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河背着桑梓一路来到一处营帐。
他把桑梓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终于完成了任务想要离开,却被拽住了衣袖。
他怔愣了半刻,才将衣袖从桑梓的手上抽开,但很快又被缠上。
反复几次之后,袖口已然皱起。
他终于泄下气来,无奈伸着手坐在一旁。
季清河坐下之后,床上的桑梓似有所感一般,终于放开了袖子,甩掉身上的被子,站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人,季清河眼眸扫过一丝迷茫。
这是......放松身体?
季清河愣神间,桑梓已经将被子披在身上,她双眼迷离,嗓音却清晰异常:“我的魔后,许久未见,竟对本君如此生疏了?”
见自己的魔后没有动弹,魔君顿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她伸手拽住季清河的衣领一拽,靠近他。
熟悉的香味让季清河呼吸一滞,他后退一步,桑梓却又向前一步。
两个人的距离——
更近了。
桑梓环着他的脖子,略微一用力,整个人挂在了季清河的身上,她伸出脑袋在对方肩上蹭了蹭:“魔后,你不乖哦。”
“我......我如何不乖了?”季清河鬼使神差地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承认了桑梓口中所谓“魔后”的称呼。
真是荒唐。
“君上莫胡言,我从来不是你的魔后。”她的发丝蹭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忍不住侧过头,才稍微保持些清醒。
哪里就桑梓一人醉了,他怕是也醉得不清。
否则,心跳怎么这样快?
可是醉酒的桑梓哪里听得进去,她嘴巴一撇,作出恼羞成怒的模样:“你又不承认!怎么,本君这么令你丢脸,你处处留情、沾花惹草,本君却始终专情于你一人,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季清河:“......”是谁处处留情,是谁沾花惹草?
喝了酒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你说这话合适吗?
还有,孩子......亏她想得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心虚了吗?”桑梓突然伸出手捧着季清河的脸,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他。
那额上的花钿似乎又闪了一下,闪得季清河心神一震,也注意不到外界的嘈杂,只听到面前之人浅浅的呼吸声。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手指往她额上轻轻一弹:“你的魔宫那么多人,我怎么会是你的魔后,桑梓?”
“我的魔宫就你一人。”
“撒谎。”
“怎么撒谎了,你你你......你又凶我!”桑梓张开嘴巴,在季清河肩膀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嘶——”劲真大。
季清河伸出手,把桑梓的脸捏成一团,看着自己的杰作,他的眸中似有笑意蔓延:“桑梓,是你先咬我的。”
他看着她,脸颊酡红,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忍不住低笑:“堂堂魔君,酒量竟这样差。”
“大壮......”桑梓微眯着眼,迷迷糊糊说出一个词。
“你说什么?”
“呜呜呜大壮,你怎么能忘了我呢,我是小铃铛啊......”
“大壮,小铃铛?”
刚开始他只当她在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可当她说出那句“大壮,我最喜欢你”的时候,他的手指陡然一紧。
“你这是......把我当成谁了?”季清河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眸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愠色。
“大壮,我想你了大壮,呜呜呜......”
“桑梓,你想的人还真是多。”方才还一口一个就他一人,如今又开始念叨他人的名字,当真是多情。
他的目光从桑梓脸上离开,方才还承着笑意的眼眸又重新恢复清冷。
见桑梓已经入睡,季清河顺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拿下,将人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离开。
路过门口时,他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桑梓又把被子踹开,忙走到床前再次替她盖好被子。
看见无知无觉的人,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在忙活什么,冷死她算了。”
便是最好的朋友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
他叹了口气,终于抬脚离开。
翌日,破晓时分,大家都早早用过早饭,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桑梓是被训练声吵醒的,她醒来之后感觉头有些疼,看了眼自己躺着的地方,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发现一件也想不起来。
她应该没发什么酒疯吧?
想到此前在魔界醉酒时都挺正常的,桑梓便也觉得没什么,起身洗漱后走出了帐篷。
刚走出帐篷,便看到昨日跟她聊天的婶子迎面而来。
“桑梓妹子,正要跟你说呢,主帅今日有要大事外出,找了些人随行,你跟你兄长被选中了,赶紧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出?”桑梓蹙眉。
为什么会突然选中她和季清河?
