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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作者:迟日化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京城中迅速掀起了抢购赐福礼盒的热潮。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揣着礼盒往家里跑的百姓,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像是自己捡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嗨呀,东街的礼盒全都卖光了!老兄,你这盒是在哪里买到的?”


    “北街老杨杂货铺里还有两盒,快去!抢不到就没有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随处可见。人们行色匆匆,个个都生怕自己兜里的钱花不出去似得,急着冲到柜台前拼命摇晃银票:“还有没有赐福礼盒?给我拿一套!”


    眼看着几天过去,白绫的热度丝毫不减,反叫几个联名商户都赚了个盆满钵满,终于又有人坐不住了。


    “咱们的长公主,倒真有些本事,竟能将这等小事闹得如此声势浩大。”


    富丽堂皇的暖阁内,一人披着大氅,望着窗外雪景,徐徐叹了一声,放下茶杯。


    几个言官灰头土脸,蔫蔫地站在一旁,哭丧着脸道:“大人,不是咱们不尽心,可实在没有想到,长公主她油盐不进哪!”


    那披着大氅的男子,却赫然是之前在御前哭穷的当朝丞相,张青云。


    张丞相抬起眉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凉凉道:“岂止是油盐不进,反叫她踩着你们出尽了风头,将一条白绫,卖出了十万两白银。”


    几人被骂,更加蔫头耷脑,像一群缩着脖子的鹌鹑,不敢再吱声。


    张丞相捻着胡须:“若只是做些商贾之事,也便罢了。可她从此事中尝到了甜头,日后岂不更是变本加厉——不仅要坏掉和亲,破坏我朝与北狄的友好关系,恐还要以女子之身干涉朝政,左右国事了。”


    他长叹一声:“到那时候,大梁可真真是将暗无天日了。”


    几位言官小心翼翼:“可是大人,我们轮番弹劾,好赖话说尽,陛下都不为所动,那长公主更是仗着能够控制陛下,肆无忌惮,如今更是变着法子地捞钱,这……”


    张丞相沉吟道:“看来想要劝住长公主,避免劳民伤财,光靠你们摇唇鼓舌,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了。”


    “对付非常之人,需行非常之事。”他苍老的目光骤然犀利,“长公主既然继续一意孤行,置国家危难于不顾,那么,老夫便也只好给她一记当头棒喝,叫她回头是岸了。”


    几天下来,礼盒的热度在白绫的基础上不断发酵,俨然有成了新爆点的趋势。


    京城的赐福礼盒卖的如火如荼,抢购浪潮逐渐漫向四面八方。


    沈鸣鹿趁着势头大好,主动去联络了几个之前态度热络的世家子弟,提出进一步的合作请求,却不料接连吃了几个软钉子。


    “长公主盛情相邀,本不该辞……”


    “家中老父亲病重,最近无暇顾及此事……”


    “咳,长公主也知道,家里名下的产业,其实并不完全受我管辖……”


    一开始,沈鸣鹿还以为是这些人没有长线发展的计划,只想捞一笔就跑,也不在意。但是接连被应付敷衍了好几家之后,渐渐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些京中世家子弟,虽则不一定有什么建树才干,嗅觉却是再灵敏不过。忽然一夜之间,全都改变了口风,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利的信号。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沈鸣鹿正兀自沉思着,忽然光线一亮,是紫苏挑帘子进了来。


    “长公主,不好了!”


    紫苏神情紧张,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三两步登上马车,将一只礼盒放在沈鸣鹿面前,道:“您看看这个。”


    沈鸣鹿接过盒子,顿时感觉到一丝不对,单手掂了掂,皱起眉头:“哟,这么快就有仿制品出来了。”


    盒子内的摆件,乍一看和她出品的器皿一模一样,但若是拿出来仔细打量,便会发现做工要简单许多,十分粗制滥造。


    紫苏苦着脸道:“有人发现买到的货和别人不一样,在店门前闹起来了。有好事者打翻了柜台,才发现三个好的礼盒里面,就有一个是坏的,为这件事,街上已经闹开了。”


    沈鸣鹿豁然抬头:“什么,这竟是混进我们铺子里的东西吗?”


    她只以为这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小贩私自制作的假冒伪劣产品,却不曾想,这竟然是混在正品当中一起售卖的!


