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到海华并不远，车程大概五个小时，行李并不多，沈衍清开车送她。
他说要出去接人，回来的时候车的后座上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许悦。
许悦拉开车窗，挥着手和孟眠打招呼：“眠眠姐，好久不见！”
孟眠好奇地问：“你也去海华？放暑假去那边玩吗？”
许悦摇摇头：“不是，沈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那边研究所的实习机会，刚好杨至明也一直在那边做项目，我想去学习一下。”
如果孟眠没记错的话，杨至明就是那个沈衍清招的，她一直没见过的学生。
孟眠轻推了一下沈衍清：“本来暑假就不长，你还不让你学生休息一下。”
沈衍清扶额，无奈地笑笑：“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许悦连忙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非要去的。”
孟眠问她：“你暑假不回家吗？”
许悦眼里划过一闪而过的失落，又迅速调整好状态，唇角一弯：“我想多锻炼下嘛，为之后找工作做做准备。”
她这么说孟眠就理解了，转而关心道：“那你住哪，房子找好了没？”
许悦答道：“眠眠姐，研究所提供食宿的。”
孟眠说了声那就好，喃喃了一句：“那看来你们这个研究所待遇还挺好。”
五个小时的车程因为有了许悦过得很快。两人聊爱好聊风景聊人聊事，最后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陈亦阳身上。
许悦笑笑，“不过陈亦阳师哥开学以后应该就不在我们实验室了。”
沈衍清咳了一声，许悦立马噤了声。
孟眠轻瞪他一眼，”沈衍清，你别打岔。”
随即好奇地追问： “为什么啊？”
许悦打了个哈哈：“好像要去别的老师那里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然后抬头，瞅了眼前排的沈衍清。
孟眠哦了一声，心里已经猜到了大致原因。
想当初她还为了陈亦阳这个“博士预备役”的身份说了一堆他的好话，现在想来可真是适得其反了。
不过把自己的情敌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这种事，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沈衍清淡淡地开口：“他的科研水平很优秀，程老师的研究方向也是他感兴趣的。”
“所以？”
“所以，程老师那里空出来一个名额后，我就把他推荐到过去了，他读博，跟着有资历有资源的老师，对他的发展更好。”
孟眠笑了笑：“那这么优秀的人，你就没想过自己培养。”
沈衍清抿了抿唇，语气带着些宠溺和无奈：“以前是想过的。”
以前想过，后面就没想了。
许悦在旁边一脸嗑到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眠眠姐，你和沈老师……”
孟眠点了点头：“对，我们在一起了。”
沈衍清的嘴角弯了弯。
见她这副反应，孟眠有些惊讶，她以为许悦已经知道了。
许悦一脸的难以置信，又感慨道：“可以说吗？其实之前我就觉得你们真的很合适，就好像有那种情侣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样。”
孟眠笑道：“诶？是吗？不过我们确实以前在一起过。”
“啊？”许悦更惊讶了。
“就大二那会儿，他还在读博的时候。”
孟眠继续笑着解释，那边许悦已经惊讶到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大二那会…原来他们那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吗？
许悦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之前相遇的场景，摸着下巴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眠眠姐，是沈老师追的你啊？”
还得是穷追不舍的那种。
孟眠扬了扬下巴，指向看向沈衍清的方向：“这你得问他，看看他是不是居心叵测。”
许悦瞪大眼睛，对居心叵测这个词深感震撼。
她挽住孟眠的胳膊，弱弱道：“我不敢问。”
孟眠转而道：“沈衍清，你自己说。”
听到这句话，许悦瞬间屏住呼吸了。
她一边好奇着沈老师的回答，一边又在想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太过于冒犯。
毕竟沈老师前脚帮她改完论文，后脚帮她介绍实习，现在还顺路捎上她，节省她的路费。
那她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八卦啊。
还没等许悦纠结完，沈衍清就开口了：“许悦，你毕业想留在江宁吗？”
许悦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她并不明白沈老师怎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不过应该是不想的，她想去更大的城市看一看，比如京市。
没记错的话，沈老师好像也是京市毕业的。
一个问题冒了上来。
所以沈老师为什么会留在江宁呢？
许悦看了看身侧的孟眠，又看了看前排开着车，唇角扬起的沈老师。
突然就明白了这一切的关联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可以称之为居心叵测、蓄谋已久了。
不过孟眠还没理解沈衍清话的意思，她环着手臂，评价道：“转移话题，答非所问。”
沈衍清又笑笑：“那就是我居心叵测的。”
孟眠轻哼了一声，眼睛笑得弯起来，跟许悦讲：“但以前上学那会儿是我追他的啦，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难追。”
