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专业户？不，是港岛无冕之王》 第1章 从躺尸开始逆袭 港岛，天光影视基地，第三摄影棚 “咔！停！停！停！” 导演焦躁的声音在摄影棚里回荡，随后他猛地摘下了鸭舌帽往地上一砸。 “大佬！你又搞咩啊？这场戏我们已经拍了五遍了！你就是死个人而已，这都能演错？” 周凡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恍惚间，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里是1980年的港岛，而他周凡，穿越成了一名18岁的群众演员，因为有点小帅且面露凶相，专演各种被主角一枪撂倒的小喽啰.... “对不起，郑导…我…” 不远处，一身白色西装，正扮演男主角的邓志辉冷笑道：“真不知道谁给他推荐进来的，演个死人都演不好。” 周围的工作人员发出一阵哄笑。 “我只是…”周凡下意识想解释，却被导演挥手打断。 “行了！别解释了！”郑导指着地上，“给我躺回去，这次要是再起来，你就永远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周凡僵硬地点头，重新躺回血泊里。道具组已经重新调整了他身下的假血包。 “各部门准备！摄影三机位就位！演员就位！” 随着场记打板，拍摄重新开始。 邓志辉端着道具枪，面露狠色走到他面前：“李强，你背叛了老大，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啪”的一声，道具枪响了。 周凡只感觉眼前一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行闪烁的文字： 【演员逆袭系统启动…】 【宿主：周凡】 【当前状态：群众演员】 【系统介绍：每成功演绎一个角色，可获得该角色部分能力、特质或物品】 周凡眼皮狂跳，这是什么情况？穿越就算了，还带着系统？他努力控制表情，保持“死亡”状态不动。 【当前任务：完美演绎小喽啰李强之死】 【任务进度：30%】 【提示：死亡后身体会有细微抽搐，表情逐渐放松】 周凡立刻按照提示微微抽动身体，然后慢慢放松面部肌肉，眼睛也自然地半睁半闭。 “咔！”郑导总算满意地点点头，“这次还像点样子。” 【任务完成度提升：65%】 周凡内心一喜，正要起身，系统又提示： 【警告：场景未结束，尸体需保持原样直至导演确认拍摄结束】 他赶紧维持姿势不动。果然，摄影机还在转，男主角邓志辉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继续他的戏份。周凡默默躺着，心思却活络起来。 这个系统似乎真能帮他在演艺圈翻身？1980年代的港岛影视圈，可是黄金时代啊！ 十多分钟后，“杀青”两个字终于从郑导口中喊出。 周凡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但依旧不敢立刻弹起来。 他怕导演又发什么神经。 直到眼前的系统文字再次刷新，他才确定这场戏是真的结束了。 【任务完成度：95%】 周凡心中一跳。 百分之九十五？ 看来自己最后的抽搐和放松起了关键作用。 【评价：入门级表演，有进步空间】 评价虽然不高，但“有进步空间”五个字，却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总比无可救药强。 紧接着，最让他期待的部分来了。 【奖励：获得角色李强10%的格斗能力】 【格斗术（入门）（879/1000)】 几乎在文字出现的瞬间，周凡感觉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从尾椎升起，迅速游走遍四肢百骸。 原本因久躺而有些僵硬的肌肉，此刻竟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脑海中，几个模糊的格斗画面一闪而过——出拳的角度，踢腿的轨迹，还有一些基础的闪避和擒拿动作。 虽然只是片段，却像是刻印在了他的本能里。 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感觉指关节似乎比之前有力了一些。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凭空多了一身肌肉，而是身体对力量的运用，对格斗技巧的理解，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 “喂！躺地上的那个！收工了，还想领双份钱啊？” 尖锐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周凡一个激灵，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他连忙从冰凉的“血泊”中爬起来，动作间，却敏锐地感觉到身体和以往的不同。 那股从尾椎升起的暖流虽然已经消散，但四肢百骸间残留的酥麻感还未完全褪去。更重要的是，他对身体的掌控感，似乎微妙地提升了一个层次。以前爬起来可能还有些踉跄，现在却稳稳当当，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 脑海里那些模糊的格斗画面，虽然不成系统，却让他下意识地调整了身体的重心和发力方式。 “磨磨蹭蹭，影帝咩？快点去领钱走人，别耽误下一场！” 说话的是个瘦猴似的场务，叫阿坤，在剧组里负责催场和杂务，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底层的群众演员。此刻他正斜乜着周凡，嘴角撇着，满脸的鄙夷。 若是从前，周凡多半会唯唯诺诺地道歉，然后灰溜溜地跑开。 但现在…… 周凡抬眼，平静地看向阿坤。 他的眼神并没有凶狠，依旧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迷茫，可不知道为什么，阿坤被他这么一看，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 这小子，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那股子任人揉捏的怯懦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说不出的沉静。 “知道了，坤哥。”周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刻意顶撞，就是那么平平常常的一句。 阿坤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口了。他“哼”了一声，扭头去催促其他人了，只是那不耐烦的劲头，明显收敛了些。 周凡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向角落的道具组，准备归还身上的血衣。 道具师老王正忙着收拾，见周凡过来，头也不抬地说道：“放那儿就行，自己去那边领钱。” 周凡依言放下血衣，走到临时搭建的账台前。 负责发钱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人称“财叔”，剧组的会计。他面前排着几个同样刚“死”过的龙套。 “下一个，周凡。” 周凡上前。 财叔从一沓钞票里抽出几张，数了数：“周凡，饰演李强，出场费三十，红包二十，一共五十蚊。” 五十块港币。 对于一个刚穿越过来，身无分文的周凡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但对于一个在剧组泡了一整天，反复“死”了五六次的人来说，这点钱，连买盒好点的止痛药膏都不太够。 这就是底层群演的真实写照。 周凡接过钱，指尖触碰到钞票的粗糙质感，心中五味杂陈。 他小心地将钱折好，塞进裤子口袋里。这个口袋，还是原主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唯一的完好口袋。 “下一个！”财叔的声音已经扬起。 周凡退到一边，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注意到，不远处，导演郑桐正和副导演低声交谈着什么，时不时还朝他这边瞥一眼。 郑导那张因为焦躁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此刻竟然缓和了不少。 “那个靓，是刚刚演李强的那位吧？”郑导的声音不大，但周凡因为格斗术入门带来的敏锐听觉，还是捕捉到了一些。 “是的，郑导。”副导演连忙点头。 “嗯，这小子今天演尸体，还算有点意思。”郑导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比那些一喊咔就弹起来的扑街货强多了。知道在镜头前多躺一会儿，有前途！” 副导演赔笑道：“郑导您说的是，这小子是挺敬业的。” “行了，你跟场务那边打个招呼，”郑导摆了摆手，“以后有这种被打死的、需要躺半天的角色，优先考虑他。省得我再费口水骂人。” “好嘞，郑导，我记下了！” 听到这里，周凡的心情有些复杂。 被导演点名表扬，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表扬的内容，却是“演尸体有前途”…… 这算什么？专业躺尸户？ 不过，转念一想，有戏拍总比没戏拍强。在这个遍地是黄金，也遍地是饿狼的港岛，能先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有系统。 只要能演角色，就能获得能力。哪怕是演尸体，只要演得好，说不定也能从扮演的“尸体”身上薅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羊毛。 第2章 我，群演，拒绝啃猪扒 油麻地，砵兰街 一栋爬满岁月苔痕的唐楼，某扇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混杂着烟味、汗味、廉价饭菜味，构成这片区域特有的“人间烟火”。 周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浓郁的浊气扑面而来。 十平米，八张碌架床，这就是他的“家”。 此刻，房内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光膀大汉，有的在吞云吐雾，有的在搓着脚丫子，还有的对着一份马报唉声叹气。 “哟，凡哥返嚟啦？”一个叼着烟，瘦得像竹竿的男人眯眼看来，他是“排骨”，包打听，消息灵通。 周凡点点头，没多话，径直走到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下铺。 他将那五十蚊港币小心翼翼地从裤袋里掏出，压在枕头底下最深处。 五十蚊，对于此刻的他，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一想到原主那空空如也的口袋，和这间房每个月125港币的租金，这点钱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脱下那件沾着假血浆，已经硬邦邦的戏服t恤，露出了略显单薄但线条已悄然变得流畅的身体。 那股格斗术带来的酥麻感早已消退，但身体对力量的掌控，却实实在在地提升了。 他走到公用的水龙头下，掬起一把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 镜子里，是一张十八岁的脸，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但因为长期演反派，总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凶相”。 不过，今天，那股凶相之下，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周凡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那入门级的格斗术带来的底气？ “哗啦啦——” 他简单冲洗了一下，从床底拖出个破旧的帆布包，翻找出一件相对干净的白衬衫和一条牛仔裤换上。 虽然料子粗糙，款式老旧，但穿在他身上，配上那张脸，竟也显得有几分精神。 “搞咩啊，凡仔？”睡在上铺的“大旧辉”探出个脑袋，他块头大，胆子却小，平日里说话都细声细气，“冲凉换衫，咁靓仔，去约会啊？” 周凡扣上最后一颗衬衫纽扣，随口应道：“算是吧，托人介绍，去相睇（相亲）。” 这个借口，能省去不少麻烦。 “相睇？！”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瞬间炸开了。 原本各自忙活的几个室友，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周凡，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火焰。 “我靠！凡仔，真人不露相啊！”排骨第一个从床上弹起来，烟都忘了抽，凑到周凡身边，“对方咩料啊？本地户口？有冇楼？做盛行嘅？” 另一个顶着鸡窝头，眼圈发黑的“通宵明”也来了精神：“系啊系啊，凡仔，快讲下！对方靓唔靓女？身材正不正点？” 周凡被他们围在中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家伙，平日里不是赌马就是吹牛，要么就是为了抢厕所打得头破血流，难得有这么团结一致的时候。 “喂喂喂，八字都冇一撇嘅事，咪咁大惊小怪啦。”周凡试图打发他们。 “车！乜嘢八字冇一撇啊！”大旧辉难得大声嚷嚷起来，从上铺爬了下来，蒲扇般的大手拍在周凡肩上，“凡仔，听我讲，呢啲机会好难得噶！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同你讲，如果对方条件好，就算系猪扒，你都要啃落去！明唔明？” “猪扒？”周凡挑了挑眉。 “系啊！”排骨猛点头，接过话茬，表情无比认真，“我哋呢啲外来孤儿仔，无根无底，喺港岛想出人头地，难过登天！有个本地女人肯要你，仲有楼有家底，你下半世就唔使愁啦！” 通宵明也连连附和：“冇错！千祈唔好挑食啊凡仔！人哋肯同你食饭，已经系畀面你啦！我哋呢种条件，有人肯埋单，都算系祖上积德，奇迹出现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横飞，仿佛周凡不去“啃猪扒”就是天理难容。 周凡听着他们“肺腑之言”，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港岛底层小人物的真实写照。 现实，残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为了生存，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上岸”机会，他们可以放弃尊严，放弃喜好，甚至扭曲自己的三观。 “猪扒也要忍……”周凡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周凡，可不是来这个世界忍气吞声，啃猪扒的。 就算要啃，那也得是龙肉味的猪扒！ 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知啦知啦，多谢各位大佬教路。” “咁就啱啦！”大旧辉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加油！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借你吉言。”周凡笑了笑，拿起那只空瘪瘪的帆布包，朝门口走去。 “哎，凡仔，记得啊，如果掂咗，发达之后唔好唔记得兄弟们啊！”排骨在后面喊道。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茶钱。” 周凡摆了摆手，将枕头底下那皱巴巴的五十蚊港币小心翼翼地揣进裤兜，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重量。 这点钱，连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港岛交一个月房租的零头都不够。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身后室友们带着戏谑和羡慕的起哄声渐渐远去。 铜锣湾。 叮叮车摇摇晃晃地驶过，街边霓虹闪烁，行人如织。 80年代的港岛，繁华得让人眼花缭乱，也冷漠得让人心头发寒。 周凡站在街口，看着眼前涌动的人潮车流，兜里那五十块钱带来的些许底气，瞬间被这都市的喧嚣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汽车尾气、海风的咸腥和各色食肆飘出的香气。 包租婆介绍的茶餐厅名叫“金喜茶餐厅”，在一条不算太起眼的巷弄里。 周凡按着地址找过去，推开油腻的玻璃门，一股夹杂着牛油、咖啡和各种炒粉面饭的浓郁气味扑面而来。 茶餐厅里人声鼎沸，卡座几乎坐满了人，伙计端着餐盘在狭窄的过道里穿梭，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吆喝着。 “一位啊靓仔？搭台咯！”一个穿着白背心、脖子上搭着毛巾的伙计眼尖，立刻招呼道。 周凡目光在餐厅里扫了一圈，包租婆说对方会坐在靠窗的位置，穿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 很快，他便在角落一个两人卡座看到了目标。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颈项。 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款式简单，却也衬得她身形窈窕。 周凡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 女人回过头。 周凡微微一怔。 眼前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清秀，皮肤是那种长期缺乏日晒的白皙，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疏离和警惕。 她的眼神很亮，像两汪深潭，平静无波，却又让人看不透深浅。 算不上绝色，但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这和周凡想象中那种急于找人嫁了换取身份的大陆妹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更不像排骨他们口中，需要他“啃下去”的“猪扒”。 难道她不是包租婆介绍的那位吗？ 包租婆说过对方是急于获得永久居住证才决定找一个绝户佬假结婚的。 至于为什么找绝户佬？ 还不是因为对方户口本上没有别人，演都不用演咯... 算了，问问便知... “你好，我是周凡，梁太（包租婆）介绍来的。”周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女人打量了他几眼，目光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 周凡坦然地与她对视，心中却暗自警惕。 这女人的眼神，不像是个普通的务工女。 “林瑶。”女人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些许沙哑，普通话还算标准，但腔调里有种说不出的生硬。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周凡依言坐下。 桌面是那种老式的防火板材质，边缘有些磨损，中间摆着一瓶红醋，一小碟辣椒酱。 “要喝点什么？”林瑶问道，算是尽地主之谊。 “冻柠茶。”周凡入乡随俗。 林瑶招手叫了伙计，用不太流利的粤语点了两杯冻柠茶。 伙计下单去了，卡座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周凡打量着四周，茶餐厅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餐牌，红红绿绿，字迹龙飞凤舞。 他能感觉到林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 “梁太应该都和你讲清楚了吧？”林瑶率先打破沉默，语气直接，没有丝毫客套。 周凡点头：“嗯，讲了大概。” “我需要一个能在港岛长期居住的身份证。”林瑶开门见山，“最快，也最具性价比的方法，是结婚。” 她的直白，让周凡有些意外。 “我知道。”周凡应道，“梁太说，你肯出钱。” 这是包租婆私下跟他提的，说对方愿意给一笔钱，数目不大，但对周凡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诱惑。 第3章 这婚结得，比演尸体还轻松！ “两位嘅冻柠茶。” 餐厅伙计端着一个银色托盘，快步走来。 “砰砰”两声，两杯插着吸管，盛满冰块的冻柠茶被放在了防火板桌面上。 柠檬片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浮，杯壁上迅速凝结起一层细密的水珠。 周凡拿起杯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他吸了一口，酸甜冰爽，正是他此刻需要的。 林瑶也端起面前的冻柠茶。 她只抿了一小口，动作从容，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滑落。 冰凉的触感，丝毫影响不到她的镇定。 没有再碰那杯茶，她缓缓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目光平静地扫了周凡一眼，那眼神锐利，带着评估的意味，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然后，她从随身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帆布小包里，动作不疾不徐地摸索。 包的款式简单，洗得有些泛白，边缘处甚至能看到些许磨损的痕迹。 与她此刻要办的事情，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几秒后，她的手出来了。 指间夹着一张纸。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纸张被摊开，推到周凡面前。 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是手写的一份协议。 周凡的目光落在纸上。 “这是合作的条款，你看一下。”林瑶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生意。 周凡拿起那张纸。 纸质很普通，甚至有些粗糙。 上面的条款，却一点也不普通。 一、婚后分房，除必要情况，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 二、周凡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林瑶的任何真实情况，包括但不限于身份、过往、目的。 三、林瑶将提供一笔安家费及每月固定生活费予周凡，周凡不得以任何形式打探林瑶金钱的来源及去向。 四、为免不必要麻烦，对外统一口径，宣称两人因自由恋爱而结合。 五、如林瑶需要周凡出席一些活动扮演丈夫角色，每次都会支付一定的出场费用。 六、林瑶拥有随时单方面提出离婚的权利，周凡必须无条件配合办理手续。离婚时，林瑶将支付周凡一笔分手费作为补偿。 周凡逐字逐句地看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苛刻。 每一条都像一把冰冷的枷锁，清晰地划分着界限，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强势。 这不像是结婚，更像是一份工作协议。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林瑶。 女人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地回望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周凡注意到，在她垂下眼帘的瞬间，那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眼底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是错觉吗？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和疏离。 周凡看着协议上的条款，尤其是最后那条“分手费”，心里直犯嘀咕。 这哪里是找人假结婚，分明是找个长期饭票，还带年终奖的那种！ 包租婆说她急于拿到身份，开出的条件不错，可这条件，未免也太……太好了吧！？ 他甚至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或者这协议背后藏着什么天大的坑。 “关于报酬。” 林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调子，不带丝毫感情。 “一次性安家费，五千港币。” “婚后，每月生活费，五百港币。” “如需你配合出席场合，每次出场费，两百港币。”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些费用，足够你在港岛过上还算体面的生活，前提是你不要染上不良嗜好。” 周凡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五千！ 他今天辛辛苦苦“死”了一天，才赚了五十块！ 五千块，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还有每个月五百的生活费！ 他那间碌架床的床位，一个月租金才一百二十五港币。 这五百块，足够他支付房租，还能顿顿有肉吃，甚至偶尔能去冰室奢侈一把，喝杯红豆冰了！ 至于那两百块的出场费……简直跟白捡一样！ 周凡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他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光蛋，虽然他现在确实是。 “你觉得这条件如何？”林瑶问道，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脸上，似乎想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出些什么。 周凡清了清嗓子，故作沉吟片刻。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协议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不仅解决了眼前的经济困境，还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收入来源。 更重要的是，这份“婚姻”几乎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依旧可以去当他的演员，去追求他的“演员逆袭系统”任务。 至于那些苛刻的条款，什么互不干涉私生活，什么不能透露对方信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他巴不得对方别来干涉他呢！ 唯一的风险，可能就是这个女人身份不明，目的不纯。 但周凡转念一想，他现在一个穷困潦倒的群众演员，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方图他什么？ 图他长得帅？图他会演尸体？ 别搞笑了。 “我觉得……”周凡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急切，“这些条件，很公道。” 何止是公道，简直是慈善！ 林瑶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签。”她从帆布包里又摸出了一支钢笔，拔开笔帽，递了过来。 周凡接过钢笔，入手微凉。 他再次快速浏览了一遍协议，确认没有看错任何一个字。 然后，他在乙方的位置，签下了“周凡”两个字。 字迹算不上好看，但一笔一划，清晰有力。 林瑶收回协议，自己也在甲方签上了“林瑶”的名字。 她的字迹和她的人一样，娟秀中透着一股疏离。 最离谱的是，林瑶竟然还带了红印台，明显有备而来。 两人在签字处盖上指印，这契约算是达成了。 一式两份，她将其中一份推给周凡。 “好了。”林瑶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小心折好，放回包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交易。 周凡捏着那份薄薄的纸，感觉有些不真实。 就这么简单？ 他的人生，似乎就因为这份协议，拐了个大弯。 “你想吃点什么？”林瑶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卡座间的沉默。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周凡似乎从那平淡中，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松弛。 是错觉吗？ 这个女人，从出现到现在，浑身上下都像裹着一层看不见的硬壳。 签完协议，这层壳，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软化。 “我请。”她补充了一句。 周凡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从早上在片场啃了两个硬邦邦的面包顶饿，到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肚子里早就开始打鼓了。 现在有“金主”请客，他可不会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 “来份干炒牛河吧，”周凡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毫不犹豫地点了自己此刻最想吃的东西，“多加点牛肉。”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来一杯冻奶茶，多糖。” 干炒牛河，锅气要足，牛肉要嫩滑，河粉要够韧，再配上一杯冰镇的、甜到发腻的冻奶茶，这是周凡记忆里，属于港岛最朴实也最满足的慰藉。 原主那点可怜的收入，让他很少能这么放开肚皮吃。 林瑶听完他的点单，那双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周凡心里“咯噔”一下。 嫌贵了？ 不应该啊，一份干炒牛河加杯冻奶茶，在这金喜茶餐厅，撑死也就十几二十块。 对于她开出的安家费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还是说，她不喜欢这些“粗鄙”的食物？ 就在周凡暗自揣测的时候，林瑶开口了，语气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要给我省钱。” 她顿了顿，又说： “咱们换个地方吃。” 第4章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说完，她站起身。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周凡愣了一下。 换地方？ 他刚点的干炒牛河和冻奶茶还没影呢！ 这女人……也太霸道了吧？ 不过，人在屋檐下，刚签了卖身契，周凡也没傻到跟自己的金主顶嘴。 他默默地站起身，跟在林瑶身后。 林瑶走到收银台，不知跟老板低声说了句什么。 老板立刻连连点头哈腰，眼神甚至都没敢在周凡身上停留一瞬。 走出金喜茶餐厅，铜锣湾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街上人流如织，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海风咸味。 周凡以为林瑶会带他去坐巴士或者电车。 毕竟她自己都拎着个破帆布包，一副勤俭持家的模样。 谁知道，林瑶看都没看路边的巴士站，径直领着他拐进了一条旁边的小巷。 巷子不深，有些阴暗潮湿。 墙壁上贴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地上还有些不明的积水。 周凡心里犯嘀咕。 搞什么鬼？ 难道要在这里吃路边摊？ 可这巷子里连个卖牛杂的推车都没有啊！ 就在他疑惑之际，林瑶停在了一辆黑色轿车旁边。 那车静静地停在巷子相对干净的角落。 车身线条流畅，漆面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反射着幽深的光泽。 周凡对车不算太懂，但也认得出来。 这他妈的是一辆奔驰！ 在港岛，人们更喜欢叫它——平治！ 在这个年代的港岛，开得起平治，那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而且这车，虽然款式看着有些年头，但保养得极好。 车窗玻璃擦得锃亮，轮胎崭新，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一个穿着熨帖白衬衫，黑色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靠在车门边抽烟。 看到林瑶走近，他立刻掐灭了烟头，站直了身体，微微躬身。 “小姐。” 声音低沉，恭敬，却又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距离感。 周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姐？ 司机？ 平治？ 他下意识地再看看林瑶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普通的牛仔裤，还有那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旧帆布包…… 这……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包租婆不是说她是刚从大陆过来的，没什么身份，急着找人结婚落脚吗？ 普通大陆妹？ 租客？ 周凡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尘土飞扬。 包租婆，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果然，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还有…… 周凡下意识地瞥了林瑶清秀的侧脸一眼。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哪里是什么落难公主，分明是公主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疾苦来了吧！ 林瑶对司机的恭敬态度似乎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伸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上车。”她对周凡说，语气平静无波。 周凡感觉自己的腿脚都有点不受控制，机械地跟着上了车。 “砰”地一声，厚重的车门关上。 瞬间隔绝了巷子里的嘈杂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异味。 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 中控台虽然是老式设计，但也擦拭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冷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暑热。 司机沉默地发动了汽车，动作娴熟地将车驶出小巷，平稳汇入了铜锣湾拥挤的车流。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周凡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前一刻，他还在为那五十块的片酬和一份未遂的干炒牛河而盘算。 下一刻，他就坐进了在这个年代堪称顶级的平治轿车。 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身份神秘、出手阔绰得吓人的契约妻子。 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林瑶。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警惕的眸子，此刻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似乎有那么一刻的放空，又或许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那个洗得有些泛白的帆布包，就随意地放在她和周凡之间的座位上。 与这豪华的车厢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一幅名画上突兀的一点败笔。 周凡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费这么大劲，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真的就为了找个港岛身份？ 这里面，绝对有天大的事！ 而且，能让一个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眼神锐利的司机如此恭敬地称呼小姐，还能在1980年的港岛开得上平治…… 周凡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这辆车，在这个年代，可不仅仅是财富的象征！ 它更是地位和人脉的无声宣告！ 后世那些贷款买个BBA就敢到处充门面的所谓精英，跟眼前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主儿比起来，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 您可真是……太他妈低调了！ 周凡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他现在严重怀疑，林瑶那个破帆布包，根本就是她故意用来迷惑世人的道具！ 这波操作，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顶级教科书，不，是祖师爷级别的！ 想到自己刚刚在那份协议上签下的名字，还有那笔即将到手的五千块“安家费”。 周凡的心脏不争气地“砰砰”加速跳动起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之前他还觉得是天上掉馅饼，是自己走了几辈子修来的狗屎运。 现在看来…… 这五千块，怕是有点烫手啊！ 这钱，绝对不是白拿的！ 协议里那些看似保护他个人隐私的条款，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气。 更像是为了滴水不漏地保护她自己！ 什么互不干涉私生活，什么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她的信息…… 这分明是在赤裸裸地警告他：小子，拿了钱，就给老娘闭紧你的嘴巴，乖乖做好你的工具人！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更他妈别想！ 周凡感觉自己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一个无名无姓、穷困潦倒、在片场演尸体都没人多看一眼的群众演员，烂命一条。 对方到底图他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长得帅，帅到惊天动地，让这位神秘小姐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还是因为他演尸体特别敬业，连死后的微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周凡甩了甩头，把这些荒诞不经的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唯一的解释，也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的身份—— 一个干净、简单、在港岛最底层苦苦挣扎、急需用钱、不太可能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普通人”。 这样的身份，对于需要隐藏某些惊天秘密的林瑶来说，或许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掩护。 和他结婚后，她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周太太”。 在港岛有了一个长期的、合法的身份，可以应付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探究。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因为平庸和极度缺钱，在她看来，应该很容易被控制。 也绝对不会对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想通了这一点关节，周凡心里稍微踏实了那么一点点。 但同时，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得可怕，行事果断狠辣，绝非善类。 跟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每一步都可能踩在刀尖上。 不过…… 周凡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斤重的协议。 风险虽大，但收益也高得惊人啊！ 五千块安家费！ 每个月五百块雷打不动的生活费！ 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的“出场费”…… 这笔钱，足够他彻底摆脱现在这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窘迫生活。 甚至可以让他有更多的资本和精力，去完成系统的任务，去真正地拍戏，去通过系统获得更多的奖励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想什么呢？” 一个清冷如冰泉滴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凡一个激灵回过神，发现林瑶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正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但周凡却从中读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意味。 “没什么，”周凡定了定神，努力扯出一个尽量显得自然无害的笑容，“在想……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吃饭？” 林瑶收回目光，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渐渐离开了繁华喧嚣的铜锣湾，朝着港岛著名的半山方向开去。 第5章 点最贵的拉菲！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平治轿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密集的楼宇变成了掩映在绿树中的豪华宅邸。 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少了闹市区的喧嚣和尾气，多了几分草木的清香和海风的味道。 周凡看着那些依山而建、风格各异的别墅，每一栋都像是港岛财富和地位的缩影。 他心里那点因为即将到手的五千块安家费而产生的侥幸，被这沿途的风景冲击得七零八落。 这女人……不，这位小姐，她的世界，和他之前那个在片场演尸体、在唐楼挤碌架床的世界，隔着一道天堑。 他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她图他普通，可他真的足够普通到能让她安心吗？万一哪天她觉得他这个工具人不够安全，会不会…… 周凡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最终，在一处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连招牌都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门前停了下来。 门口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有两扇厚重的柚木大门，旁边站着两个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门童。 他们的眼神锐利，站姿一丝不苟，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专业素养。 周凡瞥了一眼门边墙上一块小小的黄铜铭牌，上面刻着几个艺术体的英文字母和两个汉字——“爵士”。 爵士会？ 周凡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报纸的八卦版块或者财经版块的角落里见过。 传闻中，这里是港岛真正的顶级私人会所，会员非富即贵，要么是手眼通天的商界巨擘，要么是影响力巨大的政界名流，甚至还有些身份神秘、背景深不可测的人物。 普通富豪？想都别想进来！ 司机已经下车，恭敬地为林瑶拉开了车门。 林瑶下了车，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只是到自家楼下便利店买瓶酱油。 她甚至没看那两个微微躬身、齐声问候“林小姐”的门童一眼，径直朝大门走去。 周凡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演戏！对，他是个演员！虽然是演尸体的，但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唯一还算体面的衬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刚从片场跑出来的群演，跟着林瑶走了过去。 厚重的柚木大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混合着淡淡雪茄味、高级香水味和某种木质香气的、带着冷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会所内部的光线有些昏暗，营造出一种私密而奢华的氛围。 地上铺着厚厚的、能吸走所有声音的地毯，墙壁上挂着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油画。 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而不刺眼。 零星几桌客人，都隔得很远，低声交谈着。 周凡眼角的余光扫过，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那边那个叼着雪茄、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不就是经常在电视财经新闻里出现的地产大亨霍老三吗？ 还有那边，那个穿着旗袍、气质雍容的女人，好像是某位息影多年的影后，嫁入了豪门…… 这些人，都是只能在报纸电视上看到的人物，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 而带他进来的林瑶，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一个穿着黑色马甲、打着领结的侍者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 “林小姐，还是老位置吗？” 林瑶轻轻“嗯”了一声，脚步不停，领着周凡穿过几张桌子，来到一个靠窗的雅座。 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俯瞰半个港岛的景色。 维多利亚港在远处波光粼粼，对岸的九龙灯火璀璨。 坐在这里吃饭，吃的恐怕不仅仅是食物，更是身份和风景。 侍者拉开椅子，林瑶坐下，将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随意地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那个包，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因为主人的从容，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周凡也跟着坐下，屁股下的真皮沙发柔软得让他有点不自在。 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瓷器店的公牛，浑身都不对劲。 “想吃什么，自己点。”林瑶将一本厚重的皮质菜单推到周凡面前。 周凡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 翻开一看，好家伙！ 菜单是法文和英文对照的，密密麻麻的小字，他认识的单词没几个。 但旁边的港币标价，他可认识！ 澳洲龙虾，后面跟着一串零…… 法式鹅肝，价格也足够他交好几个月的房租…… 还有那些红酒，最便宜的一瓶，都够他“死”上几百次了！ 周凡吞了口唾沫，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林瑶。 她正端起侍者送来的柠檬水，慢条斯理地喝着，眼神平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对菜单上的天文数字毫不在意。 周凡心里那点试探的小火苗又蹿了起来。 不是你说随便点的吗？ 行！今天就当一回冤大头……不对，是替金主检验一下消费能力！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指着菜单上的图片（幸好有图片），用他那蹩脚的英文，磕磕巴巴地点了几个看起来最贵、名字最拗口的菜。 “呃……这个，AtraliaLobster（澳洲龙虾），嗯……还有这个，foiegras（鹅肝）……呃……再来一瓶这个，ChateauLafiterothschild（拉菲）……” 他故意选了一瓶看起来年份最久、价格最离谱的红酒。 点完之后，他偷偷观察林瑶的反应。 没有反应。 林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点的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等周凡点完，才转过头，对旁边一直耐心等候、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微笑的侍者说：“他点的这些都要。” 侍者微笑着点头，正要记录。 林瑶又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里的菜，分量比较精致。”她看向周凡，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平静，“你刚才点的那些，可能不够吃。” 周凡：“……” 精致？不就是少得可怜，一口就没了吗？ 还没等周凡消化完这句信息量巨大的话，林瑶已经转向侍者，“再给这位先生加几道菜。”随即，她语气流畅地又报了几个菜名，听起来像是某种鱼子酱、和牛之类的顶级食材。 周凡听得眼皮直跳。 这位姐，花钱是真不眨眼啊！ “我的话，”林瑶最后对侍者说，“一份凯撒沙拉，一瓶矿泉水，谢谢。” 侍者恭敬地记下，躬身退去。 周凡彻底没脾气了。 他那点小心思，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人家根本就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他点的那些所谓的“天价”菜，在她看来，可能真的只是“不够吃”而已。 不过…… 周凡心里又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虽然是被包养……不对，是契约合作，但这位金主……好像还挺体贴？ 至少，她没有因为他点了贵价菜而露出任何不悦，反而主动帮他加菜，担心他吃不饱。 这举动，比那些饭局上嘴上喊着“随便点”，结果看到账单脸就拉下来的老板、大哥们，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大气！敞亮！ 这顿饭，吃得好像……还挺爽？ 周凡忽然觉得，那五千块安家费，好像也没那么烫手了。 至少，跟了这么一位出手阔绰、还懂得照顾人情绪的金主，风险大归大，但这体验感……啧啧，确实不一样！ 他看着林瑶那张清秀而冷淡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柔和光线下，仿佛笼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就在这时，侍者推着餐车过来了。 最先上来的是周凡点的澳洲龙虾，摆盘精致，红亮的虾壳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浓郁的黄油蒜蓉香气扑鼻而来。 周凡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管他呢！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可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吃得最贵的一顿饭！ 不吃回本，都对不起自己刚才那忐忑的心情！ 第6章 辉哥秒怂，此女高不可攀！ 周凡正埋头苦干，与那只澳洲龙虾进行着亲密无间的深入交流。 黄油蒜蓉的香气浓郁霸道，龙虾肉Q弹紧队实，每一口都带着海洋的鲜甜和黄油的醇厚。 爽！ 太过瘾了！ 这辈子，不，两辈子加起来，就没吃过这么带劲的东西！ 他吃得满嘴流油，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全然不顾什么餐桌礼仪。 在他看来，美食当前，任何的矜持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林瑶那份凯撒沙拉早就吃完了，矿泉水也喝了大半瓶。 她静静地看着周凡如同饿虎扑食般的吃相，那双总是清冷如古井的眸子里，难得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嗯，如果周凡此刻抬头，或许会以为自己眼花了的笑意？ 当然，周凡并没有抬头。 他的全世界，此刻只有那盘龙虾，以及接下来即将登场的鹅肝和牛排。 “我出去一下。” 林瑶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在周凡大快朵颐的背景音中，显得有些突兀。 周凡嘴里塞满了龙虾肉，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瑶也不在意，拿起她那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帆布包，起身，径直朝着包厢外走去。 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如同她这个人一般，来去都带着几分神秘。 餐厅的门是那种厚重的木质旋转门。 林瑶推门而出，正准备走向先前那辆平治轿车停靠的方向。 与此同时，旋转门的另一边，也正有人推门而入。 “哎呀，辉哥，这里好高级哦！”一个娇滴滴，甜得发腻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戴着粗金链子，搂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材火辣女伴的年轻男人，略显张扬地走了进来。 正是邓志辉。 他今天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威”的一套行头，就是为了在他新钓上的这个“小野猫”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林瑶与他们一行人，几乎是擦肩而过。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发胶的味道扑面而来，林瑶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邓志辉原本正被女伴奉承得有些飘飘然，眼角余光随意一瞥。 只这一瞥，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都直了。 他身旁那个浓妆艳抹、身材惹火的小女友，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如同路边的野草。 眼前的女人，素面朝天，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却自有一股清冷脱俗的气质。 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人，皮肤白皙细腻，仿佛能掐出水来。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反而更添了几分致命的吸引力。 邓志辉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极品！ 这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他混迹娱乐圈边缘这么久，自认阅女无数，但像眼前这般气质独特的，还是头一回见！ 一股原始的冲动在他心头涌起，恨不得立刻上前搭讪。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快步从餐厅外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林瑶身侧，微微躬身。 “小姐，车已经备好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沉稳。 小姐？ 邓志辉脸上的猪哥相瞬间凝固。 他不是瞎子，那男人虽然只是个司机打扮，但那股子气势，那眼神里的精光，绝对不是普通司机能有的。 更让他心脏猛地一抽的是，他看到林瑶从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随意地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砖头一样的东西。 大哥大！ 卧槽！ 这年头，能在港岛用得起大哥大的人，那是什么概念？ 非富即贵！ 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富，不是普通的贵！ 邓志辉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刚才那点旖旎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再看看林瑶那一身看似朴素的打扮，此刻却觉得那是一种低调的奢华，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这女人……他妈的，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别说上前搭讪了，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恐怕都是奢望！ 他甚至觉得，自己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亵渎。 林瑶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在司机的引领下，朝着餐厅外走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邓志辉。 “辉哥，辉哥？你看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身旁的女伴见邓志辉跟丢了魂似的，不满地推了他一把，语气带着几分娇嗔和醋意。 邓志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没……没什么，看到一个……一个熟人，认错了，认错了。” 他哪里敢说实话。 “哼，我看你是看到漂亮妞，眼睛都挪不开了！”女伴不依不饶，掐了他胳膊一下。 “哪有！宝贝，在我心里，你才是最漂亮的！”邓志辉连忙搂住女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心里却还在为刚才那个惊鸿一瞥的女人而震撼。 那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天上人。 自己这点身家，这点地位，在她面前，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别说泡人家了，想和人家同台吃顿饭都是奢望... “好了好了，辉哥，我们快进去吧，人家肚子都饿了呢！”女伴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拉着他往餐厅里面走。 邓志辉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 妈的，得不到的，看看总行吧？ 今天好不容易蹭了郑桐那老小子的会员卡，才有机会来这种传说中的顶级餐厅见识见识。 可不能白来一趟！ 必须要在女伴面前把面子给挣足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挺直了腰杆，大摇大摆地走进餐厅。 “服务员！服务员！”邓志辉扯着嗓子喊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 一位穿着笔挺制服的侍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给我们找个好点的位置！”邓志辉下巴微扬，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告诉你们经理，我是郑桐郑导的朋友，他这里的常客！” 他特意把“郑桐郑导”四个字咬得很重，还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 郑桐在港岛娱乐圈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他相信这个名头，足够让这些服务员对他刮目相看。 女伴在一旁听着，果然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侍者脸上的笑容不变，依旧恭敬：“好的，先生，郑导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这边请。” 显然，这种仗着别人名头狐假虎威的客人，他们见得多了。 邓志辉被侍者引着，开始在餐厅里四处张望，寻找一个既能彰显身份，又能方便他观察四周美女的位置。 这家餐厅的装潢确实奢华，水晶吊灯，名画古董，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低调的贵气。 不愧是港岛顶级的富豪餐厅！ 他心里暗暗咋舌，更加坚定了今天要好好“出血”一番，在女伴面前装个大逼的决心。 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目光扫过一个靠窗的角落。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脸上的得意和炫耀，瞬间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错愕，然后是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他看到了谁？ 周凡！ 那个在片场连句台词都说不利索，只配演尸体的死群演！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邓志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使劲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没错，就是那个周凡！ 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一张宽大的餐桌旁，面前摆满了各种他邓志辉只在电影里见过的顶级菜肴！ 什么澳洲龙虾，什么鱼子酱，还有一瓶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红酒！ 周凡那小子，正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吃得满嘴流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那副德行，哪里有半点上流社会人士的优雅？ 分明就是个饿死鬼投胎！ 邓志辉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混进这种地方？ 难道……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凡。 虽然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但那股子穷酸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还算有几分小白脸的潜质。 “哼！”邓志辉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懂了”。 这小子，八成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被哪个富婆包养了，或者是……在这里当男公关！ 也对，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这种底层垃圾出现在这种高档场所。 想到这里，邓志辉看向周凡的眼神，更加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身旁的女伴说道，但声音却足够让附近的几桌都听到： “菲菲啊，你看到没？这家餐厅，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周凡。 “能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像我，要不是郑导看得起，把他的贵宾会员卡借给我，我今天也订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所以啊，有些人，就算侥幸混进来了，那股子穷酸相，也是藏不住的！” “吃相难看就算了，还专点些死贵死贵的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暴发户，或者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 邓志辉越说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就是要让周凡难堪！ 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群演知道，有些人，有些地方，是他一辈子都挤不进，也配不上的！ 最好是让这小子羞愧得无地自容，当场滚蛋！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 周凡似乎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 依旧埋头苦吃，吃得不亦乐乎。 那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酒，被他当成果汁一样，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 吃完一口鹅肝，还咂巴咂巴嘴，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那享受的模样，看得邓志辉牙根痒痒。 妈的！ 这死群演，脸皮也太厚了吧！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第7章 永圣男主？辉哥打肿脸充胖子！ “辉哥，别理那种人啦，”菲菲见邓志辉脸色难看，立刻摇晃着他的胳膊，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八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想把本都吃回去呢！真是丢人现眼！” 邓志辉被菲菲这么一捧，心里那股邪火非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 他娘的，一个死群演，凭什么在这种地方大吃大喝？ 还吃得那么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刚才的憋屈压下去，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又提高了几分，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既像是说给菲菲听，又像是说给整个餐厅的人听，尤其是那个角落里的周凡： “就是！有些人啊，天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命！就算穿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 他这话喊得中气十足，试图用音量压倒一切，逼周凡那边有点反应。 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不找回点场子，他邓志辉的名字倒过来写！ 周围的客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几道不悦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过来，让邓志辉后背有些发毛。 但他此刻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加上菲菲在旁边添油加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就在邓志辉准备进一步发作，把话说得更难听，最好是直接点名道姓骂那个周凡几句的时候。 “这位先生。” 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在喧闹的街市中投入一颗冰凉的石子，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邓志辉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两位同样身着笔挺制服的侍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桌旁。 男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温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刚才那位餐厅经理。 “邓先生，是吗？”经理的目光落在邓志辉的脸上，那笑容，让邓志辉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冷静了三分。 “呃……是，我是。”邓志辉的气焰，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不知不觉矮了半截。 经理微微欠身，语气依旧温和：“爵士会致力于为每一位贵客提供最优质、最私密的用餐环境。我们希望每一位客人都能在这里享受到宁静与舒适。” 他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邓志辉和旁边一脸紧张的菲菲，笑容不变，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所以，还请您与您的朋友，注意一下声量，切莫打扰到其他正在用餐的贵客。” 这话虽然说得客客气气，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 邓志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他感觉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此刻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 “我……我是郑桐郑导的朋友！”邓志辉色厉内荏地搬出自己的“王牌”，声音却虚了不少，“郑导可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他试图用郑桐的名头来压对方一头，挽回点面子。 谁知，经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却带着一丝耐人寻味：“郑导的确是我们会的资深会员，我们也非常荣幸能为郑导这样的贵客服务。” “郑导本人，一向注重用餐的私密与安静，这也是他选择爵士会的原因之一。”经理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相信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在本会有任何失礼之处，从而影响到他的声誉，您说对吗，邓先生？” 邓志辉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听明白了！ 对方这根本不是在给他面子，而是在赤裸裸地警告他！ 再闹下去，不仅他自己要倒霉，恐怕连郑桐的面子都保不住！ 到时候，郑桐知道了，还能有好果子给他吃？ 这经理，笑里藏刀，蔫儿坏啊！ 想到这里，邓志辉的彻底冷静下来，头脑也恢复清明。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似笑非笑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他妈丢人了！ 本想在女人面前装个逼，结果逼没装成，反倒成了跳梁小丑！ “是……是，经理说的是。”邓志辉的嚣张气焰彻底熄灭，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们……我们这就注意，这就注意。” 菲菲也吓得不敢再出声，紧紧地抓着邓志辉的胳膊，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荡然无存。 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那么，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的用餐体验，可否请邓先生和您的朋友，移步到那边那个相对安静一些的位置？” 他伸手指了指餐厅最角落里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位置，旁边就是餐具柜。 邓志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从红到紫，再从紫到青。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但形势比人强，他哪敢说个“不”字？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在侍者“礼貌”的注视下，灰溜溜地站起身，带着菲菲，几乎是狼狈地挪到了那个角落。 那感觉，比在片场被导演指着鼻子骂一百句还难受！ 侍者“体贴”地为两人拉开椅子，铺好餐巾。 菲菲一坐下，就察觉到邓志辉的窘迫和周围若有若无的异样目光，尤其是几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捂着嘴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窃笑不已。 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和委屈。 “辉哥……”菲菲撅着嘴，眼圈都有些红了，“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坐这里啊？好丢人……” 邓志辉此刻也是一肚子火没处发，但看着菲菲泫然欲泣的模样，又不能真发作。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羞辱感，为了挽回一丝颜面，拍了拍胸脯，强装豪气： “丢什么人！这叫低调，懂不懂？真正有身份的人，都不喜欢坐大堂！” 他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笑容：“菲菲，别管那些，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买单！辉哥我啊，最近刚接了永圣电影公司的两部戏，都是男主角！不差钱！” “永圣”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仿佛能给自己增加几分底气。 菲菲本就虚荣，一听“永圣电影公司”和“男主角”，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刚才那点不快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永圣啊！那可是港岛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辉哥真是太厉害了！ “哇！辉哥，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菲菲立刻破涕为笑，兴奋地抱住邓志辉的胳膊，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邓志辉被她这么一捧，虚荣心得到了些许满足，刚才的憋屈感也消散了少许。 妈的，钱嘛，花了再赚！面子最重要！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快点菜吧！”邓志辉豪气地一挥手，将那本厚重的皮质菜单推到菲菲面前。 菲菲闻言，立刻兴奋起来，接过菜单。 她哪里知道邓志辉此刻的心在滴血。 他刚刚被经理“请”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瞟了一眼菜单侧页的酒水单，光是那上面一瓶普通红酒的价格，就够他肉痛半天了。 这正餐……他简直不敢想！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就不先偷偷看下菜单价格呢！ 现在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当着菲菲的面反悔吧？ 那不成缩头乌龟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姑奶奶喂，您可千万手下留情，别点太狠啊！ 菲菲可不管这些，她翻开菜单，立刻被上面那些精美的图片和花哨的名字吸引了。 “哇，这个法式香煎鹅肝佐黑松露酱，听起来就好高级哦！” “还有这个，澳洲m9和牛眼肉配红酒汁，图片看起来好好吃！” “这个北海道扇贝塔塔伴鱼子酱，辉哥，我想吃这个！” 菲菲的小手在菜单上点来点去，专挑那些名字听起来洋气、图片看起来诱人的贵价菜点。 她爱慕虚荣，这方面的词汇可没少学，点起菜来比周凡那蹩脚的英语要流畅不少。 她完全没留意到，对面邓志辉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猪肝色，渐渐变成了青白色，额头上的冷汗，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每一个菜名从菲菲嘴里吐出来，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这娘们，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点的全是他妈最贵的！ 好不容易，菲菲意犹未尽地合上了菜单，对着旁边一直恭敬等候的侍者甜甜一笑：“就这些吧，谢谢。” 侍者微笑着记录完毕，然后拿着点菜单，礼貌地转向邓志辉：“先生，您看一下，是否需要确认？” 邓志辉接过点菜单，只看了一眼最 后面的那一串零，晃得他眼晕！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衬衫。 这……这他妈哪里是吃饭，这简直是抢钱啊！ 把他卖了都不够付这顿饭钱的！ “咳……咳咳！”邓志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始找借口：“那个……菲菲啊，咱们……咱们晚上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嘛，我看……不宜吃太饱，影响状态。要不……咱们少点几样，尝尝味道就好，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菲菲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小嘴一撅，满脸不悦：“啊？辉哥，你刚才还说随便我点的嘛！你看那边那个群演仔，一个人都点那么多，吃得那么丰盛，我们才点这么几样……” 她说着，还往周凡的方向努了努嘴。 周凡那边，澳洲龙虾已经解决大半，正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面前还摆着几道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 两相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邓志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 妈的！又他妈是这个周凡！ 阴魂不散啊！ 但他总不能为了面子，真把自己的底裤都当掉吧？ 这顿饭要是真按菲菲点的结账，他下个月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什么永圣的男主角，那是吹牛逼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只好硬着头皮，在侍者那“礼貌”到让他想死的注视下，以及菲菲不满的目光和泫然欲泣的撒娇攻势下，颤抖着手，开始在点菜单上划拉。 “这个……这个鹅肝，太腻了，菲菲你不是怕胖吗？不要了。” “和牛……嗯，晚上吃太多红肉不消化，也去掉吧。” “鱼子酱……这个，这个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吃个够！” 菲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了。 邓志辉心一横，干脆大刀阔斧地删减。 最后，只留下了两三样菜单上价格相对便宜，但依旧让他肉痛到呲牙咧嘴的菜。 而且，为了凑数，他还硬着头皮，点了几道菜单最末页，价格最便宜，看起来像是餐前小点或者佐酒小食的玩意儿。 什么“香草油浸小番茄”，“蒜蓉烤面包片”，“腌橄榄”…… 这些玩意儿，在这个讲究精致，也就是分量少得可怜的高档餐厅里，更是迷你中的迷你，袖珍中的袖珍。 侍者脸上的职业微笑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但邓志辉总觉得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 很快，他们点的菜便端了上来。 三四个小小的白瓷碟，稀稀拉拉地摆在宽大的餐桌上。 一小撮蔫头耷脑的小番茄，几片孤零零的面包干，还有几颗颜色黯淡的橄榄。 主菜也好不到哪里去，分量小得可怜，摆盘倒是精致，但那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整个场面，看起来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菲菲看着眼前这几盘“迷你”菜肴，再对比一下不远处周凡桌上那依旧丰盛的杯盘狼藉，小脸拉得老长，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邓志辉也是欲哭无泪。 这他妈的……竟然还不如周凡那个死跑群演吃了大半剩下的菜肴丰盛！ 丢人！ 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我今晚就不该来这！！ 第8章 辉哥末日！会员卡作废，女友当场开撕！ 周凡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最后一道甜品是法式焦糖布丁，表层的焦糖烤得恰到好处，薄脆香甜，用小勺轻轻一敲，“咔嚓”一声，露出底下嫩滑的布丁，奶香浓郁，入口即化。 舒坦！ 他端起那杯已经喝了大半的拉菲，轻轻晃了晃，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挂出漂亮的泪痕。窗外，港岛的夜景璀璨如星河，维多利亚港的海风似乎都带着一丝纸醉金迷的味道。 这种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就在他欣赏夜景，回味着满口余香之际，一道倩影出现在眼角余光中。 林瑶回来了。 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帆布包随意地挎在肩上，步履却比之前离开时显得匆忙了几分。 一位侍者紧随其后，正是先前引邓志辉他们入座的那位。 侍者走到林瑶身边，微微躬身，压低了声音，但周凡因为强化过的听力，还是听了个大概。 “林小姐，刚才有位姓邓的客人，似乎与周先生有些口角，言语间对周先生颇为不敬，还提及是郑桐导演的朋友……” 侍者将先前邓志辉如何大声喧哗，如何嘲讽周凡，又如何被经理出面“劝告”并调到角落的事情，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他特别强调了邓志辉狐假虎威，搬出郑桐名号试图压人的细节。 林瑶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那双眸子依旧清澈如水，却又深不见底。她没有看周凡，也没有看那个角落里正吃得无比憋屈的邓志辉。 听完汇报，她只是转向那位一直候在不远处的餐厅经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意。 “郑桐导演的会员卡，”她淡淡开口，“我不希望，再看到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滥用。” 一句话，轻描淡写。 却像一道无形的指令。 餐厅经理何等精明，立刻心领神会，恭敬地欠了欠身：“明白，林小姐，我马上处理。” 说完，经理便带着那名侍者，径直朝着邓志辉那桌走去。 邓志辉此刻正对着面前那几盘袖珍到可怜的“美食”发愁。菲菲的小脸拉得老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那几颗孤零零的小番茄，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 “辉哥，这根本吃不饱嘛……”菲菲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看着邓志辉。 邓志辉心里也是一团火，妈的，今天这脸丢大了！他正想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就看到餐厅经理带着侍者，面带“职业微笑”地朝他们走来。 邓志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这瘟神怎么又来了？ 经理走到桌前，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语气却比之前更加坚决，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 “邓先生。” 邓志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经……经理，有什么事吗？” “邓先生，我们刚刚接到郑桐导演方面的确认消息。”经理的声音温和，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邓志辉心上。 “郑导表示，他与您……并不熟悉。” “更未曾将会员卡借予您使用。” “爵士会对于会员资格以及宾客的身份，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经理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邓志辉。 “所以，恐怕要请您和这位小姐，先行买单离场了。” 轰！ 邓志辉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郑桐……不认识他？ 怎么可能？！ 他明明前几天还在片场跟郑桐称兄道弟，郑桐还拍着他肩膀说他有前途！ 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邓志辉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郑导他……” 经理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语气却冷了几分：“邓先生，我们已经再三确认过了。如果您对我们的处理方式有任何异议，可以稍后自行联系郑导演求证。” “但现在，为了不影响其他贵客的用餐，还请您配合。” 配合？ 配合你妈个头啊！ 邓志辉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脸打得，啪啪响！还是当着菲菲的面，当着全餐厅这么多人的面！ 他要是真在大排档，在那些不入流的小馆子，被人这么下了面子，他早就掀桌子骂娘了！ 可这里是爵士会！港岛最顶级的私人会所！能在这里消费的，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他邓志辉算个屁！ 就算他现在真是永圣力捧的男主角，就算他是一线大咖，在这种地方，也得乖乖盘着！ 更何况，他那所谓的“永圣男主”，八字还没一撇，纯属吹牛逼壮胆！ 他现在，顶多就是个在娱乐圈边缘反复横跳，靠着点小聪明和跪舔的本事混日子的三线小咖！ 在爵士会闹事？他除非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菲菲在一旁，已经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满脸的鄙夷和失望。她看着邓志辉那张惨白如鬼的脸，听着经理那不容置疑的话语，再回想刚才邓志辉吹嘘自己是郑桐好友，吹嘘自己是永圣男主角的那些话…… 一切都明白了！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打肿脸充胖子！ 害得她也跟着一起丢人现眼！ “邓志辉！”菲菲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尖利，充满了愤怒和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你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郑导演！你也不是什么永圣的男主角！” “你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窝囊废！” “呜呜呜……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出来！丢死人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菲菲越说越激动，指着邓志辉的鼻子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形象。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目光，此刻更加肆无忌惮，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邓志辉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像是开了染坊。他想反驳，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菲菲骂的，句句都是实话！ “我……我……”邓志辉张口结舌，狼狈不堪。 “你什么你！你这个废物！”菲菲哭喊着，一把推开邓志辉伸过来想要拉她的手，抓起自己的小包，转身就往餐厅外跑。 “呜呜呜……我不认识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骗子了！” 菲菲哭着跑出了餐厅，只留下一地鸡毛和邓志辉那张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脸。 经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等菲菲跑远了，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邓志辉。 “邓先生，请您结账。” 第9章 大佬街头被砍！周凡：这港岛，比片场刺激百倍！ 邓志辉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嘲笑。 他带来的那点现金，连这几盘“迷你”菜的零头都不够付！更别提之前他还“豪气”地点了那瓶价格不菲的红酒（虽然最后被他找借口退了）。 但剩下的账单，依旧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 他浑身发抖，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掏摸着。钱包里的现金和账单上的金额比起来，少得可怜。 冷汗，再次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羞辱，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腾。 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钱不够……我打电话，我打电话叫人送钱过来……”邓志辉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狼狈地走到柜台，拿起餐厅的电话开始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求援。那副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角落里，周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 只是平静地看着。 这就是现实。 你没实力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当你试图用谎言和虚张声势来包装自己，一旦被戳破，只会摔得更惨。 林瑶自始至终都没有朝邓志辉那边看一眼，事情的发生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对周凡示意了一下。 “我们可以走了。” 周凡点了点头，跟着林瑶起身。 路过邓志辉身边时，那家伙正对着电话哭爹喊娘，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乞求。 真是应了那句话，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走出爵士会，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惬意。 那辆黑色的平治轿车，依旧静静地等候在路边。司机见两人出来，立刻下车，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林瑶却没有立刻上车。 她从那个旧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周凡。 “这里是五千一百块，你点点。” 周凡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沓崭新的港币，最上面还有一张一百的。 “安家费是五千，多出的一百，是给你的车费。”林瑶的声音依旧清冷，“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回去了。” 五千一百块！ 周凡捏着信封，心中再次感叹。这位林小姐，或者说这位金主，手笔是真的大，能量更是深不可测。 郑桐在港岛娱乐圈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导演了，她说一句话，就能让郑桐立刻和邓志辉撇清关系，让爵士会这种顶级场所把人赶出去。 这种能量，绝非普通富家千金能有的。 不过，这样也好。 靠山够硬，饭票才够稳。 有了这笔钱，至少短时间内，他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琢磨演技，利用系统提升自己这件事上了。 “多谢林小姐。”周凡将信封装好，语气平静。 他明白，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他和林瑶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系。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拿钱办事，林瑶提供他需要的资源和庇护。 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林瑶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上了车。 黑色的平治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很快消失在车流之中。 周凡站在路边，握着手中那沉甸甸的信封，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今晚发生的一切，如同做梦。 从一个连死都演不好的群演，到被一个神秘女人选中假结婚，再到见识了真正的上流社会，目睹了一场堪称戏剧性的打脸场面……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精彩得多，也复杂得多。 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群演，一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蚂蚁。 活下去，变强，才是硬道理。 “演员逆袭系统……”周凡在心中默念。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敢于和林瑶这种神秘人物做交易的底气。 李强那10%的格斗能力，虽然不多，却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全新的掌控感，也让他隐约明白，这个系统，或许能带给他超乎想象的改变。 他深吸一口气，夜晚的空气带着维多利亚港特有的潮湿和微咸，混杂着街边大排档飘来的鱼蛋和牛杂的香气。 这，才是他熟悉的人间烟火。 周凡正刚准备回油麻地那个鸽子笼。 突然—— “呜——呜——”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铜锣湾夜晚的喧嚣。那声音尖锐而急促，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周凡的耳膜。 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条后巷巷口，红蓝两色的警灯疯狂闪烁，映得周围的墙壁忽明忽暗。几辆冲锋车歪歪扭扭地停着，车门大开。 一群穿着花衬衫、紧身裤，手臂上纹龙画虎的精壮汉子，正乱哄哄地从巷子里涌出来。他们个个神色慌张，眼神凶戾，嘴里骂骂咧咧，声音嘶哑。 “快！快让开！医生呢？！” “妈的！救护车怎么开得这么慢！想死啊！” 混乱中，几个大汉簇拥着一副担架，跌跌撞撞地冲向救护车。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但白布已经被大片的暗红色浸透，边缘还在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液体。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汗臭和廉价烟草的味道，隔着老远就扑面而来，呛得周凡胃里一阵翻涌。 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种场面，他在电影里演过，也看过。但如此真实、如此近距离地发生在眼前，那股扑面而来的暴戾和血腥，还是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老大！老大你撑住啊！”一个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拇指粗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壮汉，扒在救护车门边，对着担架上的人凄厉地嘶吼，眼珠子通红，布满了血丝。 “是哪个扑街冚家铲干的？！啊？！”另一个手臂上纹着下山虎的汉子，猛地转身，对着周围怒目圆睁，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别让老子查出来！查出来老子一定把他剁碎了喂狗！冚家富贵！” “对！把他全家都抓去填海！” “操他妈的！敢动我们和联胜的人！活腻歪了！” “和联胜”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周凡耳边轰然炸响。 他虽然刚穿越过来不久，但也清楚和联胜在港岛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港岛势力最大的社团之一，成员遍布各行各业，行事嚣张霸道，是真正的地下皇帝。 今晚，是和联胜的大佬出事了？ 周凡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把自己藏在街边一个灯箱广告牌的阴影里。他可不想被这群红了眼的疯狗注意到。 李强那点格斗能力，在这种场面下，屁用没有。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救护车门“砰”地关上，鸣笛声再次变得尖锐刺耳，载着那个生死不明的“老大”，呼啸而去。 剩下的那些和联胜马仔，依旧堵在巷口，一个个凶神恶煞，对着空气咒骂不休。 “都他妈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啊！”一个矮骡子注意到周围有些看热闹的路人，立刻瞪起眼睛，恶狠狠地骂道。 路人们吓得纷纷缩回头，脚步匆匆地离开。 周凡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差佬，站在外围，表情凝重，却似乎有些束手无策，只是象征性地拉起了警戒线，疏散着人群。 显然，这些社团的火并，连差佬都头疼。 周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群情绪激动的马仔身上。 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他们嘶吼时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那种发自骨髓的愤怒、悲伤和暴戾…… 太真实了！ 这比他在片场看到的任何一个演员的表演，都要真实，都要有冲击力！ 如果，如果他能把这种情绪演绎出来……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周凡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去。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个想安安稳稳演戏，利用系统提升自己的小演员。这种社团仇杀，血雨腥风，离他太遥远了。 巷口的喧嚣渐渐平息了一些，那些和联胜的马仔在几个头目的喝令下，骂骂咧咧地开始散去，但空气中那股暴戾和血腥味，却久久不散，像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在铜锣湾的夜空。 周凡从灯箱广告牌的阴影里挪出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刚才那一幕，太他妈刺激了。 比在片场吊威亚还刺激。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沉甸甸的信封，五千一百块，是他目前唯一的底气。 还是赶紧回油麻地那个鸽子笼。 至于什么演绎社团大佬的愤怒…… 他苦笑一下，自己现在连个有几句台词的角色都捞不着，想那些有的没的，纯属吃饱了撑的。 一步一个脚印吧。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 那辆黑色的平治轿车，已经平稳地驶离了铜锣湾的繁华路段，汇入通往半山区的车流。 车厢内，光线幽暗。 林瑶靠在后座，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比在餐厅时更加幽深了几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与车外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车内安静得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她那个与高档轿车格格不入的旧帆布包，随意地放在身旁的座位上。 片刻后，林瑶从帆布包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的，“大哥大”电话。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按键上不疾不徐地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几乎没有等待音。 “嘟……”的一声轻响后，对面传来一个同样简短而沙哑的男声，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处理，听不出年纪和情绪： “喂。” 林瑶将大哥大贴在耳边，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光，在她清冷的眸子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声音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她只说了四个字： “任务完成。” 第10章 告别碌架床，周凡怒砸千金，只为一方清净！ “吱呀——” 周凡推开油麻地砵兰街那栋唐楼的木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浊气扑面而来。 烟味，汗味，廉价饭菜的馊味，还有脚臭味……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人间烟火。 十平米的房间里，八张碌架床依旧横七竖八。 有的床铺上，光膀大汉鼾声如雷，有的则在昏暗的灯光下，对着一份马报唉声叹气，嘴里还念念有词。 “扑街！又差一个字！顶你个肺！” “叼！早知道买小一点……” 周凡面无表情地从这些声音中穿过，径直走到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下铺。 曾几何时，他觉得这样的环境，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可现在，从爵士会所那种地方出来，再回到这里，强烈的对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尤其是闻着空气中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以前是没得选，他只能跟这群烂仔挤在一起。 现在……他兜里揣着五千多块巨款！ 他周凡，凭什么还要忍受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凡仔，返嚟啦？”睡在他上铺的大旧辉被开门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个脑袋。 “嗯。”周凡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将那件沾着假血浆的t恤脱下，随手扔在床尾。 这破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必须搬！立刻！马上！ 想到这里，周凡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哎，凡仔，你又去做乜啊？”大旧辉好奇地问道。 “揾包租婆。”周凡头也不回。 “砰砰砰！” 周凡敲响了包租婆梁太的房门。 “边个啊？三更半夜，拍烂门咩！”梁太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梁太那张敷着青瓜面膜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是周凡，语气缓和了些：“哦，凡仔啊，咁夜揾我有事？” 周凡开门见山：“梁太，我想问下，你这附近还有没有单间出租？” “单间？”梁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你个衰仔，发财啦？住开碌架床，突然要住单间？” 周凡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递了过去：“梁太，这是今晚的茶钱。我最近拍戏赚了点小钱，想找个清净地方琢磨剧本，你懂的，我们做演员的，需要灵感。” 梁太接过那一百块，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连青瓜片都显得生动了几分：“哎呀，凡仔，咁客气做乜！你想住单间，早说嘛！” 她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调侃道：“老实讲，系唔系同金喜茶餐厅嗰个林小姐……好事近啦？所以先要搬出来，过二人世界啊？出手咁阔绰，一嘢就一百蚊茶钱！” 周凡嘴角抽了抽，这包租婆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梁太，你又取笑我。就是想安静点，琢磨剧本。”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得得得，算我多事！”梁太撇撇嘴，显然不信，“单间嘛，倒系有。就在隔壁街，五楼，有个细细间，五平米左右，有独立厨厕，就系冇冷气，不过胜在够静，租金嘛……一千一百蚊一个月，押一付一，水电另计。点样？” 一千一百！ 周凡心里盘算了一下。 他现在有五千一百块，除去押金和第一个月租金，就是两千二。 手里还能剩下两千九。 虽然贵了点，但能换来一个清净独立的空间，值！ “好！就要那间！”周凡当即拍板。 “爽快！”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咁你先交钱，我听日一早就带你过去睇房，顺便拿锁匙。” 周凡直接从信封里数出两千二百块递给梁太。 看着周凡如此干脆，梁太脸上的笑容更盛，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亲切了不少：“凡仔啊，听我讲，做人呢，最紧要识得把握机会。你后生靓仔，又有上进心，将来一定掂嘅！” 周凡敷衍地笑了笑，拿着梁太开的收据，转身离开。 身后，还隐约传来梁太的嘀咕：“啧啧，呢个凡仔，平时口哑哑，估唔到一出手就咁叠水，肯定系掂咗嗰单嘢啦……”（啧啧，这个小子平时一声不吭，没想到一出手就这么阔气，肯定是搞定那件事了。） 第二天一早，周凡就跟着梁太去看了房。 所谓的“独立厨厕”，其实就是在房间角落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马桶和淋浴头挤在一起，厨房则是一个小小的洗手盆加一个可以放卡式炉的台面。 房间确实不大，五平米，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后，就没什么多余空间了。 窗户倒是挺大，可惜对着的是另一栋楼的墙壁，采光一般。 但周凡却很满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不用再忍受那八个大汉的呼噜声和脚臭味，不用再担心枕头底下的钱被人摸走。 交接完钥匙，送走梁太，周凡关上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将那只破旧的帆布包扔在床上，然后开始打量这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墙壁有些斑驳，地板是老式的水磨石，带着岁月的痕迹。 但他一点也不嫌弃。 这是他在这个港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沓崭新的港币，一张张铺在床上。 除去给梁太的两千二百块，现在还剩下两千九百块。 【叮！】 【宿主资产发生变动，系统更新中……】 【演员逆袭系统】 【宿主】：周凡 【资产】：2900元港币（梁太给的收据上写明了房租和押金，系统自动扣除了） 【技能】：格斗术（入门）（879/1000) 看着系统面板上“资产”那一栏从5100变成了2900，周凡倒不心疼。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关键是这个“格斗术（入门）（879/1000)”。 还差121点经验就能升级了。 但周凡很清楚，入门级的格斗术，说白了，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壮一点，反应快一点。 真要遇到昨天巷口那种拿着开山刀的亡命徒，或者随便一个拿着武器的矮骡子，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和林瑶“结婚”，看似占了天大的便宜，但也可能随时被卷入未知的危险。 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提升实力的唯一途径，就是演戏！ 演更多、更复杂的角色，获得更强的能力！ “明天，必须想办法搞到角色！哪怕还是死尸，也得死出新高度！” 第11章 这不像是演的！周凡凶狠眼神吓懵全场！ 天光影视基地，三号摄影棚外。 人声嘈杂，道具组、灯光组的人来来往往，一片忙碌景象。 周凡熟门熟路地绕到群演候场的角落，耳朵却尖地捕捉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咆哮。 “搞什么鬼！临开拍跟我说加钱？当我是冤大头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夹杂着怒气。 周凡循声望去，只见导演郑桐正对着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油光锃亮，一看就是演烂仔角色的年轻男人破口大骂。 那男人缩着脖子，一脸不忿，却又不敢顶嘴，只是小声嘀咕：“郑导，一百块演个小头目，还要被打，我……不划算嘛……” “气死我了！不划算？签约的时候你不说？收了订金你不说？现在跟我说不划算？！”郑桐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那人的鼻子，“你当我郑桐第一天出来混啊？耍大牌耍到我头上来了？！” 旁边副导演和几个场务连忙上来劝。 “郑导，消消气，消消气……” “辉仔，你也少说两句吧，郑导拍戏就是这么认真。” “马上要拍了，演员不到位，这……这进度要拖垮了！”副导演急得满头大汗。 周凡心中一动。 机会？ 他认得那个花衬衫男，叫刘辉，是个特约演员，平时专门演些恶形恶状的小角色，仗着认识几个场务，偶尔能捞到几句台词。 看这架势，是刘辉想坐地起价，惹毛了郑桐。 郑桐还在火头上：“滚！马上给我滚！天光影视不养吃白饭的！我今天就算换条狗来演，也便宜不了你这个反骨仔！” 刘辉被骂得狗血淋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扛不住压力，灰溜溜地走了。 郑桐狠狠啐了一口，转头对副导演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给我找人！找个会演戏的，就算是个生面孔，只要肯拼，我就给他机会！” 副导演苦着脸：“郑导，这临时临急，去哪儿找啊？那些特约，哪个不是狮子大开口……” 就在这时，郑桐的目光扫过人群，无意中落在了角落里的周凡身上。 他“咦”了一声。 这小子……不是前几天演死尸那个群演吗？ 郑桐对周凡有点印象。 那天拍邓志辉的戏，这小子演个死人，倒是挺敬业，让他趴着别动，就真的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比起那些一喊卡就跳起来抓水喝的家伙，算是条好“咸鱼”。 而且，今天这小子看着……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还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但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东西，不像之前那么怯懦，反而透着股说不出的沉稳。 是错觉吗？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 郑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着周凡：“喂！那个演死尸的！你，过来！” 周凡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快步走了过去：“郑导，你叫我？” 郑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语气依旧不善：“你，想不想演戏？” “想！”周凡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哼，想也没用，要看你行不行！”郑桐从口袋里掏出几页皱巴巴的剧本，塞给周凡，“这个角色，黑星社小头目‘疯狗强’，台词不多，但要有几分狠劲。你有没有胆子试？” 黑帮小头目？有台词？ 周凡心中狂喜，这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 【叮！】 【演员逆袭系统任务触发！】 【任务名称：疯狗的狂吠】 【任务内容：完美演绎黑帮小头目“疯狗强”，展现其嚣张跋扈，以及面对强者时的色厉内荏。】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奖励：视角色演绎完成度而定，可获得角色部分技能、特质或物品。】 来了！ 周凡强压下激动，迅速接过剧本，目光飞快地扫过那几句台词。 “疯狗强……嚣张跋扈，色厉内荏……”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在铜锣湾巷口，那些和联胜马仔们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有他们抬着大佬时，脸上那种混杂着悲愤、凶悍与一丝慌乱的复杂神情。 这些，都是最鲜活的素材！ “郑导，我想试试！”周凡抬起头，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一样的光彩。 “好！就地试镜！”郑桐指着旁边一块空地，“给我两句词，让我看看你是龙是虫！” 副导演和周围的剧组人员都围了过来，大多带着看热闹的心态。 周凡接过剧本，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片刻。 他微微垂下眼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昨夜铜锣湾巷口那血腥混乱的一幕——那些和联胜马仔通红的眼珠，扭曲的面孔，还有他们身上那种混杂着凶悍、悲愤与一丝惊惶的复杂气息，如同烙印般清晰。 他甚至能回忆起那个被砍大佬淌在地上逐渐变暗的血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和廉价烟草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些，远比任何剧本上的文字描述都要来得真实，来得冲击。 片刻的沉寂，周围看热闹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一个演死尸的，怕是台词都说不利索吧？ 周凡抬起头。 就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站在他面前的副导演和几个场务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那双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睛，此刻像是燃起了两团幽暗的火，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野兽般的警惕。他整个人的站姿都变了，肩膀微微耸起，背脊略微弓着，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野狗，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嘴角不自觉地向一侧咧开，肌肉细微地抽搐着，形成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狞笑。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戾气，瞬间弥漫开来。 “你个扑街！”周凡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惊人的爆发力，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敢动我大佬？！” 仅仅一句台词，就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都懵了.. 这不像是演的... 这小子极有可能是社团人员！ 郑桐和副导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 这小子……好像有两下子？ 周凡没有停顿，他微微弓起身子，像一只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的野狗，伸出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这个细微的动作，是他从昨晚那些马仔无意识的小动作中捕捉到的，带着一种嗜血的残忍和紧张。 “信不信我一刀劈死你，你个王八蛋！”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威胁的嘶吼，眼神中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将“疯狗强”那种不要命的疯劲儿，和虚张声势的凶狠，演绎得活灵活现！ 那股子嚣张跋扈，那股子色厉内荏，透过眼神，透过姿态，透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精准地传递了出来！ 郑桐眼睛亮了。 副导演也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还是那个演尸体的周凡吗？ 这简直是“疯狗强”本人从剧本里爬出来了！ “好！”郑桐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怒气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挖到宝的惊喜，“成了！就是你！” 他指着周凡，对副导演说：“给他一百五十块！让他赶紧去换衣服化妆！A组下一场就拍他！” 一百五十块！ 比演尸体足足多了三倍！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有名字、有性格、有戏份的反派角色！ “多谢郑导！我一定用心演！”周凡心中激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疯狗强”那种桀骜不驯的感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不仅仅是片酬的问题，这是他演员生涯的一小步，却是系统奖励的一大步！ 这种有鲜明特点的反派角色，正是他刷经验、获取能力的最佳途径！ 他吃定了！ “哼，算你识相。”郑桐对周凡这股子“入戏”的劲头颇为满意，摆摆手，“快去准备！别耽误我的时间！” 周凡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服装组。 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周老弟吗？几时攀上郑导的高枝了？死尸都演不明白，还想演反派？” 周凡脚步一顿，眉头微蹙。 只见邓志辉穿着一身西服，在一群助理和跟班的簇拥下，施施然走了过来。 他斜眼看着周凡，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尤其是看到郑桐对周凡那略带赞赏的表情，更是让他心头火起。 想起昨晚在爵士会所，这小子跟着那个神秘女人大吃大喝，而自己却被当众羞辱，最后灰溜溜地被赶出来，邓志辉就恨得牙痒痒。 一个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男，一个演尸体的群演，凭什么得到郑桐的青睐？ “郑导，这种连尸体都演不好的垃圾，您也敢用？别到时候拖累了整部戏的进度，影响了您的声誉啊！”邓志辉皮笑肉不笑地对郑桐说道，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周凡。 郑桐闻言，眉头一皱，他对邓志辉这种自以为是的当红小生向来没什么好感，要不是这家伙有点背景，又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他才懒得用。 “我用谁，用得着跟你邓大明星报备吗？”郑桐语气不悦，“你管好自己的戏就行了！” 原本郑桐跟邓志辉的合作还算过得去，虽然邓志辉的演技在郑桐看来也就那样，但毕竟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多少得给几分面子。 可昨晚就不一样了。郑桐收工回家没多久，就接到爵士会所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会所经理语气客气得体，但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高级会所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规范。 经理先是感谢郑导长期以来的支持，然后话锋一转，委婉地提到，昨晚有一位“与郑导有关联”的客人，使用了郑导的会员卡，并且在会所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 经理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插曲，只是强调，爵士会所是私密场所，会员卡的借用需要谨慎，以免影响其他尊贵客人的体验。最后，经理“善意”提醒郑导，务必保管好会员卡，确保只有本人或授权亲属使用。 郑桐听完电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想了半天，自己最近没借卡给谁啊？突然，他想到了邓志辉。这小子平时就喜欢吹嘘，肯定是他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自己的会员卡信息，或者干脆就是冒用了！更让郑桐火大的是，会所经理那番话，分明是在敲打他，暗示他这个会员没管好自己的人，给会所添了麻烦。这让他这个在圈子里多少有点名声的导演，觉得脸上无光，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这种被冒用身份又被会所委婉警告的经历，让郑桐对邓志辉的观感一下子跌到谷底。 原本基于合作的表面客气荡然无存。所以，今天一见到邓志辉，又听他用那种自以为是的语气说话，郑桐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他本身就是个脾气急躁的人，此刻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和厌恶。 邓志辉被郑桐呛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不敢得罪郑桐，只能将怒火转向周凡。 他走到周凡面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扑街仔，别以为有几分运气就能上位。这里是片场，不是你卖弄的地方！” 他眼神阴鸷地上下打量着周凡，冷笑一声：“演反派？好啊！我看你怎么死！” “等下拍戏，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最好祈祷自己命够硬！” 赤裸裸的威胁！ 周凡眼神一冷。 他能感觉到邓志辉话语中的怨毒和即将到来的报复。 看来，爵士会所那一顿饭，算是把这位“辉哥”彻底得罪死了。 不过…… 周凡嘴角反而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脚虾？ 想在戏里给我下绊子？ 好啊！ 我周凡，接着！ 就怕你……玩不起！ 第12章 片场风云！辉哥偷袭不成反出糗！ 简陋化妆间里，一股子油彩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味道。周凡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凳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变化。 化妆师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阿姨，手脚麻利。她在周凡脸上涂抹着深色的粉底，再用细笔勾勒出几道扭曲的疤痕。左边眉毛被刻意修掉了一半，露出一块青紫的淤痕。 “坐好啦，别动。”阿姨一边忙活，一边念叨，“今晚呢个疯狗强，要够狠，够癫！眼神要放出来！” 周凡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脸上的变化。戏服是件印着俗气龙虎图案的旧花衬衫，领口和袖口都磨毛了边。下身是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膝盖处有个大洞。脚上是一双破旧的运动鞋。 当他站起身，手里接过道具组递来的开山刀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刀身是木头的，外面包着一层锡纸，在灯光下闪着唬人的寒光。周凡掂了掂，重量刚好，握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实感。 他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那个曾经怯懦、不起眼的群演周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阴鸷、嘴角带着一丝狞笑的街头混混。他试着将昨晚在巷口看到的那些马仔的姿态融入进来，肩膀微微内收，背脊弓起，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咬的野狗。 “几好啊！”化妆师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够恶！去啦，祝你顺利！” 周凡走出化妆间，外面已经准备开拍了。副导演正指挥着场务调整灯光和道具。巷子的布景很简单，几面做旧的墙壁，堆着破纸箱和废弃轮胎。 他刚走到布景边缘，就看到邓志辉带着几个跟班，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这小子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哟，这不是周老弟吗？”邓志辉走到周凡面前，语气阴阳怪气，“换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周凡的戏服和道具刀，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旁边几个跟班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周凡是什么滑稽的小丑。 “刚刚我都提醒过你了，”邓志辉压低声音，凑近周凡，“反派角色你驾驭不住的，你还是安心演尸体啦，万一等会受伤了，你在爵士会的大佬迁怒下来可就不好玩咯。” 周凡听着他虚伪的关心和赤裸裸的威胁，心里一片冰冷。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带着疯狗强特有的、不屑一切的戾气。他掂了掂手里的道具刀，发出轻轻的“咔哒”声。 “辉哥放心，”周凡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街头混混的痞气，“这反派戏我接得住，就怕辉哥你……”他顿了一下，眼神直视邓志辉，那股子渗人的凶光让邓志辉心头一跳，“接不住！” 邓志辉被周凡的眼神和语气震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任由他嘲讽的群演，突然变得如此有压迫感。他脸色阴沉下来，正要发作，郑桐的声音传了过来。 “各单位注意！准备开拍！A组第一场，疯狗强堵截卧底！” 郑桐坐在监视器后，冲这边挥了挥手：“周凡，辉仔，各就各位！” 邓志辉狠狠瞪了周凡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周凡也提着刀，走进了布景搭成的巷子。 这场戏是邓志辉饰演的卧底警察身份暴露后，被疯狗强带着几个马仔堵在巷子里的一场打斗。按照剧本，卧底会利用地形反击，最终脱困。 “Actio！” 场记板一打，摄影机开始运转。 巷子里，气氛瞬间凝固。周凡饰演的疯狗强带着几个群演扮演的马仔，将邓志辉堵在死角。 “你个扑街仔！”周凡一声怒吼，声音沙哑而充满爆发力，带着一股子嗜血的疯狂，“竟然是差佬！敢阴我黑星社！” 他挥舞着道具刀，朝着邓志辉冲了过去。身后的马仔们也跟着起哄叫骂。 邓志辉按照剧本，开始“狼狈”地躲闪。在一次近身缠斗中，他抓住机会，一记隐蔽的肘击直冲周凡的肋下！这一肘力道十足，显然不是按照剧本的轻描淡写，而是实实在在想给周凡一个教训。 周凡早有防备。在邓志辉出肘的瞬间，他便利用格斗术带来的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看似狼狈地侧身一躲，实则巧妙地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同时，他借着这股冲劲，身体顺势一个踉跄，反而更符合“疯狗强”被打后的凶悍反扑姿态。 “叼你老母！”周凡怒目圆睁，口中爆发出一句粗口，手中的道具刀顺势朝着邓志辉的空档劈去！他这一刀虽然是假的，但气势十足，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疯劲儿。 邓志辉没想到周凡反应如此之快，不仅没打到，反而被周凡这逼真的反击吓了一跳。他慌忙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他后退时，脚下却被布景中一个废弃的轮胎绊到！ “哎哟！”邓志辉一声惊呼，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双手乱抓，姿势极其狼狈，完全没有了之前卧底警察的英勇形象。 片场边缘，几个等戏的群演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窃笑起来。 “咔！”郑桐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 邓志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色涨得通红，满脸都是羞恼。 “这条过！”郑桐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周凡，表情和反应都很好！特别是刚刚被肘击后的反扑，很有角色感！辉仔，注意点走位，怎么脚下不稳啊？” 郑桐对周凡的临场反应和入戏程度暗暗点头。这小子，演起戏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比邓志辉这种只会摆姿势的强多了。 邓志辉听到郑桐夸周凡，又被点出自己失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恼羞成怒，指着周凡就骂了起来：“你个死群演会不会演戏？！会不会配合？！故意的是吧？！绊我脚是不是？！” 周凡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心里对这个小丑充满了轻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疯狗强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戾气：“辉哥，我完全是按照武指的要求来的。武指说了，打斗要真实，要有反应。是你自己脚下没站稳吧？要不要我扶你一下？” 他的话不轻不重，但“是你自己脚下没站稳吧？”和“扶你一下”彻底戳中了邓志辉的痛点，引得周围又是一阵低笑。 郑桐见状，立刻出面打圆场。他走到邓志辉身边，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警告了几句：“辉仔，拍戏不是打架！别因为私人恩怨影响进度！这场戏过了，赶紧准备下一场！” 邓志辉虽然不甘心，但在郑桐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他狠狠地瞪了周凡一眼，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能杀人。 随后的几场“疯狗强”的戏份，周凡都表现得无可挑剔。无论是带着马仔耀武扬威，还是面对警察时的虚张声势，他都将角色的嚣张、凶狠、以及面对比自己更强力量时的色厉内荏演绎得淋漓尽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疯狗强这个角色里。 邓志辉几次想暗中使坏，比如在推搡时加重力道，或者在追逐时故意制造碰撞。但每一次，周凡都能凭借格斗术带来的过人反应和身体协调性，巧妙地化解危机。他甚至能借力打力，让邓志辉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自己失误，反而显得邓志辉束手束脚，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 郑桐在监视器后看得连连点头。这个周凡，虽然是第一次演有台词的角色，但悟性惊人，而且特别能吃苦，每次被“打”都毫不含糊，倒地动作干净利落。 疯狗强的最后一场戏，是被邓志辉饰演的警察一枪“击毙”。 周凡站在指定位置，得当指令后，当即身体猛地一震，双手捂住胸口，露出痛苦而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身体缓缓倒地。 倒地后，他没有像其他群演那样立刻不动，而是全身肌肉紧绷，细微地抽搐了几下，眼神逐渐涣散，最后定格在一种不甘又带着解脱的空洞上。 完美收官。 “咔！很好！这条也过！”郑桐兴奋地喊道，“周凡，你演死尸真是绝了！比活的时候演得都好！哈哈！” 周围的剧组人员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愉快。 周凡听到郑桐的夸奖，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这是对他演技的肯定。他躺在地上，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但内心却无比畅快。 【叮！】【演员逆袭系统任务结算中……】【任务名称：疯狗的狂吠】【角色：黑星社小头目“疯狗强”】【演绎投入度：极高】【角色完成度：98%（完美级表演）】【任务奖励：获得角色“疯狗强”30%的能力与特质。】 【获得技能格斗术、砍刀达人的经验值。】 【叮！格斗术升级！】 【格斗术（熟练级）（600/10000）】 【砍刀达人（熟练级）（2400/10000）】 周凡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注入了他的骨髓和神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应都比之前有了明显的提升。脑海中也多了一些关于街头生存、察言观色、甚至是一些底层帮派的“规矩”，同时还有对砍刀的理解和应用。 现在给他一把砍刀，一只西瓜，他能把西瓜雕成一朵花。 周凡面露笑意，这全方位的提升！太舒爽了！ 看着周凡脸上的笑意，邓志辉感觉对方在嘲笑自己。 妈的！今天丢的面子，一定要找回来！这个周凡，绝对有问题！ 一个演死尸的群演，怎么可能突然有这种演技和身手？ 他找到固定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哥，帮我查个人。”邓志辉压低声音，语气阴狠，“天光影视一个叫周凡的群演……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第13章 武指震惊！这刀法，是群演能有的？ 天光影视基地，道具仓库外 周凡捏着手里那张一百五十块的“大牛”，心情不错。 加上之前租房剩下的两千九，现在他兜里总共有三千零五十块港币。 虽然离在港岛买房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短时间内不用为三餐发愁了。 “阿凡！” 郑桐导演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凡转过身，看到郑桐叼着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欣赏的笑意。 “郑导。”周凡礼貌地打招呼。 “行啊你小子！”郑桐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力道不轻，“疯狗强那个角色，演得真他妈有味道！特别是最后中枪那一下，啧啧，那眼神，那抽搐，绝了！比那些科班出身的都强！” 周凡谦虚地笑了笑：“郑导过奖了，都是您指导得好。” “少来这套！”郑桐摆摆手，吐出一口烟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别的剧组？我有个朋友，邵氏那边的，叫邵文翰，他们正在拍一部武侠片，缺几个有点身手的龙套，日薪可不低。” 邵氏？ 周凡心中一动。 那可是港岛电影的巨头之一，虽然八十年代初开始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制作水准和影响力依然在那儿。 更重要的是，武侠片！ 如果能演个刀客剑客之类的角色，那系统奖励…… “郑导，这……我能行吗？”周凡故作迟疑。 “试试怕什么！”郑桐把烟蒂往地上一丢，用脚碾了碾，“我跟老邵打过招呼了，说你小子机灵，肯下功夫。你去就提我郑桐，他会给你机会的。” “多谢郑导提携！”周凡感激道。 “行了，别跟我客气。地址我写给你，下午就过去看看吧。”郑桐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撕下一块纸板，草草写了个地址塞给周凡，“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下午，清水湾，邵氏片场。 与天光影视基地那种略显杂乱的现代感不同，邵氏片场透着一股子年代的厚重。 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宫殿庙宇，还有专门开辟出来的仿古街道，让周凡大开眼界。 他按照郑桐给的地址，找到了《江湖恩仇录》剧组的B组拍摄场地。 场地上，一群穿着粗布短打，腰间系着布条的群演，正围着一个身材精悍，面容黝黑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穿着练功服，手里拿着一把没有开刃的道具长刀，正唾沫横飞地训话： “劈！不是让你们摸！手腕用力！气沉丹田懂不懂啊？” “你们这哪是拿刀？跟拿烧火棍似的！软绵绵，一点力道都没有！” “还有你！眼神！眼神要凶！你是要去砍人，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 这中年汉子应该就是武术指导了。 周凡在一旁观察，那些群演的“刀法”确实惨不忍睹。 有的人握刀的姿势都别扭，劈砍时身体晃晃悠悠，像是随时要摔倒。 有的人倒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动作僵硬，毫无章法，更像是在发疯。 武术指导看得直摇头，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 “停停停！”他猛地一跺脚，吼道，“你们这群废柴！教了半天，连个拿刀的样儿都学不会！拍出来能看吗？观众不把电影院给拆了才怪！” 他目光扫过人群，突然落在了站在边缘的周凡身上。 “喂！那边那个小子，新来的？”武术指导指着周凡，语气不善。 周凡连忙上前一步：“洪武指，我是郑桐导演介绍过来的，叫周凡。” 他来之前打听过，这位武术指导姓洪，叫洪豹，是洪家班出来的人，脾气火爆，但功夫扎实。 “郑桐？”洪豹上下打量着周凡，眼神带着审视，“他说你小子还算有点身手？” 周围的群演们也都看了过来，眼神各异，有好奇，有不屑，也有幸灾乐祸。 “郑导是这么说的。”周凡不卑不亢。 “哼，郑桐那家伙拍枪战片还行，懂个屁的功夫！”洪豹撇撇嘴，显然对郑桐的“推荐”不怎么感冒。 他随手从道具堆里抽出一把最普通的道具单刀，扔给周凡。 “锵啷”一声，单刀落在周凡脚下。 “既然来了，就别杵着。耍两下看看，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洪豹抱起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围的群演们也窃笑起来。 “这小子惨了，洪武指最讨厌关系户。” “就是，郑导拍警匪片的，懂什么武打啊，别是个绣花枕头吧？” “等着看笑话咯！” 周凡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道具刀。 刀入手，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砍刀的经验和感悟，如同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中翻腾。 这把普普通通的道具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他没有立刻开始“耍”，而是先掂了掂刀的份量，感受了一下刀柄的握感，又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刀身，听着那沉闷的金属声。 这一连串看似随意的动作，却透着一股子行家的从容。 洪豹眼神微微一凝，脸上的不屑收敛了几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小子，拿刀的架势，不像新手。 周凡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他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起手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个跨步，手腕一抖！ 唰！ 道具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一个干净利落的“劈”！ 力道十足，角度刁钻！ 紧接着，手腕翻转，刀锋向上，“撩”！ 动作迅捷，如同毒蛇出洞！ 再变招，“砍”！“刺”！“格”！“带”！ 每一个动作都简单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但组合在一起，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手中的道具刀，时而如猛虎下山，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时而如灵蛇游走，变幻莫测，角度诡异。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手中的刀锋搅动，带起阵阵寒意。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群演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靠！这……这是群演？” “这刀法，也太猛了吧！” “他真的是郑导推荐来的？郑导从哪儿挖来这么个高手？” 洪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审视，到惊讶，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震撼！ 他自己就是练家子，眼光何等毒辣！ 周凡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发力技巧更是老到得不像话！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会耍刀”了，那是真正将刀法融入骨髓的境界！ 尤其是周凡在挥刀时，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子专注和凌厉，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道具，而是一把真正能饮血的利刃！ 就在这时，一片枯黄的树叶，悠悠荡荡地从旁边的树上飘落下来。 周凡眼神一动，手腕猛地一沉一挑！ 唰！ 刀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从那片落叶的叶柄处穿过！ 然后，他手腕再一抖，那片落叶便被稳稳地挑在了刀尖上，轻轻晃动。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刀法给震住了！ 用刀尖挑落叶？ 这他妈是拍电影还是耍杂技啊？！ 这得是对力量和角度的掌控达到何等精妙的程度才能做到？！ 洪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敢打赌，就算是他自己，用这种普通的道具刀，也未必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凡缓缓收刀，将挑在刀尖的落叶轻轻一甩，落叶飘然落地。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酣畅淋漓的快意。 这种将技能完美展现出来的感觉，太爽了！ “洪武指，献丑了。”周凡将道具刀还给目瞪口呆的场务，语气平静。 洪豹这才如梦初醒，他快步走到周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炙热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小子！你这身刀法，跟谁学的？！” 周围的群演们也都围了上来，看着周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周凡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也没跟谁学，就是平时喜欢看武侠小说，自己瞎琢磨的。前阵子为了演好一个古惑仔的角色，私下里也找了些木棍什么的练了练，可能是有点天赋吧。” 瞎琢磨？ 有点天赋？ 洪豹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管这叫瞎琢磨？你管这叫有点天赋？ 那我们这些苦练了十多年的人，算什么？ 蠢材吗？！ 这小子，要么是在藏拙，要么就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好！好一个瞎琢磨！好一个有点天赋！”洪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拍着周凡的肩膀，“小子，你这个朋友，我洪豹交定了！” 他转头对一旁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的副导演喊道：“阿强！去把导演请过来！就说我洪豹给他找到了一个宝贝！” 副导演如梦方醒，迭声应着，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导演了。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鸭舌帽，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在副导演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正是这部《江湖恩仇录》的导演，陈国华。 “老洪，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我那边正忙着呢！”陈国华有些不耐烦。 洪豹指着周凡，兴奋地说道：“陈导，你看看这位小兄弟！他刚才露的那手刀法，简直神了！我敢说，咱们剧组那些所谓的‘刀客’，绑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国华狐疑地打量着周凡，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有这么厉害？ “是吗？”他看向周凡，“小兄弟，不介意再展示一下？” 周凡点了点头，从场务手里接过道具刀。 这一次，他没有再重复刚才的招式，而是根据自己对“刀客”这个角色的理解，演化出了一套更具观赏性和江湖气息的刀法。 时而飘逸灵动，时而刚猛霸道。 刀光闪烁间，仿佛真的有一位纵横江湖的侠客，在他身上重现。 陈国华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拍了这么多年的武侠片，什么样的演员没见过？ 但像周凡这样，既有真功夫，又有表演天赋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好！太好了！”陈国华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导演好，我叫周凡。” “周凡是吧？我决定了！”陈国华当机立断，“原本剧本里那个只有几句台词的‘追风刀客’，就由你来演！戏份给你加！台词给你加！片酬……也给你加！” 他转向洪豹：“老洪，这个角色的武打动作，你给我好好设计！务必让周凡的实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现！” 洪豹咧嘴一笑：“陈导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让观众看得过瘾！” 周凡心中一喜。 成了！ 不仅有了角色，而且还是个有名字、有戏份、有武打的刀客！ 第14章 劳斯莱斯来了！这排场，比大佬出巡还夸张！ 周凡还没来得及细问陈国华导演关于这个刀客角色的具体安排，比如片酬加多少，戏份具体怎么加，陈导已经热情洋溢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往片场旁边的休息区走。 “周凡啊，你这身手，简直就是为我们武侠片量身打造的！我跟你讲，‘追风刀客’这个角色，原本剧本里就是个惊鸿一瞥的小配角，台词都没几句。但现在嘛……”陈国华导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显然对刚才周凡露的那几手刀法满意到了极点，“我感觉，这个角色要是拍好了，绝对比男三号还要抢戏！” 这话说得周凡心里热乎乎的。 他连忙谦虚道：“陈导，您可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个跑龙套的，能捞着一个有名有姓的角色演，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求太多。” 他心里门儿清，自己能有这个天降馅饼的机会，全赖系统赋予的砍刀达人。 若非如此，他就算在片场把龙套演到天荒地老，也未必能入得了陈国华这种大导演的法眼。 “哎，知足常乐是好事，但年轻人嘛，还是要有那么点野心才行！”陈国华导演重重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小子，我看行！” 导演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盛：“这样，回头我让编剧连夜把‘追风刀客’的剧情线重新梳理一下，务必给你多加几场精彩绝伦的打戏，把你的刀法优势完全发挥出来！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演好这个角色？” “陈导您就瞧好吧！我一定豁出命去演！”周凡胸脯拍得山响，语气斩钉截铁。 他巴不得戏份越多越好，打戏越精彩越妙。 演得越投入，角色完成度越高，系统奖励自然也就越丰厚。 就在这当口，片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隐约还能听到汽车引擎的低吼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擦得锃光瓦亮，在午后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白光的银色劳斯莱斯，如同鹤立鸡群般，缓缓停在了邵氏片场的简陋大门口。 紧接着，车门洞开。 几个身材魁梧，统一穿着笔挺黑色西装，脸上架着蛤蟆镜的彪形大汉，动作迅捷地从车上下来，如临大敌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环境，那架势，活像电影里保护政要的特工。 随后，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能苍蝇落上去都打滑的年轻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下巴抬得快要戳到天上似的，趾高气扬地朝着剧组这边走了过来。 这排场，这气势，简直比港片里那些社团大佬出巡还要夸张几分。 “搞什么鬼？”陈国华导演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原本的笑容也收敛了不少，透着几分明显的不悦。 他拍戏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制片部的经理邵文翰，之前在剧组里还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派头，此刻一看到那辆扎眼的劳斯莱斯和走在前面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那腰弯得，就差贴到地上了。 “哎哟喂！王少！您怎么大驾光临了？真是稀客，稀客啊！您能来，真是让我们这小剧组蓬荜生辉啊！”邵文翰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姿态恭敬得活像个店小二。 被称作“王少”的年轻男子鼻孔几乎要翘到天上去，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邵经理，不用这么客气。我听说陈导在这边拍新片，题材好像还挺有意思，就顺道过来参观参观，学习学习。” “王少您真是太谦虚了！您对电影事业的热情，真是让我们这些从业人员钦佩不已啊！”邵文翰不失时机地送上一记响亮的马屁，随即转身对着陈国华招手，“陈导，快过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港岛大名鼎鼎的王氏集团的公子，王启文王少！王少家族产业遍布港岛，日理万机啊，这次百忙之中抽空来咱们剧组，是看得起咱们！” 陈国华导演虽然心里一百个不爽，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这来头，听着就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主。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原来是王少，久仰大名，欢迎欢迎。不知道王少对我们剧组哪方面比较感兴趣？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我对演戏，还挺感兴趣的。”王启文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在片场里那些忙碌的演员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国华身上，“听说陈导这部《江湖恩仇录》，演员还没完全定下来？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角色，能让本少也体验一把？” 邵文翰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抢着说道：“王少您真是慧眼如炬啊！我们这部戏，还真有个角色，简直就是为您量身打造的！陈导，您说是不是啊？”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陈国华使眼色。 陈国华导演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词句说道：“王少您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确实非常适合出演一些戏份吃重、形象正面的重要角色。不知道王少您……对什么类型的角色比较青睐？” 王启文闻言，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摆了摆手：“先不急。邵经理，把你们的剧本拿来我看看，我得亲自挑选挑选，看看哪个角色跟我比较有眼缘。” “是是是！王少您稍等！”邵文翰哈着腰，忙不迭地从旁边一个场记手里夺过一本打印好的剧本，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王少，您请过目！” 王启文接过剧本，姿态随意地靠在导演椅上，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他那样子，哪像是在看剧本，分明是在看一本无聊的八卦杂志。 剧本纸张在他手中哗啦啦作响，翻得飞快。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 当他看到追风刀客的角色设定——孤高冷傲，刀法如神，戏份不多却有几场极其亮眼的高光武打场面，人设更是酷炫到没朋友——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饿狼看到了鲜肉。 “就这个了！”王启文伸出戴着硕大钻戒的手指，傲慢地在剧本上“追风刀客”那一行重重一点，语气不容置疑，“追风刀客！嗯，听着就挺带劲儿的，角色也够酷，演起来肯定过瘾！” 第15章 打脸来太快！王少前脚抢戏，后脚有求于人！ 此言一出，陈国华导演和旁边的武术指导洪豹，脸上的表情瞬间如同被冰霜冻住一般，凝固了。 两人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凡，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歉意、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周凡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他不是傻子，看到导演和洪武指这副表情，再联想到这位王少颐指气使的派头，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邵文翰见状，却是哈哈一笑，仿佛没看到陈国华和洪豹难看的脸色，一拍大腿，直接拍板道：“哎呀，还是王少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角色！老陈啊，既然王少都看上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赶紧把修改好的剧本给王少送过去，武打动作方面，让老洪多费心，务必配合王少，设计得既威风又安全！” 洪豹那火爆脾气，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往前一步，沉声说道：“邵经理，这个‘追风刀客’的角色，原本……原本是定给了一位名叫周凡的特技演员。这位周凡兄弟，身手非常好，刀法尤其精湛，绝对能把这个角色演活！这几段追风刀客的打戏，如果拍好了，绝对能成为咱们这部戏最大的亮点之一！” 他这话，故意将周凡的身份从“群演”拔高到了“特技演员”，就是想给周凡增加点分量，希望能让邵文翰和那位王少有所顾忌。 只可惜，他的一番苦心，注定是白费了。 在资本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实力和亮点，有时候真的不值一提。 邵文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也变得冰冷刺骨，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锥子。 他盯着洪豹，一字一句地说道：“洪豹！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跑龙套的而已，有什么定不定、给不给的？王少看得上这个角色，那是他的福气，也是咱们剧组的荣幸！你一个武术指导，就老老实实做好你分内的事情，演员的选用，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这话说得又重又刻薄，丝毫不给洪豹留任何情面。 洪豹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却硬是找不到话来反驳。 是啊，人家是投资方的大少爷，是财神爷，别说抢一个配角了，就算他想演男主角，导演和制片也得乖乖把剧本奉上。 周凡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亲耳听着自己刚刚到手的角色，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剥夺了。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 王启文，王少是吧？ 很好，我记住你了。 洪豹铁青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周凡身边，一把将他拉到旁边僻静处，满脸愧疚地低声道：“阿凡，兄弟，对不住，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让你白高兴一场……唉！这部戏，最大的投资方就是王氏集团，这位王少是他们家的太子爷。他既然开了金口，想要这个角色，别说是陈导，就算是邵氏的六老板亲自来了，恐怕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他用力拍了拍周凡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种事情，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唉，太常见了。你放心，你这身手，我洪豹记在心里了！以后但凡有合适的角色，我一定第一个推荐你！这次，就当是……就当是哥哥我对不住你！” 周凡心中虽然怒火翻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那个嚣张的王少两拳，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洪武指，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明白的，完全明白。这种事情，在娱乐圈里确实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得到您的赏识，我已经很感激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他嘴上说着“无妨”，说着“常见”，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真的能毫无芥蒂地接受。 如果现在双方的角色互换，他周凡是手握资本的大少，而那个王启文只是个籍籍无名的龙套，他会让对方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和绝望！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现在嘛，形势比人强，除了忍，还能怎样？ 先忍他一手！等老子以后发达了，看我怎么炮制你！ 在洪豹充满歉意的目光护送下，周凡默不作声地被“请”出了《江湖恩仇录》的B组拍摄场地。 自始至终，那位不可一世的王启文王大少，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向周凡这边瞥过一下。 他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导演椅上，煞有其事地捧着那本剧本，仿佛在研究什么国家机密一般，时不时还指点江山似的，对着旁边小心翼翼陪着的陈国华导演和制片邵文翰，说着些什么。 这时，王启文裤兜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号码，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但还是接通了：“喂？老郑啊，找我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郑桐导演略显焦急又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哎哟喂！王少！您可算接电话了！我正想找您呢！有个天大的好消息，绝对让您高兴！” “哦？什么好消息？”王启文来了兴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郑桐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将昨晚爵士会所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那位神秘的林小姐，以及爵士会所经理对她的恭敬态度，暗示了林小姐非同一般的背景和能量。 “……经理说了，想平息这件事，得找那位林小姐。我这不认识人家嘛，正犯愁呢。结果您猜怎么着？！”郑桐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邀功的意味，“我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演尸体的小子，叫周凡！他，他竟然和那位林小姐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啊！我之前不是跟您提过嘛，您想进爵士会所一直没门路？我跟那边的朋友打听了，除了自身够分量，会员推荐也是条路！那位林小姐，我看能量大得很！王少您要是能搭上她的线，通过她引荐一下……” 郑桐的话像一道惊雷，在王启文脑海里炸响。他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林小姐？爵士会所？引荐入会？！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产生的吸引力远比什么“追风刀客”的角色大得多！他一直想挤进爵士会所那个圈子，那是港岛真正的顶级社交场所，里面的人脉和资源是他现在渴望而不可及的。没想到，竟然会通过一个演尸体的龙套找到门路！ 他紧紧握住大哥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电话那头的郑桐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的推测和计划，王启文却已经听不太清了。他满脑子都是“周凡”、“林小姐”、“爵士会所”这几个关键词。 “……所以啊，王少！这周凡肯定能帮您！您那边不是正好在拍戏嘛，听说他还去您剧组了？您可得好好照顾他，给他安排个好角色，别让他在您那儿受委屈！只要他高兴了，到时候请他帮忙引荐一下，您进爵士会所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嘛！”郑桐最后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彻底点燃了王启文内心的狂喜。 “好！好！老郑你做得太好了！”王启文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刚才的傲慢判若两人，“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别说是一个龙套角色，就是安排他当主演都没问题！我一定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 他匆匆挂断电话，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色。他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眼神急切地寻找着周凡的身影。 “陈导！邵经理！”王启文扬声喊道，语气带着催促，“你们过来！” 陈国华和邵文翰正低声商量着如何处理后续事宜，听到王启文的声音，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他们看到王启文脸上那副像是中了六合彩一样的表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不可一世、抢人角色的王大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急切？ “王少，您有什么吩咐？”邵文翰哈着腰问道。 “你们剧组，是有一个龙套叫周凡的吧？快让周凡过来！不！是请周凡兄弟过来！”王启文没有废话，直接问道，语气急躁。 陈国华和邵文翰面面相觑，眼神古怪。邵文翰小心翼翼地回答：“王少，您刚才不是……让他回去了吗？” “追风刀客这个角色，原本是安排给他的，现在的话，自然让他回去了...” 王启文一听，脸色微变：“回去了？！怎么让他走了？！快！快去！给我把人找回来！立刻！马上！”他跺了跺脚，催促道，“去晚了误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你们！记住，态度好点！给我好好请人家周兄弟过来！” 陈国华和邵文翰彻底傻眼了。刚才是您亲自让人家走的啊！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好好请”了？！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看着王启文那副急不可耐、唯恐周凡跑掉的样子，两人虽然满心疑惑，但哪里敢耽搁？邵文翰立刻点头哈腰地应下，转身就往片场外面跑去，准备去追周凡。陈国华导演也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王启文，心里嘀咕着，这位王少到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还是这个叫周凡的龙套，有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的惊人背景？ 第16章 欠债的武指，辛酸的硬汉 邵文翰和陈国华导演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周凡，王启文则在原地焦躁地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那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嘴里还念念有词：“周凡……林小姐……爵士会……可别给我搞砸了！” 另一边，洪豹拉着周凡，刚走出邵氏片场大门不远。 “阿凡，今天这事，真他妈的……”洪豹黝黑的脸上满是憋屈和怒火，但更多的是对周凡的歉意，“都怪我，没本事，护不住你。” 周凡停下脚步，看着这位脾气火爆但心地不坏的武术指导，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怨怼。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里还少吗？ 资本为王，在哪都一样。 “洪武指，你千万别这么说。”周凡开口，声音平静，“这事不怪你。你能为我说话，我已经很感激了。” 洪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良友”牌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周凡：“来一根？” 周凡摆摆手：“不会，谢谢洪武指。” 洪豹自己点上，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唉，这行当，越来越不好混了。想当年，咱们洪家班出来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现在呢？哼，人家看的是你有没有名气，能不能拉来投资，谁还管你真功夫假功夫！” 他狠狠地将烟蒂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走，阿凡，我送你回去。今天这事，我心里过意不去。”洪豹不由分说，拉着周凡就往停车场走。 他的座驾是一辆半旧的丰田小轿车，车身有些刮痕，车内也谈不上整洁，但收拾得还算利索。 周凡也没推辞，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思考接下来的路。 车子启动，驶离了清水湾。 车厢内一时有些沉默。 洪豹似乎憋了一肚子话，几次张口，又都咽了回去。 周凡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高。 “洪武指，”周凡主动开口，“你刚才说，邵氏的戏，你也是刚接不久？” 洪豹“嗯”了一声，方向盘在他粗糙的大手中显得格外小巧：“是啊，托了几个老兄弟的关系，才搭上陈国华这条线。不然，像我这种快四十岁，又没什么名气的武指，人家大导演哪里看得上眼。”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 “怎么会？洪武指你的身手，我看比很多当红的武打明星都厉害。”周凡这话并非完全是恭维。洪豹的下盘极稳，出手孔武有力，是真正的练家子。 “嗨，身手好有什么用？”洪豹苦笑一声，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这年头，观众喜欢看的是飞来飞去，是花里胡哨的特效。真刀真枪的硬桥硬马，他们反而觉得土，觉得过时。”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了几分：“不怕你笑话，阿凡，我这几年，为了学点新东西，真是把老本都折进去了。” 周凡来了兴趣：“学新东西？去哪学？” 洪豹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像是陷入了回忆。 “好莱坞。” 他吐出这三个字，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向往，也有苦涩。 “前几年，听说好莱坞那边拍科幻片、动作片，用了很多新的拍摄手法和特技技术。我就寻思着，咱们港岛武侠片不能总是一成不变，也得跟上潮流不是？” “那时候，我真是铁了心。把家里积蓄拿出来，又跟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借了一笔钱，一个人跑去了洛杉矶。” 周凡静静地听着。他能想象，一个在港岛功夫圈已经小有名气的武指，放下一切，远赴重洋去当学徒，需要多大的勇气。 “到了那边才知道，妈的，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想进那些大导演的剧组学习，比登天还难！”洪豹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子轻微晃动了一下。 “后来呢？进去了吗？”周凡追问。 “进是进去了，求爷爷告奶奶，托了个当地华人社团的老乡，才让我在一个拍B级片的剧组里打杂，还是没薪水的那种！”洪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人家剧组管盒饭，我就厚着脸皮蹭。晚上就睡在租来的破车库里，冷得跟冰窖似的。” “那段时间，我真是把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遍了。刷盘子，洗厕所，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就为了能多看一眼人家怎么吊威亚，怎么做爆破，怎么用镜头。” 他说着，眼圈有些泛红。一个年近四十的硬汉，在陌生的国度，为了所谓的“技艺精进”，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周凡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想起了自己在天光厂演死尸，为了五十块钱的酬劳，在冰冷的地上一躺就是半天。 某种程度上，他和洪豹是一样的人，为了一个渺茫的目标，在底层苦苦挣扎。 “那……学到东西了吗？” “学到了一些皮毛。”洪豹自嘲地笑了笑，“好莱坞的工业体系确实先进，分工细致，很多技术咱们这边想都不敢想。比如他们搞那个什么动作捕捉，演员穿着特制衣服，就能把动作数据输进电脑里，再生成动画。还有他们的爆破，搞得跟真的一样，但又很安全。” “可这些东西，金贵啊！人家核心的技术，怎么可能轻易让你一个黄皮肤的打杂工学到手？我能接触到的，都是些边边角角。而且，就算学到了，回到港岛，有几个剧组用得起？又有几个导演认这个？” 洪豹越说越激动，方向盘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最他妈坑爹的是，钱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当初借钱的时候，拍着胸脯跟人家说，学成归来，一部戏就能把钱还上。结果呢？回来这两年，接的都是些小制作，小成本，能糊口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还债？”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周凡能感受到洪豹言语中的辛酸和无奈。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挣扎，为了理想远走他乡，却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我这个年纪，不上不下，尴尬得很。”洪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浓浓的疲惫，“早年就开始拍武打片的指导，像袁和平、刘家良他们，比我小五岁左右，但已经功成名就，地位稳固。而年轻一辈的，又肯拼，脑子活，想法多，什么程小东、元奎，个个都生猛得很。” “我就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老本行快被淘汰了，新东西又没学精。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他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往前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现在拍戏，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以前设计动作，脑子里唰唰唰全是点子。现在呢？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观众的口味也越来越刁，以前一套罗汉拳就能打天下，现在你得会自由搏击，会巴西柔术，还得懂点跑酷，不然人家就说你土，说你没新意。” 周凡默默听着，洪豹这是在向他倾诉，也是在宣泄。 “我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每个月医药费就是一大笔开销。我女朋友……唉，跟我熬了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婚礼都给不了她。有时候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说到这里，洪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这个在片场呼风唤雨，指点江山的武术指导，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袒露着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周凡递过一张纸巾。 洪豹摆摆手，吸了吸鼻子，强笑道：“让你见笑了，阿凡。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争气。” “洪武指，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周凡认真道，“至少你为了自己的追求，去闯过，去拼过。很多人，连这份勇气都没有。” 洪豹透过后视镜看了周凡一眼，眼神复杂：“你小子……倒是比我想的要沉稳得多。我还以为你因为王启文那档子事，会很生气。” 周凡淡淡一笑：“生气有用吗？人家是王氏集团的太子爷，我一个小龙套，拿什么跟他斗？” “你能这么想就好。”洪豹点点头，“这圈子就这样，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今天你可能还是人人追捧的大明星，明天就可能无人问津。平常心，平常心最重要。” 话虽如此，周凡却从洪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英雄迟暮的悲凉。 他需要一部成功的作品，一部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作品，来打破目前的困境。不仅仅是为了还债，更是为了找回那份属于武人的尊严和骄傲。 周凡看着洪豹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洪豹，虽然脾气火爆，但为人仗义，有真本事，也有职业操守，只是时运不济，又有些跟不上时代。 如果……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周凡想到了自己的系统。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在周凡脑海里盘旋不去。 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龙套，但有了系统，未来便充满了无限可能。 帮助洪豹，或许也是在帮助自己。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而且，洪豹在武行的人脉和经验，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车子缓缓驶入了油麻地。 “阿凡，你住哪里？我送你到楼下。”洪豹问道。 周凡报了自己租住的唐楼地址。 车子在狭窄的街道穿行，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招牌和略显陈旧的楼房，与清水湾的片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洪武指，”周凡忽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部戏，需要一个真正懂功夫，又能拍出新意的武术指导，你有没有兴趣？” 洪豹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阿凡，你就别安慰我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戏会专门找我这种过气的武指？” 他以为周凡只是在说客套话。 周凡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深邃地望着窗外。 有些事情，现在说出来，洪豹未必会信。 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有能力将这个“如果”，变成现实。 车子停在了周凡租住的唐楼下。 “洪武指，今天多谢你。”周凡下车，对洪豹说道，“改天有空，我请你喝酒。” “好！一言为定！”洪豹咧嘴一笑，心中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了不少，“你小子，我喜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别的帮不上，打架肯定不让你吃亏！” 第17章 石破天惊！王大少竟对小龙套点头哈腰，世界观崩塌了！ 洪豹爽朗的笑声还在油麻地狭窄的街巷间回荡，周凡刚要道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呼喊。 “周凡！周凡小兄弟！等等！等等我们！” 只见邵文翰和陈国华导演两人，一前一后，跑得满头大汗，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都有些散乱，尤其是邵文翰，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涨得通红，领口的扣子都解开了两颗，哪还有半分之前在片场指点江山的制片经理派头。 “邵经理？陈导？”周凡故作惊讶地转过身，洪豹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两人急吼吼地追上来是几个意思。 “哎哟，可算是追上你们了！”邵文翰跑到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却硬是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凡…周凡小兄弟，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陈国华导演稍微好点，但也累得不轻，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连忙帮腔：“是啊，周凡，王少…王少有请！有要事相商！” “王少？”周凡眉头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看来郑桐导演那边的“好消息”已经送到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王少日理万机，我一个小小的龙套演员，哪敢劳烦他大驾。刚才不是已经让我离开片场了吗？就不去打扰王少的雅兴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根针，狠狠扎了邵文翰一下。 邵文翰一听这话，急得差点跳起来，脸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他现在哪里还敢端什么制片经理的架子，要是这事办砸了，王启文那边怪罪下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喂，周凡兄弟，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邵文翰的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语气谄媚得让旁边的洪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前是底下人不懂事，怠慢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王少说了，有天大的好事要给您，天大的好事啊！”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周凡使眼色，肥胖的手指还不忘悄悄比划了一个“角色”的口型，隐晦地暗示道：“那个…那个追风刀客的角色，也不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嘛！” 陈国华导演也赶紧在旁边敲边鼓，脸上堆满了“欣赏”的笑容：“是啊是啊，周凡你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王少也是爱才之人，就等着跟你好好聊聊呢！洪武指也一起去吧，王少也想听听洪武指对武打戏的专业意见。” 洪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看这架势，也明白周凡这小子怕是走了什么运，让那位嚣张的王少不得不低头。 他本想替周凡拿捏一下，可见周凡稳如泰山，便也乐得看戏。 周凡沉吟片刻，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既然王少这么有诚意，那我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邵文翰和陈国华闻言，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笑开了花。 “不过，”周凡话锋一转，“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周凡兄弟请讲！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满足！”邵文翰拍着胸脯保证。 “洪武指的专业意见对于演好这个角色至关重要，我希望洪武指跟我一同前往。”周凡的目光落在洪豹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而且，洪武指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他是以朋友的身份过去。” 邵文翰和陈国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为难。 让洪豹一起去没问题，可这“朋友”的身份…… 王少那脾气，能答应吗？ 但眼下，周凡这边是关键。 邵文翰咬了咬牙，点头道：“没问题！洪武指自然是周凡兄弟的朋友，也就是我们剧组的贵客！陈导，你说是不是？” 陈国华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洪武指这边请！” 于是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杀回了邵氏片场。 片场里，之前那些看热闹的群演和工作人员，见周凡去而复返，而且还是被邵文翰和陈国华一左一右“护送”回来的，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还在后头。 王启文一改之前的傲慢与不屑，在看到周凡的身影出现在片场入口时，竟然主动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热情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哎呀！周凡兄弟！让你久等了，真是怠慢，怠慢了！”王启文的声音洪亮，笑容满面，甚至主动伸出了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让邵文翰和陈国华有些措手不及，更是让周围所有剧组人员都石化当场。 这位王大少，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刚才还对周凡不屑一顾，现在怎么就“周凡兄弟”叫得这么亲热了？ 周凡看着王启文伸过来的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去握，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王启文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但想到爵士会所的门槛，想到那位神秘的林小姐，他硬生生把那股不快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而热情地揽住周凡的肩膀：“周凡兄弟，里面请，里面请！我们到休息室详谈！” 那亲热劲儿，仿佛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洪豹跟在后面，看着王启文这副嘴脸，心里暗骂一声“狗娘养的”，同时对周凡的城府又高看了一眼。 这小子，面对这种大少爷的刻意拉拢，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不简单！ 休息室内，王启文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只留下了陈国华、邵文翰、洪豹和周凡四人。 他亲自给周凡倒了杯茶，姿态放得极低：“周凡兄弟，实不相瞒，这次请你回来，是有一事相求。” 来了！ 周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并不急着喝，只是淡淡地看着王启文，等他下文。 王启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周凡兄弟帮忙，引荐一下……引荐一下爵士会的林瑶林小姐。” 周凡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讶：“林小姐？王少，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跟林小姐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她那样的人物，她的事情，我一个小龙套哪里做得了主？” 他这话，直接把自己和林瑶的关系撇清到“普通朋友”，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王启文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要是周凡不肯帮忙，那他进爵士会的门路岂不是又断了？ 他情急之下，差点把郑桐导演卖了个底朝天：“哎呀，周凡兄弟，你就别跟我谦虚了！郑桐导演都跟我说了，你和林小姐关系匪浅，昨晚在爵士会……”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周凡心中冷笑，郑桐这个老狐狸，为了巴结王启文，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他见火候也差不多了，再拿捏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既然王少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看吧。不过林小姐行踪不定，脾气也有些……嗯，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联系上她，更不敢保证她肯不肯帮忙。” 王启文一听有门儿，顿时大喜过望：“能试就行！能试就行！周凡兄弟，只要你肯帮忙，条件你尽管开！” 周凡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三根手指：“王少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第一，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我希望能参演。而且，我要洪豹洪武指担任这个角色的专属武术指导，打戏部分，必须按照洪武指的意思来，不能有外行指手画脚。” 邵文翰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这周凡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不仅要回角色，还要指定武指，这不是打他这个制片经理的脸吗？ 他刚想发作，却被王启文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为了爵士会的会员资格，为了能挤进那个顶级圈子，别说一个角色，一个武指，就算让他现在给周凡投一部戏，他都愿意！ “没问题！”王启文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追风刀客给你演！洪武指，这个角色的武打设计，全权交给你负责！我还可以追加投资，务必把这个角色的戏份拍得更出彩，一定要让这个反派的风头盖过主角！” 洪豹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对王启文的鄙夷又多了几分，但对周凡的欣赏却是实打实的。 这小子，不但有背景，还有谋略！ “第二，”周凡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静，“王少刚才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很难堪。我这个人，比较好面子。所以，我需要王少，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 “什么？！”王启文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 让他给一个龙套道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凡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邵文翰和陈国华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王启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了回去。 次奥啊！周凡这个狗币是吃定劳资了！ “好……我道歉。”王启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屈辱。 为了能进爵士会！他忍了！ “第三，”周凡竖起最后一根手指，“关于林小姐的事情，我会尽力。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如果王少答应前面两个条件，我现在就去联系。如果王少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咱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说完，他便作势要起身。 “别！”王启文急忙喊道，“我答应！我都答应！” 片刻之后，邵氏片场《江湖恩仇录》B组的拍摄场地，再次聚集了不少人。 王启文站在众人面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便秘了十天半个月一样难看。 他深吸几口气，才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周凡兄弟，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无视洪指导的专业意见直接取缔了你的角色，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言辞含糊，道歉也毫无诚意，但他的姿态，确实是放下了。 这在许多熟悉王启文嚣张跋扈性格的人看来，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道歉”。 洪豹在一旁看得是暗暗称快，解气！太他妈解气了！ 他走到周凡身边，低声赞道：“阿凡，行啊你小子！有种！比那些见了有钱人就添脚趾头的软骨头强多了！” 周凡微微一笑，对王启文说道：“王少，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试试联系林小姐。不过她行踪飘忽，可能需要点时间，王少还请耐心等待。” 王启文哪里敢有半句怨言，只能连连点头，好言催促：“好好好，周凡兄弟你尽管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全在周凡身上了。 周凡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片场内走去，留下王启文在原地患得患失，也留下一众瞠目结舌的吃瓜群众。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不可一世的王大少如此卑躬屈膝？ 第18章 专属武指！洪豹祭出压箱底刀法，这龙套敢接？ 周凡、洪豹跟着王启文、陈国华、邵文翰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邵氏片场《江湖恩仇录》的B组。 片场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方才王启文那番低声下气的操作，早已在那些眼尖的群演和工作人员之间传得沸沸扬扬。此刻，无数道混杂着好奇、困惑、嫉妒、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身上。 这小子，到底给王大少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国华导演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他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启文那边松了口，意味着预算和支持都将不成问题，这让他对接下来的拍摄充满了期待。 “咳咳！各位，安静一下！”陈国华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关于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我和王少商议过了，准备给他加戏！而且，从今天起，洪豹洪武指，将全权负责追风刀客所有的武打动作设计与指导！剧组各部门，务必给予最高优先级的配合！”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哗然。 给一个龙套加戏？ 还让经验丰富的洪豹做他的专属武指？ 最高优先级配合？ 这在等级森严、论资排辈的邵氏片场，简直是天方夜谭！多少熬了多年的老武师、老演员，都未必有这个待遇！ 王启文生怕周凡不满意，立刻跳出来，满脸堆笑，声音洪亮地补充道：“没错！陈导说得对！周凡兄弟，年轻有为，潜力无限！洪武指，更是我们港岛武行界的泰山北斗！强强联合，必定能打造出惊世骇俗的经典场面！” 他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地宣布：“为了支持周凡兄弟和洪武指的创作，我王启文，决定追加投资！钱，不是问题！你们就给我往最精彩、最火爆、最能展现周凡兄弟飒爽英姿的方向去拍！务必让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成为全片最亮眼的星！什么男主角女主角，我看都可以靠边站站！必须把咱们周凡兄弟捧红，捧上天！” 那副谄媚的姿态，那股恨不得把周凡当亲爹供起来的劲头，让周围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邵文翰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肉疼得嘴角直抽抽，但面对王启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也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附和：“王少说的是！王少高瞻远瞩！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周凡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唾沫横飞的王启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剧本，他熟。 然而，其他人可不像周凡这般淡定。 那些常年混迹在片场的资深武师和替身演员们，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们辛辛苦苦打熬了多少年，从龙套替身一路往上爬，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汗，才勉强混出点头脸。 凭什么这个周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能一步登天？ “搞什么名堂？一个死跑龙套的，也配让洪武指给他单独设计动作？” “哼，还不是因为巴结上了王少那条粗大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壮硕的武师酸溜溜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武师也阴阳怪气地接茬：“可不是嘛！某些人啊，就是运气好，会投胎，会巴结。不像我们这些老黄牛，累死累活，也没人拿正眼瞧一下。” “喂，洪武指，”一个平时跟洪豹还算说得上话的老武师，皮笑肉不笑地扬声道，“您可得悠着点啊，别把咱们这位未来的大明星给累坏了，王少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言语中的讥讽和不忿，毫不掩饰。 周凡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说风凉话的武师，眼神犹如寒潭，让那几人心中莫名一突，后面的话也噎了回去。 洪豹则是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都吵什么吵？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多练练你们的基本功！一个个刀枪棍棒都还没耍利索，就学会嫉妒了？” 他虽然也觉得王启文这番做派有些夸张，但他更看重周凡身上那股难得的灵气和扎实的底子。这些人越是看不起周凡，他就越要帮周凡把这场戏做好，用实力狠狠打他们的脸！ “阿凡，跟我来。”洪豹不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招呼了周凡一声，便带着他走向片场角落一个相对僻静的练功区。 王启文见状，连忙对陈国华和邵文翰使了个眼色：“陈导，邵经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务必把最好的资源都给洪武指调配过来！我去看看周凡兄弟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完，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活像个贴身小厮。 练功区内，洪豹从道具架上取下一把分量适中的练习用钢刀，扔给周凡。 “接稳了！” 周凡手腕一翻，稳稳接住钢刀，入手微沉，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 洪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画满了各种人形动作的草图，在空地上摊开。 “阿凡，你之前露的那几手刀法，虽然凌厉，但匠气太重，实战有余，观赏性不足。拍电影，打得好看才是王道。”洪豹指着草图，神情严肃起来，“我琢磨良久，结合你之前的身手特点，给你设计了一套全新的追风刀法。这套刀法，不仅要快，要狠，更要飘逸，要潇洒，要打出刀客那种孤高冷傲，杀人于无形的意境！”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傲，也带着一丝凝重：“这套刀法，共七十二式，招招相连，变幻莫测。其中有三处杀招，难度极高，需要身法、步法、刀法完美配合，对身体的柔韧性、爆发力、协调性都有极高的要求。” 洪豹一边说，一边亲自演示了其中几个关键动作的起手式。虽然只是简单的比划，但那股沉凝如山，动若雷霆的气势，已然显露无遗。 “比如这一招风卷残云，需要在高速旋转中连续劈出九刀，刀刀不离对方要害，最后一刀还要接一个旱地拔葱，凌空反刺！” “还有这一式游龙戏凤，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需要在腾挪闪避之间，用刀尖在对方身上划出十三道血口，而且深浅必须一致！” 跟过来看热闹的王启文，以及周围一些悄悄围拢过来的武师，听着洪豹的讲解，看着草图上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洪武指这是要玩命啊？” “这动作……是人能做出来的吗？简直比体操冠军还夸张！” “疯了疯了，洪豹这是要把这小子往死里练啊！” 之前那些等着看周凡出糗的武师，此刻脸上的讥讽渐渐变成了惊疑。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嫉妒周凡走了狗屎运，那么现在，他们反倒有些同情起这个“幸运儿”了。 这哪里是拍戏，这分明是玩杂技，还是会死人的那种！ 洪豹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凡，沉声道：“阿凡，这套刀法，是我压箱底的东西之一，也是我一直想在电影里实现，却苦于找不到合适演员的得意之作。说实话，就算是我年轻二十岁，要将这套刀法完美地演绎出来，也得扒掉一层皮。你……敢不敢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回荡在练功区内。 这不仅是一套武打动作，更是洪豹压上自己名声和未来的一个豪赌！ 周凡的目光在那些草图上逐一扫过，脑海中，演员逆袭系统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解析着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发力技巧、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 这些动作，确实很难。 难到超出了这个时代武侠片对于龙套演员的常规要求。 但，也仅仅是难而已。 周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掂了掂手中的钢刀，感受着刀柄上传来的熟悉纹路，一股莫名的兴奋感从心底涌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钢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刀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寒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然后，他摆出了追风刀法的起手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整个人的气场也为之一变，仿佛真的化身成了那个孤傲冷峻、身怀绝技的追风刀客。 无声的行动，便是最好的回答。 洪豹看着周凡的姿态，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的自信与专注，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彩，他猛地一拍大腿，朗声笑道：“好！好小子！有种！就凭你这股劲，我洪豹今天就陪你疯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周凡厉声道：“那还等什么？从第一式风起云涌开始！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别让我失望！也别让那些看扁你的人，笑得太久！” 话音未落，周凡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第19章 杀气惊天！周凡一刀出，男二号当场吓破胆！ 练功区内，周凡与洪豹一教一学，身影翻飞。 那套追风刀法在洪豹口中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手，周凡才体会到其中真正的难度。 系统虽然解析了招式，但身体的协调与发力，仍需他自己一点点打磨。 起初，他动作转换间不免有些生涩，力道控制也时有偏差。 饶是如此，在洪豹眼中，已是惊为天人。 “阿凡，你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洪豹抹了把汗，看着周凡一套不算流畅但已初具雏形的刀法演练完毕，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套刀法，老子构思了五年，打磨了三年，多少科班出身的武师，看一眼图都头大。你小子半天功夫，竟然已经摸到门道了！” 周凡收刀而立，气息略有些不稳，看来自己距离洪豹所说的“飘逸潇洒，出刀无形”还差得远。 “豹哥谬赞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到位。” “到位？哼，要是现在就让你一步到位，那我洪豹这几十年的武行饭不是白吃了？” 洪豹哼了一声，眼中却满是欣赏。 “生涩是生涩了点，火候是差了点，但那股子追风刀客的孤高劲儿，你拿捏得死死的！内行人看，破绽是多，但拍戏嘛，唬人足够了！镜头前，气势到了，感觉对了，比什么都重要！” 王启文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惊肉跳，他不懂刀法，只觉得那些动作快得让他眼花缭乱。 “洪武指，周凡兄弟他……没问题吧？这又是劈又是砍的，可别伤着了。” 他现在是真把周凡当宝贝疙瘩，生怕出一点差池，影响到他进入爵士会的大计。 洪豹白了他一眼：“王少，你当拍戏是绣花呢？放心，有我盯着，出不了岔子。倒是你，别咋咋乎乎的，影响阿凡练功！” 王启文讪讪一笑，不敢再多言，只得在心里暗暗祈祷。 时间一晃，便到了下午。 陈国华导演那边已经协调好了场地和人员，准备进行追风刀客的第一场打戏试拍。 这场戏，是追风刀客初登场，于闹市之中，遭遇仇家截杀，以一敌众，尽显其高超刀法与冷酷本色。 根据洪豹的设计，这场打戏将采用一个长镜头，一气呵成。 参与拍摄的，除了饰演追风刀客的周凡，还有饰演反派头目的男二号李俊飞，以及一位资深特技演员阿虎，饰演悍勇的喽啰头子。 其余喽啰，则由十数名武行扮演。 片场内，灯光、摄影各就各位。 陈国华拿着对讲机，神色也有些凝重。 他对洪豹设计的这套刀法惊为天人，但也深知其难度。 “豹哥，阿凡他……真能一条过？” 洪豹吐掉嘴里的草根，拍了拍胸脯：“陈导，你就瞧好吧！我洪豹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错？” 话虽如此，他眼神深处，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套刀法，对他而言，也是一次巨大的赌博。 男二号李俊飞，是邵氏最近力捧的新人，长相俊朗，但也因此颇有些自傲。 他瞥了一眼旁边穿着粗布戏服，扮相冷峻的周凡，嘴角撇了撇。 一个龙套而已，居然让洪武指如此大费周章，还抢了他不少风头。 “洪武指，这场戏，我的动作不多吧？主要是气势，对吧？”李俊飞整了整衣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问道。 洪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站稳了，别被阿凡的气场压垮就行。其他的高难度动作，有阿凡和阿虎。” 特技演员阿虎，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眼神锐利，一身腱子肉。 他在武行里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惊险场面没见过。 此刻他正活动着手腕脚腕，目光在周凡身上打量。 这小子看着单薄，真有洪武指说的那么神？一个长镜头下来，十几个配合，一个环节出错就得重来，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周围的武行群演们，更是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洪武指给那小子设计的动作，难得要死，还要一镜到底！” “开玩笑吧？他一个新人龙套，能行？” “我看悬，八成是王少砸钱捧人，洪武指也没办法。” “等着看好戏吧，估计得ng个十几次。” 各种不看好、质疑、幸灾乐祸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周凡。 王启文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凑到周凡身边，压低声音道：“周凡兄弟，没事吧？要不……要不跟陈导说说，分几个镜头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林小姐那边……”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 他接过道具师递过来的一柄仿制雁翎刀，刀身轻薄，却带着金属的沉甸质感。 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昔日饰演疯狗强时，手持开山刀在狭窄后巷劈砍的凶狠与决绝，那种亡命徒的戾气，与此刻追风刀客所需的孤高冷傲，渐渐开始融合。 在砍刀达人的作用下，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记忆下早上练习的追风刀法的轨迹。 一种玄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那一刻，他不再是周凡。 他是追风刀客！ “各部门准备！” 陈国华一声令下。 “《江湖恩仇录》第72场，第1镜，第1次！” “Actio！” 场记板落下。 刹那间，周凡动了！ 他如一道青色闪电，自人群中穿梭而出。 手中雁翎刀化作一片寒光，匹练般卷向率先扑上来的几名“仇家”。 劈、撩、砍、刺、抹、挑、截！ 洪豹设计的复杂招式，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施展出来。 快！ 狠！ 准！ 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潇洒与飘逸！ 他时而如猛虎下山，刀势凌厉霸道，逼得敌人连连后退。 时而如灵猫捕鼠，身法诡异步伐轻盈，于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刀锋总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 原本只是旁观，准备在关键时刻配合出招的特技演员阿虎，此刻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那个新人龙套？ 这身手，这气场，简直比他见过的许多所谓武打明星还要强悍！ 男二号李俊飞更是脸都白了。 他原本还想端着点架子，此刻被周凡那股近乎实质的杀气一冲，差点腿软得站不住。 只能勉强按照洪豹的指示，挥舞着兵器壮壮声势。 “好！漂亮！” 洪豹站在监视器后，拳头越攥越紧，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设计这套刀法时，脑海中曾无数次幻想过完美的演绎。 可眼前的周凡，比他幻想中最完美的画面，还要惊艳！ 不仅仅是招式的精准完成，周凡在打斗的间隙，那些细微的眼神，嘴角的冷笑，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甩头，都将追风刀客那种孤高自负、视万物为刍狗的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哪里是演？ 这分明就是角色附体！ 洪豹越看越激动，胸腔里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就是这个味儿！他设计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停顿和眼神，周凡不仅做到了，甚至比他预想中还要出色几分！这不仅仅是招式的复刻，这是灵魂的注入！ “这套打戏一出，整部片子的质量绝对能拔高一大截！！”他死死盯着监视器里的身影，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片子能火！一定能火！”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洪豹比任何人都渴望这部片子能火起来。火了，他洪豹作为这部片子的武术指导，履历上就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往后，在这鱼龙混杂、新人辈出的港岛电影圈，他才算真正有了立足之地，不愁吃不饱饭。 他年纪真的不小了，快四十的人，早已没了年轻时那种拳打过江龙，脚踢猛虎山的豪情壮志。去好莱坞闯荡的那几年，不仅没学到什么新技法，反而欠了一屁股债回来，连累家人跟着担惊受怕。父母年纪大了，医药费像座山一样压在肩头；女朋友跟着他，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他心里那份亏欠，如同滚油煎心。 曾经，他也梦想着开宗立派，成为一代武指宗师，让洪家班的名头响彻香江。可现实呢？现实是他在老派武师和新潮打星之间夹缝求生，一身功夫眼看就要被时代淘汰。前些日子，他还因为这部片子的武打动作，在邵文翰那种人面前低声下气，差点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 那种无力感，那种英雄迟暮的辛酸，几乎要把他压垮。 “发财？”洪豹嘴角咧开一个苦涩的弧度，在心里自嘲，“老子现在连发梦都不敢想那些好事了！” 现在的他，只盼着能踏踏实实拍几部好戏，把债还清，让家人安稳，让跟着自己的兄弟们有口饭吃。仅此而已。 而周凡，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简直是他洪豹的救星！是他黯淡职业生涯里，突然照进来的一道光！ 第20章 叮！完美演绎追风刀客！ 监控器里，长镜头持续推进。 周凡的身影在十几个武行群演中穿梭，刀光闪烁，每一次出招都恰到好处，既有雷霆万钧的力量感，又不失舞蹈般的美感。 周围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武师，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下巴掉了一地。 “我……我艹！这是……这是拍戏？” “这刀法……这身手……洪武指从哪里挖出来的妖孽？” “太……太猛了！这真的是那个龙套？” 王启文也看得呆住了，手里的雪茄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只觉得屏幕里的周凡，帅得一塌糊涂，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简直比他老爹出行时还要威风！ 当周凡最后一刀将扮演反派头目的李俊飞手里的兵器挑飞，刀尖稳稳停在他咽喉前一寸时，陈国华导演终于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猛地喊出了“咔！” 片场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喝彩！ “我丢！牛逼啊！这他妈是龙套？这身手，影帝来了都得跪！” “一条过！长镜头一条过啊！洪武指这回挖到宝了！” “疯了疯了！这小子是天神下凡吧？刚才那气场，我隔着老远都腿肚子转筋！” 王启文下巴都快惊掉了，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雪茄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烧到了地毯也浑然不觉。他痴痴地望着场中那个持刀而立，宛如杀神降世的周凡，心中翻江倒海。 这何止是认识林小姐啊！这他妈自身就是一条过江猛龙！ 怪不得林小姐那种天仙般的人物会跟他扯上关系！自己之前还想拿捏他？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王启文现在对周凡，那是发自内心的敬畏，甚至带着几分恐惧。幸好，幸好自己悬崖勒马，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国华导演此刻已经完全失态，他一个箭步冲到周凡面前，因为太过激动，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阿凡！不，凡哥！你……你简直就是为镜头而生的！太完美了！追风刀客这个角色，非你莫属！不，不止！必须加戏！疯狂加戏！” 他猛地转身，对着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编剧吼道：“老黄！剧本！马上改！围绕阿凡的追风刀客，给我往死里加戏！打戏，文戏，内心戏，全都加上！我要让追风刀客成为《江湖恩仇录》最亮的一颗星！” 编剧老黄也是看得热血沸腾，闻言连连点头：“明白！陈导，您就瞧好吧！保证给凡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周围的剧组人员，包括那些之前还心存嫉妒的武师，此刻看向周凡的眼神，只剩下全然的服气和敬佩。这一行，终究是实力为王！周凡用一场无可挑剔的表演，征服了所有人。 男二号李俊飞脸色煞白，站在角落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那点引以为傲的演技和气场，在周凡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周凡的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叮！】 【恭喜宿主演绎追风刀客，表现完美，完成度大幅提升！】 【完成度100%！】 【追风刀客演绎完美完成！奖励发放中……】 【获得角色专属武器：追风刀（真材实料已经开刃，现已通过合法渠道及特殊物流送达宿主租屋，请注意查收）。】 【额外奖励：身体协调性微幅提升，力量掌控精准度提升。】 一股暖流自周凡四肢百骸涌起，随即融入身体深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又精进了几分，尤其是刚才那套复杂的追风刀法，此刻在脑海中回放，许多之前感觉发力别扭、衔接不畅的地方，似乎都豁然开朗，有了更优化的施展方式。 “追风刀……送到我租屋了？”周凡心中微微一动。 系统还真贴心，连物流都安排好了。 只是……自己要这刀干嘛？ 难道以后在现实里，还真要提刀去砍人不成？ 周凡嘴角抽了抽，感觉这系统路子越来越野了。不过，身体素质的提升是实打实的，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让他非常受用。 “阿凡！愣着干什么？收工了！走，豹哥请你喝酒去！”洪豹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周凡的肩膀上，声音洪亮，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欣赏，“今天这场戏，打出了我洪豹的威风！也打出了你周凡的名头！从今往后，在港岛武行，谁敢不认你周凡是个人物，我洪豹第一个不答应！” 他看着周凡，越看越满意，这小子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不仅有天赋，还肯下苦功，最重要的是，身上那股子劲儿，太对他的胃口了！ “豹哥，这都是您教得好。”周凡谦虚道。 “屁！老子教的人多了，有几个能像你这样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的？”洪豹眼睛一瞪，“小子，别跟我来这套虚的！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也是个天生的演员！我洪豹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阿凡，不瞒你说，我还有几套压箱底的绝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传人。你要是信得过豹哥，以后有空，我慢慢传给你。不敢说让你成为一代宗师，但起码能让你在这行当里，站得更稳，走得更远！” 这话一出，周围还没散去的武师们，顿时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洪豹的压箱底绝活啊！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宝贝！这周凡，运气也太好了吧！ 周凡心中也是一暖。他能感受到洪豹话语中的真诚和期许。这位外表粗犷的武术指导，内心却有着常人难及的细腻和仗义。 “多谢豹哥厚爱！以后还要您多多指点！”周凡真心实意地说道。 “好说！好说！”洪豹哈哈大笑，心情极佳。 “周凡兄弟！洪武指！等一等！等一等！” 就在这时，王启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瓶未开封的水，殷勤地递给周凡。 “周凡兄弟，辛苦了！渴了吧？擦擦汗！”那姿态，活脱脱一个小跟班。 周凡接过水道了声谢，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王启文也不在意，转头对着洪豹笑道：“洪武指，今天真是辛苦您了！要不这样，晚上我做东，请您和周凡兄弟，还有陈导，一起去半岛酒店搓一顿，算是犒劳犒劳大家？” 洪豹摆摆手：“王少客气了，我和阿凡约好了，去大排档喝几杯就行。那种高级地方，我们这些粗人可享受不来。” 王启文眼珠子一转，立刻道：“大排档好啊！有烟火气！接地气！就去大排档！我这就安排！保证让周凡兄弟和洪武指吃得尽兴，喝得痛快！” 他现在是铁了心要抱紧周凡这条“大腿”，不仅因为周凡自身的实力，更因为那虚无缥缈却又至关重要的林小姐。 “周凡兄弟，”王启文凑近周凡，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和期待，“那个……林小姐那边……有消息了吗？” 周凡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才道：“王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已经尝试联系了，具体如何，还要看林小姐的意思。你耐心等着就是。” “是是是！周凡兄弟说得对！我不急，我不急！”王启文连连点头哈腰，心里却像是被猫爪子挠似的，痒得不行。这周凡，真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眼见周凡和洪豹要走，急忙道：“周凡兄弟，洪武指，我那辆劳斯莱斯就在外面候着，我送你们过去吧！方便！” 洪豹本想拒绝，但周凡却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王少了。” 他倒不是贪图享受，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让王启文多出点力，也算是废物利用。 王启文闻言大喜，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引路，亲自为周凡拉开车门，那副恭敬的模样，让周围的剧组人员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还是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王大少吗？ 简直比伺候亲爹还要殷勤！ 周凡和洪豹上了车。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出邵氏片场。 车内，王启文极尽殷勤，一会儿问周凡喝不喝冰镇香槟，一会儿又问要不要听点音乐放松一下，得到的都是周凡不咸不淡的回应。 洪豹看着王启文那副狗腿子样，再看看旁边气定神闲的周凡，心中暗自好笑，这小子，年纪轻轻，手段却是不凡，把王大少这种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周凡兄弟，”王启文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林小姐她……平时喜欢些什么啊？或者有什么忌讳没有？我这不是想着，万一有机会见面，也好提前做点准备，免得唐突了佳人。” 周凡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目养神，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王少，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 第21章 周凡暗自升级，王启文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启文听到周凡这句“知道了，反而不好”，心里咯噔一下，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刚才那点兴奋劲儿瞬间熄了大半。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点什么，可看着周凡那副闭目养神、油盐不进的模样，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位周凡兄弟，看着年轻，道行可深得很呐！ 王启文讪讪一笑，不敢再多嘴，只能在心里把林瑶的形象脑补了千百遍，越想越觉得神秘莫测，高不可攀，也越发坚定了要通过周凡搭上线的决心。 劳斯莱斯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平稳的引擎声微弱可闻。 洪豹斜眼瞅着王启文那副吃瘪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暗道：这王大少，平时在片场吆五喝六，横行霸道，今天算是栽在这小子手里了！活该！ 他再看向周凡，这年轻人，始终一副淡淡然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份定力，这份城府，哪里像个初出茅庐的龙套？ 周凡确实在闭目养神，但脑子却飞速转动。 王启文这条线，暂时还不能断。 爵士会所的门槛有多高，他从郑桐导演和王启文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能让王大少这种人物费尽心机想要挤进去的地方，里面牵扯的利益和人脉，绝非寻常。 至于林瑶…… 周凡心中冷笑一声。 他跟林瑶熟吗？ 名义上，他们是夫妻，一张契约绑定的关系。实际上，除了那晚在爵士会所的短暂交集，以及之后几次几乎没有交流的“同居”日子，他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 她的身份，她的背景，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签下那份荒唐的契约……一切都是谜。 指望他去请林瑶帮忙引荐王启文？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现在就是在扯虎皮做大旗，仗着林瑶那晚在爵士会所无意间透露出的那么一点点“威势”，以及郑桐导演的添油加醋，把王启文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根虎皮，能扯多久，他自己也没底。 一旦王启文的耐心耗尽，或者林瑶那边……周凡不敢想象，如果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女人知道自己拿她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会是什么后果。 所以，必须尽快利用王启文这条水鱼，榨取足够的利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资源。 实力！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 如果他现在有足够的实力，又何须扯人虎皮，如此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想到这里，周凡的意念沉入系统。 【演员逆袭系统】 【宿主：周凡】 【资产】13050港币 【技能】格斗术（熟练级）（1530/10000）砍刀达人（熟练级）（3300/10000） 【物品】追风刀 这次演绎追风刀客得到了一万港币片酬，与其说是邵氏给的，不如说是王启文双手奉上的。若非他急于讨好自己，以便搭上林瑶那条线，区区一个龙套角色，哪怕是有些亮点的特技演员，演个几分钟的戏份，能拿到两千块都算是顶破天了。邵氏那帮老油条，算盘精着呢。 很好，这条水鱼，暂时还能钓上一阵。 周凡心中暗暗盘算。 同时格斗术的经验涨了一截，砍刀达人更是精进不少，达到了熟练级三千三百点。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刀具的掌控，乃至身体在运用劈砍格挡时的协调性，都比饰演疯狗强时更加得心应手。在片场试戏时，洪豹那套复杂的追风刀法，若非有砍刀达人的底子，他断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上手，更遑论惊艳全场。 接下来这段时间，必须抓紧。邵氏这条线，有王启文这尊大佛杵在那儿，必然能获得更多优质资源，无论是角色还是片酬，都好商量。他得趁着王启文这条线还没断，趁着王大少对林瑶的“误会”还深信不疑的时候，尽可能多地从系统和现实中汲取养分，迅速壮大自己。 …… 与众人分别后，洪豹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油麻地深处走。 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也吹散了他不少酒气。 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先是跟周凡在片场附近的排挡，后来王启文硬是挤了进来，非要“略尽地主之谊”，又转战到一家稍微上点档次的宵夜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洪豹心里最痛快的，还是周凡那小子！ 那身手，那眼神，那股子狠劲儿！ 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妈的，这回，老子真要咸鱼翻身了！”洪豹咧着嘴，嘿嘿傻笑，脚下有些发飘。 他想起周凡在片场那石破天惊的一场戏，想起陈国华导演那激动到失态的模样，想起王启文那孙子前倨后恭的嘴脸，心里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 “阿凡……好小子……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终于，一栋熟悉的唐楼出现在眼前。 楼道里黑漆漆的，感应灯坏了半个月也没人修。 洪豹摸着黑，一级一级往上爬，嘴里还嘟囔着：“等老子发了财，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灯给换了！换个最亮的！” 五楼 他家到了。 洪豹在口袋里掏了半天，钥匙串叮当作响，就是摸不到那把该死的门钥匙。 “他妈的……放哪儿了……”他靠在门上，酒劲儿有点上头，眼前也有些发花。 “啪嗒。”里面传来轻微的声响。 门开了。 一张疲惫却依旧能看出几分娟秀的脸庞出现在门后，是阿玲，洪豹的女朋友。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睡衣，头发随意挽着，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看到洪豹醉醺醺地倚在门框上，阿玲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又喝成这个鬼样子！几点了？不知道家里还有人等你吗？” 洪豹嘿嘿一笑，伸出油腻腻的手想去搂阿玲的腰：“阿玲，我……我跟你说，今天……今天我……” “行了行了！”阿玲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一身的臭气！赶紧进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第22章 片场得意家中愁，武指的眼泪，一半是酒一半是悔！ 洪豹被她一推，踉跄着进了屋。 房间不大，典型的港岛老式唐楼格局，客厅连着饭厅，一眼就能望到头。 家具都是些旧货，沙发套洗得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但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女主人的勤快。 “水！”洪豹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大着舌头喊。 阿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重重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咣当”一声，水洒出来不少。 “你能不能轻点！吓我一跳！”洪豹不满地嘟囔。 阿玲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走到电视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甩在洪豹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喏，看看吧，洪大武指！”阿玲的声音冷得像冰，“水电煤气单，街市买菜的欠账，还有，你爹妈上个月的医药费！你自己算算，这个月，咱们家又要欠多少！” 那一叠纸，像是一块巨石，瞬间压在了洪豹的心头，让他那点酒意都清醒了几分。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是电力公司的催缴单，红色的印章刺眼得很。 “阿玲……”洪豹的声音有些干涩。 “别叫我！”阿玲猛地拔高了声调，积压了许久的怨气如同火山爆发，“洪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天不是醉醺醺地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导演？大明星？你就是个快被淘汰的武指！一个连家都养不活的人！”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洪豹的心里。 他想反驳，想说自己今天在片场有多威风，周凡有多厉害，可话到嘴边，却又被阿玲眼中的绝望给堵了回去。 “我跟着你洪豹，图什么？图你名气大？图你有钱？”阿玲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什么都不图！就图你对我好，图你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可你呢？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从认识你到现在，十年了！洪豹！整整十年了！我住的还是这种破唐楼！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下雨天屋顶还他妈漏水！” “你答应我的呢？你说等你有钱了，就给我买个大房子，向西村的也行啊！不用太大，能安安稳稳睡个觉就行！结果呢？房子呢？！” 阿玲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洪豹看着她，心里刀割似的疼。 阿玲说的都是实话。 这些年，他确实亏欠她太多了。 “阿玲，你……你别这样……”洪豹伸出手，想去拉她。 “别碰我！”阿玲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洪豹！我真是受够了！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我跟你说，阿玲！”洪豹被她骂得火气也上来了，加上酒精的催化，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胸膛拍得“嘭嘭”响，“这次不一样！我跟你说，这次我真的要翻身了！” 他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我遇到了一个贵人！一个天才！叫周凡！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今天拍戏，他一个人打十几个！陈国华当场就给他加戏！王启文那小子，你知道吧？王氏集团的太子爷！都他妈跟孙子一样捧着他！捧着我！” “这部戏，一定会火！绝对会火！到时候，老子就有钱了！别说大房子，私人飞机我都给你买！”洪豹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腰缠万贯的模样。 阿玲看着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冷笑。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洪豹啊洪豹，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嘲讽：“上次你从好莱坞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学到了真本事！你说港岛的武侠片要被你彻底改变！你说很快就能赚大钱，让我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阿玲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像是一把锥子狠狠扎进洪豹的耳膜，“结果呢？！你带回来的是什么？是一屁股的债！是亲戚朋友的白眼！是你整日整夜的唉声叹气！” “为了你那个狗屁的好莱坞梦，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搭进去了！还欠了高利贷！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你忘了吗？！每天被人追债，家都不敢回！我挺着大肚子还要出去打零工帮你还钱！你忘了吗？！” 阿玲的情绪彻底失控，她冲上前，抓起茶几上的账单，狠狠地砸在洪豹的身上。 纸片纷飞，像一只只绝望的蝴蝶。 “这些！这些！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现实！洪豹！你醒醒吧！别再做白日梦了！” 洪豹被砸得有些懵，脸上的醉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羞愧和痛苦。 阿玲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鞭子抽他的脸。 是啊，好莱坞……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学成归来，一鸣惊人。 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无情的一巴掌。 钱花光了，技术没学到多少精髓，还落得一身债务。 那段灰暗的日子，他几乎要被压垮了。 如果不是阿玲……如果不是阿玲挺着肚子，咬着牙，陪他一起扛过来…… 他不敢想。 “阿玲……我……”洪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翻身仗”，在阿玲血淋淋的控诉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呜呜呜……”阿玲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哭声凄厉，充满了绝望和委屈。 那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洪豹看着蜷缩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的阿玲，心如刀绞。 他这个大男人，在片场呼风唤雨，指点江山。 可回到家里，面对自己的女人，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慢慢地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碰触阿玲的肩膀。 阿玲哭得更凶了，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对不起……阿玲……对不起……”洪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这个硬汉，此刻眼圈也红了。 妈的！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一个能给女人幸福的男人！ 让阿玲跟着自己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 “呜呜……洪豹……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阿玲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洪豹伸出手，轻轻将阿玲揽进怀里。 阿玲没有挣扎，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洪豹胸前的衣襟。 洪豹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听着她压抑的哭声，一颗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愧疚和无力感将自己淹没。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 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洪豹能感觉到，阿玲的情绪在慢慢平复。 他低头，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脸上未干的泪痕，心中充满了怜惜。 “阿玲，”他轻轻开口，声音异常郑重，“这次……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阿玲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一下。 “周凡那小子，真的不一样。”洪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他有真本事，而且……而且他身上有股劲儿，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不，比那时候的我更猛！” “我知道，我以前让你失望过很多次。”洪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但这次，我有一种预感，非常强烈的预感，我们真的能行。” “如果……如果这次再失败……”洪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就……我就彻底放弃！我去找份安稳的工作，哪怕是去码头扛包，也让你和爸妈过上安稳日子，好不好？” 阿玲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洪豹以为她不会再回应。 然后，他听到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洪豹，我不要你扛包。” 她慢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我只要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灯光下，两行清泪再次从她眼角滑落。 洪豹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阿玲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这份信任，比千金还要重。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好！阿玲！我洪豹对天发誓！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窗外，夜色深沉。 屋内，灯光昏黄。 一个中年男人的承诺，在压抑的空气中回荡。 是又一次空头支票，还是绝境中的最后一搏？ 洪豹自己，此刻也有些茫然。 可为了怀里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家，他必须赢。 周凡……那小子，真的会是他的救星吗？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会火的！一定会火的！ 第23章 豪车送我到贫民窟，阔少傻眼了！ 劳斯莱斯在油麻地这种龙蛇混杂的地界儿，简直比黑夜里的萤火虫还要扎眼。 那锃光瓦亮的车身，流畅得过分的线条，停在砵兰街那些斑驳陆离、挂满招牌和晾晒衣物的唐楼前，活脱脱就是白天鹅闯进了鸭子窝，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周围路过的街坊，无论是拎着菜篮的大婶，还是叼着烟卷的古惑仔，都忍不住投来好奇又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 “好了，王少，就送到这里就行了。”周凡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夜风带着一股子鱼腥味和潮湿气，是油麻地特有的味道。 王启文也跟着下了车，肥硕的身体挤出车门时，带起一阵香风，与周围的气息格格不入。 他环顾四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这地方，可真够“接地气”的。 “啊，就到这里得了吗？”王启文脸上堆着笑，热情得有些过分，“我让司机开进去吧，没事，他车技好，不用担心堵车出不来的问题。” 他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噼啪响，要是能送到家门口，不就能顺便瞧瞧这位周凡兄弟的“府邸”？也好掂量掂量这位林小姐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周凡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现在住的地方，说好听点是老式唐楼，说难听点，就是个鸽子笼。 要是让王启文这种眼高于顶的大少爷看到，自己就算把林瑶那张虎皮扯烂了，怕是也镇不住他那颗蠢蠢欲动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不用了，王少。”周凡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几步就行，习惯了。” 王启文心里暗骂一句：自己走个鬼啊！ 这周凡，看着年纪轻轻，心思比老狐狸还密！ 故意让自己送到油麻地这种穷乡僻壤，摆明了就是不想暴露住处。 等会儿怕不是要打个的士，再转几趟车才回家？ 真是谨慎得滴水不漏！ 不过，越是这样，王启文心里对周凡背后那位林小姐的能量，就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能让周凡如此小心翼翼维护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那行，周凡兄弟，我就送到这了。”王启文脸上笑容不减，伸出手，“改天有空，一定再约出来好好聚聚，咱们多联系啊！” “好，王少慢走。”周凡与他虚虚一握。 王启文钻回劳斯莱斯，车窗降下，他还探出头，热情地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平稳地驶离，汇入夜色中的车流，他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起来，眼神变得有些琢磨不定。 这周凡，不好搞啊！ 周凡目送那辆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豪车彻底消失在街角，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并没有立刻走向自己那个位于深巷中的鸽子笼，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认王启文没有杀回马枪的可能。 他太清楚王启文这种人的德性了，好奇心重，又喜欢掌控一切。 自己现在扯着林瑶的大旗，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步都不能错。 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只是个住在鸽子笼的穷演员，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别说利用他搭上邵氏的线，怕是连小命都得掂量掂量。 就在他准备抬脚离开时，背后忽然响起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 “凡哥！” 周凡心头一凛，迅速转过身。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身影正朝他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 是“排骨”，周凡以前的舍友。 这小子消息灵通得很，嘴巴又碎，号称“油麻地包打听”，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他打探得一清二楚。 “排骨？”周凡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嘿，凡哥，真是你啊！刚才离老远瞅着就排骨几步窜到周凡面前，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这么晚才收工啊？”排骨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啧啧，你以前可都是早早回宿舍的。哎，对了，你搬出去，是不是……是不是同你上次相睇那个靓女住埋一齐啦？” 排骨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他口中的“相睇靓女”，自然指的是林瑶。 周凡和林瑶那场“商业联姻”，在排骨这种包打听眼里，估计早就被脑补成了一出“穷小子偶遇富家千金，一见钟情，喜结连理”的浪漫戏码。 周凡嘴角扯了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麻烦，索性让他自己猜去。 排骨见周凡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更是来劲了：“我就说嘛！凡哥平时不声不响，一出手就搞掂个正嘢！不过啊……”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过来人的感慨表情，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如今为了两个人的生活辛苦打拼，在港岛想结婚，想养家，可真系唔容易?！比起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要困难得多咯。压力大啊，兄弟！”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仿佛自己也曾经历过这般“甜蜜的负担”。 周凡听着他这番“人生感悟”，心里有些想笑，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走走走！”排骨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晚我请你食宵夜去！咪跟我客气！” 他得意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港币，在周凡面前晃了晃：“嘿嘿，今晚买马赢咗唔少！运气好，挡都挡唔住！” 见排骨如此盛情，周凡也不好推辞。 正好他也有些饿了，而且，从排骨这种“包打听”嘴里，说不定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好啊，那就多谢排骨哥了。” 两人并肩朝着不远处一家亮着灯的粥铺走去。 那是一家油麻地老字号的粥铺，门面不大，甚至有些陈旧，但生意却异常火爆。 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子浓郁的米粥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老细，两碗招牌及第粥！两根油炸鬼！”排骨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朝里面喊道。 “好嘞！马上就嚟！”里面传来老板洪亮的回应。 第24章 粥铺夜话：兄弟，你可不能总靠女人！ 粥是早就熬煮好的，用料十足，盛在粗瓷大碗里，滚烫滚烫地端了上来。 雪白的粥底熬得极为绵密，几乎看不到完整的米粒，入口即化。 猪肝、猪腰、猪粉肠等配料切得恰到好处，鲜嫩爽滑，没有半点腥臊味。 再配上刚炸出来的油条，金黄酥脆，蘸着粥吃，那滋味，简直是人间极品。 周凡喝了一口热粥，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从胃里一直舒服到四肢百骸。 不得不说，港岛的这些街头小吃，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却有着最抚慰人心的烟火气。 “点样啊，阿凡，呢度啲粥正唔正？”排骨吸溜着粥，含糊不清地问道，脸上带着几分自得，仿佛这粥铺是他开的。 “嗯，味道确实不错。”周凡由衷地赞了一句。 夜风吹拂，带着油麻地特有的鱼腥和潮湿气，粥铺里的喧嚣与热气却将这份微凉隔绝在外。 排骨吸溜完最后一口粥，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用手背抹了抹嘴。 他那双贼兮兮的小眼睛又在周凡身上转悠起来，带着几分探究，几分过来人的“关切”。 “凡哥，食饱未啊？”排骨问道，手已经摸向了口袋里的烟盒。 周凡放下汤匙，碗里的及第粥已经见了底，热粥下肚，浑身都透着一股暖洋洋的舒坦劲儿。 “饱了，多谢排骨哥款待。” “哎，咪咁客气！”排骨摆摆手，抽出一根烟递给周凡，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散开。 烟雾缭绕中，排骨眯着眼睛，状似随意地开口：“凡哥，你老实同我讲，你而家……系咪仲喺片场做紧茄喱啡啊？” 周凡端起桌上那杯已经不怎么热的茶水，抿了一口，动作不疾不徐。 他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没必要对排骨隐瞒，也没必要炫耀。 他现在的确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这是事实。 排骨一看周凡点头，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既有“果然如此”的了然，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他将烟蒂在桌角的烟灰缸里摁灭，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唉，凡哥，唔系我话你。” “以前你一个人，求其揾份工，打份风流工，够食够使就算数，冇人管你。” “但而家唔同啦！”排骨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又很快压了下去，生怕被旁人听了壁角。 “你系两个人过日子啊，凡哥！” 他指了指周凡，又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表情夸张。 “虽然话，你女朋友条件好，睇个样都系大富大贵人家嘅千金小姐，肯接纳你，系你执到啦！” “但系男人老狗，大丈夫顶天立地，总唔能够一世靠女人食软饭嘎嘛，系咪？” 排骨说得语重心长，仿佛周凡是他不成器的亲弟弟。 “你咁样，街坊邻里会讲闲话，你自己个心都唔安乐啦！” 周凡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排骨这番话，倒是句句肺腑之言，可惜，他看到的只是表面。 林瑶？ 接纳自己？ 不存在的！ 双方就是简单的工作关系。 至于吃软饭那就更不可能……自己现在和林瑶，更像是两条平行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短暂地有了一个交点而已。 “排骨，你谂多咗。”周凡淡淡开口。 “我冇谂多啊！”排骨急了，以为周凡不肯面对现实，“凡哥，你听我讲落去先！” 他掰着手指头给周凡算账：“你做茄喱啡，一日几多钱？就算日日有工开，一个月摞到手嘅，有几多？” “一个人食饭，租个床位，勉强够使。” “但系两个人啊！拍拖唔使钱啊？睇戏食饭唔使钱啊？逢年过节，买啲礼物俾女朋友，唔使钱啊？” “灯油火蜡，样样都系钱！”排骨说得唾沫横飞，“你唔为自己谂，都要为女朋友谂下嘎。” “人哋女仔条件咁好，跟住你，唔通要日日捱面包咩？” 周凡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依旧没说话。 排骨虽然是好意，可这份好意是建立在错误的认知上的。 排骨见周凡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泄气，但还是不死心。 他凑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表情：“凡哥，老实讲，茄喱啡份粮，真系太少太少啦。一个人过日子都紧巴巴，两个人……啧啧，好易出问题嘎。” “你女朋友而家后生，可能唔会计较呢啲。但系日子耐咗，柴米夫妻，因为钱银嘅事闹交，好闲啫。” “你唔可以太啃对方，就算佢屋企有米，你都要有自己嘅事业，有稳定嘅收入，咁样先有底气，段感情先会长久。” 排骨这番话，倒是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惜，周凡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凡哥，我知道你有演员梦。”排骨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但系梦想呢家嘢，有时都要向现实低头嘎。” “好多人入行嗰阵都雄心壮志，话要做大明星，结果呢？捱咗几年，咪又系乖乖哋转行打工。” “港岛呢个地方，揾食艰难啊！” 排骨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沧桑，仿佛看透了世情。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周凡耳边：“凡哥，我路数多，识得唔少老细。” “如果你想转行，我可以帮你搭路。虽然辛苦啲，但系钱银方面，肯定比你做茄喱啡好好多。” 排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码头扛包、跟车送货、地盘散工，甚至去夜总会睇场，只要你肯做，包你揾到食，而且唔会少！”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呢啲工，虽然听起身唔够体面，但系实打实嘅银纸入口袋，好过日日发明星梦，饿死老婆瘟臭屋！” “梦想唔能够当饭食嘎，凡哥。” “过日子，始终要脚踏实地。你谂谂佢？” 第25章 排骨掏心窝子：顶唔顺，随时可以嚟揾我！ 排骨一脸期待地看着周凡，等着他的回答。 在他看来，自己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加上实实在在的工作机会，周凡没有理由拒绝。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尤其是一个“拖家带口”，需要养“富家千金”的男人。 周凡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 然后，在排骨期待的目光中，周凡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你，排骨。”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 “不过，暂时唔使啦。” “啊？”排骨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预想过周凡可能会犹豫，可能会讨价还价，甚至可能会感激涕零。 但他万万没想到，周凡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想也不想！ “凡哥，你……你唔系讲笑啊嘛？”排骨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这小子被那个富家女迷晕了头，真打算一辈子吃软饭？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周凡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他面前形成一个短暂的旋涡，然后消散。 “我冇讲笑。” 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演员这条路，他既然选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更何况，他还有系统这个最大的底牌。 这些，排骨自然是不知道的。 排骨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周凡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周凡，似乎和以前那个在宿舍里默不作声，偶尔会发呆的穷小子，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或许是错觉吧。 排骨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各有志，勉强冇幸福。 既然周凡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由他去吧。 现实是最好的老师，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唉，算啦算啦。”排骨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路系自己拣嘅，扑街唔好喊。” 他拍了拍周凡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唏嘘： “不过凡哥，话又讲返转头。” “今日嘅嘢，你当我冇讲过。” “但系，如果你以后真系顶唔顺，或者改变主意，想换份工，随时可以嚟揾我。” “我排骨喺油麻地呢一头，虽然唔系咩大人物，但帮兄弟手足搭条路，揾啖饭食，仲系做得到嘅。” 这番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周凡看着排骨，心中微微一动。 以前，他只觉得排骨是个嘴碎八卦，消息灵通，又有些市侩的小人物。 但今天这番对话，却让他对排骨有了新的认识。 排骨或许目光短浅，或许鼠目寸光，但他对自己这个“前舍友”，确实是存着几分真心的关怀。 哪怕这份关怀，是建立在误解之上的。 “多谢你，排骨哥。”周凡这次的道谢，比之前要真诚许多。 他掐灭了烟蒂，站起身。 “夜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到楼下。”排骨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出粥铺，夜风再次袭来，带着几分凉意。 排骨一路将周凡送到他那条深巷的巷口，昏暗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凡哥，有时间再约出来饮茶食包。”排骨挥了挥手。 “好。”周凡点点头，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巷子。 排骨站在巷口，看着周凡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周凡，真是撞了邪了。 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去做那虚无缥缈的明星梦。 迟早有他后悔的时候！ “啊！！” 排骨发出一声惨叫，他背后遭到重击，整个人被扫倒在地。 手中的烟头脱手飞出，在地上划出一道黯淡的火星便熄灭了。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鼻子、额头火辣辣地疼，感觉门牙都有些松动。 “哪个扑街冚家铲，暗算老子！”排骨顾不上满嘴的泥星，也顾不上检查自己是否破相，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怒骂道。 巷口昏暗的路灯光线下，站着两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一人手里拎着半截拖把棍，显然刚才就是这东西的功劳，另一人则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两人都穿着时下流行却显得不伦不类的花衬衫，头发染得跟调色盘似的。 “哟，排骨哥，发这么大火啊？”拿拖把棍的那个流里流气地开口，眼神轻佻。 另一个直接得多，朝排骨摊开手掌：“少废话！听说你今晚赢了不少，拿出来，让兄弟们也沾沾光。” 排骨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倒霉。 这两个是附近新冒头的烂仔，叫什么“红毛”和“绿豆”，专干些偷鸡摸狗、敲诈勒索的勾当。 他刚才在粥铺掏钱那一下，估计是被这两个瘟神盯上了。 “哎呀，两位大佬，误会，天大的误会！”排骨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他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我那三瓜俩枣，早就请我凡哥吃宵夜花光了！现在口袋比脸还干净，不信你们搜！” 他一边说，一边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后蹭，试图拉开距离，寻找逃跑的机会。 “花光了？”红毛，也就是拿拖把棍的那个，冷笑一声，用棍子不轻不重地戳了戳排骨的胸口，“当我们是三岁细路啊？绿豆，搜！” 叫绿豆的小子应了一声，立刻上前，伸手就往排骨的裤兜里掏。 排骨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赢来的钱还真就揣在那只兜里，准备明天去相熟的档口再威风一把。 这要是被搜走了，他非得心疼得几天吃不下饭。 “别，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两位大佬！”排骨连连后退，后背却“咚”的一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物体。 他心里一凉，完了，是墙壁，没路了。 巷子另一头，刚拐过一个弯的周凡，清晰地听到了排骨那声特有的，带着几分尖细的惨叫，紧接着便是含糊的叫骂和对话声。他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计划，急着回去消化今晚的收获，但排骨刚才那番肺腑之言，多少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这小子嘴碎市侩，消息灵通得像个鬼，但对自己这个前舍友，倒确实没什么坏心眼，甚至还透着几分真心实意的关怀，尽管那关怀是建立在美丽的误会之上。 周凡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还是轻叹一声，转身，脚步放得极轻，悄无声息地往回走。 刚回到巷口，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就看到排骨被那两个小混混堵在墙角，其中一个正要对他动手动脚。 排骨此刻的表情，可比刚才在粥铺劝说周凡时要真情流露多了，那张瘦脸皱得像苦瓜，就差没掉下几滴鳄鱼泪了——如果忽略他那双滴溜溜乱转，明显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的贼兮兮的小眼睛的话。 “两位大佬，行行好！我真是穷鬼一个啊！” 排骨哭丧着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们看我这身板，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哪里像是能赢大钱的样子？我就是个打零工的，今天祖坟冒青烟，赢了几十块，真的，全请客了！一分没剩！” “少他妈跟老子装蒜！”绿豆显然没什么耐心，一把揪住排骨的衣领，作势要搜。 “哎哟喂！” 排骨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夸张叫唤，整个人顺势往地上一滩，手脚并用，死死抱住了绿豆的小腿，鼻涕眼泪（虽然是装的）糊了一脸，嚎啕道：“大佬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瘫痪在床，下有三个月大的金鱼嗷嗷待哺啊！ 你们发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我这条贱命吧！我给你们磕头了！咚咚咚！” 说着，他还真就抱着人家的小腿，脑袋往地上磕了几下，不过那力道，轻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两个小混混显然没见过这种泼皮无赖的阵仗，被排骨这突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给弄得有些发懵。 红毛举着拖把棍，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手，骂道：“丢！你他妈属泥鳅的啊，这么滑不留手！” 周凡站在巷口的阴影里，看着排骨这番精彩绝伦的撒泼打滚表演，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这小子，不去片场演喜剧真是屈才了。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排骨耍赖皮虽然暂时唬住了对方，但恐怕也拖延不了太久。那两个小混混的耐心，显然正在快速消耗。 第26章 一招撂倒！这还是我认识的凡哥？ 红毛见排骨这滩烂泥怎么扶也扶不上墙，耐心彻底耗尽。 他那张画得跟猴屁股似的脸上，凶光毕露，举起手中的拖把棍，恶狠狠地骂道：“叼你老母！敬酒唔食食罚酒！兄弟们，给我打！打到他将银仔乖乖吐出来为止！”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拖把棍就带起一阵恶风，眼看就要朝着地上抱头鼠窜的排骨砸落。 排骨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心中一片绝望：“我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巷口阴影处传来。 “两位大佬，虾虾霸霸，欺负一个瘦到甩骨嘅排骨仔，算咩本事？” 红毛和绿豆闻声皆是一惊，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人，从巷口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来人穿着朴素，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半旧的t恤，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寒酸。 红毛上下打量了周凡几眼，见他既不高大也不威猛，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狞笑。 “我当边个咁巴闭，原来系个粉肠！想学人英雄救美……啊唔系，英雄救猴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拖把棍，指向周凡，语气嚣张：“识相嘅就快啲闪开，唔系连你一齐砌！” 绿豆更是干脆，怪叫一声，仗着几分蛮力，率先朝着周凡冲了过去，一记直拳就往周凡的面门捣来。 在他看来，这种瘦弱的小白脸，一拳就能撂倒。 地上的排骨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出声提醒，却又怕惹祸上身，只能在心里哀嚎：“凡哥啊凡哥，你做咩咁冲动啊！呢铺真系冻过水啦！” 电光火石之间，周凡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面对绿豆势大力沉的一拳，他只是不慌不忙地微微一侧身。 那记拳头便擦着他的衣角，险之又险地落了空。 绿豆一拳打空，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半步，中门大开。 周凡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右肘顺势上提，快如闪电，狠狠地撞在了绿豆的右边肋下！ “嘭！” 一声闷响。 “呃啊——！” 绿豆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肋下传来，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痛得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捂着肚子，软软地跪倒在地，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招！ 仅仅一招，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绿豆，便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红毛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一招放倒，心中又惊又怒。 “冚家铲！你敢郁我兄弟！” 红毛怒吼一声，轮圆了手中的拖把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周凡的脑袋狠狠砸下！ 这一棍要是砸实了，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周凡眼中寒芒陡射，面对这凶狠的一击，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不退反进！ 就在拖把棍即将临头的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格斗术的诸多法门，卸力技巧、发力方式，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融会贯通！ 周凡猛地一个矮身，拖把棍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吹乱了他的额发。 与此同时，他脚下发力，身形如狸猫般欺近红毛怀中，右手五指并拢，化作一记凌厉的掌刀，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红毛紧握拖把棍的右侧手腕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轻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啊——！！！” 红毛发出一声凄厉得如同杀猪般的惨叫，手中的拖把棍“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腕已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脱臼了，甚至可能还有骨裂！ 未等他反应过来，周凡毫不停歇，又是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狠狠踹在了红毛的小腹上。 “砰！” 红毛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一般，整个人弓着身子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开外的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像只煮熟的虾米，除了呻吟，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从周凡出手到两个小混混倒地不起，不过短短数秒钟的时间！ 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红毛和绿豆，此刻已经变成了两条死狗，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再无半分之前的威风。 巷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呼。 地上的排骨，从周凡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彻底石化了。 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恐惧。 他看到了什么？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凡哥吗？ 那个在宿舍里默不作声，偶尔会发呆，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小子周凡？ 这干净利落的身手，这狠辣果决的招式，简直比电影里的武打明星还要犀利！ 排骨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周凡面无表情地走到红毛面前，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半截拖把棍。 他掂了掂分量，然后用拖把棍相对尖锐的一端，轻轻抵住了红毛的喉咙。 红毛只觉得喉头一凉，一股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周凡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声音也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缓缓开口： “钱呢？拿出来。” 红毛和绿豆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的念头。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在他们眼中，已经和索命的恶鬼无异！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哆哆嗦嗦地从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里搜刮着。 很快，一堆皱巴巴的钞票，夹杂着几枚硬币，被他们凑了出来，大约有三百多块港币。 红毛忍着手腕的剧痛，用还能动的左手，颤颤巍巍地将钱恭敬地递向周凡，连头都不敢抬。 “大……大佬……钱……钱都在这里了……饶……饶命啊……” 周凡接过钱，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看也没看，直接将那沓钱丢给了旁边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排骨。 “拿着。”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医药费，还有宵夜钱。” 排骨被那沓钱砸在身上，这才如梦初醒。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钱，看着手中那三百多块，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两个烂仔，最后目光落回到周凡身上，结结巴巴地开口： “凡……凡哥……你……你你……你几时变得咁犀利架？” 他看周凡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凡哥了！ 这简直就是武神下凡！ 周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口解释道： “最近跟剧组的武师学了几手防身。”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地上还在呻吟的红毛和绿豆，眼神一凛。 “你们两个，即刻同我走！” “以后唔好再俾我喺油麻地见到你哋，如果唔系，你哋对手脚就唔使要啦！” 那冰冷刺骨的语气，让红毛和绿豆如坠冰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两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待一秒，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条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巷子，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两个烂仔狼狈逃窜的背影，排骨激动得脸都有些涨红。 他三两步冲到周凡面前，眼神炽热得像是要冒出火来。 “凡哥！你……你简直系深藏不露啊！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他一把握住周凡的手，用力地晃了晃，语气无比诚恳： “凡哥，以后我排骨就跟你混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油麻地呢一头，有咩风吹草动，我排骨第一个时间通知你！边个敢对凡哥你唔敬，我排骨第一个同佢死过！” 这一刻，排骨对周凡的崇拜，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凡心中微微一动。 排骨这种混迹于市井的地头蛇，消息灵通，门路也广，对自己来说，确实有些用处。 就在刚才打斗结束的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脑海中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在现实中运用格斗技巧，格斗术经验+200！】 【当前格斗术等级：熟练级（1730/10000）】 周凡暗自思忖：“原来除了在片场演绎角色之外，在现实中运用这些能力，同样可以获得经验值进行提升。看来以后除了演戏，也得给自己多安排一些实战机会了。”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对一脸激动的排骨点了点头。 “好，以后有事，我会揾你。” （好，以后有事，我会找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今晚嘅事，唔好声张。” “明白！凡哥你放心，我排骨个嘴，实过夹万！” 排骨拍着胸脯保证道，脸上充满了能够为周凡效力的兴奋。 周凡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再次走进了那条深邃的巷子，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黑暗之中。 排骨站在巷口，怔怔地望着周凡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他将那三百多块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摸了摸兀自有些发烫的脸颊，又回想起刚才周凡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忍不住喃喃自语： “叼！凡哥有咁劲揪嘅身手，难怪死都要留喺娱乐圈搏一铺啦！” “我要系有凡哥呢种本事，洗鬼日日喺度担惊受怕揾烂仔钱咩？随便去边个大片场做个武术指导，都好过而家搬砖啦！” 他越想越觉得周凡高深莫测，之前对周凡的那些“忠告”，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排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随即又被一股莫名的兴奋所取代。 能抱上这样一条大腿，以后在油麻地，自己或许也能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排骨的心情又变得美滋滋起来。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与周凡相反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却又意气风发地走去。 第27章 玉女惊魂，新义安的阴影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出租屋那扇小小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周凡的脸上。 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舒畅了不少。 简单洗漱过后，周凡换上一身干净的t恤牛仔裤，趿拉着拖鞋下楼。 路过楼下收发室，正叼着牙签，看着一份马报的包租婆抬头瞥了他一眼，嗓门洪亮地喊道：“阿凡，落街啊？” “是啊，包租婆，食早餐。”周凡笑着回应。 “哦，啱啱有条友打电话嚟揾你，话自己叫洪豹，叫你得闲覆个电话俾佢。”包租婆指了指旁边那部老旧的拨盘电话。 洪豹？ 周凡微微一怔。 这位可是龙虎武师里颇有些名气的头儿，在不少剧组都吃得开，人脉广得很。 自己跟他也就是在片场打过几次照面，点头之交而已，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找自己？ “唔该晒，包租婆。”周凡道了声谢，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按照包租婆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 “喂？边位？”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男声传来。 “豹哥，我系周凡。” “哦！阿凡啊！”电话那头的洪豹语气明显热情了几分，“你小子，总算回电话啦！我还以为你搬屋走佬了！” 周凡客气道：“豹哥说笑了，刚刚包租婆才同我讲。唔知豹哥揾我，有咩指教？” “指教就唔敢当啦！”洪豹在那边嘿嘿一笑，“系有单嘢益你！tvB有部新警匪剧，《都市猎鹰》，听过未？” 《都市猎鹰》？ 周凡心头一跳。 这部剧他有点印象，好像是明年tvB的重头戏之一，收视率相当火爆。 “听过，豹哥。大制作啊！” “算你识货！”洪豹得意道，“剧组呢，依家缺一个反派杀手角色，要身手好，形象够冷峻，最紧要系眼神够狠！戏份唔少，绝对比你以前跑龙套演那些三脚猫古惑仔好得多！” 周凡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tvB的剧集，覆盖面广，影响力大，如果能拿到一个有分量的角色，对提升知名度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 “豹哥，你的意思是……” “我同监制李国祥推荐咗你。阿祥哥对你有点印象，话你小子拍打戏肯搏，眼神亦都有啲料。所以想俾个机会你试下镜。”洪豹顿了顿，继续说道：“角色名叫乌鸦，是个独行杀手，台词不多，但打戏同内心戏都好重要。你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兴趣！”周凡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多谢豹哥提携！” “客气乜嘢！大家出嚟行，都系揾食啫！”洪豹笑道，“咁你记低，听日下昼两点，tvB电视城三号录影厂，揾李国祥监制。我将佢电话俾你，你听日去之前同佢联络下。” “好！唔该豹哥！” 挂断电话，周凡捏着写下地址电话的纸条，心中一阵激荡。 机会，终于来了！ 他深知，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单靠系统赋予的能力还不够，必须要有作品，要有曝光度，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而tvB，无疑是现阶段最好的平台。 第二天下午，周凡提前半小时抵达了tvB电视城。 门口人来人往，不少都是怀揣着明星梦的俊男靓女，也有一些是行色匆匆的幕后工作人员。 周凡按照洪豹给的指示，找到了三号录影厂。 试镜的房间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粗略一看，起码有十几个。 其中有几个熟面孔，都是在各大片场混迹的特型演员，专演反派或者打手之类的角色。 看来竞争不小。 周凡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等待着，同时在脑海中揣摩着“乌鸦”这个角色。 冷峻、狠辣、独来独往的杀手…… 他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状态，试图将自己代入到角色之中。 “下一位，周凡！”场记在门口喊道。 周凡睁开眼，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而深沉。 他走进试镜室，里面坐着两位中年男人。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应该是监制李国祥。 另一位则留着小胡子，眼神犀利，不怒自威，周凡认得他，是tvB的金牌导演王天林，人称“天林叔”。 “李监制，王导。”周凡微微躬身。 李国祥推了推眼镜，打量着周凡：“周凡？洪豹推荐你来的？” “是的，李监制。” 王天林则直接得多：“乌鸦这个角色，需要一个眼神有戏，身手利落的演员。你先做一段自我介绍，然后展示一下你的理解。” 周凡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原本平和的眼神变得冰冷而空洞，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 他缓缓地扫视了一圈房间，那目光，带着一种俯瞰猎物的漠然与审视。 “我叫乌鸦。喜欢黑夜，因为黑夜能掩盖一切罪恶。我的目标，从不失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波澜，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仅仅几句台词，一个冷酷杀手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李国祥和王天林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讶异。 这小子，有点东西！ “来几下动作看看。”王天林沉声道。 周凡也不迟疑，深吸一口气，【格斗术】的技巧在脑海中流转。 他身形一动，没有花哨的套路，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攻防动作。 一个迅猛的侧踢，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停在半空中。 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快如闪电。 最后，一个拧身格挡的姿势，稳如泰山。 他的动作干脆、直接、充满爆发力，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实战的狠厉。 那股子凶悍的气息，让李国祥和王天林都看得暗暗点头。 这身手，绝对不是花架子！ 尤其是周凡的眼神，在做出攻击动作时，那种瞬间爆发出的杀气，几乎让人以为他真的会下杀手。 “好！够狠！够劲！”王天林忍不住赞了一句。 李国祥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周凡，你对角色的理解和身手，都让我们很惊喜。”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试镜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气质清纯脱俗，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女孩大约二十出头，长发微卷，肌肤胜雪，一双明眸此刻却盛满了惊恐，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李……李监制……”女孩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周凡认得她，是林青玥，tvB最近力捧的新人，上一届的选美冠军，号称“玉女掌门人”。 李国祥见到林青玥这副模样，眉头紧锁：“青玥？发生咩事？慢慢讲，唔使惊。” 林青玥跑到李国祥身边，压低了声音，焦急地低语着什么。 周凡耳力过人，隐约听到“永圣的人……”、“向生……”、“骚扰……”、“剧本……”等字眼。 永圣电影？向生？ 周凡心中一动，想到了那个在圈内名声狼藉，有着新义安背景的向永。 看来这位玉女新人，是惹上麻烦了。 李国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汗珠。他不住地拍着林青玥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但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 林青玥惊魂未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扫过房间，正好对上了周凡的眼神。 周凡的眼神依旧锐利，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平静，但此刻，那份平静中似乎又多了一点什么。 林青玥被他看得微微一怔。 这个男人是谁？眼神好吓人，但又……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点安心？ 李国祥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林青玥道：“青玥，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一阵，饮杯水定定神。呢度嘅事，我嚟处理。” 林青玥六神无主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周凡，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试镜室。 李国祥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周凡，语气有些复杂：“周先生，你的形象和身手，非常符合乌鸦这个角色，我们原则上就定你了。” 周凡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李监制，王导。” “不过，”李国祥话锋一转，面露难色，“这个角色有不少和女主角林小姐的对手戏，甚至有一些……比较危险的动作场面。”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林小姐是我们tvB重点培养的新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周凡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在敲打他，既要演好戏，又要保护好搭档，尤其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 周凡目光平静地迎向李国祥：“李监制放心，我会保护好我的搭档。”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又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国祥和王天林闻言，都是微微一愣。 这小子，口气不小。 但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沉稳的眼睛，他们又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就在这时，试镜室的门再次被人粗暴地撞开！ “噔噔噔——” 几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流里流气的青年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剃着板寸头，脖子上戴着条粗金链，嘴里叼着烟，满脸横肉，眼神嚣张，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目光在房间里一扫，最后落在李国祥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语气轻佻而霸道： “李监制，唔好意思，打扰你哋开工啊。” “我哋向老板想请林青玥小姐过去倾下剧本，饮杯嘢，大家自己人，识相啲啦！” 李国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想发作，却又强行忍住。 王天林也是一脸怒容，拳头紧紧握住，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永圣电影公司的人，他们惹不起！ 永圣背后的新义安，他们更惹不起！ 林青玥刚刚才从这里惊慌失措地跑出去，显然是听到了风声想躲，没想到这帮人跟跗骨之蛆一样，直接追到了试镜室门口！ 真是欺人太甚！ 第28章 一脚定角，新义安的梁子 几个花衬衫混混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四处打量，目光在房间内逡巡，仿佛在寻找猎物。 李国祥和王天林心中一片冰凉。 完了，今天这事怕是难以善了。 林青玥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要是真落到向永那种人渣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被点燃的时刻。 周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机会！ 这他妈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实战演练！ 更是刷爆李国祥和王天林好感度的绝佳时机！ “乌鸦”这个角色，冷峻狠辣，现在不正是现身说法，给两位大佬展示一下什么叫“入戏”的时候？ 当然，坏处也显而易见。 得罪永圣，得罪向永，等于直接跟新义安这种庞然大物结下了梁子。 以后的麻烦，恐怕会像苍蝇一样源源不绝。 值得吗？ 为了一个角色，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女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得罪新义安？ 周凡的眼神深处，一抹微不可查的波动闪过。 前世，他谨小慎微，在公司里当牛做马，点头哈腰，活得像条狗。 重活一世，难道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见事就怂？ 还要像洪豹和排骨那样，为生活所迫的活着？ 那么重生的意义在哪？ 自己可是有系统的男人！ 去他妈的！ 重活一世，老子要潇洒一世！ 电光火石之间，周凡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眼中那丝犹豫瞬间被一抹凛冽的寒光取代，仿佛冰封千里的极地之寒。 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从他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唰！” 周凡动了。 他上前一步，不算高大的身影，却像一堵无形的墙，稳稳地挡在了李国祥和王天林身前，更将那几个混混不怀好意的目光隔绝在外。 虽然林青玥已经离开了试镜室，但周凡此举，无疑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直刺那为首的金链男。 “滚出去。” 周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冷得掉渣。 “这里是tvB，不是你们这些垃圾撒野的地方。” 一句话，掷地有声！ 整个试镜室，落针可闻。 李国祥和王天林都懵了。 这小子……疯了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那可是永圣的人！向永的手下！ 金链男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哈！”他嚣张地指着周凡的鼻子，“小子，你他妈嗑药嗑懵了吧？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你算个什么屌毛？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松松筋骨！” 金链男眼中凶光毕露，口中污言秽语不断，显然是被周凡这突如其来的硬怼给激怒了。 “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再自断一只手，老子今天就当没见过你！” “不然，老子让你横着出这个门！” 说着，金链男猛地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了碾，随即恶狠狠地一拳，带着呼呼风声，直冲周凡的面门砸来！ 这一拳，势大力沉，显然是打架的老手，又快又狠，普通人挨上一下，少说也得鼻血长流，牙齿掉几颗。 李国祥下意识地惊呼：“小心！” 王天林也是心头一紧，暗道这小子太冲动了！ 然而，周凡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金链男见状，脸上狞笑更甚，仿佛已经看到周凡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惨状。 就在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砸中周凡鼻梁的瞬间—— 周凡动了！ 他的身体以一个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微微一侧，金链男那志在必得的一拳，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起的拳风甚至吹动了他的发梢。 好快！ 金链男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已经从侧面袭来！ 周凡不闪不避，后发先至！ 他右腿如同钢鞭般猛地弹出，一个迅猛无比的侧踢，快如奔雷，狠狠地踹在了金链男的腰眼上！ “嘭！” 一声闷响！ 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砸中！ 金链男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不敢置信。 他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横飞出去，“咚”的一声巨响，重重地撞在几米外的墙壁上，然后软泥一般滑落在地。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金链男口中爆出，他捂着腰，蜷缩在地上，像只被煮熟的大虾，额头上冷汗涔涔，面如金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招！ 仅仅一招！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金链男，就这么被废了！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那股子狠劲，那股子爆发力，看得李国祥和王天林目瞪口呆，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这……这是拍戏的功夫？ 不！ 这他妈是真功夫！ 而且是能要人命的真功夫！ 剩下的那几个花衬衫混混，本来还想跟着老大一起上前教训周凡，此刻全都傻眼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蜷缩在地上痛哼不止的老大，再看看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的周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小子……是个狠角色！ 硬茬子！ 几人喉咙发干，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哪里还敢上前？ 周凡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如同在审视一群蝼蚁。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向老板。”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青玥小姐，是《都市猎鹰》这部戏的女主角。” “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先问问我乌鸦答不答应！” “乌鸦”！ 当这两个字从周凡口中说出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再次一变。 如果说刚才只是冰冷，那么现在，就是彻骨的森寒，带着一种独行杀手特有的孤傲与决绝！ 他巧妙地将角色代入现实，用“乌鸦”的身份发声，既震慑了这帮不知死活的混混，也等于是在向李国祥和王天林宣告—— 我，周凡，就是“乌鸦”！ “乌鸦”，就是我！ 李国祥和王天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狂喜！ 这小子…… 太他妈对味了！ 这简直就是为“乌鸦”这个角色而生的啊！ 那眼神，那气场，那股子狠劲，活脱脱一个从剧本里走出来的冷血杀手！ 尤其是王天林，他拍了一辈子戏，什么样的演员没见过？ 但像周凡这样，能把角色和现实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甚至在真实冲突中爆发出如此强大角色张力的演员，他还是第一次见！ 捡到宝了！ 绝对是捡到宝了！ 而刚刚去而复返，躲在门后悄悄探头张望的林青玥，此刻更是捂住了嘴巴，一双美丽的杏眼中，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 刚才在试镜室里，她就觉得他的眼神很特别，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为了自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对抗永圣这些恶徒！ 而且，他好厉害！ 那干净利落的身手，那睥睨一切的气势，简直……简直帅爆了！ 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那几个花衬衫混混被周凡的气势和刚才那雷霆一击彻底吓破了胆。 “乌鸦”的名头，他们或许没听过。 但周凡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和地上老大那痛苦的呻吟，却让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下一个躺下的可能就是自己。 “滚！” 周凡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 几个混混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扶起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金链男，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三号录影厂。 转眼间，试镜室内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紧张气息，和墙上那个人形印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李国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刺激！ 太他妈刺激了！ 他快步走到周凡面前，脸上的表情又是激动又是后怕，还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周凡，你……你……” 他你了半天，最终猛地一拍大腿，语气斩钉截铁： “好！好小子！有种！” “乌鸦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 “不仅如此！”李国祥越说越兴奋，大手一挥，“片酬！我给你加！从今天开始，日薪八百港币！而且，我马上让编剧给你加戏！必须加！不加对不起你今天的表现！” 日薪八百！ 这在1980年的港岛，对于一个新人演员来说，绝对是天价了！ 要知道，很多在tvB混了多年的老戏骨，日薪也不过千。 周凡这一下，直接三级跳！ 王天林也走了过来，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重重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阿凡，不错！有胆识，有身手，更有脑子！你这句先问问我乌鸦答不答应，简直是神来之笔！把角色给演活了！” “好好干！我看好你！” 能得到王天林这位泰山北斗级导演的亲口称赞，这分量可比什么都重。 周凡心中也是一阵激荡，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几分“乌鸦”式的冷峻：“多谢李监制，王导。”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些许怯意，却又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周先生……” 林青玥走了进来，她的小脸还有些苍白，但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周凡，充满了感激与好奇。 “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音。 “我叫林青玥，是……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以后，请多多指教。” 说着，她微微鞠了一躬，清澈的眼眸中，除了感激，似乎还多了一点点莫名的依赖。 眼前的男人，虽然眼神依旧锐利得吓人，但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周凡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举手之劳。” 他的声音依旧简洁。 “我是周凡。演乌鸦。” 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他依旧沉浸在“乌鸦”的人设之中，那种生人勿近的冷酷气质，配合他刚才石破天惊的出手，反而更让林青玥觉得他神秘而强大。 这个男人，和她以往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李国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点头。 周凡这小子，不仅身手好，戏好，而且形象佳。 看来，《都市猎鹰》这部戏，要火！ 而周凡和林青玥这对搭档，说不定会成为tvB下一对爆款Cp！ 只是…… 得罪了永圣的向永，这后续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啊。 李国祥眉头微蹙，心中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 希望这小子，能扛得住吧。 自己是肯定不会出面保他的，只能靠他自己去折腾... 第29章 片场惊雷，新人竟是过江龙！ 几天后，《都市猎鹰》剧组正式开机。 拍摄地点设在清水湾邵氏片场的一处模拟街景。 周凡拿到乌鸦这个角色，并且日薪高达八百港币的消息，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剧组里传遍了。 这对于一个几乎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来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听说了没？那个演乌鸦的小子，叫周凡，日薪八百！李监制亲自拍板的！”一个灯光师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的场务挤眉弄眼。 场务撇撇嘴，一脸不屑：“八百？抢钱啊！他不就是前几天在试镜室跟永圣的人干了一架那个愣头青吗？这种人能演好戏？” “可不是嘛，”道具组的小刘也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可打听过了，这小子履历干净得吓人，之前在《江湖恩仇录》里跑过一个龙套，叫什么追风刀客，听着挺唬人，那破片子里的武打跟小孩过家家似的，能有什么技术含量？” “不止呢！”一个负责服装的大姐嗤笑道，“他演得最多的，你们猜是什么？是尸体！各种各样的尸体！哈哈哈，让他演杀手？别到时候还没出手，就先把自己演成尸体了！”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去，真的假的？尸体专业户啊？” “那李监制和王导这次可真是看走眼了，怕不是被这小子那天那股子狠劲给唬住了？” “等着瞧吧，开拍第一场就是他的打戏，到时候肯定露馅！” 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每个人看向周凡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周凡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独自坐在一个角落，手里捧着《都市猎鹰》的剧本，神情专注。 “乌鸦”这个角色，台词不多，但每一场戏都充满了张力。 沉默寡言，眼神如刀，出手狠辣，却又有自己坚守的底线。 这是一个行走在黑暗边缘的孤独猎手。 周凡仔细揣摩着角色的内心世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前世看过的那些经典杀手形象，同时将自己代入其中。 系统赋予他的砍刀达人经验，不仅仅是刀法，更是一种对身体的极致掌控和对战局的敏锐洞察。 这些，都将成为他塑造乌鸦的养分。 “各部门准备！第一场，第三镜，第一次！” 副导演拿着喇叭高声喊道，场记“啪”的一声打下场记板。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将入场的周凡身上。 李国祥和王天林并肩站在监视器后，表情严肃。 就连已经换好戏服，饰演女主角的林青玥，也悄悄地躲在人群后面，紧张地注视着场中。 这场戏，是乌鸦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剧情是他受雇去一个黑帮堂口清理门户，目标是一个叛徒。 场景布置在一个昏暗的麻将馆内，烟雾缭绕，几个饰演黑帮马仔的特技演员已经就位，个个手持短刀，神色凶悍。 周凡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 他缓步走进麻将馆，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Actio！” 王天林一声令下。 周凡动了！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苍鹰，径直走向目标人物。 “拦住他！” 一个马仔怒吼着，挥刀便砍了过来！ 周凡身形微侧，轻易避开刀锋，手腕一翻，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 那柄刀，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灵动而致命。 “唰！” 刀光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那名马仔的动作戛然而止，捂着手腕痛呼出声，手中的短刀“当啷”落地。 周凡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虎入羊群，身形在几个马仔之间穿梭。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花哨，每一招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攻击。 格挡，闪避，反击！ 手肘，膝盖，都成了他致命的武器。 强悍的格斗术在他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不再是表演，而是真实的搏杀！ “嘭！” 一个马仔被他一记迅猛的侧踹踢中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另一个马仔从背后偷袭，周凡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精准地踢中对方的下巴！ “咔嚓”一声脆响，那马仔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周凡的眼神始终冰冷，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个需要清除的障碍。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戾与决绝，看得现场众人心惊肉跳！ 武术指导张大了嘴巴，原本准备好的提点，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还需要指导？ 这他妈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实战格杀！ 那几个特技演员，原本还带着几分轻视，此刻却是个个叫苦不迭。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真正的职业杀手！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们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稍有不慎，仿佛真的会被当场格杀！ 监视器后，王天林原本紧锁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太好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乌鸦本人！” 李国祥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威了！自己这次赌对了！ 林青玥捂着小嘴，美眸中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巨大的震撼！ 原本那些窃窃私语的剧组人员，此刻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场中那个如同杀神附体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什么尸体专业户？ 这分明是一条潜伏的过江猛龙啊！ 按照剧本，最后乌鸦会用枪解决目标。 周凡夺过一把手枪，动作稍显生涩，但那股冷酷的气质丝毫不减。 他瞄准目标，眼神没有丝毫怜悯。 “砰！” 枪声响起。 “Cut！”王天林兴奋地大喊一声，从监视器后猛地站了起来，快步冲向场中。 “完美！简直太完美了！”他激动地抓住周凡的胳膊，眼神亮得吓人，“阿凡，你小子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这条一次过！你的身手，你的眼神，你对角色的理解，远超我的想象！” 武术指导也跑了过来，一脸佩服地看着周凡：“周凡，不，凡哥！你这身手是跟哪位师傅练的？太专业了！我干这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打的！真实，又他妈的好看！” 面对众人的赞誉，周凡只是微微喘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乌鸦”式的冷峻：“以前练过一些庄稼把式，上不了台面。” 这话说得谦虚，但谁还敢信？ 就刚才那几下，说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都有人信！ “王导，李监制，”周凡看向二人，“关于枪械的使用，我确实不太熟练，可能还需要多练习。” 王天林哈哈大笑：“没关系！你刚才的气场完全盖过去了！那一点点生涩，反而更符合乌鸦早期的人物设定！后面有的是时间让你练！道具组，给阿凡准备好练习用的空包弹和模型枪！” 李国祥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感慨道：“阿凡，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为乌鸦这个角色而生的！” 第30章 枪械精通与银灰奔驰 周凡的超绝发挥激励了剧组的所有人，原本拍摄周期两个星期的戏，竟然奇迹般的在一周拍完。 随着最后一幕拍完，整个剧组都沸腾了！ “杀青！！” 王天林宣布完便直奔周凡，拍了拍周凡的肩膀：“阿凡，这次能这么顺利拍完，你当记首功！” “对！没有阿凡的高水平演绎，他们怎么会打鸡血一样的卖力表演。“ “阿凡简直就是乌鸦本鸦！演得太棒了！” 面对李国祥和王天林毫不掩饰的赞赏，周凡只是保持着乌鸦那份特有的平静，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王导，李监制，过奖了。还是两位肯给机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从角色中抽离的沙哑，听起来却更有几分沉稳。 此刻，周凡的注意力，其实大部分都集中在脑海中刚刚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上。 【叮！重要配角演绎：冷面杀手乌鸦，任务完成度95%！】 【综合评价：优秀！角色理解深刻，动作戏出色，眼神及气质高度还原。】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枪械精通（熟练级）（0/10000）】 【恭喜宿主获得物品：奔驰w123（银灰色，全新，手续齐全，匿名停放在九龙塘碧华阁停车场C区37号车位，车钥匙已放入裤袋中。】 百分之九十五的完成度！ 周凡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考虑到“乌鸦”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和自己目前经验的不足，尤其是自己都没摸过枪，这个完成度已经相当惊人了。 更重要的是奖励！ 枪械精通！ 一股庞杂却清晰无比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大脑。 各种常见枪械的构造、使用方法、射击技巧、保养诀窍……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手把手教导了数年一般，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之前拍摄枪战戏时，他对道具枪那点可怜的认知和生涩感，瞬间被这股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有绝对的自信，哪怕是真枪，他也能在最短时间内上手，并且打出像模像样的成绩。 这简直是及时雨！ 王天林还在兴奋地说着：“阿凡，你最后那个持枪的姿态，虽然有点生，但那个冷酷的劲儿，太对了！就是要那种感觉，一个杀手，不是神枪手，但他开枪的时候，绝对致命！” 周凡心中暗笑，之前是生涩，现在嘛……可就未必了。 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道具师手中那把之前用过的道具手枪，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道具师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王导，您说得对。”周凡顺着王天林的话说道，“乌鸦的枪，不是用来炫技的，是用来杀人的。以后我会多注意这方面的感觉。” 他的语气平淡，但话语间透出的那股子对枪械的理解，让王天林和旁边的武术指导都有些侧目。 这小子，悟性也太高了吧？ 刚才还说对枪械不熟，怎么一转眼，说出来的话就跟老玩家似的？ 而更让周凡心头火热的，是那辆奔驰w123！ 大奔啊！ 在这个年代的港岛，拥有一辆奔驰，那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且还是手续齐全，匿名停放！ 系统这服务，简直贴心到家了。 九龙塘，碧华阁停车场……周凡默默记下这个地址，恨不得现在就插翅飞过去。 …… 《都市猎鹰》的杀青宴设在一家颇为气派的酒楼，包下了整个大厅。 气氛热烈，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周凡无疑是今晚的焦点之一。 从最初被集体看衰的“尸体专业户”，到如今用实力征服全剧组的“过江龙”，他的逆袭，堪称传奇。 “阿凡，我敬你一杯！你那个乌鸦，演绝了！我拍了这么多年戏，就没见过你这么有灵气的演员！”灯光师老王端着酒杯，满脸红光，话语里全是真诚。 “王哥客气了，都是大家帮忙。”周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凡哥，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道具组的小刘也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崇拜。 “一定一定。”周凡笑着回应，来者不拒。 他酒量其实一般，但今晚高兴，加上砍刀达人和格斗术赋予的身体素质，让他还能勉强支撑。 一圈圈的敬酒下来，周凡已经有些微醺，但眼神依旧清明。 他注意到，导演王天林和监制李国祥正频频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偶尔还低声交谈几句，显然对他十分满意。 角落里，饰演女主角的林青玥端着一杯橙汁，静静地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周凡。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略施粉黛，更显得清丽动人。 几杯酒下肚的男人们，不时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向她，但她都礼貌地避开了。 终于，人群稍歇。 林青玥深吸了口气，端着酒杯，莲步轻移，走到了周凡面前。 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红晕，不知道是灯光映照，还是因为别的。 “周凡哥。”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平日里难见的羞怯。 看到这一幕的剧组成员都有些意外，林青玥在剧组里是出了名的不沾酒，今天这是…… “青玥，有事？” 林青玥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里面竟然是半杯红酒。 “周凡哥，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谢谢你……之前在片场，还有……总之，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微微泛红。 她想起了试镜时周凡为她解围，想起了拍摄时周凡那令人安心的存在，更想起了永圣那些人若有若无的骚扰，因为周凡的存在，那些骚扰都收敛了许多。 周凡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心中了然。 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酒杯，打断了她的话：“戏拍完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饮尽。 林青玥也跟着喝了一小口，辛辣的液体呛得她轻轻咳嗽了几声，脸颊更红了。 “周凡哥，你真是个好人。”她放下酒杯，看着周凡，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 周凡笑了笑，没接话。 等宴席散去时，已是深夜。 酒醒得差不多，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有的意犹未尽，吆喝着要去转场唱k。 周凡婉拒了几个邀请，他现在只想去看看他的大奔！ “周凡哥！” 林青玥追了出来，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月光下，她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脚步微微有些不稳。 “青玥？你怎么还没走？助理呢？”周凡问道。 “我让助理先回去了。”林青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周凡，“周凡哥，我……我有点晕，你能送我回家吗？” 第31章 茶香未至，刀光已临 周凡微微一怔。 送她回家？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冰冷的金属钥匙。 系统奖励的那辆奔驰w123，还静静地停在九龙塘碧华阁的停车场。 看着林青玥带着几分期盼和依赖的眼神，周凡心中一动。 也好，正好试试新车。 “好，我送你。”周凡点头应了下来。 林青玥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在夜色中，比星光还要明亮几分。 “太好了！谢谢你，周凡哥！” 她本以为周凡会带她去路边拦出租车，或者，像剧组里其他年轻演员那样，骑一辆摩托车。毕竟，在这个年代，摩托车已经是很多龙套和小演员最体面的交通工具了。 周凡却说道：“这边不好打车，我们去停车场取车先。” “停车场？”林青玥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跟在周凡身后。 酒楼的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轮胎的味道。 周凡凭着系统的提示，走向一个角落。 林青玥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停放的车辆，大多是些常见的日系车，偶尔能看到一两辆福特或者雪佛兰。 突然，周凡停在了一辆车前。 那是一辆通体呈银灰色的轿车，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内敛的豪华气息。 车身线条流畅而经典，车头那标志性的三叉星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平治！ 而且看这崭新的漆面和轮胎，分明是一辆新车！ 林青玥捂住了小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她虽然对车不算精通，但也知道，这辆平治w123，在这个年代的港岛，绝对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周凡……他竟然开平治？ 周凡掏出钥匙，按下了车门解锁键。 “咔哒。” 清脆的解锁声在安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林青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车吧。” 林青玥还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周凡，又看了看眼前的这辆豪车。 “周凡哥，这……这是你的车？” “嗯，刚入手不久。”周凡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青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动。 这个男人，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先是那惊人的身手，现在又是一辆足以让无数人艳羡的平治。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周凡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这个年龄，能开得起平治的人，要么是家底丰厚的富二代，要么……就是自己有着远超常人的本事！ 周凡，显然属于后者。 她坐进副驾驶，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将她包裹，车内弥漫着一股新车特有的皮革清香。 周凡绕到驾驶座，启动了引擎。 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而平稳的轰鸣，显示出其优良的性能。 周凡前世考过驾照，也开过不少车，虽然这辆w123是第一次接触，但凭借着系统赋予的身体掌控力和快速学习能力，他很快就熟悉了车辆的操控。 挂挡，松手刹，轻踩油门。 银灰色的奔驰平稳地驶出了停车位，汇入了车流。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林青玥侧过头，偷偷打量着专注开车的周凡。 路灯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看起来更加深邃迷人。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方向盘的姿态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谜团，越是接触，越是让人深陷其中，想要探究更多。 “周凡哥，你……你好像跟我认识的那些演员不太一样。”林青玥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周凡目视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哦？哪里不一样？” “嗯……”林青玥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你很厉害，身手好，演戏也好。而且……你好像总能给人惊喜。” “是吗？那希望下次的惊喜，你也能喜欢。”周凡半开玩笑地说道。 林青玥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脸颊有些发烫。 她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道：“只要是周凡哥给的惊喜，我都会喜欢的。” 周凡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荡。 这妮子，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没有接话，专心开车。 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着。 现在，，有车（奔驰w123），有技能（格斗术、砍刀达人、枪械精通），名气也因为追风刀客、乌鸦这两个角色开始积累，小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等《江湖恩仇录》和《都市猎鹰》上映后，他的知名度肯定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自己想要获得角色就更加容易了，甚至不需要面试。 当然，生活中并不是全都是让自己顺心的事情，比如.... 林青玥…… 周凡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女孩。 她很单纯，也很美好。 但她背后的麻烦，恐怕不小。 永圣电影的向永，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自己因为林青玥，已经和他结下了梁子。 日后，恐怕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必须小心应对。 日后，恐怕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必须小心应对。 车子平稳地驶入了港岛的一处高档住宅区。 这里的房子大多是独栋别墅或者高层豪华公寓，环境清幽，安保严密。 林青玥指了指前面一栋公寓楼：“周凡哥，就到那里停吧。” 周凡将车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林青玥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她转过头，看着周凡，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舍和犹豫。 “周凡哥，今天……真的谢谢你。” “客气了。” “那个……时间还早，要不要……上去喝杯茶？”林青玥鼓起勇气，发出了邀请，说完脸颊便红透了。 周凡看着她羞赧的模样，心中一动。 孤男寡女，深夜，香闺，清茶…… 这邀请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他准备开口回应的时候—— “吱嘎——！” 几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 数道刺眼的车灯瞬间将周凡的奔驰车笼罩！ 周凡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将林青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只见几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从暗处疾驰而来，呈扇形将他的奔驰w123团团围住，堵死了所有去路！ 车门接二连三地打开。 “哐当！哐当！” 十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神色不善的彪形大汉从车上涌了下来，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家伙，有钢管，有砍刀。 为首的一辆黑色平治s级轿车上，车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梳着油亮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缓缓走了下来。 他手里夹着一支雪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盯住了车内的周凡和林青玥。 赫然便是永圣电影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向永！ 林青玥看清来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向……向先生……” 第32章 你好嘢！ 林青玥脸上的红晕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周凡的胳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是……向永……怎么办...” 周凡的眼神在车灯亮起的一瞬间，便已然冰封。 他迅速扫了一眼。 三辆黑色轿车，呈品字形堵死了所有退路。 车上陆续下来了十几个黑西装大汉，个个太阳穴鼓起，眼神不善，手里清一色的钢管、砍刀，在车灯的反射下闪着森然寒意。 为首那辆平治s级轿车上，车门不疾不徐地打开。 向永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猩红的火头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意大利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鸷得如同潜伏的毒蛇，牢牢锁定在奔驰车内的周凡和林青玥身上。 “啧啧，林小姐，这么晚了，还要请这位……先生上去喝茶？” 向永的声音慢条斯理，却透着一股子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越发显得狰狞：“我的人说看见你上了这辆车，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林小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林青玥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周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将林青玥往自己身后挪了挪，隔着车窗，迎上向永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向先生，大晚上搞这么大阵仗，又是车灯又是砍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戏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就是不知道，向先生今天想拍什么戏码？《新义安覆灭记》？” 向永闻言，脸色骤然一沉，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眯了起来。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敢跟他耍嘴皮子？ “小子，你很有种。”向永冷笑，“不过，港岛的规矩，不是光靠嘴硬就能立足的。” 他抬手，夹着雪茄的手指轻轻一挥：“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你废话。林小姐，跟我走。至于你……” 他看向周凡，眼神中的轻蔑与狠厉交织：“打断他的三根腿，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这种扑街能碰的！” “是，向先生！” 十几个黑衣大汉齐声应喝，声势骇人。 “哐啷啷！” 钢管与砍刀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数名打手面目狰狞，如狼似虎地扑向周凡的奔驰车！ 林青玥吓得花容失色，紧紧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 “砰！” 周凡猛地推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沉重的车门带着一股劲风，狠狠撞在最先冲上来的一个打手胸口！ 那打手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闷哼着倒飞出去，砸倒了身后两人。 车门反弹回来，周凡的身影却如同一只捕食的狸猫，借着车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窜了出来！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格斗术，瞬间启动！ 一名手持砍刀的打手刚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周凡已经欺近身前。 一记迅猛如电的侧踢，精准地踢中那打手握刀的手腕！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打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手中的砍刀脱手飞出。 周凡眼神一凝，手腕一翻，稳稳接住下落的砍刀！ 冰冷的触感传来，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砍刀达人！ 刀在手中，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反手一记刀背，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快如闪电，重重砸在另一名扑上来的打手后颈！ “咚！” 那打手双眼翻白，哼都没哼一声，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几个呼吸之间，已有数名打手倒地！ 周凡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却又巧妙地避开了致命部位。 那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狠辣与精准，看得周围的打手们心头一寒！ 林青玥从指缝间看到这一幕，已经完全呆住了。 她捂着嘴，美眸圆睁，恐惧中夹杂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这还是那个在片场温和有礼，偶尔有些腼腆的周凡吗？ 这身手，这气势，比他在电影里的动作还要凌厉！ 向永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叼着的雪茄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下。 烟蒂烫手，他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全放在周凡身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白脸，竟然是个硬茬子！ 而且是硬得超乎想象的茬子！ “废……废物！一群废物！”向永气急败坏地怒吼，“都给我上！全部一起上！给我废了他！打断一条腿就给一万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剩下的打手们互相对视一眼，凶性被激发出来，怒吼着再次围攻上来！ 一时间，刀光棍影，呼喝震天！ 周凡手持从敌人手中夺来的砍刀，身形在狭窄的空间内灵活地腾挪闪避。 砍刀达人的技巧让他对这把普通的砍刀运用得炉火纯青。 格斗术的精髓融入到每一个步伐，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之中。 他的刀法并不华丽，却异常刁钻狠辣。 时而如毒蛇出洞，直刺对方破绽；时而如猛虎下山，力劈华山。 刀光闪烁，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骨肉被钝器击中的闷响和压抑的痛呼。 他并未下杀手，但每一刀，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地让对方失去战斗力，躺在地上哀嚎。 鲜血开始在地面蔓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 混乱中，一名贼眉鼠眼的打手见正面难以突破，悄悄绕到了奔驰车的另一侧，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伸手就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嘿嘿嘿！老子打不过你这个小白脸，难道还搞不定这个小妞？ 把这小妞控制起来，我看你还不束手就擒！ 车内的林青玥正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凡如战神般的身影，完全没有注意到侧后方的危险！ 周凡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一幕，眼神骤然一厉！ 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猛地一矮身，避开当头劈来的一记钢管，同时右脚如同铁鞭般横扫而出，狠狠踢在一名正面攻来的打手小腿迎面骨上！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打手抱着腿惨叫倒地。 周凡借着这一踢之力，身体猛然回旋，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手腕一抖！ “咻——！” 手中的砍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色的匹练，带着破空之声，旋转着飞向那名试图拉开车门的那名混混！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令人防不胜防！ 那名混混的手刚刚触碰到车门把手，还没来得及用力—— “噗嗤！” 旋转的砍刀精准无比地劈中了他的手背！ 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开皮肉，深可见骨！ “啊——！！我的手！！”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那打手的手背上飙射而出，溅红了奔驰车光洁的车门。 那名混混痛得浑身抽搐，抱着血流如注的手掌，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看向周凡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小子，不仅能打，还他妈的敢下狠手！ 向永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带来的十几号人，转眼间就被对方一个人干翻了大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子，你他妈找死！” 向永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掷在地上，从腰间缓缓掏出一把黑黝黝的东西！ 手枪！ 冰冷的金属枪身在车灯的照耀下，反射出致命的光泽。 黑洞洞的枪口，遥遥对准了周凡！ “再动一下试试！！”向永狞笑着，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次奥了，我看你现在还怎么横！” 林青玥看到向永掏出手枪，惊得呼吸都停滞了几拍！ 她不顾一切地尖叫出声：“周凡哥，小心！！” 周凡瞳孔猛地一缩。 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然而，预想中的慌乱并没有出现。 脑海中，枪械精通的知识如同潮水般涌现。 对方的持枪姿势、手臂的稳定度、可能的射击角度、扳机的行程……无数信息在他脑中飞速分析、整合。 向永以为胜券在握，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手指缓缓扣向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凡动了！ 他猛地一矮身，身体几乎贴着地面！ 同时，他的右脚如同装了弹簧一般，脚尖巧妙地一勾！ 旁边一个倒地打手身旁掉落的钢管，被他精准地挑了起来！ 不等钢管落下，周凡的脚尖再次发力，狠狠一踢！ “呼——！” 那根沉重的钢管带着破空之声，如同离弦之箭般，旋转着砸向向永持枪的手腕！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让人难以反应！ 向永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劲风袭来！ “砰！” 几乎在钢管砸中他手腕的同一瞬间，枪声响了！ 子弹擦着周凡低伏的头皮飞过，打在后方的墙壁上，迸射出点点火星！ “呃啊！” 向永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手中的枪再也握不住，险些脱手！ 好机会！ 周凡如同捕食的猎豹，趁着向永吃痛分神的瞬间，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贴地滑行，瞬间欺近向永身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记蕴含着全身力量的肘击，狠狠撞在向永的胸口！ “嘭！” 沉闷的撞击声！ 向永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柄大锤砸中，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金星乱冒。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退，手中的枪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周围仅剩的几个马仔见老板受制，发了疯似的扑了上来！ 周凡眼神冰冷，看也不看那些杂鱼，弯腰，闪电般捡起了地上那把还带着向永体温的手枪！ 入手微沉，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精神一振。 虽然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摸到真家伙，但枪械精通带来的熟悉感，让他瞬间掌握了正确的握持姿势和初步的瞄准感觉。 他并没有开枪。 一来，在这闹市区开枪，动静太大，后患无穷。 二来，对付这些杂鱼，还用不着枪。 他手腕一转，将手枪倒持，枪柄朝外，配合着精妙的格斗术，化作一件无坚不摧的钝器！ “砰！砰！砰！” 枪柄砸在骨骼上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一声声短促的惨叫。 不过短短数秒，最后几个试图反抗的打手也哼哼唧唧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充满了暴力美学。 就在此时—— “呜呜——呜呜——”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向永捂着剧痛的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条子来了！ 再不走，就真的麻烦了！ 他怨毒无比地瞪了周凡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周凡生吞活剥：“你好嘢！今晚的事，我向永记下了！我们走着瞧！” 撂下这句狠话，他再也不敢停留，在一瘸一拐的手下搀扶下，连滚带爬地钻进自己的平治s级，其余还能动弹的打手也顾不上地上的同伴，纷纷狼狈地逃上车。 几辆黑色轿车仓皇启动，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如同丧家之犬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周凡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钢管、砍刀，以及那几个还在地上哼唧的打手，眉头微皱。 他迅速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枪扔了进去。 然后，他快步回到奔驰车旁，拉开车门，对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的林青玥微微一笑。 “别看啦，快系上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第33章 谜一样的男人 奔驰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撕裂夜幕，驶离了刚才那片混乱的战场。 警笛声被远远抛在脑后，车厢内，一时间只有引擎低沉的咆哮和林青玥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胸口剧烈起伏，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惧，刚才那血腥暴力的一幕幕，如同梦魇般在她眼前不断回放。 向永狰狞的笑容，那些打手们凶狠的眼神，还有周凡以一敌众，浴血奋战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平复了些许激荡的心绪，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驾驶座上那个沉稳如山的男人。 路灯的光芒一晃而过，勾勒出他专注而坚毅的侧脸轮廓。 也恰好照亮了他手臂上那道被利器划破的衣袖，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在深色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显得格外刺眼。 “周凡哥！” 林青玥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泪水。 她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想碰又不敢碰他受伤的手臂，生怕弄疼了他。 “你……你受伤了！都流血了！” 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美丽的眼眸中滚落，划过脸颊，带着滚烫的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都是因为我……”她语无伦次，充满了浓浓的自责和后怕，“如果不是我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得罪向永那个混蛋，今晚你就不会……不会受伤了……” 她越说越伤心，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地抽泣起来。 刚才周凡那如同战神下凡般，将十几个持械恶徒打得落花流水的强悍身影，与此刻他手臂上渗着鲜血的伤口，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让她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周凡握着方向盘的手依旧稳如磐石，听到她的哭腔，侧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路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喂，tvB力捧的选美冠军，妆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他的语气出奇地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仿佛刚才经历一场生死搏杀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青玥被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即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道：“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伤口一定很疼吧？流了那么多血……” “小场面，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周凡的语气平静得不像话，仿佛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只是不小心被蚊子叮了一下。 他甚至还有闲心抽空瞥了一眼后视镜，确认没有不识趣的尾巴跟上来。 “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淌过林青玥慌乱的心田，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林青玥怔怔地看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贴在额前，沾染了些许尘土，非但不显丝毫狼狈，反而为他平日里温和的形象，平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与不羁。 他冷静果敢的模样，与之前在片场扮演反派乌鸦时那种嚣张跋扈、狠辣无情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不，也不是完全不同。 乌鸦的狠，是刻意演出来的，带着戏剧化的张扬与外放。 而刚才的周凡，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厉与果决，却是真实的，是令人心悸的，是不容置疑的强大。 可偏偏，此刻他又如此温柔，如此体贴，用最轻松的语气安抚着她。 这截然不同的两面，在他身上却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却又致命的吸引力。 林青玥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一种莫名的情愫，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上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这个男人沉稳冷静地处理危机、奋不顾身保护她的身影，已经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底，再也挥之不去了。 奔驰车在林青玥公寓楼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缓缓停下。 这里路灯昏黄，行人稀少，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添了几分暧昧的静谧。 周凡熄了火，引擎的轰鸣声消失，车厢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织的，细微的呼吸声。 “到了。” 周凡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林青玥。 林青玥也机械地解开了安全带，但她却没有立刻推开车门下车。 她白皙纤细的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的卡扣，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闪烁不定，在她漂亮的眸子里映照出迷离的光彩。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周凡，眼神复杂极了。 有惊魂未定后的依赖，有死里逃生后的庆幸，有对他恐怖身手的震撼，有对他神秘身份的好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如同春雨般悄然滋生的，少女怀春似的崇拜与悸动。 沉默在小小的车厢内无声地弥漫，空气中仿佛都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张力。 林青玥咬了咬自己水润的下唇，贝齿在唇瓣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又像是在鼓足勇气。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明眸，勇敢地直视着周凡深邃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中许久，几乎要破土而出的问题： “周凡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问得很轻，声音柔柔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认真与执着。 她真的太好奇了，好奇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在tvB还只是个特约小演员的人，怎么能开得起平治？ 怎么可能在十几个手持利刃的凶神恶煞的黑社会打手围攻下，还能面不改色地将他们一一打倒？ 甚至在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时，还能那般冷静地分析局势，并且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最精准的反击。 他绝不是普通人！ 他之前在片场表现出来的温和、敬业，甚至偶尔还会流露出的一点点腼腆，难道都只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伪装吗？ 他真实的身份，他所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些疑问如同无数只小猫的爪子，在她心头挠来挠去，让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周凡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微光，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他没有直接回答林青玥这个几乎是直指核心的问题，而是不慌不忙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枚崭新的奔驰车钥匙，在林青玥眼前轻轻晃了晃。 钥匙上那经典的三叉星标志，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金属光泽。 “我？” 他挑了挑眉，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一个刚买了辆新车，想做好事送美女同事回家，结果一不小心就卷入了一点点小麻烦的……倒霉演员咯。” 他刻意加重了“倒霉演员”四个字的读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洒脱与从容。 林青玥被他这副故作轻松，甚至还有点不正经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她那双带着泪痕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梨涡浅浅，煞是动人。 但很快，她又收敛了笑容，表情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她冰雪聪明，自然看得出周凡是在故意岔开话题，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她也没有再不识趣地追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像周凡哥这样深藏不露，如同谜一般的人物。 她凝视着周凡，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真挚与感激。 “周凡哥，今晚……真的，真的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如果不是你，我……我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一想到向永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狰狞面孔，以及他手下那些混混们眼中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淫邪目光，她就一阵阵地后怕，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是周凡，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稳稳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与恐惧，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份救命之恩，太重太重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林青玥再次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再次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水样的光泽，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期盼，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对他深深的依赖。 “周凡哥，”她轻声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温度与柔情，“时间虽然已经不早了，但……我还是想请你上去坐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好吗？” 她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与关切： “顺便……我，我想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可以吗？” 这次的邀请，和之前在片场结束拍摄后，她礼节性地邀约周凡吃饭，感觉完全不同。 那一次，更多的是出于同事间的客套和对周凡演技的一点点欣赏。 而这一次，却充满了浓浓的真诚与发自内心的关切。 经历了今晚这番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遭遇，她对周凡的感觉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只是一个合作过几次的普通同事，到后来对他演技略有好感的合作对象，再到现在，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及……一个让她心湖彻底泛起万丈波澜的，充满了神秘魅力的男人。 她想更多地了解他，哪怕只是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她害怕一分别，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又会消失在茫茫人海，回到他那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去。 周凡看着林青玥那双水汪汪的、带着几分恳切和期盼的漂亮眼睛。 她的睫毛很长，因为刚才哭泣过的缘故，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昏黄的路灯光线下，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显得楚楚可怜，分外动人。 再看看自己手臂上确实有些火辣辣疼的伤口，虽然嘴上说不碍事，但不好好处理一下，明天拍戏的时候被导演或者其他人看到，估计又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 “好啊。” 周凡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温暖的笑容。 “那就麻烦你了，林大美女。正好我这胳膊也确实需要好好包扎一下，不然明天被徐导看到，还以为我昨晚偷偷跑出去跟人开片，影响拍摄就不好了。” 他故作轻松地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林青玥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般灿烂夺目的笑容，明媚动人，驱散了她眼底所有的阴霾。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她连忙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与欣喜。 第34章 惊！正牌周太深夜“捉奸”，修罗场降临！ 林青玥转身，正要带着周凡往公寓楼的入口走去。 那颗因为周凡的答应而重新活泛起来的心，正“砰砰”地跳着，一想到即将与周凡单独相处，她的脸颊便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 昏暗的路灯下，应该看不真切吧？ 她暗自庆幸。 然而，就在此时—— “咻——” 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一辆通体黝黑、擦得锃亮的平治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两人身旁，稳稳停住。 车窗玻璃是深色的，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着这辆车的出现而弥漫开来。 林青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有些不解地看向这辆突然出现的豪车。 周凡的心头却是猛地一跳！ 这车……这车型……这该死的熟悉感！ 他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不会吧？这么巧？ 驾驶座旁边的车窗，缓缓降下。 昏黄的路灯光线斜斜地照进车内，勾勒出一道窈窕玲珑的侧影。 一张戴着宽大墨镜的俏脸，出现在周凡和林青玥的视线中。 即便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难掩其精致的轮廓和白皙的肌肤。 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高深莫测。 “老公。” 清冷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嗓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又似无声的利刃，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地响起，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人的心尖上。 “这么晚了，陪美女同事加班呀？” 轰！ “老公”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林青玥的脑海中炸开！ 她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双刚刚还闪烁着喜悦和期待光芒的美眸，此刻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 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她看看车窗里那个戴着墨镜、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女人，又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周凡。 那眼神，充满了困惑、受伤、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欺骗后的薄怒。 周凡哥……他……他竟然已经结婚了？！ 怎么可能？！ 他从来没有提过！ 片场的人，也从来没有人说过！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周太太，又是谁？ 林青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旖旎幻想，所有的少女情怀，在这一刻，碎得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一片狼藉。 周凡此刻的内心，早已经是草泥马奔腾而过，掀起万丈尘土。 林瑶！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女人是装了雷达吗？还是在他身上安了追踪器？ 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心中惊涛骇浪，周凡的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震动与慌乱，深吸一口气——哦不，他没有深吸一口气，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好了面部肌肉。 他对着林青玥，挤出一个带着几分歉意，又带着几分无奈的苦笑。 那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如果此刻有镜头对着他，奥斯卡小金人直接快递到家。 “啊，那个……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周凡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哎呀真是不巧被抓包了”的窘迫。 他抬手指了指车内的林瑶，对林青玥说道：“这位是……我太太，林瑶。” 既然签了协议，无论如何，在外人面前，都要保持这层身份，扮演好这个先生的角色。 然后，他又转头，对着车内的林瑶，笑容不变：“瑶瑶，这位是我的同事，林青玥小姐。今晚……出了点意外，我送她回来。” 他刻意加重了“太太”两个字的发音，清晰地传入了林青玥的耳中。 林青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车门“咔哒”一声轻响，打开了。 林瑶优雅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长裤套装，衬得她身形愈发高挑。即便是在夜晚，那副墨镜依旧没有摘下，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傲与神秘。 她缓步走到周凡身边，动作自然无比地伸出手，直接挽住了周凡的胳膊。 那姿态，亲昵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仿佛是在无声地宣示着什么。 周凡只觉得被她挽住的手臂肌肉瞬间一紧。 这女人的气场，太强了！ 林瑶的目光，先是落在周凡手臂上那道被划破的衣袖，以及渗透出来的暗红色血迹上。 她那隐藏在墨镜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老公，你受伤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清清冷冷的调子，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但此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关切。 “怎么弄的？” 问话的同时，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瞥了对面的林青玥一眼。 那眼神，隔着墨镜，却依旧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带着审视，带着探究，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林青玥被她这眼神一扫，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学生，手足无措，窘迫到了极点。 尤其是对方那声老公，叫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还有她看周凡哥时，那看似平淡，实则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神。 林青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周凡哥的好，周凡哥的温柔，周凡哥的奋不顾身，都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已经有了一个如此……如此…… 林青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的林瑶。 漂亮？毋庸置疑。 有气质？绝对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与神秘，让她自惭形秽，让她连仰望的勇气都快要失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林青玥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努力地，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她的声音有些发干，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周太太，你好。”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几个字从喉咙里推出来。 “周凡哥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才受伤的。” 她语无伦次，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直视林瑶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时间不早了，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青玥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立刻消失在这两个人面前。 “我……我先上去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匆匆丢下这句话，便慌不择路地转过身，快步冲进了公寓楼的大门。 那背影，仓皇而狼狈，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连一句“再见”都忘了说。 周凡看着林青玥消失在楼道拐角处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点点愧疚，毕竟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结果被自己老婆撞个正着，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但更多的是……头痛。 非常头痛。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位名义上的太太。 林瑶依旧挽着他的胳膊，墨镜下的表情看不真切。 但周凡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几乎能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好几度。 “上车。” 林瑶松开他的胳膊，语气简洁，不带丝毫感情。 她拉开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 周凡摸了摸鼻子，看着那辆黑色的平治，再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突然觉得，刚才跟十几个烂仔打架，好像都没现在这么心累。 他叹了口气，得，回去再说吧。 周凡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一股淡淡的，属于林瑶身上的清冷香气萦绕在鼻尖。 林瑶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第35章 普通同事？周凡冷汗直流！ 车内，一片死寂。 引擎没有发动，只有车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无声地穿透深色的玻璃，在林瑶那张精致得过分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周凡坐在副驾驶位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密闭的冰窖。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车厢内的温度却低得让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立敬礼了。 他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身旁的女人。 林瑶没有看他，目光平视着前方，似乎在研究公寓楼外墙上斑驳的涂鸦。 但周凡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狂敲鼓点的声音，吵得他脑仁疼。 手臂上被划破的伤口，之前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没太在意，此刻在酒精和紧张感的双重刺激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小场面。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啊... 明明他们只是契约夫妻而已... 甚至，都还没领证呢... 她今晚出现在这里，不会原本就是打算和我谈领证的事情吧？ 这个节骨眼上看到...害..这事情自己确实做得点不对... “唉……”周凡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解释。 坦白从宽？那不是找死吗？他可不认为这位“太太”会欣赏他的“英雄气概”，尤其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袒露的。 抗拒从严？看她这架势，估计能把他骨头渣子都审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打在周凡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 林瑶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手，摘下了那副几乎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墨镜。 当墨镜被取下的那一刻，周凡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却也冷得像淬了冰的寒潭，深不见底。 没有了墨镜的遮挡，她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瞬间放大了数倍，如同实质般充斥着整个车厢。 周凡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几天不见，你长本事了呀，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戏？英雄救美？” 声音依旧是那种清清冷冷的调子，不高不低，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但却让周凡的头皮猛地一麻。 周凡的脑子飞速运转，各种念头如同弹幕般刷过。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甚至带上一点点这都不是事儿的轻松感。 “咳，你这话说得……”周凡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还算真诚的笑容，尽管他感觉自己的嘴角肌肉有点僵硬，“什么英雄救美啊，太夸张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瑶的表情，试图从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解读出一点信息。 可惜，徒劳无功。 林瑶的眼神，就像一汪深潭，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吞噬一切。 “就是……碰巧了。”周凡继续他的表演，语气尽量轻松，“林青玥，在tvB拍戏认识的同事，今晚庆功宴以后，她说有点不舒服，我就顺路送她回来。” “结果呢，在楼下遇到几个不长眼的烂仔，好像是……嗯，剧组之前得罪过的一个小头目，叫什么向永的，带人来找麻烦。” 周凡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组织着措辞，力求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可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单挑了十几个手持武器的恶棍，那也太玄幻了，不符合他“反派专业户”小演员的低调人设。 “那向永，色迷心窍，估计是看上林青玥了，想动手动脚的。”周凡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鄙夷，“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同事被欺负吧？” “所以呢？”林瑶终于又吐出了三个字，依旧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语调。 “所以我就上去……嗯，理论了几句。”周凡斟酌着用词，“你也知道，我平时在剧组演反派，打打杀杀的戏份不少，多少也练了点花拳绣腿，唬唬人还行。” 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露出一副你看我这不也挂彩了嘛的无奈表情。 “那帮烂仔，看着凶，其实都是些乌合之众。我稍微强硬一点，他们看讨不到便宜，也就散了。” 周凡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都快渴死了。 他这番说辞，九分假一分真，把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轻描淡写成了街头小混混骚扰女同事，他仗义出手，用演技和花架子吓退了对方。 至于自己掌握格斗术、砍刀以及枪械的真实实力，自然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说完之后，周凡紧张地观察着林瑶的反应。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林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的灵魂深处。 周凡感觉自己额头上都快冒汗了。 这女人，太难搞了！ 就在周凡以为自己要被她盯出个窟窿的时候，林瑶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方向盘上。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的边缘。 “叩……叩……叩……” 单调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周凡的心尖上。 他不知道林瑶信了没有。 或者说，信了几分。 这种等待宣判的感觉，简直比刚才面对那十几个烂仔还要煎熬。 “你那个同事……” 良久，林瑶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周凡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啊。” 轰！ 周凡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原本以为她会揪着打架的事情不放，没想到，她的关注点，竟然如此刁钻，如此……致命！ 林青玥看他的眼神？ 周凡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青玥那双水汪汪的，带着几分羞怯，几分崇拜，还有几分明显情愫的眼睛。 糟糕！ 他光顾着怎么解释打架的事情，却忽略了这个更敏感的问题！ 咦...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啊...林瑶只是自己的雇主而已... 自己心虚难道是因为协议里面没有提到互不干涉双方恋爱的问题吗？ 确实...如果在协议期间恋爱的话会影响扮演这层身份的吧？ 林瑶见到这一幕，哪怕自己是假的，也会心里有点不舒服的吧？ 难怪！！自己真是粗心，光顾着怎么解释打架的事情，却忽略了这个更敏感的问题！ “啊？有吗？”周凡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茫然又无辜，“同事之间，关系好一点，也正常吧？大家都在一个剧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试图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然而，林瑶显然不吃这一套。 她转过头，那双清冷的眸子再次锁定了周凡。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是审视，也不是探究，更像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是吗？”林瑶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我怎么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同事关系那么简单呢？” 周凡的心，咯噔一下。 完了！ 这女人是自带八卦雷达，还是天生情商爆表？ 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小孩，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林瑶，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周凡强作镇定，试图挽回局面，“我跟林青玥，真的就是普通同事。今晚的事情，纯属意外。” “意外？”林瑶挑了挑眉，那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力，“为了一个普通女同事，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还惊动条子？” “向永那把手枪，很结实吧？” 周凡：“……” 第36章 大佬秒怂发短信求和！她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周凡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向永那把手枪，很结实吧？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周凡的心口。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什么理论几句，什么花拳绣腿，什么乌合之众…… 自己刚才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在她面前，简直就是幼儿园小朋友撒的谎，幼稚又可笑。 周凡的脸颊有些发烫，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窘迫。 他甚至能想象到，林瑶当时可能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像看戏一样，看着他“表演”完了全程。 这女人……简直是妖孽！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凡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引来更猛烈的暴风雨。 他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只能等着林瑶发落。 就在周凡的脑细胞快要因为高度紧张而集体罢工的时候，林瑶却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好了，不说这些。”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个带着几分戏谑，能洞察人心的林瑶只是周凡的错觉。 周凡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就……就这么算了？ 不追究他撒谎？不追究他差点把天捅个窟窿？ 林瑶没有理会周凡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自顾自从副驾驶座前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医药箱。 “咔哒”一声轻响，医药箱被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急救用品，从消毒棉签到纱布绷带，一应俱全，而且看起来都非常专业。 “手。”林瑶言简意赅。 周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自己受伤的左臂。 林瑶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药水和医用棉签，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她的手指冰凉，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当棉签沾着消毒水轻轻擦拭过周凡手臂上那道被砍刀划破的伤口时，周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林瑶处理伤口时那份异乎寻常的镇定和专业。 她的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却又精准，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迟疑，仿佛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周凡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坐在他身边的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契约妻子，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地医生。 消毒、上药、包扎……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周凡感觉到林瑶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手臂肌肉绷紧的地方，轻轻按压了几下。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探究意味。 像是在评估他伤口的深度，又像是在确认他肌肉的强度，甚至……是在试探他身体的反应。 周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个女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带着某种深意。 他努力让自己的手臂放松，不敢表露出任何异样。 他可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身体里潜藏的那些通过扮演角色而获得的力量。 很快，伤口就被妥善地包扎好了。白色的纱布整齐地缠绕在手臂上，打的结也十分利落漂亮。 林瑶放下周凡的手臂，将用过的棉签和废弃的包装纸收拾干净，重新放回医药箱，然后“咔哒”一声合上。 整个过程，她始终沉默不语，车厢内的气氛也因此显得有些压抑。 包扎完毕，林瑶抬起眼，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再次看向周凡。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审视，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她刻意加重了丈夫两个字的读音，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周凡闻言，心中一凛。 她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因为林青玥，或者其他任何事情，给她惹麻烦。 “合作”两个字，更是清晰地提醒着他他们之间关系的本质。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我知道了”，或者“我会注意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这种强势的女人面前，任何解释和保证，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林瑶似乎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如果你想开车，可以问我，我可以给你配一辆车。”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车子的方向盘，以及车内的一些装饰。 周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辆车，是系统奖励的，她不会以为是林青玥或者其它人借给他代步的吧？ “这辆……”林瑶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探寻，“别人送的吧？” 周凡无奈点头。 毕竟，按照他的收入水平，最少也要工作十多年才能开上这样的车。 “少接受无关人等的礼物。”林瑶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不容置喙的意味，却更加明显了。 “无关人等……”周凡在心里苦笑。 这“无关人等”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看来，自己和林青玥的事情，这位“正牌太太”是相当不满了。 可问题是，他们只是契约关系啊！难道契约期间，连正常的异性朋友之间的交流都被限制？ 这也太霸道了吧！ 周凡心里腹诽着，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至于永圣那边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林瑶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自信。 那边的事情，指的自然是向永和他那帮手下。 说完这些，林瑶似乎觉得事情已经交代完毕，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周凡也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晚这番惊心动魄的“审讯”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然而，就在林瑶一只脚已经迈出车外的时候，她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一顿，转回头来。 “还有，”她看着周凡，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周凡一愣。 明天早上九点？ 等他？ “去哪？”他下意识地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难道是……要继续“审问”？还是有什么新的“合作”项目？ 林瑶看着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她吐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周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领证。” 领……领证？！ 周凡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也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领证？ 和她？ 在这个节骨眼上？ 在刚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她还选择继续和自己领证结婚？ 是觉得自己很好控制吗？ 这个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周凡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宕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瑶却没有给他太多消化和反应的时间。 说完那两个字，她便径直下了车，然后走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下车。”她对还愣在副驾驶座上的周凡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周凡如梦初醒，有些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站在路边，看着林瑶熟练地发动汽车，黑色的轿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随即流畅地驶离了他的视线，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周凡这才感觉自己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包扎整齐的伤口，又回想起刚才车内发生的一切，以及林瑶最后丢下的那两个字，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女人…… 周凡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林瑶今晚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公寓楼下刚刚发生那么大的冲突，她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难道……她一直派人盯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迅速在周凡的心里蔓延开来。 应该是了。 否则，她不可能出现得这么及时，也不可能对自己和林青玥之间的事情，以及向永那帮人的底细，知道得那么清楚。 甚至，连那把手枪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这个发现，让周凡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她的掌控欲，也太强了吧…… 周凡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么做，是怕自己惹是生非，坏了她的事情？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他们合作的一部分，只是她之前没有明说？ 还有，明天要去领证…… 为了长期居住在这边，她可真拼... 周凡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开。 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林瑶究竟是怎么知道向永那帮人，甚至连手枪这种细节都一清二楚的。 她那句我会处理的，现在回想起来，分量可真不轻。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BB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两下。 周凡掏出查看，昏暗的路灯光线下，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收到的讯息。 他点开一看，内容不长，但每一个字都让他眼皮跳了跳。 “周先生，刚才是我不对，林小姐的精神损失费和您的辛劳费，明天会有人送到tvB给林小姐，这次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希望周先生能与我交个朋友——向永。” 第37章 一步登天！太平山顶豪宅当婚房？ 向永发来的短信？ 周凡拿着BB机的手指紧了紧。 这位永圣电影公司向大少爷，刚刚还嚣张跋扈，带着十几号人围攻他，转眼间就发来这么一条……低声下气的短信？ 还精神损失费？给林青玥的。 还有辛劳费？给自己的。 这措辞，倒是挺有江湖规矩的。 周凡嘴角咧开一个古怪的弧度。这效率，也太高了点吧。林瑶从开车离开到现在，撑死了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让向永服服帖帖，还主动提出赔偿，甚至……想要交个朋友？ 跟一个刚刚还想对自己动刀动枪的人交朋友？他周凡可没这么心大。 不过，这条短信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林瑶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和直接。她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电话？还是派了什么人过去友好交流了一番？ 周凡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越来越像一个谜团了。 自己这位契约妻子，看来不仅背景神秘，能量也大得惊人。 她拥有这么大的能量，会搞不定区区一张永久居住证？ 需要和自己领证才能得到长期居住在港岛的身份？ 周凡越想越感到古怪，只是他始终看不明白对方真正的意图。 自己没钱没势的，她到底图啥？ 罢了...自己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周凡将心神放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状态栏上。 【技能】： 格斗术（熟练级）（1300/10000） 砍刀达人（熟练级）（2600/10000） 枪械精通（熟练级）（500/10000） 今晚除了受点惊吓外，收获还是不错的。 格斗术增加了500经验，砍刀达人200经验。 让他意外的是枪械精通竟然增加了500经验。 “果然，实战才是最好的锻炼。” …… 第二天早上九点整。 楼下传来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周凡拉开窗帘一角，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如同昨晚一样，安静地停在路边。 周凡撇了一眼之后便有条不紊的洗漱换衣，刚好卡着点下楼。 林瑶已经站在车旁，一身简约干练的米白色女士西裤套装，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锁骨。 她没有化妆，或者说化了那种看不出来的裸妆，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 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比昨晚更甚。 周凡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都微微立了起来。 “上车。” 林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扫过周凡时，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周凡默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牌子，但绝对高级的香水味。 “前段时间我一直没空。” 林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咱们拖了这么久了，也该去领证了。” 周凡：“……” 大佬，您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是自由恋爱，情到浓时，自然而然要去领证一样。 他很想问问，您老人家这么大能量，搞张长期居住证很难吗？非要拉上我这么个无名小卒？ 但他不敢问。 怂了。 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周凡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他感觉自己不是去领证，而是去签一份生死状。 或者，用更时髦的话说，他这是要去参加一场大型沉浸式角色扮演游戏，扮演的角色是——已婚男士，女主角是身份不明的超级大佬。 这剧本，刺激过头了。 民政署 周凡以为会是人山人海，排队等号的场面。 结果，他们畅通无阻。 从进门开始，就有人毕恭毕敬地指引，各种表格似乎也早就准备妥当，只需要他们签字画押。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发指。 周凡甚至怀疑，是不是林瑶直接把民政署的头头给“处理”了。 “周凡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工作人员小姐姐笑得那叫一个甜，声音那叫一个柔，眼神却不敢在林瑶身上多停留一秒。 周凡拿起笔，看着结婚证书上自己的名字旁边，那个龙飞凤舞，带着几分凌厉的“林瑶”二字。 他深吸一口气。 落笔。 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周凡感觉自己签下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后半生的卖身契。 又或者，是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 从此以后，他周凡的人生，怕是要彻底偏离他所能预想的任何轨道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林瑶。 女人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 无论是签字还是拍照，林瑶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直到工作人员将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递过来，她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那崭新的封面时，周凡眼尖地捕捉到，她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那是什么？ 满意？ 还是……得逞？ 周凡心里咯噔一下。 不管是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而林瑶，就是那个手起刀落的厨子。 走出民政署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周凡捏着手里那本结婚证，感觉比他拍戏时拿过的任何道具都要沉重。 这玩意儿，可比什么砍刀枪械烫手多了。 “拿着。” 林瑶突然停下脚步，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 卡片是金属质地，上面没有任何银行的Logo，只有一个简约的徽记。 钥匙则沉甸甸的，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是太平山顶的8号公寓的钥匙和门禁卡。” 林瑶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以后，那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周凡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三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荒诞感。 太平山顶的公寓？ 那是什么概念？ 他一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扑街演员，转眼间就要住进港岛最顶级的富人区了？ 这剧情跳跃得，比他演过的任何一部烂片都要离谱。 “嗯。”林瑶点了下头，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平时你可以不回去住。” 周凡心里刚松了半口气。 “但我要求你出席的时候，你必须回来。” 得，还是工具人。 “还有。”林瑶的目光转向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对外时，我们是恩爱的夫妻。” 周凡嘴角抽了抽。 恩爱夫妻？ 大佬，您这演技要求可不低啊。 我一个反派专业户，演恩爱夫妻，怕是要ng无数次。 “至于你的私生活，我不干涉。” 这句话让周凡稍微提起点精神。 “但是，”林瑶话锋一转，声音冷了几分，“别给我惹麻烦。”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周凡心底所有的想法。 “尤其，别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 周凡：“……” 他很想问一句，什么叫不三不四？ 您老人家给个标准行不行？ 是看颜值身材，还是看家庭背景？ 再说了，他现在这副穷酸样，哪有女人会看上他？ 哦，不对，他现在是已婚人士了，还是太平山顶有房产的成功人士。 虽然这房产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林瑶说完这些，便径直走向她的车。 那意思很明显，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不需要你这位工具人了。 你自便吧。 她甚至没有顺路捎带周凡的意思，说了一声拜拜便驾车离开，只留下拿着门禁卡和钥匙的周凡在风中凌乱。 “我们还真是恩爱啊！”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丈夫的吗？” 第38章 震撼！维多利亚港全景落地窗，这才是生活！ 周凡对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皮笑肉不笑地自语。 “连个顺风车都不给？” 吐槽归吐槽，现实问题摆在眼前。 去哪？ 回自己租金的鸽子笼？ 还是……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太平山顶8号公寓？ 周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和门禁卡，金属的冰凉触感异常真实。 太平山顶。 港岛最顶级的富人区。 寸土寸金，不，是寸钻寸金的地方。 他一个跑龙套的，连温饱都成问题，现在竟然拥有了太平山顶豪宅的钥匙？ 虽然这拥有充满了水分，更像是一个随时会被收回的临时使用权。 “不住白不住！” 周凡咬了咬牙。 好歹也是婚房，不去看看，岂不是亏大了？ 再说了，万一林瑶那女人心血来潮，真要他回家住，他连门都摸不着，岂不是更丢人？ 想到这里，周凡不再犹豫，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太平山顶，8号公寓。”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靓仔啊，太平山顶那边安保很严，的士进不去。” “你尽量往里面开就好。”周凡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因为他压根没去过。 被拦住的话，出示门禁卡和钥匙应该能过去吧？ 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蜿蜒而上，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密集的楼宇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山林。 空气也清新了不少。 周凡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飞快跳动，心里默默计算着。 这一趟车费，怕是够他吃好几顿猪脚饭了。 很快，计价器上的数字就突破了三位数。 周凡的心在滴血。 妈的，有钱人的出行方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吗？ 终于，出租车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门前停下。 高耸的围墙，厚重的铁门，还有门口站得笔挺的保安将他们拦住。 “先生，这里是私人场所，不能再通行了。” 保安很有礼貌，没有那些刁难人的坏习惯。 周凡见这都到门口了，便没有要求让出租车进去。 付了车费，100元港币，肉痛得发紧。 他拿着门禁卡在感应器上一刷，“滴”的一声，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出租车司机看着他走进大门，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这年轻人，看着普通，没想到竟然是这里的住户，还以为他来看朋友的…… “真是的，这年头有钱人都这么低调吗？” “住得起太平山顶的豪宅，车都不安排一辆？” 师傅吐槽一句便驱车离开，距离今天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周凡走进大门，沿着一条绿树成荫的私家车道往里走。 没走多远，一栋现代感十足的公寓楼便映入眼帘。 与其说是公寓楼，不如说是一座建立在半山腰的空中堡垒，每一户都拥有着无敌的视野。 8号公寓，顶层。 他甚至不需要去按电梯，门口的管家式服务人员已经微笑着迎了上来，确认了他的身份后，直接将他引至一部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周凡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叮。” 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得不像话的玄关。 周凡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奢华！ 极致的奢华！ 他站在玄关，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整个维多利亚港的无敌海景尽收眼底。 白天看去，海面波光粼粼，船只如织。 可以想象，到了夜晚，这里将会是怎样一番璀璨景象。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墙壁上挂着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抽象画。 客厅的面积，比他之前租的那个劏房，不，比他之前租的那栋楼的总面积还要大！ 简约而不失格调的意大利定制沙发，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影音设备，还有一个……小型吧台？ 周凡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他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哪里是家，这简直就是宫殿！ 林瑶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随手就扔给他一套这种级别的豪宅当“婚房”？ 他小心翼翼地换上玄关处准备好的拖鞋，感觉自己的脚都变得金贵起来。 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巨大的空间，反而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公寓里四处转悠。 开放式厨房里，各种顶级的厨具一应俱全，锃光瓦亮，一看就没怎么用过。 几个卧室，每一个都带着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装修风格各不相同，但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最后，他来到了主卧室。 主卧室的面积最大，同样拥有着270度的环绕海景。 一张巨大的双人床摆在正中央，床品是那种丝滑的材质，看着就想躺上去打个滚。 周凡在主卧的衣帽间里，发现了一排明显是男士的衣物，从休闲装到正装，各种款式都有，而且……好像都是他的尺码。 在床头柜上，他看到了一个BB机，款式很新。 旁边，还压着一张便签。 周凡拿起便签，上面是林瑶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凌厉的字迹： “衣帽间有你的尺码，冰箱有食物。” “如果想回家住，请在晚上11点之前回来。” “否则……” 便签的最后，是一个省略号，充满了未尽的威胁。 周凡的嘴角抽了抽。 工具人属性，再次拉满！ 这哪里是夫妻，这分明是包养小白脸，还带门禁的那种！ 不过，有这么豪华的“狗窝”，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港岛。 高处不胜寒啊。 “系统。” 周凡在心中默念。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出现在眼前。 【宿主】：周凡 【资产】：5000元港币 【技能】： 格斗术（熟练级）（1300/10000） 砍刀达人（熟练级）（2600/10000） 枪械精通（熟练级）（500/10000） 【物品】：追风刀 看着面板上那点可怜的资产和经验值，周凡刚刚因为豪宅而产生的一点点飘飘然，瞬间消失无踪。 格斗术和砍刀达人，对付街头小混混或许够用。 枪械精通倒是大杀器，只可惜自己没有枪。 在这个龙蛇混杂，危机四伏的港岛，这点实力，远远不够。 更别提，他身边还有林瑶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定时炸弹”。 想要在这个世界真正立足，甚至查清楚林瑶的秘密，以及她和自己结婚的真正目的，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赚更多的钱！ “钱，经验值，演技……” 周凡喃喃自语。 演戏能获得经验值和能力，解决现实问题也能获得经验值。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机会。 演更多有分量的角色，赚更多的钱，接触更复杂的事情，才能让系统快速升级，让他变得更强。 “向永那家伙的精神损失费和辛劳费还没给呢。” 周凡想起昨晚那条短信。 虽然他不屑于和向永那种人“交朋友”，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向永随便漏一点钱，对他现在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正当周凡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笔钱，以及接下来去哪里找戏拍的时候，客厅里那台造型典雅的电话，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铃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在空旷的豪宅里显得格外突兀。 周凡愣了一下。 谁会打电话到这里来？ 林瑶？ 她不是刚走吗？ 难道是催他赶紧履行“丈夫”的义务，比如……打扫卫生？ 周凡皱着眉头，走到客厅，拿起电话听筒。 “喂？”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略显沙哑，但中气十足的男声： “请问，是周凡先生吗？” 周凡听着这个声音，感觉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呵呵，周老弟，贵人多忘事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熟稔。 “我是tvB的李国祥啊。”周凡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异色。 tvB的金牌监制李国祥... 他怎么会有这里的电话？还特意打这里的电话找自己？ 是林瑶安排的？ 第39章 S级角色邀约！太子森！ “啊！李监制，您好您好。”周凡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与一丝受宠若惊，“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李国祥“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听起来又随和了几分，但那股子久居上位的气势，依旧能透过电流传递过来。 “周老弟，不用这么客气。你现在可是我们tvB的红人啊，我想找你，自然有我的办法。” 这话语焉不详，却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像是在隐晦地告诉周凡，他的消息来源，很不简单。 周凡心里门儿清，这八成又是林瑶那女人的手笔。 她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契约结婚，弄个太平山顶的豪宅当婚房，现在又让tvB的金牌监制亲自打电话过来…… 这操作，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李国祥这种级别的人物主动联系，肯定不是为了拉家常。 “李监制过奖了，我就是一个跑龙套的，哪里算得上什么红人。”周凡谦虚了一句，等着对方的下文。 “哎，周老弟太谦虚了。”李国祥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主题，“是这样的，我们tvB最近正在筹备一部年度警匪大制作，剧名叫《过江龙》。” 《过江龙》？ 周凡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年代的港岛，警匪片可是大热门题材，tvB的年度大制作，那投入和关注度，绝对是顶级的。 只听李国祥继续说道：“你在《都市猎鹰》里演的那个乌鸦，我看过了，非常不错！把一个小角色的狠劲和张力都演出来了。高层那边也都看好你。” 顿了顿，李国祥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郑重：“再加上，有位极具分量的朋友，向我们强力推荐了你。所以，经过高层一致决定，我们想邀请你出演《过江龙》里面一个非常重要的反派角色——黑帮二代太子森！” 太子森！ 周凡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重要的反派角色！戏份直逼男主角那种？ 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他之前演的乌鸦，虽然也算是个小反派，但台词加起来都没几句，纯属背景板。 现在，直接跳级到年度大制作的重要反派？ 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李监制，这……这太突然了。”周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内心的激动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不突然，不突然。”李国祥似乎很满意周凡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个太子森的角色，可不简单。他表面上玩世不恭，油腔滑调，实际上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是那种笑里藏刀的狠角色。剧本里给他安排了大量复杂的内心戏，还有很多激烈的动作戏和枪战戏，是推动整个剧情发展的关键人物，戏份非常重，几乎能跟男主角分庭抗礼。” 李国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这个角色要是演好了，周老弟，你的人气绝对能再上一个大台阶！” 周凡默默听着，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 李国祥描述的这个太子森，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刷经验包啊！ 复杂的内心戏，意味着角色深度够，系统判定的演绎投入度也会更高。 激烈的动作戏和枪战戏，更是能直接提升他的格斗术、砍刀达人，甚至是枪械精通的经验值！ 要是能成功演好这个角色，系统奖励必定极为丰厚，获得的技能，也绝对比之前那些街头混混、小杀手之类的角色要强力得多！ 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嘛……”李国祥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这部《过江龙》的导演，是圈内出了名的铁面阎王林岭东。” 林岭东？ 周凡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似乎是港岛电影圈一位以风格凌厉、要求严苛著称的导演。 “林导拍戏，是出了名的追求真实，对演员的要求极高，ng几十遍是家常便饭。很多大牌明星在他手底下，都得脱层皮。”李国祥的声音带着几分告诫的意味，“所以，周老弟，这既是你的一个巨大机遇，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周凡明白李国祥的意思。 机会是好机会，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铁面阎王的严苛，角色的深度，还有这种大制作剧组里，少不了的各种潜在的片场政治、人际关系……这些都是他必须考虑的因素。 但他怕吗？ 开玩笑！ 他现在有系统傍身，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压力越大，动力才越足！ “多谢李监制提点，我明白。”周凡沉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战意。 “嗯，你能明白就好。”李国祥似乎对周凡的态度很满意，顿了顿，又用一种略带深意的语气说道：“周老弟，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透个底。” “这个太子森的角色，原本……我们是内定了给张耀辉的。” 张耀辉？ 周凡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这位可是tvB如今力捧的当红小生，演过好几部热门剧集的男主角，长相俊朗，粉丝众多，而且听说和tvA的某位高层关系匪浅。 竟然是把他给挤掉了？ 周凡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能让tvB高层推翻内定，把这么重要的角色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自己，这背后…… 林瑶的影子，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 只听李国祥继续说道：“不过嘛，现在是上面有人发话了，直接拍板，这个角色就定你了。所以啊，周老弟，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辜负了这份看重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周凡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上面有人”，指的就是林瑶，或者说，是林瑶背后的能量。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直接插手tvB年度大制作的选角，还点名要他一个龙套演员来演这么重要的角色？ 周凡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多谢李监制的赏识和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不会让您和……看重我的人失望。” “哈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国祥爽朗地笑了起来，“剧本和合约的细节，我明天会派专人给你送过去。至于试镜嘛……也就是象征性地走个过场，你安心准备就行。” 连试镜都只是走过场了？ 这面子给得也太足了！ 周凡再次感受到了林瑶那深不可测的能量。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李国祥便挂断了电话。 周凡握着听筒，站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久久没有放下。 脑子里，全是“太子森”这个角色，以及李国祥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信息。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从泥潭里拽了出来，然后直接推向了聚光灯下。 而这只手的主人，就是他那个神秘莫测的契约妻子——林瑶。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熟悉的系统面板，突然弹了出来。 一行金色的字体，在面板上闪闪发光： “叮！” “检测到s级重要角色邀约：《过江龙》之太子森！” “角色背景：黑帮和联胜龙头之子，海外留学归来，性格乖张，野心勃勃，试图颠覆传统，掌控家族势力，最终走向毁灭。” “角色契合度：70%！” “成功演绎该角色，预计可获得：” “1.技能：【帮派管理（入门级）】——让你初步掌握管理和发展帮派势力的基本方法和手腕。” “2.技能：【高级伪装术】——让你能更深层次地改变自身气质、言行举止，甚至细微的身体特征，以扮演不同身份，难以被识破。” “3.技能：【枪械格斗（专家级）】——融合枪械使用与近身格斗的技巧，让你在复杂的战斗环境中，能更灵活致命地运用枪械进行攻防。” “4.特质：【领袖气场（入门级）】——初步形成让人信服和追随的个人魅力与威严。” “5.较高几率获得特殊物品：【太子森的秘密账本】（记录着和联胜内部及与其他势力勾结的重要证据和资金流向）！” 看着系统面板上罗列出来的一条条诱人的奖励，周凡的眼睛都快直了！ s级角色！ 果然不同凡响！ 帮派管理！高级伪装术！枪械格斗直接飙到专家级！还有领袖气场！ 这些技能，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在港岛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安身立命，甚至搅动风云的资本！ 更别提还有太子森的秘密账本！ 这玩意儿要是搞到手，简直就是一张王炸级别的底牌！ 无论是用来拿捏某些人，还是换取巨大的利益，都有无限可能！ 周凡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 之前因为太平山顶豪宅而产生的那点不真实感，此刻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机遇给彻底点燃了！ 太子森！ 这个角色，他演定了！ 谁也别想拦着他！ 他不仅要演，还要演出彩，演到极致！ 把所有能拿到的奖励，都给榨干抹净！ 周凡的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正在他脚下缓缓展开。 而《过江龙》里的太子森，就是他踏上这条路的第一个，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台阶！ 第40章 开箱验货！红衫鱼晃瞎眼，这赔偿太有诚意！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在过分安静的豪宅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凡挑了挑眉。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得体管家服的中年男人，步履无声地走到客厅旁，微微躬身：“周先生，门口有位自称姓张的先生求见，说是奉永圣向永先生之命前来。” 永圣？向永？ 周凡的眼睛眯了起来。 短信上不是说要让林青玥转交辛苦费给自己吗？ 这是打听到自己住处后送钱来了？ 周凡嘴角勾起一个莫测的弧度。 看来林瑶的处理，已经开始见效了。 “让他进来。”周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很快，一个身着挺括黑色西装，梳着油光锃亮大背头，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跟在管家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这男人脸上堆着十分恭敬，甚至可以说是谦卑的笑容，眼神却不敢与周凡对视，微微低着头，姿态放得很低。 一进客厅，看到周凡，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在距离周凡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先生，您好您好！冒昧打扰，还请您多多包涵！” 周凡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对方，没有立刻开口。 这人身上那股子混江湖的气息，虽然被西装革履极力掩盖，但那眉宇间的精明与骨子里的那份警惕，还是瞒不过周凡如今的观察力。 “你是？”周凡淡淡问道。 “周先生，小姓张，是永圣的向永……永哥派我来的。”那人连忙自我介绍，语气越发恭顺，“永哥特意吩咐我，一定要亲自过来，当面向周先生您赔个不是。” 说着，他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态度诚恳得就差跪下了。 “昨晚的事情，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周先生和……和林小姐，实在是罪该万死！永哥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们了，他让我给您带句话，他知道错了，真心实意地向您道歉，希望周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这种粗人一般见识。” 周凡听着这话，心中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不是林瑶出手，这向永现在恐怕还在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吧。 不过，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端起茶几上管家早已备好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 那姓张的男子见周凡不说话，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可是知道自家大佬向永在打完那个神秘电话后，吓得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把他叫过去，千叮万嘱，一定要把事情办妥，务必让这位周先生满意。 永哥的原话是：“你要是办砸了，就不用回來见我了，自己跳海吧！” 想到这里，张姓男子背后就是一阵恶寒。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了周凡一下，见对方神情淡漠，猜不透心思，心一横，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颇有分量的银色金属密码箱，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上前： “周先生，这是永哥的一点小小意思，给您和林小姐压压惊，算是赔罪礼。还请周先生务必收下，不然……不然小人回去实在没法交差啊！”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周凡的目光落在那银色的密码箱上。 这箱子，看起来可不像是只装了“一点小意思”的样子。 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问道：“向永让你来的？” “是是是！”张姓男子点头如捣蒜，“永哥说了，他非常希望能和周先生您化干戈为玉帛，日后若有机会，还想跟周先生您多亲近亲近，交个朋友。” “这箱子原本打算给林青玥小姐赔礼道歉的时候让她转交给您的，因为我们那时候还没您的地址，今天永哥打听到您的地址便立马改变主意让我赶紧送过来赔礼道歉，为的就是想和您交个朋友。” 交朋友？ 周凡心中嗤笑。 就向永那种货色，也配？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送上门的诚意。 周凡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密码箱，随手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密码。”他言简意赅。 “啊？哦哦！密码是六个八！”张姓男子连忙报上密码，额角的汗滴了下来。 周凡修长的手指在密码锁上轻轻拨动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响，箱子应声而开。 下一秒，周凡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那密码箱内，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古董字画，而是—— 码得整整齐齐，一沓沓崭新的港币！ 全是千元大钞！ 红彤彤的“红衫鱼”，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粗略看去，至少……至少有十沓！ 一百万！ 整整一百万港币现金！ 饶是周凡两世为人，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款给小小地冲击了一下。 他穿越过来，全部身家也就五千出头，昨晚打车来这太平山顶，一百块的车费都让他肉痛半天。 现在，一百万现金就这么随意地摆在他面前！ 这视觉冲击力，不可谓不强。 而在那百万现金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张制作精美的黑色烫金卡片。 周凡将卡片拈了起来。 卡片入手微沉，质感极佳，正面用繁体字烫金印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九龙塘会高级会员】 九龙塘会？ 周凡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光看这卡片的制作和“高级会员”的字样，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能在1980年的港岛，冠以会字，且能让向永这种级别的人物如此郑重其事送出的会员卡，其门槛之高，可想而知。 这地方，恐怕是真正的上流社会、顶级富豪才能涉足的销金窟，或者说，是某种权力与身份的象征。 周凡掂量着手中的卡片，又看了看箱子里那一百万现金，心中对林瑶的能量，再次有了全新的认知。 一夜之间，让一个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永圣大佬，不仅俯首帖耳，还主动送上百万巨款和这种极具分量的会员卡来赔罪。 这个女人的手段和背景，当真是深不可测！ 他现在手里那五千块，跟这一百万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周……周先生，您看……这份赔礼，您还满意吗？”张姓男子见周凡久久不语，只是盯着箱子里的钱和卡片，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声音都有些发颤。 周凡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那眼神，淡然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张姓男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呼吸都有些不畅。 “向永，倒是挺有诚意。”周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张姓男子听到这话，却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脸上立刻堆满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周先生您能满意，永哥就放心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永哥还交代了，昨晚林小姐受惊了，这份精神损失费，务必请周先生代为转交。另外，永哥说，以后在道上，只要是周先生您的事情，就是他向永的事情，一定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这话，说得就很有水平了。 既表明了对林瑶的歉意，又向周凡递上了投名状。 周凡不置可否。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林瑶究竟动用了什么关系，或者说，她本身的能量，已经大到可以让这些地头蛇如此闻风丧胆的地步？ “东西我收下了。”周凡淡淡开口，“你可以回去了。” “哎！好好好！”张姓男子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那……那小人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周先生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让他压力山大的豪宅。 管家将人送走后，客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凡看着茶几上的密码箱，里面红彤彤的钞票和那张黑色的会员卡，依旧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一百万港币！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以在港岛不错的地段买下一套房子，甚至做一些小生意的启动资金了。 而他，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 靠的，是他那个神秘的契约老婆——林瑶。 这种感觉，很奇妙。 有点不真实，又有点……理所当然的刺激。 “我这算不算吃软饭呢？”周凡无奈一笑。 第41章 一句话！汇丰经理吓到腿软，这就是权势！ 周凡低头看着茶几上那一百万现金和黑色的九龙塘会会员卡。 红彤彤的“红衫鱼”几乎要晃花他的眼，那沉甸甸的箱子，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兴奋？ 确实有过那么几秒钟。 但旋即，一股更强烈的不安，如同潮水般将那点兴奋彻底淹没。 林瑶... 她的能量，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 从太平山顶的豪宅，到tvB金牌监制的s级角色邀约，再到永圣向永的百万赔罪……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身上，却又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推向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利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周凡喃喃自语。 林瑶如此不问缘由、不求回报地馈赠，背后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代价。 这种感觉，比当初单纯的工具人身份，更让他心悸。 他必须搞清楚，林瑶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或者说，她到底想让他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周凡拿起客厅的电话，拨通了林瑶的号码。 听筒里，只传来单调而冰冷的“嘟嘟”声。 无人接听。 周凡皱了皱眉，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 结果依旧。 就在他准备放下电话的时候，腰间的BB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滴滴——” 周凡取下BB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简短的讯息： “扮演好你的角色，不该问的别问。” 没有署名，但周凡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 这行字，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警告。 赤裸裸的警告。 周凡捏着BB机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 他能感觉到，林瑶那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潜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危险。 