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火》的宣发消息一经放出,整个港岛娱乐圈像是被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什么?九鼎集团要拍电影?投资一千五百万?”
“主角是周凡和林青玥?那个第一恶人和天才少女?”
“电影名叫《罪火》?听着就不像什么正经片子!”
各大电影公司的老板和制作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应各不相同。
嘉禾办公室里,一位高层捏着雪茄,眉头紧锁:“这个郑丹瑞,不声不响搞了家九鼎集团,现在又弄个火种娱乐,到底想做什么?他背后是谁在撑腰?”
新艺城的几位巨头则是在开会时聊起了这个话题。
王百鸣推了推眼镜:“这个周凡,我看过他的戏,眼神很特别,不是池中之物。
林青玥更是被捧上了天。他们两个合作,话题性足够了。就是不知道,这戏的质量怎么样。”
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邵氏。
清水湾,邵氏片场那栋标志性的行政大楼里,一个穿着手工西装,面容倨傲的年轻人,将一份报纸狠狠地拍在红木办公桌上。
他叫邵维良,邵一夫的亲侄子,如今在邵氏内部主管制作和发行,权势滔天。
“一千五万?一个演尸体的,一个黄毛丫头,他们也配?”邵维良的语气里满是轻蔑,“还有那个郑丹瑞,以前不过是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灰的小角色,现在翅膀硬了,也敢自立门户拍电影了?”
他对面坐着的是邵氏的金牌监制李翰祥,李翰祥慢悠悠地喝着茶:“维良,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时代不同了,观众的口味也变了。那个周凡,虽然是演反派出来的,但人气很高。这叫剑走偏锋。”
“偏锋?我看是邪门歪道!”邵维良冷哼一声,“电影是艺术,是工业!不是靠炒作就能成的!一个连像样导演都没有的草台班子,还想跟我们邵氏斗?”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港岛院线联盟主席的号码。
“喂,曹叔吗?我是维良啊。”他的声音变得客气了几分,“对,想跟您打听个事。
最近是不是有个叫火种娱乐的公司,在找院线谈合作啊?……哦,还没啊。
那您记一下,这家公司背景不明,制作团队也很业余,拍出来的东西质量肯定没保证。
咱们院线联盟,还是要为观众负责,对吧?对,您心里有数就行。”
挂断电话,邵维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就是要动用邵氏在行业内几十年的影响力,从源头上掐死这部《罪火》。
没有院线愿意上映,你就算拍出花来,也只能在自家仓库里放。
“李叔,你看好了。”邵维良重新靠回老板椅上,姿态张狂,“在港岛,电影姓什么,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说了算。一个泥腿子,翻不了天。”
李翰祥看着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末。
他总觉得,这个叫周凡的年轻人,可能没那么简单。
邵维良的动作很快,而且极其有效。
他不仅亲自打了电话给院线联盟的主席,还让手下的发行部经理,挨个“拜访”了港岛几大主流院线的负责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谁要是敢接《罪火》这部戏,那就是不给邵氏面子,以后邵氏的片子,排片上可能就要“多多关照”了。
这招釜底抽薪,在八十年代的港岛娱乐圈,几乎是降维打击。
邵氏这棵大树盘踞多年,根系遍布整个行业。没有哪家院线,敢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火种娱乐,去得罪这位真正的巨头。
于是,当郑丹瑞带着刚刚组建好的发行团队,兴冲冲地去联系各大院线时,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
有的说:“哎呀,郑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明年的排片都已经满了,实在是插不进去了。”
有的说:“郑总啊,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你们这部戏的题材,有点敏感啊。我们也要考虑社会影响嘛。”
还有的更直接,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前台一句“老板出差了”就给打发了。
一天下来,郑丹瑞跑得焦头烂额,却连一份合作意向书都没拿到。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这背后有人在搞鬼。
晚上,郑丹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九龙城寨的办公室,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
“凡哥,出事了。”他一进门,就开门见山,“邵氏,是邵氏的邵维良在背后搞鬼。他封杀了我们,全港岛的院线,没一家敢接我们的片子。”
办公室里,周凡正和几个刚刚挖来的编剧,围着一张桌子讨论《罪火》的剧本细节。听到郑丹瑞的话,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说。
郑丹瑞将白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越说越气:“这个邵维良,简直是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邵氏的人,就无法无天!凡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找道上的人,给他点教训?”
周凡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看向那几个同样面露忧色的编剧,温和地说道:“各位老师先辛苦一下,把刚才讨论的细节再完善完善。丹瑞,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走到办公室外面的露台上。城寨的夜风带着一股复杂的气味,吹在脸上有些潮湿。
“凡哥,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郑丹瑞依旧愤愤不平。
“谁说就这么算了?”周凡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模糊。
“邵维良觉得,他控制了院线,就控制了我们的命脉。”周凡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愤怒,“他的思路没错,很传统,也很有效。但他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以为我们在同一个牌桌上玩。”周凡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郑丹瑞看不懂的轻蔑,“他想掀我的桌子,却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坐他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