她跟着婶子一路走,看到了几十个人站在那里,叶飞霜和叶宁打头,桑梓找到季清河,站到他旁边,却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桑梓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记得她洗脸了啊。
“没什么。”季清河看见桑梓脸颊上未消的痕迹,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开,又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递给她,“给,醒酒茶。”
桑梓摇了摇头:“酒已经醒了,我们魔族不需要这玩意儿。”
“你确定?”
“当然。”桑梓点了点头,眼含笑意,“我知道昨晚是你送我回去的,怎么样,我的酒品没给你添麻烦吧?”
季清河:“......你倒是对自己的酒品很自信。”
昨晚的事,她竟全忘了,如此,倒显得一早找人学醒酒茶做法的他,像个傻子。
他指尖捏着那未送出的水囊,绷紧了嘴角。
“不过醒酒茶什么味,好喝吗?”
季清河一怔,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再一次将水囊递出:“我试过,不难喝,你要吗?”
“那就试试吧。”
水囊被桑梓拿了过去,季清河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扯了扯嘴角:“我......我看他们在煮......”
“我知道,我了解,季仙君不会煮这些凡间俗物,定是他们煮了,你讨要来的。”桑梓眼底含笑,她可记得季清河的厨艺有多烂。
“我......”季清河本欲解释,却又觉得自己过分执着于此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给朋友煮个醒酒茶,怎么显得如此扭扭捏捏。
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将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出,这才好些。
清点好人数,叶飞霜便带着众人出发。
他们的飞行坐骑不是修士常用的灵兽,奇形怪状,估摸是他们用匠技制出来的,样貌倒是照着妖兽来仿造的,但坐起来可比妖兽舒服多了。
内部掏空,布置与修士的灵舟相似,却不需要灵石。
桑梓二人与人群相隔着,单独坐在一处,却见叶飞霜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和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听说你们二人有些拳脚功夫?”叶飞霜单刀直入,并不拐弯抹角。
拳脚功夫,为何突然这么问?
桑梓听言,与季清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们二人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会拳脚功夫”这件事,叶飞霜无中生有,难道是在怀疑他们的身份?
“我们兄妹的确是会些拳脚功夫,不过是早年跟一个马夫学的,不中用。”身为“兄长”的季清河主动开了口。
“是吗?一个是魔族,一个是修士。”叶飞霜喝了口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若你们不中用,把我们这些人置于何处?”
她怎么知道?
桑梓眼神微张,片刻后又冷静了下来。
其实并无不妥,叶飞霜本就对体质颇有研究,能看得出来他们的身份也实属正常。
“我们并无恶意......”桑梓神色从容看向叶飞霜,“只是前来投奔罢了。”
“莫慌,来者即是客,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叶飞霜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像是透过他们,看向更远处,语气中含着深意,“况且,我对你们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知道我们?”
“不知道,却又知道。”叶飞霜姿态闲适,她始终对着二人笑,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一丝苦涩,“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们我也挺惊讶的。”
说到这里,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叶飞霜知道他们二人不是此间中人,可她又是如何知晓的,二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未来如何,月华村还在吗?我死了?”相较于二人,叶飞霜倒显得淡定许多,淡定到竟能将一族兴衰、个人生死随意问出。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让二人回答,倒不如说是叶飞霜说出来自嘲的,她分明,对自己的结局清清楚楚。
“你既知道了未来,为何还要继续呢?”桑梓问。
“我只做我该做的,走我该走的路。”
“通向死亡的路,便是该走的吗?”知道了结局为何不试着挣扎一下呢,她不明白。
叶飞霜似乎预料到桑梓会这么问,她垂眸轻笑,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二位不必为我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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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通向的一定是死亡。”
“或许,会是新生呢?”她的每个字像飘在雾气中,朦胧、抓不住。
二人被叶飞霜的话搞得云里雾里,却见她已经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我还有事忙,你们随意,既然来了,可以好好逛逛。”
叶飞霜走后,两人沉默了良久,桑梓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极力平复现在所知的一切。
“叶前辈一个凡人,怎么这样厉害。”桑梓都未注意到自己对叶飞霜的称呼已经变了,她又喝了一口水囊里的茶,同季清河道,“你可记得我们初见到那老人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见桑梓看了过来,季清河的视线忙从水囊处移开:“碰瓷,算命?”