这个女人，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秘密。 周凡将BB机丢在沙发上，眼神复杂地看着那箱钱。 一百万港币，就这么放在家里？ 开什么玩笑！ 这太平山顶8号公寓虽然安保严密，但这么多现金，始终是个隐患。 他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一百万零五千港币，系统面板上的数字看得他眼皮直跳。 这笔钱，必须尽快存进银行。 想到这里，周凡不再犹豫，合上密码箱，拎着就出门，对着管家随意吩咐道：“安排一辆车，送我到附近最近的汇丰银行。” …… 太平山汇丰银行分行 周凡拎着密码箱走了进去。 银行大厅内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景象。 他穿着从公寓衣帽间随便找出来的衬衫西裤，算不上高档，但也不寒酸。只是拎着一个颇有分量的金属箱子，神色又带着几分警惕，这副模样，在银行这种地方，多少有些显眼。 他取了号，在等待区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精致套裙，胸前挂着“大堂经理”牌子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存钱。”周凡言简意赅。 “好的，请问您要存多少？”大堂经理依旧保持着微笑。 周凡看了一眼手中的密码箱：“一百万，现金。” “一百万？”大堂经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向周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一百万现金，在1980年的港岛，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尤其周凡看起来年纪轻轻，面孔也生得很，不像是那些银行熟知的富豪或者大客户。 “先生，这边请。”大堂经理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迅速恢复了镇定，将周凡引向了一个vip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大堂经理给周凡倒了杯水，客气地问道：“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汇丰银行办理业务吗？这么大额的现金存款，按照规定，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资金的来源，希望您能配合。” 来了。 周凡心中早有预料。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永圣，向永，知道吗？” “永圣？向永？” 大堂经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原本还算镇定的眼神里，迅速被惊惧和骇然填满！ 永圣的大名，在港岛谁人不知？ 向永作为永圣门面人物，更是凶名在外！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跟向永扯上了关系？ 而且听他这口气，这一百万，似乎就是向永给的！ 大堂经理的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几乎能想象，如果自己再多问一句，会是什么下场。 “知……知道了……周……周先生是吧？”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快得让人咋舌，“您稍等，我马上为您办理！保证用最快的速度！” 再也不敢提什么资金来源，什么银行规定了。 在向永这个名字面前，一切规章制度，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甚至亲自帮周凡清点现金，态度恭敬得像是对待财神爷。 周凡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或者说，是林瑶借给他的，虎皮的一部分。 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报出一个名字，就能让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银行职员，吓得噤若寒蝉。 存款很快办好，周凡拿到了一张新的存折，上面的数字，变成了一百零一万零五千。 临走前，那位大堂经理还点头哈腰地递上自己的名片，谄媚地表示以后周凡有任何金融需求，都可以直接找她，保证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 从汇丰银行出来，周凡长出了一口气。 一百万，稳稳当当地躺在了存折里，那串数字，总算让他有了一丁点在这个时代立足的底气。 至于林瑶…… 周凡看了一眼腰间的BB机，那条“扮演好你的角色，不该问的别问”的讯息，依旧清晰。 他扯了扯嘴角。 这个女人，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浑身都充满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 想搞清楚她的底细？ 周凡估摸着，就凭自己现在这点微末道行，恐怕连她冰山一角都触碰不到。 “算了，不想了。” 周凡摇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船到桥头自然直，林瑶那边的事情，以后再说。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个s级角色——太子森！ 这可是他眼下能抓住的最实在的东西。 帮派管理、高级伪装术、枪械格斗（专家级）、领袖气场，还有那本神秘的秘密账本…… 光是想想，周凡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些技能，才是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港岛安身立命的根本。 “tvB电视城，走起！” 第42章 角色易主！当红小生的通告黄了！ tvB电视城，作为港岛娱乐业的巨擘之一，堪称港岛娱乐圈的造梦工厂。 一辆辆明星保姆车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剧组人员扛着设备穿梭于各个摄影棚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发胶、盒饭和梦想混合的味道。 周凡付了车钱，走进电视城大门，心中感慨万千。 上来这里的时候，自己是洪豹介绍来试镜龙套角色的路边一条。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仰望主角光环的龙套，而是即将出演一部年度大制作核心反派的潜力新人。 简单来说，他已经从一个龙套演员升级成一个偶尔会资源爆发有重要角色参演的五线小咖。 今天《过江龙》剧组要进行第一次剧本围读会，会议室安排在三号楼的二楼。 周凡按照指示牌找过去，发现会议室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到得不算早，但也不晚。 剧组的第一次剧本围读会，对于整个制作团队来说都至关重要。 这不仅仅是演员们熟悉剧本、对台词的场合，更是导演阐述创作理念，各部门（摄影、美术、服化道、灯光、录音等）统一创作思路，明确工作方向的关键会议。 因此，除了演员外，剧组工作人员也必须到场。 只有充分理解了剧本的内核和导演的意图，后续的服化道准备、场景搭建、镜头设计才能更精准地为剧情服务，避免出现“货不对板”的尴尬，更避免被脾气火爆的导演当场开喷。 此刻，会议室外的走廊上，几个相熟的剧组工作人员正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议论着什么，脸上带着既兴奋又八卦的神情。 “喂，听说了没？《过江龙》太子森那个角色，最后定下来的人，你们猜是谁？”一个穿着道具组工装马甲，手里还拿着半截仿真枪的瘦高个率先开口，语气神秘兮兮。 旁边一个负责化妆，描眉画眼十分精致的年轻女仔，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还能有谁啊？不是早就风传是张耀辉辉哥的囊中之物了吗？他为了这个角色，可是推了好几个通告呢！” “就是啊，”另一个灯光组的师傅也凑过来，他刚从棚里出来，额头上还带着汗，“张耀辉现在可是tvB的当红炸子鸡，公司力捧的对象，听说他干爹还是咱们台里的高层呢！太子森这种出彩的反派，舍他其谁？” 瘦高个道具师嘿嘿一笑，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所以我才说你们猜不到嘛！张耀辉？黄了！” “黄了？！”化妆妹子和灯光师傅同时惊呼出声，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又赶紧心虚地捂住嘴，左右张望了一下。 “小声点！想死啊你们！”道具师瞪了他们一眼，“这事儿现在可敏感得很！” 化妆妹子压低声音，满脸不可思议：“辉哥的角色都能黄？谁这么大本事啊？难道是嘉禾或者新艺城那边派来的过江龙，直接截胡了？” 在他们看来，tvB内部，能压得住张耀辉的人，屈指可数。 道具师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都不是！顶掉张耀辉的，是个咱们都意想不到的人——周凡！” “周凡？”灯光师傅皱起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哪个周凡？一线小生里，没这号人物啊？难道是哪个电影大咖屈尊降贵来拍电视剧了？” 由于《江湖恩仇录》、《都市猎鹰》还没播出，加之李国祥压下了永圣和周凡之间的事情，故而铁面阎王林岭东的工作团队对于周凡并不熟悉。 化妆妹子也一脸茫然：“是啊，没听过啊。难道是哪个唱歌的跨界新人？” 道具师清了清嗓子，带着一种“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优越感，缓缓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个周凡，以前就是个跑龙套的，专门演那种被打死、被捅死、一出场就领盒饭的反派小角色！人送外号尸体专业户！” “噗——”化妆妹子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专门演尸体的？抢了张耀辉的角色？老哥，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灯光师傅也是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道具全，你这消息也太离谱了吧？一个茄喱啡，能把当红小生给干趴下？这后台得多硬啊？” “我骗你们做什么！”道具师拍着胸脯保证，“千真万确！听说啊，是李监制亲自拍板，连林导那边都没二话！你们想想，李国祥监制是什么人物？林岭东导演那脾气，能随便塞个人进来？” 这话一出，化妆妹子和灯光师傅脸上的怀疑渐渐被震惊取代。 李国祥，tvB金牌监制，捧红的明星不计其数。 林岭东，更是圈内有名的“铁面阎王”，对演员要求极高，在他的剧组，别说塞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演得不好一样被骂得狗血淋头。 能让这两位同时点头，这个周凡的背景，恐怕真是深不可测。 “我的老天鹅啊……”化妆妹子喃喃道，“这周凡是何方神圣？难道是哪个隐世豪门的太子爷，出来体验生活来了？” 灯光师傅摸着下巴，分析道：“不像。要是真是太子爷，用得着从龙套开始熬吗？我看啊，八成是搭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这大人物的能量，连咱们台里的高层都得给几分面子！” 道具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啊，这个周凡，跟永圣那边有点关系……” “永圣？！” 另外两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看向道具师的眼神都变了。 永圣电影公司，向家的话事人，在港岛娱乐圈乃至地下世界，那可是跺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存在。 如果这个周凡真的跟永圣扯上关系，那抢掉张耀辉一个角色，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啧啧啧，”化妆妹子咂了咂嘴，“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张耀辉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平时在剧组里就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现在被人这么打脸，他能善罢甘休？” 灯光师傅也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可不是嘛！他那小肚鸡肠的样儿，不把这个周凡往死里整才怪！我听说啊，张耀辉已经放话了，要在剧组里给这个周凡一点‘惊喜’呢！” “真的假的？”道具师眼睛一亮，“那咱们可得搬好小板凳，前排吃瓜了！这《过江龙》还没开拍，火药味就这么浓，后面拍摄的时候，指不定得闹出多少幺蛾子呢！” “嘘！小点声，有人过来了！”化妆妹子眼尖，看到走廊那头有人影晃动，赶紧提醒道。 三人立刻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但眼神中的八卦之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周凡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议论的焦点。 他径直走向李国祥监制的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周凡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李国祥温和的声音。 周凡推门而入，只见李国祥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摆着一叠厚厚的剧本。 看到周凡，李国祥脸上露出了笑容：“阿凡，来了。坐。” “祥哥。”周凡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在李国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李国祥将其中一份剧本推到周凡面前：“这是《过江龙》的最新修订稿，你先熟悉一下。太子森这个角色，非常复杂，内心戏很多，对演技的要求极高。” 周凡拿起剧本，封面上印着过江龙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他翻开剧本，目光迅速被太子森的人物小传和开篇的戏份所吸引。 李国祥看着周凡专注的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提点：“阿凡，太子森这个角色，很多人盯着。你能拿到，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机遇。” 周凡抬起头，认真地听着。 李国祥继续说道：“林岭东导演是出了名的严格，你进组之后，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我知道你之前演过不少反派，有经验，但太子森不一样，他不是那种脸谱化的坏人，他有他的挣扎，有他的魅力，甚至有他值得同情的地方。” “我明白，祥哥。我会全力以赴。”周凡郑重地说道。 这个s级角色，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系统奖励，更关系到他能否在港岛娱乐圈真正站稳脚跟。 李国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神深邃地看了周凡一眼，状似随意地说道：“张耀辉那边……年轻人，心气高，丢了这么重要的角色，心里肯定不舒服。你在剧组，凡事多留个心眼，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安心演戏，把角色塑造好，其他的，公司会处理。” 周凡心中一凛。 果然，张耀辉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李国祥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一种安抚。 “多谢祥哥提点，我记住了。” 李国祥笑了笑：“行了，剧本围读会马上要开始了，你准备一下，调整好状态。林导可不喜欢演员在读剧本的时候掉链子。” 第43章 铁面阎王 tvB三号楼二楼的大型会议室，此刻已经坐了不少人。 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旁，稀稀拉拉坐着些演员，有的正低头默读剧本，有的则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眉宇间带着几分对新剧的期待，也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 更多的是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摄影、灯光、美术、道具、服装、化妆……各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拿着小本本，表情严肃地等待着会议开始。 《过江龙》是tvB今年的重头戏，s级的制作，谁也不敢怠慢。 周凡进来的时候，目光在会议室内扫了一圈。 他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在tvB有些名气的演员，此刻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毕竟，太子森这个角色原本的归属，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会议桌主位旁的一个空位，以及那个空位旁边，正低头看着剧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张耀辉。 张耀辉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块金表，派头十足。 他似乎察觉到了周凡的注视，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冷冷地瞥了周凡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诮，随即又低下了头，仿佛周凡只是空气。 周凡并不在意。 他在李国祥办公室里耽搁了一会儿，此刻进来，只剩下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 他拉开椅子坐下，将剧本放在桌上，神情淡然。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坐下，会议室内原本若有若无的议论声，似乎都停顿了一下。 几道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勾勾地射了过来。 有好奇，有审视，有不屑，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哼，他就是周凡啊？看着也不怎么样嘛，细皮嫩肉的，能演好太子森那种江湖大佬？”一个女演员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祥哥面前的红人。”旁边的男演员碰了碰她。 “红人又怎么样？抢了辉哥的角色，辉哥能让他好过？” 周凡充耳不闻，只是翻开剧本，仔细看着太子森的人物小传和台词。 对他来说，这些议论，不过是苍蝇的嗡鸣，毫无意义。 他只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内的气氛渐渐有些凝滞。 李国祥监制也已经到了，正和副导演低声交谈着什么。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不高但异常敦实，穿着简单夹克，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捏着一份卷起来的剧本，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会议室内原本还有些细碎的声响，在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针落可闻。 连原本姿态倨傲的张耀辉，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周凡心中了然。 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以严苛著称的导演——林岭东了。 果然名不虚传，单是这股迫人的气场，就足以镇住整个剧组。 林岭东走到主位坐下，将手中的剧本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人都到齐了？”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国祥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林导，演员和各部门负责人都到了。” 林岭东点了点头，眼神依旧锐利：“好。那我就开门见山。” 他顿了顿，继续道：“《过江龙》，是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投入了多少资源，不用我多说，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我不管你们以前拍过什么戏，得过什么奖，在我林岭东的剧组，只有两条规矩。” “第一，专业！第二，投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是专业？就是让你三更到，你不能五更来！让你哭，你不能笑！让你演死人，你就得给我躺得比真死人还像！” 这话一出，周凡明显感觉到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自己。 他不禁暗笑，看来自己尸体专业户的名头，还真是深入人心。 林岭东的眼神扫过众人，继续说道：“什么是投入？就是从拿到剧本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你演的那个角色！给我忘了你自己是谁！吃饭、睡觉、走路，都得带着角色的魂儿！” “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大明星，有多少粉丝追捧，进了我的剧组，就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气都给我收起来！” “迟到早退，ng不断，耍大牌，改剧本，这些在我这里，想都不要想！” “谁要是敢触碰底线，别怪我林岭东不讲情面，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一番话，掷地有声，整个会议室的气压都仿佛低了几分。 不少演员的额角，已经隐隐渗出了汗珠。 这位林大导演，如传闻中一般，霸道，严苛，不留情面！ 张耀辉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虽然是当红小生，但在林岭东这种级别的导演面前，也不敢有丝毫造次。 林岭东似乎说得有些口干，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周凡和张耀辉两人身上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秒，又移开了。 “今天剧本围读，我要看到你们对角色的理解，对台词的把握。” “不要以为只是念念稿子就完事了。” “我要的是情绪，是感觉，是你们和角色融为一体的状态！” “如果让我发现谁在敷衍了事，或者根本没做功课，哼！” 一声冷哼，让众人心头一紧。 李国祥见气氛有些过于紧张，连忙出来打圆场：“林导对戏的要求高，这也是为了我们剧的质量负责嘛。大家都是专业演员，相信一定能达到林导的要求。” 他转向众人，笑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从第一场戏开始吧。大家放松一点，拿出最好的状态。” 话虽如此，但林岭东那番“耳提面命”之后，谁还敢真的放松？ 会议室内的空气，因为林岭东那番话，变得像是灌满了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没人敢再交头接耳。 也没人敢再随意挪动椅子，发出半点不合时宜的声响。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林岭东说完那通下马威，锐利的眼神在众人身上刮了一圈，这才缓缓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他那不算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像一座山，镇住了整个会议室的磁场。 “啪嗒。” 他将那卷剧本随手嗒啦在桌面上，发出的轻响，却让不少人肩膀微微一抖。 然后。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周凡。 那眼神，不再是先前扫视全场时的冰冷。 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审视。 带着探究，带着衡量，更带着一种几乎不加掩饰的怀疑。 仿佛在说：就是你？太子森这个角色，凭什么是你？ 林岭东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更是出了名的戏痴。 他对自己的作品，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最痛恨的，莫过于两种情况：一是外行指导内行，二就是这种不明不白、仿佛从天而降的关系户。 前者，他会当场开喷，管你是不是投资方。 后者，若是实力不济，影响了他作品的成色，他同样不会给好脸色。 在他看来，周凡这张年轻又陌生的面孔，能拿下太子森这种份量的反派角色，背后若是没有点“故事”，打死他都不信。 是哪个大佬打的招呼？ 还是哪个老板塞的钱？ 一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林岭东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s级项目，他可不想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汤。 所以，他的目光停留在周凡身上的时间，格外的久。 周凡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几乎要将他洞穿的视线。 他甚至能清晰地“读”懂林岭东眼神中的潜台词。 换作以前，他或许会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被林瑶那种真正的权势洗礼过后，这种场面，已经很难让他内心产生太大的波澜。 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腰背挺直。 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只是平静地翻看着手中的剧本，仿佛周围那些能杀死人的目光，都与他无关。 只是眼角的余光，让他注意到，一旁的张耀辉，此刻也正冷冷地盯着他。 按理说，角色黄了，演员多半会选择避嫌，免得尴尬。 可他不仅来了，还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以一个客串演员的身份。 这操作，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很明显，这位被抢了太子森角色的tvB当红小生，就是冲着周凡来的。 “咳。” 李国祥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林岭东那眼神，简直要把周凡给生吞活剥了。 他不得不再次出来打圆场。 “林导，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开始？” 林岭东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并未消散。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剧本，用手指点了点：“从第一场开始，一个一个来。” 第44章 演技炸裂！他不是演，他就是太子森本人！ 第一个开口的是剧中饰演探长的一位tvB老戏骨，台词功底扎实，情绪也算到位。 林岭东听完，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还行，就是少了点快意恩仇的老江湖味道，回去多找找感觉。” 老戏骨额头微微冒汗，恭敬点头。 接下来几个演员，有的紧张到磕巴，被林岭东直接打断，毫不留情地斥责“回家练好基本功再来！” 有的则表现平平，不好不坏，林岭东也只是皱眉听着，不做评价，但那沉默的压力，比直接开骂更让人难受。 整个会议室，只有剧本翻页的“沙沙”声，和演员们略带颤抖的读白。 张耀辉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看着这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此刻却在林岭东面前战战兢兢的同事，眼神中带着几分优越。 他今天客串的角色，是一个最后被太子森干掉的对头小头目，戏份不多，但有几场与太子森的直接对手戏，台词也颇具张力。 他就是掐准了这一点，才主动请缨，哪怕自降身价也要来。 目的？ 自然是当众将周凡这个关系户的演技按在地上摩擦！ 很快，轮到了周凡与张耀辉的关键对手戏。 剧情是太子森在自己的夜总会里，处理一个不长眼、试图染指他地盘的小头目——也就是张耀辉客串的角色。 会议室内的众人精神一振，不少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戏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张耀辉是以演技精湛、气场强大著称的，多少和他对戏的新人，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 这个周凡，怕是要当众出糗了！ 一个靠关系上位的龙套，怎么可能接得住当红小生的戏？ “辉哥的角色虽然是个小头目，但台词写得很有爆发力啊！” “是啊，这场戏要是接不住，那可就太难看了，直接影响观感！” “嘿，等着看吧，辉哥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李国祥也有些担忧地看向周凡，手心微微捏了一把汗。 张耀辉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神挑衅地扫了周凡一眼，率先开口，语气嚣张跋扈，将小头目的不可一世演绎得淋漓尽致： “太子森，你场子里的规矩，是不是该改改了？尖沙咀这块饼，不是你一个人吞得下的！”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子狠劲，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不少人暗暗点头，辉哥的台词功力果然名不虚传。 现在，压力全到了周凡这边。 只见周凡缓缓抬眼，目光平静，甚至没有看张耀辉，而是盯着面前剧本上太子森的名字。 几秒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和压迫感： “哦？是吗？” 仅仅三个字，语调平淡，却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几度。 没有刻意的狠厉，没有夸张的表情。 但他停顿的节奏，尾音那微不可察的上扬，却像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缠上了你的脖颈。 那种感觉，不是演出来的凶狠，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张耀辉准备好的下一句台词，竟莫名其妙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周凡继续说道，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好坏： “在我的地盘，我说的，就是规矩。” 他微微侧过头，终于将目光投向张耀辉，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一丝玩味，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残忍。 “饼是很大，但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贴着牙缝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略显青涩的周凡。 仿佛他就是太子森！ 那个心狠手辣，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黑道枭雄！ 系统在他演绎疯狗强和乌鸦这两名黑道角色时，不仅仅给予了他格斗技巧，更将那些角色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积累下来的生存法则、江湖规矩、以及那种独有的狠戾气质，潜移默化地融入了他的骨髓。 那些在底层挣扎、在黑暗中搏杀的经验，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烙印。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演。 这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本能的流露！ “咕咚。” 张耀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周凡对戏。 而是真的在面对一个喜怒无常、随时可能拔枪杀人的过江猛龙！ 那眼神，那语气，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 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他头皮发麻！ 原本准备好的一连串用气势压制周凡的台词，此刻被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不敢直视周凡的眼睛！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周凡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给震住了。 那些原本等着看周凡笑话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我没看错吧？辉哥……被压制了？”一个年轻的场记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气场也太强了吧！他真的只是一个龙套演员？”化妆妹子声音都在发颤。 “他这不像是演的！”灯光师傅喃喃道，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倒像是……真的在道上混过的！” “我的天，他看张耀辉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样……” “太子森这个角色，被他演活了！不，他根本就是太子森本人吧！” 李国祥也是一脸震惊，随后转为狂喜。 捡到宝了！ 他妈的，这次真的捡到宝了！ 他没想到这短时间不见，周凡的演技又提升了！ 比之他演乌鸦时又提升了不少！ 一旁，林岭东那原本因为一个接一个不合格的演员而紧锁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松动了几分。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凡，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与……审视。 他没有立刻开口表扬，但那专注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耀辉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快要跳出来了。 压力！ 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他跟无数老戏骨对过戏，甚至跟拿过影帝的巨星同台飙过，也从未感受过如此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小子…… 他丫的是个怪物吧？！ 那根本不是在演戏！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那种深入骨髓的狠戾和漠然，装是装不出来的！ 除非……除非他真的经历过！ 次奥！真他妈变态啊！ 难怪李国祥力排众议也要用他！难怪公司高层会点头！ 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小演员！ 他指不定……真的有黑道背景！ 不然怎么可能演出这种味道？！ 一想到这里，张耀辉打了个冷颤。 自己之前还想着开拍以后在剧组里给他下绊子，穿小鞋…… 现在看来，自己简直是在作死！ 这种人，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吗？ 以后……以后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离他远点好！ 角色被抢就被抢了吧，总比不明不白得罪一个黑大佬要强！ 周凡并不知道张耀辉此刻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只是沉浸在太子森的角色中，感受着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张耀辉硬着头皮将后面的戏演完。 结束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湿透。 剧本围读继续进行，有了周凡这石破天惊的表现作为标杆，后面的演员虽然依旧紧张，但也明显更加入戏了几分，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只是，每当有演员和周凡对戏时，都会不自觉地矮上一头，被他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气场压得死死的。 他们终于体会到了张耀辉所面对的压力... 从理解辉哥，到成为辉哥... 终于，所有剧本内容围读完毕。 李国祥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总的来说，今天大家表现都还不错，尤其是阿凡，对太子森这个角色的理解很深刻，情绪非常到位。” 他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周凡高度评价。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看向周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和怀疑，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林岭东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会议室内的气氛，随着他这个动作，再次变得有些压抑。 所有人都等着这位铁面阎王的最终审判。 半晌，林岭东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后天正式开机，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掉链子。”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松了口气。 “道具组、服装组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演员们陆陆续续起身离开，经过周凡身边时，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有的甚至还带着讨好的笑容，点了点头。 张耀辉更是跑得比谁都快，像是生怕周凡会叫住他一样，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周凡也收拾好自己的剧本，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林岭东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周凡，你也留下。” 第45章 不是演戏是玩命！林导要求深入真实社团实践！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林岭东，还有那几个垂手肃立的道具组、服装组工作人员。 空气，似乎比刚才剧本围读时还要凝重几分。 周凡看向林岭东。 这位导演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却像探照灯一般，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林导。”周凡开口，声音平静。 林岭东没有立刻回应，迈开步子，朝着会议室的另一个门走去：“跟我来。” 周凡默不作声地跟上。 道具组和服装组的人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林岭东的临时办公室并不大，只有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文件柜，简陋得有些过分。 与他在片场的雷霆万钧形成了鲜明对比。 “坐。”林岭东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则绕到桌后坐下。 弹簧座椅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周凡依言坐下，腰背依旧挺直。 他能感觉到，林岭东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他身上一寸寸地来回逡巡，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个明明白白。 这位导演，并没有因为他刚才技惊四座的表现而有半点和颜悦色，更没有一句廉价的夸赞。 周凡心中了然，这位铁面阎王，果然名不虚传。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惊艳，而是持续的、能达到他心中标准的完美演绎。 沉默。 压抑的沉默在小小的办公室内蔓延。 周凡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内沉稳跳动的声音。 林岭东一定有话要说，而且，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终于，林岭东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刺人心。 “太子森这个角色很特别，剧本你全都看过了吧。”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 周凡点头：“看过了，李监制给的是最新版。” 林岭东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紧紧锁着周凡的眼睛：“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周凡略一沉吟，开口道：“心狠手辣，城府极深，野心勃勃，是个枭雄。” “枭雄？”林岭东嘴角扯动了一下，那弧度，看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说得轻巧。”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你知道吗？太子森这个角色，并非纯属虚构。” 周凡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只听林岭东继续说道：“剧本做了很多艺术加工，但其原型，是七十年代港岛一位真实存在过的黑道人物。当然，结局不像剧本里那样被人干掉，而是…神秘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嘶！ 周凡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七十年代港岛的黑道枭雄？神秘消失？ 这信息量有点大！ 难怪他之前演绎时，总觉得这个角色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性，不仅仅是剧本赋予的那些标签。 林岭东看着周凡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讶异，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你刚才在会议室，向我展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古惑仔头目，那股子狠劲，那股子嚣张，很到位。” 这话听着像夸奖，但周凡却丝毫不敢放松。 果然，林岭东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审视： “但是，太子森，不仅仅是一个能打能杀的古惑仔。” “我要的，是一个野心家的贪婪，那种对权力、对金钱、对整个港岛地下秩序的极致渴望，你能给我吗？” “我要的，是一个亡命徒的狠辣，那种明知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却依然敢赌上一切的疯狂，你能给我吗？” “我更要的，是一个企图吞下整个港岛的男人，在睥睨众生、指点江山的同时，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恐惧！那种高处不胜寒，那种对失控的恐惧，对背叛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你能给我吗？！” 一连串的逼问，一句比一句更重，一句比一句更直指角色灵魂深处。 林岭东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周凡的心上。 周凡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要求，太高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演技问题，而是要真正触及角色灵魂深处的黑暗与挣扎！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系统赋予的那些经验，疯狗强的暴虐，乌鸦的嚣张，这些固然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面对林岭东此刻提出的要求，似乎还远远不够。 太子森，需要的层次太深了！ 林岭东看着他，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你之前的表演，匠气有余，但魂还差了点。” “我要你，去真正理解他。” “所以……”林岭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只写着一个电话号码的纸条，推到周凡面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需要你，去观摩一次，真正在发生的小规模帮派谈判。” 轰！ 周凡脑子里嗡的一声！ 观摩……真正的帮派谈判？！ 开什么玩笑？！ 这他妈是要玩真的啊！ 这已经不是在拍电影了，这是在玩命！ 周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这太离谱了！太危险了！ 他只是个演员，不是真的要混社团！ “当然，”林岭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必须是绝对隐秘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或者，用你自己的方式，去真正理解那种极度渴望权力、又或者走投无路之人的真实心态。而不仅仅是演出来。” 他指了指那张纸条：“这是个中间人，能不能搭上线，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只要结果。” 周凡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条，却觉得它重如千钧。 内心剧震！ 这导演，真不愧是铁面阎王！为了追求真实，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 让自己一个演员去接触真正的黑道谈判？ 这要求，近乎荒唐！ 但同时，周凡心底深处，却隐隐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在滋生。 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或许是扮演疯狗强和乌鸦获得的那些黑道经历、江湖规矩在影响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太子森可是系统第一次特别强调的s级反派角色！ 如果真的能近距离接触到那种层面的人物和事件，对于他理解太子森这个角色，对于系统判定角色完成度，绝对有着难以估量的巨大好处！ 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惊人！ 林岭东将周凡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却没有催促，只是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顺便提醒你一句，张耀辉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小演员，他背后，似乎也有一些不太干净的关系。如果你在剧组的表现失准，或者被他抓到什么把柄，恐怕会有你意想不到的麻烦。” 周凡眉头微皱。 这张耀辉，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明白。”他沉声应道。 娱乐圈的明枪暗箭，他早已领教。 但林岭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周凡感到意外。 “演这种极端的角色，很容易被角色的黑暗面吞噬。”林岭东的语气罕见地缓和了些许，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你要学会引导它，利用它，而不是成为它的奴隶。这是我早年拍一些风格更前卫大胆的电影时，摸索出来的一点经验，对你或许有用。” 周凡心中一动。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岭东。 这一刻，眼前的铁面阎王，似乎不再是那个只懂得严苛和斥责的暴君。 他那冷硬的面具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沉的艺术追求，以及对演员某种程度上的…关怀？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意，从周凡心底油然而生。 这位导演，是真的在将演员逼到极限，去触碰艺术的真谛。 周凡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收起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知道，自己虽然通过扮演乌鸦和疯狗强，得到了他们一部分的黑道经验，为扮演黑道角色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但太子森这个角色，所需要的远不止这些。 他需要的，是那种真正站在权力边缘，俯瞰深渊时的野心、狠辣与恐惧交织的复杂心态。 正如林岭东所言，自己确实需要更深入地去接触，去观察，去感受。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需要更高质量的素材来进行角色扮演！ “我明白了，导演。”周凡站起身，语气坚定，“我会尽力。” 林岭东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不要让我失望。” “我构想中的太子森，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打从心底里发毛。” “拿出这种表现来。” “否则……”他顿了顿，语气冰冷刺骨，“无论谁推荐你来的，都给我立马滚蛋！” 周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推门而出。 门再次合上。 办公室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 林岭东看着周凡消失的门口，许久，才拿起桌上的剧本，眼神中闪过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期待。 他嘴角微微勾起！ 这位不苟言笑的铁面阎王，竟然笑了！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的苗子了，他的演绎浑然天成，就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如果他能通过这次实践，让演技再进步哪怕是一点...” “太子森将重现港岛！” “到那时...或许，这部戏将成为我生涯的代表作...” 第46章 昔日刀光剑影，今日油盐柴米！ 油麻地庙街 街角一处不起眼的牛杂档，生意却好得出奇。 几张摇摇晃晃的折叠桌，配上颜色各异的塑料凳，便是食客们的雅座。 一口巨大的铝锅在简陋的煤炉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卤水香气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档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伯，头戴一顶油腻的厨师帽，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就没停过，牛肺、牛膀、牛肚、萝卜、猪红，精准地剪成小块，淋上秘制酱汁和黄芥末，便是人间美味。 洪豹叼着一支好彩香烟，烟雾缭绕中，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旁边还有两瓶冰镇的蓝妹啤酒。 坐在他对面的，是阿杰。 阿杰，和联胜新扎的小头目。 寸头，眉骨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更添几分凶悍。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是件紧身黑t恤，手臂上隐约可见青色的纹身图案。 此刻，他正用竹签戳着碗里的牛肚。 他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得意，几分躁动，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疲惫和阴郁。 这小子，最近风头正劲，但也正是他混得最危险最疲惫的时候。 “豹哥，最近邵氏啲戏，拍得顺唔顺啊？”阿杰夹起一块牛肚，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 他知道洪豹不喜欢别人再提前尘往事，但每次见面，总忍不住想从这位曾经的江湖猛人身上，汲取点经验。 洪豹灌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几分燥热。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老样子，吊威亚，教那些大明星耍几招花拳绣腿，混口饭食啫。” 他夹起一块入味的萝卜，细细嚼着，眼神却瞟了阿杰一眼，“你小子呢？听说最近威风八面，西贡小霸王的名头，快盖过你大佬了吧？” 阿杰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得意，但嘴上却谦虚道：“豹哥，你咪取笑我啦！都系大佬赏识，俾咗个机会。最近手底下多了十几个靓仔，油尖旺那边，新开的几间麻雀馆同酒吧，大佬话俾我睇住。”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股子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我丢，以前跟在洪兴那帮冚家铲后面食尘，现在轮到老子坐庄了！” 他狠狠啐了一口，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眼神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 “那些场子，油水足啊！这个月，兄弟们都能多分两三千！” 他拍了拍胸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叱咤风云的未来。 洪豹看着他那副模样，既没赞许，也没泼冷水，只是淡淡地说道：“哦？地盘多了，人手也多了，是威风。” 他用竹签拨弄着碗里的牛杂，话锋一转：“不过啊，杰仔，江湖路，唔系咁行嘅。地盘越大，眼红你的人就越多。手下人越多，麻烦也就越多。”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不再是那个片场的武术指导，倒像是变回了当年那个令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双花红棍。 “你大佬肯放权俾你，自然有他的盘算。你风头越劲，就越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也可能……成为你大佬的挡箭牌。” “最紧要系，稳住。”洪豹加重了语气，“一步一步来，食得太快，容易噎死。” 阿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知道洪豹说的是金玉良言。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他太渴望出人头地了，太渴望摆脱那种被人呼来喝去，连老母医药费都凑不齐的日子。 “豹哥，我明嘅。”阿杰闷闷地说道，“但系呢个世道，你不去争，不去抢，边有你嘅位置？难道一世做烂仔，日日担惊受怕，俾差佬追，俾仇家斩？”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寸头。 “我老母个病，又要一大笔钱……”他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无力。 洪豹沉默了。 他知道阿杰的家境。 这个看似凶悍的年轻人，其实肩上扛着不轻的担子。 “豹哥，”阿杰突然抬起头，眼神热切地看着洪豹，“讲真，你当年如果唔系收山，以你‘双花红棍’嘅威名，边个字头唔俾面你？捞到依家，肯定系一方坐馆，揸fit人啦！边似得依家……”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在他看来，洪豹这样的人物，窝在电影公司做个武术指导，实在是屈才了。 当年洪豹在和联胜，那是何等威风？一个人一把开山刀，从砵兰街头砍到街尾，眼睛都不眨一下，打响了疯豹的名号。 若不是他急流勇退，现在的江湖，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洪豹闻言，嘴角咧开，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拿起啤酒瓶，跟阿杰的瓶子碰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一方大佬？揸fit人？”洪豹摇了摇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酒液带着苦涩。 “杰仔，你信不信，如果我当年唔系见好就收，继续在油锅里滚，今日坐在这里同你饮酒食牛杂的，可能就唔系我洪豹。”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闪烁的霓虹，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沧桑。 “可能……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上面写着洪豹之墓四个字。运气再差啲，连块碑都冇，直接填咗维多利亚港，喂鱼！”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阿杰心头一凛。 他从洪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的疲惫和后怕。 “想当年，”洪豹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有些飘忽，“跟我一起出道，拜同一位大佬的兄弟，有十几个。够胆，够狠，个个都想出人头地。” “结果呢？”他嗤笑一声，“死嘅死，残嘅残，坐监嘅坐监。能像我这样，囫囵个儿退出来，安安稳稳食碗安乐茶饭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江湖这条路，看着风光，其实脚底下踩着的，都是刀山火海。一步行差踏错，就永不超生。” 洪豹拍了拍阿杰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以为那些大佬个个都风光无限？他们晚上睡得着觉吗？怕差佬扫场，怕对头寻仇，更怕自己身边最亲信的兄弟，背后捅刀子！” 阿杰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躁动和兴奋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洪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中一部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他骨子里那股不甘平凡的狠劲，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磨灭。 “豹哥，我知你为我好。”阿杰深吸一口气，“但我已经行咗呢条路，冇得返转头。” 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最多，我小心啲，行稳啲。” 洪豹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年轻人，总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也曾年轻过，也曾像阿杰这样，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 “你自己有数就好。”洪豹不再多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两人又喝了几杯，聊了些无关痛痒的江湖传闻和片场趣事。 阿杰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却始终没有散去。 就在这时，阿杰腰间的BB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 刺耳的声音在嘈杂的庙街夜市中显得格外突兀。 阿杰脸色一变，连忙拿起BB机查看。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清了上面的号码和简短的留言，瞳孔猛地一缩。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急促，差点带翻了面前的啤酒瓶。 “豹哥，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阿杰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单眼昌那边，出了点状况，大佬叫我马上过去讲数！” “单眼昌？”洪豹眉头微皱。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 好像是新义安那边一个比较扎刺的头目，最近在新界那边搞出了不少事情。 跟和联胜的地盘，似乎有些摩擦。 “讲数？”洪豹眼神一凝，“小心点，新义安这帮潮州佬，出了名的不讲规矩，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压低声音：“尤其那个单眼昌，听说心狠手辣，而且……他背后好像有大水喉照住。” “我知。”阿杰咬了咬牙，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凶悍，“多谢豹哥提醒。”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这餐算我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挤进人群，身影很快消失在庙街深处。 洪豹看着阿杰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仰头灌下。 冰凉的酒，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讲数……”他喃喃自语，眼神复杂。 这个年代的港岛，每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戏码。 有的人一步登天，有的人一脚踩空。 他似乎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样，为了所谓的上位，为了那点可怜的义气，在刀口上舔血。 只是不知道，阿杰这次，是凶是吉。 他拿起桌上阿杰留下的钱，数了数，又放了回去。 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叫老板埋单。 走出牛杂档，洪豹抬头望了望深邃的夜空。 今晚的月亮，藏在云层后面，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 江湖事，江湖了。 他现在，只是邵氏片场一个普通的武术指导。 明天，还有一场大场面的打戏要拍，他得早点回去休息。 风，似乎更冷了。 第47章 深夜BB机响！黑道实践课开讲啦！ 夜，深了。 周凡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双眼望着斑驳的天花板，那里掉色很严重。 这本该让人心情不美丽的事物，却让周凡倍感舒心。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周凡感慨道。 这里虽然没有太平山顶别墅的奢华阔气，更没有维多利亚港的无敌夜景。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隔壁炒菜的油烟味，耳边传来楼下麻将牌的碰撞声，还有街边小贩的叫卖，可谓环境差到了极点。 但周凡却觉得这里挺好的。 因为，自在... 在那个大到能迷路的别墅里，他总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总有一股被监视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里不一样。 关上门，这个小小的鸽子笼就是他的独立王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管，没人问。 “太子森……” 周凡默念着这个名字。 林岭东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还有那番直指灵魂的逼问，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我要的，是一个野心家的贪婪……” “我要的，是一个亡命徒的狠辣……” “我更要的，是一个企图吞下整个港岛的男人，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恐惧！” “自己距离林岭东的要求，还差得远。” “疯狗强和乌鸦的黑道经验，只是底层的经验。” “而太子森，是真正的黑道枭雄，是站在刀尖上跳舞的赌徒。” “那种气场，那种深度，不是靠想象就能演出来的。”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周凡思绪万千之际，一旁的BB机，突然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尖叫。 周凡一个激灵坐起身，迅速拿起BB机。 昏黄的灯光下，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字，以及一行简短的讯息。 是蛇仔明！ 下午从tvB回来，他就按照林岭东给的那张纸条的信息，联系到了这个叫蛇仔明的中间人。 蛇仔明油滑得很，典型的江湖老油条。 他当时拍着胸脯保证，一有合适的场面，就带周凡去见识见识。 周凡本以为怎么也得等上几天，毕竟这种真正的帮派谈判，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大白菜。 没想到，效率这么高！ 他凝神看向BB机屏幕上的讯息： “凡哥，好消息！和联胜西贡小霸王阿杰，同新义安单眼昌，今晚要在西贡码头废弃仓库讲数！场面绝对劲爆！速来！记得带家伙！扮我大陆来的兄弟，大圈帮，撑场面！地址：西贡13号码头，第三仓库。时间：十一点！” 和联胜！新义安！ 阿杰！单眼昌！ 讲数！ 周凡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几分。 他在tvB的时候还在想，林岭东导演的这个实践任务，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了！ 去，还是不去？ 危险，是肯定的。 这种帮派谈判，一个不好，擦枪走火，那就是真刀真枪的火并。 卷进去，小命都可能不保。 但…… 如果能亲身经历这种场面，近距离体验真正的黑道氛围，感受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那种生死一线的压迫感…… 对于他理解太子森，对于提高演绎角色的完成度，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妈的，干了！” 周凡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富贵险中求！ 想要在这个操蛋的时代出人头地，想要真正演活太子森，这点风险，值得冒！ 他迅速翻身下床，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打开箱子，里面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件换洗衣物。 他挑了一套最不起眼的黑色劲装换上。 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t恤，再套上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戴上外套的帽子，再压低帽檐，整个人瞬间融入夜色，毫不起眼。 似乎还缺点什么... 蛇仔明让他带家伙... “还要带武器么？真麻烦。” 周凡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 他可不是真的大圈帮，去哪儿弄武器？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 那里，静静地靠着一把用黑色布条层层包裹的长条物。 追风刀！ 这是他扮演追风刀客时，系统奖励的物品。 此刀长三尺三，刀身狭长，线条流畅，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乌黑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刀刃处，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锋利异常。 刀柄由特殊合金打造，上面缠绕着防滑的黑色皮革，握感极佳。 最特别的是，在刀身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两个细小的古篆——追风。 这把刀，无论是造型还是质感，都远非街头烂仔用的那种粗制滥造的西瓜刀、牛肉刀可比。 简直就是艺术品和凶器的完美结合。 “就它了！”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追风刀，可比一般的砍刀酷炫多了，也骚包多了。 拿出去，绝对唬人！ 而且，他用着也顺手。 砍刀达人技能可不是摆设。 他解开布条，露出追风刀乌黑的刀身。 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刀面，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刀真带劲！” “就带它了！“ …… 周凡按照BB机上约定的地点，来到了油麻地小轮码头附近的一处僻静角落。 这里远离了庙街的喧嚣，只有海浪拍打着堤岸的“哗啦”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他将那把用黑色布条包裹的追风刀斜背在身后，帽檐压得很低，整个人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凡的心跳也随着海风的节奏，微微加速。 他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一种即将踏入未知领域的兴奋。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旁边的暗巷里钻了出来。 那人走路弓着腰，脑袋探头探脑，活像一只觅食的老鼠。 正是蛇仔明。 蛇仔明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站着的周凡，主要是周凡背后那根长条物实在有些显眼。 他几步窜到周凡面前，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周凡身上打转，最后落在了那把刀上。 “喂，凡哥系嘛？”蛇仔明开口，声音有些尖细，带着浓重的市井油滑气，“林导介绍嘅？” “蛇仔明？”周凡淡淡开口，声音平静。 “系我系我！”蛇仔明连忙点头哈腰，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指着周凡背后的追风刀：“哗，凡哥，你呢把嘢……够晒骚包喔！” 他啧啧称奇：“道具嚟?？林导剧组啲嘢，做得咁逼真嘅？” 他凑近了些，想伸手摸摸，又有些忌惮。 “家阵拍戏，连开山刀都做得咁有型？睇你呢把，唔似劈友，似斩柴多啲喔，哈哈哈！” 周凡嘴角微微上扬，依旧没多解释。 他当然不会告诉蛇仔明，这玩意儿不仅不是道具，而且锋利得很，真能斩柴，更能“劈友”。 “凡哥，时间差唔多啦，我哋要快啲过去。和联胜同新义安班人，随时开拖?！”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今晚呢坛嘢，听讲猛料啊！阿杰仔同单眼昌，两个都系当红炸子鸡，火星撞地球啊！” “有咩规矩呢？”周凡问道。 蛇仔明嘿嘿一笑：“凡哥，你扮我大陆落嚟嘅兄弟，大圈帮，帮我撑场面啫。最紧要醒目啲，咪乱噏廿三，眼看手勿动，跟实我就得啦。” 他拍了拍胸口：“有我蛇仔明喺度，冇问题嘅！” 周凡不置可否。 “好，带路。” “得嘞！” 第48章 走私线加三十万，不给就开片！ 西贡，十三号码头，第三仓库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得仓库那扇破了几个大洞的铁皮门“哐当哐当”作响。 仓库内，几盏功率不足的白炽灯泡悬在半空，发出惨淡的光，勉强照亮了场中的景象，却也投下大片大片晃动的阴影，更添几分诡谲。 “哗，凡哥，呢度阵仗唔细喔。”蛇仔明压低了声音，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活像一只进了米缸的老鼠。 周凡没搭理他，目光快速扫过全场。 仓库中央，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拨人。 左手边，约莫二三十号人，个个神情彪悍，手里都拎着家伙，水管、西瓜刀、棒球棍，五花八门，但那股子凶悍劲儿，却如出一辙。 为首一人，寸头，眉骨带疤，正是和联胜的阿杰。 此刻的阿杰，再无半分在庙街牛杂档时的松弛，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对面。 他身后那帮马仔，虽然人数上略逊一筹，但个个都挺直了腰杆，眼神凶狠，显然也是准备好了随时开片。 而在他们对面，人数更多，大概有四十来号人，气焰也更加嚣张。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壮汉，肥头大耳，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劈到颧骨，那只瞎了的眼睛像个黑洞，而另一只好眼，则闪烁着豺狼般的凶光。 此人这正是新义安的单眼昌。 单眼昌嘴里叼着根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他身后的马仔们，一个个歪嘴斜眼，吊儿郎当，看向阿杰那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仓库。 周凡和蛇仔明被安排站在阿杰人马的最后方，不显山不露水。 蛇仔明搓着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周凡则面沉如水，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场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黑道谈判。 没有电影里的Bgm，没有酷炫的慢镜头，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紧张，和随时可能爆发的血腥。 “阿杰，你个扑街仔，最近好威风啊！”单眼昌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粗粝，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吐出一口浓烟，用那只好眼斜睨着阿杰，语气轻蔑。 “听讲你喺西贡食咗唔少嘢喔？过界捞食，连规矩都唔识，你大佬冇教过你啊？” 这话一出，阿杰身后的马仔们顿时一阵骚动，几个人已经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阿杰抬了抬手，制止了手下的躁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紧握的双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怒火。 “昌哥，饭可以乱食，话唔可以乱讲。”阿杰沉声道，“我阿杰喺西贡搵食，向来规规矩矩，边度过你嘅界啊？” “规矩？”单眼昌嗤笑，“喺港岛，我新义安嘅话，就系规矩！你个和联胜嘅蛋散，都够胆同我讲规矩？” 他往前踏了一步，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一股凶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老母，霸咗老子条财路，仲敢喺度同我扮嘢？”单眼昌指着阿杰的鼻子骂道，“今日你唔俾个交代，信唔信我打到你跪喺度嗌阿爷！” “单眼昌，你唔好虾人太甚！”阿杰身旁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忍不住怒吼，“我哋和联胜唔系好虾嘅！” “哦？”单眼昌歪了歪头，那只好眼眯了起来，闪着危险的光，“想同我新义安开拖啊？睇你哋班烂仔，够唔够打啊？” 他身后的马仔们发出一阵哄笑，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钢管敲击着地面，发出“铛铛”的刺耳声响。 阿杰一方的人马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一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周凡站在人群后方，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单眼昌的嚣张跋扈，阿杰的隐忍克制，以及那些马仔们脸上或恐惧、或愤怒、或嗜血的表情。 这些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周凡对太子森这个角色的理解之中。 太子森，不仅仅是狠，不仅仅是狂。 他还需要单眼昌这种表面嚣张下的狡诈，也需要阿杰这种身处绝境时的挣扎与盘算。 “昌哥。”阿杰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沙哑，“我哋两家社团，以前都算有啲香火情。今日嘅事，冇必要搞到咁僵。”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卑不亢。 “我哋坐低慢慢倾，总有解决办法。打打杀杀，对边个都冇好处，只会益咗差佬。” “哈哈哈！”单眼昌仰天大笑，笑声刺耳，“阿杰，你系咪傻L咗啊？同我讲香火情？你老味，你抢老子生意嘅时候，又唔见你讲香火情？” 他猛地收敛笑容，脸色变得狰狞无比。 “废L话少讲！”单眼昌一脚踹翻了面前一个用来充当桌子的破油桶，油桶“哐当”滚出老远。 “老子今日嚟，就系要你条财路！”单眼昌指着阿杰，一字一顿地说道，“西贡码头新开嗰条走私线，你乖乖交出嚟！” “仲有！”他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每个月，三十万！孝敬俾我！” “少一分，我拆咗你西贡所有场子！” “你个人，我亦都会打到你变跛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阿杰一方的人马个个怒目圆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 阿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盯着单眼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三十万！还要他那条刚刚打通，利润最丰厚的走私线！ 这单眼昌，根本就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直接吞并的！ “单眼昌，你唔好食人唔??骨！”阿杰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我就系食人唔??骨，吹啊？”单眼昌嚣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今日，呢条路，你要让！呢笔钱，你亦要俾！” “唔系嘅话……”他那只好眼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打！打！打！”单眼昌身后的马仔们齐声呐喊，声势骇人。 仓库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场血腥的火并，似乎一触即发。 蛇仔明躲在周凡身后，吓得腿肚子都有点发软，他悄悄拉了拉周凡的衣角：“凡…凡哥，睇…睇嚟今晚真系要开片喔。我哋…我哋使唔使先走啊？” 第49章 影帝的素材库！周凡冷眼观屠杀，只为入戏！ 周凡纹丝不动，没理会蛇仔明的话。 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这场即将爆发的血腥盛宴之中。 想要扮演好太子森……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养料！ 他岂能错过！ 仓库内的空气，已经凝固到了冰点。 阿杰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单眼昌那副吃定他的嚣张嘴脸，那句“我就系食人唔??骨，吹啊？”，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三十万！还要他那条刚刚打通，利润最丰厚的走私线！ 这已经不是谈判，这是明抢！ “单眼昌！” 阿杰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困兽般的决绝。 他朝着地上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唾沫星子，仿佛都带着他此刻的滔天怒火。 “你当我阿杰系软柿子，任你搓圆捏扁啊？！” “这条走私线，呢三十万，你一毫子都唔好谂住攞走！” “大不了，今日就同你喺度死磕到底！” 阿杰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 他身后的和联胜马仔们，被老大的血性所激，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家伙，眼神凶狠，准备拼命。 “好！好胆！” 单眼昌被阿杰这鱼死网破的姿态彻底激怒了。 他那只独眼凶光毕露，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剧烈抽搐，狞笑起来。 “死扑街，敬酒唔饮饮罚酒！” 他猛地将雪茄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碎，随即大手一挥，声如沉雷： “俾我做低佢哋！” “等呢班和联胜嘅垃圾知道，喺西贡，究竟边个话事！” “杀啊——！” 单眼昌身后那四十多个新义安马仔，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嚎叫，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刀、水管、棒球棍，潮水般朝着阿杰的人马扑了过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瞬间展开！ “顶住！顶住啊！” 阿杰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刀，率先迎了上去。 然而，双方人数实在太过悬殊。 和联胜这边不过二三十人，而新义安那边足足有四十多人，而且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下手又黑又狠。 “铛！铛！嘭！” 刀棍相交的声音，骨头碎裂的闷响，凄厉的惨叫声，咒骂声，瞬间响彻整个仓库。 鲜血，如同不要钱的红油漆，肆意泼洒。 和联胜的人马，几乎是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们虽然也算悍勇，但在绝对的人数和凶悍程度的碾压下，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一个和联胜的马仔，刚举起水管，就被三把雪亮的开山刀同时劈中，惨叫着倒在血泊中，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一个试图反抗的，被一根棒球棍狠狠砸在头上，颅骨凹陷，哼都没哼出来就软了下去。 阿杰勇猛异常，一把开山刀舞得虎虎生风，接连砍翻了两个冲上来的新义安马仔。 但他很快就被三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团团围住。 这些家伙配合默契，攻势凌厉，专门朝着阿杰的下三路招呼。 “噗嗤！” 阿杰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狂涌。 他怒吼着，不退反进，一刀劈向对方的面门。 那人急忙后仰躲避，却被阿杰顺势一脚踹在小腹，惨叫着飞了出去。 但就在此时，另一把砍刀从他身后刁钻地劈来，正中他的右大腿！ “呃啊！” 阿杰痛哼出声，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地面上很快积起一滩刺目的红。 他咬紧牙关，用刀撑着地，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眼前的景象，已经是一片修罗场。 他带来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惨叫声越来越稀疏。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仓库的角落里。 蛇仔明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几乎要尿裤子。 刚才混战刚起的时候，也有几个不长眼的新义安马仔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 蛇仔明尖叫一声，下意识就往周凡身后躲。 周凡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那几个马仔靠近的瞬间，他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简单直接。 一个侧踢，正中当先一人胸口，那人如遭重锤，闷哼着倒飞出去，撞翻了两个同伴。 紧接着，周凡手腕一翻，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追风刀刀鞘，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点在另外两人的手腕麻筋上。 “啪！啪！” 两声脆响，那两人手中的武器脱手而飞，捂着手腕痛呼不已。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那几个被周凡轻松放倒的马仔，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个戴着帽子，一直默不作声的家伙，是个硬茬子！ 而且，看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插手和联胜跟新义安的恩怨。 领头的马仔也是个机灵的，见状立刻挥手，示意手下不要去招惹这个煞星，集中火力对付阿杰那边的人。 毕竟，今晚的主要目标，是吞掉阿杰的地盘和人。 于是，周凡和蛇仔明所在的角落，诡异地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安全区。 蛇仔明看着周凡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看看不远处血肉横飞的场面，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眼前这位凡哥，哪里是什么需要他带出来长见识的雏儿！ 这他妈分明就是一尊隐藏在市井中的过江猛龙，一头不动则已，一动则石破天惊的猛虎！ 可笑自己之前还一副老江湖的姿态，在他面前指点江山，说什么“醒目啲，咪乱噏廿三”。 真是贻笑大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凡…凡哥……”蛇仔明声音发颤，几乎带着哭腔，死死拉着周凡的衣角，“我…我们…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周凡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轻轻甩开了他的手。 帽檐之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光。 他仔细地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扭曲的面孔，那些绝望的眼神，那些喷溅的鲜血，那些垂死的挣扎……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刀锋入肉的声音，都如同最精美的食材，被他精准地捕捉，然后细细地品尝，再转化为太子森这个角色所需要的养分。 狠戾、嚣张、疯狂、绝望、恐惧…… 这些情绪，这些画面，比任何剧本上的文字描述，都要来得真实，来得深刻。 “凡哥！求求你了！我们走吧！”蛇仔明都快跪下了，眼泪鼻涕一大把。 周凡依旧不为所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已经陷入绝境的阿杰身上。 此刻的阿杰，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身边的兄弟，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都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阿杰！你个废柴！仲唔投降？！” 单眼昌狞笑着，带着几个最彪悍的手下，一步步逼近。 他那只好眼，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阿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失血让他头晕目眩，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但他依旧没有倒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单眼昌，充满了不屈的火焰。 “想我阿杰投降？发你嘅春秋大梦！”阿杰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 “嘴还挺硬！”单眼昌眼中凶光一闪，“既然你咁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猛地一脚，狠狠踹在阿杰受伤的大腿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 阿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手中的开山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给我斩断他的手脚！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单眼昌残忍地命令道。 几把雪亮的开山刀，高高举起，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阿杰的四肢狠狠劈落！ 阿杰眼中闪过浓浓的绝望。 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不甘心！他母亲的病还需要钱治！他还没有出人头地！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阿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扭过头。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始终纹丝不动的身影上。 那个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却在刚才轻易击退数名新义安马仔的神秘男人。 “大圈的兄弟！” 阿杰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声音沙哑而凄厉，回荡在血腥的仓库中： “今日若能出手相助！我阿杰……欠你一条命！” 第50章 一人一刀镇全场！谁赞成？谁反对？ 每一个字，都像是阿杰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单眼昌手下那几把高高举起的开山刀，闪烁着森冷的寒芒，眼看就要朝着阿杰的四肢狠狠劈落！ 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角落里，周凡帽檐压得很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真正的枭雄，往往能在绝望之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于逆境中翻盘，收获手下最虔诚的忠心。 而太子森，无疑是黑道枭雄中的枭雄！ 想要扮演好他，自己就要亲身体会一下这种掌控生死，逆转乾坤的滋味！ 一股前所未有的扮演欲，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掌控欲，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而上，瞬间席卷了周凡的四肢百骸！ 就是现在！ 周凡帽檐下的双眸，骤然亮起！ 那光芒，不再是平日里的沉稳与内敛，而是如同暗夜中骤然爆开的星辰，冰冷、疯狂，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猛然升腾而起，仿佛沉睡的远古凶兽在此刻苏醒！ “住手！” 一声低喝，如同九幽深渊中恶鬼的呢喃，沙哑，却又带着洞穿耳膜的诡异穿透力。 这声音，绝非周凡平日的语调！ 话音未落，一道模糊的残影快如鬼魅，从角落中暴掠而出！ 追风刀仍未完全出鞘，仅仅是那古朴的刀鞘，却后发先至！ “铛！铛！铛！” 接连几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清脆得令人心头发颤。 那几把原本要斩断阿杰手脚的开山刀，竟被一股巨力从旁精准无比地格开！ 持刀的几个新义安马仔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虎口如同被撕裂一般，手中的家伙险些脱手飞出，骇然后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仓库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论是凶焰滔天的单眼昌，还是他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亦或是和联胜仅存的几个还在喘气的伤者，全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突然发难的身影。 那个一直沉默寡言，被蛇仔明称作“大陆来的大圈帮兄弟”的家伙！ 昏暗的白炽灯光下，周凡缓缓抬起了头。 帽檐依旧遮挡了他大半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如同黑夜中两颗最幽冷的寒星，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凶光与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他一步，一步，朝着场中的单眼昌走去。 步伐不快，甚至有些悠闲。 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脏鼓点上，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的压力，随着他的靠近，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蛇仔明早就吓得瘫软在地，此刻更是连滚带爬地缩到了更远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他看着周凡的背影，牙齿上下打颤，咯咯作响，裤裆处一片湿热。 完了，完了，这位凡哥，不，这位爷，怕不是什么过江猛龙，这他妈是地府阎王出来巡街啊！ “单眼昌。” 周凡终于在距离单眼昌不足五步的地方停下。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戏谑的腔调，以及不容置疑的霸道。 “刚刚，你说，要食人唔??骨？” “还要每月三十万，再加一条走私线，嗯？” 单眼昌被周凡身上那股莫名强大的气势震慑得心头一跳，但旋即，被一个无名小卒当众挑衅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化为滔天怒火。 他单眼昌在新义安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四九仔，手底下管着几十号兄弟，今天要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圈仔吓住，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你个冚家铲嘅大圈仔！敢管我新义安嘅事？！”单眼昌那只独眼凶光毕露，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剧烈抖动，“我管你系边个！今日阻我发财，就系死路一条！” “兄弟们！给我斩死呢个扑街！” 他怒吼一声，大手一挥。 身后那几个最是悍勇，平日里打架斗殴从不落后的金牌打手，闻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家伙，恶狠狠地朝着周凡扑了过去！ “不知死活。”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下一刻！ “呛啷——！” 一声清越激昂的金属摩擦声响彻仓库！ 追风刀，终于完全出鞘！ 雪亮的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乍现的匹练，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寒芒！ 周凡动了！ 他的身形在几个扑上来的新义安马仔中间，如同暗夜中的鬼魅，飘忽不定，却又带着致命的杀机！ 刀光，在阴暗的仓库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 “噗嗤！” “啊——！” “咔嚓！” 周凡并非胡劈乱砍，他的每一刀都精准到了极致。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率的杀戮！ 刀锋过处，血花飞溅！ 一个马仔刚举起钢管，手腕便被刀锋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钢管“哐当”落地，他捂着手腕发出凄厉的惨叫。 另一个马仔从侧面偷袭，追风刀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正中其大腿筋腱，那人惨嚎一声，瞬间失去平衡，软倒在地，大腿鲜血狂涌。 还有一个试图用身体撞击周凡的壮汉，周凡只是一个轻巧的侧身，手中追风刀顺势一抹，那壮汉的肋下便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眼中充满了恐惧。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七八个气势汹汹扑上来的新义安马仔，便尽数失去了战斗力，一个个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地哀嚎、翻滚。 场面血腥无比，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艺术感！ 周凡的狠辣与高效，让在场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无论是新义安的马仔，还是和联胜的幸存者，亦或是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蛇仔明，全都从头皮凉到了脚底心！ 蛇仔明已经彻底瘫软在地，张大着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那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周凡，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带来的哪里是什么兄弟，这分明是一尊足以搅动整个港岛风云的绝世凶兽！ 单眼昌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他那只好眼死死盯着周凡，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手下最能打的几个马仔，平日里一个打三四个都不在话下，可在这个戴帽子的神秘男人面前，竟然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那眼神……那刀法……那股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凛冽杀气…… 这他妈哪里是什么大圈仔！ 这分明就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阎罗！是真正的修罗！ 周凡缓缓抬起手中滴血的追风刀，刀尖斜指地面，目光平静地锁定在单眼昌的身上。 单眼昌被他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盯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色厉内荏地举起手中的开山刀，护在身前，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你……你究竟系边个？！”单眼昌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周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猛然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如同重锤般砸在单眼昌的心上！ 追风刀以一个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刁钻诡异的弧线，带着刺骨的寒风，向上撩去！ 单眼昌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一股极致的危险感让他亡魂皆冒！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不听使唤。 “嗤！” 冰冷的刀锋，堪堪停在了单眼昌的眉心前一寸！ 锋利的刀尖，甚至已经刺破了他额头的皮肤，一丝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顺着他的鼻梁滑落。 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以及刀锋上传来的死亡气息，让单眼昌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只觉得裤裆猛地一热，一股骚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瞬间湿透了裤子。 他……他竟然被吓到失禁了！ “现在，”周凡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威严，他的刀锋微微下压，在单眼昌的额头又划深了一分，“西贡这条走私线，还有这三十万。” “你说，该归谁？” “噗通！” 单眼昌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周凡面前，手中的开山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涕泪横流，头颅如同捣蒜一般，拼命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大佬！大佬饶命啊！都系大佬您嘅！所有嘢都系大佬您嘅！” “我单眼昌有眼不识泰山！我系垃圾！我系狗屎！求大佬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再也唔敢踏足西贡半步！” 这一刻，什么新义安的威风，什么江湖大佬的颜面，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他只是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周凡缓缓收回追风刀，刀身上那殷红的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环视了一眼仓库内所有还能站着的人。 无论是那些吓破了胆的新义安残兵败将，还是和联胜那几个劫后余生、满脸震惊的幸存者，在接触到周凡那冰冷漠然的目光时，无不心神剧颤，纷纷低下头颅，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整个仓库，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地上伤者的呻吟，以及单眼昌那压抑的哭泣求饶声。 周凡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阿杰的身上，阿杰此刻也正用一种混杂着敬畏、感激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周凡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从今晚起，西贡十三号码头，我说了算。” “谁赞成？谁反对？” 第51章 枭雄体验结束！我只想安静当个演员！ 周凡那句“谁赞成？谁反对？”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潭心，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整个仓库，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持刀而立，帽檐压低，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身上。 “噗通！” 一声闷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先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单眼昌，此刻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周凡面前。 他手中的开山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大佬！大佬饶命啊！” 单眼昌涕泪横流，额头如同捣蒜一般，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把自己的脑袋磕进地里去。 “西贡十三号码头，所有生意，都系大佬您嘅！包括那条走私线，还有……还有那三十万，不，五十万！我双手奉上！只求大佬高抬贵手，饶我单眼昌一条狗命！” 他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凄厉，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裤裆处早已一片湿热，散发着难闻的骚臭味。 这一刻，什么新义安的四九仔，什么江湖脸面，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周凡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气面前，他只是一条卑微乞活的丧家之犬。 周围那些还站着的新义安马仔，一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他们手中的武器不知何时已经垂下，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畏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他妈哪里是过江龙，这分明是索命的阎王！ 而和联胜那边，仅存的几个挂彩的小弟，此刻看着周凡的背影，眼神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与敬畏。 强！ 太强了！ 一人一刀，竟然真的镇住了场面！ 阿杰胸口剧烈起伏，大腿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咬紧牙关，用手中的钢管撑着地面，硬生生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走到周凡身后约莫三步的距离，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周凡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九十度，标准至极。 “老大！！” 阿杰的声音因为失血和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今往后，我阿杰这条烂命，就是您的！” “西贡十三号码头，和联胜上下，马首是瞻！” 他这话一出，身后那几个同样带伤的和联胜小弟，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纷纷挣扎着站直身体，学着阿杰的样子，对着周凡齐齐鞠躬，异口同声地吼道： “老大！！” 声音虽然因为人数不多而显得有些单薄，但那股子狠劲和决绝，却让整个仓库的气氛再次为之一肃。 周凡缓缓转过身，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单眼昌，又看了看阿杰和他身后那几个眼神狂热的小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单眼昌。 “三十万。” 周凡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明日此时，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至于那条走私线，我会派人正式接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 “你，滚回去，告诉新义安管事的。” “西贡，从今晚起，换天了。” 单眼昌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磕头：“是是是！凡哥教训的是！我一定把话带到！一定带到！” 周凡不再看他，转向阿杰。 “这里，交给你处理。” “收拢人心，稳住局面。” “明日，蛇仔明会联系你，交接码头所有事务。” 阿杰强忍着激动，用力点头：“是！老大！我一定办妥！” 周凡嗯了一声，手腕一翻，追风刀发出一声轻吟，在一道雪亮的寒光中，精准无比地滑入刀鞘。 “呛啷。” 清脆的收刀声，如同一个休止符，为这场血腥的火并画上了句点。 随后，他在众人敬畏、恐惧、崇拜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仓库大门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步伐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只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饭后消遣。 直到周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仓库门口的黑暗中，那股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重压力，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角落里，蛇仔明早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眼见周凡离去，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去看单眼昌和阿杰那边如何收场，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朝着另一个出口逃去。 “我的妈呀！猛龙！过江猛龙啊！” 蛇仔明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哀嚎。 “不不不，这哪里是什么猛龙，这他妈是阎王爷出来遛弯，顺便收了几条不长眼的小鬼啊！” “蛇仔明啊蛇仔明，你他妈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敢把这种煞星当成演员！” “以后，打死老子也不敢再掺和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了！太他妈吓人了！” 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这位凡哥，莫不是哪个社团的狠人？还是说，是军方退役下来的过江猛虎？ 越想越觉得恐怖，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周凡走出仓库，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身上的血腥味。 回到油麻地那间简陋的出租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凌晨了。 周凡脱下那身沾染了些许血迹（虽然不明显，但那股铁锈味却骗不了人）的黑色劲装，随手扔进水盆里。 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他脑中依旧激荡的画面。 仓库内的血腥，单眼昌的恐惧，阿杰的狂热，还有那些马仔们绝望的惨叫…… 一幕幕，如同电影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尤其是他自己，手持追风刀，以绝对的武力碾压全场，宣布西贡归属时的那种感觉…… 太子森！ 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那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霸道。 那种面对强敌时的狠辣与果决。 还有那种身处权力漩涡中心，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与疯狂的复杂心态。 这些，都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他对太子森这个s级反派角色的理解，瞬间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趟实践课，冒的风险极大，但收获，同样也超乎想象。 周凡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至于西贡码头那摊子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刚才在仓库里，他之所以说要接手西贡十三号码头，更多的是为了彻底代入太子森的角色，体验那种黑道枭雄一言九鼎，强行划分地盘的掌控感。 若是真让他去经营什么码头，管理什么社团，他还真没那个兴趣。 太麻烦，也太容易暴露自己，太危险！ 他是一个演员，他的主战场在摄影棚，在镜头前。 这些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过是他磨砺演技，获取系统奖励的体验副本罢了。 “蛇仔明，阿杰……” 周凡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那摊子事，自然有他们去处理。 自己只需要在幕后，偶尔给出一些符合太子森人设的指示，确保这条线能给自己带来持续的角色扮演素材和潜在的影响力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钱…… 周凡眼神微冷。 “一分都不能动！” 他很清楚，一旦沾了这些黑钱，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要的是通过扮演角色获得的能力和资源，而不是真的去当一个黑社会头目。 这个界限，必须划分清楚。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演好自己的戏，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52章 蛇仔明当场石化，这钱，凡哥您真不要？！ 清晨 油麻地，唐楼 窗外天光早已刺破黑暗，将这狭窄逼仄的出租屋照得一清二楚。 周凡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软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脑子里全是昨晚仓库里刀光血影的画面，还有单眼昌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呼……” 周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脑海中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s级角色太子森扮演度提升，当前角色完成度：5%！】 【叮！宿主昨夜经历实战，部分技能经验值提升！】 周凡心念一动，系统面板瞬间在眼前展开： 【宿主】：周凡 【资产】：1010372元港币 【技能】： 格斗术（熟练级）（3300/10000） 砍刀达人（熟练级）（5600/10000） 枪械精通（熟练级）（500/10000） 【物品】：追风刀 看着格斗术和砍刀达人后面那暴涨的经验值，周凡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了扬。 太子森的角色完成度也实打实地增加了5%。 这波……血赚！ 昨晚那种将生死掌控于股掌之间的感觉，那种一言定乾坤的枭雄气概，确实让他对“太子森”这个角色的理解深刻了不少。 不过，兴奋过后，周凡很快冷静下来。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多了几分审慎。 “西贡那摊子事，到此为止了。” 他低声自语。 “重心还是得放在演戏上。” 昨晚的厮杀固然刺激，经验奖励也确实丰厚得让人眼馋。 但那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太过危险。 子弹不长眼，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扑街仔手一抖，自己这小命可就真交代了。 “这种黑道体验课，偶尔上一两次，找找灵感还行。” “真要把它当成家常便饭，怕是活不到剧终啊。” 周凡自嘲地笑了笑，从床边拿起那件沾染了些许暗沉血迹的黑色劲装，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还是摄影棚里安全。 演戏嘛，ng了可以重来，死了也能复活。 现实可没这么多机会。 哔哔——哔哔——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BB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周凡拿过BB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字，是蛇仔明那家伙的。 信息内容很简短： “凡哥！凡哥早晨！昌……昌哥那边，钱，三十万，已经一分不少备妥了！您看……咱们是派人过去拿，还是……？” 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蛇仔明那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敬畏和忐忑。 周凡还没来得及琢磨怎么回复，BB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蛇仔明。 “凡哥！还有个事！杰哥那边也托我给您传个话！他说西贡十三号码头，他已经初步稳住了局面！底下那帮兄弟，提起您昨晚的风采，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里冒火，说您简直是天神下凡，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咳咳，原话，原话哈！杰哥想问问您，老大……下一步，咱们怎么走？” 周凡看着这两条信息，手指无意识地在BB机粗糙的外壳上轻轻敲击着。 天神下凡？活菩萨？ 这阿杰，拍马屁的功夫倒也不赖。 不过，这也说明，自己昨晚那番表演，效果拔群。 新义安那边会不会咽下这口气，派人来报复？ 这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周凡沉吟片刻，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附近的小卖铺的固定电话旁。 他拿起听筒，按照拨通了蛇仔明店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飞快地接了起来。 “喂？！边个啊？！”蛇仔明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沙哑，像是没睡好。 “蛇仔明，是我。”周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零点几秒，紧接着，蛇仔明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谄媚和激动：“凡……凡哥？！哎呀！是凡哥您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听出您的声音！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见了皇上的小太监。 “少废话。”周凡言简意赅，“听着。” “是是是！凡哥您讲！小的洗耳恭听！”蛇仔明连声应道，呼吸都放轻了。 周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投向窗外：“你现在去告诉阿杰，让他这段时间务必给我低调点，别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首要的任务，是把人心给我拢住了，那些跟着他混饭吃的兄弟，一个都不能亏待。还有，把码头那些生意门道，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摸清楚了。其他的，等我这边戏拍完了再说。” “戏……拍戏？”蛇仔明那边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想起，周凡是林导那边介绍来的，也就不奇怪了。 “嗯。”周凡淡淡应了声。 “好……好的凡哥！我明白了！低调，收拢人心，摸清门道！等您拍完戏！”蛇仔明赶紧应下，不敢多问。 “至于单眼昌那三十万，”周凡话锋一转，“你替我收了。” 蛇仔明一听，声音里透出几分兴奋：“好嘞凡哥！我这就安排人去拿！您放心，保证一分不少给您送到！” “我一分钱都不会要。”周凡的下一句话，却让蛇仔明直接噎住了。 “啊？”蛇仔明怀疑自己听错了，“凡……凡哥，您……您说什么？” “你跟阿杰说清楚，”周凡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笔钱，全部用来安抚昨晚受伤的兄弟，医药费、营养费，都从这里出。剩下的，就当是码头日常开销的经费，或者给底下兄弟们发点福利。总之，这钱，是给他们的，不是给我的。明白吗？” 电话那头，蛇仔明彻底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凡……凡哥……您……您这……这三十万……您真的……一分都不要？” 这可是三十万港币啊！ 在这个年代，足够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了！ 多少人为了这点钱打生打死，头破血流！ 这位凡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撒出去了？ 真他娘的大方啊！！ 这才是好老大！ 比起那些只会画饼的，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第53章 收服！蛇仔明 阿杰献上膝盖！ “我不缺这点钱。”周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描淡写，“我要的是人，是稳住西贡的局面。钱，能买来一时的听话，买不来真正的忠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阿杰，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蛇仔明那边，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见过贪婪的，见过凶狠的，见过虚伪的，却从没见过周凡这样的！ 视钱财如粪土，却又深谙人心！ 这他妈已经不是大佬了，这是枭雄啊！ “明……明白了，凡哥！”蛇仔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发自内心的敬服，“我……我这就去跟杰哥说！我敢保证，杰哥听了您这话，以后肯定对您死心塌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周凡应了声，“就这样。有事再联系。”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周凡轻轻吁了口气。 钱，他确实不缺。 永圣向永送的那一百万，他还一分没动呢。 更何况，他真正的目标，是通过系统扮演角色，获取更强大的能力和更深厚的底蕴。 这些社团的黑钱，沾了就是麻烦，后患无穷。 用这三十万，买阿杰和那些马仔的忠心，稳住西贡这个太子森角色体验的副本入口，怎么算都划算。 至于新义安的报复…… 周凡眼神微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真要不开眼惹到他头上，他不介意再客串一次过江猛龙。 哔哔——哔哔——哔哔—— 尖锐急促的BB机叫声再次打断了周凡的思绪。 机叫声仿佛比刚才那次还要急切几分。 信息栏里，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凡哥！十万火急！速回电！！” “这家伙，又搞什么飞机？” 周凡嘟囔了一句，再次拿起了那部老旧的拨盘电话。 手指熟练地拨着号码，周凡心里琢磨着，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凡哥了，手底下管着个码头，是不是也该与时俱进，搞个大哥大玩玩？ 这玩意儿现在是身份的象征，往腰上一别，走到哪儿都倍儿有面子。 “是我。”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哎哟喂！我的凡哥啊！您可算是回电话了！”蛇仔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那股子谄媚劲儿，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的……小的给您请安了！凡哥您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周凡嘴角抽了抽，这蛇仔明，不去唱大戏真是屈才了。 “有屁快放。”周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表演。 “是是是！凡哥息怒！凡哥息怒！”蛇仔明被周凡一喝，立马矮了半截，但语气中的激动和兴奋却丝毫未减，“凡哥！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喜事啊！” “哦？”周凡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凡哥！是阿杰！阿杰那边托我给您传话！”蛇仔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但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您……您刚刚让小的转告他的话，还有那三十万……我的老天爷啊凡哥！您是没瞧见啊！” 蛇仔明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阿杰他……他听完您的话，当场就……就给您跪下了！朝着您住的方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眼圈都红了！他说……他说他阿杰混了这么多年，跟过不少大佬，就没见过您这么……这么义薄云天，体恤兄弟的！” 周凡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电话线的塑料外壳上轻轻敲击。 “那三十万，阿杰一分没敢动，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全部分了下去！受伤的兄弟，医药费、营养费给足了不说，还每人多封了个大红封！没受伤的兄弟，也都人人有份，说是您凡哥赏的辛苦钱！” “凡哥啊！您是不知道啊！钱发下去的时候，整个十三号码头都炸了锅了！那些个平日里打打杀杀眼都不眨一下的烂仔，一个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有的当场就把您当活菩萨给供起来了！他们说，以前跟着那些大佬，就是被当狗使唤，卖了命都换不来几个安家费！哪像您凡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天大的手笔，还他妈是给他们这些底层烂仔的！” 蛇仔明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阿杰说了！从今往后，他阿杰这条命，就是您凡哥的！ 西贡十三号码头，上上下下百十号兄弟，也全都认准了您凡哥！您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往西！ 您让他们打狗，他们绝不撵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说，以后十三号码头，就只认您一个大佬！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他们的天！” 电话那头，蛇仔明激动得几乎要喘不上气，周凡甚至能想象出他那张布满精明和谄媚的脸上，此刻是何等狂热的表情。 “还有我！凡哥！”蛇仔明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虔诚，“小的蛇仔明，以前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从今往后，小的也唯凡哥您马首是瞻！您让小的做什么，小的绝无二话！上刀山，下油锅，小的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听着蛇仔明这番赌咒发誓般的表忠心，周凡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了然。 成了。 这三十万，花得不亏。 人心这种东西，有时候比真金白银还好用。 “知道了。”周凡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诉阿杰，好好做事，别给我丢人。码头上的生意，尽快给我理顺了。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十三号码头的负面消息。” “是！是！凡哥您放心！”蛇仔明的声音里充满了保证，“小的这就去跟阿杰说！保证把您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到！阿杰那边也说了，码头上的账目和生意门路，他已经派人连夜整理，保证三天之内，给您一个清清楚楚的章程！” 周凡微微点头，又交代几句后，方才结束通话，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周凡不由感叹：“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话音刚落，一个戏谑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插了进来。 “噗呲！阿凡啊，几天不见，跑来小卖铺打电话，还学人玩起沧桑了？怎么，最近接了什么苦情戏，入戏太深，忘了自己是谁了？” 第54章 水太深，别真蹚！ 这声音……有点耳熟！ 周凡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大脸，浓眉大眼，嘴角带着几分爽朗不羁的笑容。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练功服，肌肉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正是邵氏电影公司的资深武术指导，洪豹！ 洪豹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影器材、灯光设备的剧组人员，看样子是刚收工或者准备去哪里拍外景。 “豹……豹哥？”周凡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在飞快盘算。 洪豹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才打电话的内容，洪豹听到了多少？ 洪豹大马金刀地走过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力道不小。 “可不就是我嘛！”洪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指了指周凡刚才打电话的姿势和语气，“你小子可以啊，刚才那几句，又是大佬又是地盘的，还有什么给我理顺了，别给我丢人，啧啧，那派头，那腔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哪个字头的坐馆在训话呢！怎么，最近接了什么猛料角色，入戏这么深？” 周凡心中一凛，暗道这洪豹果然是老江湖，耳朵尖，观察力也敏锐得吓人。 他刚才为了震慑蛇仔明和阿杰，语气确实比较强硬，没想到被洪豹听了个正着。 这要是解释不好，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 面上，周凡却不动声色，顺势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演员特有的投入感： “豹哥，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这不是林岭东导演那部新戏嘛，《过江龙》，我演那个反派太子森。林导要求高，说是这个角色得有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和掌控一切的气场，让我多体验体验，多揣摩揣摩。我这不是……对着空气瞎琢磨，找找感觉嘛。” 他特意强调了林岭东导演和太子森，希望洪豹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演戏上。 听到太子森三个字，洪豹眼神微微一凝，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太子森……嗯，我知道。” 洪豹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回忆什么。 “七十年代末，道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够狠，够胆，脑子也转得快，短时间内就闯出了名堂。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感慨，“这种人，就像烟花，窜得高，消失得也快。这种角色，不好演啊，单靠模仿，是出不来那种亡命徒骨子里的东西的。” 洪豹这话，既像是在评价角色，又像是在评价某种真实的人生。 周凡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太子森这个挡箭牌还挺好用。 至少洪豹没有继续追问他电话里的具体内容。 然而，洪豹接下来的话，却让周凡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洪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阿凡，昨晚西贡那边好像挺热闹的啊。” 他抬眼看向周凡，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十三号码头那边，又是火光冲天，又是枪声又是喊杀声的，听说是新义安跟和联胜的人马在那边开片，动静闹得可不小。你小子这么敬业，到处体验生活，没被波及到吧？” 洪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邻里八卦。 但他每说一个字，周凡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洪豹，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西贡码头火并的事情，这才过去一个晚上，他竟然连细节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而且，他这话问得太有水平了，体验生活四个字，简直就是架在火上烤。 周凡感觉额角似乎有冷汗渗出，但脸上依旧强作镇定，甚至挤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哦？还有这种事？”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听说，“豹哥，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昨晚在家琢磨剧本，琢磨怎么把‘太子森’演得更加入木三分，对外面的事还真不太清楚。” 他顿了顿，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豹哥，您给说道说道，具体什么情况啊？新义安跟和联胜，这两大社团怎么突然就干起来了？还闹得这么大动静？” 他表现得越是好奇，就越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洪豹看着周凡那“求知欲旺盛”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之前的严肃和探究一扫而空。 他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什么不愉快的话题：“嗨！江湖事，打打杀杀，说不清也道不明，咱们这些拍戏的，听听就算了，少掺和。” 他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过阿凡你小子可以啊，刚才被我这么一诈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份定力，倒真有几分演大反派的潜质。比那些一听见风吹草动就尿裤子的小年轻强多了。” 夸赞之后，洪豹的语气又沉稳下来，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忠告： “演戏是演戏，角色是角色。有些浑水，能不蹚，还是别真往里蹚的好。水太深，容易淹死人。” 这话，像是在提点，又像是在警告。 周凡听明白了，洪豹这是在敲打他，让他别玩火。 他连忙点头称是：“豹哥教训的是，我记住了。我就是个演员，只想安安静静演好我的戏。” 就在这时，洪豹身后一个扛着反光板的场务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豹哥！豹哥！导演催了，说B组那边灯光不到位，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洪豹闻言，对那场务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然后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周凡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咧嘴一笑。 “对了，阿凡，正好有个事儿。” 洪豹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这边下午有场重头打戏，拍一场江湖大佬谈判破裂，手下马仔火并的戏码。还缺几个眼神够狠、身上带点煞气的烂仔背景板。我看你小子这气质，尤其是刚才打电话那股劲儿，啧啧，都不用特意演，往那一站，就活脱脱一个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洪豹挤了挤眼睛，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熟络口气：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帮个手，客串一下？露个脸，管盒饭，表现好了，红包大大滴有！” 他拍了拍周凡的胳膊，语气充满了诱惑。 “就当是……继续体验生活了嘛！” 第55章 演戏才是正道！安全又轻松！ 周凡脑子转得飞快。 洪豹这邀请，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几分试探，又或者，纯粹是起了爱才之心？ “继续体验生活？” 周凡心里清楚，洪豹这种在江湖和片场都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眼睛毒得很。 自己刚才打电话那股子大佬派头，肯定是被他瞧出点什么了。 不过，怕也没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 演戏？ 周凡心里乐开了花！ 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演戏！ 跟真刀真枪的去西贡码头火并，冒着被乱刀砍死、被子弹打穿的风险比起来，在镜头前演戏，那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安全！ 轻松！ 最关键的是，还有系统奖励拿！ 昨晚在西贡码头，他一顿血拼，虽然角色完成度和技能经验都涨了。 但那种生死一线的刺激，他可不想天天经历。 万一哪天运气不好，真被人一枪崩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系统再牛逼，也救不回一条死透了的命。 还是演戏香！ 现在洪豹主动送上拍戏的机会，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而且，林岭东导演那边，《过江龙》的开机时间也确实推迟了。 林导对服化道的要求极高，说是要还原七八十年代最真实的江湖风貌，很多道具和服装都要重新定制或者去特定的地方淘换，一来二去，时间就拖到了明天才正式开拍。 一般来说，在剧本围读会的第二天就会正式开机，让演员们借着剧本围读来热身以便拍戏的时候迅速进入状态。 但林岭东导演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剧组，往往是导演想到哪儿拍到哪儿，演员也得随时准备进入状态。 这便是大导演的任性！ 所以，今天周凡确实是空闲的。 去洪豹的剧组客串一下背景板，露个脸，赚点经验，顺便还能在洪豹面前刷刷好感，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敬业爱戏的演员，简直一举多得！ 想到这里，周凡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晚辈对前辈的尊敬，又带着几分对演戏机会的渴望，恰到好处，毫不做作。 “豹哥您太看得起我了！” 周凡语气诚恳，带着点受宠若惊的兴奋。 “能有机会跟豹哥您学习，我当然乐意至极啊！求之不得！” 他微微躬了躬身，姿态放得很低。 “我正愁怎么揣摩帮派成员出去办事时候，那一股子说一不二的狠劲儿呢！豹哥便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角色，您这简直是及时雨啊！” 洪豹见周凡答应得如此爽快，而且态度谦逊，眼中不由闪过一抹赞许。 这小子，确实上道。 不骄不躁，懂得抓住机会，比那些稍微有点名气就眼高于顶，连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的小年轻强太多了。 而且，他刚才那番滴水不漏的应对，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也让洪豹对他高看了一眼。 是个可造之材。 “哈哈哈！好小子！爽快！” 洪豹蒲扇般的大手再次拍了拍周凡的肩膀，这次的力道比刚才轻了不少，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我就喜欢你这种醒目仔！”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行！那你小子就跟我走一趟！” 洪豹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豪气。 “B组那边等会儿就要拍那场戏了，你小子机灵点，好好看，好好学！” “是！谢谢豹哥提携！”周凡连忙应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能跟着洪豹这种级别的资深武术指导学习，这机会可不多见。 洪豹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那几个扛着器材的剧组人员喊道：“走走走！都麻利点！导演那边还等着呢！” 说完，他率先迈开步子，朝着街口停着的一辆剧组面包车走去。 周凡紧随其后。 上了车，一股混杂着汗味、烟味和盒饭味道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 车厢里挤满了人，大多是穿着统一剧组t恤的场务和灯光师，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这就是八十年代港岛电影人的常态。 高强度，快节奏，但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为了心中的电影梦而燃烧着自己。 洪豹在剧组的地位显然很高，他一上车，原本有些嘈杂的车厢立刻安静了不少。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副驾驶后面最宽敞的位置，周凡则被安排在他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阿凡啊，”洪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好彩”牌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周凡，“来一根？” 周凡摆了摆手，笑道：“谢谢豹哥，我不抽烟。” 洪豹也不勉强，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一串浓浓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深邃。 “小子，我看人一向很准。”洪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凡耳中，“你身上有股劲儿，跟别人不一样。” 周凡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豹哥说笑了，我就是个跑龙套的，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哼。”洪豹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是不是跑龙套的，演两场戏就知道了。不过，你小子刚才那股子沉稳劲儿，倒真不像是一般的扑街仔。”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拍我们这行，尤其是拍动作戏，最忌讳的就是心里发虚。你心里一虚，动作就变形，镜头前就露怯。观众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假货。” “你演反派，尤其是演那种心狠手辣的大佬，就得从骨子里透出那股狠劲和霸气。哪怕你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一个眼神，就得让观众相信，你就是那个人物。” 洪豹这话，像是在指点，又像是在继续试探。 周凡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豹哥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他知道，洪豹这是在传授经验，也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这种老江湖，心思缜密得很，一句话里可能藏着好几层意思。 面包车七拐八绕，很快驶离了油麻地那片喧嚣的市井，来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废弃工厂区。 这里显然是剧组临时搭建的外景地。 一下车，周凡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了一下。 工厂的空地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里面灯光设备林立，摄像机摇臂高高耸立，穿着各式戏服的演员和忙碌的剧组人员来来往往，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道具血浆特有的甜腥味，还有一股硝烟味，显然刚才拍过枪战或者爆破的戏份。 “豹哥！您可算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脖子上挂着对讲机的副导演一看到洪豹，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焦急，“B组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过来指导走位了！”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洪豹没好气地瞪了那副导演一眼，但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他带着周凡，径直走向拍摄场地中央。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扮演马仔的群众演员。 这些人大多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的剃着板寸，有的留着长毛，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或者紧身背心，手臂上贴着各种劣质的龙虎纹身贴纸，一个个努力地想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但眉宇间却总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青涩和局促。 跟周凡昨晚在西贡十三号码头见到的那些真正刀口舔血的烂仔比起来，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玩过家家。 “豹哥！” “豹哥来了！” 看到洪豹出现，那些“马仔”们立刻骚动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他们都或多或少知道洪豹早年在道上的事情，那可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虽然洪豹并不受高层待见，也没指导拍出过什么出圈的戏。 但这些只能说明真本事和电影假把式之间存在巨大鸿沟，并非洪豹的能力问题。 洪豹那可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若是能得到他亲自指点一两招，足够他们吹嘘好几年了。 故而洪豹在剧组底层中颇有威望。 洪豹走到人群中间，目光扫视了一圈，沉声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会儿拍的是大佬谈判破裂，手下开片的大场面！我要的是狠！是杀气！不是他妈的街头小流氓打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却有些参差不齐。 洪豹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满意。 他指着其中几个吊儿郎当，站没站相的年轻人骂道：“你！还有你！站直了！以为自己是软脚蟹啊？！拿刀都不会吗？等会儿砍人的时候，要有力度！要有速度！要让观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疼！明白吗？！” 那几个被点名的年轻人顿时脸红耳赤，连忙挺直了腰杆。 第56章 从西贡杀到片场，这才是实践派演员！ “来，再来一遍给我看看！！”洪豹瞪着眼睛，不耐烦地吼道。 几名群演马仔硬着头皮，又演了一遍所谓的凶狠。 结果……更差了！ 有的龇牙咧嘴，五官扭曲得像哭丧；有的握着刀的手抖得像筛糠；有的倒是往前冲了，结果同手同脚，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整个一出闹剧！ “我顶你个肺啊！”洪豹气得脑门青筋直跳，一把将手里的剧本摔在地上，“你们这演的是烂仔？我看你们是烂泥扶不上墙！拍戏啊！大佬们！这是在拍戏！不是叫你们来梦游的！”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火气，亲自下场示范。 “看好了！烂仔是什么？是亡命徒！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眼神要狠！动作要利索！不是他妈的街头小混混打飞机！” 洪豹眼神一厉，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明明还是那身普通的练功服，可他往那里一站，就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凶悍。 他低吼一声，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的道具刀仿佛活了过来，带着破风声劈出！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煞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周围的群演们感到一阵心悸。 这才是双红花棍的底子！ 几个群演被洪豹那可怕的气场吓得脸都白了，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示范完了，洪豹喘了口气，指着他们骂道：“看到没有？这才是烂仔该有的样子！不是让你们装腔作势，是要你们从骨子里透出那股狠劲！” 可这帮年轻人，平日里最多也就打打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让他们演出那种亡命徒的气质，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的人学着洪豹的样子瞪眼，结果像斗鸡。 有的人学着洪豹的样子挥刀，结果像砍柴。 不是流于表面，就是用力过猛，看得洪豹血压蹭蹭往上涨。 “废物！一群废物！”洪豹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人群边缘，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凡。 周凡饰演的，正是这群烂仔中的一个“带头烂仔”。按照剧本设定，这是一个被大佬推出去送死，却异常凶悍，第一个带头冲锋的角色。戏份不多，但很关键，需要演出那种悍不畏死的癫狂。 洪豹心中一动，指着周凡：“阿凡，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凡身上。 周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缓步走了出来。 他没有立刻开始表演，而是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西贡十三号码头那晚的血腥厮杀场面如同电影般闪回。 冰冷的雨水，刺鼻的血腥味，刀锋入肉的闷响，濒死的哀嚎，还有自己握着追风刀，在人群中浴血搏杀的每一个瞬间…… 那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极致体验，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疯狂，那种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杀戮的本能…… 格斗术带来的肌肉记忆在苏醒。 砍刀达人带来的用刀技巧在涌动。 周凡猛地睁开双眼！ 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周凡，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属于现代人的清澈和演员的内敛，那么此刻，他的眼神，只剩下冰冷的疯狂和嗜血的凶悍！ 那股子在西贡十三号码头，从尸山血海中硬生生磨砺出来的煞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做什么表情，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头即将噬人的饿狼！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原本还在嬉笑或者抱怨的群演们，瞬间噤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这……这还是刚才那个客客气气的年轻人吗？ 这他妈是从哪个九龙城寨的修罗场里爬出来的？！ 洪豹眼睛一亮，瞳孔微微收缩。 好小子！ 这股煞气……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周凡缓缓从腰间拔出道具砍刀。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甚至有些随意的动作。 但配合他此刻的眼神和气场，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真实感和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 他的手指稳稳地扣在刀柄上，手背青筋微露，仿佛那把道具刀在他手中，随时都能饮血！ “好！各部门准备！”副导演被周凡这突如其来的气势也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拿起对讲机喊道，“准备开拍！A机B机注意抓特写！” 场记打板。 “《龙争虎斗》第三十六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开始。 剧情是谈判破裂，大佬一声令下，双方马仔火并。 周凡饰演的带头烂仔，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杀啊——！” 一声不似人腔的嘶吼从周凡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 动作迅猛！凌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手中的道具砍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寒光！ 他脸上的表情，凶悍中带着一丝亡命徒特有的癫狂和绝望！ 那不是演戏！ 那是真正的亡命徒在赴死前的最后疯狂！ 与他对戏的几个扮演敌对马仔的演员，直接被他这股不要命的气势给吓懵了！ 他们本来还想按照排练好的招式比划几下，结果周凡一冲过来，那眼神，那气势，那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凶残模样，让他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啊！” 一个演员被周凡一“刀”劈中肩膀（当然是道具刀，而且是借位），吓得惨叫一声，手里的刀都掉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咔！ng！ng！”导演无奈地喊道。 那个被吓到的演员脸涨得通红，连连道歉：“对不起导演，对不起豹哥，我……我……” 他实在是被周凡刚才那一下给吓破胆了。 洪豹却没骂他，反而走到监视器后，看着回放，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妈的！都看到没有！”洪豹猛地一拍大腿，指着屏幕上周凡那凶悍的身影，对旁边的导演和武术组的人喊道，“这才叫烂仔！这才他妈的叫烂仔！” 他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惊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 这小子……搞不好真在道上混过！不然这股子深入骨髓的狠劲儿，是从哪儿来的？ 接下来的几次拍摄，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不是这个演员被周凡的气场震慑到忘词，就是那个演员被周凡的动作吓到走位失误。 周凡就像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那些扮演敌对马仔的演员在他面前，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导演和洪豹商量了一下，干脆让周凡自由发挥，不用管那些套招，怎么狠怎么来！ “阿凡！不用留手！给老子往死里干！”洪豹在场边大声喊道，兴奋得满脸通红。 “好！”周凡应了一声，眼神中的疯狂更盛！ “Actio！” 这一次，周凡彻底爆发！ 他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卷入了“敌军”阵中！ 砍劈！横扫！格挡！反击！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充满了实战的凶悍！ 他甚至用上了在西贡码头学到的街头格斗技巧，一个肘击将一个烂仔撞开，顺势一脚踹在另一个烂仔的膝盖上！ 虽然都是道具和借位，但那股子狠辣劲，看得人心惊肉跳！ “好！太好了！就是这个感觉！”导演在监视器后激动地挥着拳头。 终于，在周凡的带领下，这场混乱的火并戏，一条过！ 当导演喊出“咔！过！”的时候，整个片场都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被周凡刚才那段堪称炸裂的表演给震撼到了！ “漂亮！阿凡！你小子真是给我长脸了！”洪豹第一个冲上来，重重地拍着周凡的肩膀，哈哈大笑，“他妈的，老子就知道没看错你！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导演也走了过来，对周凡赞不绝口：“周凡是吧？演得好！演得太好了！那股子狠劲，绝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再合作！” 周围的剧组人员和群演们，看向周凡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和羡慕。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啊！ 周凡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番爆发，对他体力消耗也不小。 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谦虚道：“谢谢导演，谢谢豹哥，都是豹哥指导得好。”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成功演绎龙套角色【悍勇烂仔头目】，角色完成度B+，投入度A。】 【宿主扮演角色达到5人，解锁演技栏，当前演技23。】 【本次奖励：【演技】10点，【港币】5000元，技能【凶悍气场（入门级）】（可在表演中增强角色威慑力，少量影响现实交互）。】 来了！ 周凡心中一喜，强忍着立刻查看的冲动，继续和导演洪豹寒暄着。 等到人群散去一些，他才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打开了系统面板。 【宿主】：周凡 【资产】：1015872元港币 【演技】：33（普通科班生为10） 【技能】： 格斗术（熟练级）（3400/10000） 砍刀达人（熟练级）（5700/10000） 枪械精通（熟练级）（500/10000） 凶悍气场（入门级）（0/1000) 【物品】：追风刀 格斗术和砍刀达人因为演戏的时候用到都增加少许经验！ 资产也多了五千港币！ 更重要的是，解锁了演技列表，以及多了一个新技能——凶悍气场！ 第57章 辉哥秒变脸，全场惊掉下巴 周凡在B组片场的表现，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 那场“悍勇烂仔头目”的戏，他演活了！ 导演看完回放，激动得直拍大腿，当场就跟洪豹说，这小子是块璞玉，以后有合适的角色，一定优先考虑。 洪豹更是得意，逢人就夸周凡有灵性，是他洪豹慧眼识珠。 一时间，周凡成了B组片场的焦点人物。 那些之前被洪豹骂得狗血淋头的群演龙套们，此刻心里却不是滋味。 “我呸！什么玩意儿！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正好对了豹哥的胃口！” “就是！我看八成是私底下给豹哥塞了红包，不然豹哥能这么捧他？” 几个龙套聚在角落，酸溜溜地议论着。 他们都是在片场混日子的老油条，最见不得别人突然冒头。 “你们还记不记得，这姓周的，以前在郑桐导演那个《死亡之吻》剧组，演个死尸都ng好几次，被骂得跟孙子似的！”一个尖嘴猴腮的龙套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他！当时还说他长得不错，但演技太差，连个尸体都演不好！” “妈的！这种废柴都能出风头，真是没天理了！” 越说越气，越说越不忿。 凭什么啊？ 他们哪个不比周凡资历老？哪个不比周凡会“做人”？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这么嚣张下去！” “对！得找人治治他！让他知道知道，片场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几人合计了一下，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这部戏的男二号——邓志辉，辉哥。 辉哥可是天光娱乐的签约艺人，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胜在会巴结，尤其会讨好那些有钱有势的女人，资源一直不错。 而且辉哥这人，最好面子，喜欢被人捧着，最讨厌有人抢他风头。 找他出马，收拾一个没背景的龙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刻，邓志辉正春风得意。 他刚结束了和电视台某位新晋小花旦的“约会，在保姆车里享受着对方的殷勤按摩。 小花旦嗲声嗲气地吹捧着：“辉哥，您在剧组的地位真是越来越高了呢，人家在拍戏，你在这里休息。” 邓志辉得意地哼了一声，大手在其腰间不老实地捏了一把：“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正享受着，外面有人敲了敲车窗。 是那几个心怀不满的龙套。 “辉哥，辉哥！”为首的龙套一脸谄媚，“有点小事想请辉哥您出面摆平一下。” “哦？”邓志辉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什么事啊？” 那龙套添油加醋地把周凡如何在片场嚣张跋扈、不把前辈放在眼里、抢尽风头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重点强调了周凡如何得罪了他们这些一直敬重辉哥的老人。 “辉哥，那个新来的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您是这部戏的男二，B组那边现在都快把他当爷供着了，这眼里还有没有您啊！” 菲菲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辉哥，这种人就该教训教训，不然以后还得了？” 邓志辉听着这些话，心里那点虚荣心顿时膨胀起来。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出风头，又能彰显自己地位的感觉。 “哼！一个不知所谓的扑街龙套，也敢在我辉哥的地盘上撒野？”邓志辉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大手一挥，派头十足：“小case啦！我分分钟搞定他个扑街！” 那几个龙套一听，顿时大喜过望，马屁拍得更响了。 “辉哥威武！” “辉哥出马，一个顶俩！” 于是乎，邓志辉带着身后跟着几个平日里给他提鞋都不配的小跟班，浩浩荡荡地杀向了B组片场。 他要让那个不知死活的龙套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话事人！ “哪个是不长眼的，敢惹我辉哥的人？”邓志辉人未到，嚣张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B组片场的人闻声，纷纷侧目。 周凡刚刚结束一场补拍的镜头，正和洪豹讨论着动作细节，听到这动静，也皱了皱眉。 那几个告状的龙套立刻狗仗人势地迎了上去，指着周凡的方向：“辉哥！就是那小子！” 邓志辉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得意笑容，在看清周凡面容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咔嚓一下，僵住了。 额头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周……周凡？！ 怎么是他？！ 次奥啊！！ 邓志辉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闪过一幕幕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高级餐厅里，周凡与那个冷若冰霜、却美得惊心动魄的神秘女子共享天价大餐。 就是因为那次不愉快的偶遇，郑桐导演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原本谈好的几个男主角资源也莫名其妙黄了，现在只能在这部戏里演个男二！ 他邓志辉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眼力见还是有的。 那个女人，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而这个周凡…… 哪怕他只是那个神秘女人的玩物，也绝对不是他邓志辉能碰的瓷！ 万一惹恼了那位姑奶奶，他邓志辉在港岛娱乐圈，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想到这里，邓志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两腿都有些发软。 妈的！这帮扑街龙套，想害死老子啊！ 众目睽睽之下，就在菲菲和那群龙套以及B组所有人都等着看邓志辉如何发飙，如何给周凡一个下马威的时候…… 邓志辉的反应，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只见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那僵住的笑容瞬间融化，堆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表情。 他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一个箭步冲到了周凡面前。 在周凡略带诧异的目光中，邓志辉九十度鞠躬，伸出双手，语气热情洋溢，甚至带着几分颤音： “凡……凡哥！哎呀！原来是您啊凡哥！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 全场死寂。 那几个告状的龙套，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颏几乎砸到自己脚面上。 洪豹在一旁，原本还想看看热闹，此刻也是挑了挑眉，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周凡看着眼前这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邓志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上次在餐厅的事情，给这位辉哥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啊。 林瑶的能量，还真是深不可测。 邓志辉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现在只想抱紧周凡这条大腿，或者说，是周凡背后那条他根本看不清深浅的真大腿！ “凡哥！您真是……真是深藏不露啊！”邓志辉唾沫横飞，极尽吹捧之能事，“刚才我老远就听说B组出了个演技天才，我还寻思是谁呢，原来是凡哥您啊！” “凡哥您刚才那场戏，我……我在外面都听说了！简直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那气场，那眼神，啧啧，未来的影帝，绝对是您啊凡哥！”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周凡的脸色，见周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中更是忐忑。 “那个……凡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邓志辉就差给周凡跪下了，“改天，不！就今天！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凡哥您去附近最好的酒楼，给您赔罪！您可千万要赏光啊！” 他甚至压低了声音，凑到周凡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凡哥，您要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想在公司争取点什么资源，尽管跟我说！我在公司高层那边，多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这番操作，直接把旁边的人看傻了。 尤其是刚刚去请他出头的那几个龙套。 辉哥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周凡淡淡地看着邓志辉，心中不由再次感慨。 这位辉哥，能屈能伸，倒也算个人物。 洪豹在一旁看得是津津有味，他摸着下巴，看着周凡的眼神更加深邃。 这小子，身上的谜团是越来越多了。 能让邓志辉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怕成这样。 那几个想看周凡笑话的龙套，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左右开弓扇了几十个大耳刮子。 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本想借刀杀人，结果刀直接跪舔了目标！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灰溜溜地就想开溜。 “站住！” 邓志辉突然厉喝一声，把那几个龙套吓得一哆嗦。 只见邓志辉瞬间收起了对周凡的谄媚，转过头，对着那几个龙套，又恢复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们几个冚家铲！吃饱了撑的是不是？！啊？！” “竟然敢在背后嚼凡哥的舌根！还想让老子来给你们出头？！” “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邓志辉越骂越气，抬脚就想踹过去，但又顾忌着周凡在场，硬生生忍住了。 他指着周凡，对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龙套吼道： “还不快点滚过来！给凡哥斟茶认错！不！给凡哥磕头道歉！” “凡哥大人有大量，要是肯原谅你们，算你们祖上积德！” 那几个龙套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连滚带爬地跑到周凡面前，“噗通”几声就跪下了。 “凡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凡哥！您就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放了吧！” 一时间，求饶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B组片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似的目光看着周凡。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58章 九龙塘会，今晚我做东！ 周凡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鼻涕眼泪都快一起甩出来的几个龙套，又瞥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却额角渗汗，大气不敢喘一口的邓志辉。 他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这邓志辉，怕是在什么地方见识过林瑶的能量，或者，至少是见识过自己和林瑶一同出现的场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起来吧。” 周凡声音不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以后，管好自己的嘴。” 那几个龙套如闻纶音，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是是是！凡哥说的是！我们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多谢凡哥！多谢凡哥大人有大量！” 几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互相搀扶着，头也不敢回，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溜出了人群，生怕周凡下一秒就反悔，把他们留下来“浸猪笼”。 那狼狈的模样，与刚才耀武扬威、狗仗人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B组片场的工作人员，包括那些看热闹的剧组人员，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要来“主持公道”的辉哥，怎么一见到这个叫周凡的年轻龙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比老鼠见了猫还夸张！ 这简直是耗子见了阎王爷，直接跪舔啊！ 洪豹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闪烁着探究与玩味。 他看着邓志辉那副点头哈腰、谄媚到骨子里的模样，再看看周凡那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邓志辉，平日里在片场也是横着走的主儿，听说家里在外面有点势力，不是正当生意那种。今天这是踢到铁板了？” “不对，看他这怂样，不像是踢到铁板，倒像是见到了祖宗！” 洪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 邓志辉这种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货色，他一眼就能看穿。 能让邓志辉怕成这个熊样，这个周凡，来头绝对不简单！ 洪豹原本只是欣赏周凡的演技和那股子狠劲，现在，他对周凡这个人，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这小子，身上藏着事儿啊！ 而且，不是小事！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片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时，邓志辉终于鼓足了勇气，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和鼻尖上的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充满了十二万分的殷勤和讨好： “凡……凡哥！您看，这……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凡的表情，见周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那个……凡哥，为了表达我……我邓志辉的一点点歉意，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去九龙塘会！给您……给您接风洗尘！也算是我……我给您赔罪了！” 九龙塘会！ 这三个字一出口，周围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可是港岛鼎鼎有名的销金窟！ 寻常人，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邓志辉为了赔罪，竟然直接把地点定在了那里，可见其出血之决心，以及对周凡的忌惮之深！ 周凡闻言，眼波微动。 他看了一眼旁边饶有兴致，眼神里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洪豹，心中一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辉哥太客气了。”周凡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人听不出拒绝的意思。 “不过，我初来乍到，在这剧组，全靠豹哥提携照顾。豹哥于我，亦师亦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洪豹，笑容真诚了几分：“不如，把豹哥也叫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辉哥您看如何？” “啊？” 洪豹闻言，先是一愣。 他没想到周凡会突然提到自己，更没想到周凡会主动邀请自己参加邓志辉的赔罪宴。 这小子…… 洪豹看着周凡清澈而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睛，心中那份对周凡的欣赏又加深了几分。 懂进退，知感恩，还懂得借力打力，拉拢人心。 这小子，不仅演技好，做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哈哈哈哈！”洪豹反应过来，朗声大笑，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力道不轻，“阿凡，你小子，有心了！” 他斜睨了一眼邓志辉，语气带着几分江湖人的豪爽与戏谑：“辉哥的面子，我老洪可不敢不给！既然凡仔开口了，那我老洪今晚就舍命陪君子，叨扰辉哥一顿便饭！” 洪豹其实也想去看看。 看看这邓志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更想看看，这个周凡，到底是什么来路，能让邓志辉怕成这样！ 九龙塘会那种地方，是社团大佬的聚集地，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底细。 邓志辉一听周凡主动邀请洪豹，而且洪豹还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不再是那种纯粹的恐惧和谄媚。 在他看来，周凡邀请洪豹，这说明周凡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至少还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下。 “应该的！应该的！”邓志辉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豹哥肯赏光，那是我邓志辉的荣幸！天大的荣幸啊！” 他激动得搓着手，看向周凡和洪豹，语气无比肯定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豹哥！凡哥！今晚九龙塘会！不见不散！晚上我派车过来接两位！” 邓志辉心中暗暗盘算： 这个周凡，不仅背景神秘得吓人，做起事来也是滴水不漏。 他主动邀请洪豹，一来是卖了洪豹一个面子，毕竟洪豹在B组确实关照他；二来，也是在向自己展示，他在剧组并非孤立无援，有洪豹这样的武术指导撑腰；三来，是想多一个人来缓解气氛。 一箭三雕，真是高啊！ 这样也好！ 只要能巴结上这位爷，让他别再记恨自己之前在餐厅那次不长眼的冒犯，损失点钱财算什么？ 以后说不定还能通过他，搭上他背后那条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通天大腿！ 想到这里，邓志辉的心情甚至有些激动起来。 敲定了饭局，邓志辉感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又对着周凡和洪豹一阵天花乱坠的吹捧，什么“凡哥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什么“豹哥义薄云天，乃我辈楷模”，听得周围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不容易等邓志辉把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说完了，他这才点头哈腰地带着他那几个同样吓得不轻的心腹，灰溜溜地离开了B组片场。 临走前，邓志辉还不忘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那几个通风报信、差点把他坑死的龙套藏身的方向，眼神阴鸷，充满了警告。 那几个龙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完了！ 这下不仅得罪了那个煞星凡哥，还得罪了辉哥！ 以后在片场，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邓志辉一走，B组片场压抑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所有人的目光，依旧有意无意地聚焦在周凡身上。 震惊、好奇、探究、敬畏……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众人眼中交织。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让天光娱乐的当红小生邓志辉，怕成这样？ 洪豹看着周凡，眼神复杂，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压低了几分： “阿凡，行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第59章 邓志辉的谄媚，只为抱凡哥大腿！ 周凡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洪豹那张写满了八卦和探究的脸。 “辉哥这态度，可不一般啊。”洪豹压低了声音，大手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力道不轻，眼神里却满是意味深长，“九龙塘会，阿凡，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辉哥这是下了血本要巴结你啊！” 周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九龙塘会？ 他当然知道。 向永当初为了拉拢他，送来的那张低调奢华的黑色烫金高级会员卡，此刻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钱包里呢。 那张卡，据送礼的马仔说，整个港岛都没超过五十张。 洪豹见周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追问，只是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辉哥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着挺嚣张，但在永圣电影公司那边，听说确实有些人脉。他能搞到九龙塘会的会员卡，估计也是托了不少关系，八成是那种普通的银卡会员，但即便如此，也很难得了。” 他咂了咂嘴，继续道：“九龙塘会那种销金窟，可不是光有几个臭钱就能进去的。会员审核严得很！说实话，老哥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种真正顶级的私人会所，还真没进去开过眼。今晚啊，算是托了你小子的福，能跟着去长长见识了！” 周凡心头掠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普通会员卡吗？ 如果邓志辉知道自己手上那张黑色烫金卡代表着什么，不知道这位“辉哥”脸上会是什么精彩纷呈的表情。 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喧嚣的片场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邓志辉果然说到做到，一辆擦得锃光瓦亮、气派非凡的黑色平治s级轿车，准时停在了B组片场外。 司机拉开车门，邓志辉满面春风地从车上下来，亲自过来迎接。 “豹哥！凡哥！久等了！快请上车！”他的热情简直能把人融化。 洪豹大大咧咧地一弯腰，钻进了后座。 周凡则不紧不慢地跟上。 平治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柔软舒适，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车辆平稳启动，汇入车流，朝着九龙塘方向驶去。 路上，邓志辉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过头来，极尽所能地活跃气氛。 “豹哥，您是圈内前辈，经验丰富，以后小弟有什么不懂的，还要多多向您请教啊！”他先是恭维洪豹。 洪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辉哥客气了，大家都是在电影圈混饭吃，互相学习嘛！” 邓志辉又转向周凡，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凡哥，您今天在片场那场戏，真是绝了！我虽然没亲眼看到，但听B组的人说，那气场，那眼神，简直是影帝级别的！以后您要是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提携小弟一把啊！” 周凡靠在座椅上，目光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偶尔“嗯”一声，或者淡淡回一句“辉哥过奖了”，心思却不全在这里。 他在琢磨，今晚这九龙塘会，会不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 毕竟，那可是永圣招待贵宾的地方。 换而言之，那是社团大佬的聚集地。 或许，又能为他的演员素材库增添一些新的藏品。 洪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跟邓志辉聊几句圈内的八卦，或者吹嘘一下自己当年在邵氏片场的威风史。 邓志辉则极力配合，把洪豹捧得舒舒服服。 车厢内的气氛，在邓志辉的刻意营造下，倒也算得上融洽。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平治车驶入一片幽静的区域。 这里便是港岛有名的富人区——九龙塘。 车辆在一栋看起来并不张扬，甚至有些过分低调的三层洋楼前缓缓停下。 洋楼门口没有任何招摇的霓虹招牌，只有一块古朴的黄铜铭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九龙塘会。 门口停放的车辆，非富即贵，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之类的豪车随处可见。 邓志辉率先下车，整理了一下自己名牌西装的衣襟，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回头对刚刚下车的周凡和洪豹笑道：“豹哥，凡哥，到了！这里就是九龙塘会！” 语气中，带着一股看，我多有面子的炫耀。 周凡打量着这栋建筑，外表确实低调，但门口那两尊据说是从内地古刹请来的石狮子，以及那些看似随意摆放，实则价值不菲的盆景，无一不透露出内敛的奢华和不凡的底蕴。 洪豹则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三人刚走到门口，两位身着改良式高开衩锦缎旗袍、身姿窈窕的迎宾小姐便款款上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甜美微笑，声音温柔如水：“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九龙塘会。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她们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礼貌却也带着审视。 邓志辉清了清嗓子，脸上那份得意更浓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银光闪闪的卡片，递了过去，同时特意提高了点音量，带着几分刻意的强调：“看清楚了，天光娱乐，邓志辉。”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迎宾小姐双手接过那张银色卡片，走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刷卡器上轻轻一刷。 “滴”的一声轻响。 迎宾小姐脸上的笑容依旧标准，微微躬身：“几位先生，里面请。” 她的目光在周凡和洪豹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确认他们是邓志辉的客人。 邓志辉满意地收回卡片，昂首挺胸，领着二人向内走去。 一进入会所内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与外面低调的外观截然不同，大厅内部金碧辉煌，流光溢彩。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垂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薰和雪茄混合的独特气味。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非富即贵的派头。 邓志辉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带着炫耀的口吻介绍道：“凡哥，豹哥，你们看，这九龙塘会可是严格的会员制，能进来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张银卡会员，还是托了永圣电影公司那边的一位高层朋友才好不容易搞到的，光是一个月的会费，都够普通人家过好几年了！” 洪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设，以及墙上悬挂的似乎是名家手笔的字画，不由得啧啧称奇：“辉哥果然路子广啊！这地方，我老洪也是第一次来，真是开了眼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直爽和不加掩饰的惊叹。 周凡则神色平静，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 这九龙塘会的内部装潢，的确称得上奢华，比起他之前去过的那些所谓的高档餐厅，档次确实高了不少。 但若要说有多么震撼，倒也未必。 至少，比起爵士会，似乎还差了点意思。 邓志辉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凡的反应。 见洪豹一脸惊叹，周凡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去了一次爵士会，就不把这里当盆菜了？不至于吧... 邓志辉暗自摇了摇头，只当周凡是不懂这里的档次，或者是在故作镇定。 于是，他更加卖力地介绍起来：“凡哥，您可别看这里人来人往的，好像挺热闹。其实啊，真正的大佬，那些手持金卡甚至传说中黑金卡的高级会员，人家都在楼上的专属贵宾房呢！”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有专人看守的楼梯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和向往：“我这张银卡，顶多也就能在大厅活动活动，或者在二楼开个普通的包间。楼上那些地方，没那个级别的卡，可是连边都摸不着的。”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凡哥您放心，今晚我已经在二楼订好了一个视野不错的包间，保证让您和豹哥尽兴！” 周凡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楼上吗？ 他倒是对楼上更感兴趣一些。 不知道，他那张黑色烫金卡，能不能让他上去参观参观呢？ 第60章 未来之星？流星！当面羞辱，谁是小丑？ 三人被穿着高开衩锦缎旗袍的服务员引到一间雅致的包间。 包间内，红木雕花屏风隔断，墙上挂着几幅写意山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切都透着股低调的奢华。 邓志辉一落座，便豪气地拿起菜单，对着服务员一顿点。 “澳洲龙虾来一份，做法式焗的。法兰西鹅肝也来一份，要煎得外酥里嫩。还有那个深海鳕鱼，用清蒸。再来几瓶路易十三，今晚我做东，凡哥和豹哥尽管放开肚子，喝个痛快！” 他挥了挥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今晚要大出血。服务员面带微笑，一一应下，随即躬身退出了包间。 洪豹看着桌上摆放的名贵餐具，又瞥了一眼邓志辉那副显摆的表情，不由得咧嘴笑了。 “辉哥今晚真是大手笔啊，这可都是硬货！” 邓志辉听了洪豹的恭维，脸上笑容更甚，他端起茶杯，双手捧着递到周凡面前。 “豹哥说笑了，都是小意思。凡哥，今晚能请到您，才是小弟的荣幸啊！” 他那张平日里刻薄的脸上，此刻堆满了谄媚，简直能拧出水来。 邓志辉滔滔不绝，言语间极尽讨好，仿佛要把周凡捧上天。他时不时地暗示自己在天光娱乐的能量，希望能为周凡争取资源。 “凡哥，您现在虽然只是客串，但以您的实力，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得是男主角的料！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尽管开口！小弟在公司里，虽然不算是呼风唤雨，但一些普通的角色，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他端着酒杯，频频向周凡敬酒，一饮而尽，生怕周凡看出他的不真诚。 周凡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轻抿一口茶水，不置可否地“嗯”一声。他心里清楚，邓志辉这番表演，无非是想抱上他这根大腿，确切的说是他身后的大腿。 毕竟，能让邓志辉如此恐惧的，恐怕只有林瑶了。 洪豹乐得吃喝，时不时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他一边夹着菜，一边暗中观察周凡和邓志辉的互动。他越看越觉得周凡不简单，这小子，面对邓志辉的谄媚，竟然能做到如此淡定，这份沉稳可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有的。 “辉哥，你这话说得，好像电影圈都是你说了算一样。”洪豹笑着打趣道。 邓志辉连忙摆手，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豹哥说笑了，小弟哪有那个本事。不过，小弟在公司里，也确实帮一些朋友牵过线，搭过桥。比如，上次那个什么什么小明星，不就是我帮他跟制片人说了几句好话，才拿到了一个男三号的角色嘛！”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自己就是圈内的幕后大佬。 就在邓志辉吹嘘自己如何帮某某小明星拿到角色时，包间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不客气地推开。 “哟，还真是辉仔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一个嚣张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蔑，在包间里响起。 周凡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拇指粗大金链的嚣张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身材魁梧，面无表情，一看就不是善茬。 嚣张青年目光扫过包间，最后落在邓志辉身上，撇了撇嘴。 “怎么着，发财了？敢来九龙塘会摆谱了？还开这么大的包间，请了什么贵客啊？” 邓志辉看到来人，脸色瞬间煞白，原本的得意和谄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慌和勉强挤出的笑容。 “原来是豪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他嘴上说着客气话，额头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个豪哥来者不善，而他邓志辉那点引以为傲的人脉，在对方面前似乎根本不够看。 被称为豪哥的青年根本不理邓志辉，径直走到餐桌旁，目光带着一丝轻蔑，在周凡和洪豹身上扫过。 “这两位是跟你混的？看着面生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仿佛周凡和洪豹只是邓志辉的两个跟班。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邓志辉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他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地给豪哥又是递烟又是倒酒。 “豪哥，您说笑了，这两位是我的贵客！这位是洪豹豹哥，邵氏的武术指导，圈里响当当的前辈！这位是周凡凡哥，更是演技出众的未来之星！” 他把周凡和洪豹的身份抬得很高，希望能让豪哥有所顾忌。 豪哥接过酒杯，却不喝，只是在手里把玩着，斜眼看着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未来之星？呵，港岛每天都有未来之星，过几天就变成流星了。我看他这细皮嫩肉的样，能演什么大角色？演个小跟班还差不多。” 他这话，摆明了是看不起周凡，甚至连带着把邓志辉也给贬低了。 洪豹的眉头猛地一皱。他虽然退隐江湖，但骨子里的火气还在。想当年，他在道上混的时候，谁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他刚要开口，却被周凡用眼神制止了。 周凡放下筷子，动作轻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平静地看着豪哥，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这位朋友，我们吃饭，你这样不请自来，还闯进来就大放厥词，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却清晰地传遍了包间的每一个角落。 豪哥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顶撞他。在九龙塘会，还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随即，他脸上的轻蔑变成了冷笑。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在这九龙塘，我马少豪说话就是规矩！我让你滚，你就得滚！” 邓志辉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上前，恨不得跪下来给豪哥打圆场。 “豪哥，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兄弟年轻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这顿我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他一把推开邓志辉，指着周凡，脸上带着一丝狞笑。 “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给我把他扔出去！”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步，眼神凶狠，作势就要动手。 洪豹猛地站起，双目圆瞪，一股深藏多年的凶悍之气透体而出。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怒火。 “我看谁敢动！” 他一声低吼，可怕的气势，让那两个保镖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他们常年跟在豪哥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洪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历经血雨腥风的煞气，还是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了压迫。 就在包间内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之际，周凡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包间，甚至盖过了洪豹和那两个保镖之间的紧张气氛。 “辉哥啊，看来你这会员卡，级别太低了，连个清净的饭都吃不安稳。”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邓志辉和豪哥都愣住了，不明白周凡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凡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施施然从钱包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卡片。 那张卡片，通体黑色，边缘泛着低调的金色光泽，在包间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随手一扔，那张卡片便轻巧地落在餐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豪哥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黑卡上，瞳孔骤然收缩。他脸上的嚣张和轻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惧。 “这……这是九龙塘会的黑金卡？！” 他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就在这时，包间外的经理听到动静，匆匆赶来。他刚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那张黑色烫金的卡片。 经理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连忙躬身对着周凡，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贵客临门，未能远迎，是我们的疏忽，请您恕罪！是我们管理不严，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颤音。 经理随即转向豪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少豪！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骚扰黑金卡贵宾？九龙塘会的规矩你都忘了？还不快滚！” 他这一声怒吼，震得马少豪浑身一颤。这马少豪不过是某个小富豪的儿子，仗着家里有点钱才办了张普通金卡，在九龙塘会经理面前，他算个屁！ 更何况，在黑金卡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是！ 马少豪脸色煞白，看着周凡，又看看经理，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灰溜溜地带着两个保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包间。 包间内，邓志辉和洪豹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凡，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尤其是邓志辉，他引以为傲的普通银卡会员，在周凡那张黑色烫金的黑金卡面前，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之前还卖力地吹嘘自己如何有面子，结果周凡随手一亮，就把他衬托成了个小丑。 周凡的背景，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他甚至开始怀疑，周凡是不是哪个顶级豪门的私生子，出来体验生活？ 洪豹则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凡。这小子，藏得真深啊！ 他之前以为周凡只是个有天赋的演员，或许认识一些大佬有一点背景。 现在看来，自己远远低估他的实力了！他分明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大佬！ 第61章 黑金卡面前，谁是小丑？经理跪式服务！ 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邓志辉和洪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张静静躺在红木餐桌上的黑色烫金卡片上。 那张卡，在奢华吊灯的映照下，边缘的金色纹路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与神秘。 “咕咚。” 邓志辉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膝盖像是灌了铅，沉甸甸地只想往地上磕。 先前他还洋洋得意，炫耀着自己那张好不容易托关系弄来的银卡会员，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向周凡科普九龙塘会的等级制度。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副嘴脸，简直就是跳梁小丑，在真正的神佛面前耍大刀！ 丢人！ 太他妈丢人了！ 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原地去世，也好过现在这种无地自容的尴尬。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凡…凡哥……” 邓志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这种绝对的身份碾压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洪豹同样是目瞪口呆。 他那双见惯了风浪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惊涛骇浪。 九龙塘会的黑金卡！ 这玩意儿，他只在江湖传闻中听说过！ 据说，整个港岛，拥有这种卡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都是跺跺脚能让港岛抖三抖的顶级大人物！ 他之前还以为周凡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认识了某个大佬，或者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靠山。 现在看来，他妈的，这小子自己就是那座巍峨的靠山啊！ 这已经不是深藏不露了，这简直就是巨龙潜伏在浅滩，一亮爪子就能掀翻整片池塘！ 他洪豹自诩江湖经验丰富，阅人无数，今天算是彻底栽了，看走了眼，而且是看走了十万八千里的眼！ 就在包间内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那位刚刚还威风凛凛，把马少豪训得跟孙子一样的会所经理，此刻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一进门，目光就精准地锁定了桌上的黑金卡，然后“噗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周凡面前，那姿势，比拜神还要虔诚。 “贵…贵客！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管理不善，惊扰了贵客雅兴！求贵客恕罪！求贵客恕罪啊！” 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心里已经把马少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妈的，惹谁不好，偏偏惹到黑金卡贵宾！ 这要是贵宾一怒，别说他这个经理，整个九龙塘会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邓志辉见状，魂都快吓飞了，也想跟着跪下，却被周凡一个淡然的眼神制止了。 周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语气依旧平静得没有波澜。 “经理，起来吧。” “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吃饭？”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经理如蒙大赦，却不敢立刻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姿，只是微微抬起头，仰视着周凡，脸上堆满了卑微到极致的笑容。 “是是是，贵客教训的是！小人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但腰依旧是九十度弯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贵客，今晚您和您朋友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不！以后您只要踏足九龙塘会，所有的消费，全部由会所承担！只求贵客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经理的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恳求。 他亲自拿起旁边温着的酒壶，颤抖着双手为周凡、洪豹斟酒，那动作，比伺候亲爹还要小心翼翼。 然后又抢过服务员的工作，亲自布菜，每一筷子都夹得恰到好处，生怕有一丁点不合贵客心意。 “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周凡淡淡开口，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菜不错，就是被不相干的人扰了胃口。” 经理一听，冷汗又下来了，连忙躬身：“是小人的错！小人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绝不会！” 他恨不得指天发誓。 周凡不置可否，只是端起酒杯，对着同样有些手足无措的洪豹示意了一下。 洪豹回过神来，端起酒杯，眼神复杂地看了周凡一眼，然后一饮而尽。 这顿饭，他吃得是五味杂陈。 邓志辉则全程如坐针毡，连筷子都不敢动一下，只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空气。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之前的那些炫耀和巴结，在周凡眼里，恐怕跟马戏团的小丑表演没什么区别。 周凡的淡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源于绝对的底气。 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是无数金钱和权力堆砌起来的自信。 …… 另一边，九龙塘会三楼的一间更为奢华隐秘的包厢内。 马少豪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 包厢内，烟雾缭绕。 一个穿着黑色暗纹真丝衬衫，手腕上戴着粗大金表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抽着雪茄。 他便是新义安在尖东一带的话事人之一，向永胜的堂弟，人称“尖东之虎”的向坤。 在他下手边，坐着一个独眼龙，正是之前在西贡码头被周凡吓破了胆的单眼昌。 此刻，单眼昌正哭丧着脸，向向坤诉苦。 “坤哥，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西贡十三号码头，本该是咱们新义安的财路，现在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扑街给抢了！” 单眼昌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愤恨和不甘。 “那小子下手黑得很，我带去的兄弟，全都被他一个人给废了！他还勒索了我三十万！坤哥，这口气，我咽不下啊！” 向坤吐出一口浓密的烟圈，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几分不耐。 “三十万？单眼昌，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几十号人，被一个人给收拾了，还赔了三十万，你他妈还有脸回来哭？” 向坤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单眼昌被训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就在这时，马少豪失魂落魄地闯了进来。 向坤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不悦：“马少，什么事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 马少豪惊魂未定，指着门外，声音都在发颤：“坤…坤哥…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刚才在楼下…想教训一个不开眼的小子…结果…结果他妈的…他掏出了一张…一张九龙塘会的黑金卡！” “黑金卡？！” 向坤闻言，眼神猛地一凝，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一顿。 九龙塘会的黑金卡，他自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那种级别的存在，即便是他，轻易也不敢招惹。 “你看清楚了？”向坤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坤哥！”马少豪急忙点头，脸上还带着后怕，“那张卡，黑底金边，错不了！会所的经理都他妈跪了！说我是骚扰贵宾！” 他越说越气，又带着浓浓的恐惧：“那小子……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62章 尖东虎驾到！黑金卡主，你混哪条道？ 九龙塘会三楼，那间更为奢华隐秘的包厢内。 向坤听完马少豪带着哭腔、颠三倒四的汇报，原本靠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动作，微微一顿。 雪茄的火星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明明灭灭，映着他那张棱角分明、带着几分阴沉的脸。 “黑金卡？”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烟雾缭绕的包厢内盘旋。 九龙塘会的黑金卡，他向坤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整个港岛，能拿出这玩意儿的，哪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地面抖三抖的手眼通天的人物？ 他眯了眯眼，将只抽了半截的古巴雪茄在厚重的水晶烟灰缸里摁灭，烟雾升腾，模糊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缓缓站起身，那件黑色暗纹真丝衬衫随着他的动作，在灯光下泛起幽暗的光泽。 “走，下去看看。” 向坤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跟在他身边的单眼昌和刚刚连滚带爬冲进来的马少豪，都从这平静中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压迫。 这位新义安在尖东一带只手遮天的话事人，显然对楼下那位敢让马少豪吃瘪，并且持有黑金卡的神秘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周凡所在的包间，那扇沉甸甸的红木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推开。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随着门口出现的那几道身影，瞬间充斥了整个原本还算轻松的空间。 为首的，正是新义安在尖东一带的话事人之一，尖东之虎向坤！ 他身后，跟着一脸死灰、如同斗败公鸡的马少豪。 而在向坤的另一侧，一个身材魁梧的独眼龙，正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正是之前在西贡十三号码头，被周凡一人一刀吓破了胆，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来的单眼昌。 那位刚刚还对周凡点头哈腰，恨不得跪在地上服务的会所经理，一见来人是向坤，脸上的血色“唰”地又褪去一层，比刚才见到黑金卡时还要不堪，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声音都变了调： “坤…坤哥……您…您怎么来了？” 港岛这地面上，尤其是在这种顶级的销金窟里混饭吃的，不认识周凡这张黑金卡的或许有，但不认识向坤这张脸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向坤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那卑躬屈膝的经理，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包间内奢华的灯光，直接锁定了主位上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周凡。 周凡依旧稳稳地端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那只温润的白玉茶杯，袅袅的茶香似乎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与压迫。 他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来人，仿佛推门而入的不是威震尖东的黑道大佬，而只是几个不请自来的、无关紧要的侍应生。 这份极致的镇定与从容，让久经风浪的向坤，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 邓志辉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筛糠，他看看一脸淡然的周凡，又看看门口煞气腾腾的向坤，感觉自己就像是夹在两块巨大磨盘中间的豆子，随时都有可能被碾得粉身碎骨。他现在只想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或者干脆晕过去也好。 洪豹则在向坤进门的那一刹那，眼神便凝重了起来。 “尖东虎，向坤。”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都是在道上混过的，洪豹自然认得这位新义安近年声名鹊起的猛人。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原本放松的肌肉微微绷紧，眼神中多了几分只有老江湖才懂的戒备与审视。 单眼昌一直把自己藏在向坤宽厚的身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心里还在七上八下地琢磨着，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扑街，连马少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都敢当面打脸，还他妈持有九龙塘会的黑金卡？ 难道是哪个从南洋或者宝岛过来的过江猛龙？还是哪个一直隐世不出，最近才出来活动的顶尖家族的太子爷，喜欢扮猪吃老虎？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从向坤的胳膊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瞅之下，单眼昌那只仅存的独眼猛地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像是大白天活生生见了厉鬼一般！ 冷汗“唰”的一下，如同瀑布般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是…是…是他！ 竟然是他！ 那个在西贡十三号码头，如神似魔，一人一刀，砍瓜切菜般废了他几十号精锐兄弟，还逼得他乖乖奉上三十万买路钱的活阎王！ 单眼昌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板如同电流般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咚”一声重重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要不是他死死地用手扒着向坤的衣角，他恐怕当场就要给周凡跪下，磕一个响头了。 “是…是他……真的是他……”单眼昌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晚血腥恐怖的场面，那把快到极致、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追风刀，还有那句如同九幽寒冰般冰冷的质问——“谁赞成？谁反对？”，如同最深沉的梦魇，再一次将他死死笼罩。 恐惧，深入骨髓、无可名状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向坤自然察觉到了身后单眼昌那剧烈的、不同寻常的异样，但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身上。 他细细打量着周凡，年轻，过分的年轻。 那张清秀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千年古井，不起半点波澜，仿佛能洞悉人心。 这份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与气度，让向坤心中暗自凛然。 他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坐在周凡旁边的洪豹，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洪豹虽然穿着普通的便装，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悍勇之气，以及沉稳如山的气息，却不是普通练家子能有的。 “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的很呐。”向坤终于打破了包间内诡异的寂静，他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特有的沙哑，脸上挂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九龙塘会的黑金卡，可不是一般阿猫阿狗能拿到的。不知小兄弟是混哪条道上的朋友？这张卡，又是从何而来啊？” 第63章 单眼昌吓尿了！活阎王当面，坤哥也罩不住啊！ 话语之间，看似客气随和，实则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大佬特有的审视、试探与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想知道，眼前这个让他都感到一丝异样的年轻人，到底是过江猛龙，还是本地潜藏的巨鳄。 周凡终于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向坤那极具侵略性的视线。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白玉杯底与名贵的红木桌面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清微却异常清晰的“叩”响，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向先生是吧？”周凡语气淡然，仿佛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听不出丝毫的紧张或畏惧，“我叫周凡，一个演员。”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让人看不透深浅：“至于这张卡，一位朋友送的，图个出入方便而已。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不喜欢被人打扰。” 一个演员？ 喜欢安静吃饭？ 这话从一个手持九龙塘会顶级黑金卡，面对尖东地区只手遮天的黑道大佬向坤，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诞，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向坤眼神中精光闪烁，心中无数念头急速转动。 这小子，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要么，就是背景深厚到可以完全无视他！ 洪豹一直没有作声，但他全身的肌肉已经悄然绷紧，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包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无形的硝烟与一触即发的紧张。 周凡那份超乎寻常的淡定，再一次刷新了洪豹对他的认知。 这小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洪豹自问当年在江湖上也是打出过赫赫威名的双花红棍，但面对向坤这种级数的大佬，也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悄悄将手放在桌下，调整到一个最适合发力的姿势，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拔刀相助的准备。不管周凡是什么来头，今天既然是他洪豹带过来的人，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吃亏。 而此时此刻的单眼昌，则完全是另一番不堪的景象。 他依旧死死地躲在向坤的身后，高大的身躯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豆大的冷汗已经将他的名牌衬衫彻底浸湿，紧紧地贴在肥硕的背上，又冷又黏，让他感觉难受至极，如同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他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塞进裤裆里，生怕周凡那看似淡漠实则锐利如刀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 他现在最怕的，不是周凡会当场对他怎么样——毕竟这位爷的手段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再体验一次他怕自己会直接吓死。他更怕的是，让坤哥知道，他单眼昌，竟然被眼前这个自称“演员”的年轻人一个人就给挑了场子，还乖乖赔了三十万！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在道上混？ 坤哥又会怎么看他这个办事不利的废物？ 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无地自容的羞辱，让他恨不得立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朋友送的？图个方便？”向坤细细咀嚼着周凡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眼神愈发深沉难测。 九龙塘会的黑金卡，是能随随便便送人，只为了图个出入方便的东西吗？ 能如此轻易送出这种等级卡片的朋友，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试探：“周凡是吧？既然是个演员，那就应该好好在片场拍戏，琢磨演技。港岛的水，深得很，有些地方，有些圈子，不是你这种演员该来的，也不是你能轻易涉足的。” 他刻意加重了演员两个字的发音，其中蕴含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我新义安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但在港岛这块地面上，说话做事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江湖事，江湖了。既然周兄弟你不是我们道上的人，那今天这件事，看在这张黑金卡的面子上，我向坤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这张黑金卡背后所代表的能量，他不得不慎重忌惮。 周凡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他再次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神情悠闲得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里品茗赏花，而不是在与一位巨擘对峙。 “向先生言重了。我的确只是个演员，对打打杀杀的江湖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包间内每一个人的耳中：“不过，既然来到了九龙塘会这种地方消费，总得讲点最基本的规矩。有些人，仗着自己有点身份，就不懂规矩，喜欢大声喧哗，打扰别人吃饭的雅兴，这就有点不太好了。”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如同羽毛般轻轻扫过站在向坤身后，脸色已经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的马少豪。 马少豪被他这轻飘飘的一眼看得浑身一哆嗦，如坠冰窟，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今天，究竟招惹上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连尖东之虎向坤，这种跺跺脚就能让道上地震的人物，都要如此谨慎对待，甚至隐隐有退让之意，他马少豪在那位爷面前，算个屁啊！ 无尽的悔恨、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离那个叫周凡的年轻人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向坤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周凡这话，看似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火气，却像是一记无形的、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向坤的脸上。 这小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偏偏又句句占着理，还他妈有张分量十足的黑金卡护体！ 他向坤纵横尖东多年，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如此年轻的人面前，感到这般棘手，这般有力无处使的憋屈。 向坤沉默了片刻，眼神阴晴不定地变幻着，显然在权衡利弊。 他知道，今天想在这里讨到什么便宜，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硬来？ 先不说旁边那个气息沉稳如山，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的洪豹。单单是桌上那张散发着幽光的黑金卡，就足以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这小子背后真的站着什么连他都惹不起的通天大人物，因为今天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彻底结下梁子，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好，很好。”向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与不甘，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 “既然周兄弟喜欢安静，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和朋友的雅兴了。” 他用那双锐利的眸子，深深地盯了周凡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小子，我记住你了，今天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我们走！” 向坤不耐烦地一挥手，准备带着一脸颓败的单眼昌和失魂落魄的马少豪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憋屈的包间。 他决定，先回去发动所有关系，好好查查这个叫周凡的小子的底细，务必弄清楚他背后到底站着谁，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向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吃哑巴亏的人。 就在向坤转过身，一只脚已经迈出包间门槛，即将离开的刹那。 周凡那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清晰无比的悠悠然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再次在包间内响了起来。 “等等。” 向坤的脚步猛地一顿，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他霍然回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周凡，沉声问道：“周兄弟还有什么指教？” 周凡的目光，却没有看他。 而是悠悠然地越过向坤宽厚的肩膀，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裤裆里，恨不得当场隐形的单眼昌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玩味，还有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了然。 “这位朋友，看着有些眼熟啊……” 周凡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却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单眼昌那颗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之上。 单眼昌浑身如同触电般剧烈地一震，猛地抬起头来，那只因为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独眼里，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绝望，仿佛听到了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 周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噗通！” 单眼昌再也支撑不住内心的巨大恐惧，双膝一软，当着包间内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那颗硕大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在死寂的包间内回荡。 “凡……凡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凡哥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求凡哥饶命啊！” 单眼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悔恨与绝望，他高大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筛糠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包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邓志辉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看看跪地求饶的单眼昌，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周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洪豹也是一脸错愕与震惊，完全没搞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一直战战兢兢的会所经理，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两眼一翻，差点当场就幸福地晕死过去。 而刚刚准备带人离开，一只脚还悬在门外的向坤，此刻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回过头，眼神中充满了惊疑、骇然与不敢置信。 他看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口口声声喊着“凡哥饶命”的单眼昌。 再看看依旧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淡漠如初，嘴角却噙着一抹高深莫测、令人心悸笑容的周凡。 一股极其不祥的、冰冷刺骨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让他不寒而栗！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眼昌，他手下的一员悍将，竟然给这个自称演员的年轻人跪下了？！ 还他妈叫他凡哥？！ 向坤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疯狂乱撞。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一脚踏入了一个远超自己想象与掌控的巨大漩涡之中。 而这个漩涡的中心，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深不可测，让他完全看不透的年轻人！ 周凡，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第64章 九龙塘风云落幕！ 包间内的空气压抑无比。 向坤阴沉着脸，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单眼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单眼昌！你同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同这位周先生，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威胁。 单眼昌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他现在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不能立刻从这个煞星面前消失。 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独眼里全是血丝，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嚎叫出来： “坤哥！坤哥啊！我……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不该去惹凡哥！呜呜呜……” “凡哥？”向坤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目光刀子般刮过单眼昌，又转向依旧气定神闲的周凡。 “他……他就是西贡十三号码头的那个煞星啊！”单眼昌语无伦次，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晚的恐怖经历一股脑儿全抖了出来。 “那晚……那晚我带了四十多个兄弟，个个拿着开山刀，准备去西贡同和联胜的阿杰讲数……谁知道，谁知道就撞见了凡哥……” 他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凡哥他……他一个人，一把刀……就一把刀啊，坤哥！”单眼昌的声音尖利起来，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我的兄弟们，连他衣角都碰不到，就被他砍瓜切菜一样……唰唰唰！血啊！到处都是血！他……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是活阎罗！” “他问我们，边个赞成？边个反对？” “我……我哪里敢反对啊！我当场就跪了！三十万！还有西贡的生意！全都孝敬给凡哥了！坤哥，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假话，叫我出门被车撞死，全家扑街啊！” 单眼昌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卑微到了尘埃里。 整个包间，死寂一片。 邓志辉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洪豹也是一脸的错愕与震惊，他看看跪地痛哭的单眼昌，又看看神情没有半点波动的周凡，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马少豪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抖得几乎站立不住，裤裆里隐隐传来一阵湿热。 向坤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精彩纷呈。 他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跳。 怒！ 既怒单眼昌这个废物的无能，丢尽了他新义安的脸面！ 更惊周凡那神鬼莫测的恐怖实力！ 一个人，一把刀，干翻几十个持械马仔？ 这他妈是拍电影吗？！ 再加上那张九龙塘会的黑金卡…… 一个拥有如此恐怖身手，又能拿出黑金卡的年轻人……这背景，这来头，简直深不见底，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向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深呼吸，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与翻腾的怒火。 他死死盯了周凡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惊惧，有忌惮，更有浓浓的不甘。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 随即，他不再看周凡，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单眼昌，猛地一甩手，声音冰冷：“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包间外走去。 失魂落魄的马少豪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跟上。 单眼昌也顾不上体面，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狼狈不堪地追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包间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一上车，向坤那张强装镇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变得铁青无比。 他掏出大哥大，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阿彪！给我查！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一个叫周凡的小子！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细！尤其是他那张九龙塘会的黑金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背后究竟站着谁！三天之内，我要结果！” 挂断电话，向坤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眼神中充满了阴霾。 周凡……这个名字，如同梦魇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另一边，马少豪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将九龙塘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他老爹，港岛地产商马世昌哭诉了一遍。 马世昌起初还带着几分不耐，当听到九龙塘会黑金卡以及尖东虎向坤都吃了瘪这些字眼时，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黑金卡？！”马世昌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 当马少豪将周凡如何亮出黑金卡，经理如何跪地服务，以及单眼昌如何当场下跪求饶，向坤如何灰溜溜离开的经过详细说出后，马世昌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扑街仔！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烦！”马世昌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马少豪脸上，“九龙塘会的黑金卡，整个港岛有几个人能拿出来？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连向坤那种人都栽了跟头，你算个什么东西！” 马少豪捂着脸，吓得不敢出声。 “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去找那个周凡的麻烦！听到没有！”马世昌厉声喝道，“我马上准备一份厚礼，通过九龙塘会那边，向那位周先生赔罪！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再敢给我惹事，我打断你的腿！” 马少豪连连点头，心中对周凡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九龙塘会的包间内 向坤等人走后，邓志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名牌衬衫。 他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恐惧，仿佛在看一尊神祇。 洪豹则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走到周凡面前，郑重地竖起一个大拇指，眼神复杂无比：“阿凡，比起向坤他们……你才是真的大佬！” 他的语气中，既有由衷的佩服，也有浓浓的好奇。 就在这时，周凡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那冰冷而熟悉的提示音： 【叮！宿主成功震慑新义安话事人向坤，临场反应完美演绎s级反派太子森之枭雄气度！】 【扮演角色太子森，当前扮演完成度提升5%，总完成度10%！】 【技能“凶悍气场（入门级）”获得经验值500点！当前经验（500/1000）！】 周凡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洪豹拿起酒瓶，亲自给周凡满上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神情郑重地对周凡说道：“之前是我洪豹有眼不识泰山，来！我先干为敬！”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以后，你在电影圈，或者……其他方面，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洪豹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洪某人这条命虽然不值钱，但只要你阿凡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皱一下眉头！” “希望阿凡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兄弟！”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态度已然是将自己摆在了周凡下手的位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示好，而是近乎变相的投靠了。 周凡平静地看着洪豹，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豹哥言重了。”他淡淡开口，“你我兄弟相称，何来忘不忘的说法。” 他知道，今夜之后，新义安必然会对他的底细展开疯狂调查，甚至可能会有后续的报复。 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不过，有洪豹这样一位有功夫傍身且在道上有些根基，又在电影圈有一定人脉的老江湖主动示好，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场原本为邓志辉赔罪而设的夜宴，气氛早已变得诡异。 邓志辉此刻对周凡是又敬又怕，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邓志辉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对着周凡说道：“凡哥，豹哥，时间也不早了，我已经安排了点余兴节目，包各位满意。”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五六位身着高开衩锦缎旗袍，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如同风摆杨柳般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们个个明眸皓齿，吐气如兰，旗袍勾勒出玲珑浮凸的曲线，雪白的大长腿在开衩处若隐若现，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醉人的香风。 “凡哥，豹哥，这几位都是九龙塘会新来的姑娘，才艺双绝，保证能让两位尽兴。”邓志辉挤眉弄眼地介绍道，语气中充满了暗示。 洪豹看得眼睛发直，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周凡的目光在那几位旗袍美女身上淡淡一扫，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波动。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对邓志辉说道：“辉哥费心了，不过我今晚有些乏了，余兴节目就不必了。” 他站起身：“豹哥，我们走吧。” 洪豹闻言，也连忙收回目光，干咳一声：“对对对，是有些晚了，改天，改天再……” 邓志辉见周凡对绝色美女都无动于衷，心中对周凡的敬畏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美女坐怀而心不乱！ “是是是，凡哥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邓志辉连忙躬身哈腰，“我送凡哥，送豹哥！” 他亦步亦趋地将周凡和洪豹送到九龙塘会门口，亲自为他们拉开车门，直到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车内，洪豹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几次欲言又止。 周凡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但他的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九龙塘会这一夜，看似风波平息，实则暗流汹涌。 新义安的尖东虎向坤，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而他，也该为自己多准备几张底牌了。 第65章 食菠萝油的靓仔你想做咩啊？ 清晨 油麻地 街边的煤气炉呼呼作响，白色的蒸汽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勾引着早起揾食的人们。 周凡坐在街边大排档的折叠凳上，面前摆着一个刚出炉的菠萝油，黄油被面包的热度融化了一半，金黄诱人。 旁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丝袜奶茶，茶香浓郁。 他咬了一大口菠萝油，酥脆的外皮与香甜柔软的内芯，配上微咸的冰凉黄油，口感丰富，令人满足。 “妈的，还是这玩意儿对胃口！”周凡灌了一口奶茶，舒服地眯了眯眼。 “昨晚会所那些菜，听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什么法式焗龙虾，香煎鹅肝，还有那贵到离谱的拉菲，食咗都唔知乜春味！又贵又他妈难吃！” 他心里嘀咕着，昨天在九龙塘会所，虽然场面高档，气氛紧张刺激，可论起食物的味道，还真不如这街边几块钱的菠萝油来得实在。 吃得正香，不远处，他所住的那栋唐楼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尖锐的哭喊与男人粗暴的叫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救命啊！唔好搞我啊！我冇钱啊！” “叼你老母！死八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周凡眉头微微一挑。 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循声望去，只见唐楼门口，不知何时围了一小撮人。 几个流里流气的烂仔，个个纹龙画虎，敞着领口，嘴里叼着烟，正堵在包租婆梁太的唐楼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那刀疤如同蜈蚣般扭动，看起来分外凶恶。 此刻，这“刀疤雄”正一脸不耐烦地对着梁太推推搡搡。 “梁太，我哋大佬看得起你，才来收你管理费！你唔好给脸不要脸啊！”刀疤雄的声音粗噶难听，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梁太平时那副市侩精明，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吓得面无人色，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求饶：“雄哥，雄哥！求求你高抬贵手啦！上个礼拜，我才刚刚交过管理费给福义兴的大佬了啊！我一个小本经营，靠收鸡碎咁多租过日子，边度有咁多钱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街坊邻居和闻声出来的租客。 周凡的几个前室友，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他们，也站在人群外围，伸长脖子看着热闹。 只是，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看着，脸上带着惊惧和同情，却没一个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 “哼！福义兴？”刀疤雄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星子在地上，“那都是老黄历了！扑街！从今日起，油麻地这一片，都归我们和联胜罩了！以前交过的，不算数！” “今日，你要么乖乖交双倍的管理费出来，要么，我就砸了你这栋破楼！”刀疤雄恶狠狠地说道，眼神在梁太身后的几个年轻女租客身上扫过，嘴角咧开一抹猥琐的笑容，“或者，让你楼里那几个靓女出来陪兄弟们乐呵乐呵，也未尝不可啊！哈哈哈！”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年轻女孩。 梁太一听这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唔好啊！雄哥！她们还是学生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和联胜？我听过啊！听讲系西贡那边好犀利的，做事好狠辣！”排骨压低声音，对他身边的通宵明和大旧辉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惊惧。 通宵明顶着他那万年不变的鸡窝头，黑眼圈浓重，显然昨晚又通宵了，此刻也是一脸担忧：“梁太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那些和联胜的人，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 大旧辉身材高大，此刻却缩着脖子，小声附和：“是啊是啊，希望不要搞出人命才好。”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看向梁太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和联胜？ 周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眼前这帮烂仔，是阿杰的手下？ 他仔细打量着刀疤雄那几个人，心里有了判断。 这几个家伙，分明就是附近街面上的小混混，以前顶多干些小偷小摸，或者敲诈勒索学生仔的勾当，不成气候。 他们什么时候搭上和联胜这条线了？ 还敢打着和联胜的旗号出来收保护费？ 周凡看着被刀疤雄推搡得几乎要摔倒的梁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这包租婆梁太，平日里确实是尖酸刻薄，唯利是图，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但在周凡记忆中，当初原身穷困潦倒，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梁太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却也并未立刻将他扫地出门，还多宽限了几天。 后来自己穿越过来，也是这梁太，阴差阳错地给他介绍了林瑶那桩“假结婚”的生意，间接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虽然梁太的初衷肯定是为了那点介绍费，但结果上，确实是帮了自己。 如今梁太有难，自己若是袖手旁观，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几个烂仔，是顶着和联胜的名头出来搞事。 阿杰怎么管手下的!竟然让这几个害群之马也进社团。 想到这里，周凡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那边，刀疤雄见梁太哭哭啼啼，就是不肯掏钱，耐心也耗尽了。 “死八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刀疤雄怒喝一声，抬手就想去抓梁太的头发。 梁太吓得尖叫一声，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哭喊声更大了：“救命啊！打人啦！冇天理啊！” “砸！给老子砸了这破楼！”刀疤雄对着身后的小弟一挥手。 一个小弟立刻捡起路边一块砖头，狞笑着就想往唐楼的窗户上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等等。” 一个平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刀疤雄和他那帮小弟，以及围观的街坊邻居，都循声望去。 只见周凡放下了手中还剩一半的菠萝油，用餐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 然后，他站起身，眼神平静无波，一步一步，朝着唐楼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第66章 排骨吓到腿软，凡哥，对面真是和联胜啊！ 清晨的阳光洒在周凡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刚才还喧嚣吵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缓步走来的年轻人身上。 排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凡……凡哥？！” 他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有些变调。 他又要见义勇为了吗？ 可对方不是普通混混啊！ 排骨有些着急忙慌... 旁边的通宵明和大旧辉则是脸的不可思议，面面相觑。 这是周凡？平时那个不怎么爱说话，非常低调的周凡？ 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还是想不开，要学电影里的英雄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可是和联胜的人啊！ “凡哥！你……你做乜啊？！”排骨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周凡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想要拉住他的胳膊。 “唔好冲动啊，凡哥！嗰啲系和联胜嘅人啊！唔系讲笑噶！你上次打嗰两个扑街仔同呢啲唔同level噶！” 排骨是真的急了，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他亲眼见过周凡的身手，知道周凡能打。 可上次那两个，不过是街边不入流的小烂仔，连字头都没有。 眼前这帮人，虽然看着也上不了台面，但他们背后可是和联胜！ 西贡起家，最近在九龙这边势头很猛的新社团，做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讲规矩！ 周凡要是真惹了他们，那可不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了！ 周凡脚步未停，只是侧过脸，对着一脸焦急的排骨，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甚至带着点玩味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排骨的肩膀。 “定啲嚟，排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睇戏啦。” 说完，他便错身而过，继续朝着唐楼门口那群凶神恶煞的烂仔走去。 排骨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周凡那并不算魁梧，此刻却显得异常沉稳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愣。 睇戏？ 看什么戏？ 看他怎么被人打到扑街吗？！ 排骨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真的冲上去抱住周凡的大腿。 他知道周凡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唉！凡哥啊凡哥，你今日真系要玩铺大嘅啊！”排骨跺了跺脚，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会儿是不是要第一时间冲出去叫白车了。 希望……希望那些和联胜的人下手能轻一点，别真把凡哥给打死了！ 通宵明和大旧辉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排骨，凡哥他……他唔会真系想同和联胜班人开片啊？”大旧辉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 “我点知啊！”排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眼睛却死死盯着周凡的背影，以及那群已经注意到周凡走近的烂仔。 刀疤雄和他那几个手下，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施施然走过来的年轻人。 见周凡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副斯文学生的模样，刀疤雄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屑的狞笑。 “喂！边度嚟嘅粉肠啊？想学人出头啊？”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吊儿郎当地晃着膀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睇佢个样，似系港大嘅学生哥?！哈哈哈！”另一个矮骡子也跟着起哄。 刀疤雄吐掉嘴里的烟蒂，用脚尖碾了碾，目光阴冷地上下打量着周凡。 他见周凡径直朝着他们走来，最后停在了吓得瘫软在地的梁太身前，将梁太挡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无疑是一种挑衅。 “小子，你系乜水啊？”刀疤雄歪着头，用手指了指周凡，语气嚣张，“想学英雄救美啊？知唔知呢度系边个嘅地头啊？”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表情，不像是面对一群随时可能拔刀相向的恶棍，倒像是在片场看着一群不入流的群演，在拙劣地表演着凶狠。 “几位，”周凡终于开口了，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大清早，火气咁猛啊？”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刀疤雄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饮咗滚水咩？” 这话一出，刀疤雄身后的几个小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呢条粉肠讲乜啊？话我哋饮咗滚水？” “笑L死我啦！家阵啲学生哥都咁够姜嘅咩？” 刀疤雄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手底下这帮人，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打着和联胜的旗号出来收数，哪个街坊见了不得客客气气，点头哈腰？ 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仔，竟然敢当面调侃他们？ 简直是茅厕里点灯——找死！ “叼你老母！”刀疤雄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周凡的脸上，唾沫星子横飞，“你系边L个啊？识唔识死字点写啊？！” 他身后的几个烂仔也立刻围了上来，将周凡隐隐包围在中间，个个面露凶光，摩拳擦掌。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紧张到极致的火药味。 围观的街坊邻居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梁太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她想开口让周凡快走，别管她，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绝望地看着周凡的背影。 排骨他们几个也是心惊肉跳，手心里全是汗。 然而，身处包围之中的周凡，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甚至还有闲心抬手，轻轻拂了拂自己衬衫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份从容淡定，与周围紧张肃杀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死字我识写。”周凡淡淡开口，眼神平静地迎上刀疤雄那双凶狠的独眼，“不过，我睇你哋，好似唔多识写规矩两个字。” “规矩？”刀疤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喺油麻地呢度，我刀疤雄讲嘅话，就系规矩！” “你老母，仲喺度同我扮嘢？！”刀疤雄的耐心彻底被周凡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耗尽了。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明明死到临头，却还故作镇定的小白脸！ “我今日就教教你，乜L嘢叫做规矩！” 刀疤雄怒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 他猛地抬起手臂，那只戴着铜制指虎的拳头，带着一股恶风，狠狠地朝着周凡的面门砸了过去！ “啊！”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梁太更是吓得尖叫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排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狂跳声。 完了！ 凡哥这次死定了！ 刀疤雄这一拳，又快又狠，看那架势，要是砸实了，周凡这张还算俊俏的脸，怕是当场就要开花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只凶狠的拳头，在周凡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第67章 企唔稳？我教你咩叫油麻地新规矩！ 电光火石之间，那只戴着铜制指虎，灌注了刀疤雄全身力气的拳头，裹挟着一股腥臭的恶风，已然轰至周凡面门！ 排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完了！ 凡哥这张脸，怕是要被当场打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凡要血溅当场之际，周凡动了。 他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只是在拳风几乎要刮到他鼻尖的刹那，随意般地抬起了右手。 那动作，轻飘飘的，好似在拂去一片落叶。 轻轻一拨，一引。 “嘭！” 一声闷响！ 预想中周凡被打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反倒是气势汹汹的刀疤雄，只觉得一股轻柔却又无法抗拒的巧劲从周凡的手上传来，他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力道瞬间被卸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一股诡异的牵引力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踉跄。 “哎哟！” 刀疤雄整个人如同一颗失控的炮弹，一头狠狠撞在了旁边唐楼斑驳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抱着脑袋，只觉得眼冒金星，头痛欲裂，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雄哥！” 刀疤雄身后一个小弟见状，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弹簧刀，就想从侧后方偷袭周凡。 寒光一闪！ 周凡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未回，左手手肘向后迅猛一顶！ “呃啊！” 那小弟刚冲到近前，弹簧刀还没来得及递出，胸口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柄大锤砸中，呼吸一窒，眼珠子猛地凸出，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瞬间弓起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弹簧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不住地抽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之间！ 剩下两个烂仔见老大和同伴瞬间被放倒，先是一愣，随即怪叫着，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 一人拳头直捣周凡面门，一人则阴狠地抬脚踹向周凡下三路。 周凡身形微晃，脚步看似缓慢，却总能在毫厘之间精准地避开对方的攻击。 他的动作，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两个烂仔的拳脚之间游刃有余。 其中一个烂仔一拳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周凡脚下轻轻一绊。 “哎哟！” 那烂仔只觉得脚踝一紧，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标准的狗吃屎，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灰。 另一个烂仔见同伴摔倒，微微一愣神的功夫，周凡已然欺近，手上顺势一推。 那烂仔“啊”地叫了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大力推得向后倒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刚要爬起来的同伴身上。 两人顿时滚作一团，哎哟叫唤。 整个过程，从刀疤雄出拳到四个烂仔全部倒地，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打斗声响，前后加起来，恐怕不超过十秒！ 快！ 太快了！ 刚才还喧嚣吵闹的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围观的街坊邻居，包括躲在周凡身后的梁太，全都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 通宵明、大旧辉三人更是石化当场，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周凡吗？！ 梁太也停止了哭泣，她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凡那并不算特别高大，此刻却显得异常挺拔的背影。 周凡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去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转过身，看着刚从墙边缓过劲来，正扶着墙壁，一脸惊骇与痛苦的刀疤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看，火气太大，容易企唔稳（站不稳）。”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的眼神平静地扫过地上哼哼唧唧的几个烂仔，以及那个刚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惊惧看着他的刀疤雄。 虽然周凡没有刻意做什么，但那股在无数次扮演反派角色中磨砺出来的凶悍气场，此刻却不自觉地丝丝缕缕流露出来。 那几个平日里在油麻地作威作福、欺软怕硬的烂仔，被他这平静无波的眼神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软。 “咕咚。” 刀疤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混迹江湖多年，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什么狠人没见过？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太诡异了！ 出手干净利落，狠辣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几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 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仔！ 这是踢到铁板了！而且是钢板！掺了钻石的那种！ 刀疤雄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道上那些关于某些“过江龙”的恐怖传闻，那些人，往往看着斯斯文文，下手却比谁都黑！ 冷汗，唰的一下就浸湿了他的后背。 周凡缓步走到刀疤雄面前，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蹲下身子，与刀疤雄那只惊惧的独眼平视。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商量的味道：“依家，我哋可唔可以好好哋倾下管理费嘅问题啊？或者，你哋想继续切磋一下？” “切磋？” 刀疤雄闻言，差点没当场吓尿！ 还切磋？切磋你老母啊！ 再切磋下去，老子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哪里还敢提一个“钱”字？ “扑通”一声！ 刀疤雄双膝一软，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周凡面前，脑袋像是捣蒜一般，砰砰砰地往地上磕。 “爷！爷！我哋有眼不识泰山！我哋错L咗啊！” “求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哋一条生路啊！我哋以后再都唔敢嚟呢条街了！唔敢了！” 刀疤雄哭得鼻涕眼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身后那几个还能动弹的小弟，见老大都跪了，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跟着磕头求饶。 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周凡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抖如筛糠的刀疤雄，眼神中古井无波。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滚。” “以后，唔好再俾我喺呢条街见到你哋。” 刀疤雄等人闻言，如蒙大赦！ “多谢爷！多谢爷不杀之恩！”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去扶那几个还在地上哼唧的小弟，带着还能动弹的两人，头也不回地朝着街口亡命奔逃。 慌不择路之下，连掉在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开山刀都顾不上捡了。 眨眼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和联胜烂仔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凡看都没看地上的武器一眼，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皱的衣袖，转身朝着街边的大排档走去。 在所有街坊邻居和租客们敬畏、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周凡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刚才的座位。 他对早已看傻了的大排档老板说道：“老板，唔该，再嚟一个菠萝油，加杯冻奶茶。” 他拿起桌上那半个已经有些凉了的菠萝油，皱了皱眉，随手放到一边。 “头先嗰半个冻咗，唔好食了。” 整个过程，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不过是饭前的一段小插曲。 围观的街坊邻居们，看着周凡那平静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震惊、敬畏、好奇，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梁太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呆呆地看着周凡的背影，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感激是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骇和深深的忌惮。 凡仔，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咕…咕咚…” 大旧辉和通宵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两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个在他们眼中有些闷声不响，靠着在片场演戏混饭吃的周凡，竟然……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一打五啊！还赢得这么轻松写意！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周凡吗？！ 简直比电影里的黄飞鸿还要犀利啊！ 唯有排骨，此刻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凡哥！ 劲啊！ 太劲爆了！ 他之前以为凡哥能打，但没想到凡哥能打到这种程度！ 那几个和联胜的烂仔，在凡哥面前，简直就跟纸糊的一样！ 自己之前真是大大低估了凡哥的战斗力了！ 这身手，恐怕比那些社团里的金牌打手还要猛！ 排骨看着周凡淡定自若地等待着新的菠萝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以后，凡哥就是我偶像！亲生的那种！ 第68章 反转！原来是林瑶搵我？！ 大排档老板端着一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菠萝油和一杯冰镇冻奶茶，脚步有些发虚地送到周凡面前。 “凡…凡哥，你嘅菠萝油同冻奶茶。” 老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连称呼都从靓仔悄然变成了凡哥。 他放下东西，如避蛇蝎般迅速退开，连钱都不敢提。 周凡拿起温热的菠萝油，黄油的香气与面包的甜香交织，他咬了一口，外脆内软，口感极佳。 再吸一口冻奶茶，冰凉顺滑，甜度适中。 他吃得很平静，仿佛刚才那场以一敌五、干脆利落的打斗，真的只是开胃小菜。 周围的空气却凝固了一般。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街坊邻居，此刻都噤若寒蝉，远远地看着周凡，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 没人敢大声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整个油麻地街头，因为周凡一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咕咚。” 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梁太在排骨和另外两个租客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哆嗦着，看着周凡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感激，有惊惧，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无法理解的困惑。 “凡…凡仔…” 梁太走到周凡桌前，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周凡放下手中的菠萝油，抬眼看她，目光平静。 “梁太，冇事了。” “多…多谢你啊，凡仔…”梁太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如果唔系你，我…我今日真系唔知点算……” 她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周围的人虽然都在看，但离得尚远，听不清他们说话。 梁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拉住周凡的胳膊，将他拽到稍微偏僻一点的墙角。 排骨等人识趣地没有跟过来，只是远远地护着。 “梁太，有咩事？”周凡眉头微蹙，任由她拉着。 梁太紧张地再次确认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凡仔，有件事…有件事我一定要同你讲清楚！” 她的神情异常严肃，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当初…当初唔系我主动要撮合你同林小姐嘅！” 周凡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 梁太声音更低，带着一丝颤音：“系…系林小姐！系林小姐俾咗一笔钱我，叫我出面，话系我帮你哋介绍相睇！佢…佢仲特登叮嘱我，无论如何都唔可以话系佢主动搵你嘅！” “佢话，如果我乱讲嘢，后果自负！” 轰！ 周凡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林瑶主动找的自己？ 还给了梁太封口费？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林瑶在茫茫人海中，随手挑中的一个需要港岛身份的“工具人”。 因为他普通，缺钱，烂命一条，无牵无挂，最适合当一个不被注意的挡箭牌。 可现在梁太的话，却彻底推翻了他的猜测！ 竟然是林瑶钦点的他！ 为什么？ 当时的自己，只是个籍籍无名、演技被嘲笑、生活窘迫、面临解约甚至生存危机的“反派专业户”小演员。 除了这张脸还算过得去，简直一无是处。 林瑶图他什么？ 图他看起来老实好控制？ 还是图他当时那副穷困潦倒的衰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周凡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林瑶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庞，此刻在他眼中，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迷雾。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哦？林小姐俾咗几多钱你？” 梁太比划了一个手指头，声音细若蚊蚋：“一…一万蚊！佢话事成之后，仲有重谢！” 一万块！ 在1980年的港岛，对于梁太这样的包租婆而言，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仅仅是让她出面做个媒人，演一场戏，就给一万块！ 他想起林瑶那辆保养极佳的黑色平治，想起她随手就能拿出的五千块安家费，想起那份苛刻却又处处透着古怪的结婚协议。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费尽心机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太，林小姐当时，有冇讲点解拣我？”周凡继续追问，每一个字都问得极慢，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梁太努力回忆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佢…佢好似话…话你睇起身比较可靠，麻烦少啲。” “可靠？麻烦少？”周凡在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微闪。 这评价，听起来更像是在挑选一个合格的工具。 可如果只是工具，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花钱收买梁太来隐瞒她主动的事实？ 而且，以林瑶的能量，她根本不需要为了一张长久居住证和自己结婚，她完全能通过别的渠道轻松办到。 那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结婚呢？这里面，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周凡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凡仔啊，”梁太看着周凡深思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知道呢件事瞒住你唔啱。但系林小姐嗰个样，我…我真系唔敢逆佢意思啊！” “你…你唔会怪我吧？” 周凡回过神，看着梁太那张写满忐忑的脸，淡淡说道：“梁太，多谢你话我知呢啲。我冇怪你。” 他确实不怪梁太。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面对林瑶那样的人物，梁太一个普通包租婆，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 得到周凡的谅解，梁太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凡仔，你…你以后万事小心啊。我觉得林小姐…唔简单。”梁太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周凡点了点头：“我知。” 就在这时，排骨、大旧辉、通宵明几人再也按捺不住，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凡哥！凡哥你真系劲抽啊！”排骨满脸崇拜，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一脚一个，嘭嘭嘭！嗰班和联胜嘅烂仔，喺凡哥你面前，简直好似纸扎嘅咁！” 大旧辉和通宵明也是一脸的激动和佩服，连连点头。 “凡哥，你头先嗰几下，简直比电影里嘅黄飞鸿仲要犀利啊！”通宵明比划着，唾沫横飞。 “系啊凡哥！我哋以前真系有眼不识泰山！以后，我哋跟你搵食啊！”大旧辉瓮声瓮气地说道，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们三个，之前虽然也算跟周凡有点交情，但更多的是基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情。 可今天亲眼目睹了周凡大发神威，轻松摆平了连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和联胜恶霸，周凡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能打那么简单了！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啊！ 排骨更是激动地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喷了周凡一脸：“凡哥！以后喺油麻地呢一头，有咩事你出声就得！我排骨第一个帮你搞掂！”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却又难掩兴奋地说道：“凡哥，以后呢条街，就系你话事了！边个敢唔服，我第一个同佢死过！” 周凡看着他们三个一脸狂热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他什么时候说要罩着这条街了？ 不过，这种被人崇拜和敬畏的感觉，倒也不坏。 至少，以后在油麻地这一块，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长眼的烂仔敢来招惹他了。 “行了，唔好喺度吹水了。”周凡摆了摆手，他看着排骨三人，淡淡说道：“以后有咩事，可以嚟搵我。” 周凡一口应承下来。 这条街如今已经归和联胜管，他有阿杰这条线，想摆平这条街上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照顾一下这三名前室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在排骨三人听来，却不啻于天籁！ “多谢凡哥！” “凡哥你放心！以后我哋唯你马首是瞻！” 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就差当场纳头便拜了。 周凡摆了摆手，吃完最后一口菠萝油，然后起身离去，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打开了一辆平治车的门，驱车离开。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黑色平治如一道幽灵般滑出街口，转瞬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众呆若木鸡的目光，还有那句在空气中飘荡的疑问：“他开平治，还住这里？” 这是少爷仔体验民间疾苦吗？ “咕咚！” 排骨最先反应过来，他狠狠吞了口唾沫，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指着平治消失的方向，舌头都有些打结：“平…平治啊！大佬们，我冇眼花啊嘛？凡哥开嘅系平治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带着哭腔的兴奋：“我顶你个肺啊！发达啦！我哋跟啱大佬喇！凡哥唔单止打得，仲系个有钱佬！” 大旧辉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真嘅…真系平治！我仲以为自己发紧梦！油麻地唐楼，行出个开平治嘅大佬，讲出去边个信啊？” 通宵明则是一脸财迷心窍的狂喜，搓着手道：“发达啦，发达啦！凡哥咁猛料，以后我哋喺油麻地仲唔系横住行？收数都唔使自己动手，报凡哥个名就得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跟着周凡吃香喝辣，威震油麻地的美好未来。 梁太站在一旁，双腿有些发软。她看着平治消失的方向，又想起周凡刚才那平静却又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神，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一万蚊封口费，林小姐的神秘，周凡的深不可测，现在又加上这辆晃眼的平治……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先前还因为周凡打了和联胜的人而心惊胆战，现在看来，和联胜在那位凡哥面前，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还好…还好自己把林小姐的事情如实相告了，若是之前有半点隐瞒，得罪了这种人物，后果不堪设想。她打了个寒颤，对周凡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周围的街坊邻居更是炸开了锅。 “乜话？头先嗰个靓仔开平治走咗？我仲以为佢系楼上边个学生哥！” “唔怪之得咁淡定，三拳两脚就放低晒和联胜啲烂仔，原来系扮猪食老虎嘅有钱少爷！” “睇佢个样斯斯文文，估唔到咁猛！仲要有钱！唉，我哋油麻地，几时出过咁嘅人物？” “以后呢条街，怕真系要变天咯！福义兴唔掂，和联胜又俾人打走，唔通以后系凡哥话事？” 议论声此起彼伏，众人看着周凡之前坐过的位置，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余威。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只剩下对强者的敬畏和对未知的猜测。 排骨三人激动过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排骨一挺胸膛：“以后，凡哥嘅事就系我哋嘅事！边个敢对凡哥唔敬，先过我排骨呢关！” 大旧辉瓮声瓮气地附和：“冇错！凡哥咁睇得起我哋，我哋唔可以衰俾佢睇！” 通宵明连连点头：“跟住凡哥，肯定有运行！话唔定我哋将来都可以开平治啊！” 他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驾驶着平治，在油麻地呼啸而过的威风模样。 第69章 开机拜神！太子森一睁眼，TVB全场吓窒！ 中午时分，tvB一号摄影棚外，人声鼎沸，香烟缭绕。 《过江龙》剧组的开机拜神仪式，即将开始。 周凡驱车抵达时，场面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一张铺着大红绒布的长条供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桌上供奉着一尊威风凛凛的关帝像，关二爷丹凤眼、卧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不怒自威。 神像两侧，是高大的香炉，里面已经插了些早到的工作人员敬上的细香。 供桌前，祭品琳琅满目。最扎眼的是一只烤得油光锃亮、色泽金黄的烤乳猪，猪头猪尾俱全，寓意“有头有尾，顺顺利利”。旁边摆满了新鲜的水果，红彤彤的苹果、金灿灿的橙子，都透着喜庆。还有几瓶好酒，以及一叠叠崭新的红包，码放整齐。 摄影棚门口的空地上，剧组的主摄影机被一块绣着麒麟图案的大红布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 一位穿着对襟唐装，山羊胡，戴着老花镜，仙风道骨模样的阿伯，正手持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对着供桌和摄影机的方位比比划划。他便是剧组特地请来的风水师陈伯，据说在港岛娱乐圈里颇有名气，不少大制作开机都要请他来择吉时、看风水。 “吉时到未啊，陈伯？”副导演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陈伯眼皮都没抬，掐着手指，沉声道：“咪急，七点二十二分，一分都唔可以差！今日大利东南，拜神要朝嗰个方向！” 剧组的幕后人员，灯光、道具、化妆，还有一些场务，都围在外围，小声交谈着，脸上带着期待和些许紧张。 