    她之前可是找了内务府,仔仔细细交代了定做事宜,和几家合作的老字号也是签好了合同的,怎么质检方面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紫苏道:“从外观上看,确实没有太大差别……但是内里却偷工减料的厉害。我刚才去质问内务府的监工,他却只是说也不清楚情况,分明出货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们的人也都签过字了,不知道为什么店里会混入假货。”


    沈鸣鹿沉了脸色:“叫负责签字的人来见我,商铺那边,我亲自去一趟。你从府中带护卫来,一起去街上维持秩序,说开放退货换货渠道,只要是买到了假货,想要退款的,或者换货的,我们一概受理,给予赔偿。”


    紫苏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道:“……我们自己的铺面便算了,可是几个联名的商铺,已经被闹得提前关了店。掌柜的都在长公主府中等您,说生意受到了影响,店里的其他货物也损失了一大批,想要长公主给点赔偿。”


    她低声念出了一个金额,沈鸣鹿冷笑一声:“这是看本宫之前赚了一笔钱,狮子大开口,想要狠狠宰上一刀呢。”


    老老实实卖货,怎么比得上敲诈来钱快。那些权贵们只怕是贪心不足,想直接把她踢出局,独吞全部利润。


    沈鸣鹿想到此处,微微咬牙:“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是谁的错还未必见得,且让他们先等着吧!”


    她令车夫改道,直奔自家铺面而去。


    店门口已经围满了吵吵闹闹的百姓,还有人不明所以,站在远处看热闹,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好在后门还算僻静,沈鸣鹿风风火火登上二楼,见到这样混乱的情形,心脏也不由得猛跳两下,对一旁管事迅速吩咐道:“安抚百姓,告诉大家开放退货渠道,安排他们去长公主府走售后流程,不要挤在这里……”


    话没说完,却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呐喊:“长公主故意卖假货,莫非就是看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不成!”


    她惊愕朝窗外望去,只见一人站在人群中央,手里赫然是两只银盘,高声道:“各位看好了,我左手拿的,是前日在李家杂货铺买的,右手拿的,却是我表弟在长公主名下这家店买的!”


    两只银盘对光一照,左边那只银光闪闪,右边的则黯淡无光,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人群爆发出更加嘈杂的议论声,这人将右手的劣质品往地上一摔,啐道:“亏我前日还觉得长公主仁义机智,敢情那都是拿来捧着达官富商的!对咱们老百姓,就只会这般敷衍了事!”


    他气的满脸通红:“如此区别对待,把我们这些底层人不当回事!谁还信她是真心挂念北疆将士!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为着自己中饱私囊罢了,我呸!”


    人群愈发愤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砸她的店”,仿佛一团被点燃的炮仗一般,齐刷刷一拥而上,将挡在店门口的木板砸的咚咚作响。


    “赔钱!赔钱!”


    几名护卫急忙厉声喝止,试图维持秩序,然而却只让群情激奋,打砸得更加厉害。


    “长公主仗势欺人!杀人啦!”


    护卫不敢再动手,却立刻被挤了出去。几个一楼的伙计见势不妙,飞快跑了。沈鸣鹿身边的管事吓得两腿战战,哆嗦道:“公主,这些暴民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沈鸣鹿转身瞪着他,喝道:“跑什么!我刚才怎么吩咐你的?出去喊话!”


    她见管事腿软的站不住,索性自己推开窗,大声道:“诸位且慢!”


    有人看见了她的脸,立即高声道:“长公主就在二楼!”


    “咱们找她要个说法!”


    下面闹哄哄一片,沈鸣鹿提高了音量,试图稳住局面:“大家不要着急,本宫保证,所有假货,全都可以退货退款!”


    然而她这点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声浪盖了过去:“砸开这破店!去找长公主!”


    “大家不要冲动,听我说话——”


    “长公主,赔钱!”


    楼下呐喊的声音更加高亢,门口不断传来咚咚咚的剧烈撞击声,看着眼前这失控的场面,沈鸣鹿脸色微微发白,回头看向管事,却见后者更加欲哭无泪:“长公主,后后后门也被那群暴民围住了,出去肯定要挨打,怎怎怎么办……”


    沈鸣鹿的手指攥紧了窗框。


    她已经看出,这是有人故意挑拨闹事。然而百姓的情绪已经完全被煽动,只管打砸泄愤,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了。


    偏偏她没有足够的护卫镇住场面,如今,便是她有再多计策,也无处施展!


