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瀚海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
不是为了撬墙角的事儿。
是冲着邹家村来的!
他心念电转,冷汗一下又冒了出来。
邹家村那是什么地方?这帮煞神问这个干什么?
不行,不能说实话。
“村……村子不大,”他眼珠子乱转,声音发虚,“就几十来户人家吧,都是沾亲带故的,平时也没外人去……”
他话音未落,按着他后背的手突然松开。
邹瀚海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腰眼上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砰!”
又是一记闷拳!
“呃啊——!”
邹瀚海疼得差点背过气去,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陈砚君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的人昨天刚去过,村里登记在册的有一百二十七户,常住人口超过三百人。你当我是来跟你拉家常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邹瀚海彻底瘫了。
原来人家早就摸过底了!
自己在这儿耍小聪明,简直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他趴在茶几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不敢动半点歪心思。
陈砚君伸出两根手指,将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夹了起来,在邹瀚海眼前晃了晃。
邹瀚海的眼睛瞬间被那信封黏住了。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个给你。”
邹瀚海的呼吸一滞。
陈砚君没等他反应,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另外,我再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又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就是……七千块!
邹瀚海的瞳孔猛地收缩。
七千块!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够在县城里买个小院子了!
可是……邹家村的事,那是能随便往外说的吗?
但转念一想,眼前这尊煞神,要是不说,自己今天恐怕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再说,就算自己不说,凭人家的手段,撬开自己的嘴也是早晚的事。
与其被打个半死再招,不如拿了钱,老老实实配合。
“大哥!”邹瀚海想通了关节,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您问!您想知道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很好。”陈砚君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将信封扔回了抽屉里。
“我要去邹家村,找个人。”他言简意赅,没提谢冬梅,也没提冯招娣,“你,给我安排一下,怎么进去,不惊动任何人。”
邹瀚海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刚刚挤出来的谄媚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大……大哥,这事儿……这事儿有点难办。”
陈砚君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邹瀚海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肯办!是真的办不了啊!我……我早些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村长带着人给赶出来了!他们放了话,我这辈子要是再敢踏进村子半步,就直接打死!”
他哭丧着脸,几乎要给陈砚君跪下:“大哥,您让我干别的都行,可这……我一个被村里赶出来的丧家犬,怎么带您进去啊?”
邹瀚海那张哭丧的脸,他以为自己这番掏心掏肺至少能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陈砚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唯一的反应,是嘴角往下撇了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无聊又愚蠢的笑话。
郑爱国在一旁看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觉得邹瀚海这小子不像在说谎,一个被全村人赶出来的丧家犬,怎么可能有本事带人回去?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却被妻子谢冬梅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谢冬梅的眼神翻涌着的全是冰冷的杀意。
她信不过邹瀚海的任何一个字。
陈砚君显然也一样。
他甚至懒得再废话。
只见他从那张吱嘎作响的破沙发上站起身,没说话,只是抬起那只穿着锃亮黑皮鞋的脚,直接踩在了邹瀚海的侧脸上。
鞋底的纹路,碾着邹瀚海脸上的皮肉,和茶几上油腻的木纹死死贴合在一起。
“呃——!”
邹瀚海的惨叫被压成了一声沉闷的呜咽,半边脸颊传来一阵骨头都在呻吟的剧痛。
这一脚,踩碎的不止是他的尊严,更是他最后一点侥幸。
郑爱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撞在了门板上。
这……这简直……
这已经不是吓唬人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陈砚君就那么踩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条蠕动的虫子,一言不发。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邹瀚海被挤压得口齿不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那只脚上的力道,在一点一点地加重。
邹瀚海感觉自己的颧骨快要裂开了,眼球因为压迫而向外凸起,视线里一片血红。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他。
“唔……唔……窝有……窝有办法!”他终于崩溃了,喉咙里挤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唾沫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窝有办法!真……真的!”
陈砚君脚下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
他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审视。
“大……大哥!饶……饶命!”邹瀚海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扭动着脖子,想为自己争一口气,“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我弟弟!我弟弟能带你们进去!”
陈砚君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脚上的力道,终于松开了几分。
邹瀚海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混合着霉味的空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顾不上擦脸上的污秽,急切地看着陈砚君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生怕自己说慢一个字,那只脚又会落下来。
“我……我亲弟弟,邹瀚滨!他在村委会里当治保干事!管着村里的治安!村长是他老丈人!他说话管用!”邹瀚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老底全给掀了,“他……他最听我的!只要我开口,带一两个人进村……绝对没问题!”
他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只不过……我这个弟弟,他手头有点紧,喜欢……喜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