周凡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国祥监制，他正和几个看似投资方的人物谈笑风生。林岭东导演则独自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全场，仿佛要将每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 张耀辉也到了，他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被几个相熟的女演员和工作人员围着，有说有笑，但眼神时不时会瞟向周凡这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意。 周凡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嗰个咪系周凡？演太子森嗰个？” “系啊，睇起身斯斯文文，真人好靓仔?！” “嘘！细声啲！听讲佢好猛料?，连林导都俾面佢。” 议论声不大，但清晰地传进周凡耳中。他如今在tvB，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话题人物了。 他平静地走到林岭东导演身边，微微点头致意：“林导。” 林岭东“嗯”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没有多余的话。 “十二点二十二分！吉时已到！”风水师陈伯猛地提高声调，中气十足地喊道。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上香！”陈伯一声令下。 几个投资方老板率先上前，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三炷点燃的长香，神色恭敬地对着关帝像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 接着是李国祥监制和林岭东导演。 林岭东接过香，动作一丝不苟，对着关帝像和东南方向各鞠了三个躬，口中默念着什么，神情肃穆。 然后，轮到主演。 一个中等身材，面容儒雅，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的男演员排众而出。他约莫四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却自有一股压人的气场。 “哇！是郑丹瑞大哥啊！他竟然也参演《过江龙》？” “听讲是特别出演，戏份唔多，但角色好紧要！” “郑大哥都嚟撑场，呢部戏肯定爆啊！” 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这位郑丹瑞，是港岛影坛真正的实力派巨星，演技精湛，获奖无数，平时极少出演电视剧。他能来《过江龙》当主演，足见这部剧的份量。 郑丹瑞上完香，接下来便是周凡。 他接过三炷香，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先拜关帝，再拜东南。香火的烟气有些呛鼻，却也带来一种独特的庄重感。他心中默念：“拍摄顺利，太子森，活过来。” 将香插入香炉，他注意到自己那三炷香的烟迹笔直向上，缭绕升腾。 风水师陈伯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吉兆，吉兆啊！” 周凡之后，是张耀辉和其他主要配角，再然后是幕后各部门的主管，最后是普通工作人员。每个人都神情肃穆，一丝不苟。 整个上香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香炉里插满了香，烟雾弥漫，混合着烤乳猪的肉香和水果的清香，形成一种奇特的味道。 “揭红布！”陈伯再次高声宣布。 李国祥监制和林岭东导演一同上前，郑丹瑞也站在一旁。三人合力，将盖在摄影机上的大红布猛地掀开！ “开机大吉！” 全体剧组人员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紧接着，早已准备好的场工点燃了挂在旁边的一长串鞭炮。 “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碎红的纸屑四处飞溅，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烟雾更大，也更呛人了，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鞭炮声歇，陈伯高声道：“切烧猪！好头好尾，一帆风顺！” 工作人员将那只油光水滑的烤乳猪抬到供桌正前方。 李国祥笑着将一把系着红绸的新菜刀递给郑丹瑞：“郑大哥，有劳你了！” 郑丹瑞也不推辞，接过菜刀，稳稳地从烤乳猪的头部一刀切下，直到底部，干脆利落。 “好！”众人齐声喝彩。 “大家都有份啊！食咗开机饭，个个都顺顺利利，票房大卖，收视长虹！”李国祥笑着招呼大家。 剧组人员欢呼着上前，你一块我一块，分食烤乳猪，沾沾福气。 周凡也分到了一小块，猪皮烤得焦香酥脆，肉质鲜嫩多汁，味道确实不错。 接下来，是发红包环节。 李国祥监制和几位制片人拿着厚厚一沓红包，开始派发。 “利利是是！拍摄顺利！” “多谢监制！多谢老板！” 周凡也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入手颇沉。他捏了捏，里面除了常规的开工利是，似乎还有额外的。 李国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阿凡，你演太子森，打打杀杀的戏份唔会少，呢份系‘见红’利是，压一压，求个平安。好好演，我看好你！” 周凡心中了然。港岛剧组规矩多，凡是拍摄涉及暴力、死亡、灵异等不吉利场面的演员，都会收到一份“见红”红包，图个吉利，辟邪挡灾。金额会根据戏份的危险程度和角色的重要性而定。 “多谢监制，我会尽力。”周凡郑重道。 他注意到，一些女演员在拿红包或者分乳猪时，都刻意避开了地上的摄影机箱和一些垫脚用的木箱。这也是港岛戏班传下来的老规矩，认为女性属阴，坐了这些“吃饭的家伙”，会冲撞设备，影响拍摄。 仪式进行到这里，基本上就算礼成。 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烧肉，聊着天，气氛轻松了不少。 林岭东导演的脸色也比刚才缓和了一些，正和郑丹瑞低声交谈着什么。 张耀辉端着一小盘烧肉，状似无意地踱到周凡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周凡，恭喜啊，太子森这个角色，可塑性好强，你要把握住机会啊。” 他嘴上说着恭喜，语气却带着几分刺探和莫名的优越感，仿佛周凡能拿到这个角色，全凭运气。 周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多谢。” 他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就在这时，剧组要拍开机大合照。 导演、监制、主演们自然站在第一排中间。周凡作为核心反派，也站在了靠中间的位置，旁边就是郑丹瑞和林岭东。 摄影师指挥着大家调整位置，喊着：“大家笑一笑！精神啲！” 周凡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他没有刻意做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镜头。 然而，就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前一瞬，他脑海中闪过太子森在剧本中的种种狠辣手段，以及系统赋予他的凶悍气场，眼神不自觉地微微一凝。 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原本清俊平和的面容，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嘴角依然带着浅淡的弧度，但那双看向镜头的眼睛，却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漠与狠戾。 那不是刻意的表演，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流露。 仿佛站在那里的，不再是演员周凡，而是那个在刀口舔血、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大佬——太子森！ 一股若有若无的凶悍气息，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站在他旁边的郑丹瑞最先感觉到，他经验何等丰富，只觉得身侧这年轻人身上突然冒起一股寒意，让他下意识地侧目。 林岭东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倏地眯起，紧紧盯住周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沉的审视。 李国祥监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有些错愕地看着周凡。 而站在周凡另一侧不远处的张耀辉，正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准备在合照中力压周凡一头。冷不防接触到周凡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差点当场失态！ 他仿佛看到了剧本围读会上，那个用三个字就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太子森！ 不，此刻的周凡，比那天更加可怕！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咔嚓！” 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将这一刻定格。 照片拍完，周凡身上的那股凶焰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平静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完全意识到刚才那瞬间的变化。 【叮！宿主演绎角色太子森气场，与角色契合度轻微提升，获得演技点+5，凶悍气场经验+2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周围的人却久久未能从刚才那股莫名的寒意中回过神来。 “头先…头先周凡个样，好得人惊啊！” “系啊，我企喺后面都觉得心口发凉！” “佢唔系扮出嚟嘅，嗰种眼神…真系好似黑社会大佬！” “太子森…佢真系可以演好太子森！” 一些离得近的剧组人员小声议论着，看向周凡的眼神中，除了好奇，更多了几分敬畏。 林岭东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摄影棚内，开始安排接下来的拍摄事宜。 李国祥监制则走过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阿凡，好好干！你天生就是食这行饭的！” 郑丹瑞也对周凡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点了点头。 只有张耀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周凡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正式开机！设备进场！” 李国祥一声令下，整个剧组顿时沸腾起来！ 第70章 太子森气场全开！铁面阎王都惊了！ 开机仪式的喧嚣渐渐散去，tvB一号摄影棚内迅速进入了紧张的拍摄状态。 《过江龙》剧组的第一场戏，就是重头戏。 场景布置在一个仿造的堂口内，灯光师刻意将光线调得昏暗，几缕青烟在空气中缭绕，营造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气氛。 道具组的人员在最后检查着桌面上的茶具、烟灰缸，确保一切符合年代背景。 林岭东坐在监视器后，脸色比开机仪式时更加冷峻，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屏幕。 他扫视了一圈片场，确认各部门准备就绪，沉声吐出两个字： “Actio！”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整个摄影棚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堂口的阴影处，等待着那个搅动风云的角色登场。 周凡身着一件黑色暗花丝质衬衫，熨烫得笔直的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 他从布景的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 没有刻意板着脸，也没有故作凶狠的表情。 但随着他的脚步踏入主灯光覆盖的范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便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那是一种融合了凶悍气场与他多次在现实黑道冲突中磨砺出的阴冷、暴戾，还有一丝丝源自灵魂深处对太子森这个角色的理解。 周围那些扮演马仔的群演，大多是些混日子的老油条，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力场笼罩，下意识地垂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直视周凡的眼睛。 他们感觉，走过来的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真正从九龙城寨的血腥厮杀中爬出来的过江猛龙！ 太师椅上，郑丹瑞饰演的社团大佬蒋天雄早已安坐。 他穿着一身深色唐装，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青烟袅袅。 他呷了口面前的功夫茶，眼神如同盘旋的鹰隼，锐利而深邃，带着几分长辈对后辈的审视，又夹杂着对一个初来乍到就敢如此嚣张的过江龙的警惕与不屑。 他看着周凡一步步走近，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台词平和中暗藏机锋： “后生仔，听闻你初到贵境，就搞出咁大阵仗，想点啊？” 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量，一丝敲打。 周凡在离蒋天雄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反而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狂傲不羁。 眼神更是嚣张，仿佛眼前的社团大佬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他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沙哑，像是砂纸磨过，又透着漫不经心： “蒋先生，我今日嚟，唔系同你饮茶嘅。” 一开口，那股子目空一切、野心勃勃的太子森味道，就扑面而来。 他微微偏了偏头，补充道： “我系嚟……攞返我应得嘅嘢。” 话音落，整个堂口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郑丹瑞饰演的蒋天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飙戏，正式开始！ 郑丹瑞是谁？ tvB的镇台之宝，演过多少英雄豪杰，江湖大佬？ 此刻，面对周凡爆发出的强大气场与入木三分的演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一种名为兴奋的神采！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能给他这种压力的年轻演员了？ 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棋逢对手的快感，不再是单纯的带新人，而是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蒋天雄这个角色中，准备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森好好较量一番。 “应得嘅嘢？”蒋天雄冷笑一声，雪茄在烟灰缸里弹了弹，“港岛嘅嘢，唔系话攞就攞嘅。要睇你……有冇咁大个头，戴唔戴得起咁大顶帽！” 两人之间的台词交锋，犹如实质的刀光剑影，火花四溅，张力十足。 接下来一场戏，是太子森要当着蒋天雄的面，震慑其手下，展现他过江龙的霸道与绝对控制力。 按照剧本，太子森会有一个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特写。 周凡站在那里，当镜头推近时，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对面一个饰演蒋天雄心腹的老戏骨。 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嘲弄，嘴角不屑地轻轻一撇。 配合着凶悍气场的无形加持，那位在tvB演了几十年戏，什么场面没见过的老戏骨，额头上竟真的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句简单的台词“大佬，呢条粉肠太嚣张喇！”到了嘴边，居然微微有些卡顿，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周凡，而是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太子森！ 监视器后面，林岭东原本紧绷的嘴角，在看到周凡与郑丹瑞之间那张力十足、火花四射的对手戏，尤其是周凡对太子森那种深入骨髓、仿佛灵魂附体般的演绎时，竟然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他心中暗道：这就是黑道实践的成果吗? 不错..... 他嘴角上扬的幅度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一幕，却被旁边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脸色的副导演敏锐地捕捉到了。 副导演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我的老天！铁面阎王……居然笑了？！ 这简直比港岛红馆连开三十场演唱会还稀奇！ 站在不远处角落里观摩学习的张耀辉，此刻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看着周凡在镜头前大放异彩，将太子森那种嚣张、狠辣、野心勃勃演绎得活灵活现，甚至在气场上隐隐能与郑丹瑞这位前辈平分秋色，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 心中的嫉妒之火如同被浇了滚油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之前只能演死尸、演路人甲的扑街，能演得这么好？ 他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啪！” 一段长达数分钟的长镜头下来，周凡与郑丹瑞的表演一气呵成，从台词对峙到气场碾压，再到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堪称完美。 监视器后的林岭东，猛地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满意，高声喊道： “Cut！perfect！呢条过！” 语气中的那份激动，让整个剧组的人都有些侧目。 这对于向来以严苛、挑剔著称的林大导演而言，简直是破天荒的赞扬！ 要知道，以往就算是视帝视后级别的演员，能在他手下一次过，都值得开香槟庆祝了。 而周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第一场重头戏，就拿下了“perfect”的评价！ 几乎在林岭东喊“Cut”的同一时间，周凡的脑海中，那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宿主成功演绎太子森核心性格嚣张狂妄、目空一切，角色完成度提升至50%！】 【获得演技点+10！】 【获得凶悍气场经验+500！】 【凶悍气场（入门级）经验（1200/1000）已满，自动晋升为凶悍气场（熟练级）！】 【凶悍气场（熟练级）：200/10000。效果：气场范围扩大，威慑力增强，对意志薄弱者可产生精神压制效果。】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强横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自周凡体内悄然散发开来，又迅速内敛。 他表面上依旧是那个太子森，但某些内在的东西，已经悄然发生了质变。 周凡微微眯了眯眼，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全新力量，嘴角那抹太子森式的邪魅笑容，似乎也更添了几分真实的寒意。 摄影棚内，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就感觉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不少人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周凡。 这个年轻人，好像更可怕了？ 第71章 夜总会风云再起！太子森首战火玫瑰，谁主沉浮！ “阿凡！” 一个带着标志性笑意的声音传来。 郑丹瑞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表情，但眼神中的欣赏却是实打实的。 他走到周凡身边，熟络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力道适中，既表示了亲近，又不失前辈的分寸。 “你真系俾到惊喜我。”郑丹瑞笑道，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太子森呢个角色，你食硬佢！” 周凡连忙微微躬身：“瑞哥过奖了，都系导演指导得好，同埋瑞哥你带戏带得好。” 他的态度谦逊得体，丝毫不见刚才太子森的半分张狂。 郑丹瑞笑容不变，眼神却深了几分，他凑近少许，声音压低了些：“后生仔，演得好系好事。不过，呢行水深，有啲人，要小心。” 话语点到即止，既有赞赏，也有过来人的提点。 周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认真点头：“多谢瑞哥提点，我会记住。” 他明白，郑丹瑞这是在真心提携他。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的情分。 “阿凡！阿凡！做得好！做得非常好啊！” 监制李国祥此刻也满面红光地挤了过来，他可没有郑丹瑞那么含蓄，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把抓住周凡的手，用力摇晃着，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八度：“头先我喺监视器后面睇，简直精彩绝伦啊！你同阿瑞嘅对手戏，火花四溅！特别是你，阿凡，你简直就系太子森本人！” 李国祥的赞扬毫不吝啬，甚至有些夸张。 他凑到周凡耳边，压低声音，但兴奋的语气却掩盖不住：“tvB高层对你嘅表现非常满意！我已经同上面沟通过，后续嘅资源，肯定会向你倾斜！好好把握机会啊，阿凡！”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在tvB这种大机构，资源就意味着一切。 周凡心中微喜，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与感激：“多谢祥哥！多谢公司俾机会！我一定会尽力演好每一个角色，唔会辜负大家嘅期望！” 他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过分谦卑，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周围的剧组人员看着被监制和郑丹瑞两位大佬围在中间，言笑晏晏却又始终保持着礼貌谦和的周凡，心中的感觉愈发复杂。 刚刚在镜头前，他还是那个气焰滔天，眼神能杀人的太子森。 转眼间，导演一喊卡，他就变回了这个温文尔雅，甚至有些腼腆的年轻人。 这种极致的反差，比他单纯的凶狠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喂，你话佢系咪真系识啲嘢?？”一个灯光师悄声问旁边的场务。 “鬼知咩！不过头先佢一行出嚟，我真系脚仔都软埋。嗰种气势，唔系扮出嚟咁简单。”场务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听讲啊，佢之前喺外面，同啲社团……”另一个道具师压低声音，比了个“劈友”的手势。 “咪乱讲嘢！小心俾人听到！” 议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断断续续地飘进了一些人的耳朵里。 太子森。 这个名字，开始在剧组里悄然流传。 但这一次，他们指的，不再仅仅是剧本上的那个角色，更多的时候，是指周凡本人。 这个称呼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惊叹，还有几分……实实在在的敬畏。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林岭东那特有的沙哑嗓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下一场，太子森同苏菲，第一次交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道具、灯光，十分钟准备！演员埋位！” 苏菲？ 剧组里不少人精神一振。 《过江龙》这部剧，太子森是绝对的男主角，而苏菲，则是剧中戏份最重的女一号，江湖人称火玫瑰。 这个角色，由tvB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当红花旦——钟楚虹饰演。 钟楚虹，以其美艳绝伦的容貌和泼辣爽朗的性格闻名于港岛，更难得的是演技精湛，塑造过多个经典角色，是票房和收视的双重保证。 话音刚落，摄影棚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一个身着时尚便装，却依旧难掩其风华绝代的女子，在助手的陪同下，款款走了进来。 她一头乌黑浓密的波浪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红唇微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却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场。 正是钟楚虹。 她刚从另一部大制作电影的片场赶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奔波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有神。 “虹姐！” “虹姐好！” 剧组里认识她的人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 钟楚虹笑着点头回应，目光却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了被李国祥和郑丹瑞围着的周凡身上。 她来之前，已经从经纪人那里听说了剧组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关于这个新人男主角周凡的种种传说。 什么打架斗殴出身，什么气场吓人，什么演技炸裂，把老戏骨都压制了。 钟楚虹听着，心里其实是有几分不以为然的。 这年头，为了捧新人，什么夸张的传闻都能编出来。 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周凡，究竟是真材实料，还是银样蜡枪头。 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上下打量着周凡。 周凡也察觉到了这道目光，他转过头，与钟楚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没有火花四溅，只有平静的对视。 周凡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钟楚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收回了目光。 有点意思。 至少，这年轻人面对她的注视，没有丝毫的局促和退缩。 “阿虹，嚟啦！”李国祥热情地招呼着，“快啲准备下，下一场就系你同阿凡嘅对手戏。” 钟楚虹应了一声，便在助理的帮助下，走向化妆间。 十分钟后，拍摄准备就绪。 场景布置在一家灯红酒绿的高级夜总会包厢内。 昏暗暧昧的灯光，奢华的丝绒沙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与酒精混合的气味。 钟楚虹已经换上了一袭火红色的紧身长裙，勾勒出她玲珑浮凸的惹火身材，裙摆开叉极高，随着她的动作，雪白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 浓密的卷发被精心打理过，红唇似火，眼神妖娆，整个人就像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红玫瑰，美艳夺目，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危险。 她就是苏菲，火玫瑰。 第72章 掌控全场！太子森的眼神，让火玫瑰也感到危险！ 周凡饰演的太子森，依旧是那件黑色暗花丝质衬衫，只是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平添了几分野性的不羁。 他斜倚在沙发上，一条腿随意地搭着，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金属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包厢内格外清晰。 “Actio！” 林岭东一声令下，拍摄开始。 太子森抬起眼，目光落在刚刚走进包厢的火玫瑰苏菲身上。 那眼神，带着三分邪魅，七分霸道，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盯上了心仪已久的猎物，毫不掩饰其中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声音低沉而磁性：“苏菲小姐，久仰大名。” 钟楚虹饰演的苏菲，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面对太子森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巧笑嫣然地走到他对面坐下，姿态优雅，却又带着一股子江湖女儿的豪气。 “太子森，你今日请我嚟，唔会净系想同我饮杯酒咁简单啩？”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眼神却清亮锐利，言语间暗藏机锋。 太子森轻笑，身体微微前倾，那股独有的凶悍气场混合着升级后的威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朝着苏菲笼罩而去。 更重要的是，周凡在这一刻，下意识地融入了一丝从林瑶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对一切尽在掌握的“掌控力”。 那不是单纯的凶狠，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自信和实力的压迫。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蛊惑：“我听闻苏菲小姐喺尖东，人面广，路路通。我初来港岛，有啲生意，想请苏菲小姐帮帮忙。” 威逼利诱，毫不掩饰。 钟楚虹心中微微一凛。 好强的压迫感！ 她演过无数对手戏，面对过各种气场强大的男演员，但眼前这个周凡，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他的压迫，不是流于表面的张牙舞爪，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让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特别是他此刻的眼神，带着一种玩味，一种审视，更有一种……仿佛能将她彻底看穿的洞察力。 苏菲依旧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太子森，你太睇得起我苏菲啦。我只系一个小女人，你嘅大生意，我怕我食唔落喔。” 她试图用娇媚化解对方的压迫。 太子森却不为所动，他嘴角的笑容更深，眼神却更冷。 他伸出手，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优雅，轻轻握住了苏菲端着酒杯的手腕。 “苏菲小姐，太谦虚了。” 他的手指温热，力道却不容小觑。 “港岛嘅夜晚咁黑，有啲人，行路要小心啲。” 赤裸裸的威胁。 钟楚虹只觉得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在这一刻，钟楚虹饰演的苏菲，竟真的被他逼得微微向后靠了靠，眼神中控制不住地闪过了一抹真实的慌乱，以及……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艳。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也太……有魅力了！ “啪！” 监视器后，林岭东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好！好！好！就是这个感觉！影帝级碰瓷对上火玫瑰的绝地反击！精彩！” 他看得大呼过瘾，这两个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简直是火花带闪电，张力十足！ 片场的一个角落里，林青玥悄悄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当她看到周凡饰演的太子森，用那种玩味又危险，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盯着美艳不可方物的钟楚虹时，当她看到周凡握住钟楚虹的手腕，两人之间那种暧昧又紧张的气氛时…… 她的心头，莫名地一紧。 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一方面，她为周凡那出神入化的演技深深折服，太子森这个角色，在他的演绎下，简直活了过来，充满了让人着迷的魅力。 但另一方面，看着他和钟楚虹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她又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淡淡的醋意。 那种感觉很微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自从那天见到林瑶之后，她整个人就很懵，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周凡。 难道只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吗？ 可前辈曾教导过自己，像她们这样的明星，幸福转瞬即逝，一切都需要自己主动去争取.... 不远处的张耀辉，脸色则是彻底黑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周凡和郑丹瑞的对手戏，让他感到的是嫉妒和不甘。 那么现在，看到周凡不仅能与郑丹瑞平分秋色，还能和钟楚虹这种级数的美艳花旦擦出如此激烈的火花，甚至在气场上隐隐压制住对方…… 他心中的嫉妒之火，已经彻底燎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凭什么？！ 这个周凡，到底是什么来头？！ “Cut！过！” 林岭东满意的声音传来。 一场戏拍完，钟楚虹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看向周凡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不以为然，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赏和……一丝好奇。 她主动走向周凡，伸出纤纤玉手，脸上带着明媚爽朗的笑容：“周凡是吧？你演得真好！刚才我差点以为你真要把我怎么样了呢！”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真心实意的赞叹。 周凡从太子森的角色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礼貌地和她握了握手：“虹姐过奖了，主要还是你带得好。” “喂，谦虚过头就系虚伪啦！”钟楚虹嗔了他一眼，风情万种，“有时间一齐食宵夜，倾下剧本？” 她对这个新人，是真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好啊，有机会一定。”周凡笑着应道。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气氛融洽。 林青玥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言笑晏晏的周凡和光彩照人的钟楚虹，心中那股莫名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她咬了咬唇，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悄悄地转身，离开了摄影棚。 第73章 全港轰动！太子森与火玫瑰，CP粉磕疯了！ tvB宣传部这班人，食脑是出了名的。 男女明星吃个饭，都能渲染成甜蜜蜜，爱情投喂。 当然现在的tvB肯定是不行了，都连续亏本7年了！ 特别网络普及以后已经没有纸刊时代那个信息差的优势了。 看过这类八卦纸刊的人，现在都不小了吧？ 《过江龙》尚在拍摄初期，李国祥便拍板，剪辑了一段仅仅三十秒的精华片段，作为先导预告，在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娱乐播报中投放。 选的正是太子森与火玫瑰在夜总会包厢内初次交锋的那场戏。 昏暗暧昧的灯光，太子森斜倚沙发，漫不经心把玩着打火机，眼神却如鹰隼般攫住刚刚踏入的火玫瑰。 那眼神，三分邪魅，七分霸道，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而钟楚虹饰演的火玫瑰，一身火红长裙，美艳夺目。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红色高跟鞋》，否则这一身真的应景。 她面对太子森的逼视，巧笑嫣然间却暗藏锋芒。 “太子森，你今日请我嚟，唔会净系想同我饮杯酒咁简单啩？” “苏菲小姐，港岛嘅夜晚咁黑，有啲人，行路要小心啲。” 周凡饰演的太子森，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配上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将一个过江猛龙的嚣张与城府，演绎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他伸手握住苏菲手腕，两人眼神极限拉扯的那一幕，张力几乎要冲破屏幕！ “哗——！” 当晚，不知多少家庭的电视机前，爆发出一阵惊叹。 “呢个太子森边个演嘅？好有型啊！” “同虹姐好衬啊！简直火星撞地球！” 根本不用花钱买热搜，在这个没有热搜的年代，这就是最顶尖的热搜。 第二日，港岛各大报纸娱乐版，头条几乎被这段预告片的画面承包。 《东方日报》：“《过江龙》未播先火！神秘新人周凡挑战钟楚虹，火花四溅！” 《星岛日报》：“太子森与火玫瑰，年度最期待银幕情侣？” 《明报周刊》更是用了一个大版面，详细分析了预告片中周凡的眼神和钟楚虹的反应，称两人之间的化学作用足以点燃整个港岛的夜空！ 就离谱！那个年代的港岛媒体是真的敢写！ 一时间，茶楼里，巴士上，写字楼的茶水间，到处都在讨论太子森和火玫瑰。 “喂，你睇咗《过江龙》条片未啊？个男主角，叫周凡，好掂啊！” “梗系睇咗啦！佢个眼神，哇，好似要食咗虹姐咁！刺激！” “我觉得佢哋两个肯定有嘢！唔系点会演得咁逼真？” “Cp粉？咩叫Cp粉？”有人对这个新鲜词汇感到好奇。 “就系觉得佢哋衬到绝，希望佢哋戏里戏外都系一对嘅粉丝啊！明未？”懂行的年轻人得意洋洋地解释。 “哦！咁我咪系太子森同火玫瑰嘅Cp粉？” 一股名为森玫瑰的Cp热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港岛。 而在这股热潮中，钟楚虹出席一个商业活动时，被记者团团围住。 “虹姐虹姐！《过江龙》预告片你睇咗未啊？觉得同周凡合作感觉点样啊？”一个记者抢先发问。 钟楚虹今日心情极好，一身香槟色长裙，笑容明媚动人。 她眨了眨眼，带着她特有的爽朗笑意：“睇咗啦！剪得好好，气氛好正！” “咁你对周凡呢位新人有咩评价啊？好多观众都话你哋好有火花喔！”记者追问。 钟楚虹闻言，笑容更深，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周凡啊？”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认真地说道：“佢系一个惊喜。一个天生嘅演员。同佢拍戏好过瘾，佢好快就能入戏，而且……” 钟楚虹微微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佢身上有一种……致命嘅魅力。当佢饰演太子森嘅时候，真系好有压迫感，好吸引人，甚至有啲危险。搞到我演苏菲都特别投入，嗰啲火花？自然而然就出嚟啦！” “哇！虹姐评价咁高！” “天生演员！致命魅力！” 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将钟楚虹的这番话记录下来。 这番采访一经播出，更是为森玫瑰Cp的熊熊大火，狠狠添了一把干柴。 周凡的名字，伴随着演技炸裂、气场逼人、虹姐认证，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 …… “砰！” 名贵的古董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耀辉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的报纸被他揉捏得不成形状。 报纸的头版，正是周凡与钟楚虹在夜总会那场戏的剧照，标题赫然是——“钟楚虹盛赞周凡：天生的演员，拥有致命魅力！” “凭咩！凭咩啊！”张耀辉歇斯底里地低吼，额角青筋暴现。 一个之前只能演死尸、演路人甲的扑街！ 一个靠着不知道什么旁门左道上位的家伙！ 竟然抢了他的风头！竟然能得到钟楚虹如此高的评价！ 他张耀辉，tvB力捧小生，演了多少男主角，熬了多少夜，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叫周凡的家伙吸引过去了！ 就连他一直暗中倾慕，视为女神的钟楚虹，也对他赞不绝口！ 那句“致命魅力”，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张耀辉的心里。 嫉妒的火焰，混合着屈辱和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主编吗？《壹本镜》嘅王主编？”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油滑的声音：“哦？系张大明星啊！咩风吹你打俾我啊？” 张耀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有单大嘢，想爆俾你。关于……周凡！” 电话那头的王主编，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周凡？最近好红嗰个太子森？有咩好嘢啊？讲嚟听下！” “我要佢……身败名裂！”张耀辉的声音阴冷得如同毒蛇。 明里斗不过，张耀辉只能启动自己的盘外招！ …… tvB贵宾休息室里，林青玥小口小口地吃着盘中的食物，眼神却有些飘忽。 餐厅的电视上，正巧在重播钟楚虹那段采访。 “佢身上有一种……致命嘅魅力……” 钟楚虹明艳的笑脸，和那毫不掩饰的欣赏，清晰地映入林青玥的眼帘。 她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青菜白饭。 周凡……太子森…… 那个在危急关头救了她，那个眼神沉静却带着力量的男人。 如今，他成了全港瞩目的焦点，成了与钟楚虹那样光芒万丈的女星并肩而立的存在。 她为他感到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的才华，终于被人看见了。 可是…… 林青玥的心头，却也悄然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些失落，有些自卑。 看着电视里周凡饰演的太子森，那般嚣张，那般危险，与美艳的火玫瑰在镜头前火花四溅，仿佛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自己呢？ 她想起自己选美冠军的光环，想起tvB力捧新人的名头，在周凡那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势头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黯淡。 更何况，她心中还藏着那个关于林瑶的，让她困惑又有些慌乱的秘密。 那个冷艳强大的女人，才是周凡真正的妻子。 林青玥轻轻咬了咬下唇，心中五味杂陈。 她和周凡之间，似乎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 比扑街和大神之间的距离还要遥远。 …… 夜 尖沙咀一家隐蔽的酒吧包厢内。 就有点像那种黑网吧性质的，要对暗号才放你进去，你们应该都没去过吧？ 张耀辉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眼神狠厉地看着对面沙发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笑容市侩的中年男人。 正是八卦杂志《壹本镜》的主编，王劲超。 “王主编，料我已经俾咗你。”张耀辉沉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那个周凡，彻底玩完！” 王劲超嘿嘿一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张生放心，我哋《壹本镜》做嘢，手尾干净得很。不过……” 他搓了搓手指，意有所指。 张耀辉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拍在桌上：“事成之后，呢个数，再加一倍。” 王劲超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张生爽快！你放心，最多三日，我保证，全港岛都会知道周凡嘅‘惊天丑闻’！到时，睇佢仲点做主角，点同虹姐拍戏！” 张耀辉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 周凡，你等着！ 我要让你从天堂，狠狠地摔进地狱！ 而此刻的周凡，刚刚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拍摄，正开着车，驶向与林瑶约定好的晚餐地点。 今天晚上，林瑶让他以丈夫的身份陪她出席一个晚宴！ 第74章 嚣张霍少骑脸输出？太子森气场全开，当场镇压！ 平治轿车驶入半山一处戒备森严的私人庄园。 这类庄园在以前很正经，现在有些不太正经，但都私密性很好就对了。 周凡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看着眼前这阵仗，心里多少有点谱了。 今晚林瑶让他陪同出席的，绝非普通的庄园晚宴。 门口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安保人员，眼神锐利如鹰，检查请柬的动作一丝不苟，比他在电影里见过的皇家警察g4部门还要专业几分。 这群人完全可以组成一支特种部队将横扫那些人五人六的帮派。 “周先生，林小姐，请。” 确认身份后，栏杆缓缓升起。 轿车驶入，绕过精心修剪的法式园林和喷泉，最终停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别墅前。 别墅门口铺着红毯，两旁站满了侍应生。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隐约传来的古典乐声和低低的交谈声，无不彰显着这里的奢华与格调。 “慈善拍卖晚宴？”周凡下车，环顾四周，低声问向身旁的林瑶。 这样的晚宴两世为人，周凡是第一次参加。 至于原因，他这个人嘛和大伙一样都比较低调，要捐钱也是通过双色球、刮刮乐这些捐给福利机构。 稳定捐款的同时还能体验一把抽卡的快乐。 今晚的林瑶，与平日的冷若冰霜完全不同。 她身着一袭宝蓝色的抹胸长款晚礼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乌黑的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平添了几分柔媚。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平日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贵而疏离的华美。 周凡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若有似无的，与她平日里冷冽气息截然不同的高级香水味。 “嗯。”林瑶轻轻应了声，很自然地伸出手，示意周凡挽住。 周凡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伸出臂弯。 林瑶的手臂轻轻搭了上来，触感微凉而柔软。 两人并肩走上红毯，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周凡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打量，有惊艳——当然，惊艳大多是投向林瑶的。但其中，也不乏几道带着探究，甚至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不善，直勾勾地刺向他。 “这位是……” “林小姐的男伴？以前没见过啊。” “看着面生得很，哪家公子？” 窃窃私语声虽低，却也逃不过周凡敏锐的听觉。 林瑶目不斜视，带着周凡径直走向宴会厅内的一处。那里站着几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女，看样子是今晚宴会的主人或重要宾客。 “陈生，陈太。”林瑶微微颔首，声音平静。 那对被称为陈生陈太的夫妇，笑容和煦，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瑶瑶，你可算来了，今晚你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客人之一。”陈太亲热地拉过林瑶的手，目光却在周凡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这位是？” “我先生，周凡。”林瑶淡淡地介绍道，语气不容置喙。 “周先生，幸会幸会。”陈生主动伸出手。 “陈生客气了。”周凡礼貌地回应，握了握手。 简单的寒暄后，林瑶带着周凡走向自助餐区。 自助餐区的食物的量并不大，但都很精致。 大部分来这里的宾客都是吃过晚饭的，到这里都是为了喝喝小酒，叙叙交情。 “你好像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林瑶端起一杯香槟，轻轻晃动着杯中浅金色的液体，眼波流转间，看向周凡。 周凡耸耸肩，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还好，就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比油麻地的要稀薄一点，吸着费劲。” 这一刻，他有点怀念菠萝油了。 林瑶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但弧度极小，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林小姐吗？真是越来越明艳动人了。” 周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一脸自诩风流的笑容，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保镖。 年轻男人的目光在林瑶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随即转向周凡，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审视。 “这位是……林小姐新请的保镖？看着挺靓仔的嘛，不过这身西装，怕不是租来的吧？”年轻男人语气戏谑，眼神上下扫视着周凡，那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件廉价商品。 至于为什么是商品？ 抱歉，他并不是针对周凡，对于他而言所有人都是商品。 没有利请不动的，待价而沾罢了！ 林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凡能感觉到她挽着自己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霍文，我先生，周凡。”林瑶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哦？你先生？”霍文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发出一声嗤笑，“林小姐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这位周先生，不知道在哪行高就啊？看这细皮嫩肉的，莫不是……娱乐圈的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娱乐圈三个字，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昨天，他还和一个娱乐圈的所谓玉女聊了一晚上剧本。 以至于丹药不足，今天才来参加这素局。 周凡心中冷笑，得，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二世祖。 这种货色，他在剧组里见得多了，和王启文一个尿性，不过他是pLus版本，比王启文更有权有势。 周凡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免得坏了林瑶今晚的事情。 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林小姐，你家族的生意现在可是每况愈下，听说连你名下那几家夜总会的生意都大不如前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养小白脸？这位周先生，一个月要花你多少钱啊？不如跟我，我保证让你过得比现在舒坦。”霍文越说越露骨，眼神中的淫邪之色毫不掩饰。 “霍文！”林瑶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周凡轻轻拍了拍林瑶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往前踏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林瑶护在身后，脸上却挂着太子森式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 “霍先生是吧？”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原本有些嘈杂的角落瞬间安静了几分。 凶悍气场悄然释放，虽然没有刻意针对谁，但那股狠戾与霸道，还是让霍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太太的生意如何，就不劳霍先生操心了。”周凡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霍文的脸，“至于我嘛，确实是个演员。不过，我演的角色，大多是些心狠手辣的枭雄，或者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声音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蛊惑，也带着一丝威胁： “霍先生，你刚才说……我像小白脸？” 霍文被周凡那股突如其来的气场震慑了一下，但旋即恼羞成怒。他霍家在港岛也是有头有脸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戏子在他面前嚣张了？ “怎么？不像吗？”霍文色厉内荏地反驳，“一个靠女人吃饭的软饭王，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软饭？”周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出声，“霍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太太的钱，我花得心安理得。倒是霍先生你，含着金钥匙出生，靠着父辈荫庇，却只会在这里狺狺狂吠，说起来，你吃的这碗饭，恐怕比我的软饭，还要名不正言不顺一些吧？” “你！”霍文被周凡这番话噎得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周凡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平日里巧言令色惯了，哪里是周凡这种融合了角色谈判技巧和自身沉稳心性的对手？几句话下来，就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个扑街！敢侮辱我！”霍文气急败坏，猛地一挥手，“阿彪，阿虎！给我废了他！” 他身后那两个保镖闻言，立刻目露凶光，踏前一步，就要动手。 周围的宾客见状，纷纷后退，生怕殃及池鱼，同时又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林瑶眼神冰冷，俏手缓缓抬起，周凡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凛冽杀意。 就在这时—— “霍少爷，火气这么大，伤身。” 一个略显沙哑，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响起。 只见林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穿着普通黑色西装，面容朴实，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一直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毫不起眼，此刻却一步踏出，挡在了周凡和林瑶身前。 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阿彪和阿虎，刚要冲上来，却见那中年男人身形微动。 快！ 快到极致！ 周凡只看到两道残影闪过。 “嘭！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阿彪和阿虎，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如同两截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自助餐台上，将上面的杯盘撞得稀里哗啦，狼狈不堪。 两人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一时半会儿竟爬不起来。 这哪还有什么彪和虎，只有虾米和王八。 全场皆惊！ 那中年男人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又退回到了林瑶身后，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 但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他，更没有人敢小觑他身前的林瑶和周凡。 霍文彻底傻眼了。 他那两个保镖，可都是高价请来的退役特种兵，竟然一个照面就被秒了？ 部队里的ACe，这下真的ACe！ 林瑶冷冷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霍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霍文，管好你的嘴。再有下次，断掉的，就不仅仅是你的狗腿了。” 霍文浑身一颤，看着林瑶那双冰冷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 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想起林瑶的话，霍文只觉裤裆下忽地凉飕飕的！ “滚。”林瑶吐出一个字。 霍文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也顾不上他那两个还在地上哼唧的保镖，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宴会厅。 这里太恐怖了，他要回家！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宴会厅内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众人看向林瑶的目光中，除了原有的惊艳，更多了几分深深的敬畏与忌惮。而看向周凡的目光，也从最初的轻视和好奇，变成了探究和审慎。 能让林瑶如此维护，甚至不惜在这样的场合动用如此强横的手段，这个周凡，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周凡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林瑶的背景，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强大。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绝对是个顶尖高手。 他转头看向林瑶，她脸上的冰冷已经消散了些许，正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凡觉得，林瑶此刻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分？ “刚才，谢谢。”林瑶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凡挑了挑眉，笑道：“夫妻嘛，应该的。” 林瑶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看向拍卖台的方向。 但周凡却敏锐地捕捉到，她耳根处，似乎泛起了一抹极淡的红晕。 这个女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周凡的心头，对林瑶的好奇和探究，愈发浓厚了。这个浑身是谜的女人，她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而她主动找到梁太，还给一万块媒人费让梁太促成和自己的相亲，背后又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 第75章 杀神疑云！霍少夜半诉惊魂，尖东虎密谋探底！ 夜 九龙塘会 三楼高级vip包厢 霍文瘫坐在名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那张平日里写满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却苍白如纸，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他端着酒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漾起一圈圈涟漪，映照出他眼底深处未曾消散的惊恐。 在他对面，新义安的尖东之虎向坤，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根古巴雪茄。雪茄的红星在他指间明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阴鸷的面容。 “坤哥，你话我点算啊？今日真系撞邪！”霍文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声音带着哭腔，全然没了平日里霍家三少的威风。 向坤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声，似乎对霍文的狼狈并不意外，或者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霍文见向坤这副模样，心里更急，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坤哥，你系咪唔信我？我同你讲，林瑶个女人，邪门！好x邪门啊！” “讲重点，林瑶出手了没？” “别忘了，你去那个素局，就是为了试探林瑶的身手！” 向坤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文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坤哥，根本都唔使佢出手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声音都变了调：“我带去嗰两个保镖，阿彪同阿虎，你都知啦，退役嘅啹喀兵，打仔一个顶俩，喺我老豆面前都系挂咗号嘅！结果呢？你估点？” 向坤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一顿，终于抬眼看向霍文，眼神锐利。 “点？” “就咁……嘭！嘭！”霍文双手比划着，因为激动，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林瑶身边嗰个阿叔，就系个毫不起眼嘅中年阿叔啊！行出嚟，郁都未睇清佢点郁，我嗰两个保镖，两个啊！就咁好似纸扎公仔咁，打横飞咗出去！撞冧晒啲自助餐台！爬都爬唔起身！” 霍文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一招！坤哥！一人一招！干净利落！我嗰两个废物，连人哋衫尾都掂唔到啊！当场就废咗！” 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如果唔系见机得快，我惊我都要横住出嚟啊！” 包厢内陷入一阵沉默。 只有雪茄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向坤的脸色，在缭绕的烟雾中，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太清楚霍文那两个保镖的斤两，虽然在他这种层面的人看来不算顶级，但在普通江湖人眼中，绝对是难缠的狠角色。 阿虎和阿彪的身手，他是知道的。 放在新义安也算是中上。 这样的实力，仅仅一个照面，就被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轻松解决？ 这说明什么？ 说明林瑶身边的人，实力远超想象。 而能让这样的人甘当绿叶，林瑶本人…… 向坤深吸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眼神变得幽深。 “你确定，系林瑶身边嘅人，唔系佢自己出手？”向坤沉声问道。 “确定！肯定！绝对确定！”霍文斩钉截铁，“林瑶由头到尾，就企喺度，冻冰冰咁望住我，就好似望住个死人咁！佢郁都未郁过一吓！就系佢身边嗰个阿叔！我睇得清清楚楚！” 向坤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一下，又一下，极有节奏。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底层四九仔爬到今天尖东之虎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心狠手辣，更有远超常人的敏锐嗅觉和缜密心思。 港岛的地下世界，藏龙卧虎。有些势力，即便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佬，也不愿轻易招惹。 一个能让退役特种兵保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秒杀的中年男人……这种身手，绝非等闲。 而林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背景神秘，行事莫测，身边还跟着如此高手。 “坤哥，你话……嗰个阿叔，会唔会系……职业杀手？”霍文小心翼翼地猜测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向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港岛边个字头，养得起咁样嘅人做保镖？” 霍文一愣，随即冷汗涔涔。 是啊，能让这种高手贴身保护，那林瑶的身份…… “难道……难道佢系……”霍文不敢再说下去。 向坤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盯着霍文，一字一句地说道：“港岛嘅地下世界，有个传说，一个存在咗好耐，但冇乜人真正接触过嘅杀手组织。”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佢哋嘅成员，个个都系顶尖嘅杀人机器，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冇人知佢哋嘅总部喺边，亦都冇人知佢哋究竟有几多成员。” “呢个组织，代号——魅影。” “魅影？！”霍文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个名字，他在某些极度隐秘的场合，也曾听长辈们提起过，每一次提起，都伴随着深深的忌惮。 “魅影组织里面，啲顶尖杀手，都有自己嘅代号。”向坤继续说道，目光深邃，“而据我所知，魅影组织曾经有个代号为零嘅王牌杀手，传闻系个女人，手段狠辣，从未失手。不过，呢几年好似销声匿迹咗。” “零……女人……”霍文的嘴唇哆嗦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瑶那张冷艳绝伦却又带着致命危险的脸。 难道……林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零？！ 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让霍文一时间几乎无法思考。 如果林瑶真的是魅影的王牌杀手零，那他今天在宴会上对林瑶的那些言语和行为……简直就是在阎王殿门口疯狂蹦迪！ 想到这里，霍文只觉得裤裆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坤哥……咁……咁我哋……”霍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向坤冷哼一声：“慌乜嘢？就算佢真系零，魅影组织都有佢哋嘅规矩，唔会轻易喺港岛乱嚟。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呢个林瑶，突然之间喺港岛冒出嚟，仲要插手我哋嘅地盘，不得不防。” 无论是西贡码头的事情，还是今天霍文的遭遇，都让向坤感觉到了一股潜在的巨大威胁。 这个林瑶，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打乱了港岛各方势力之间原本微妙的平衡。 “坤哥，你嘅意思系……”霍文试探着问道。 “一定要查清楚呢个女人嘅底细！”向坤斩钉截铁地说道，“佢究竟系乜嘢来路，有乜嘢目的，同边啲势力有关系，我哋一定要搞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霍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霍少，呢件事，恐怕要你出啲力了。” 霍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向坤的意思。他霍家在港岛虽然比不上那些真正的顶尖豪门，但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在收集情报和动用一些“特殊资源”上，还是有些能量的。 而且，经过今晚的事情，他对林瑶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如果不把林瑶的底细查清楚，他恐怕以后连觉都睡不安稳。 “坤哥你放心！”霍文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呢条八婆，敢喺我霍文面前咁嚣张，我一定要佢付出代价！资源方面，坤哥你开口，我霍家一定全力支持！钱唔系问题！” 他现在想的已经不仅仅是抱向坤的大腿了，更是想借向坤这把刀，去探一探林瑶的深浅，最好能将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彻底铲除。 “好。”向坤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负责提供资源，我负责派人去探路。我倒要睇下，呢位林小姐，究竟系何方神圣！” 第76章 风口上的猪？周凡预言港岛大洗牌 慈善拍卖会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中断太久，很快便在司仪热络的嗓音中继续进行。 一件件拍品被呈上，从古董字画到珠宝首饰，引得台下富豪名媛们频频举牌。 周凡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他更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上流社会的金钱游戏。 林瑶偶尔会举牌，拍下几件价值不菲的珠宝。 这种捐钱流程周凡觉得非常无聊，他的注意力，也渐渐被旁边不远处几个老人的低声交谈吸引了过去。 那几个老人，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穿着考究，举止沉稳，一看就是港岛真正的老牌富豪，那种真正能影响市场走向的大鳄。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凡如今的听力何等敏锐，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老李，听说了没？新界北那边，政府打算改规划了，那几块荒地，怕是要变黄金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被称作老李的老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哼，消息捂得那么紧，还不是想让某些人先一步下手？不过，那边的基建没跟上，短期内也炒不起来。” “目光要放长远嘛，阿诚。港岛这地方，地就那么多，早晚的事。”另一个稍胖的老者接口道，“倒是九龙仓那边，听说怡和内部对那块地王的开发方案，又有分歧了，几个大股东吵得不可开交。” “英资洋行，也就那样了。船大难掉头。”金丝眼镜老者不屑地撇撇嘴，“我倒是觉得，金钟那边，太古广场二期的计划，有点意思。他们想搞个大的，连通几条地铁线，野心不小。” 周凡听着，心头猛地一跳。 新界北的规划变更？九龙仓的地王开发？太古广场二期？ 这几个地方，在他的记忆中，可都是未来几年港岛地产界的热点和爆点！ 尤其是新界北，现在还是一片不被看好的农田和荒地，但十几年后，随着深港一体化的推进和北部都会区的发展，那里的地价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涨！ 而九龙仓和太古，更是未来港岛商业地产的巨无霸。 这些老家伙，果然掌握着最核心的内幕消息！ 周凡表面不动声色，继续听着。 “说到底，还是看谁的资金链更稳。现在银行那边，水喉也开始收紧了，汇丰那帮鬼佬，精明得很。” “股市最近也不太平，那些小公司，一不留神就被人吞了。还是实业稳当，尤其是地产。” 几位老富豪的谈话，零零散散，却句句都透着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信息。 周凡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迅速整合，一个模糊的投资方向渐渐清晰起来。 他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一笔足够撬动这些机会的资金。 而这些机会，一旦抓住，回报将是惊人的。 “在想什么？”林瑶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周凡的思绪。 她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与旁边一位太太的交谈，正偏头看着他，美眸中带着探寻。 周凡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有钱人的世界，挺复杂的。” 林瑶不置可否，拍卖会仍在继续。 又过了一阵，慈善拍卖会终于在一片掌声中落下帷幕。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开始离场，或相约转场继续下半夜的娱乐。 “陪我喝一杯？”林瑶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周凡挑了挑眉，点头：“好啊。” 他知道，正戏可能才刚刚开始。 别墅后方，有一个僻静的露台，可以俯瞰半山的夜景。 晚风微凉，吹散了宴会厅内的燥热。 侍应生送来了两杯红酒，便悄然退下。 林瑶倚在栏杆旁，晚礼服在夜色中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她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目光投向远方闪烁的万家灯火，久久不语。 周凡也没有催促，静静地品着酒。 这酒不错，比他在剧组喝的道具酒强多了。 “霍文那种人，在港岛很多。”终于，林瑶开口了，声音比在宴会厅时柔和了些许，也多了几分疲惫。 “嗯，跳梁小丑而已。”周凡淡淡道。 林瑶转过头，看着他：“霍家在港岛的势力不小，尤其是在娱乐和偏门生意上，他们家族的和兴，跟14k和新义安都有勾结。你今天得罪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凡笑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他报复。” 他顿了顿，反问道：“你呢？你今晚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挡苍蝇？” 林瑶沉默片刻，抿了口红酒：“一部分原因。” “哦？那另一部分呢？”周凡追问。 林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对霍家，或者说，对港岛这些所谓的豪门，怎么看？” 来了。 周凡知道，这是林瑶在考较他，或者说，在试探他的深浅。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起来：“霍家？外强中干罢了。霍文这种货色能成为家族的代表人物出来招摇，可见其家族内部，要么是后继无人，要么是内斗不休。他们依赖的那些偏门生意，在如今的港岛，风险越来越大，廉政公署可不是吃素的。一旦根基动摇，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林瑶的美眸中闪过一抹讶异。 周凡的分析，一针见血，远超一个普通演员的认知。 周凡继续说道：“至于港岛的豪门……呵呵，说白了，就是一群抓住了时代红利的投机者。有些确实有眼光有手段，但更多的，不过是站在风口上的猪。现在风向变了，猪能不能继续飞，就难说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林瑶：“尤其是那些守着祖业，不思进取的老牌家族，更容易成为被猎杀的目标。毕竟，港岛这块蛋糕就这么大，新人想要上位，总得有人让位才行。” 林瑶的心，微微一沉。 周凡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你觉得……我林家，也是这样？”她声音有些发紧。 周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林家的具体情况。但任何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内部都不可能铁板一块。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拿起酒杯，轻轻晃动：“港岛的局势，瞬息万变。英资在撤退，华资在崛起，北边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这是一个大洗牌的时代，旧有的秩序正在被打破，新的秩序尚未完全建立。这种时候，最容易出枭雄，也最容易死守旧派。” 周凡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未来：“恕我直言，你今晚带我来，恐怕不仅仅是想找个男伴那么简单。你面临的麻烦，应该不小吧？霍文，或许只是个引子，或者说，是冲着你来的众多麻烦中的一个。” 林瑶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她没想到，周凡竟然能看得如此透彻。 这个男人，平日里在剧组，要么是沉默寡言的戏痴，要么是偶尔语出惊人的新人。 但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洞察一切的睿智和沉稳，却让她感到心惊。 他真的只是个演员吗？ “你……”林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凡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太子森”式的邪气和自信：“我只是个演员，喜欢观察生活，分析人性罢了。或许，是我入戏太深？” 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林瑶却似乎找到了一丝安慰。 是啊，他是个演员，一个能把反派演得出神入化的演员。 或许，他只是把分析角色、揣摩剧本的能力，用到了现实中？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她刮目相看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林瑶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释然？ 她看着周凡，眼神复杂：“周凡，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过奖。”周凡举了举杯。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夜风吹拂着林瑶的发梢，也吹动着周凡的心弦。 第77章 运筹帷幄！周先生教你做生意！ 夜风更凉，吹得露台上的花草簌簌作响。 林瑶身上那袭宝蓝色的晚礼服，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却掩不住她此刻话语中的寒意。 “我林家，主营的是远洋贸易和一部分实业投资。”林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重量，“近半年来，一股神秘的资金，开始针对性地狙击我们旗下的几家子公司。手段……非常狠辣。”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资金来源不明，但极其雄厚。他们的操盘手，对我们林家的业务模式、财务状况，甚至是一些内部的人事关系，都了如指掌。” 周凡静静地听着，眼神中古井无波。 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急于安慰，或者表露同情。 那张俊朗的脸上，原本属于太子森的几分邪魅和张扬，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与沉凝。 仿佛一瞬间，他从一个锋芒毕露的演员，变成了一个隐于幕后的棋手。 “商业攻击？”周凡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具体的表现形式是什么？恶意收购？挖角核心团队？还是……更直接的手段？” 林瑶看向周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问的问题，太精准了。 完全不像一个对商业一窍不通的演员。 “都有。”林瑶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不知为何，面对此刻的周凡，她少了几分平日的戒备，“他们先是高价挖走了我们两家子公司超过三分之一的技术骨干和市场主管，导致业务停滞。然后，利用我们股价的短暂波动，在市场上恶意散布负面消息，配合资金做空。” “最麻烦的是，下个月，我们林氏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填海项目要参与竞标。这个项目，关乎到未来十年林氏在港岛地产界的布局。如果失败……” 林瑶没有说下去，但周凡明白，那对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这时，周凡的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初步展现运筹帷幄的幕后大佬特质！】 【角色太子森扮演完成度提升至75%！获得技能：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 【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赋予宿主超凡的商业洞察力、战略规划能力和风险预判能力。能够快速分析复杂商业局势，制定多套应对方案，并推演其成功率及潜在影响。】 一股清凉的明悟感涌上心头。 周凡只觉得眼前纷繁复杂的商业信息，瞬间变得条理清晰。 对手的每一步棋，林家的每一个弱点，以及港岛未来几十年的经济走向，此刻在他脑海中如同掌上观纹。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直视林瑶：“对手的组织架构查过吗？资金主要通过哪些渠道流入港岛？核心操盘手是谁？有没有惯用的商业伎俩或者特别的行事风格？”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林瑶，每一个都直指核心。 林瑶彻底怔住了。 这还是那个在片场被导演骂，需要她暗中提点，甚至被她当做工具人的周凡吗？ 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那种洞悉人心的深邃眼神，让她感到陌生，却又……莫名地想要靠近。 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如此纯粹而强大的智力压制。 “查过一些……”林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跟上周凡的节奏，“对手的资金，很多是通过离岸公司层层转手，很难追查到最终来源。核心操盘手很神秘，只知道代号叫影子，行事风格……非常激进，而且不择手段，喜欢打闪电战，一击毙命。”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影子？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 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殷红的酒液，眼神幽深。 “既然是系统性的商业攻击，那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让你林家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他们要的，是彻底吞掉林家，或者……让你林家成为他们的傀儡。” 林瑶的心猛地一沉。 周凡的话，如同利剑般剖开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残酷现实。 “对付这种对手，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甚至正中他们下怀。”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需要换个思路。” 他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 “第一，釜底抽薪。” “他们的资金再雄厚，也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查！给我往死里查他们的资金链条！任何一笔大额资金的流动，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能顺藤摸瓜，掐断他们的现金流。没钱，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斗？” 林瑶美眸中异彩连连。 周凡的思路，清晰而直接，直指要害。 “第二，围魏救赵。”周凡继续道，“既然他们敢把手伸到你林家的核心产业，那我们不妨也去‘拜访拜访’他们的软肋。这个‘影子’，既然是操盘手，总有他自己的利益诉求，或者他背后势力的薄弱环节。找到它，然后，狠狠地打！” “第三，舆论造势。”周凡的嘴角，泛起一丝太子森式的邪魅笑容，“我最近，好像还挺红的？” 林瑶：“……” 何止是红，简直是红得发紫，全港岛都在磕森玫瑰Cp好吗！ “利用我现在的热度，主动爆料一些内幕，引导公众的视线。当然，爆料的内容要精心设计，似是而非，真假参半。目的不是为了澄清什么，而是要把水搅浑，让对手疲于应付，也让那些想坐山观虎斗的墙头草，不敢轻易站队。” 林瑶听得心驰神往，她从未想过，商业竞争还可以这样玩！ 这简直比拍电影还刺激！ “最重要的一点，”周凡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深挖他们发家史中的‘原罪’！任何一个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并且行事如此狠辣的势力，屁股底下都不可能干净。不光彩的交易，见不得光的手段，甚至……血债！把这些东西挖出来，公之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一番话说完，周凡身上那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林瑶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深不可测。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 可现在才发现，她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平日里在剧组低调谦逊，偶尔语出惊人的演员，其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商业天赋和战略眼光！ 这与她认知中那个需要她关照，甚至有些“平庸”的契约丈夫，简直判若两人！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林瑶心底悄然滋生。 那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依赖的感觉。 她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男人，真的能帮到她。 “我……”林瑶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干涩，“对手最近，正在秘密运作一个计划，企图低价吞并我们林家旗下的一家医药公司。这家公司虽然目前盈利不高，但掌握着几项关键的专利技术，对我们未来的大健康产业布局至关重要。”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这个最棘手的难题，和盘托出。 周凡听完，眉头微蹙，随即一针见血地指出：“专利技术是核心，但你们现在最大的短板，是信息不对称。” 他看着林瑶，眼神深邃：“我们如同在暗夜中与一头未知的猛虎搏斗，连它有多少颗獠牙，从哪个方向扑过来都不知道，怎么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需要一双能洞察黑暗的眼睛，一个高效的情报网络，这是决胜的关键。” 林瑶苦笑：“港岛的情报交易，水深得很。顶尖的商业情报，价格高昂不说，很多时候，有钱也买不到真正有用的。” 更何况，她现在内外交困，能动用的资源和人脉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周凡的目光投向远方璀璨的港岛夜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情报，有时候，不一定需要买。” 他转过头，看着林瑶，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狐狸。 “比如说，我们可以让某些朋友，主动把情报送上门来。” “或者……我们自己去拿。” 林瑶心头一跳：“自己去拿？” 这话说得轻巧，但其中的风险和难度，不言而喻。 周凡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林瑶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的指尖，触感细腻柔软。 “放心，演戏我是专业的，搞情报嘛……” 他顿了顿，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却又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或许，我可以客串一下？” 第78章 “软饭王”的反击！周凡：情报战而已，我演给你看！ 尖沙咀，弥敦道旁一栋不起眼的旧式写字楼内，《壹本镜》报社的编辑部依旧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烟、隔夜外卖和印刷油墨混合的刺鼻气味。 主编王劲超，一个顶着地中海、眼袋浮肿的中年男人，正眯着小眼睛，贪婪地翻阅着助手刚刚整理好的一叠资料。 纸张粗糙，上面的文字和照片却触目惊心。 “周凡，油麻地烂仔出身，疑与社团‘和联胜’过从甚密……” “上位史成谜！被富婆林瑶包养，出入平治代步，入住半山豪宅……” “《过江龙》剧组耍大牌？知情人爆料其性格嚣张，目中无人……” 每一条标题都极尽耸动，配上几张偷拍的、角度刁钻的照片：周凡与排骨等人在大排档的模糊身影，周凡驾驶平治轿车的侧脸，甚至还有一张他与林瑶在庄园门口并肩而立的远景。 “嘿嘿嘿……”王劲超喉咙里发出几声怪笑，肥腻的脸上泛着油光，“呢几味菜，够香！够辣！够劲爆！” 助手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一脸谄媚：“超哥，呢啲料，全部有图有真相，再加啲春秋笔法，保证全港岛都想睇啊！” 王劲超满意地点点头，用粗短的手指敲了敲那份关于周凡“被包养”的材料：“呢个周凡，最近风头咁劲，同钟楚虹嘅‘森玫瑰Cp’炒到全城热话。tvB套《过江龙》又系未播先火，啧啧，呢个时候爆佢大镬，啲读者肯定好似饿狗抢屎咁扑上嚟！”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张耀辉条粉肠肯出大价钱，我哋自然要帮佢做到足。不过，呢份‘大礼’，要拣个最好嘅时机送出去。” 王劲超阴恻恻地笑了：“要么，就等《过江龙》宣传到最热，全港都关注佢嘅时候，一嘢将佢打落地狱！要么，就等林家最需要稳定嘅时候……嘿，一石二鸟，岂不更妙？” 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些“黑料”引爆后，周凡身败名裂，林家焦头烂额，而他自己则赚得盆满钵满的场景。 “盯紧啲，周凡同林家一有咩风吹草动，即刻通知我！”王劲超吩咐道，嘴角咧开一个贪婪的笑容。 “明白，超哥！”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的露台上。 夜风习习，吹动着林瑶耳边的碎发。 他要怎么获得情报？ 难道他以为获取那些商业核心情报，真的像拍戏一样简单？ 周凡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微微一笑。 “情报呢家嘢，唔一定要用买嘅。”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有啲时候，对手会好‘乐意’将情报送到我哋手上。” 林瑶黛眉微蹙：“此话何解？” 周凡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制造混乱，浑水摸鱼。对手内部唔系铁板一块，只要我哋搵到裂痕，轻轻一撬，自然有人会为咗自保或者上位，将对手嘅底牌交出嚟。” “第二，”周凡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引蛇出洞。我哋可以主动放出啲烟幕弹，或者制造啲假象，等对手以为有机可乘，主动暴露佢哋嘅目标同手段。” 他看着林瑶，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就好似拍戏，剧本写得再好，都要有好演员配合。我哋只需要搭好个台，自然有‘好演员’会忍唔住上嚟表演。” 林瑶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 周凡的分析，条理清晰，角度刁钻，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演员，反而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操盘手。 这个男人，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就在这时，周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林瑶，”周凡忽然转过头，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我哋嘅对手，恐怕唔会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落在林瑶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你林家树大招风，想郁你嘅人肯定唔少。但你身边，一直有高手保护，佢哋想直接对你下手，唔容易。” 林瑶没有否认。 周凡继续说道，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如果，佢哋从你身边最薄弱嘅环节入手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比如话，我呢个突然冒出嚟，又同你关系密切嘅所谓丈夫。” “一个演员，突然间富贵逼人，身边仲要系你呢位背景神秘嘅林小姐。换做系我，我都会觉得呢度面好有文章可以做。” 周凡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我估得冇错，好快就会有关于我嘅精彩故事，响全港流传。内容嘛，无非系食软饭，被包养，甚至……同黑社会有勾结。” 林瑶的心，猛地一沉。 周凡所说的，正是她最担心发生的事情。 一旦这些流言蜚语传开，不仅周凡的演艺事业会受到毁灭性打击，更会波及到林家的声誉，甚至影响到她正在进行的家族内部的权力博弈。 她看着周凡，只见他脸上虽然带着自嘲的笑容，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你唔使担心。”周凡迎上她的目光，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跳梁小丑嘅把戏，我见得多。佢哋想借我嚟攻击你，我反而可以利用呢个机会，睇下究竟系边个响背后搞鬼。” 他嘴角微微上扬：“正好，我最近新学咗几套剧本，话唔定可以派上用场。” 林瑶看着周凡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运筹帷幄的自信。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有能力替她解决那些连她都感到棘手的麻烦。 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从随身那个精致小巧的鳄鱼皮手袋中，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在露台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特殊的光泽。 林瑶伸出手，将那张纸片递到周凡面前。 她的动作很轻，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呢度系五百万港纸。” 林瑶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不记名，瑞士银行本票。” 她看着周凡，一字一句地说道：“算系你……调查嘅启动资金。” 周凡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张价值不菲的本票上，又抬眼看向林瑶。 月光下，她的脸庞轮廓分明，眼神中没有了初见时的不屑与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期盼、试探，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投资。 也是第一次，真正将他视作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周凡心中了然。 他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了那张本票，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一触即分。 “好。” 周凡将本票随意地插进西装内袋，动作潇洒，仿佛那不是五百万巨款，而是一张普通的电影票根。 他看着林瑶，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林小姐，多谢你嘅天使轮投资。” “希望我呢个项目，唔会令你失望。” 第79章 五十万！压垮硬汉的最后一根稻草！ 平治轿车平稳地驶入太平山顶的别墅区。 车辆停稳，林瑶先一步下车。宝蓝色的晚礼服在夜色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头，示意周凡跟上。 周凡下了车，走到她身侧。别墅内灯火通明，佣人已经候在门口，恭敬地引着他们进入。 “周先生，林小姐，房间已经打扫好。”一位年长的管家走上前，态度一丝不苟。 两人走上二楼，穿过一条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落地窗外是港岛璀璨的夜景。房间里的一切都透着低调的奢华，与他在油麻地的蜗居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周凡仍旧被这里的美景惊艳到。 刚准备坐下，口袋里的BB机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声，他赶紧掏出BB机查看。 “有事？”林瑶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周凡手中的BB机上。 周凡晃了晃BB机：“一个熟人，找我吃宵夜。” 他拿起别墅里的固定电话回拨过去。 “喂，洪豹？”周凡对着话筒说，声音带着几分轻松。 …… 油麻地，周凡所住的唐楼下。 老旧的小卖铺门口，一台墙壁上挂着的公用电话，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零零。洪豹刚刚放下话筒，准备离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烟灰摇摇欲坠。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洪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抓起了话筒。 “喂？”他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洪豹。”话筒里传来周凡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从容，仿佛他此刻正坐在某个舒适的沙发上，而不是在嘈杂的街头。 洪豹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凡仔？哈，你小子，电话打得真巧！我刚给你发完传呼，正准备走呢！” 他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抱怨：“你知唔知啊，剧组的盒饭简直唔係人食嘅！淡出个鸟味，晚饭根本冇食饱。我寻思着，你小子肯定也没吃好，这不，刚好走到你住的唐楼这边，想请你吃个宵夜，问你回来没？” 周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平静：“今晚不回那边了，洪豹，你不用等我了。” 洪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哈哈一笑，掩饰住心底那点小小的失落：“咁啊……那我自己随便吃点了。冇所谓啦，宵夜几时食都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声音也变得有些神秘：“不过呢，本来是想吃宵夜的时候，当面跟你讲个好消息的。” “《江湖恩仇录》明天将进行小规模的放映，邀请了许多圈内的人过来鉴赏。包括一些院线经理，投资方代表，还有不少影评人。” 洪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线生机：“如果反响不错，等正式上映的时候，院线会酌情多安排些场次。这片子要是真的火了，有一半功劳都要归功于你的追风刀客！你演得太好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猛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却无法遮盖他眼底的光亮：“我这宵夜，本来算是提前给你安排的庆功宴。凡仔，你知唔知，你就是我的贵人啊！” 周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依旧淡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那就下次吧。” 洪豹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份激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浇灭了一些。 “嗯……下次，下次一定！”他干笑了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大多是洪豹在说，周凡在听。最终，在一种略显诡异，却又努力维系的“欢乐”氛围里，结束了通话。 “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洪豹缓缓将固定电话挂好，手指却仍旧搭在话筒上，仿佛那不是一部冰冷的机器，而是他仅剩的，与世界联结的唯一纽带。他那张原本被酒精和兴奋冲刷得有些泛红的脸，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僵硬。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颓然，从他肺腑深处涌出，仿佛要将他身体里所有的希望和力气都抽干。 “呼……” 洪豹缓缓起身，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泥泞的沼泽。他那双曾经舞刀弄枪、虎虎生风的手，此刻却显得那么无力，甚至有些颤抖。 他走到小卖铺门口，夜风穿堂而过，卷起地面的烟头和垃圾，打着旋儿飞向远方。洪豹低头看了一眼，他刚刚抽完的那支烟，烟头已经掉进了旁边那个快要溢出的烟灰缸里。里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烟蒂，像是他这几年，为了生存、为了梦想，一根根烧掉的希望。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和着油麻地特有的潮湿、霉味，钻进他的肺腑。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咸鱼翻身？”洪豹在心里嘲讽地念叨着，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想起了阿玲昨晚的眼泪，想起了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单，想起了好莱坞的梦，想起了那笔怎么也还不清的高利贷。他曾以为，周凡的出现，就是他命运的转机，就是他洪豹的救命稻草。可现在，那根稻草，似乎又被风吹远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远处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像是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俯瞰着这座城市的挣扎与沉浮。 洪豹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团棉花。他用力地咳了两声，然后，缓缓地，慢慢地，将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他弓着背，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显得更加孤独和落魄。 他弓着背，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显得更加孤独和落魄。 回到住所，爬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轻轻打开家门，屋子里一片漆黑，阿玲已经睡了。他不想吵醒她。 洪豹摸黑走到床边，看着阿玲熟睡的脸庞。她的眉宇间，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疲惫和愁苦。他知道，这些年，她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 他走到客厅，打开微弱的灯。桌上，堆满了一沓厚厚的催款单，各式各样的账单：水电费、房租、贷款..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最上面的一张单据上。那是一张医院的缴费单。 “阿妈……手术费……五十万。” 洪豹的手指，在那个巨大的数字上颤抖。他老母亲的病，拖了几年，终于到了不得不动手术的时候。医生说，再拖下去，就危险了。五十万，对于一个欠债累累、收入微薄的武术指导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扑街！五十万！”洪豹低声咒骂，眼眶泛红。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油麻地破旧的街景。楼下，几个烂仔醉醺醺地走过，嘴里骂骂咧咧。 “终归还是要回去么？” 洪豹思绪飘回从前，他想起了他曾经的辉煌岁月，想起了他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 那时候，他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号疯豹，帮派内的双红花棍，手底下也有一帮悍勇的兄弟。 可为了阿玲，为了家人，他金盆洗手，发誓不再沾染江湖事。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 “金盆洗手……呵呵……” 那声音带着极度的自嘲和悲凉。 “这双手只要沾了血，就一世也无法洗去……”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粗糙、布满老茧，指节突出。这双手，曾经拿过刀，也曾经握过拳，打过人，也救过人。可现在，它们却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来到楼下的小卖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我找阿彪……我系洪豹。” 第80章 昔日双红花棍，如今路边一条！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麻将声和女人的娇笑声。 “彪哥！你的电话！” “边个？” “洪豹...“ “洪豹？边个洪豹？哦……洪豹啊！你条粉肠，死咗咁耐，竟然仲记得打俾我？”阿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嘶！！！ 他动作有些大，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晚宴被击倒后，他便开始放假，不顾身上的伤势回到老地方搓麻。 对话的另一边，出现短暂的沉默。 阿彪那刺耳的话让洪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看来，自己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过气的老狗... 想当年...算了.. 洪豹咽了口唾沫艰难道：“阿彪，我……想问你借点钱。” 每一个字都像磨盘一样沉重。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 “借钱？哈哈哈哈！洪豹，你冇搞错啊？你洪豹几时沦落到要问我借钱？你唔系去好莱坞学艺，要拍大片做大导演咩？点解依家连五十万都拎唔出啊？” 那声音充满了恶意，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窝。 “我……我阿妈病咗，要做手术。”洪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阿妈病咗关我乜事？我阿妈都病咗，你又借钱俾我啊？”对方丝毫没有同情，“洪豹，唔系我唔帮你，你依家冇利用价值，冇人会借钱俾你嘅！“ 电话那头，阿彪那尖酸刻薄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洪豹的心窝。 “嘟…嘟…嘟…” 忙音在耳边回荡，冰冷而刺耳。 洪豹握着发烫的话筒，手臂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胸腔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与彻骨的悲凉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扑街！冚家铲！” 他低声咒骂，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曾几何时的双红花棍，道上谁不给三分薄面？ 现在，竟然连区区一个阿彪都敢如此骑脸输出！ 虎落平阳被犬欺！ 龙游浅水遭虾戏！ 洪豹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五十万！ 五十万啊！ 这个数字，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母亲病床上痛苦呻吟的面容，医生凝重的表情，那张天文数字般的手术缴费单……一幕幕，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现。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公用电话亭冰冷的铁皮上！ “哐当！”一声巨响。 手背瞬间通红，火辣辣的疼。 但这皮肉之痛，又如何比得上心里的煎熬？ 油麻地昏黄的路灯将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孤独，且绝望。 他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 这些天，他厚着脸皮，求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朋友”、“兄弟”。 换来的，要么是避而不见，要么是虚情假意的推诿，要么，就是阿彪这种赤裸裸的羞辱。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洪豹，算是彻底看透了。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肉，渗出点点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决绝。 颤抖的手，再次摸向口袋里的硬币。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拿起话筒，手指在沾满尘垢的拨号盘上，艰难地拨出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却又无比熟悉的BB机号码。 每一个数字，都重若千钧。 …… 西贡，十三号码头。 夜风带着咸湿的水汽，吹拂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箱。 阿杰带着几个兄弟，正在巡视地盘。 自从跟了凡哥，又得了凡哥的提点，他阿杰在西贡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手底下这帮兄弟，对他也是服服帖帖。 码头的生意，也渐渐理顺，有了起色。 虽然依旧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比起以前在和联胜里看人脸色、朝不保夕，已然是天壤之别。 他打心底里感激凡哥。 当然，还有豹哥。 若不是豹哥当年拉他一把，他阿杰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嗡嗡……嗡嗡……” 腰间的BB机突然震动起来。 阿杰皱了皱眉，示意手下继续巡逻，自己则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掏出BB机。 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豹哥？！ 他怎么会突然呼我？ 阿杰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敢怠慢，立刻走到码头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回拨过去。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很快便被接通。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沙哑，疲惫，甚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绝望。 阿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是豹哥！ 但，又和他印象中那个永远中气十足、顶天立地的豹哥，判若两人！ “豹哥？是我，阿杰！”阿杰急忙开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关切。 “阿杰……”洪豹的声音传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我……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豹哥？”阿杰追问，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想回西贡……跟你揾食。”洪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累点，苦点，都冇所谓。我……我等钱救命。” 等钱救命？！ 阿杰闻言，心中剧震！ 豹哥是何等硬朗的汉子！ 当年在和联胜，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他绝不可能说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 一定是出大事了！ “豹哥！你那边是不是出咗咩大事啊？”阿杰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语气急切，“是不是阿嫂……还是伯母她……” 他记得豹哥有个老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洪豹艰涩的声音再次传来，每一个字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我阿妈……要做手术……差……差五十万。” “阿杰，我依家嘅情况，就好似你当年一样……”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阿杰的心上。 他当年一样…… 阿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母亲病重，他四处借钱无门，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却只换来冷眼和嘲讽的绝望场景。 那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豹哥！ 是豹哥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自己本就不多的积蓄里，硬是挤出一笔钱，又托关系找了医生，才救了他母亲一命！ 这份恩情，他阿杰永世不忘！ 如今，豹哥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豹哥！”阿杰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五十万，系咪？！” “我阿杰今日能够有啖安稳饭食，全靠凡哥，全靠你豹哥当年拉我一把！” “西贡码头依家刚刚有啲起色，兄弟们手上，凑一凑，应该唔成问题！” “我先谂办法，帮你垫二十万应急！剩下嘅，我哋再一齐想办法！”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虚假。 凡哥说了，做人，要有情有义！ 知恩图报，是江湖规矩，更是做人的本分！ 电话那头，洪豹久久没有说话。 阿杰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压抑的哽咽。 许久，洪豹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阿杰……你嘅心意，我豹哥心领了。” “但係，码头兄弟们嘅钱，都系用命搏返嚟嘅血汗钱，我唔能够动。” 阿杰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洪豹打断了。 “阿杰，你帮我留意下，”洪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有冇咩……‘快活’可以做。” “风险大啲，冇所谓。” “只要钱嚟得快！” “我呢条命，仲未贱到咁唔值钱！” 快活？！ 阿杰瞳孔猛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当然明白“快活”是什么意思。 那是道上黑话，指的是那些见不得光，但来钱极快的偏门生意！ 走私，勒索，甚至……更黑的！ 豹哥这是……铁了心要重出江湖，再踏血路？！ 阿杰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太了解豹哥的脾气了。 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现在是为了救伯母的命！ 电话两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到极致的凝重。 夜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命运悲鸣。 许久。 阿杰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豹哥……你……你真嘅谂清楚咗？” “嗯。”洪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可怕，“阿杰，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阿杰久久无法回神。 他缓缓放下电话，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窗外，西贡的夜依旧喧嚣。 但阿杰的心，却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豹哥要重出江湖…… 而且，点名要做“快活”…… 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是处理不好，不仅豹哥会万劫不复，甚至可能会牵连到所有弟兄，牵连到……凡哥。 他该怎么办？ 是瞒着凡哥，私下帮豹哥？ 还是……如实向凡哥禀报？ 阿杰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和凝重。 第81章 军火？生肉？阿杰：豹哥，这条路九死一生！ 深夜 阿杰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洪豹那沙哑绝望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阿杰……我等钱救命……” “有冇咩……快活可以做……” “风险大啲，冇所谓。” “只要钱嚟得快！” “我呢条命，仲未贱到咁唔值钱！” 快活！ 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阿杰的心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抓起枕头边的香烟，颤抖着点燃一支。 烟雾缭绕中，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当年，他阿妈重病，屋企穷到揭不开锅。他跪遍了所有认识的人，磕头磕到额头出血，换来的却只有冷眼和嘲讽。 系豹哥！ 系豹哥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二话不说，将自己身上仅有的积蓄塞到他手里，又跑前跑后托关系找医生，才将他阿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阿杰狠狠吸了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他此刻挣扎的内心。 凡哥待他恩重如山，让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和联胜烂仔，变成了如今西贡十三号码头说得上话的杰哥。 凡哥的规矩，他时刻记在心里：低调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码头的生意，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兄弟们也能吃上一口安稳饭。 如果因为帮豹哥揾“快活”，出了什么差错，不仅会连累所有兄弟，更可能会辜负凡哥的信任！ 这个险，太大了！ 可豹哥…… 那是救过他阿妈性命的豹哥啊！ 如今，轮到豹哥的阿妈等钱救命，他阿杰点可以袖手旁观？！ “丢！” 阿杰低吼一声，一拳砸在床板上，手背瞬间通红。 一边是凡哥的嘱托和兄弟们的前程，一边是豹哥的救命之恩和燃眉之急。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左右为难，心如刀割。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阿杰眼圈发黑，胡子拉碴，但眼神却多了一份决绝。 他想通了。 凡哥的恩情，他要报！ 豹哥的恩情，他更要报！ 如果真要出事，他阿杰一个人扛下来！ 大不了，烂命一条，还给豹哥！ 绝不能牵连凡哥，绝不能拖累码头的兄弟！ 打定主意，阿杰立刻行动起来。 他没有动用码头的兄弟，而是通过以前在和联胜时认识的一些朋友，秘密打探快活的门路。 很快，消息陆续传来。 但每一个消息，都让阿杰的心沉重一分。 如今的江湖，钱比以前更难揾。 所谓的“快活”，无一不是刀头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买卖。 “杰哥，有条路，帮大圈帮运一批‘过期货’去荷兰，价钱好，但风险也大。听讲嗰批货，系从越南战场流出嚟嘅军火，掂一掂都可能冇咗条命！” “杰哥，越南帮最近有批‘生肉’到港，想找人接应。不过越南帮啲人出名狼死，黑吃黑是常事，而且差佬最近盯得好紧，俾人捉到，起码坐十年八年监！” 阿杰听着这些消息，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些“快活”，哪一样不是在阎王爷面前捞食？ 他咬了咬牙，从自己这段时间攒下的钱里，又东拼西凑，凑够了二十万。 他知道，这二十万对于豹哥阿妈五十万的手术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但他还是想再努力一次，劝劝豹哥。 …… 再次来到洪豹那间位于深水埗旧唐楼的屋企，阿杰的心情比上次更加沉重。 狭窄的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轻轻敲开房门，开门的洪豹让阿杰心头猛地一揪。 不过短短一两日，洪豹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废绝望的气息。 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 “豹哥……”阿杰喉咙有些发干。 洪豹麻木地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 阿杰走进屋，一眼就看到里间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正是洪豹的阿妈。 老人家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呼吸微弱，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呻吟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阿杰的心上。 床头柜上，一张医院的催款单格外刺眼。 “手术费……港币伍拾万圆整。” 那鲜红的印章，像一滩凝固的血。 阿杰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到洪豹面前。 “豹哥，这里有二十万，你先拿去应急。” 洪豹的目光落在那个牛皮纸袋上，空洞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仿佛那不是救命的钱，而是一堆废纸。 这次洪豹没有拒绝... 他没有去碰那个纸袋，只是沙哑地开口：“阿杰，多谢你。” “但係，唔够。” “医生话，我阿妈再拖落去，就真系冇救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麻木。 阿杰张了张嘴，想说些劝慰的话，却发现所有语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看到洪豹的眼神，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会有的眼神，疯狂，且不顾一切。 “豹哥，你……你唔好做傻事啊！”阿杰急道，“钱嘅事，我哋再想办法……我可以找我的新大佬凡哥帮帮！” “凡哥？”洪豹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苦笑，打断了阿杰的话，“你的大佬是你的大佬，我是我。我洪豹，唔想再欠人人情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床上气息奄奄的老母，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阿杰，我冇时间了。” 洪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却让阿杰毛骨悚然。 “要么，我拿到钱，救我阿妈。” “要么……”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先送佢老人家一程，然后，我再跟佢一齐走。” “豹哥！”阿杰失声惊呼，浑身冰凉。 他知道，洪豹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曾经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双红花棍，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真的被逼到了绝路！ 阿杰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豹哥！《江湖恩仇录》！你唔记得啦？你之前讲过，如果套戏爆了，你都有票房分成嘅！虽然可能唔多，但系如果真系爆了，一百万都唔系问题啊！” 洪豹闻言，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微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化为更深的绝望。 “爆？”他自嘲地笑了笑，“阿杰，你太天真了。港产片，一年出几百部，真正能爆的有几部？就算真系爆了，等到分钱，我阿妈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阿杰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看来，豹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唯一的办法…… 似乎只剩下那条路了。 阿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豹哥……快活嘅路……我打听到几条。” 洪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阿杰，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阿杰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自己打听到的那几条亡命买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圈帮想运一批过期货去荷兰……风险极大，但酬劳也高，事成之后，起码有这个数。”阿杰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另外，越南帮有批‘生肉’，想找人接应，酬劳也不低，但……” 阿杰每说一条，洪豹的眼神就亮一分，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贪婪和绝望的光芒。 当阿杰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床上老妇人微弱的呼吸声，和墙上老旧钟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显得格外清晰。 第82章 柜员刁难！经理见了周先生，秒变哈巴狗！ 周凡拎着林瑶给的那个装着五百万港币瑞士银行本票的信封，再次踏足汇丰银行。 与上次拎着一箱子现金，多少还有点暴发户的紧张和新奇不同，这一次，周凡的心态平静了许多。 五百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依然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经历过太子森的角色演绎，见识过林瑶那深不可测的能量，以及向永那一百万赔罪金的洗礼，周凡对于金钱的认知，已经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钱，很重要。 但比钱更重要的，是能搞到钱的实力，以及能让钱为你生钱的头脑。 他今天来，就是要把这笔启动资金落袋为安。 太平山顶的汇丰分行，依旧是那副精英汇聚、业务繁忙的景象。 周凡径直走向柜台。 “你好，兑换一张本票。”周凡将信封里的瑞士银行本票递了过去。 柜台里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职员，妆容精致，但眉宇间带着几分程式化的疏离。她接过本票，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瑞士银行的本票？”女职员抬起头，目光在周凡身上打量了一下。 周凡穿着依旧随意，虽然是林瑶别墅衣帽间里的出品，质料上乘，但款式低调，看不出什么牌子。他不像那些珠光宝气、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脑门上的富豪。 “先生，您这张是境外银行的本票，金额也比较大，五百万港币。”女职员的语气依旧公式化，但多了几分审慎，“请问您是我们银行的客户吗？有预约吗？” 周凡报上自己的账户号码。 女职员在电脑上查询片刻，脸上的表情更淡了些：“周先生，您的账户是普通储蓄账户，并非我们的vip客户。按照规定，处理这种大额的境外银行本票，手续会比较繁琐，我们需要核实本票的来源和您的资金用途，可能还需要您提供一些额外的证明文件。”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这账户级别不够，兑换这么大额的外国支票，麻烦得很，银行一般不愿意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周凡眉头微蹙。 他知道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汇丰这种大行处理瑞士银行的本票肯定没问题，但对方这副公事公办、略带刁难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爽。 “来源是合法馈赠，用途是个人投资。”周凡言简意赅。 女职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脸上露出一副“我很为难”的表情：“周先生，不是我们不帮您办。主要是您这个金额比较敏感，又是境外银行的票据，我们银行有严格的风险控制流程。如果您不能提供充分的证明，我们恐怕很难为您办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您可以考虑将这笔资金转入您在瑞士银行的账户，再通过电汇的方式转到您在香港的户口，那样可能会更便捷一些，当然，手续费也会相应高一些。” 这话听着客气，实际上就是在推诿。 周凡心里冷哼，这帮银行职员，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也学上次那样，把向永的名头搬出来震慑一下，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正在巡视工作的银行经理。 正是上次他来存钱时候帮他办理业务那位业务员！ 想不到一段日子没见她竟然升职了。 周凡瞥了一眼她的铭牌。 【大堂经理：陈慧】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位陈经理上次可是被向永两个字吓得俏脸发白...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周凡对着柜台里的女职员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朝着陈慧走去。 女职员看着周凡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普通账户兑换瑞士银行支票？真是的……” 陈慧正埋首在一堆文件里，听到后方有人叫她，她抬起头，习惯性地堆起职业笑容：“您好，请问……” 当她的目光落在周凡脸上时，那职业笑容瞬间僵住，随即，瞳孔猛地放大，像是见了鬼一般！ “周……周周周……周先生？！”陈慧的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墨水溅出了一小片。 眼前这个年轻人，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在她心里，周凡早就被打上了向家白手套的标签。 这位白手套，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自己上次明明帮他存好钱了呀，那张银行卡也没有限额。 难道……难道是上次那笔黑钱出了什么问题，向家要找她算账？！ 陈慧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双腿都有些发软。 “周先生！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坐！”陈慧慌忙迎了出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谄媚。 那副前倨后恭、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看得周凡都想笑。 “陈经理，别来无恙啊。”周凡神色自若，仿佛没看到她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托周先生的福！托周先生的福！一切都好！一切都好！”陈慧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手忙脚乱地领着周凡到vip室的的沙发椅，又亲自去倒水。 “周先生，您喝茶还是喝咖啡？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蓝山咖啡，我亲自给您磨！” “不用麻烦了，白水就好。”周凡在沙发上坐下，将那个装着本票的信封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陈慧的目光触及那个信封，心头又是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周先生，您今天大驾光临，是……是有什么吩咐吗？还是……上次那笔款子，有什么……有什么不妥？”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触怒了这位爷。 周凡端起陈慧递过来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钱想存一下。刚才在柜台，好像遇到点小麻烦。” “小钱？小麻烦？”陈慧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能让这位周先生亲自出马，并且称之为小麻烦的，那得是多大的小钱和多小的麻烦啊！ 她连忙躬身道：“周先生，您说笑了！您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呢！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您告诉我，我马上处理！” “是不是柜台那帮新来的，业务不熟练，怠慢了您？您放心，我一定严厉处分她们！”陈慧义愤填膺，一副要为周凡主持公道的架势。 周凡摆了摆手，指了指茶几上的信封：“就是这张本票，柜台的小姑娘说手续比较复杂，不太好办。” 第83章 五百万划线支票！林瑶在图什么？ 陈慧连忙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本票。 当她看清楚本票上的开票行是瑞士联合银行，金额是伍佰万港币整的时候，她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五百万！ 而且还是瑞士银行的本票！ 这种东西，通常都是那些顶级富豪用来转移资产或者进行一些特殊交易的工具。 果然！这位周先生，绝对是向家处理核心业务的关键人物！ 陈慧心中对周凡的背景”更加深信不疑，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怠慢。 她立刻换上一副无比专业的笑容，语气斩钉截铁：“周先生，您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什么手续复杂，什么不好办，都是她们业务能力不行！我马上亲自给您办理，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最简便的流程！” 说着，她拿起本票，风风火火地就要往外走。 “陈经理，”周凡叫住了她，“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里办吧。我不太喜欢外面人多眼杂。” “是是是！周先生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陈慧连忙点头，立刻拿起内线电话。 “小莉！你马上把相机和相关表格拿到我办公室来！快点！”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刚才在周凡面前的卑微判若两人。 “小莉啊，手脚快点！周先生赶时间！”陈慧对着内线电话那头催促道，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挂了电话，又立刻转头对着周凡，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周先生，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这些新来的，做事总是慢吞吞，一点眼力见都冇！” 周凡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被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了。 这种感觉，确实容易让人飘。 很快，先前在柜台接待周凡，名叫小莉的年轻女职员，抱着一台看起来颇为笨重的相机和一叠表格，小跑着进了vip室。 当她看到自家经理陈慧那副恨不得跪舔的模样，再看看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周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还是刚才那个被她暗地里腹诽普通客户还想兑换瑞士银行本票的年轻人吗？ 经理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这年轻人背景吓死人？ 小莉脑子里一团浆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陈慧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垂手站在一旁，跟个鹌鹑似的。 “周先生，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对这么大额的境外本票进行拍照存档，还有一些文件需要您配合签署一下。”陈慧拿起相机，对着那张瑞士银行本票“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又将几份表格推到周凡面前，语气恭敬得不能再恭敬。 她指着需要签名的地方，细声细气地解释着，生怕周凡有半点不耐烦。 周凡依言签了字。 陈慧如获至宝般收好文件，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我是汇丰银行太平山分行经理陈慧，我方收到一张瑞士联合银行开出的本票，票号xxxxx，金额伍佰万港币，麻烦你们核实一下。” 电话那头似乎在查询，陈慧耐心地等待着，额角微微渗出汗珠。 虽然她坚信周凡的背景，但五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她可担待不起。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陈慧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是划线支票……需要提供原定的收款人指定账户……好，我清楚了。” 挂了电话，陈慧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既有几分了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清了清嗓子，对周凡解释道：“周先生，瑞士银行那边已经确认了本票的真实性。不过，对方特别强调，这张本票是一张划线支票。” “划线支票？”周凡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陈慧见周凡似乎不太了解，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 这些大人物的钱，弯弯绕绕多得很，肯定是为了避人耳目！ 她连忙解释道：“是的，周先生。划线支票的意思是，这笔款项只能转入本票上指定的收款人账户，不能直接提取现金，也不能转给其他人。这是为了保证资金安全，汇出时需要提供原本定下的账户号，免得落入不法分子手里。” 说到不法分子四个字，陈慧的声音还特意压低了些，眼神里充满了我懂的意味。 在她看来，周凡这种替大佬处理不干净钱财的白手套，用这种方式最稳妥不过了。 “瑞士银行那边说，需要我们提供这笔资金的原本指定的收款账户号码进行核对。而且，周先生，您只有三次机会提供正确的账户号码。如果三次都提供错误，这笔资金将会被瑞士银行方面暂时冻结，后续解冻手续会非常麻烦。”陈慧语气凝重地补充道，眼神却紧紧盯着周凡，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她心里暗忖：这位周先生果然是向家处理核心脏款的人物，连收款账户都如此隐秘，还要靠他当场回忆。 三次机会？错误就会冻结？ 周凡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林瑶给他这张本票的时候，可没提过什么指定账户的事情。 难道，这笔钱，林瑶是打算让他转交给某个特定的人，或者存入某个特定的公司账户？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周凡的脑子飞速运转。 如果他现在打电话问林瑶，以那个女人的性格，多半又是一句“扮演好你的角色”。 而且，在陈慧这个“精明”的银行经理面前暴露自己对这笔钱的细节一无所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他看着陈慧那双充满探究和一丝丝兴奋的眼睛，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一个近乎荒谬，却又让他心跳加速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我记得，账户号码好像是……” 周凡顿了顿，报出了一串数字。 那是他不久前在汇丰银行开设的那个普通储蓄账户的号码。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尝试有些异想天开。 林瑶会把五百万的指定收款人设成他这个工具人的私人账户？ 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慧听到周凡报出的账户号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而且，听起来像是个人的储蓄账户号码，不像是什么公司账户。 难道向家现在都这么玩了？直接把钱打到白手套的私人账户里？ 灯下黑？ 高！实在是高！这样一来，更难追踪资金流向了！ 陈慧心中对向家的专业程度又敬佩了几分。 她不敢怠慢，立刻将周凡报出的账户号码通过电话报给了瑞士银行那边进行核对。 vip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莉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她能感觉到自家经理比刚才还要紧张。 周凡表面上端着茶杯，气定神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如果错了…… 他不敢想象林瑶会是什么反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陈慧对着话筒连声说道：“好了？确认无误？好好好！谢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和一丝……谄媚。 挂断电话，陈慧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盛开的菊花。 她转向周凡，语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周先生！恭喜您！完全正确！瑞士银行那边已经确认，您提供的账户号码就是这张本票的指定收款账户！” “他们已经收到我们银行代您提交的转账申请，预计最快72小时内，这伍佰万港币就能全额汇入您的这个账户了！” 陈慧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周凡。 厉害！太厉害了！ 这位周先生，不仅年轻有为，记忆力还这么好！ 不愧是能替向永那种大人物处理核心业务的狠角色！ 周凡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 那张五百万港币的划线支票，原本指定的收款人，竟然真的是他自己！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对着陈慧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麻烦陈经理了。” 内心深处，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可是五百万的划线支票！ 需要提前部署才能弄成的，可不是那种随笔签名就能兑换的支票。 他猛地回想起昨夜在太平山顶别墅露台上的那番对话。 林瑶问他对港岛豪门的看法，问他对林家困境的分析。 当时他以为，林瑶是被他那番风口上的猪和港岛大洗牌的言论所打动，所以才临时起意，给他这笔钱作为投资或者顾问费。 现在看来，他完全想错了！ 无论他昨晚有没有展现出那所谓的过人分析能力，无论他有没有说出那些惊世骇俗的判断，林瑶恐怕都早就打定主意，要将这笔钱给他！ 