红蓼别院,主人乃是城中大户人家,近来正缺几个粗使的侍女,因要求颇高,周围的庄户人连门也摸不着。


    缨宁在他这买了几个包子,谢过店家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又走了一个时辰,总算到了地方。


    孤桥影晃,穿过这一片残荷,朱红门首现在绿树荫中。


    缨宁躲在湖边的树后。


    她探头看了几眼,那三个门子都是和善模样,对上她这鬼鬼祟祟的人,竟还笑了一笑,朝她招手。


    胆小怕事的少女不免生出一丝希望来,鼓起勇气上前。


    她将事先写好的纸条递给他们。


    一个身材高挑的门子看罢,将她引入府内。


    他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管事的李妈妈刚回来,我你去见见她。”


    缨宁走在他身侧,心内忐忑。


    连个看大门的小厮都这般斯文有礼,做侍女的,想必也要一顶一的好。不过翠翠一向懂眼色,能屈能伸,在庵中时也学过琴棋书画,除了话多一点,哪哪都合她们的要求。


    两人转过前院回廊,二重院里,打扮齐整的老妈妈正在逗弄檐下的鹦鹉。


    捉襟见肘的少女福身见过老妈妈,不敢四下乱看,一双洗干净的手伸入怀中,将那些写好的字条递给她看。


    除了穷一点外,到是十分乖巧。


    李妈妈笑眯眯接着字条,余光瞥着她身后的门子。


    秦思颔首,将人送到了,却还是在门外留了一会儿。


    晌午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妈妈轻而缓的声音随着沉檀的烟气一齐飘了出来。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想替姐姐谋这里的差事,改日让她亲自上门。”


    “来我们这儿做事,不是非得签上死契,若是品貌端正,心灵手巧,话又少的,我还要上赶着求她来呢。”


    李妈妈将糕点摆在桌前,拉着缨宁坐下,大有长谈的架势。


    她受宠若惊,隐隐又觉得不对劲。


    李妈妈格外健谈,缨宁的笔险些都要写秃掉了。


    几杯茶下肚,李妈妈拉着她的手,心疼道:“你们姐妹两个真不容易。难得有孝心,只是照顾老婆婆的时候,也得顾着身体。”


    “瞧瞧你,一天到晚抄抄写写,眼睛都熬坏了,红通通的,我小时候就见过这样一个抄书的读书人,为了挣点盘缠,还没熬到秋闱,一天夜里头就瞎了。”


    “他瞎了还有一张嘴能说话,你要是……诶。”李妈妈摆摆手,“这话说的有些冒犯了,你别怪我老婆子嘴欠,我就是心眼太实了。”


    缨宁苦笑,她揉了揉眼,手指酸涩不已。


    听了李妈妈说了大半天的话,倒像自己是客一般。


    她打算找个借口告辞,可李妈妈窥了眼天色,道:“走了这么远,多少在我这里吃口饭罢。我们这儿眼下就缺你这样品貌端正的小丫头,多个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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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嘴也不是什么大事。”


    缨宁不解其意,下意识要摇头。


    李妈妈怪道:“是不是当我好说话,就以为我这是在哄你?”


    “还没跟你算月钱呢。”


    缨宁听到钱,当即竖起耳朵,将茶双手奉上,让她喝点润润嗓子。


    李妈妈笑道:“你们姐妹都来别院里干活,月钱得折半,老婆婆若是愿意,可以去别院后头的苗圃里住着,这也不是让她白住的。闲暇时你们要去苗圃里搭把手。我们这儿活不多,凡事却都要上心。”


    “听明白了吗?”


    缨宁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吃过饭,天色不早了,李妈妈留她不得,只好让人送了缨宁一程。


    马车停在城外,走回去又是深夜。


    夜里更深露重,翠翠围着炭火,止不住地打瞌睡,被她敲门声惊醒,险些尖叫出声。


    “你怎么才回来?我就差要出门找你了。”


    缨宁笑嘻嘻又掏出自己买的夜宵,她烤了一会儿手,随后奋笔疾书,将今天的事都写了出来。


    翠翠眉头紧锁:“这倒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做派,他们这些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舍得这样发善心?这当中一定有诈,明日我随你一道。”


    翠翠防备心甚重,因此在举人家里头招来不少排挤。


    此番肯上门,到底也是存了一丝幻想。


    在明镜庵蹉跎几年,出来做这些生火、浆洗的粗活,竟不大习惯了,若真有缨宁说的那样好,不妨一试,到时候把许奶奶带着,月钱就算少了一半,那也比现在强多了。


    两个人一计较,翠翠第二日便去告假。


    缨宁带着她一路走到红蓼别院。


    第二次上门,李妈妈倒显得没那么好说话了。


    翠翠硬着头皮在她眼下写字,得了个“勉勉强强”的评价,因刀工利索,原先在举人家里头学了点灶上的功夫,李妈妈让她去厨房里试试。


    至于缨宁——


    “你就去书房,平素家主不在时,里头的书籍要常爱护。我要是发现书册有遗漏或是虫蛀,就是你的不是了。别怪我罚你。”


    翠翠跟缨宁得了安排,俱松了口气,这就是还有留下的余地。


    李妈妈走后,翠翠埋怨道:“你就是太好心了,这叫好说话?方才那眼睛跟刀子似的,快把我切成臊子了。”


    “不过到厨房里去,不是生火挑水这些,就比周举人家强多了。”


    她有点羡慕缨宁,可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笑,又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


    两个人把许奶奶接过来,不久后就是立冬。


    水始冰,地始冻,天愈发寒冷。


    城墙根下,先前扮作门子的秦思出现在了茅草屋内。


    楚盈这几日不知去了何处,如今姗姗来迟,仍是一副游侠打扮,只是尚未靠近,秦思就嗅到一股血腥味。


    “少爷受伤了?”


    “你眼瞎了。”


    楚盈进屋脱去衣裳,只着单衣,身上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血迹。


    他从箱子里取了新衣裳,听秦思说了小哑巴的事情后,夸了他一声机灵。


    今日族中祭祖,他多少要回去一趟。


    整理罢衣装,姿容秀彻的男人走出这座茅草屋。


    外头不知何时已落雪了。


    雪越来越大,等到了月府跟前,地上已积了雪白一层。


    他下了马,循着声音,从暗处一路走至光明。


    祠堂里人头攒动,不过好在祖宗的牌位下面,还给他空着一个位置。


    家仆唤了他一声三爷。


    听这声音,月七郎扭过头。


    “三叔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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