“是啊,既然他的灵符跟叶前辈有关系,那么他会卜算之术,说明叶前辈也会,且叶前辈的水平定是要比他高上许多。”
“你是说......”季清河嘴唇抿紧,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她是星象师?”
星象师这个称呼,对于两人所处的时代是陌生又遥远的。
据说在启灵之始,灵气充足,无数流派争奇斗艳、各显才能,可随着灵气削弱、古籍破损,曾经那个辉煌时代的许多东西都没有流传下来,星象师便是其一。
传承中断,人们只知其名,只知星象师可以观测星轨、预知祸福,却不知其具体法门。
“若真是如此,她为什么会看到我们?医者不自医,她作为凡人之统帅,最有可能算的便是他们族人的命运。”桑梓眉目肃然,看着季清河,一字一句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她在她族人的命运中,看到了我们。”
“如此倒有可能。”季清河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只是他们皆已投胎转世,苍茫世间,他们飘散于各处,你我二人又如何对他们的命运产生影响?”
“唉......这出来一趟,凶手没抓到,给我们的问题却是越来越多了。”桑梓叹了口气,看着飞行坐骑稳稳落在一处密林上空,他们已经到了。
“换个角度想想,问题多或许并非给我们徒增麻烦,它们只是浮出水面,让我们看到它们,看到,才能解决。”季清河拿起桑梓喝完的水囊,系在自己的腰间,“总之,你不是一个人。”
“不愧是季仙君,这思想高度吾等凡夫俗子实在是望尘莫及。”桑梓眉头舒展,站起身来,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走吧同行人,跟着本君,可不要走丢了。”
季清河摇了摇头,无奈地跟在桑梓身后。
桑梓二人未曾料到,他们竟会来到跟上次的山洞差不多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丝线,吊在山洞上方的宗门修士,都与上次看见的如出一辙。
两人不由好奇,叶飞霜带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总不能灵根真是他们拔的吧?反正他们不信。
“主帅,你跟我们说有大事要干,就是来救这群修士佬的?!”才刚进山洞,一半大少年见到了这群修士,顿时气得来回跺脚,“他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救他们!”
“狗娃,住嘴!主帅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叶宁冷冷扫了少年一眼,而后将视线投在在场的众人身上,讽笑道,“你们看这里的布置,可觉得眼熟?我们韬光养晦,功法之事从未泄露过,那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这群修士佬是天神不成,还能猜中我们的秘术,造出个一模一样的!”
方才众人虽未像狗娃般表现出来,但心中多少都带了些怒气,现下叶宁这么一说,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看向叶飞霜,面上带着羞愧。
可叶飞霜的神情一直淡淡的,既不生气也不开心,便像此前同桑梓二人聊天时,彷佛知晓一切之后,只剩下云淡风轻了。
“叶宁姐......”少年低着头,走到一旁,嗫嚅道,“我是不是要把他们救下来,问问怎么回事?”
叶宁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桑梓一直看着他们,看到这一幕便觉得这狗娃倒是聪明,叶宁不过几句话,他便知道叶飞霜此行的目的,相较于其他人呆滞的眼神,脑子要灵光不少。
几人跟着狗娃一起,将人救了下来,却见这些修士的灵根处早已挖空,他们神情呆滞,一看就是被做了手脚。
叶宁查看后,一旁的红衣女子过来,拿出银针往他们头顶一扎,眼神逐渐清醒过来。
“见过下毒的,没见过往经脉里下毒的,真是狠,如今,你们便是活下来,也只能是废人一个。”红衣女子正是此前提到的毒修,她语气轻狂,却颇有一番实力。
这修士清醒过来后,眼眸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他们颤抖着身躯,爬到叶飞霜面前,艰难跪下,眼神跟随着叶飞霜,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