这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投资，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馈赠！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凡捏着温热的茶杯，眼神闪烁不定。 账户里即将多出的五百万，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兴奋，反而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周先生，后续如果款项到账，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陈慧的声音将周凡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已经麻利地将所有文件整理好，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而热情的笑容。 “有劳了。”周凡放下茶杯，站起身。 事情已经办完，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 “周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以后您有任何金融方面的需求，随时吩咐！”陈慧亦步亦趋地将周凡送到vip室门口，点头哈腰，恨不得亲自把他送上车。 周凡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汇丰银行。 走出银行大门，港岛午后炙热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周凡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汇丰银行那栋气派的建筑，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刚刚办好的存款回执。 五百万港币。 他现在，也算是个小资了。 可这钱，拿得却一点都不踏实。 第84章 “我帮你！”凡哥一言九鼎，ATM机前石破天惊！ 西贡，阿杰那间不足百呎，空气混浊得能呛出眼泪的出租屋里。 烟雾浓得化不开，廉价烟草的味道混合着汗味和绝望，凝固在每一寸空间。 洪豹双眼熬得像两团鬼火，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坟包。 地上，是两条绝路。 两条阿杰刚刚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快活门路。 为大圈帮那帮亡命徒偷运一批过期货去荷兰，成了，五十万。 或者，接应越南帮运来的生肉，风险同样能把人骨头渣子都吞干净。 五十万！ 母亲躺在医院iCu里，每一秒都在烧钱。那张五十万的手术费催款单，是阎王爷甩在他脸上的催命符，火辣辣地疼，疼到骨髓里。 “豹哥，这两单……太邪了！简直是送死啊！”阿杰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做最后的徒劳挣扎，“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哪还有别的办法！！”洪豹嘶吼，声音像破锣，“我一个过气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接这快活搏一把！” 他越说越激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两条选择，那是能救命的稻草，也是能索命的毒蛇。 一边是天文数字的救命钱，一边是九死一生的绝路。 时间，滴答滴答，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空气压抑得能挤出水来。 突然！ 洪豹猛地一拍大腿，那力道，震得桌上的空啤酒瓶都“哐当”一声。 “妈的！”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军火！老子他妈的干军火！” “快！钱多！我阿妈等不了了！” 他选了那条看似酬劳更高，也可能死得更快，死得更惨的路。 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混杂着疯狂、贪婪与无边绝望的骇人光芒，死死地，盯住了阿杰，仿佛要将他也一同拖入这无间地狱。 阿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了。 豹哥，彻底疯了。 与此同时，周凡刚从汇丰银行太平山顶分行出来，回到了龙蛇混杂的油麻地旧唐楼。 他身上还带着山顶富人区那种若有若无的矜贵气息，与这片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 刚走到旧唐楼黑漆漆、散发着霉味的楼梯口，一道瘦小的身影就从暗影里蹿了出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凡哥！凡哥你可算回来了！” 是蛇仔明。 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神色焦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显然在这里等了许久。 “出咩事？咁慌张？”周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平静地扫过蛇仔明。 蛇仔明喘了口粗气，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凡哥，出事了！阿杰……阿杰他好像不对劲！” “阿杰？”周凡脚步一顿。 “是啊！”蛇仔明连连点头，语气急促得像爆豆子，“我下午去找他，想问问档口那边的事情，结果看他神色慌张得很，眼圈都是黑的，跟被人打了两拳一样，问他什么事，他又支支吾吾不肯说。” “最重要的是，”蛇仔明凑近了些，声音更低，“我听档口那边的兄弟说，阿杰从上次您给大伙分的那三十万体恤金里，自己先抽了十万块出来，说是家里急用！” 周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阿杰的为人，他清楚。 虽然出身草根，脾气有点冲，像头犟牛，但绝不是那种会私吞兄弟钱财的人。上次西贡码头一战，阿杰带着手下兄弟浴血搏杀，那份悍勇和对自己人的忠诚，周凡都看在眼里。 唯一的解释…… “他老母病情加重了？”周凡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听蛇仔明提过，阿杰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是个药罐子，家里早就被掏空了。 “我也是这么猜的！”蛇仔明一拍大腿，懊恼道，“凡哥，阿杰那个人，您是知道的，死脑筋一个！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肯定是伯母那边情况不好了，他又不想麻烦您，怕给您添堵！” 周凡眼神闪过一抹寒意。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己人受了委屈还硬撑着，打落牙齿和血吞。 阿杰算是他如今在港岛为数不多的，愿意花心思栽培的人。 “走！”周凡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去阿杰家看看！” 他心中，已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杰那小子的倔脾气，别他妈真钻了牛角尖，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傻事来！ 两人不再多言，脚步匆匆，朝着阿杰在附近租住的另一栋旧唐楼赶去。 那地方比周凡的鸽子笼好不了多少，阴暗潮湿，楼梯狭窄陡峭，扶手上积着厚厚的油污。 刚拐上二楼的楼梯口，一股浓烈的烟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便扑面而来，呛得蛇仔明都咳嗽了两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踉跄着从阿杰那扇破旧的木门里冲了出来，像一头受了惊的野兽。 正是洪豹！ 他双眼依旧布满血丝，神情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癫狂与决绝，仿佛一头即将冲入屠宰场的疯牛，身上那股破釜沉舟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让人心头发怵。 周凡眼神陡然一凛！ 洪豹低着头，脚步虚浮，显然是心神激荡，根本没注意楼梯下方有人。 两人，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砰！” 一声闷响。 洪豹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一头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哪个不长眼……” 话未说完，一抬头，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 周凡！ 洪豹脸上的戾气瞬间凝固，随即，如同见了鬼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惊愕，紧接着便是浓浓的尴尬与躲闪。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狼狈不堪的姿态，撞见周凡。 “阿……阿凡？”洪豹的声音有些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下意识地想把头偏向一边，不敢直视周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周凡面无表情，目光却如同最锋利的刀片，一寸寸刮过洪豹那张写满了绝望与疯狂的脸。 他身上那股在无数反派角色中锤炼出来的凶悍气场，此刻虽未刻意释放，却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楼梯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度骤降。 连一旁的蛇仔明，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豹哥。”周凡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么晚了，火急火燎的，是急着去边度发财啊？” 洪豹被周凡那看似平静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脚步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试图绕开周凡。 他强笑道：“阿凡，我……我没什么，出来透透气。” 周凡却一步不让，身形如同钉在原地，目光如炬，直刺洪豹内心深处：“豹哥，看着我的眼睛。阿杰是不是出事了？还是你出事了？” 就在这时，阿杰也从屋里追了出来，看到楼梯口的周凡，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凡哥！你……你怎么来了？”阿杰急忙开口，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周凡没有看他，目光依旧锁定在洪豹身上。 在周凡冷静而锐利的逼问下，加上阿杰在一旁欲言又止、满脸焦急的神情，洪豹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他一个近七尺的昂藏汉子，突然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我阿妈……我阿妈快不行了！医院催着要五十万手术费！五十万啊！我去哪里找！我去哪里找啊！！” 压抑的哭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蛇仔明看得眼圈都红了。 洪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周凡，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倾泻出来：“但我已经找到门路了！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我不能再拖累任何人！绝对不能！” 周凡静静地听着洪豹的哭诉，再结合阿杰私自抽走十万块体恤金的事情，脑中念头飞转，瞬间明白了大概。 他心中默念，激活了超级战略推演。 刹那间，关于洪豹口中所谓的门路的种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高风险，高回报，九死一生，十有八九是踩在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一个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周凡眼神一凝，之前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变得实质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五十万，我可以帮你。” 空气，再次凝固。 洪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死死地看着周凡，随即，那股惊愕化为了一抹浓浓的苦笑，夹杂着自嘲：“凡仔，我知道你现在出息了，拍了电影，成了明星。但五十万……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不能……” 他的声音哽咽了。 阿杰也急忙道：“凡哥！这钱太多了！我们不能……” “我的法子，比你的门路安全。”周凡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气不容反驳。 他不给洪豹任何拒绝的机会，伸出手，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洪豹，沉声道：“跟我来。” 洪豹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阿杰也愣在当场。 两人看着周凡那不容置疑的背影，将信将疑，却又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油麻地夜晚的街头，依旧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周凡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来到附近一家还有夜间服务的银行柜员机前。 昏暗的灯光下，柜员机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周凡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银行卡，插入卡槽。 洪豹和阿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凡的动作，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周凡输入密码，选择了查询余额。 当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一连串令人目眩的数字时—— “hkd1，015，872.00” 一百零一万五千八百七十二元港币！ 洪豹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 阿杰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撼。 一百多万！ 现金！ 凡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点解同样是住唐楼，他卡里有这么多钱！ 周凡心中暗道：可惜瑞士银行那五百万还没到账，不然这个数字会更吓人。看来林瑶那女人，还真不是随便给张空头支票。 他抽出银行卡，转头看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洪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淡淡道：“现在信了？” 洪豹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信……信了……” 周凡神色平静，语气却带着一股天然的上位者气息：“钱，我可以先垫付给你救急。五十万，一分不少。” 洪豹和阿杰眼中同时爆发出强烈的希冀。 “但，”周凡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我有两个条件。” 洪豹的心猛地一沉。 周凡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第一，把你所谓的门路，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不希望我的兄弟，因为一时的冲动，把命搭进去。” 蛇仔明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凡哥这话，太够意思了！ “第二，”周凡的目光扫过洪豹，又落在他身后的阿杰身上，“从今以后，你洪豹，替我做事。” 第85章 凡哥的局！五十万只是开胃菜，军火我要，人我也要！ 洪豹看着周凡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不堪与狼狈。 再想到刚才在柜员机屏幕上看到的那一串让他几乎窒息的数字，一百多万！ 震惊、感激、羞愧、茫然……无数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冲撞，最终，化为喉咙里一声沉重的吞咽。 他，还能说什么？ “凡哥……”洪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个头点下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扛上了新的使命。 众人回到了阿杰那间不足百呎，空气能呛出人眼泪的出租屋。 蛇仔明识趣地找了个角落蹲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竖得老高。 洪豹再无半分隐瞒，将阿杰如何费尽心机打探到快活门路，以及大圈帮那批“过期货”的交易细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那帮大圈仔，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不留活口。”洪豹的声音带着后怕，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约定的交易时间，就在明晚八点。地点……地点在西贡一个废弃了十几年的旧码头，叫烂鬼坊，平时连鬼影都冇一个。” 他越说，脸色越是苍白，心脏“砰砰”狂跳。 如果不是周凡及时出现，如果不是那一百多万的现金砸在他眼前，他此刻，可能已经揣着阿杰东拼西凑的几万块，准备去跟大圈帮那帮亡命徒接头了。 就算侥幸拿到了那五十万，他这条烂命，也未必有福气能带回来。 阿杰除了后怕之外，眼底还有一抹古怪之色。 想当初，他和周凡第一次在码头见面的时候，周凡可是顶着大圈帮的名头过去助拳。 事后周凡也让蛇仔明告诉他实情，但现在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和大圈帮有了交集。 “接头的人，阿杰说……说只有一个代号，叫屠夫，听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手上至少十几条人命。特征……特征好像是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刀疤，特别凶。” 洪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每多说一句，心中的恐惧便加深一分。 周凡静静地听着，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修长的手指，在那张油腻的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叩叩”声。 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洪豹和阿杰的心尖上。 超级战略推演能力，早已在他脑海中高速运转。 大圈帮、军火、废弃码头、代号屠夫的刀疤脸……一个个关键词串联起来，无数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如同潮水般涌现，又被他迅速筛选、排除、重组。 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江湖仇杀，这是军火！ 一旦处理不好，别说他周凡，恐怕整个港岛的地下秩序都要被掀个底朝天！ 阿杰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手心全是冷汗。 他偷偷瞥了一眼周凡，凡哥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心里发毛。 他没想到，豹哥真的会把这么机密，这么要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凡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借钱救急了，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凡哥身上啊！ 洪豹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周凡，那眼神，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充满了忐忑和一丝卑微的期盼：“凡仔……不，凡哥……那，那五十万……” 周凡指尖的敲击，停了。 他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豹哥，你阿妈的救命钱，我马上安排人给你送过去，一分都不会少。” 洪豹闻言，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凡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我洪豹这条命，就是你的！” “先别急着谢。”周凡摆了摆手，眼神却慢慢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钱，我可以给你。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洪豹一愣，脸上的激动尚未褪去，又添了几分错愕：“凡哥……您的意思是？” 周凡的目光扫过洪豹，又落在阿杰身上，最后停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精光。 “大圈帮的军火，既然让我们知道了，还知道了时间和地点，如果我们当做无事发生，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缓缓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两步，身上那股在无数反派角色中磨砺出来的凶悍气场，不经意间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五十万，只是救急的钱，解你燃眉之急。”周凡转过身，看着洪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豹哥，你想不想让你母亲以后都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不用再为医药费发愁？” “你想不想，让你自己，重新挺直腰杆做人，不再被人呼来喝去，不再为了几万块钱就要去卖命？” 洪豹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当然想！ 他做梦都想！ 自从退出江湖，金盆洗手，他何曾有过一天舒心日子？ 昔日风光无限的疯豹，如今却连母亲的救命钱都拿不出来，还要靠一个后生晚辈搭救，这份屈辱，这份不甘，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周凡将洪豹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我不仅要救你阿妈，还要借这个机会，敲山震虎，给港岛某些不知死活的人提个醒。”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 “顺便……看看能不能赚一笔更大的手术费，给兄弟们改善改善生活。” “赚……更大的手术费？”洪豹和阿杰面面相觑，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凡哥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 周凡的目光转向阿杰，眼神锐利如鹰：“阿杰，你刚才说，那个烂鬼坊废弃码头，你以前去过？” 阿杰被周凡看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是……是的，凡哥！以前跟兄弟们去那边……呃……处理过一些小麻烦，地形还算熟悉。码头三面环海，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出，易守难攻。不过，废弃太久，到处都是破烂货仓和集装箱，藏人的地方倒不少。” “大圈帮这次交易的接头人，那个屠夫，除了脸上有刀疤，还有什么其他特征？他们大概有多少人手？火力如何？”周凡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快又准，直指核心。 阿杰努力回忆着：“屠夫……听道上的兄弟说，那家伙除了凶悍，还特别狡猾，疑心很重。至于人手和火力……大圈帮做事，向来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估计人不会少，家伙也肯定精良。具体多少，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是偷运军火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周凡点了点头，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黑吃黑！ 他要黑吃黑！ 但这黑吃黑，可不是街头烂仔打群架那么简单。 要吃，就要吃得有水平，吃得干净利落，吃得让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甚至，还要让他们猜不到是谁动的手！ 周凡的目光在洪豹和阿杰脸上扫过，两人的表情都写满了紧张和一丝隐隐的兴奋。 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狠角色，骨子里都埋藏着不安分的因子。 尤其是洪豹，曾经的双红花棍，如今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心中那团火，恐怕早已憋成了燎原之势。 现在，他周凡要做的，就是给这团火，添上一把最猛的干柴！ “豹哥，阿杰，”周凡的声音陡然变得沉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晚，烂鬼坊，我们不仅要去，还要给大圈帮那帮过江龙，唱一出好戏！”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算计交织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出戏的第一幕，就是让大圈帮辛辛苦苦运来的那批军火……” 周凡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换个买家！” 第86章 疯豹再临！开山刀饮血，大圈帮溃不成军！ 夜，西贡，烂鬼坊。 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有几缕惨淡的清辉，勉强勾勒出废弃码头那狰狞的轮廓。海风如同鬼哭狼嚎，卷起地上的沙尘和腐烂的鱼腥味，拍打在锈迹斑斑的货仓铁皮上，发出“哐啷哐啷”的怪响。 黑暗中，十几道身影如同幽灵般潜行。 周凡一身黑色劲装，目光沉静，如同蛰伏的猎豹。他身后，是同样换上深色衣物的洪豹、阿杰，以及十名从阿杰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之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凡哥，照我睇，大圈帮啲船，十有八九会泊喺嗰边个烂趸。”洪豹压低声音，指着远处一处相对平缓的入水点。他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对这种黑夜中的交易地点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佢哋接头嘅暗号，多半离唔开三长两短嘅电筒光，或者係特定嘅咳声。” 周凡微微颔首，超级战略推演能力早已将洪豹提供的信息与脑海中的地形图结合，迅速优化着埋伏方案。 “阿杰，让你的人在那几个废弃集装箱后面埋伏好，注意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妄动。” “豹哥，你带三个人，从左翼迂回，一旦动手，给我狠狠地凿穿他们的侧翼！” “明白！”洪豹和阿杰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海风越来越大，空气中的咸湿味也愈发浓重。 突然，远处海面上，一个微弱的光点闪烁了几下，随即，一艘毫不起眼的货船，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破开波浪，缓缓靠向洪豹预判的那个烂趸。 船刚一停稳，十几个身影便敏捷地从船上跳了下来。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清他脸上那道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 屠夫！ 大圈帮的人警惕性极高，几人迅速散开，占据有利地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多时，岸边的阴影里，又钻出另一伙人，看样子是本地接货的下家。 “屠夫哥，货带嚟未啊？”接货的头目陪着笑脸，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和紧张。 屠夫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他身后几个马仔立刻将船上的几个大木箱搬了下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箱盖打开，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的军火！乌黑冰冷的手枪、带着慑人寒光的冲锋枪，甚至还有几枚菠萝状的手雷！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和贪婪的气息。 就在接货方验货，双方准备完成交易的刹那—— “动手！” 周凡冰冷的声音，如同信号枪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嘭！” 阿杰手下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型干扰物，在不远处轰然炸开，火光一闪，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大部分大圈帮成员的注意力！ “杀！” 几乎在同一时间，洪豹如同猛虎下山，口中爆喝一声，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开山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他带着三名手下，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扎进了大圈帮阵型的侧翼！ “噗！” 鲜血飞溅！ 一名大圈帮成员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便被洪豹的开山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着倒了下去。 洪豹双眼赤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在刀光剑影中纵横捭阖的双红花棍！他手中的开山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疯狂与霸道！ 刀光过处，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仅仅一个照面，大圈帮侧翼的防线便被洪豹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周凡在暗处看得也是眼皮一跳。 他知道洪豹猛，却没想到竟然猛到这种地步！那股子狠劲和杀气，根本不是普通混混能比拟的！ 若是生死相搏，周凡暗自估量，自己如今的格斗术和砍刀达人虽然都是熟练级，但对上此刻状若疯虎的洪豹，恐怕也只能勉强伤他一条胳膊，而洪豹，却有十足的把握能要了自己的命！ 这才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狠角色！ 洪豹的强悍，不仅震慑了敌人，就连阿杰手下那些平日里自诩悍勇的马仔，此刻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 “丢雷老母！有埋伏！” 屠夫的反应也是极快，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中的双枪瞬间喷出火舌！ “砰砰砰！” 枪声大作！ 屠夫凶悍异常，双枪左右开弓，火力凶猛，瞬间便将两名猝不及防的接货方小喽啰撂倒在地！ 大圈帮的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举枪还击，一时间，码头上枪声密集如雨，火光四射！ 周凡眼神冰冷，枪械精通配合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让他如同战场上的幽灵。 他手中的五四手枪，经过简单的改装，后坐力更小，精准度更高。 “砰！” 一枪！ 一名正欲举枪射击的大圈帮成员，手腕飙出一道血花，惨叫着扔掉了手中的枪。 “砰！” 又一枪！ 另一名试图投掷手雷的家伙，大腿中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手雷滚落到一旁。 周凡的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对方的非要害部位，既能使其失去战斗力，又不至于当场毙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其枪法之精准，冷静之沉稳，堪比最顶尖的职业枪手！ 激战中，阿杰为掩护一名手下，被一颗流弹擦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阿杰！”洪豹怒吼一声，舍命扑了过去，手中开山刀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逼退了几个围攻过来的大圈帮成员，将阿杰拖回了掩体。 周凡的火力也及时压制过去，为洪豹的救援创造了机会。 屠夫越打越心惊。 对方的火力虽然不如自己这边猛烈，但枪法太准了！而且战术明确，配合默契，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仇杀，倒像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 “操！中伏了！扯乎！” 屠夫当机立断，咆哮着指挥核心手下，带着几箱最重要的军火，便要向货船方向突围。 “想走？问过我没有？” 周凡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屠夫耳边响起。 屠夫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挡在了他通往货船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废弃的货仓入口。 正是周凡！ 货仓内，光线更加昏暗。 周凡与屠夫，相隔十余米，冷冷对峙。 屠夫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机，他猛地将手中的双枪扔在地上，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缅刀！ 刀身狭长，带着诡异的弧度，一看就是饮过不少鲜血的凶器！ “小崽子，有种！敢黑老子大圈帮的货！今日就让你知死字点写！”屠夫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周凡，手中的缅刀挽了个刀花，刀法狠辣，招招不离周凡的要害。 周凡面无表情，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他并没有硬碰硬，而是利用货仓内散落的木箱、油桶等复杂环境，与屠夫灵巧周旋。 屠夫的刀法虽然凶悍，但周凡的身法更为灵活，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的攻击。 “唰！” 屠夫一刀劈空，缅刀砍在一个生锈的油桶上，迸出刺眼的火星。 周凡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眼中闪过一道狡黠。 他猛地一脚踢在旁边一个装满沙土的破麻袋上！ “哗啦！” 沙土飞扬，瞬间迷了屠夫的眼！ 这招，正是他当初拍一部武侠片时，从一个老武师那里学来的阴招，用在此时，却有奇效！ “啊！我的眼！”屠夫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闭眼，挥刀乱砍。 就是现在！ 周凡眼中寒芒一闪，一个滑步欺近，手中的五四手枪再次响起！ “砰！” 子弹精准地射入屠夫的大腿！ “呃啊！”屠夫惨叫一声，腿上一软，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缅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货仓外的枪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圈帮的余孽，在洪豹和阿杰等人的分割包围下，死伤惨重，剩下的几个也识趣地扔掉了武器，跪地投降。 屠夫看着货仓外的情景，再看看自己流血不止的大腿，眼中闪过浓浓的绝望。 突然，他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狞笑，猛地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手雷，拉开保险环，便要与周凡同归于尽！ “一起死吧！” 周凡眼神一凝，早有防备！ 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等屠夫将手雷扔出，便一脚精准地踢在屠夫的手腕上！ “嗖！” 手雷脱手而出，划过一道弧线，飞向远处的空地。 “轰隆！” 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爆炸产生的气浪，将货仓的破旧木门都震得粉碎！ 第87章 西贡新势力！周先生弹指间，地下秩序悄然洗牌！ 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烂鬼坊的每一个角落。 屠夫趁着手雷爆炸掀起的烟尘和混乱，眼中凶光一闪，拖着受伤的大腿，就想借着火光和夜色掩护，向着货船的方向挣扎逃窜。 “想走？问过我豹爷未啊！” 一声爆喝，洪豹如猛虎下山，身影从侧面阴影中扑出，手中那柄缴获来的开山刀刀背一横，带着凌厉的风声，“嘭”地一下，结结实实拍在屠夫的后腰上！ “噗！” 屠夫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像条死狗般向前扑倒，再也爬不起来。 战斗，至此彻底结束。 周凡从货仓内缓步走出，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他沉声下令：“阿杰，带人迅速打扫战场！清点军火，救治伤员，一个都不能落下！” “是，凡哥！” 阿杰应声，立刻指挥着手下兄弟行动起来。 这一役，己方两人重伤，数人轻伤，好在没有一人阵亡。 相较于大圈帮几乎全军覆没的惨状，这绝对算得上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清点结果很快出来，缴获的军火数量远超预期。 除了手枪、冲锋枪，竟然还有几支雷明顿霰弹枪和两箱军用手雷，子弹更是堆积如山。 周凡眼神微动，命令道：“所有军火，连同被俘的大圈帮成员，包括那个屠夫，全部秘密转移到我们预先准备好的安全屋！” “明白！” 安全屋，是周凡早就让蛇仔明在西贡外围找的一处废弃工厂，足够隐蔽。 ……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摇曳灯泡。 屠夫被剥光了上衣，浑身血污地绑在一根水泥柱上，大腿上的伤口只是被草草包扎，鲜血依旧不断渗出，脸色惨白如纸。 周凡坐在他对面的一张破旧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从屠夫身上搜出来的蝴蝶刀，刀片在他指间灵活地翻飞，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洪豹和阿杰分立周凡身后，神情冷峻。 “姓名，代号，大圈帮在港岛的联络人，这批货原本要卖给边个？”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屠夫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呸！小杂种，有本事就杀了老子！想从老子嘴里套话？发梦啦！”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动怒。 他站起身，走到屠夫面前，手中的蝴蝶刀突然“唰”地一下，精准地刺入屠夫另一条完好大腿的外侧！ 不深，但足以带来剧烈的痛楚。 “呃啊——！”屠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呢喃，“比如，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兄弟，一个一个，怎么在你面前变成一堆烂肉。”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洪豹立刻会意，狞笑着从旁边拖过一个被打断了手脚，还在不断哀嚎的大圈帮喽啰。 屠夫看着同伙那副生不如死的惨状，听着他绝望的哭嚎，再对上周凡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理防线开始一点点崩溃。 这些日子以来，他演过太多心狠手辣的反派角色，那些角色的拷问手段、心理战术，此刻信手拈来，虽然只是雏形，但对付屠夫这种亡命徒，却意外地有效。 “我说……我说……”屠夫终于扛不住了，声音嘶哑地求饶，“别动我兄弟……这批货……是卖给和兴和的过山虎的，他们最近想在油尖旺扩张地盘，急需家伙……” 他还断断续续吐露了大圈帮在港岛的一些联络方式和几个隐秘据点。 周凡静静听完，点了点头。 “很好。” 他转身对洪豹和阿杰说道：“开始执行B计划。” 所谓的B计划，便是周凡早已构思好的瞒天过海之计。 很快，几名被击毙的大圈帮成员尸体，连同几把最普通的黑星手枪，被巧妙地布置在了烂鬼坊通往油尖旺和兴和地盘的沿途一处偏僻山坳。 现场还留下了一些伪造的，指向和兴和过山虎的线索，比如几枚刻着虎头标记的烟盒。 与此同时，蛇仔明早已按照周凡的吩咐，将“和兴和黑吃黑，抢了大圈帮一批军火，双方准备开片”的谣言，通过各种渠道散布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暗流涌动。 处理完这一切，周凡才将大部分核心军火秘密藏匿起来，只拿出一小部分战利品——十几把崭新的五四手枪和几支冲锋枪，分发给洪豹、阿杰以及他们手下最核心的几个兄弟。 当那些冰冷而沉重的家伙事发到手中时，洪豹和阿杰手下的兄弟们，眼睛都红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这可是真家伙！以后出去行走江湖，腰杆都能挺直几分！ “多谢凡哥！”众人齐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敬畏。 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周凡摆了摆手，神色平静：“今晚的事，到此为止。所有人，立刻撤离，最近一段时间，全部给我保持低调，明唔明白？” “明白！凡哥！” 看着洪豹和阿杰带着心满意足的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周凡嘴角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大圈帮在港岛的残余势力很快就会发现据点被袭、人员失联、军火丢失。 勃然大怒是肯定的。 但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和外界甚嚣尘上的谣言，他们十有八九会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和兴和的过山虎身上。 一场狗咬狗的戏码，即将上演。 而他周凡，则可以暂时隐于幕后，坐山观虎斗。 大圈帮就算吃了这个哑巴亏，短期内也休想查到他头上。 这一役，收获巨大。 不仅获得了急需的军火和未来可以变现的资金，更重要的是，彻底收服了洪豹这员悍将，也让阿杰和那帮西贡兄弟对他死心塌地。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以他为核心，悄然凝聚。 用不了多久，“西贡阿杰搭上神秘猛人，一夜之间鸟枪换炮，黑掉大圈帮一批军火”的消息，就会在西贡乃至周边地区的小范围流传开来。 阿杰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 而他这个幕后的周先生，则会更添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 西贡新王的雏形，已然初露锋芒。 就在这时，周凡的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成功主导并完美“演绎”一场真实的黑帮火并夺宝大戏！】 【在本次“演出”中，宿主展现出卓越的领导力、战略规划能力及临场应变能力，角色代入感极强，完美诠释了一个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黑道枭雄形象！】 【技能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熟练度大幅增加！当前进度：（8500/100000）！】 【技能枪械精通（熟练级）熟练度大幅提升！当前进度：（5500/10000）！】 【技能格斗术（熟练级）熟练度提升！当前进度：（4400/10000）！】 【技能凶悍气场（熟练级）熟练度大幅提升！当前进度：（3600/10000）！】 【s级角色太子森扮演完成度提升至90%！】 【恭喜宿主！因太子森角色扮演完成度达到90%，且在现实中成功复刻并超越了角色关键特质，特此奖励技能——黑道交际（专家级）！】 【黑道交际（专家级）：你可以轻易看穿大部分黑道人物的真实意图，并能以最恰当的方式与他们进行沟通、谈判、威慑或拉拢，大幅提升你在黑道社团中的声望和影响力获取速度。】 周凡的呼吸，猛地一滞！ 这个技能，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有了这个技能，他未来在港岛这个鱼龙混杂的地下世界行走，无疑会更加如鱼得水！ 第88章 石破天惊！追风刀客一出，全场大佬为他起立！ 就在西贡烂鬼坊的硝烟尚未彻底散尽，血腥味仍未被海风完全吹散之时，位于邵氏兄弟电影公司总部那座灯火通明的大楼内，一场截然不同的“战斗”也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江湖恩仇录》的内部试映会。 导演陈国华此刻正站在最高规格放映厅的门口，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时不时扯着领带，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为了这场试映会，几乎是倾尽了自己在圈内积累多年的所有人脉。 从各大报刊的资深影评人，到电影节的选片顾问，再到金像奖的部分专业评审，能请的，他都厚着脸皮请来了。 毕竟，这部《江湖恩仇录》，不仅关乎他陈国华的声誉，更承载着投资人王启文的殷切期盼。 王启文，王家大少，此刻也一改往日的张扬，穿着一身低调却剪裁合体的西装，站在陈国华身旁，手里夹着一支雪茄，却没点燃，只是时不时拿到鼻尖嗅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部片子要是砸了，他不仅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更重要的是，他想借此片扬名立万，摆脱“啃老废柴”标签，顺利挤进爵士会那等顶级富豪圈子的美梦，也就彻底泡汤了。 “陈导，都安排妥当了吧？”王启文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陈国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少放心，流程都确认过了。入场前签署保密协议，放映结束后有问卷调查和座谈环节，务求收集到最真实的反馈。”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打鼓。商业武侠片，还是邵氏的老一套，这年头，观众的口味越来越刁，这帮业内专家更是火眼金睛，想糊弄过去，难啊！ 宾客陆续到场。 一个个在港岛娱乐圈跺跺脚都能引来几分震动的人物，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与陈国华和王启文寒暄着。但那笑容背后，多少带着几分对这类“爆米花”电影的矜持与审视。 众人落座，放映厅内的灯光缓缓暗下。 巨大的银幕亮起，熟悉的邵氏片头过后，《江湖恩仇录》正式开场。 开局，确实如大部分人预料的那般，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老套。英雄救美，门派恩怨，寻宝复仇……经典的商业元素一个不落，但也确实没什么惊喜。 放映厅内逐渐弥漫起一种微妙的氛围。 有人开始调整坐姿，有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有人则干脆闭目养神，只用耳朵听个响动。 王启文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甚至能感觉到身边一些影评人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哂笑。 陈国华更是如坐针毡，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把西裤给浸湿了。 完了，难道这次真的要搞砸了？ 就在放映厅内昏昏欲睡的气氛即将到达顶点之时，银幕上的剧情陡然一转。 一片萧瑟的竹林，风声鹤唳。 主角一行人被反派势力围困，陷入绝境。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竹林深处缓步走出。 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劲装，身形不算魁梧，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窄刃长刀，刀身在竹叶间漏下的斑驳光影中，泛着幽冷的寒芒。 追风刀客！ 周凡所扮演的角色，登场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铺垫，也没有刻意的特写。 但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整个放映厅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之前那些昏昏欲睡的，调整坐姿的，闭目养神的，几乎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银幕上那个沉默寡言的刀客所吸引。 “咦？这个演员是谁？有点意思。”一位资深影评人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前倾。 “气质很特别啊，不像是邵氏那些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旁边一位电影节选片人也低声咕哝了一句。 银幕上，追风刀客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拔刀。 那刀法，凌厉！狠辣！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没有花里胡哨的套路，每一刀都朴实无华，却又快如闪电，直指要害！ 竹叶纷飞，刀光如雪！ 他一人一刀，在数十名敌人的围攻中，如入无人之境！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那种漠视生死的冰冷眼神，那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透过银幕，狠狠地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感官！ “嘶——这刀法！这气场！”一位以拍摄动作片闻名的导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演员的眼神……太有戏了！简直就是角色本身！”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绝对是练家子！” 放映厅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惊叹与好奇。 原本沉闷的剧情，因为追风刀客的出现，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瞬间变得紧张刺激，悬念迭起！ 王启文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心，此刻如同坐上了过山车，猛地被拽了上来！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银幕，嘴巴微张，几乎忘了呼吸。 周凡……他当初为了搭上林瑶的线进入爵士会，硬塞进剧组的家伙，竟然……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表现？！ 陈国华更是激动得浑身轻颤。他作为导演，自然最清楚周凡在拍摄时的投入与敬业，也想到他能成为这部戏的亮点。 可他没想到竟然如此爆！ 这哪里是什么龙套反派？ 这分明就是整部戏的灵魂人物啊！ 接下来的剧情，只要有追风刀客出场的戏份，整个放映厅便会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他牢牢吸引。 他的狠厉，他的隐忍，他的身不由己，他那偶尔流露出的，深埋心底的一丝温情……都被周凡演绎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一个原本应该沦为背景板的反派角色，硬生生被他演出了主角的气场和深度！ 第89章 洪豹五十万分红起步！王少：票房破两千万，我再加五十万！ 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放映厅内，灯光甫一亮起，短暂的沉寂过后，掌声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啪啪啪啪啪——！” 热烈，持久，震耳欲聋！ 在场的每一位，无论是资深影评人，还是院线大佬，亦或是电影节的选片顾问，此刻都毫不吝啬地送上了自己的赞誉。 王启文激动得脸颊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数条，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甚至看到平日里以毒舌、挑剔闻名的“铁嘴张”张大影评人，此刻也鼓掌鼓得手都红了，脸上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兴奋。 “成了！陈导，我们成了！”王启文一把抓住身旁陈国华的胳膊，声音都有些颤抖。 陈国华眼眶湿润，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部《江湖恩仇录》，因为周凡饰演的那个“追风刀客”，彻底起死回生，不，是浴火重生！ “王少，冷静，冷静点！”陈国华拍了拍王启文的手背，自己却也笑得合不拢嘴。 座谈环节，气氛更是直接被推向了高潮。 “陈导，我先说一句！这部《江湖恩仇录》，绝对是今年武侠片市场的一匹超级黑马！”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来自嘉禾院线的高层经理，抢先发言，语气斩钉截铁，“追风刀客这个角色，太亮眼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没错！”另一家院线的采购负责人立刻附和，“这个演员是谁？周凡是吧？演技炸裂！尤其是他那种沉默中带着狠厉，眼神里全是戏的感觉，简直绝了！我敢打包票，就冲这个角色，我们院线至少给你们排片百分之三十起步！” “百分之三十？老刘，你太保守了！”先前那位嘉禾的经理摆了摆手，“我们嘉禾，首周排片，百分之四十！后续看口碑发酵情况，随时可以追加！” “嘶——”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百分之四十的排片，这对于一部并非顶级大制作的武侠片来说，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待遇了！ “各位，各位听我说一句！”一位白发苍苍，在港岛影评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扶了扶眼镜，缓缓开口，“老朽看了一辈子电影，这个叫周凡的年轻人，不简单啊！他演的追风刀客，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角色了，他赋予了这个角色灵魂！那种江湖人的沧桑、狠辣、身不由己，还有那一闪而过的温情，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我预测，这部片的票房，绝对会大爆！五百万打底，一千万也不是没可能！” 五百万！一千万！ 王启文听到这两个数字，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投这部戏，总共也就花了两百来万，这要是真能到一千万票房，那他……他岂不是赚翻了？！ 更重要的是，这部戏的成功，意味着他王启文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他也是能做出成绩的！爵士会的大门，仿佛已经在他面前缓缓敞开！ “陈导啊，”一位金像奖的评委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这部戏，别的奖项我不敢说，但最佳男配角，周凡绝对有得一争！还有最佳动作设计，洪豹指导的动作，凌厉刚猛，非常精彩！” “对对对！洪豹的武打设计，配合追风刀客的演绎，简直是天作之合！” 赞誉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周凡饰演的追风刀客身上。 王启文听得心花怒放，整个人都快飘到天上去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随手买了一张六合彩，结果中了头奖，还是连中三期那种！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与得意，转向陈国华，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陈导，周凡呢？还有洪豹，他们可是我们这部戏的两大功臣啊，怎么没请他们过来，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当然，王启文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噼啪响。周凡这小子现在可是香饽饽，得赶紧拉拢住！更重要的是，林瑶那边，还得靠周凡牵线搭桥呢！ 陈国华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随即露出几分无奈和疑惑：“王少，你有所不知。我早就派人去请他们了，电影开场前就让阿虎去寻了，结果周凡和洪豹都没来。电话也打不通，传呼也没回。阿虎说，他们昨晚好像一起出去喝酒了。” 他顿了顿，猜测道：“估摸着……可能是年轻人贪杯，在哪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酒吧？毕竟昨晚他们戏份杀青，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王启文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喝多了？在这种关键的试映会时刻缺席？ 不过，想到周凡那石破天惊的表演，以及即将带来的巨大利益，这点小瑕疵似乎也无伤大雅了。 “哼，现在的年轻人啊，稍微有点成绩就容易得意忘形。”王启文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但眼底那股子兴奋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等这部戏正式上映了，票房大卖，有他们忙的时候！到时候，庆功宴一定得让他们俩自罚三杯！” 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追风刀客这个超级爆点，将《江湖恩仇录》的宣传攻势推向新的高峰。什么“十年一遇的惊艳反派”、“用眼神演戏的天才演员”，各种吸睛的标题，他都想好了！ 至于周凡本人……王启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样的人才，必须得死死抓在手里，让他为自己赚取更多的钞票，博取更大的名声！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借《江湖恩仇录》的巨大成功，意气风发地走进爵士会那扇象征着港岛顶层权势的大门，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 而这一切的起点，竟然是那个他曾经根本不怎么瞧得上眼，甚至觉得是靠关系硬塞进来的小龙套。 世事，当真是奇妙又讽刺。 “对了，”那位嘉禾院线的经理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陈导，这部戏的武术指导是洪豹吧？我听说他以前在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武打设计非常棒！按现在的票房预期，就算是最基础的分红，他个人至少也能拿到五十万以上吧？” “何止五十万！”王启文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地说道，“只要票房过两千万，我私人再给洪豹包个五十万的大红包！” 他现在心情好，撒点小钱算什么！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恭维。 而此刻，被众人惦记和称赞的洪豹，却正经历着人生中最复杂难言的时刻。 …… 凌晨四点，油麻地，一栋旧唐楼。 洪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打开了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闸门。 屋子里，母亲房间的灯还亮着，隐约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他知道，母亲今晚睡得很安稳，因为手术费已经有了着落。 他没有惊动母亲，轻手轻脚地走进狭窄的卫生间。 “哗啦啦——” 冰冷的自来水从龙头冲出，他将双手伸到水下，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搓洗着。 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那是血。 怎么洗，都感觉洗不干净。 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仿佛已经渗入了他的皮肤，钻进了他的骨髓。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眼神里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和疲惫。 这还是那个在片场指点江山，谈笑风生的武术指导洪豹吗？ 不。 镜子里的人，更像是多年前，那个在九龙城寨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双红花棍——疯豹！ 他脱下身上那件沾染了斑斑点点暗色污渍的廉价t恤，衣服上不仅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烂鬼坊那一战，虽然有周凡的精准指挥和枪法压制，但近身肉搏的时候，依旧凶险万分。 他将那件t恤，连同裤子，一起揉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的深处。 换上干净的衣服，他再次看向镜子。 镜中的人，依旧是他，但又好像不再是他了。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洪豹的胸腔中溢出，带着无尽的复杂与落寞。 “兜兜转转，临老临老，还是走回了这条老路……”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 金盆洗手？ 他曾经以为自己做到了。 离开社团，进入电影圈，凭着一身真功夫和不要命的劲头，一步步从武行替身做到了小有名气的武术指导。 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过去。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母亲的病，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垮了他所有的尊严和坚持。 五十万，对于那些富豪名流来说，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他洪豹而言，却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他不是没想过找圈内朋友借，可开口之后，看到的却是推诿和闪躲。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早已看透。 若不是周凡…… 想到周凡，洪豹的眼神复杂了几分。 那个年轻人，冷静得可怕，狠辣得也同样可怕。 烂鬼坊那一夜，周凡展现出的枪法、谋略、以及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都让他这个老江湖感到心惊。 跟着这样的人，未来会怎样？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江湖路，江湖路……”洪豹苦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一条不归路啊……” 洗不干净了。 无论是手上的血，还是心里的债。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手持开山刀，在血雨腥风中搏命的夜晚。 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母亲，为了那份沉甸甸的恩情。 也为了……凡哥口中的那个未来。 不知不觉间。 天亮了... 第90章 疯豹的清晨：昨夜血犹热，今朝恩如山！ 不知不觉间。 天亮了。 熹微的晨光透过狭窄窗户的缝隙，艰难地挤进这间油麻地旧楼里几乎不透风的卫生间。 洪豹盯着镜子，镜中人影依旧陌生而狰狞。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刚毅的脸部线条滑落，滴在赤裸的胸膛上，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手上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些，又似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那股混杂着血腥、硝烟和一夜未眠的疲惫气息，缓缓吐出。 “阿豹，你起身了？”门外传来妻子阿玲带着几分担忧的询问。 “嗯，醒了。”洪豹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快速穿上干净的汗衫和长裤，将昨夜那身沾满罪证的衣物死死塞进垃圾桶最底层，用其他杂物盖住。 走出卫生间，阿玲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一碗白粥，两根油条。 “快食啲嘢，然后去医院睇阿妈。”阿玲轻声道，眼圈有些发红，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洪豹点点头，默默拿起油条，却没什么胃口。 五十万，凡哥已经给他了。 母亲的手术费，够了。 但昨夜烂鬼坊的一幕幕，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冰冷的枪口，喷溅的鲜血，还有凡哥那双在火光下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这条路，他真的踏回来了。 而且，比以前陷得更深。 与此同时，港岛中环，一栋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写字楼顶层。 宽敞奢华的办公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顶级熏香。 林瑶一身剪裁合体的职业套装，静静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清咖，目光投向窗外车水马龙、生机勃勃的城市。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神情干练的中年男人，躬身站在她身后数步之遥的地方，声音平稳地汇报着： “大小姐，关于周凡的最新动向。他昨夜在西贡烂鬼坊，带人端掉了一批大圈帮的军火，初步估计，至少有二十条长短火，还有几箱手雷。带头的是大圈帮一个叫‘屠夫’的悍匪，当场被废，手下死伤过半，剩余的都被周凡的人控制住了。” 林瑶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杯中浅褐色的液体泛起一丝涟漪。 她没有回头，声音清冷：“他手下有多少人？” “核心是西贡码头的阿杰和他那帮兄弟，约莫十几个。另外，他还收拢了一个叫洪豹的人。”中年男人语速不变，“这个洪豹，有些来头。十几年前是和联胜的‘双花红棍’，绰号‘疯豹’，当年在九龙城寨也是响当当的狠角色。后来金盆洗手，进了邵氏做武术指导。最近因为他母亲重病，急需五十万手术费，周凡出了这笔钱，把他收到麾下。昨晚的行动，洪豹出力不少，打头阵，非常凶悍。” “双花红棍……”林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周凡倒是会挑人。这条疯狗，用好了，是把快刀。” 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洪豹的母亲，现在在哪家医院？” “在油麻地的一间公立医院，情况不太好，据说手术风险很高，而且床位紧张，医疗资源也一般。” 林瑶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轻点了几下：“安排一下，立刻将人转到玛丽医院，找最好的脑科和心脏科医生会诊。所有医疗费用，包括后续的康复、护理，全部垫付，签名写周凡。” “是，大小姐。”中年男人微微躬身，“以周先生的名义，洪豹那边，想必会更加归心。” 林瑶不置可否，眼神锐利了几分：“昨晚烂鬼坊那边，手尾干净吗？大圈帮虽然是过江龙，但在港岛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善罢甘休。” 中年男人神色一肃：“大小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所有可能指向周凡的线索都会被抹除。警方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适度关注’一下和兴和最近的动向。大圈帮那边，我会让他们相信，这批货是被和兴和的过山虎黑掉的。一场狗咬狗，很快就会上演。” “很好。”林瑶微微颔首，“我不希望因为这些小事，打扰到周凡。” “明白。”中年男人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大小姐，周凡此人……行事愈发大胆，昨晚的行动，几乎是踩着钢丝在跳舞。我们是否需要……” 林瑶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们，看戏就好。”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先下去吧。” “是，大小姐。”中年男人躬身告退，脚步轻盈地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瑶重新望向窗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空气中。 油麻地，公立医院，外科病房。 洪豹和阿玲脚步匆匆地赶到母亲的病床前，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轰！” 洪豹只觉得脑子一下炸了，眼前阵阵发黑，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天灵盖！ “妈呢？！阿玲，妈去边度啊？！”他一把抓住旁边一个正在换药的护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了调，眼珠子都红了。 他不敢想，不敢想任何不好的可能！ 难道是……难道是手术费还没交，医院就把人…… 阿玲也是吓得脸色惨白，扶着洪豹的手臂，声音发颤：“护士小姐，请问……请问这张床的病人呢？” 那年轻护士被洪豹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查了查记录，说道：“哦，你们是洪老太的家属吧？洪老太今早转院啦。” “转院？”洪豹一愣，心头的巨石落下了一半，但随即又提了起来，“转去边度？点解我唔知道？” “是周先生安排的。”护士小姐的语气带着几分羡慕，“转去玛丽医院了。那边是全港最好的私立医院，设备、医生都是顶尖的。周先生真是对老太太有心了，一大早就派人来办妥了所有手续，还叫了私家救护车呢。” “玛……玛丽医院？”洪豹彻底懵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阿玲也是捂住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玛丽医院是什么地方？ 那是港岛最顶级的贵族医院！ 别说他们这种普通市民，就是一般的有钱人，想住进去都要排队等床位，还要有足够硬的关系才行！ 凡哥……凡哥竟然将妈转去了玛丽医院？！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那护士见他们震惊的模样，又笑着补充道：“是啊，周先生可真够有本事，也够孝顺的。玛丽医院的床位，唔系有钱就一定住得入噶！好多富豪名人都要排长龙。听讲周先生一个电话就搞掂晒，仲请咗专家团队专门负责洪老太嘅病情添！” 洪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然后又被狠狠地抛向云端。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死死地抓住阿玲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快！阿玲，快去玛丽医院！”他声音嘶哑地喊道，拉着阿玲就往外冲。 出租车风驰电掣地赶到玛丽医院。 与之前那间公立医院的嘈杂拥挤截然不同，这里环境清幽，设施崭新，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和高级香氛混合的味道。 两人按照护士的指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了洪豹母亲所在的单人特护病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洪豹的脚步凝固了。 宽敞明亮的病房内，母亲正靠在柔软舒适的病床上，精神矍铄地与一位笑容可掬的护士聊着天。 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洒在她身上，她的脸色红润，眉宇间也不见了往日的愁苦与病痛折磨的痕迹。 与几天前在公立医院那个昏暗病房里，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母亲，判若两人！ “阿豹，阿玲，你们来啦？”洪母看到他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快睇睇，呢度几好啊！护士小姐都好细心照顾我。话系周先生帮我转过来的，唉，真系唔知点多谢佢好，又使咁多钱……” 洪豹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在刀光剑影中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铁血汉子，这个在道上被人称为“疯豹”的凶悍角色，此刻，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名为“感动”和“救赎”的情绪彻底冲垮。 他快步走到床边，“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母亲的病床前，将脸深深埋在母亲盖着薄被的腿上，任由泪水浸湿被单。 “妈……对唔住……系阿仔无用……”他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阿玲也早已是泪流满面，蹲下身子，轻轻拍着洪豹的后背。 洪母见状，也红了眼眶，伸出略显干枯的手，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傻仔，快起身，快起身……阿凡系好人，你以后要好好报答人家……” 洪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一拜，拜的是母亲的养育之恩。 这一拜，拜的是凡哥的再造之恩！ 从今往后，他洪豹这条命，就是凡哥的！ 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他绝不会再皱一下眉头！ 凡哥不仅救了他母亲的命，更给了他洪豹，重新活一次的尊严！ 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他缓缓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眼神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决绝。 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和周凡这个名字，再也分不开了。 而这条路，无论通向何方，他都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第91章 太子森封神！影帝都接唔住戏，全港等睇好戏！ 玛丽医院，顶层贵宾病房。 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将整个房间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洪豹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母亲的手术非常成功，此刻正安详地睡着，呼吸平稳。 医生说，只要后续康复跟得上，很快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一切，都拜凡哥所赐。 他找了个固定电话，CALL周凡的BB机。 不多时，电话响起。 “凡哥。” 电话那头传来周凡平静的声音：“阿豹，点样？” 洪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与激动：“凡哥……多谢！多谢你！多谢你让我阿妈转到玛丽医院医院，我阿妈……手术好顺利！医生话……以后就没事了！呢份恩情，我洪豹下半世做牛做马都报答唔晒！” 玛丽医院这种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进的。 凡哥不仅给了他五十万救命钱，还动用了他无法想象的关系，将母亲安排得妥妥当当。 “冇事就好。”周凡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好好照顾阿妈，其他嘢唔使担心。” 周凡挂断电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玛丽医院？ 他可没安排这个。 脑海中闪过林瑶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神神秘秘，却又在关键时刻，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递来援手。 虽然不知道她图什么，但至少目前看来，她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 周凡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发动汽车，朝着tvB清水湾电视城驶去。 《过江龙》，太子森最后几场戏，也是重头戏！ 今日开拍！ …… tvB一号摄影棚。 气氛，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硝烟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导演林岭东叼着烟，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人心。 今天，是太子森单挑四大社团叔父辈，与蒋天雄（郑丹瑞饰）最终谈判，划分九龙地盘！ 这场戏，没有刀光剑影，却比任何一场打戏都要惊心动魄。 堪称全剧的文戏巅峰，也是决定这部戏能否真正封神的关键一战！ 化妆间内。 郑丹瑞一身笔挺的黑色暗纹西装，正由化妆师精心打理着发型。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深邃。 监制李国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客套的笑容：“丹哥，今日辛苦你了。” 郑丹瑞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阿祥，周凡个后生仔，虽然狠劲够，气场都练出嚟了。但今日呢场戏，唔单止要狠，仲要城府，要权谋，要对人心鬼蜮嘅极致洞察。我惊佢火候差啲，到时……可能要我多费心提点提点佢。” 李国祥闻言，心中了然。 郑丹瑞这是在敲打，也是在暗示，这场戏，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周凡不过是个陪衬。 “丹哥你放心，有你喺度压场，我哋都定好多。”李国祥笑着打哈哈。 另一边，周凡独自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脑海中，黑道交际发动，与之相关的无数信息如同潮水般涌现，交织，融合。 一幕幕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一次次生死边缘的心理博弈，一个个老江湖的眼神、手势、微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仿佛他亲身经历过千百次。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甚至能预判到，接下来那几位饰演社团叔父的老戏骨，会用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潜台词来试探他，打压他。 而他，又该如何应对，如何反击，如何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子森的狠，是流于表面的。 而这场戏，他要演出的，是枭雄的智与势！ “各单位注意！《过江龙》第三十二场，第一次！准备！” 场记的打板声清脆响起。 林岭东一声压抑着兴奋的“Actio！”，打破了片场的死寂。 场景，设置在一家仿古的高级茶楼包厢内。 酸枝木的圆桌，雕花的太师椅，空气中飘散着顶级普洱的醇厚香气，以及……若有若无的杀气。 周凡饰演的太子森，一身黑色丝质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独自坐在主位。 他对面，是三位tvB的资深老戏骨，分别饰演港岛三大社团的叔父辈人物。 三人皆是气度沉稳，眼神老辣，往那一坐，便是不怒自威的江湖大佬气派。 “太子森，后生可畏啊。”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姿态，“九龙湾呢块肥肉，你胃口咁大，食唔食得落啊？” 太子森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在这寂静的包厢内，却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洞察一切的锐利：“几位叔父，明人不讲暗话。九龙湾，我太子森要定了。边个赞成，边个反对？” 一句话，简单直接，却霸道至极！ 瞬间，整个包厢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三位老戏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们预想过太子森的嚣张，却没预想过他会嚣张到这种地步！ 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另一位身材微胖，戴着金丝眼镜的老戏骨冷哼一声：“太子森，你以为打赢咗几场烂仔交，就可以喺我哋面前耀武扬威？港岛嘅规矩，唔系你咁玩嘅！” 太子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终于落在了他们身上，却像是在看三个死物。 “规矩？”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规矩，从来都系强者定嘅。以前九龙湾嘅规矩系你哋定，从今日开始，呢度嘅规矩，我太子森话事！”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刮过：“我唔系同你哋商量，我系通知你哋！” 这番话，掷地有声！ 三位老戏骨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睥睨一切的凶悍气场震慑住了，额头隐隐渗出冷汗。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仔，而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过江猛龙！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郑丹瑞饰演的蒋天雄，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招牌式的温和笑容，仿佛春风拂面，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几位叔父，太子森，咁齐人啊？”蒋天雄慢条斯理地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走到圆桌旁，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太子森的对面，目光在太子森和三位叔父辈脸上扫过，笑道：“有咩事，大家好好倾嘛，和气生财，唔好伤咗和气。” 他一出场，便试图掌控整个谈判的节奏，以一种和事佬的姿态，化解太子森的锋芒，同时又向众人宣示着他的地位。 三位老戏骨见蒋天雄到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然而，太子森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退让。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蒋天雄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太子森，后生仔有冲劲系好事。但九龙湾呢个地方，水太深，唔系你一个人可以玩得转嘅。不如大家坐低，倾个合作方案，有钱齐齐搵，点睇？” 他这是以退为进，想用利益来分化瓦解太子森。 太子森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甚，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锋，直刺蒋天雄的内心深处。 “合作？”太子森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蒋天雄，你系咪老糊涂咗？我太子森嘅字典里，从来都冇合作两个字，只有臣服！”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郑丹瑞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初生牛犊，这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太子森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地切割着蒋天雄的心理防线和利益要害。 他时而引用那些只有老江湖才懂的社团规矩和切口，将三位叔父辈噎得哑口无言。 时而又展现出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疯狂与决绝，让蒋天雄都感到阵阵心悸。 “蒋天雄，你老啦！”太子森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充满了侵略性，“你嘅时代，已经过去！九龙湾，以后系我话事！” 郑丹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周凡的气场和台词功底完全带着走！ 好几次，他都差点接不上话！ 那种被全面压制，甚至有些狼狈的感觉，是他从艺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小子……是妖怪吗？！ 监视器后。 林岭东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破坏这堪称完美的演绎！ 他看到的，根本不是演员在演戏！ 而是两个真正的枭雄，在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谈判！ 那种剑拔弩张，那种暗流汹涌，那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表情都充满了算计和杀机的氛围，让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导演，都看得手心冒汗，肾上腺素狂飙！ “Cut！” 当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太子森那双运筹帷幄、睥睨众生的眼神上时，林岭东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嘶吼着：“Cut！完美！完美他妈的到爆啊！！！” 全场工作人员，这才如梦初醒。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摄影棚！ 经久不息！ 周凡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同爆豆般疯狂响起： 【叮！角色“太子森”演绎完成度提升至92%！】 【叮！角色“太子森”演绎完成度提升至95%！】 【叮！角色“太子森”演绎完成度提升至98%！】 【叮！恭喜宿主，【演技】+10！】 【叮！恭喜宿主，【黑道交际（专家级）】经验值大幅提升！】 【叮！恭喜宿主，【凶悍气场（熟练级）】经验值提升！】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着周凡的四肢百骸。 郑丹瑞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周凡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足足看了十几秒，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周仔，你老实同我讲，你系咪真系喺边个社团做过坐馆大佬？我……我头先真系以为自己听日就要被人掟落公海喂鱼！”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十二分的惊叹与佩服。 能让他郑丹瑞在演戏时感到害怕的演员，周凡是第一个！ 一旁观摩了整场戏的钟楚虹，此刻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看着周凡，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男人。 他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惊喜和秘密？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和掌控力，让她都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片场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石破天惊的对手戏中时，周凡的BB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回拨过去。 是蛇仔明。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蛇仔明焦急万分的声音：“凡哥！唔好啦！出大事啊！” 周凡眉头一皱：“慢慢讲，咩事？” “《壹本镜》个死扑街王劲超！佢带住几个人，依家就喺你油麻地旧屋嗰头周围打听你嘅事！专登问埋啲衰嘢，唱衰你！睇佢个样，条扑街今次真系要出黑材料搞你啊，凡哥！” 周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太子森的余威未散，一股森然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刚刚在戏里，他掌控了整个谈判桌的局势。 现在看来，戏外的谈判，也必须由他亲自下场了！ 王劲超……《壹本镜》…… 很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阿明，”周凡对着电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睇实佢哋，唔好打草惊蛇。等我！” 第92章 “太子森”的怒火，你条粉肠想点死？ 挂断电话，周凡没有片刻耽搁。 他甚至来不及卸下戏服，那身黑色丝质衬衫依旧穿在身上，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着，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剧组的人员，包括导演林岭东，都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骤然升腾的煞气，与刚才戏中“太子森”的余威完美融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目送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摄影棚。 “凡哥，发生咩事？”钟楚虹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快步跟了上来。 周凡脚步未停，声音却缓和了些许：“红姐，少少麻烦事，我搞得掂。你先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 油麻地，依旧是那副龙蛇混杂、充满市井烟火气的模样。 但当周凡那辆平治车驶入熟悉的街区时，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却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 冷峻的面容，锐利的眼神，紧抿的嘴角，周身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这哪里还是演员？ 简直就是太子森从电视屏幕里走了出来！ 街口，阿杰带着七八个精悍的青年，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大多是西贡码头一役后，真心归附的亡命之徒。 当周凡推开车门，缓步走下时，阿杰等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阿杰瞳孔微微一缩，他见过凡哥的狠，见过凡哥的智，但如此刻这般，单凭气势便能震慑人心的模样，还是头一遭。 这股气场，比那晚在烂鬼坊面对大圈帮时，更加凝练，更加骇人！ “凡哥。”阿杰沉声开口。 周凡微微颔首，眼神扫过阿杰身后的众人，那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古惑仔，此刻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王劲超喺边？” “前面巷仔口，梁太屋企楼下。”阿杰侧身引路。 狭窄的唐楼巷口，光线昏暗。 王劲超此刻正意气风发，口沫横飞地对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比划着。 那妇人正是周凡以前的包租婆梁太，此刻她脸上堆着贪婪又有些不安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几张钞票。 “梁太，你放心讲！我哋《壹本镜》系港岛第一大报，影响力好大嘅！只要你将周凡以前啲衰嘢讲出嚟，我保证你以后日日上电视，做明星都得啊！”王劲超循循善诱，声音带着蛊惑。 “佢……佢以前系成日迟交租，仲……仲带过啲纹身嘅朋友返嚟……”梁太眼神闪烁，声音有些发虚。 “仲有冇啊？例如打架斗殴？虾虾霸霸？有冇跟过大佬啊？”王劲超不依不饶，像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狗仔，相机镜头已经对准了梁太，另一个女狗仔则将录音笔悄悄递近。 “这个嘛……没有。”梁太觉得自己不能为了料钱而编造新闻去抹黑救命恩人。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在巷口炸响： “王主编，咁勤力，揾紧咩猛料啊？” 巷口的阴影处，周凡缓缓踱步而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丝质衬衫，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深冬的寒潭。 王劲超正说得兴起，被人打断，顿时面露不悦，想也不想便喝道：“边个啊？冇见我哋做紧采访……” 话音未落，当他看清来人时，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周凡！ 竟然是周凡本人！ 而且，此刻的周凡，与报纸上那个凭“太子森”一角爆红的演员，简直判若两人！ 不，应该说，是与“太子森”在戏中展现出的那种凶悍、霸道、睥睨一切的气势，如出一辙！ 一股寒意，从王劲超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发现巷口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七八条彪形大汉，个个神色不善，将他们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西贡码头一带颇有名气的“西贡阿杰”！ 王劲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周……周生，你……你点会喺度？”王劲超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有些发颤。 周凡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王劲超的心脏上。 他走到王劲超面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以及身上那股如有实质的凶悍气场，让王劲超几乎要窒息。 “我点解唔可以喺度？”周凡语气平静，眼神却像最锋利的刀子，一寸寸剐着王劲超的神经，“王主编，你头先话要揾我啲‘衰嘢’，仲话要揾我‘跟大佬’嘅证据。不如，你直接问我，我话俾你知，点样？” 凶悍气场与黑道交际的能力，在周凡身上悄然运转。 王劲超只觉得眼前这个周凡，根本不是什么演员，而是一个刚刚从血腥厮杀中走出来的社团大佬，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他生死的存在！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双腿发软，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冇……冇啊，周生，误会，都系误会！”王劲超急忙摆手，试图狡辩，“我哋……我哋系做新闻嘅，新闻自由嘛，收到啲风声，咪过嚟求证下……” “求证？”周凡轻笑，笑声却让王劲超毛骨悚然，“求证嘅方法，就系塞钱俾人，叫人讲大话，屈我？”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王劲超，你当我周凡系傻仔，任你搓圆撳扁？” 梁太见势不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想将手里的钱塞回给王劲超，却被王劲超慌乱中一把推开。 “我……我冇啊！周生，你听我解释！”王劲超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说话都开始结巴，“系……系有人报料，话……话你以前喺油麻地好巴闭，我哋先……” “哦？边个报料啊？”周凡眼神玩味地看着他，“不如你讲个名出嚟，我同你一齐去多谢佢？” 王劲超被周凡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慌，脑子里一片混乱。 在黑道交际那如同老江湖般的盘问技巧和凶悍气场的持续压迫下，他的心理防线正在飞速崩溃。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质问，而是一场决定他职业生涯甚至身家性命的谈判！ “系……系……我……”王劲超语无伦次，脑子一抽，竟然脱口而出：“系我衰！我见你红，想蹭你热度！我之前都系咁样搞黄日华嘅，屈佢同女粉丝有路，结果杂志卖到爆！仲有上次那个选美冠军，我屈佢被人包养，收咗对方对家十万蚊……” 话一出口，王劲超自己都懵了！ 他……他都说了些什么？！ 这些可都是他压箱底的龌龊事，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秃噜出来了？！ 他惊恐地看着周凡，只见周凡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神中却充满了冰冷的嘲弄。 “原来王主编做新闻，都系靠呢啲手段啊？”周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屈人食屈人屙，仲收黑钱，你呢啲行为，叫唔叫新闻自由啊？” 王劲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由红转白，最后变得惨无人色。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他在这个行业里，就彻底臭了！ “周……周生，我错喇！我真系知错喇！”王劲超“噗通”一声，差点给周凡跪下，抱着头哀嚎道：“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呢次啦！我以后再都唔敢喇！我即刻返去，将所有关于你嘅稿都撤咗！保证一粒字都唔会登出嚟！” 他身后的两个狗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相机和录音笔都掉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周凡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王主编，你记唔记得，你上次点样喺报纸上抹黑我同红姐？” 王劲超身体一僵，面如死灰。 周凡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相机和录音笔，在手里掂了掂。 “呢啲嘢，我暂时帮你保管。”他抬起头，凑到王劲超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壹本镜》，王劲超。我记住你喇。” “今日嘅事，如果俾我喺第二度听到半句风声，或者以后再俾我知道你玩啲小动作……” 周凡顿了顿，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如同地狱的邀约： “你条粉肠，自己谂下，想点死。” 话音落下，周凡站起身，不再看王劲超一眼，转身对阿杰道：“送王主编同佢啲同事，一程。” “是，凡哥！”阿杰沉声应道，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大汉立刻上前，客气却不容抗拒地“请”走了魂不附体的王劲超三人。 第93章 梁太：凡仔，你究竟系边路神仙？ 巷口，死一般寂静。 王劲超那杀猪般的求饶声和狗仔队相机掉落的脆响，仿佛还回荡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和劣质香烟混合的怪异气息。 梁太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瘫软地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手里那几张被汗水濡湿的钞票，此刻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恨不得立刻扔掉。 刚刚那一幕，太吓人了！ 周凡，那眼神，那气场，简直比电影里那些社团大佬还要大佬！ 尤其是他最后凑到王劲超耳边说的那几句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王劲超那瞬间面如死灰、魂飞魄散的表情，梁太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王劲超，可是《壹本镜》的总编啊！港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被周凡几句话吓得差点尿裤子！ 巷子两旁的唐楼窗户后面，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悄悄窥视。 “咕咚。” 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是住在对面的排骨，他瘦小的身躯挤在窗帘缝隙后，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辉……辉哥，明……明哥，你哋睇到未？凡……凡哥佢……”排骨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兴奋。 大旧辉和通宵明也挤在一旁，表情如出一辙的震惊。 “我顶你个肺！凡哥……凡哥简直型到裂开啊！”通宵明顶着他那万年不变的鸡窝头，黑眼圈因为激动都淡了几分，“太子森！真人版太子森啊！唔怪得可以演得咁掂！” 大旧辉块头最大，胆子却最小，此刻他缩着脖子，小声道：“凡哥……凡哥唔会真系捞偏嘅啩？头先阿杰嗰班人，个个都好似好打得咁……” 排骨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杆，虽然隔着窗户，却像是在给周凡站台：“辉哥你乱讲咩！凡哥系演员！演员你识唔识啊？呢啲叫演技！入戏！凡哥头先肯定系太子森上身，专门吓嗰个死扑街王劲超嘅！” 话是这么说，但排骨心里也没底。凡哥刚才那股子煞气，可不像演出来的。 巷口。 周凡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依旧惊魂未定的梁太身上。 他身上那股子“太子森”的戾气尚未完全消散，眼神依旧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 梁太被他一看，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又瘫坐下去。 “梁……梁太……”周凡开口，声音比刚才对王劲超说话时柔和了些。 “凡……凡仔……”梁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咩都冇讲啊！我冇收佢钱！嗰几张嘢我即刻掟咗佢！” 她慌忙想把手里的钞票扔掉。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梁太，冇事了。” 顿了顿，他迈开步子，缓缓朝梁太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梁太的心尖上。 直到周凡站定在她面前，梁太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头先，多谢你冇乱讲嘢。”周凡看着她，眼神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温和，但深处依旧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锐利。 梁太闻言，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连摆手：“应该嘅！应该嘅！凡仔你以前帮过我咁多，我点会讲你坏话！嗰个王劲超，摆明就系想屈你！” 她这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虽然她贪财市侩，但也分得清好歹。周凡以前虽然穷，但人品不差，上次刀疤脸来收保护费，还是周凡出面解围的。 周凡点了点头，语气随意地说道：“对了，上次嚟收你保护费嗰个刀疤佬，听阿杰讲，好似已经被佢哋大佬清理门户，逐出帮会了。” 梁太一愣，眼睛倏地瞪大：“真……真嘅？” 那个刀疤佬，可是这一带有名的恶人，凶神恶煞，每次来收保护费都像是要吃人一样。竟然……就这么没了？ “嗯。”周凡淡淡应了一声，继续道：“我同阿杰佢哋讲过，以后油麻地呢度，街坊生意，唔会再有人嚟收陀地。你哋安心做生意就得。” 梁太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收保护费了？ 这……这是周凡安排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演员？ 哪个演员能让西贡阿杰那样的人物俯首帖耳？哪个演员能一个眼神就吓退《壹本镜》的总编？哪个演员能轻描淡写地决定一条街的地下秩序？ “凡……凡仔……”梁太终于鼓起勇气，声音依旧有些发虚，但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好奇与敬畏，“你……你究竟系咩人啊？” 巷子两旁窗户后的脑袋，此刻也齐刷刷地竖起了耳朵。 排骨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周凡闻言，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那些影影绰绰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转回头，看着梁太，那张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方才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在这一笑之间，如同春雪般消融。 “我啊？”周凡眨了眨眼，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梁太你又唔系唔知，我系个演员嚟?嘛。” 梁太：“……” 排骨、大旧辉、通宵明：“……” 演员？ 就……就咁简单？ 梁太看着周凡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再回想一下刚才他那副凶神恶煞、睥睨一切的模样，脑子彻底宕机了。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头先嗰一套……”周凡指了指王劲超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都系演戏啫，专门演嚟吓唬佢哋嗰啲衰人嘅。唔咁样，佢哋点会惊啊？”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件黑色丝质衬衫，正是“太子森”在《过江龙》里的经典戏服。 “呢件衫，道具嚟嘅。着咗佢，气场都劲啲。” 梁太张口结舌，看看周凡，又看看他身上的衬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演……演戏？ 刚才那如同社团大佬谈判般的气势，那让王劲超屁滚尿流的威压，全都是……演出来的？ 如果这都是演的，那周凡的演技，也太他妈的恐怖了吧！奥斯卡影帝都要靠边站啊！ 巷子那头，阿杰带着人处理完王劲超的“后续”，正要过来复命，远远听到周凡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演戏？ 凡哥，你管刚才那个叫演戏？ 那我哋烂鬼坊嗰晚，同大圈帮真刀真枪驳火，系咪都系拍戏啊？ 阿杰嘴角抽了抽，识趣地停下了脚步，决定暂时不打扰凡哥的“表演”。 周凡见梁太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啊，梁太，以后再有咩人嚟揾你麻烦，或者想屈你做啲咩衰嘢，你就直接打电话俾阿杰佢哋。佢哋……都系我嘅戏迷，好乐意帮手处理呢啲剧本之外嘅小麻烦嘅。” “戏迷”两个字，周凡咬得意味深长。 梁太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以后有麻烦，可以找阿杰。而阿杰，听周凡的。 这就够了！ 管他是不是演戏，管他是不是太子森，只要能解决问题，那就是真大佬！ “明……明白！我明白喇，凡仔！”梁太连连点头，脸上的惊恐和不安，已经被一种混杂着敬畏和庆幸的复杂情绪所取代，“多谢你啊，凡仔！你……你真系我哋油麻地嘅大恩人！” 周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时间唔早了，梁太你都早啲返去休息啦。”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步伐，但此刻在梁太和所有偷窥者的眼中，周凡的背影，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神秘和高深莫测。 “凡哥！” 排骨、大旧辉、通宵明三人不知何时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 “凡哥，你头先……真系型到爆炸啊！”排骨一脸崇拜地看着周凡，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 周凡回头，看着这三个昔日的室友，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做咩啊？过嚟同我争影帝啊？” “唔敢唔敢！”排骨连忙摆手，随即又嘿嘿一笑，“凡哥，你头先话阿杰佢哋系你戏迷，系咪真嘅啊？我哋都系你忠实戏迷啊！以后有咩粗重嘢，尽管吩咐！” 大旧辉和通宵明也在一旁猛点头，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周凡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几个家伙。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排骨的肩膀：“好好睇屋，有事CALL我。” 第94章 追风刀客爆红！陈导狂喜：阿凡，你有影帝之姿！ 目送着梁太和那些街坊邻里消失在巷尾，周凡站在原地，风吹过，扬起他黑色丝质衬衫的衣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太子森的行头。 刚才面对王劲超那班扑街，他几乎是本能地代入了太子森的狠厉与霸道。 但又有所不同。 系统赋予他的，不仅仅是角色的能力，更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他灵魂深处某些被压抑的特质。 连带着，他的性格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以前能力不足，才一直压抑着本来的面目。 但这个面目并非全是太子森等人物。 太子森的狠是张扬的，带着一丝不管不顾的癫狂。 而刚才的他，更像是一个沉淀过后的周先生，喜怒不形于色，却能在平静中予人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凡哥。” 阿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声音低沉。 “搞掂了。王劲超那条粉肠，同佢两个手下，已经客客气气请出油麻地了。我叫兄弟醒目啲，沿路照顾好佢哋，保证佢哋今晚有个难忘嘅回忆。” 周凡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条友，骨头贱。唔打到佢痛，佢唔会长记性。” 阿杰顿了顿，问道：“凡哥，后续点搞？《壹本镜》那边……” 周凡眼神微冷：“搵两个醒目嘅兄弟，廿四小时轮班，睇实王劲超同《壹本镜》报社。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唔好俾佢哋察觉，我唔想打草惊蛇。” “明白！”阿杰应道。 对付这种跗骨之蛆，一次打怕是不够的，必须让他时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让他寝食难安，才有可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周凡坐上平治，发动引擎。 车子刚刚驶出油麻地，腰间的BB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陈国华导演有事找他。 周凡将车停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回拨过去。 “阿凡啊！你死咗去边啊？快啲返嚟剧组！大家都嚟咗，等你开会啊！”电话那头，陈国华的声音听起来既兴奋又带着几分焦急。 周凡笑了笑，看来《江湖恩仇录》的试映，反响比预期的还要好。 “知道了，陈导，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周凡驱车直奔清水湾tvB电视城。 半小时后，周凡抵达《江湖恩仇录》的临时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的气氛良好。 导演陈国华，投资人王启文，两人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如同中了六合彩头奖。 主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穿灰色中山装，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眼神锐利。 正是邵氏兄弟制片部的经理，邵逸夫的远房侄子，邵文翰。 此人，周凡有过一面之缘。 上次王启文屁颠颠地跑来巴结自己，这位邵氏高层可没少在旁边敲边鼓，姿态放得很低。 人也表现得没什么架子，一副全心全意为金主爸爸排忧解难的模样，笑容可掬。 谁能想到，这位邵文翰，在邵氏内部，曾经是出了名的老顽固，铁杆的守旧派。 他对近年港岛影坛兴起的新浪潮电影，一向颇有微词，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痛心疾首地批评那些新锐导演不守规矩、哗众取宠、丢了港产片的根。 但现在，这位老派人物却出奇地开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与时俱进。 只要投资商高兴，只要能赚钱，拍什么题材，用什么导演，他都无所谓。 关键是大家都有钱赚，你好我好大家好。 因此，他主导承接的商业片，如今已经占据了邵氏出品的半壁江山，票房成绩也相当可观。 “凡仔！” 邵文翰一见到周凡，眼睛骤然一亮，仿佛饿狼见到了肥羊，又像是赌徒看到了救命的筹码。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 “我们的大功臣！你可总算来了！” 邵文翰的目光，如同x光扫描仪一般，在周凡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那眼神，炙热得几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仿佛要确认这尊摇钱树是否安然无恙。 周凡身上还穿着太子森那身黑色丝质衬衫，眉宇间残留的冷冽与煞气尚未完全消散。 这股气场，让办公室内的温度都仿佛凭空降了几度。 邵文翰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周凡演什么像什么，这股大佬范儿，正是票房的保证。 陈国华的脸上，是那种压抑不住的狂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几步抢到周凡面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阿凡！犀利！你真系太犀利了！” “试映会嘅效果，简直爆炸！” “尤其是你个追风刀客！” 陈国华一拳捶在周凡的肩膀上，力道不轻。 “简直抢晒主角嘅戏！风头完全盖过晒！” “依家啲院线大佬同影评人，个个都赞不绝口，话你呢个角色系今年港产片最大嘅惊喜！最大嘅黑马！” 他激动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首映票房，我哋都睇好你啊！” “好多人话，你呢个角色，有影帝嘅潜质！” 影帝潜质？ 周凡心中微动。 如果能凭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拿到一些奖项，无疑会对自己今后选角、拍戏以及完成系统任务都大有裨益。 “哈哈哈！影帝！我早就话阿凡掂啦！” 一个夸张的大笑声传来，王启文满面春风地凑了过来，那热情劲儿，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他一把搂住周凡的肩膀，亲热得不得了：“阿凡啊，你真系我王启文嘅福星！你知唔知啊，就因为你个追风刀客，我依家喺我老豆面前，几有面子！” 周凡不动声色地挪开他的手，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 前几天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就差没抱着自己大腿喊亲哥了。 王启文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凡的疏离，依旧自顾自地吹捧着：“阿凡，你放心！以后你喺邵氏，我罩你！有咩好角色，我第一时间帮你争取！”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周凡耳边：“兄弟，你上次话要介绍林瑶小姐俾我识，几时得闲啊？” 周凡眉头一挑，终于来了。 这才是王启文今天如此热情的真正目的。 “王少，”周凡语气平淡，“林小姐贵人事忙，我亦唔好随便打扰。” 这句话既是推辞，也是周凡对王启文的试探。 他要看看王启文知不知道他与林瑶的婚姻关系。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立刻堆起更灿烂的笑容：“哎呀，阿凡，你同林小姐关系咁好，约出嚟食餐饭啫，点会系打扰呢？” 周凡的目光，落在了王启文那张写满期待的脸上，微微一笑。 看来这位王大少，确实没有接触到顶层的圈子。 第95章 王少也敢叫嚣？周凡：你当我软脚虾，随便捏？！ “王少，”周凡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林小姐的事情，急不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时机未到，需要等一等才行。”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放下身段，如此“亲切”地对待一个演员，对方就算不感恩戴德，也该识趣地把林瑶约出来。 没想到，周凡这小子，居然敢推三阻四！ “等？”王启文的声调微微拔高，带着几分不悦，“阿凡，大家自己人，有咩唔可以直接讲？”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里多了些许阴翳：“《江湖恩仇录》这部戏，可以让一个人一步登天，红遍港九。” 他刻意停顿，目光在周凡身上打了个转，语气中透出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当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传媒呢行，我王家都算有几分薄面。要捧红一个人容易，要搞臭一个人，亦唔系咩难事。” 言下之意，你周凡若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王启文手下不留情。 邵文翰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耳朵却竖得老高。 陈国华导演则有些坐立不安，想开口打圆场，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周凡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道寒芒。 太子森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凶悍与霸道，以及黑道交际技能带来的洞察人心与无形威压，在这一刻悄然释放。 他没有动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利剑，直刺王启文。 “王少。” 仅仅两个字，却让王启文心头莫名一跳。 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 “拍戏，我识。” “做人，我都识。” 他身体微微前倾，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我周凡拍戏，靠嘅系自己嘅实力，唔系靠边个嘅面子。” “王少，你当我周凡系软脚虾，可以任你搓圆捏扁？”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王启文被周凡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骇得心脏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场面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扣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周凡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不是一个普通演员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掌控过别人生死的眼神！ 冷漠，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启文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演员周凡，而是某个社团里说一不二的顶爷！ 邵文翰端着茶杯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混迹邵氏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周凡身上这股子气场，确实非同寻常。 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难道他背后，真的有什么通天的背景？ 或者说，他与那位林瑶小姐的关系，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 一时间，邵文翰和王启文心中都充满了惊疑与不定。 眼看气氛就要彻底僵住，陈国华导演连忙站起身，哈哈一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哎呀，阿凡，王少，大家自己人，有话好好讲嘛！” 陈国华走到周凡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堆笑：“阿凡嘅演技，大家有目共睹！追风刀客呢个角色，简直系神来之笔！票房肯定大爆！大爆啊！” 他转向王启文，语气热切：“王少，你放心，阿凡咁有实力，我哋部戏肯定掂过碌蔗！到时候，你喺伯父面前，不知几有面子！” 陈国华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话巧妙地将话题拉回了电影本身，又捧了周凡，顾及了王启文的面子。 办公室里紧绷的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 王启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与不快。 他知道，今天在周凡这里，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要硬得多，也邪门得多。 但就此认栽，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王启文眼珠一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提议道：“陈导讲得啱！《江湖恩仇录》试映咁成功，我哋系咪应该搞番个庆功宴，请晒啲传媒朋友、院线大佬，大家一齐高兴高兴？” 他看向周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阿凡，林小姐咁撑你，庆功宴，佢会唔会赏面出席啊？” 这既是缓和气氛，也是他最后的挣扎，想再探探周凡和林瑶的虚实。 周凡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庆功宴，我自然会出席。” 至于林瑶……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咸不淡：“林小姐那边，我会转告。”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置可否。 这含糊其辞的态度，反倒让王启文心里又生出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还有机会？ …… 送走了周凡，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猛地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地低吼：“岂有此理！呢个周凡，简直唔识抬举！” “一个臭戏子，居然敢同我摆款！” 他越想越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邵经理，你睇清楚未？呢条友，摆明恃住有林瑶撑腰，就唔将我哋放喺眼内！” 邵文翰放下茶杯，镜片后的眼神深沉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王少，稍安勿躁。” “呢个周凡，确实有啲古怪。”邵文翰回忆着刚才周凡那迫人的气势，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佢身上嗰股气，唔似系扮出嚟嘅。同林瑶小姐嘅关系，恐怕亦非我哋表面睇到咁简单。” “依我睇，”邵文翰压低了声音，“呢个人，身上谜团太多。话唔定，真系有咩我哋唔知嘅大背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启文一眼：“喺未摸清佢底细之前，我哋最好都系静观其变，唔好轻举妄动。” “难道就咁算数？”王启文心有不甘。 邵文翰嘴角勾起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王少，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港岛咁细，只要佢仲喺呢个圈子一日，我哋总有机会嘅。” “庆功宴，或者就系一个好机会，睇清楚佢同林瑶小姐，究竟系咩关系。” 王启文眼神闪烁，阴沉地点了点头。 第96章 救命稻草，神医艾文！ “嗡嗡嗡——嗡嗡嗡——” 周凡刚刚迈出邵氏那间充斥着虚伪与算计的办公室，腰间的BB机便如同被电流击中，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一串刺眼的数字组合，后面跟着几个血红大字，几乎要从屏幕里跳出来，狠狠扎进他的瞳孔： 豹哥阿妈，危！速来玛丽医院！ 周凡的眼神骤然一凛，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 方才与王启文、邵文翰周旋时的那份从容与压迫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急切。 他没有片刻耽搁，甚至来不及和任何人打声招呼，转身，脚步沉稳却迅疾地走向停车场。 黑色轿车发出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撕裂了港岛午后的浮华与躁动，朝着玛丽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林立的高楼、拥挤的街道、闪烁的霓虹，都化作了模糊的光影，飞速向后倒退。 周凡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微露，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脑海中却回荡着BB机上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字。 洪豹的母亲…… 他记得林瑶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病房。 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玛丽医院，港岛顶级的私立医院。 此刻，平日里那份属于上流社会的矜持与优雅，被重症监护室外浓得化不开的沉重与绝望所取代。 长长的走廊，安静得能清晰听见每个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内沉闷的撞击。 洪豹，那个曾经在拳台上令对手闻风丧胆、在西贡码头刀口舔血面不改色的“疯豹”，此刻却像一头被抽掉了脊梁的困兽。 他颓然地倚靠着冰冷光滑的墙壁，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双眼布满了细密的血丝，眼窝深陷，昔日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勇悍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憔悴与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的妻子阿玲，依偎在他宽阔却颤抖的臂膀旁，美丽的脸庞上泪痕斑驳，红肿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煎熬与无助，只能默默地、用力地握着丈夫的手，传递着微弱的支撑。 阿杰站在不远处，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桀骜与冷峻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阴云。 他眉头紧锁，那股子刚刚在油麻地“送走”王劲超后尚未完全消散的戾气，早已被浓浓的担忧所覆盖。 他不停地踱着步，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凡哥！” 看见周凡沉稳而迅速地从走廊那头大步走来，阿杰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压抑许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快步迎了上去。 洪豹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瞬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燃起一抹微弱却炙热的光亮。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凡…凡哥…我阿妈佢…佢……” 一句话尚未说完，这个在刀光剑影中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的铁铮铮的汉子，眼圈却倏地红了，声音也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哽咽。 “洪先生。” 重症监护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穿雪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儒雅斯文，却难掩眉宇间疲惫之色的医生走了出来。 正是之前林瑶特意安排的心脏科权威，张博文医生。 张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众人，尤其是目光在周凡脸上停顿了片刻，语气沉重地开口： “老太太的情况，非常抱歉，突然出现了急剧的恶化。” 此言一出，洪豹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阿玲惊呼一声，连忙死死扶住他。 张博文医生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我们紧急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发现老太太在之前的心脏搭桥手术之后，并发了一种极为罕见且凶险的细菌性心内膜炎。” “感染源是一种非常霸道的食肉菌，直接侵袭了她的主动脉瓣。这种细菌的特点是进展极快，对心脏瓣膜的破坏力极其惊人，几乎是摧枯拉朽。”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因为他的话而愈发惨白的脸色，以及洪豹眼中那几乎要熄灭的火光，艰难地继续说道： “我们玛丽医院的心脏科团队，已经是全港最顶尖的了，所有专家都参与了会诊，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进行抗感染治疗和维持生命体征。” “但是，针对这种特殊且如此猛烈的感染，如果想挽救老太太的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进行二次开胸手术，紧急置换受损的主动脉瓣。” “只是……”张博文医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力感，“这种手术的风险，实在太高太高了。坦白说，以老太太目前的身体状况和感染的凶险程度，手术的成功率……不足三成。” “而且，病情刻不容缓，我们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的窗口期。如果不能尽快手术，或者手术失败……恐怕，就是神仙下凡，也难以回天了。” 不足三成！ 这四个字，如同四柄千斤巨锤，狠狠地、接连不断地砸在洪豹的心上，砸得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瞬间掏空。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若不是阿玲和及时冲上来的阿杰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三成……点会咁……点会咁啊……”洪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的呜咽，“之前明明好地地嘅……明明话手术好成功嘅……”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阿妈啊！我给你跪下！求求你！” 昔日叱咤风云，令无数江湖人闻名丧胆的“疯豹”，此刻却像一个迷失在黑暗森林中，找不到出路的孩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试图挣脱阿玲和阿杰的搀扶，想要给医生跪下，却被两人死死拉住。 阿玲早已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抱着丈夫的胳膊，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一丝慰藉。 阿杰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扭过头，看着面色平静却眼神深邃的周凡，那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冀。 在他心中，凡哥，似乎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周凡的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翻涌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暗流。 他看着几近崩溃的洪豹，这个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自己的悍勇汉子，如今正经历着人生中最黑暗、最无助的时刻。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这份恩情，这份信任，他不能辜负。 “张医生。” 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与冷静，在这压抑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您刚才说的不足三成，已经是集中了全港岛最顶尖的医疗资源，能给出的最高成功率了？” 张博文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面露难色与歉意：“周先生，非常抱歉。以洪老太太目前这种罕见且急性的感染情况，结合她年事已高以及刚刚经历过一次大手术的身体状况，这的确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客观、也是最乐观的评估了。” “我们医院的设备和技术，在亚洲范围内都算领先，但面对这种极端病例，确实……力有不逮。” 周凡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继续追问，语气冷静得近乎可怕：“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比如说，国外的顶尖专家？或者，港岛本地，有没有更擅长处理这种罕见感染的心脏瓣膜置换权威？” 他微微停顿，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钱，从来唔系问题。” 张博文医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周凡财力的惊讶，也有对病情的无奈。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洪豹和阿玲，甚至阿杰，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张医生，等待着那可能的一线生机。 良久，张博文医生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和一丝敬畏： “如果说，真的还有一线希望的话……”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在心脏外科领域，尤其是复杂性心脏瓣膜置换和感染性心内膜炎的治疗方面，国际上确实有一位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他是一位华裔，名叫艾文，dr.Aiwe。” “艾文医生……”张博文医生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中充满了崇敬，“他的手术技巧，被誉为‘上帝之手’，专攻各种疑难杂症，创造过无数医学奇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将洪老太太这种手术的成功率提高一些，那恐怕，也只有他了。” 听到这里，洪豹原本死灰般的眼神中，骤然爆射出一缕强烈的求生光芒，他激动地抓住张医生的手臂：“医生！艾文医生！他在哪里？我们马上去请他！多少钱都可以！” 张博文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开洪豹的手，叹了口气： “洪先生，你先冷静。这位艾文医生，虽然医术通神，但……他行踪不定，极少出手。” “而且，他脾气古怪，向来是千金难请，万金难见。多少达官贵人，捧着金山银山想请他主刀，都未必能见上他一面。不是钱的问题，是他看心情，看缘分。” 洪豹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依旧不肯放弃：“那……那总有办法的吧？总能找到他的吧？” 张博文医生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艾文医生早年与一位我们港岛的林良先生，有过命的交情。” “听说，林良先生年轻时是位军医，在战地炮火中救过艾文医生的性命。两人因此结下了极为深厚的友谊。这些年来，许多想要求医于艾文医生的大人物，或是通过各种关系找到林良先生，请他出面做这个中间人。” 张博文医生继续说道：“不过，据我所知，林良先生因为考虑到艾文医生年事已高，不忍心再让他为了人情四处奔波劳碌，已经有好几年不肯再轻易出面帮忙联络了。” “除非是……除非是林良先生自己至亲之人，或者他实在推脱不过的天大的人情，否则，现在想通过他请动艾文医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何能找到这位林良先生？”周凡问出了重点。 张医生看向周凡：“通过娱乐圈的朋友应该能联系到他，因为这位林良先生，正是港岛明日之星林青玥小姐的父亲。” 第97章 林良铁面拒人情，艾文医生千金难请！ 晨曦微露，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中环士丹利街。 陆羽茶室，这间自1933年便屹立于此的老字号，早已人声鼎沸。门面古朴，内里更是别有洞天，保留着浓厚的民国风情。 乌木的桌椅，厚重的大理石桌面冰凉润滑，墙上镶嵌着雅致的木雕与彩色玻璃窗，空气中弥漫着普洱的醇厚与点心的甜香。 伙计们穿着传统的白色衫裤，步履匆匆，手中高举着热气腾腾的点心叫卖，声音此起彼伏，却不显嘈杂，反而透着一股子鲜活的市井气息。 此处，向来是港岛名流富商钟爱之地，饮早茶，倾生意，一盅两件之间，多少大事便已敲定。 靠窗的一张卡座，林良端坐着，面前摆着一壶刚沏好的普洱，茶香袅袅。 他年过半百，两鬓已有些许霜华，但精神矍铄，一身素净的唐装更衬得他气质儒雅，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又有着医者的悲悯。他曾是战地军医，九死一生，如今退役，在街角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济世堂药房，悬壶济世。 他轻轻呷了一口茶，目光温和地望向窗外，似在等待什么人。 不多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茶室门口。 “青玥，呢度！”林良笑着招了招手。 林青玥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未施粉黛，清汤挂面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更显清纯可人。作为tvB新晋力捧的玉女明星，选美冠军出身的她，平日里总是光彩照人，此刻褪去华服，却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乖巧与恬静。 “爹哋，等好耐咩？”林青玥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歉意。 “冇啊，我都系啱啱到。”林良替女儿斟了杯茶，笑容慈爱，“电视台咁早收工？” “寻晚拍到凌晨三点几，今朝特登调咗闹钟起身陪你饮茶嘛。”林青玥吐了吐舌头，接过茶杯，小口啜饮着，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疲惫。 “你啊，就系唔识照顾自己。”林良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心疼，“做艺人，食无定时，瞓无定时，铁打嘅都熬唔住啦。” “知道啦，爹哋。”林青玥甜甜一笑，试图安抚父亲的担忧，“我会注意嘅。后生仔，顶得住。” 她拿起桌上的点心纸，递给林良：“爹哋，想食啲咩？呢度嘅猪肝烧卖好出名?。” “你点啦，你中意食就得。”林良摆摆手，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女儿略显疲惫的脸庞，“青玥啊，爹哋知你中意拍戏，但系凡事都要有个度。娱乐圈嗰个地方，复杂得很，人心隔肚皮，你一个女仔，要识得保护自己啊。” 林青玥执笔点了几样虾饺、烧卖、凤爪，都是寻常港式茶楼的招牌。 她抬起头，迎上父亲关切的目光，心中暖流涌动。 “爹哋，我明白嘅。公司对我好好，李生李太都好照顾我。同事之间都好和谐。”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想让父亲过多担心。 实际上，娱乐圈的压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明争暗斗，流言蜚语，无孔不入。她年纪轻轻便身处名利场中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和谐就好。”林良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目光深邃，“但系，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系对啲来路不明嘅人，或者系啲无事献殷勤嘅，更加要小心。” “嗯，我会记住嘅。”林青玥乖巧应道。 她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毕竟他大半生经历过太多风雨，见过太多人心险恶。 伙计很快将点心送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林青玥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放进父亲碗里：“爹哋，食嘢啦，唔好净系讲我。你间药房最近点啊？生意好唔好？” “都系老样子，街坊生意，赚唔到大钱，但求心安理得。”林良夹起虾饺，慢慢咀嚼着，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帮到人，自己都开心啲。”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前几日，你王伯伯嚟我药房，讲起佢个仔，话想投资拍电影，问我认唔认识圈内人，想请你食餐饭，睇下有冇合作机会。” 林青玥闻言，夹着烧卖的筷子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王伯伯，地产商人，也算小有家资。这种饭局，她经历过不少，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爹哋，呢啲应酬，可以推嘅就推啦。”她语气平静，“我最近档期都好满，未必有时间。” 林良叹了口气：“爹哋都知你辛苦。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有时啲人情，唔好推得太尽。” 他看着女儿，语重心长：“爹哋唔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如果呢行真系做得咁唔开心，随时都可以返嚟，爹哋养得起你。” “爹哋！”林青玥鼻尖微酸，放下筷子，伸手握住父亲略显粗糙的手，“我冇唔开心，我好中意拍戏。你放心啦，我会照顾好自己嘅。” 她知道，父亲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她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只要回到这个小小的家，回到父亲身边，就总能找到温暖和力量。 “中意就好。”林良反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神温柔，“食嘢，食嘢，啲凤爪冻咗就唔好食?啦。” 父女俩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早茶时光，林良放在桌面上的“大哥大”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嗡——嗡——嗡——” 在八十年代的港岛，这如同砖头般大小的移动电话，无疑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此刻，它发出的震动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林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手便按下了挂断键。 