    说到底,她虽然身为长公主,却是空有一个皇亲国戚的名头,没有真正的权势。


    皇帝还年幼,毫无主见,也管不住下面的人。朝政都把持在丞相手中,只手遮天……且全都是想要送她去和亲的。


    之前营销白绫,他们并没有下死手去阻挠,显然是对她的能力不看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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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一百万两银子,对她是天方夜谭。


    可是一旦她展露出了能够完成赌约的可能性,他们便慌了,要千方百计地阻挠她。


    沈鸣鹿咬紧牙关。


    还是太弱小了。


    权势,她需要真正的权势,在这个虎狼环伺的朝廷中,获得有分量的话语权,让人忌惮。


    但现在,争权夺利已经来不及。她需要借势。


    可如今已然四面楚歌,她又能找谁求援?


    禁军?太远。城防营的官兵?里面派别复杂,背后之人既然敢在京城大街上闹事,恐怕早已经打点妥当,未必能及时来帮忙。


    那么,谢容与?


    沈鸣鹿想到这人,心头顿时一跳。


    自上次在宫中结盟以来,谢容与确实没有阻挠过她,而且还帮过她几回。


    即便如此,这小子依然不可信任。他主动做的事情也就罢了,若是自己傻乎乎地真的信了,前去找他帮忙——沈鸣鹿确信,谢容与肯定会以此为把柄,狠狠奚落嘲笑自己一顿,并索要不小的报偿!


    但是……但是,现如今,恐怕也只有他有能力来帮忙了!


    一时间心乱如麻,侍女们也有些惴惴不安,管事脸色灰白,看起来随时都能吓得昏厥过去。


    沈鸣鹿抬头,见到这人心惶惶的情形,立即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清清嗓子,凛然道:“不必惊惶,既然知道本宫在这里,城防军和禁卫军必定很快就到!若是本宫出了事,几个头都不够他们砍的!”


    她端着一贯的傲然神态,似乎毫不畏惧。下人们见她依然一副尽在掌握、风轻云淡的样子,这才安定了些,颤声问道:“那,那公主,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只听沈鸣鹿沉默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道:“去找谢将军。”


    下人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什么?”


    沈鸣鹿不耐烦:“冲出去,去将军府,找谢容与!”


    说完,又看向瑟瑟发抖的管事:“若是不敢出去,那便到露台上一起喊话,实在不行,撒点钱下去,叫这些人转移注意力,别只顾着冲我们的店子!”


    听见她有条不紊的几道命令,惶惶不安、不知所措的几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连腿软的管事也扶着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咽了口口水,对小伙计道:“去库房找个铜锣来,快!”


    看他们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沈鸣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几乎抠进窗框的手指这才松开了些。


    低头一看,原本染着蔻丹的指甲上赫然多了几道划痕,颜色不复往日的鲜红明艳。


    但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楼下依然在吵吵嚷嚷,撞门的动静一声响过一声,犹如雷霆重锤,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伙计灰头土脸,终于翻出了一只铜锣,管事急忙接过手里,当当敲着,便朝露台走去。


    忽然只听轰隆一声,一人高声喜道:“门砸开了!”


    “再用点力,马上就能把这板子砸烂了!”


    沈鸣鹿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骤然而至,骏马嘶鸣的声音穿过重重声浪,一道怒声呼喝劈开人群:“谁敢冒犯大梁长公主!”


    这一声石破天惊,顿时唬住了躁动的人群。百姓们惊愕朝后看去,只见一群骑兵齐刷刷亮出刀剑,跟着呼喝:


    “无关人等,立即退后!”


    “闹事者,格杀勿论!”


    高头大马的骑兵一来,白花花的大刀一亮,暴动的人群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嚣张。


    侍女和伙计惊魂未定,吓得瘫软下去,连连拍着心口,后怕道:“还好,还好,城防军总算来了!”


    沈鸣鹿却看出,那些官兵身上穿的衣服,并非是城防营中常见的制式。


    她撩开帘子,走上露台,将吓懵的管事拨到一旁,垂眸朝下方望去。


    只见为首的青色骏马身上,赫然坐着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他一马当先,拦在店门前,将那些拥挤吵闹的百姓驱赶后退,而后抬头,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


    是谢容与。


    沈鸣鹿忽然有些恍惚。


    那几个下人,腿脚有这么快吗?她前脚刚吩咐完,他们就跑到了三条街外的将军府?


    回头一看,几个下人灰头土脸,根本没跑出去。


    沈鸣鹿回过身来,陷入沉思——所以,这位谢将军是怎么过来的?


    总不能是这小子一直在关注她的行踪,一听说她出事,就快马加鞭,急忙赶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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