许悦抿唇，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个沈老师不苟言笑的样子，点头道：“大概能想象到一点……”
她这句话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车内的气氛欢快而活络。
海华市是滨海城市，下了高速，空气已经变得咸腥湿润。
许悦把车窗打开，一阵带着热意的海风吹拂进来，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开阔海面，天气晴朗，照得海更蓝。
许悦难掩激动的心情，往窗外望，喃喃道：“没想到海是这样子的……好美哦。”
孟眠也被她的开心所感染，“我也没来过海华，我们之后可以一起出来玩。”
许悦点了点头，继续说：“这里不像我的家乡，那边望过去就是连绵不绝的山，崇山峻岭，好像怎么也翻不过去一样……”
她接着感慨道：“海真的好宽啊。”
宽到，就像能包容一切。
-
把许悦送到研究所，杨至明就在门口站着等她，许悦把手伸出窗外和他打招呼：“杨至明，好久不见！”
那个瘦瘦高高的，皮肤晒得黝黑的，叫杨志明的学生挥着手回应。
可能学生对老师有一种天然的敬畏。见到沈衍清，杨志明的手缩回去一些，“沈老师，你也来了。”
沈衍清转头让孟眠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帮许悦拿了行李把她送进去，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孟眠觉得，他对自己这两个学生确实是有够上心的。
把许悦送到后，两人出发去和陈俞冬汇合，陈俞冬提前帮她看了几套房子，还联系好了中介，如果合适的话，今天就可以把房子定下来。
下了车，陈俞冬和孟眠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庆祝两人辗转后又在海华重逢。
陈俞冬看了眼沈衍清，问道：“这就是你男朋友吗？”
她陡然这样问，沈衍清也不知道作何回应，只是淡淡地笑，很高兴孟眠把他介绍给了其他朋友。
见他这个反应，陈俞冬笑得眼睛弯起来，又歪着头疑惑道：“为什么我看他这么眼熟啊？”
没思考多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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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反应过来：“这就是你那个说一点也不帅的采访对象吧？你说要搞定人家，原来是这种搞定方式啊？”
孟眠比了个嘘的手势，像只做坏事害怕被揪住的小猫。
她略踮起脚，伸手捂住沈衍清的耳朵：“是恶评，别听！”
几人笑作一团。
陈俞冬从车篓里拿出帽子，套到她和沈衍清头上，挡住大部分日光。
然后说：“快点出发，我们不能耽误时间，现在这个点刚好可以看看屋内的采光。”
孟眠挽住她的胳膊，夸张又崇拜地说：“哇塞，你好有租房经验哇！”
陈俞冬推了推她，拍了拍她的电动车后座：“行了，别贫了，快点出发。”
有了陈俞冬这个靠谱本地人的初步筛选，他们再看房子就顺利得多。
看了没多久，就看中一个地段、环境、价格都合适的一居室。
孟眠最喜欢的就是客厅朝南的大落地窗，尽管被高楼挡住了一半，但还是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景，阳光照进来，很有幸福感。
中介介绍道：“这间刚空出来，昨天也有租客来看过，都觉得挺满意的，估计这两天就能租出去。”
言外之意就是，想租就得抓紧。
孟眠很满意这间房子，恨不得现在就直接签下来，她迫不及待地问：“这个今天就能签了入住吗？”
中介听得两眼放光，似乎中介费已经落进口袋里了，忙道：“可以的可以的，拎包入住。不过房东不短租，这个是半年起签的。”
孟眠摆摆手，想说这个没关系，省台那边，估计她半年是调不回去的了。
陈俞冬率先拉住了她，跟中介说：“我们还要商量一下。”
沈衍清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两个人同时劝她，孟眠还以为真的是自己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回想起上次她租房的惨痛教训，孟眠正色道：“那我们再商量商量。”
到嘴的鸭子飞了，中介脸上的笑容尬住，点起一根烟退了出去，把时间留给他们。
对于要考虑的原因，陈俞冬给出的理由是：“你满意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这样怎么杀价啊？”
孟眠啊了一声：“这个还要砍价啊？”怎么和在菜市场买菜一样。
陈俞冬告诉她：“这里不比江宁市那么规范，经常有些旅游来短租的，报价就特别高，长租肯定得杀价的，你别插话，听我指挥就行。”
孟眠很想说其实江宁市也没那么规范。
她点点头，认真道：“好，那我等下听你的。”
陈俞冬点了点头，一脸欣慰。
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就只剩沈衍清的。
沈衍清轻拽她袖子，把她带进房间里。
孟眠还以为房间里有什么自己没关注到的瑕疵，连忙问：“这房子怎么了？”
沈衍清犹豫了半天，最后叹一口气，是商量的语气：“要不租个两室一厅吧，我感觉之前看的那个也很不错。”
指的是他们看的那个在小区里的，各项设施都更完备的两室一厅。
孟眠当然知道很不错，可问题是：“那个租金太贵了，而且我根本用不到那么大的房子啊。”
沈衍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孟眠这才想起来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沈衍清来了住哪比较合适？
住酒店？睡客厅？
又或者——
孟眠眨巴两下眼睛，半蹲下来拍了拍床，“这个床一米八呢，应该睡得下我们两个人吧？”
“啊？”沈衍清喉头滑动一下，面上还是那副清冷的表情。
孟眠挑了挑眉，尾音缓慢，轻勾了勾他的手指末端，“不信的话，我们现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