然而，不多时，“大哥大”却锲而不舍地再次震动起来。 “嗡——嗡——嗡——” 林青玥放下手中的茶杯，柔声劝道：“爹哋，接啦，可能系咩要紧事呢。“ 林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对女儿的抱歉之色，还是迅速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林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愠怒。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我都同你哋讲过几多次啦？！要约艾文医生，你哋自己想办法，唔好再打电话嚟烦我！我帮唔到你哋！” 说完，他便“啪”的一声，愤愤然地挂断了电话，胸口因气愤而微微起伏。 林青玥见状，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轻声问道：“爹哋，又系啲人想搵艾文ucle啊？” “系啊！真系烦死人啦！”林良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不满，“呢班人，为咗自己嘅事，就想尽办法打搞艾文！” 他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艾文佢都一把年纪啦，身体又唔系几好。仲要人哋千里迢迢从国外专登飞过嚟帮手做手术？万一救人唔成，反而将佢自己先累到出事，咁点算啊？！真系岂有此理！” 第98章 医者仁心终难泯！我只见他一面！ “爹哋，饮啖茶，顺顺气先啦。”林青玥见父亲动了真怒，连忙柔声劝慰，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替父亲抚着后背。她早已习惯了父亲这种间歇性的爆发，自从艾文医生声名远播后，想通过父亲这条线请艾文出山的人，简直多如过江之鲫。 林良缓了口气，脸色依旧铁青：“青玥啊，你唔知啊，呢啲人，个个都讲到自己几咁惨，几咁紧急。但系艾文都几多岁嘞？佢唔系神仙，救得一个，救唔到全世界！次次都舟车劳顿，万一佢自己身体顶唔顺，咁点算？”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那些求助者都是洪水猛兽，要将他最敬重的朋友拖垮。 林青玥默默听着，心中了然。艾文医生与父亲是过命的交情，父亲将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自然不愿他再受半分劳累。 就在这时，林青玥放在手袋旁的大哥大也突兀地响了起来，震动声在略显嘈杂的茶室里格外清晰。 “嗡——嗡——” 林青玥秀眉微蹙，心想这个时间，多半是电视台或者经纪人打来的工作电话。她随手拿起电话，看也没看屏幕，便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声音清甜，带着惯有的礼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低沉男声。 “林小姐，系我，周凡。” 仅仅五个字，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过林青玥的四肢百骸。 她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精致的俏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愕然与难以言喻的复杂。 周凡……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 自从上次在公寓楼下，被他那位气场强大、宣告主权的“太太”林瑶撞破那尴尬的一幕后，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几乎再无任何交集。 而她，则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连眼神的交汇都尽量避免。 此刻，他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究竟所为何事？ 林青玥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青玥？边个啊？”林良注意到女儿神色有异，疑惑地开口问道。 林青玥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她对着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疏离与客气：“喂，周先生？有咩事？” 电话那头，周凡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低沉，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灼与急促。 “林小姐，十万火急！我有个兄弟，就系洪豹武指，佢阿妈突然病危，依家喺玛丽医院，情况好唔乐观。医院方面话，已经束手无策……” 周凡的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林青玥的耳中。 “……唯一嘅希望，可能就系请艾文医生出手。我打听到，林伯父同艾文医生系故交，所以……” 林青玥的瞳孔骤然收缩。 洪豹母亲病危？玛丽医院束手无策？艾文医生？ 一连串的信息砸下来，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极端严重性。那份因上次“捉奸”事件而产生的芥蒂与尴尬，在人命关天这四个字面前，瞬间被冲淡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对一个垂危生命的敬畏，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刚刚还在为艾文医生抱不平，怒气未消的父亲。 林良正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她。 林青玥心头一紧，连忙捂住话筒，压低了声音，急急对电话那头的周凡说道：“周先生，艾文ucle嘅事……我爹哋佢……佢脾气好执拗，啱啱先拒绝咗一个天大嘅人情。你等我一阵，我……我先同佢探探口风。” 周凡的声音透着一丝绝望中的希冀，沉声道：“人命关天，刻不容缓！林小姐，拜托你了！我依家就喺玛丽医院，等你消息。或者，如果方便，我亲自过去拜访林伯父！”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 林青玥心中一颤，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那个在荧幕上总是冷静狠辣的男人，此刻是何等的焦灼。 “你等我电话！”她果断地说道，随即挂断了通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然后转向林良，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爹哋……” “嗯？咩事啊，青玥？”林良见女儿挂了电话，神色却比刚才更加凝重，不禁问道。 “有件事……可能……可能要请您帮个大忙。”林青玥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带着一丝试探，“系关于……关于艾文ucle嘅。” 话音未落，林良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地盯着女儿，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悦与失望：“青玥！你唔会都要学埋嗰啲人吖嘛？艾文嘅身体状况，你唔系唔知！佢根本就唔容许再咁样舟车劳顿，千里迢迢飞过嚟做手术！”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已经预判了女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且提前封死了所有的可能性。 林青玥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一想到电话里周凡那焦急的声音，想到一条生命可能就此逝去，她眼圈倏地红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与恳求： “爹哋！这次唔一样嘅！真系唔一样！系一个好人，一个……一个对我有恩嘅剧组同事，佢阿妈……佢阿妈就快唔得喇！玛丽医院啲医生都话，只有艾文ucle出手，可能仲有最后一线生机啊！”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甚至不自觉地撒了个小谎。 洪豹，她只在剧组合作过一次，算是认识，但交情浅薄，更谈不上什么恩情。可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林良眉头紧紧蹙起，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可一想到艾文的身体，想到那些年艾文为了救人付出的种种，他依旧硬着心肠，沉声道：“天底下可怜人多嘅是，唔通个个都要艾文去救啊？艾文条命就唔系命咩？” “唔系啊爹哋！”林青玥急了，情急之下，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系周凡！就系上次喺电视台，救过我嗰个周凡啊！需要救治嘅，系佢兄弟嘅阿妈！” 说完这句话，林青玥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些后悔。 她不知道父亲对周凡的印象如何，更不知道提及周凡的名字，是好是坏。 果然，林良听到周凡这两个字，微微一怔。 他想起来了。 女儿之前确实提过，在电视台遭遇麻烦，是一个叫周凡的年轻演员出手相救，身手不凡。当时女儿提起周凡时，眉梢眼角那抹不自觉的娇羞与欣赏，活脱脱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可后来呢？ 后来女儿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周凡，仿佛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那个周凡，做了什么事，让自己宝贝女儿受了委屈？所以两人才疏远了？ 哼！欺负了我的宝贝女，依家有事求上门，仲想通过我联系艾文？门都冇！ 念及此处，林良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更加冷硬。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讥诮与不屑：“哼，原来系佢。佢倒系神通广大，咁快就查到我林良头上嚟。青玥，呢件事，你谂都唔好谂！艾文嗰度，边个都唔好再蚍蜉撼树，想通过我去打扰佢！” 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林青玥如坠冰窖，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太了解父亲的脾气了，一旦他做了决定，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 怎么办？ 周凡还在等她的消息，洪豹的母亲……可能真的等不了多久了。 林青玥心中焦急万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她知道，硬求肯定没用，反而可能会彻底激怒父亲，把事情弄得更僵。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只见她猛地吸了吸鼻子，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迅速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声音更是带上了浓浓的哭腔，听起来委屈又无助： “爹哋……我知你最锡艾文ucle，唔想佢操劳。可是……可是如果因为咁样就见死不救……您嘅心……真系可以安乐咩？” 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轻轻敲打在林良的心上。 “您以前……您以前做军医嘅时候，喺枪林弹雨里面救人，唔就系为咗救死扶伤，为咗嗰份医者仁心咩？”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精准无比地戳中了林良内心最柔软、也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断肢残骸，哀鸿遍野……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面孔，那些他拼尽全力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生命……一幕幕，如同昨日重现，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林良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上的坚冰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眉宇间闪过痛苦的挣扎与动摇。 他沉默了。 林青玥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趁热打铁。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拉住父亲粗糙的大手，带着浓重的鼻音，继续哭求道：“爹哋！我唔求您一定要请得郁艾文ucle，我亦都知呢个要求好过分……” “我只求您……求您见一见周凡，听佢讲下情况，好唔好？佢唔系嗰啲无理取闹嘅人，上次喺电视台，如果唔系佢，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如果听完之后，您仲系觉得唔妥，觉得会连累到艾文ucle，女儿……女儿绝不再多讲半句！好唔好？” 林良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他心都碎了。 他再铁石心肠，也终究是个父亲。 更何况，周凡此人，上次确实对女儿有救命之恩。虽然不知道后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疏远，但这恩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一边是挚友的安危，一边是女儿的哀求和一条可能逝去的生命…… 林良的心中，天人交战，痛苦万分。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中，充满了无奈与妥协。 “哎……你呢个傻女……真系攞你冇符……”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声音沙哑地说道：“罢了，罢了。你叫佢……叫佢嚟济世堂等我吧。” “我只见佢一面，听佢讲清楚。但系，成与唔成，我唔敢包单。艾文嗰边，我……我始终都系嗰句，唔会勉强佢。” 林青玥闻言，悲戚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父亲竟然松口了！ “爹哋！”她破涕为笑，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已经灿烂如雨后初阳，“多谢你爹哋！多谢你！”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迅速按下了周凡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周先生！我爹哋……我爹哋佢肯见你喇！”林青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音，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喜悦，“你依家过嚟，我爹哋喺我哋屋企楼下嘅济世堂药房等你！” “记住，系济世堂药房！” 第99章 三问医者心，铁石亦断肠！ 济世堂药房 昏黄的灯光从半掩的木门缝隙中透出，在这寂静的街巷里，显得有几分孤寂。 周凡驾驶着那辆银灰色的奔驰w123，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最终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车门猛地推开，周凡的身影如猎豹般矫健地跃出。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因急速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衫，几步便冲到了药房门口。 透过门缝，他看到药房内灯火通明。 林良背负着双手，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面沉似水地站在药柜前，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林青玥则站在他不远处，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甜美笑容的俏脸，此刻布满了焦灼与期盼，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似在等待着救星的降临。 “吱呀——” 周凡推开木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良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林青玥见到周凡，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彩，有惊喜，有担忧，更有几分无措。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林伯父。”周凡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奔波，带着些许沙哑，但依旧沉稳有力。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晚辈周凡，今日冒昧前来，是为我兄弟洪豹的母亲。她老人家如今在玛丽医院，情况危殆，张博文医生说……” 话未说完，便被林良冷硬的声音打断。 “周先生。”林良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艾文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经不起半点折腾。洪老夫人的病，玛丽医院已经是港岛最好的医院，他们若都束手无策，恕我林良，爱莫能助。” 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这冰冷的回绝，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周凡的心猛地一沉。 但他并没有像寻常求助者那样，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相反，他的目光依旧沉静，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直视着林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黑道交际和超级战略推演的运转下，此刻他已经有了最佳的说服方案。 “林伯父，玛丽医院的张医生亲口对我说，洪老夫人的情况，凶险万分，院方已尽全力。唯有艾文医生，或许尚存一线生机。” 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晚辈今日前来，并非想强人所难。晚辈知道艾文医生是您的挚友，您爱护他的心，晚辈感同身受。” “只是，这是一条人命，更是一个孝子拳拳的赤诚之心。洪豹与他母亲感情极深，若是他母亲就此……” 周凡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他怕是会抱憾终身，甚至……活不下去。” 他简略地描述了洪豹此刻在医院的绝望与无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亲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像是蘸着血泪，试图触动林良心中那份医者的恻隐。 林青玥在一旁听着，眼圈早已泛红。 她太清楚周凡口中描述的那种绝望了。 她几次想要开口帮腔，为周凡说几句话，却都被林良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那眼神，冰冷而决绝，仿佛在警告她，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林良依旧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他固执地重复着对艾文身体状况的担忧，言语间，更不自觉地流露出对过往那些无数求助者的疲惫与抗拒。 在他看来，每一次请艾文出手，都是对挚友生命的一次无情消耗。 “周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艾文的身体，真的已经不允许他再进行如此高强度、高风险的手术了。这些年，为了救人，他付出了多少？你们只看到他‘上帝之手’的风光，可曾想过他为此透支了多少心力？” 林良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药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凡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常规的请求，已经不可能打动眼前这位固执的老人。 下一秒，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不再是先前的恳切，而是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破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深处！ 他紧紧盯着林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 “林伯父，晚辈敢问一句——” “您当年在枪林弹雨之中救死扶伤，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可曾因自身安危，或因术后疲惫，而迟疑过半分？！”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药房内炸响！ 林良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猛地一震！ 他那张始终紧绷着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变得煞白！ 眼神中，那份坚冰般的冷漠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痛苦，有迷茫，更有被猝不及防揭开内心最深处伤疤的仓惶！ 周凡的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 战火纷飞的年代，硝烟弥漫的战场，震耳欲聋的炮火，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在他手中逝去，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他眼前定格…… 他穿着染满血污的白大褂，在简陋的手术台上，与死神争分夺秒…… 那些惨烈的画面，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呼吸，在刹那间变得粗重起来。 不等林良从那遥远而惨烈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周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低沉，却也更加振聋发聩，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晚辈再问——” “若艾文医生今日尚有回天之力，能救人于水火，却因我等顾虑其劳顿，忧其安危，而未能出手相助，致使一条鲜活生命就此凋零……” “敢问林伯父，他日艾文医生若知晓此事，他心中，会是得到周全照料后的欣慰，还是会留有……医者未能尽仁心之憾？！” 第二个问题，如同一柄重锤，再次狠狠砸在林良的心坎上！ 医者仁心四个字，对于一个将毕生都奉献给医学事业，将救死扶伤视为天职的人来说，是何等的分量！ 林良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紧紧攥着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他想开口反驳，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凡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并无半分得意，反而升起一股沉甸甸的悲哀。 他知道，自己的话，太过诛心。 但，为了洪豹，为了那一条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生命，他别无选择！ 他的语气愈发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林伯父，晚辈最后再问一句——” “若今日之事，洪老夫人的性命，真因您一句不勉强，而错失了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这份不勉强，这份看似周全的保护，究竟是对艾文医生高尚医德的真正体恤，还是对一条鲜活生命、对一个家庭幸福……最无情、最残忍的剥夺？！” 三问！ 如三记穿心利箭，狠狠洞穿了林良用坚硬外壳包裹起来的内心！ 一问其当年战场救死扶伤之初心！ 二问其挚友艾文医者仁心之遗憾！ 三问其今日不勉强背后之代价！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林良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猛地晃动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一步，幸好及时扶住了身后的药柜，才没有跌倒。 他张大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挣扎、悔恨、以及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身为医者的天职与对挚友艾文那份深厚到超越生死的情谊，此刻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如同两股狂暴的力量在互相撕扯，让他痛不欲生！ 药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唯有墙上那面老旧挂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以及林青玥再也压抑不住的低低泣声，在空旷的药房内回荡。 林青玥早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父亲那痛苦不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模样，再看看周凡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冷静，以及那直指人心的锋芒，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也从未想过，有人能用如此犀利的方式，将父亲逼到如此境地。 这个周凡……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林良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中的光芒变幻不定，时而痛苦，时而迷茫，时而又闪过一丝决绝。 周凡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开口，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林良，等待着他的最终宣判。 良久，良久。 林良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三个字。 那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请……回……吧！” 第100章 绝望时刻谁登门？纨绔少爷吓破胆！ “请……回……吧！” 林良沙哑干涩的三个字，如同三块沉甸甸的巨石，狠狠砸在周凡心头。 药房内的空气，刹那间凝固到了冰点。 周凡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同坠入无底深渊。 他预想过林良的固执，也准备了犀利的言辞，甚至不惜撕开这位老人尘封的伤疤，以医者仁心相逼。 那三问，字字诛心，是他结合黑道交际的洞察力和超级战略推演的精密计算，专门为林良量身打造的攻心之言。 他自信，这三问足以击溃任何一个尚存善念的医者。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林良对挚友艾文那份近乎偏执的保护，或者说，是低估了林良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请回吧”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钧，几乎要将周凡所有的希望都碾碎。 但他周凡，又岂是轻易放弃之人？ 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只是那深处，却有不甘的火苗在跳动，大脑如同最高速的计算机般飞速运转，寻找着破局的任何可能。 洪豹母亲的命，还悬于一线！ 林青玥早已泣不成声，她绝望地看着父亲，又无助地望向周凡，泪眼婆娑，充满了歉疚。 这该如何是好！ 父亲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更改。 药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墙上老旧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为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无情地倒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药房半掩的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焦急万分的呼喊： “林伯父！林伯父您在吗？林伯父！” 声音有些熟悉。 “吱呀——” 不等林良有所反应，门被人推开。 一道略显富态的身影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来人正是港岛地产界的头面人物，马世昌！ 而他身后那个年轻人，赫然便是他的宝贝儿子，马少豪！ 马少豪一踏进药房，眼神本能地在室内一扫。 当他的目光与角落里那个身影平静却深邃的眼神接触到的瞬间—— “轰！” 马少豪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世家子弟傲气的眼睛里，瞬间被无尽的恐惧与敬畏所填满！ “他……他……” 马少豪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他老爹马世昌的身后，高大的身躯瑟瑟发抖，呼吸急促得如同离水的鱼。 那模样，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马世昌此刻心急如焚，并未立刻察觉到儿子的异样。 他一进门，便快步走向林良，脸上堆满了关切与焦灼：“林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我听闻你今日身体不适，连药房都没开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马家与林家是世交，马世昌与林良私交甚笃。 林良看到马世昌，脸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稍稍缓和了几分，但眉宇间的疲惫与沉痛却愈发明显。 他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沙哑：“马兄，让你见笑了，一点小事，不碍事的。” 马世昌哪里肯信，他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药房内的情形——林良失魂落魄，林青玥泪眼未干，还有一个面容冷峻、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静立一旁，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他心中一动，但还是先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林老弟，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我听闻艾文神医近日恰好在港岛，我有一位生意上的老伙计，病重垂危，本地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所以想请林老弟你帮忙引荐一下，看看艾文神医能否出手相救……” 话音未落，林良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语气与方才拒绝周凡时如出一辙，冰冷而坚决：“马兄，并非我不肯帮忙。艾文他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再劳心费神。你那位朋友的病，我深感同情，但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又是回绝！ 马世昌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在商海沉浮数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立刻察觉到林良脸上那异样的疲惫与挣扎，以及药房内周凡与林青玥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气氛。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躲在马世昌身后的马少豪，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颤抖着伸出手，死死拽住了他老爹的衣角。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爸……爸……他……他就是……周凡……” “嗯？”马世昌猛地回过头，不解地看向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周凡？哪个周凡？ 他这才将注意力，真正投向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年轻人。 只一眼，马世昌的瞳孔便骤然一缩！ 是他！ 《江湖恩仇录》里那个一夜爆红，抢尽所有主角风头的追风刀客！ 这个年轻人，他有印象！最近报纸上天天都在报道！ 电光火石之间，马世昌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前几日儿子马少豪从九龙塘会回来后，那副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模样，以及他哭诉时提到的那些—— 九龙塘会！ 顶级黑金卡！ 新义安的尖东虎向坤，当众吃瘪，灰溜溜离场！ 一个姓周的年轻人！ 难道…… 马世昌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狂跳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凡，又看看自己那抖得跟筛糠似的儿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而周凡，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淡漠。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马世昌父子，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但他的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马世昌的出现，是意外，但也可能……是转机！ 反观马世昌的脸色则是变幻不定，他眼神复杂地在周凡、林良以及自己儿子之间来回逡巡。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只是个娱乐圈新贵的年轻人，其背景，恐怕远超自己想象！ 能让九龙塘会经理下跪服务，能让尖东虎向坤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人物，岂会是寻常演员？ 难怪林老弟会如此失态！ 想通此节，马世昌额头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不再纠缠艾文医生之事，态度在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异常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 他转向周凡，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略带歉意地说道：“原来是周先生当面，失敬失敬。犬子之前年少无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周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番话一出口，林良和林青玥都愣住了。 林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马世昌。 马世昌是什么身份？港岛地产界的大亨！平日里眼高于顶，何曾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这个周凡……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青玥原本已经熄灭的希望之火，在看到马世昌对周凡那恭敬的态度时，又悄然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马家在港岛的能量非同小可，若是马世昌肯出面…… 周凡面对马世昌的示好，只是微微颔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 但就是这份深沉的淡定，这份不显山不露水的从容，反而让马世昌更加摸不透他的深浅，心中也愈发忌惮。 周凡知道，马世昌这条老狐狸，已经嗅到了什么。 而这，正是他需要的。 马世昌见周凡没有当场发作，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眼珠一转，斟酌片刻，突然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实则巧妙至极的提议： “林老弟，周先生，我看今日之事，一时半会儿恐怕也难以定论。” “不如这样，”马世昌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今晚，我马某人在寒舍略备薄宴，想请林老弟和青玥贤侄女，以及周先生一同赏光，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谈，也好从长计议，如何？” 他这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给了林良一个台阶下，避免了当面拒绝的尴尬，也为周凡提供了一个与林良继续接触的第三方场合，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探一探这个周凡的底细。 林良本想一口回绝。 他现在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赴什么宴席。 但他不经意间，瞥见了女儿林青玥眼中那闪烁的期盼，以及周凡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终，他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既然马先生盛情相邀，那周某，恭敬不如从命。” 事情，似乎有了新的转机。 第101章 马家夜宴，风云突变！ 夜，港岛半山。 马家的豪宅依山而建，灯火璀璨如星，将整片山腰映照得恍若白昼。 一辆辆豪华轿车鱼贯驶入，停在修剪整齐的草坪前。衣香鬓影，名流云集，空气中都弥漫着上流社会的矜贵与浮华。 周凡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剪裁合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神色平静，在马世昌近乎谄媚的恭敬引领下，缓步踏入宴会厅。 林良依旧是一身素净的唐装，只是脸色比在济世堂时更加难看，眉宇间的郁结几乎凝成了实质。林青玥跟在父亲身侧，一袭淡雅的长裙，清丽动人，但那双明眸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与不安。 这场晚宴，绝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 马家大少马少豪，一改九龙塘会时的嚣张跋扈，此刻像只训练有素的哈巴狗，一见到周凡，立刻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 “凡哥！您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那声音甜得发腻，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凡身边，殷勤备至地为周凡引荐着马家的重要宾客，什么“李议员”、“王爵士”，一个个名头响亮。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大人物，在马世昌的引荐和马少豪的吹捧下，看向周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郑重与探究。 角落里，天光娱乐的当红小生邓志辉端着酒杯，正与几个二三线小明星谈笑风生。当他看到周凡与马世昌并肩而行，马少豪更是跟前跑后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我顶你个肺啊！那不是凡哥吗？”邓志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和马家大少……还有马老板……这么熟？” “不是吧？这两人之前在九龙塘会不是闹得很不愉快吗？马少豪还被凡哥搞得灰头土脸！”邓志辉满脸不可思议。 “这才几天功夫，就把马家这地产世家给压服了？！”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林良却像个局外人，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端着一杯清茶，对周遭的热闹充耳不闻，更对周凡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那张脸冷得像块冰。 周凡能清晰感受到时间的紧迫。 洪豹阿妈的病情，等不起！ 今晚，必须打破这个僵局，为洪豹的母亲争取那一线生机！ 林青玥站在不远处，看着父亲的冷漠和周凡的沉静，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找了个机会，端着一杯果汁走到周凡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周先生……我爸他……其实很重情义的。” “马伯伯和我爸是十多年的交情，两家算是世交，还有，你看那边那位...他有恩于我父亲，若是你能说服他帮忙，或许有转机....” 林青玥使了个眼神，让周凡关注远处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 周凡对她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道：“多谢。”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正是邵氏的投资人，王启文。 他看到周凡，眼中飞快地闪过不甘与嫉妒，但碍于马世昌在场，脸上还是挤出了虚伪的笑容：“周老弟，真是年轻有为啊！《江湖恩仇录》的庆功宴，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周凡如今的风头，早已盖过了他这个投资人。 王启文的目光在周凡和林青玥之间逡巡，心中暗忖：这小子身边虽然没跟着那个神秘的林瑶，但这位tvB力捧的玉女林青玥，怎么也跟他走得这么近？难道这小子男女通吃，背景真的通天了？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马世昌端着酒杯，红光满面地走了过来，朗声笑道：“各位，各位！容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周凡周先生，可不仅仅是我们马家的贵客，更是我们港岛影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啊！” 他大声赞扬着周凡在《江湖恩仇录》中的精彩表现，什么“演技炸裂”、“前途无量”，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同时，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良和周凡的反应，试图从两人的细微表情中，探寻出更多关于周凡的深浅。 这个年轻人，值得他马家投资。 周凡对马世昌的吹捧只是报以礼貌的微笑，他知道，这条老狐狸是在借力打力，既卖了自己人情，也抬高了马家的格调。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超级战略推演能力悄然运转，结合着对港岛未来数十年发展脉络的记忆，以及黑道交际赋予他的洞察人心的本事，一股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开来。 他不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 他开始与在场的几位商界大佬攀谈，从港岛股市的波动，聊到地产的走势，再到远东的国际局势。 他说话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但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切中要害，点评时政商界的隐秘信息时，更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预见性。 “九龙东那几块烂地，现在看着不起眼，不出十年，必定是寸土寸金。” “英资洋行看着势大，但风向要变了，未来是华资的天下。” “港币与美元挂钩，短期内是稳定，长远看，嘿……” 他点到即止，留下无限遐想。 在场的都是人精，听着周凡这番话，初时或许不以为意，但越品越觉得心惊。这年轻人，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可他那份笃定与从容，又不像是在信口开河。 渐渐地，围绕在他身边的大佬越来越多，看向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是……隐隐的忌惮。 这小子，不简单！ 在人群中，一位身着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周凡。 此人正是港岛船运大亨，人称“曹四爷”的曹宏德。 曹四爷与林良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林良在战场上，曾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周凡注意到曹四爷的目光，心中一动。 他借着一个话题的空隙，不着痕迹地将话锋引向了港岛的医疗资源，又“无意”中提及了艾文医生的大名，最后才“顺便”提到了自己有位朋友的母亲病危，急需艾文医生救治，却苦于无法联系林良先生开口。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曹四爷，”周凡端起酒杯，遥遥一敬，“晚辈听说，您与林良先生交情莫逆。” “若是四爷肯帮忙在林良先生面前美言几句，晚辈感激不尽。” “当然，晚辈也不会让四爷白白帮忙。”周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当是……晚辈孝敬您老的一点投资建议吧。比如，城西那块没人要的填海地皮，未来十年，价值至少翻五十倍。” 曹四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暴射！ 城西填海地！那是政府刚刚规划，还未公开招标的绝密项目！这小子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敢断言翻五十倍？！ 他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这个年轻人给他的震撼，一波接一波。 沉默片刻，曹四爷缓缓放下茶杯，沉声道：“林良的脾气，我知道。艾文的身体，我也清楚。不过……” 他话锋一转：“年轻人，你的这份孝敬，老头子我收下了。走吧，我带你去见林良。” 能让曹四爷亲自出面，周凡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在宴会厅一个安静的偏厅内，林良正独自品茶。 曹四爷带着周凡走进去，开门见山：“阿良，这位周小兄弟，有事求你，看在我的薄面上，你听听。” 林良见到曹四爷，脸上的冰霜消融了几分，但依旧紧绷着：“四哥，您知道我的规矩。艾文他……”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曹四爷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当年救我的时候，可没讲这么多规矩！” 林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幻不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曹四爷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周凡和林青玥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就在林良似乎即将松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砰！”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七八个身着统一黑色西装、面色不善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群不速之客。 为首那中年男人，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锐利如刀，径直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偏厅！ “林良！” 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以为躲在港岛，就能把当年的旧账一笔勾销吗？！” “你林家背弃盟约，害我组织损失惨重，这笔血债，今天，该好好算算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些黑衣大汉，齐刷刷地从腰间摸出了寒光闪闪的短刀！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林良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你们……你们怎么找来的？！”他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 第102章 暗影索命，周先生的雷霆手段！ “暗影会……” 林良自然认得这群人，或者说，他认得这群人身上那股独有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 这是一个古老而危险的地下组织——暗影会！ 手段之狠辣，行事之诡秘，简直是港岛所有江湖人的噩梦！ “哼，林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为首的鹰钩鼻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林良。 “当年你林家背弃盟约，害我暗影会在南洋损失惨重，这笔血债，今天，该连本带利好好算一算了！” “识相的，就把那件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林家，从港岛彻底消失！” “放肆！” 马世昌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铁青，怒喝道：“这里是马家！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来人啊！” 他话音未落，几个马家的保镖硬着头皮想要上前。 然而，那鹰钩鼻中年男人只是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他身后的黑衣大汉们便齐齐踏前一步，手中短刀寒光更盛。 那股子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凶悍煞气，瞬间便将马家保镖们的气势压了下去，让他们双腿发软，不敢再动弹分毫。 这些所谓的保镖，平日里耀武扬威还行，真对上这种亡命之徒，根本不够看！ 宴会厅内的宾客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邓志辉更是直接躲到了柱子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王启文也吓得腿肚子转筋，他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偏厅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曹四爷眉头紧锁，将林良护在身后，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 “老东西，这里没你的事，滚开！”鹰钩鼻中年男人毫不客气。 林青玥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凡动了。 他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一寒！ 一股比他扮演太子森时更加深沉、更加凝练、更加令人心悸的凶悍气场，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开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尸山血海的煞气、运筹帷幄的沉稳以及睥睨一切的霸道！ 这股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偏厅，甚至蔓延到了外面的宴会厅！ 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暗影会黑衣男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场一冲，动作齐齐一滞，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对危险的感知远超常人。 此刻，他们从周凡身上，嗅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气息！ “马家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来撒野了？” 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缓缓踱步上前，挡在了林良和林青玥的身前，那挺拔的身影，此刻在林青玥眼中，竟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黑道交际技能在这一刻悄然运转，周凡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鹰钩鼻中年男人眉头微皱。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凡：“小子，你是谁？敢管我暗影会的闲事，活腻歪了？” “你们还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周凡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现在，带着你的人，滚。” “找死！” 鹰钩鼻中年男人被周凡的狂妄彻底激怒，眼中凶光一闪，厉喝道：“给我废了他！” 离周凡最近的一个黑衣大汉狞笑一声，手中短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周凡胸口！ 动作迅猛，角度刁钻，显然是杀人越货的老手！ “小心！”林青玥失声惊呼。 马少豪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已经看到周凡血溅当场的惨状。 然而，下一秒—— 周凡的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轻易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紧接着，他手肘如电，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精准而凌厉地撞击在对方的下颌！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黑衣大汉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口喷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一招！ 仅仅一招！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周凡这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给震懵了！ 这……这还是那个在荧幕上演反派的小演员吗？！ 这身手，比特么电影里的武林高手还猛啊！ 马少豪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西贡十三号码头的血腥传闻，以及九龙塘会周凡那张平静却令人胆寒的脸！ “果然……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啊！凡哥……不，凡爷！这才是真正的过江猛龙啊！”马少豪心中疯狂呐喊，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马世昌也是瞳孔骤缩，心中翻江倒海！ 他原以为周凡只是背景神秘，却没想到，他的个人武力值竟然也恐怖到了这种地步！ “所有保镖听着！”马世昌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全部听从周先生指挥！全力配合周先生！” 他知道，今晚马家的脸面，甚至安危，都系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了！ 林良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凡如同战神般的身影。 他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那份不计回报的守护，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深深震撼了他！ 这一刻，周凡的身影，让他内心深处那份早已被世事磨砺得有些模糊的医者仁心，渐渐清晰！ 战地医生时的记忆在心头浮现... “这些年，我精于算计，生意越来越好....” “物质也越来越好...可我却好像把自己弄丢了...”林良感慨道。 另一边，周凡一击得手，并未停歇。 他如同虎入羊群，身形在几名黑衣大汉之间穿梭。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对方的攻击，而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 肘击、膝撞、掌劈…… 虽然没有使用兵器，但他身上那股“砍刀达人”的凶悍之气，以及“枪械精通”所带来的对人体要害的精准掌控，展露无遗！ “砰！砰！砰！” 又是几声闷响，剩下的几个黑衣大汉，也相继被周凡干净利落地放倒在地，一个个哀嚎着失去了战斗力。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暗影会成员，便被周凡一人轻松解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 在场的宾客们，看得是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鹰钩鼻中年男人的脸色，早已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是个如此恐怖的硬茬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凡一步步走向他，那平静的眼神，此刻却比任何刀锋都要锐利。 “我说了，你没资格知道。” 周凡停在他面前，语气依旧淡漠。 “现在，告诉我，你们暗影会找林先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有，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港岛如此放肆？” 超级战略推演能力悄然运转结合前世的记忆，周凡的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般分析着对方的言行举止，以及暗影会这个组织的可能背景和弱点。 鹰钩鼻中年男人眼神闪烁，显然还在犹豫。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说？没关系。” 周凡抱着炸一炸他们的心思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暗影会在东南亚的生意，最近似乎不太顺利。如果我把你们今晚在港岛马家闹事的消息，稍微‘透露’给某些对你们虎视眈眈的势力，你猜……他们会不会很乐意帮你们暗影会，清理一下门户？” 此言一出，鹰钩鼻中年男人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惊骇地看着周凡，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这个年轻人，不仅身手恐怖，心智更是妖孽！ 他怎么会知道暗影会内部的机密？！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你……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周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我的耐心有限。”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要么说，要么……我让你们永远留在港岛。” 那平淡的语气中，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鹰钩鼻中年男人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权衡利弊之下，他终于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我们是奉了少主的命令，前来向林良讨要当年他父亲从组织带走的青木令！” “青木令？”周凡眉头微挑。 “那是我们暗影会调动核心力量的信物！林家先祖曾是暗影会长老，后叛出组织，带走了青木令，导致组织元气大伤！” “少主说了，只要林良交出青木令，以往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周凡冷笑一声：“一笔勾销？你们刚才那架势，可不像是来好好商量的。” “告诉你们少主，青木令的事情，我会处理。但不是现在。” “至于你们……”周凡眼神一凝，“滚！再敢踏足港岛半步，或者再敢骚扰林先生一家，我会让你们整个暗影会，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鹰钩鼻中年男人被周凡的气势所慑，加上手下尽数被废，自知今日讨不到任何便宜。 他怨毒地瞪了周凡和林良一眼，咬牙切齿道：“好！小子，你有种！我们走！” 说完，他便带着那几个还能动弹的手下，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马家豪宅。 一场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 宴会厅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周凡身上，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马世昌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周凡深深一揖：“周先生，今晚多谢您出手相助！马某感激不尽！” 周凡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偏厅内，林良看着周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感激、愧疚……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颤声道：“周……周先生……” 他走到周凡面前，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艾文那里……我会尽力联系他！” “不过，他的脾气确实古怪，能不能请得动他老人家，就……就看天意了！” 说完，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笨重的大哥大，翻找出一个许久未曾拨打过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 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寂静的偏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林青玥冲到周凡面前，一双美眸中泪光闪烁，声音带着哭腔：“凡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爸……” 她看着周凡那张英俊却带着一丝冷峻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不仅救了她的命，现在又救了她父亲的命。 他就像是上天派来守护她们父女的天神！ 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林青玥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辈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要不要……争一争？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同燎原的星火，再也无法熄灭。 她的俏脸，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 第103章 马总吓坏了，豪宅大哥大狂送！ 偏厅内，寂静无声，只余下电话“嘟…嘟…”的接通音，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林良握着大哥大的手，青筋毕露，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阿良，你个臭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死在港岛了！” 声音里带着嗔怪，却也透着一股子久别重逢的亲近。 林良眼眶一热，声音瞬间哽咽：“艾文老哥……我……”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电话那头的艾文医生似乎轻笑了一声，“说吧，什么事？能让你这铁公鸡主动拔毛，肯定不是小事。” 林良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将洪豹母亲的病情，以及玛丽医院束手无策的窘境，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但那份焦灼与期盼，却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这片刻的沉默，让林良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林青玥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食肉菌侵袭主动脉瓣……二次开胸……成功率不足三成……”艾文医生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随即，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小子开口，我还能不给面子？当年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早交代在越南的雨林里了！”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我立刻订机票！让医院那边做好准备，病人什么情况，详细资料立刻传给我一份。我一落地，马上去医院！” 艾文医生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林良耳边！ “老哥！你……”林良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哽咽。 他原以为还要费尽唇舌，甚至可能被拒绝，却没想到艾文医生答应得如此爽快！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救人如救火，我这就去安排。”艾文医生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良放下大哥大，这位在江湖风雨中屹立不倒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孩子般，对着周凡，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先生……大恩不言谢！”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这一躬，不仅是为了洪豹母亲的一线生机，更是为了周凡方才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为他林家化解的那场惊天危机！ 林青玥亦是美眸含泪，痴痴地望着周凡。 灯光下，这个男人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雷霆手段，不过是弹指拂尘般的小事。 可就是这份平静，这份从容，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倾慕。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她对他的认知。 “林先生言重了。”周凡扶起林良，语气平和，“救人要紧，我们先安排医院那边。” 说着，他便走到一旁，拿起马家偏厅的电话，直接拨通了阿杰的BB机留言。 “阿杰，是我。艾文医生已经同意来港，立刻动身。你马上通知玛丽医院那边，做好一切术前准备，所有费用，记我账上。另外，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确保洪太万无一失！” 远在玛丽医院走廊尽头，正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阿杰，他腰间的BB机疯狂震动起来。 阿杰拿起一看，脸色骤变，随即狂喜，他一个箭步冲到洪豹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豹哥！豹哥！凡哥来消息！艾文神医……艾文神医答应来港了！马上就到！洪太已经有救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救命的曙光，瞬间照亮了洪豹那双布满血丝、濒临绝望的眼睛！ “阿杰……你……你说的是真的？”洪豹一把抓住阿杰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将阿杰的骨头捏碎。 “千真万确！凡哥亲自安排的！”阿杰用力点头。 “哇——” 洪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这位在道上以悍勇著称的疯豹，这个面对刀山火海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的七尺硬汉，此刻竟像个孩子般，瘫坐在地，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中，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充满了对周凡再造之恩的无尽感激！ 这份恩情，已然刻骨铭心！ 马家偏厅内 马世昌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心中对周凡的敬畏，早已达到了顶点。 他原以为周凡只是背景神秘，身手了得。 却万万没想到，周凡的人脉竟然也通天至此！ 连曹四爷都要卖他面子，林良这个出了名难请的硬骨头，也被他三言两语说动，最终请动了艾文医生！ 今天，若不是周凡以雷霆手段解决暗影会那帮亡命之徒，才及时挽救了他马家的颜面。 否则今晚之事传出去，他马家以后也别想在港岛上流社会立足了。 此等人物，绝非池中之物！ 马世昌眼珠一转，立刻满脸堆笑地上前，热情洋溢地说道：“周先生，您真是我们马家的贵人啊！今晚若非您在，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热切：“我公司最近在浅水湾那边新开发了一个高端楼盘，风景极佳，安保也是顶级。正好还留了几套最好的观海别墅，想着邀请一些社会名流入住，也算是给楼盘添点人气。” “周先生若不嫌弃，随便挑一套，就当是……帮兄弟一个忙，给我马某人捧捧场？” 这话说得极其巧妙，既表达了谢意，又将赠送豪宅说成是帮忙捧场，给足了周凡面子，也显得不那么突兀。 这浅水湾的观海别墅，随便一套都价值数百万，在1980年的港岛，绝对是顶级豪宅了。 马世昌这是下了血本，想要彻底将周凡这条大腿抱紧。 周凡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马先生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别墅就不必了，心意领了。” 他不为财帛所动的气度，更让马世昌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愈发坚定了要结交的心思。 “周先生高风亮节，马某佩服！”马世昌心中暗赞，也不再坚持送别墅之事，知道过犹不及。 他眼珠一转，招了招手。 一名机灵的服务生立刻捧着一部崭新的大哥大，小心翼翼地走到周凡身前。 “周先生，我观您似乎没有携带通讯工具，如今这世道，行走江湖，没个大哥大在身，诸多不便。万一有什么急事，也方便我们及时联络到您。这个是我私人备下的一点小意思，号码和手续都是正规渠道办理妥当的，还请周先生不要推辞。” 马世昌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得体贴周到，又不失身份。 周凡最近确实感到事情越来越多，没有个移动电话的确不方便。 念及此处，他便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部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大哥大：“如此，便多谢马先生了。” “哎，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周先生不嫌弃就好！”马世昌见周凡收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灿烂。 一旁的船运大亨曹四爷，此刻看向周凡的眼神也充满了欣赏。 他目睹了周凡从容化解危机，并成功说服林良请动艾文的全过程，对其胆识、手段以及先前在宴会上对城西地皮那石破天惊的精准判断，都极为佩服。 尤其是周凡身上那股子临危不乱、掌控全局的气度，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甚至……犹有过之！ “周小友，后生可畏啊！”曹四爷主动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张制作精良的烫金名片，双手递给周凡。 “这是我的名片。今日之事，曹某铭记在心。将来若有任何用得着曹某的地方，随时开口，莫要客气！” 曹四爷这番话，掷地有声。 这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更是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在港岛，能让曹四爷许下如此承诺的人，屈指可数！ 周凡接过名片，入手微沉，上面只有曹宏德三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却透着一股不凡的分量。 “多谢曹四爷。”周凡亦回以微笑。 宴席早已散场，夜色渐深。 林青玥坚持要亲自开车送周凡。 周凡拗不过她，便坐上了副驾驶。 马世昌和林良等人，则在门口目送着林青玥的甲壳虫轿车缓缓驶离马家豪宅。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馨香，是林青玥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开着车，目光却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偷偷瞥向身旁的周凡。 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如梦似幻。 周凡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沉默了片刻，林青玥像是鼓足了勇气，借着几分酒意与满腔的感激，轻声开口： “凡哥……你……你这么优秀……这么厉害……真羡慕你太太，她……她一定很幸福吧？”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车窗外掠过的夜风吹散。 那双闪烁着霓虹灯影的明亮眼眸，此刻却紧紧地，带着一丝执拗的期盼，凝视着周凡的侧脸。 周凡闻言，微微一怔，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她。 林青玥的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黄昏时最绚烂的晚霞，眼神有些慌乱地闪躲，不敢与他对视，却又带着一种不肯放弃的执拗与期盼。 周凡何尝感觉不到她话语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意，以及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中，难以掩饰的少女情愫。 他心中轻轻一叹，脸上却露出一抹带着几分促狭的玩味笑容，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林大明星这是在查我户口，还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啊？” “哎呀！凡哥，你说什么呢！不是啦！”林青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调侃一逗，脸颊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又羞又窘，娇嗔了一句。 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甘。 她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纤细手指，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闪烁不定的眼眸中，映照出迷离而复杂的光彩。 周凡看着她这副娇憨羞赧的模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怪陆离的港岛夜景。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再说下去，徒增烦恼。 车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更加微妙，也更加……令人心旌摇曳。 林青玥将周凡送至其暂住的公寓楼下。 “凡哥，谢谢你。”她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的意思，只是偏过头，深深地看着周凡。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艾文医生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周凡语气温和，却也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 林青玥“嗯”了一声，眼圈却有些发红。 她想起父亲在宴后对她的叮嘱，想起周凡那枚戴在无名指上，在灯光下偶尔会折射出冰冷光芒的戒指。 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少女怀春的甜蜜与悸动，又有现实阻隔的苦涩与无奈。 但看向周凡的眼神，却愈发的明亮，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倾慕，和一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周凡下了车，对她挥了挥手，便转身走进了公寓大楼。 林青玥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缓缓离去。 …… 与此同时，港岛半山，一栋戒备森严的豪华别墅内。 灯火通明的主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维多利亚港夜景。 林瑶身着一袭名贵的黑色真丝睡袍，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玉指间，轻轻晃动着一杯盛着殷红如血的顶级勃艮第红酒的高脚杯。 她神情惬意，姿态优雅，仿佛一只在月夜下狩猎成功的波斯猫，慵懒中透着致命的魅惑。 “铃铃铃……” 身旁茶几上，一部造型别致的固定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林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慢条斯理地拿起听筒，慵懒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与性感。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依旧掩不住恭敬与干练的男子声音：“大小姐，事情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办妥了。” “哦？”林瑶晃动着酒杯，杯中红酒漾起诱人的涟漪，她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说。” “我们……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示，让暗影会那帮蠢货，在马家的宴会上，好好地问候一下林良。”电话那头的手下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林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莫测高深的微笑，红唇轻启，抿了一口红酒，声音依旧平淡：“参加宴会的其他人，都没事吧？” 电话那头的手下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片刻后才答道：“回大小姐，其他宾客都安然无恙，最多只是受了些惊吓，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只是……只是那些暗影会的废物，好像踢到铁板了。” “哦？”林瑶挑了挑精致的黛眉，似乎来了点兴趣。 “是的，大小姐。”手下继续汇报道：“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狠角色，身手……简直不是人！三拳两脚，就把暗影会那七八个带刀的好手，全都打趴下了！下手极重，骨断筋折都是轻的，听说有几个当场就昏死过去，现在全在医院躺着呢，没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床。” “哦？狠角色？”林瑶终于将目光从杯中红酒上移开，那双深邃如古井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是的，大小姐。据当时在场的眼线回报，那人非常年轻，但气场骇人，出手狠辣果决，像是……像是道上那些顶级的金牌打手，甚至犹有过之！” “很好。”林瑶嘴角那抹莫测的微笑，倏然加深，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罂粟，美丽而危险。 第104章 启德要搬？石破天惊赤鱲角！ 清晨 启德机场 候机室内，林良和周凡并肩而坐，目光投向窗外巨大的停机坪。 晨曦透过玻璃窗，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林青玥因为临时有个电视台的通告，一大早就被经纪人催命似的叫走了，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满眼都是对周凡的担忧和对不能亲自来接艾文医生的歉意。 “唉，青玥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一个通告而已，还真当回事儿。”林良呷了一口机场提供的速溶咖啡，皱了皱眉，显然对那味道不甚满意。 他放下纸杯，看着窗外一架泛美航空的波音747缓缓滑向跑道，脸上露出一抹与有荣焉的自豪。 “说起来，凡仔，你别看启德现在看着还行，早些年可是挤得不行啊！” 林良谈兴甚浓，指着远处的跑道，开始给周凡科普起来： “就说那条跑道，还是五八年填海建的，当时轰动一时。到了七五年，又不够用了，硬生生又给延长到三千三百九十米，直接伸进了九龙湾里，那才叫一个壮观！”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感慨：“那时候啊，飞机降落，简直就是擦着居民楼的晾衣杆飞过去，惊险刺激得很！现在嘛，扩建了几次，航站楼也翻新了，情况已经大大改善了。” 林良与机场的负责人郑卓文是旧相识，年轻时一起喝过酒，扛过枪的交情，对机场的这些掌故自然是如数家珍，此刻说起来，颇有几分得意。 周凡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没有插话。 等到林良说完，他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可惜了。” “嗯？可惜什么？”林良一愣。 周凡转过头，看着林良，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意味：“林叔，这些扩建，远远不够。这里，还是太小了，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要搬迁了。” “噗——咳咳咳！” 林良刚端起那杯难喝的咖啡想再抿一口，闻言直接一口喷了出来，呛得他老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搬……搬迁？！” 他好不容易顺过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凡，满脸的难以置信：“凡仔，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启德机场要搬迁？！” 如果是哪个不懂行的小年轻在他面前说这话，林良估计当场就要开骂，斥其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 可这话，偏偏是从周凡嘴里说出来的。 昨晚马家夜宴上，周凡那番对港岛地产业，尤其是城西填海地的精准预判，言犹在耳。马世昌和曹四爷那种老江湖都被震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周凡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畏。 这让林良不得不重视周凡的每一句话。 但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凡仔，这……这机场目前看着也不算特别繁忙啊，你看看，”他指了指窗外，此刻停机坪上虽然有几架飞机，但远未到水泄不通的地步，“容量……容量不至于紧张到需要搬迁那么严重吧？这可是港岛唯一的国际机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在林良看来，经过多次扩建的启德机场，目前的容量应付港岛的需求，已经绰绰有余了。搬迁？那得是多大的手笔，多大的魄力！ 周凡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莫测。 “林叔，未来二十年，港岛的发展速度，会快到让人闪了舌头。”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些未来的片段。 那是他穿越者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核心信息却异常深刻。 他记得，似乎就在不久的将来，大概是八三年左右，启德机场就会因为客流量实在太大，根本接不住，最终不得不做出一个震惊全港的决定——迁建新机场，而那座新机场的选址，在一个他此前从未听过的地方。 当然，这些具体的年份和细节，他不会直接说出来。 “我觉得，再过个三五年吧，最多不超过十年。”周凡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港岛的经济会迎来一次腾飞，到时候，世界各地的人都会涌向这里。启德这点容量，肯定是不够看的。所以，迁建新机场，是大概率的事情。” “哦？小兄弟口气不小啊！那你认为，这启德要是真搬，能搬去哪里才合适呢？” 一个略带磁性的中年男声，带着几分笑意，从两人身后传来。 林良闻声回头，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哎呀，老郑！你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 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显得精明而锐利。他正是启德机场的署理总经理，郑卓文。 郑卓文笑着和林良打了个招呼，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周凡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他刚才恰好路过，听到周凡那句“迁建新机场是大概率的事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作为启德机场的负责人，他对机场的运营状况了如指掌。虽然目前启德的压力日益增大，内部也确实有过一些关于远期规划的讨论，但“迁建”这么大的动静，还只是极少数人极小范围内的初步设想，连正式的提案都算不上。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竟然敢如此断言？ “林老哥，这位是？”郑卓文饶有兴致地问道。 “哦，这是周凡，我一位……忘年交的小友。”林良介绍道，随后又对周凡说：“凡仔，这位是启德机场的署理总经理，郑卓文郑先生。” 周凡礼貌地点了点头：“郑先生。” 郑卓文打量着周凡，见他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面对自己这个机场负责人，也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讶异。 他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 “周小兄弟，既然你觉得启德非搬不可，那不妨说说看，以你的高见，这新机场，选址何处最为妥当？” 林良也好奇地看向周凡。 郑卓文这是起了考究之心，毕竟关乎整个港岛的空中门户，不是儿戏。 周凡迎着郑卓文审视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头，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望向远方。 窗外，是九龙湾的海面，波光粼粼。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 港岛地少人多，寸土寸金。想要找到一块足够庞大、平坦，又能兼顾空域、交通、环境影响等诸多因素的土地来修建一座全新的国际机场，难度可想而知。 周凡的脑海中，那个曾经只在报纸上惊鸿一瞥的地名，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缓缓收回目光，看着郑卓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如果非要选一个地方……” 周凡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回忆某个遥远的答案。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陈述的平淡语气，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赤鱲角。” 话音落下。 候机室内，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 林良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瞬间转为愕然，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而站在他对面的郑卓文，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似乎在搜索这个有些陌生的地名，紧接着，当他意识到周凡说的是哪个赤鱲角时，瞳孔骤然收缩！ 赤鱲角？ 那个位于大屿山北岸，偏远荒凉，目前除了几个小渔村和一些零散的采石场之外，几乎鸟不拉屎的离岛？！ 在那里建新机场？ 这年轻人……是疯了，还是在信口开河？！ 第105章 神医天降！这手术，有点意思！ 林良在一旁也听得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虽然不懂机场规划，但也知道赤鱲角是个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 周凡这小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昨晚说什么城西填海地皮价值翻五十倍，今天又冒出个赤鱲角建机场！ 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郑卓文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震动，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急促和探究：“周小兄弟，你这话……可有什么根据？那地方……那地方怎么可能……” 周凡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郑先生，港岛未来的航空吞吐量，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启德的地理位置和空域条件，已经限制了它的发展。而赤鱲角，虽然偏远，但胜在有足够的土地进行大规模填海，并且空域相对独立，从长远来看，无论是地缘位置，还是未来的战略纵深，都是无可替代的选择。” 他这番话，说得云山雾罩，听起来高深莫测，却又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远见。 郑卓文听得眉头紧锁，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些话，不像是信口胡诌，倒像是在陈述某个早已深思熟虑的战略规划。 难道……港府高层已经有了类似的秘密计划？ 不可能！ 这种级别的决策，他作为启德机场的署理总经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林良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周凡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再联想到昨晚马家宴会上，他对城西地皮那番石破天惊的“狂言”，此刻，他竟有些信了！ 周凡这小子，莫非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大神通不成？ 就在候机室内气氛有些凝滞之时，机场广播突然响起，甜美的女声播报道：“由伦敦飞往港岛的BA027次航班已经抵达本场，请接机旅客做好准备……” “哎呀！老艾的飞机到了！”林良如梦初醒，一拍大腿。 郑卓文也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准备以最高规格迎接这位医学界的泰山北斗。 他暂时压下心中对赤鱲角的惊疑，艾文医生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片刻之后，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一行人出现在贵宾通道出口。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 他约莫六十多岁，身形清瘦，却站得笔直，如同松柏。 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眉宇间带着旅途的疲惫，却掩不住那份深藏的傲气。 在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助手，手中提着精致的医疗器械箱，神情肃穆。 “老艾！”林良激动地迎了上去，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人正是心脏外科领域的传奇，“上帝之手”艾文医生！ 艾文医生见到林良，那锐利的眼神才微微柔和了几分。 他先是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周围，用略显生硬的粤语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挑剔：“港岛这空气，还是这么潮得让人不舒服！阿良，你们机场的效率，还是这么……嗯，有特色。” 林良苦笑：“老艾，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艾文医生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林良身上，嘴角才真正地勾起：“阿良，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精神了，不像我，快成老头子咯！” 简单的寒暄过后，林良立刻切入正题，将洪豹母亲的危急情况简述了一遍。 艾文医生听完，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那股子顶尖外科医生的雷厉风行尽显无遗，他挥了挥手：“废话少说，直接去医院！我要立刻看到病人，还有所有的检查报告！” 郑卓文早已安排妥当，亲自引路，将艾文医生一行人送上了最高规格的贵宾专车。 临上车前，郑卓文特意走到周凡身边，恭敬地递上一张印着他私人电话的名片，压低声音道：“周先生，您对机场规划的见解，实在令人茅塞顿开。改日，郑某一定登门拜访，向您好好请教！” 周凡接过名片，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 玛丽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洪豹、阿杰等人早已等得望眼欲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当看到艾文医生一行在周凡和林良的陪同下出现时，他们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艾文医生！凡哥！林先生！”洪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幸好被阿杰及时扶住。 艾文医生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向张博文医生。 两人简单交流几句后，艾文医生换上无菌服，在张博文的陪同下，快步走进了iCu病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周凡和林良站在走廊上，神色凝重。 洪豹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额头上青筋毕露。 不知过了多久，iCu的门终于打开。 艾文医生和张博文医生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洪豹等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紧张地看着艾文医生。 艾文医生摘下口罩，眉头紧锁，沉声道：“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棘手！这种食肉菌的侵蚀速度太快了，主动脉瓣几乎已经完全被破坏。病人体质虚弱，二次开胸，风险极高，极高！” “轰！”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洪豹心头！ 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阿妈……”洪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绝望地哀求。 就在众人心头一片冰凉，几乎陷入绝望之际，周凡上前一步，目光直视艾文医生，声音沉稳而坚定： “艾文医生，钱，设备，都不是问题。只要有一线希望，您尽管放手去做！所有的责任，我周凡一力承担！” 今天凌晨瑞士银行打到他银行户头里那500万港币，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这句话，掷地有声！ 艾文医生猛地抬眼看向周凡，那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多看了周凡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审视，也带着几分……赞许？ 行医多年，见过无数达官显贵，但在他人父母生死关头，能如此果决，出手帮助的年轻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艾文医生眼中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面对顶级挑战时的兴奋与狂热！ 他咧嘴，露出一抹带着狂傲的笑容：“好小子！有种！这种烂摊子，老子最喜欢收拾！” 他猛地一挥手，声如洪钟：“准备手术室！我要亲自操刀！” 此言一出，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 整个玛丽医院心脏科，不，是整个医院，都为这位天降神医的决定而高速运转起来！ 最顶尖的手术团队，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就位！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战斗，即将打响！ 第106章 上帝之手，生死时速！ 无影灯下，冰冷的金属器械泛着寒芒，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那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味道。 艾文医生换上了深绿色的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术帽，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备皮，消毒。” 艾文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迅速。 张博文医生和玛丽医院心脏科的几位顶尖专家，此刻也换上了观摩服，站在手术室的特设观察区，神情肃穆。 他们是来学习的，更是来见证奇迹的。 “手术刀。” 艾文伸出手。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过，锋利的手术刀已稳稳落在他掌中。 没有丝毫犹豫，刀锋划过皮肤，鲜血瞬间涌出。 “电凝。” “吸引器。” 指令简洁而清晰，配合默契无间。 开胸过程有条不紊，但当洪豹母亲那颗孱弱的心脏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时，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艾文，眉头也不禁紧紧锁了起来。 “该死！”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带着浓浓苏格兰口音的英文，让旁边的助手心头一紧。 心脏表面，那些狰狞的、如同被某种邪恶生物啃噬过的痕迹，比术前影像资料上看到的，要严重得多！ 食肉菌的侵蚀速度，超乎想象！ 它们不仅仅破坏了主动脉瓣，甚至已经开始向心肌、向周边的大血管蔓延！ 这已经不是一台单纯的主动脉瓣置换手术了，这简直就是一场清创战争！ “情况很糟，比预想的要糟得多！”艾文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感染灶范围扩大，主动脉根部……妈的，几乎烂透了！” 观察区内，张博文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通过高清摄像头将手术视野看得清清楚楚，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心外科医生都感到头皮发麻。 这种程度的破坏，别说二次开胸，就算是初次手术，成功率也低得吓人！ “艾文医生，现在……现在怎么办？”一名年轻医生声音发颤。 艾文没有理会他，眼神死死盯着那颗仍在微弱搏动的心脏。 “加大抗生素剂量，准备自体血液回收，血库那边再催一下，A型rh阴性血，有多少要多少！” 他的指令如同连珠炮般发出。 手术室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艾文医生手中的器械，如同他手臂的延伸，灵巧而精准地在毫厘之间游走。 清创，修复，止血…… 每一个步骤都惊心动魄。 突然！ “滴——滴——滴——哗——” 监护仪上，心率曲线骤然变成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手术室！ 心跳骤停！ “除颤器！200焦耳！准备！” 艾文的声音依旧冷静，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充电完毕！” “离开！” “砰！” 电流通过，病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监护仪上，依旧是一条直线。 “300焦耳！” “离开！” “砰！” 还是没有反应！ 观察区内，一片死寂。 张博文的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头的念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文医生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扔掉手中的除颤电极板，左手直接按压在病人暴露的心脏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和力道，精准地探入主动脉根部某个被感染组织包裹的微小缝隙！ “肾上腺素，心内注射，0.5毫克！”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护士手忙脚乱地递过注射器。 艾文看也不看，凭着感觉，将针头刺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突然！ “滴……滴滴……滴滴滴……” 监护仪上，那条死寂的直线，开始出现微弱的波动，然后，一点点地，恢复了正常的节律！ “哗——” 观察区内，爆发出压抑的惊呼！ 张博文整个人都软了下去，靠在玻璃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幕，简直比他自己上手术台还要惊险！ 艾文医生那是什么操作？ 直接用手指探查主动脉根部？还进行心内注射？ 这……这简直是教科书上都找不到的“野路子”！ 但偏偏，就是这“野路子”，硬生生将病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啊！”一位老专家喃喃自语，看向艾文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就是“上帝之手”的实力吗？ 在死神面前，硬生生抢人！ 艾文医生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着手术。 只是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几分。 …… 手术室外，走廊里。 周凡静静地靠在墙壁上，双臂抱胸，目光沉静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焦急，仿佛里面进行的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手术。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揣在怀里的那部大哥大，已经有些发烫了。 “马生，医院的备用发电机组，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曹四爷，瑞士那边定制的人工瓣膜，如果需要紧急空运，后续的航线和清关手续，拜托您了。” “玛丽医院的血库主任？我是周凡。对，再调集一批A型rh阴性血小板，费用不是问题，人命关天。” 一个个电话，悄无声息地打了出去。 马世昌接到电话时，正在查阅一份关于九龙东地块的评估报告，听到周凡的要求，二话不说，立刻吩咐下去。 曹四爷那边，更是动用了他的私人关系，联系了相熟的航空公司高层，随时准备为一片小小的人工瓣膜，开启一条跨越万里的绿色通道。 这些在港岛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大人物，此刻，却因为周凡的一个电话，全力运转起来。 只因为，周凡开口了。 也因为，他们都见识过周凡的手段和能量，更因为，他们都想卖周凡一个人情。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演员，却能调动如此庞大的资源。 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洪豹则像一头困兽，在走廊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 阿杰紧紧跟在他身边，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过去。 突然！ “吱呀——” 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戴着口罩的小护士，神色慌张地探出头，声音带着哭腔：“洪先生！不好了！病人……病人术中大出血！血库的血……可能不太够了！张医生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洪豹的头顶！ “阿妈——！” 洪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双眼瞬间赤红，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就要往手术室里冲！ “豹哥！豹哥你冷静点！” 阿杰死死地从后面抱住他，用尽了全身力气。 “放开我！我要去见我阿妈！放开我！”洪豹疯狂地挣扎着，力气大得吓人。 走廊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 洪豹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周凡站在他面前，眼神冷冽如冰，不带丝毫感情。 “发疯完了吗？” 周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让洪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凡……凡哥……”洪豹嘴唇哆嗦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阿妈她……她……” “闭嘴！” 周凡低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洪豹的内心深处： “艾文医生还在里面搏命！你阿妈也还在跟阎王爷抢时间！你现在冲进去，除了添乱，还能顶个屁用？！” “你是信不过艾文医生的医术，还是信不过我周凡？！”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洪豹的心上！ 洪豹被他吼得浑身一颤，脸上的疯狂和绝望，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和愧疚。 “我……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凡盯着他，语气不容置疑：“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凡哥，就给我挺住了！你阿妈，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不再看洪豹，转身对那个吓傻了的小护士说道：“去告诉张医生，血源的事情不用担心，五分钟之内，会有足够的A型rh阴性血送到。让艾文医生专心手术，其他的，我来搞定！” 第107章 手术室外杀机现！仇家丧彪趁你病要你命！ 小护士看着周凡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她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跑回手术室，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底气：“张医生！外面那位周先生说，血源五分钟内就到！让艾文医生专心手术！” 洪豹被周凡一巴掌扇懵了，又被那几句重话砸得晕头转向，此刻正捂着脸，傻愣愣地看着周凡。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绝望、恐惧、愧疚，还有一丝丝因为周凡的强势而生出的……依赖？ “凡……凡哥……”洪豹嘴唇蠕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周凡眼神依旧冰冷，扫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安静坐下，掏出那部大哥大，开始拨号。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个面临生死关头，差点失控咆哮的人不是洪豹，而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不多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移动血库车，脚步匆匆地从电梯方向赶来。 “A型rh阴性血！紧急调拨的！” “快快快！手术室急用！” 带头的血库负责人，抹着额头的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周凡。 马世昌亲自打的电话，语气不容置疑，说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先给玛丽医院供血，点名道姓说是周凡先生的需求。 曹四爷那边更是夸张，直接派人“护送”了一批从私立贵族医院高价“借”来的特殊血小板。 这阵仗，让血库负责人心里直打鼓，这位周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血，源源不断地送进了手术室。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和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走廊里，除了偶尔响起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洪豹也渐渐冷静下来，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一动不动。 阿杰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守在洪豹身边。 就在这时，阿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常年在西贡码头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打滚，对危险的气息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他感觉，有几道不善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扫向手术室这边。 他借着去倒水的机会，在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旁停留片刻，眼角余光悄然打量。 只见几个穿着花衬衫、神色不善的男子，三三两两地在不同楼层的病房区门口晃荡，看似闲逛，但那游移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手术大楼的入口，以及手术室所在的这一层。 其中一个领头的，剃着个青皮，脖子上纹着一条狰狞的过肩龙，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藏了家伙。 阿杰心中一凛，是道上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接了杯水，慢悠悠地走回周凡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凡哥，情况有点不对劲。” 周凡一直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说。” “是和联胜号码帮的人。”阿杰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头那个，我认得，是丧彪，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以前跟豹哥在西贡抢地盘的时候，结下过梁子，他手底下折过豹哥好几个兄弟。” 周凡闻言，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丧彪……” 他脑海中，属于“太子森”的那部分记忆，瞬间被激活！ 画面如同潮水般涌现：阴暗的后巷，闪烁的刀光，帮派仇杀，落井下石，趁你病要你命……这些都是江湖上最常见，也最残酷的戏码。 丧彪这种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绝不可能是来探病的。 洪豹如今母亲病危，自身又背负着巨额的医疗费，正是心神最脆弱，防备最低的时候。 如果洪豹的母亲真的…… 那丧彪这帮人，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将洪豹彻底踩进泥里，甚至……要了他的命！ 周凡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腊月寒潭。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心中杀机一闪而逝。 好一个丧彪，好一个趁火打劫！ 真当他周凡是吃素的？ 他再次拿起大哥大，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按动，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喂？凡哥？” 是蛇仔明。 “阿明，你现在带上几个机灵点的兄弟，马上来玛丽医院。”周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医院？”蛇仔明有些意外。 “对，你们在医院外围，不用进来。”周凡语气依旧平淡，“有几只苍蝇，嗡嗡叫得烦人。你帮我招待一下他们在外面的人，摸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有多少人，带了什么玩具。记住，暂时别惊动他们，也别让他们溜了。等我消息。” “明白，凡哥！保证办妥！”蛇仔明没有多问一句，干脆利落地应下。 挂断电话，周凡将大哥大揣回怀里，神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安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杰在一旁听着，心中对周凡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这位凡哥，平日里看着像个斯文演员，可一旦动起真格，那股子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气势，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社团大佬，都来得更让人心悸！ 时间，仿佛凝固了。 五个小时……六个小时……七个小时…… 走廊上的灯光，从白天的明亮，渐渐转为夜晚的昏黄。 洪豹已经站得双腿麻木，却依旧像一尊望夫石般，死死盯着那扇门。 终于！ 在众人几乎望眼欲穿的等待中，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啪”的一声，熄灭了！ 绿灯亮起！ “哗啦——” 洪豹、阿杰，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个洪豹的忠心手下，全都涌了上去！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艾文医生当先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手术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脸上满是疲惫，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那是战胜了强敌后的兴奋与骄傲！ “艾文医生！我阿妈……我阿妈怎么样了？！”洪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一把抓住了艾文医生的手臂。 艾文医生嫌弃地甩了甩手，用他那蹩脚的粤语，混合着浓浓苏格兰口音的英文说道：“小子，放开你的爪子！你老母……嗯，你母亲的命，暂时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洪豹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傲慢： “手术，很成功！那个该死的食肉菌，被我清理干净了！主动脉瓣也换上了最新款的！不过……” 艾文医生话锋一转，神色严肃起来：“未来72小时，是关键危险期！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的意志力，还有你们港岛这破医院的护理水平了！别给我掉链子！” “轰！” 艾文医生的话，如同天籁之音，又像是惊雷炸响！ 洪豹整个人都傻了，他愣愣地看着艾文医生，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后。 “哇——！” 这个平日里在片场吆五喝六的武指，昔日在道上也是响当当的双花红棍，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艾文医生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哽咽着，语无伦次： “谢谢……谢谢艾文医生……谢谢您救了我阿妈……您就是我洪豹的再生父母……呜呜呜……” 他身后的阿杰等人，也是个个眼圈通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纷纷向艾文医生鞠躬致谢。 艾文医生最受不了这种场面，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要谢，就去谢那个小子！” 他下巴朝着周凡的方向扬了扬：“没有他拍板，没有他搞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干瞪眼！” 洪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周凡。 周凡此刻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豹哥，起来吧。阿婶吉人自有天相。” 洪豹看着周凡，这个比他年轻了近十岁的凡哥，这个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如同一座山般给他依靠的男人。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感激，猛地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周凡，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凡哥！凡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我洪豹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呜呜呜……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周凡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气，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行行了，快松开，勒死我了！赶紧去看看阿婶吧，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就在这时，周凡口袋里的BB机响起。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洪豹，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蛇仔明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凡哥，外面的鱼已入网。” 第108章 ICU告急！丧彪深夜索命，凡哥怒火滔天！ 周凡的眼神骤然一凝。 鱼，入网了。 是丧彪那伙人。 他们竟然还不死心，摸进医院来了？ 目标，恐怕就是iCu里刚刚逃过一劫的洪豹母亲！ 周凡的眸底，瞬间闪过一道森寒的杀意。 “阿杰。” 周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杰立刻上前一步：“凡哥！” “你带几个人，守在iCu门口，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能靠近。”周凡的目光扫过阿杰，带着几分嘱托，“尤其是洪豹，看好他，别让他冲动。” 阿杰重重点头：“明白，凡哥！你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闯过去！” 周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随手递给旁边一个小弟。 他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 他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几声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再次抬起头时。 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周凡，是沉稳冷静、运筹帷幄的幕后布局者。 那么此刻的他，眼神变得如出鞘的利刃般锋锐，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邪气与乖戾的冷笑。 一股难以言喻的凶悍与霸道，从他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那不是刻意的模仿，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息。 凶悍气场与黑道交际同时发动！ 这一刻，他不再是演员周凡。 仿佛他就是太子森本森！！ 那个在无数个夜晚，于剧本中杀伐果断、横行无忌的黑道枭雄，此刻仿佛与他灵魂合一！ 周凡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朝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如同一头潜入暗夜的猎豹，悄无声息，却又杀机凛然。 潜入暗夜的猎豹，悄无声息，却又杀机凛然。 医院的后楼梯，灯光昏暗，周凡循着楼梯一路向下。 很快，他在三楼与二楼之间的拐角平台，听到了几个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以及金属摩擦的细碎声响。 找到了！ 周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楼梯口。 平台上，五个穿着各异，但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凑在一起，其中一个赫然便是丧彪。 他们手中，有的提着水管，有的握着开了刃的西瓜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彪哥，条子查得严，上面让咱们速战速决，做干净点，别留下手尾。”一个小弟压低声音道。 丧彪叼着烟，吐出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屌！洪豹那条废柴，他老母都快钉盖了，还他妈的死撑！这次，老子非得让他知道，得罪号码帮，是什么下场！” “上面说了，那老虔婆要是救不活自然最好，要是救活了，就再送她一程！总之，不能让洪豹好过！”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狞笑道。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死神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几位，深更半夜，在这里开片，是不是选错地方了？”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五个大汉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楼梯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孤身一人，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 丧彪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凡，见他面生得很，而且年纪轻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狞笑道：“叼你老母！哪里来的粉肠，敢管我们号码帮的闲事？识相的，给老子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片了喂狗！” 周凡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那笑容，却看得丧彪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突。 “和联胜，号码帮的丧彪？” 周凡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丧彪的心头。 他往前踏了一步，那股属于“太子森”的乖戾与凶悍气息，如同实质般压了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 周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洪豹，现在是我周凡的人！” “动他，动他老母，你们问过我没有？！” 他这几句话，用的全是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黑道切口，字正腔圆，带着一股久经江湖的老油条才有的味道。 丧彪和他手下那几个小弟，瞬间就懵了！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竟然能一口叫出丧彪的名号，还知道他是号码帮的！ 听他这口气，难道是哪个字头新扎的大佬？还是哪个老顶新收的红棍？ 可看他的年纪，也太年轻了吧！ “你……你他妈的是谁啊？！”丧彪色厉内荏地吼道，握着西瓜刀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他从周凡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周凡冷笑。 “不过，我可以送你们上路！” 话音未落！ “操！兄弟们，给我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扑街！” 丧彪旁边一个小弟，仗着人多，又见周凡孤身一人，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钢管，当头就朝周凡砸了过来！ 风声呼啸！ 周凡不退反进！ 他的眼神，在对方钢管挥落的瞬间，变得冰冷而专注。 格斗术的技巧与经验，瞬间融入四肢百骸！ 在那根钢管即将落到头顶的刹那，周凡的身体如同狸猫般敏捷地一矮，侧身，右肘闪电般抬起，狠狠地撞向那小弟毫无防备的胸口！ “迎门铁肘！” “嘭！”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小弟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柄攻城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气没上来，眼珠子猛地凸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哐当”一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滑落在地，抱着胸口发出野兽般的哀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快如电光火石！ 其余四个混混，包括丧彪在内，都没看清周凡是怎么出手的！ “一起上！废了他！”丧彪又惊又怒，嘶吼着带头冲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小弟也挥舞着水管和西瓜刀，从不同方向攻向周凡。 楼梯间本就狭窄，四个人同时围攻，几乎封死了周凡所有的退路！ 然而，周凡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冷酷的笑容。 他的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如同鬼魅般闪展腾挪。 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又将自己置于最有利的攻击位置。 距离、时机、角度…… 砍刀达人让他对这些元素的把握，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即便赤手空拳，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狠辣刁钻到了极点！ “铛！” 一名手持西瓜刀的小弟，一刀劈向周凡的脖颈。 周凡不闪不避，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拧！ “咔嚓！”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楼梯间格外刺耳！ “啊——！”那小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中的西瓜刀脱手飞出。 周凡顺势夺过西瓜刀，看也不看，反手一刀柄，狠狠砸在另一名挥舞着水管冲过来的小弟太阳穴上！ “噗通！” 那小弟连哼都没哼一声，白眼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眨眼之间，又解决两个！ 只剩下丧彪和最后一个拿着水管的小弟。 那小弟已经吓傻了，看着周凡如同看着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手中的水管“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 “想走？” 周凡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魔咒。 他脚尖一挑，地上的水管被他精准地踢起，稳稳握在手中。 手腕一抖，水管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在那小弟的膝弯处！ “噗通！” 那小弟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周凡上前一步，水管毫不留情地再次挥落，重重砸在他的后脑！ 世界，清静了。 从第一个小弟出手，到最后一个倒下，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 干脆利落，狠辣无情！ 鲜血，开始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慢慢蔓延开来。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汗臭和恐惧的气息，在狭小的楼梯间弥漫。 周凡手持滴血的水管，一步步走向唯一还站着的丧彪。 他的黑色衬衫上，溅上了几点殷红的血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妖异花朵。 “现在，轮到你了。” 第109章 丧彪潜行！蛇仔明惊爆致命情报！ 医院外，一条僻静的后巷。 阴风阵阵，吹得路边垃圾桶里的废纸“哗啦啦”作响。 蛇仔明靠在一辆不起眼的二手丰田车门上，指间的香烟明灭不定，映着他凝重的脸庞。 “蛇哥！”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巷口跑了进来，是瘦猴。 他一头黄毛被汗水打湿，几缕狼狈地贴在额头上，跑到蛇仔明跟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急促地说道： “蛇…蛇哥…搞…搞掂喇！” 蛇仔明弹了弹烟灰，眼神锐利如鹰隼，盯着瘦猴：“讲！撬出啲乜嘢猛料？” 瘦猴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压低声音：“d！个班号码帮嘅扑街，骨头都唔硬！三两下就招L咗！” 他顿了顿，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审讯过程，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三十几个！挂蓝灯笼嘅蛋散！话系上面叫佢哋嚟探路，搞大阵仗，引开注意力嘅炮灰！” 蛇仔明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炮灰？咁主力呢？” 瘦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佢哋话…话主力…一早就跟住丧彪，扮晒探病咁，已经…已经摸入咗医院里面喇！” “丧彪？！” 蛇仔明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那双在江湖中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罕见的忌惮。 “边L个丧彪？系咪洪豹以前个死对头，旧年喺油麻地抢咗地盘，冧L咗和兴社三个红棍，啱啱扎职做咗号码帮四二六红棍嗰个丧彪？！” 瘦猴连连点头，鸡啄米似的：“系…系啊蛇哥！就系佢！听讲条友癫到冇人有啊！” 蛇仔明的脑海中，关于丧彪的资料如同电影片段般飞速闪过。 这家伙，简直就是号码帮近年来窜起的一匹黑马，不，应该说是一只颠佬！ 做事不按常理，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为了上位，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 江湖传闻，他当年为了争一个场子的看场权，曾经带着七八个兄弟，硬是跟对方字头的几十号人从街头砍到巷尾，血流成河！ 那一战，他自己也身中十几刀，却硬是没倒下，最后还亲手废了对方大佬的一条腿，从此凶名远播。 更让蛇仔明心头发紧的是，他还听说过一桩更离谱的。 据说有一次，警队搞什么警民联谊，请了几个所谓的外籍格斗专家来表演。 结果这个丧彪喝多了，不知怎么就跟其中一个号称警队格斗总教官的鬼佬杠上了。 两人在擂台下私斗，结果那个鬼佬教官被丧彪打得肋骨断了七八根，内出血，当场休克，在医院躺了足足三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自此之后，丧彪的名号，在道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差佬都敢打，而且是往死里打！ 这种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 蛇仔明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仆街！呢镬真系大L镬！”他狠狠地将只剩半截的香烟掷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周先生虽然身手深不可测，但那个丧彪，不仅自己能打，手底下肯定还带着号码帮的精锐！ 双拳难敌四手啊！ 更何况对方是有备而来，在医院这种地方动手，凡哥他们太危险了！ “唔得！绝对唔可以俾凡哥出事！” 蛇仔明不敢有片刻耽搁，环顾四周，迅速找到街角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公用电话亭。 他几乎是冲过去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胡乱塞了几个进去，然后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手指因为紧张而略显笨拙地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蛇仔明焦躁的心上。 快接啊！凡哥！快L啲接电话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蛇仔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挂断重拨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一个略显沙哑，透着浓浓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阿杰！ 周凡在进入消防通道前，的确将大哥大和BB机都一股脑塞给了阿杰，让他务必守好iCu的门口，同时看住情绪激动的洪豹，免得他做出什么傻事。 蛇仔明听到不是周凡本人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沉了半截，但形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急声吼道： “阿杰？！系我啊！蛇仔明！凡哥呢？凡哥喺唔喺你左近？快！快叫凡哥听电话！十万火急啊！！” iCu病房外的走廊，灯光惨白得有些刺眼。 阿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靠着冰冷的墙壁。 洪豹母亲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他和洪豹的心，却依然悬在半空。 冷不丁听到电话里蛇仔明那如同火烧眉毛般的咆哮，阿杰一个激灵，差点把电话都给扔了。 他定了定神，才听出是蛇仔明的声音，有些茫然地问道：“蛇…蛇哥？凡哥他…他啱啱话有啲事要去处理，行开咗一阵，电话暂时放我呢度保管…” “处理事情？d你老母！处理乜L嘢十万火急过人命嘅事啊！”蛇仔明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声音都劈了叉，“快d话我知！凡哥系唔系自己一个去咗搵号码帮个条癫狗丧彪？！” “丧彪？！他亲自带队来了？” 阿杰听到这两个字，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 以前跟着洪豹在和联胜的时候，就没少听豹哥提起这条号码帮的疯狗！ 据说这家伙为了上位，连自己大佬都敢出卖，手段毒辣到令人发指！是洪豹在号码帮时期的头号死对头！ “系啊！就系号码帮新扎红棍，绰号癫佬嘅丧彪！”蛇仔明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尖锐，“佢唔知发L咗咩神经，带咗大批人马，已经摸入咗医院！好可能系嚟寻仇，目标九成系洪豹阿妈，或者系洪豹本人！甚至可能系凡哥！” “丧彪条扑街，打仔好L狼死！以前连警署嘅格斗冠军都俾佢打到残废！凡哥得一个人去应付佢哋，好L危险啊！你明唔明白啊？！快d去搵人帮手啊！迟一分钟，凡哥就多一分危险！” 第110章 D你老母丧彪！敢动凡哥，我让你冚家铲！ 蛇仔明的话，如同连珠炮一般，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狠狠地射入阿杰的脑海。 丧彪…亲自…进了医院…寻仇… 而凡哥…凡哥一个人去面对他们？！ 阿杰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他以为丧彪只是派人来捣乱...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亲自来了！ 祸不及家人，社团成员一般不会对对方的家人出手。 除非那是撕破脸皮的生死大敌！ 在道上混的，一般不会破坏江湖规矩，因为一旦破坏规矩，就会成为所有社团和堂口的敌人！！！ 没想到...丧彪他真的颠了!!! 凡哥虽然如天神下凡般厉害，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为首的还是丧彪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那可是连警察都敢下死手的疯子啊！ 阿杰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到。 握着电话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大哥大险些脱手掉在地上。 “蛇…蛇仔…你…你唔系讲笑吓嘛？”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 “我d你老母！呢个时候我仲有心情同你讲笑？！”蛇仔明气得差点把电话给捏爆，“我呃你有钱分啊？！快d！快d去通知凡哥，叫佢小心啊！或者，你快d带人去支援凡哥啊！再唔郁手，真系要替凡哥收尸喇！” “收尸”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阿杰的心上！ iCu病房门口。 洪豹像一尊石雕，纹丝不动地矗立着，双眼死死盯着那扇隔绝了生死的iCu大门。 他嘴唇嗫嚅着，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保佑阿妈平安无事”，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这几个小时，对他而言，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母亲在里面生死未卜，而他只能在外面无助地等待，那种煎熬，几乎将他的神经都撕裂了。 幸好，周凡，凡哥，如神兵天降，不仅请来了艾文神医，还在关键时刻解决了血源问题。 这份恩情，他洪豹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阿杰，接电话时身体猛地一僵，脸色骤然大变，仿佛见了鬼一般。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攫住了洪豹的心脏！ 出事了！ 一定出事了！ “阿杰！” 洪豹猛地转过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阿杰面前。 他一把抓住阿杰的胳膊，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担忧，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阿杰的肩骨捏碎。 “发生咩事？！系咪凡哥出咗事？！”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双目赤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神中充满了焦灼与不安。 阿杰被他这副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躲闪，支支吾吾地道：“豹…豹哥…冇…冇事…” “冇事你个样会好似食咗屎咁？！讲！！”洪豹怒吼一声，手上力道再次加重。 阿杰痛得龇牙咧嘴，加上内心巨大的恐惧和对周凡安危的极度担忧，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带着哭腔，声音发颤地将蛇仔明电话里说的事情，断断续续地复述了一遍： “豹哥…系…系蛇哥打嚟电话…话…话号码帮个条癫狗丧彪…唔知发咩神经…带…带咗好多人…已经摸入咗医院…话系嚟寻仇…” 说到这里，阿杰看了一眼洪豹，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恐惧： “凡…凡哥佢…佢担心丧彪会对伯母或者你唔利…所以…所以佢一个人…一个人去搵丧彪谈判喇！” “你说什么？！” 洪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丧彪？！ 竟然是丧彪那个扑街！ 那个在他退出江湖之后，如同跗骨之蛆般抢走他在号码帮所有地盘和兄弟，还处处散播谣言中伤他的丧彪？！ 那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亲兄弟都能出卖的癫狗？！ 凡哥…凡哥竟然为了他，一个人去面对那条疯狗，还有他带来的一大帮亡命徒？！ 一瞬间，无边的悔恨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席卷了洪豹的全身！ 他知道丧彪！他太知道丧彪是什么货色了！ 那家伙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一条嗜血的豺狼！当年自己在字头的时候，就跟这条疯狗明争暗斗，大大小小的摩擦冲突不计其数！ 论打，丧彪或许不如自己当年巅峰，但也绝对是个狠角色，手黑，而且悍不畏死！ 更何况，丧彪今天是有备而来，带着大批人马！ 凡哥再能打，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d你老母个丧彪！！！”洪豹目眦欲裂，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凡哥是为了他母亲的事情，才会被卷入这些该死的江湖恩怨！ 凡哥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才会以身犯险！ 如果…如果凡哥因为他洪豹，出了任何一点三长两短…… 他洪豹就算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也无法原谅自己！ “凡哥喺边度？！”洪豹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阿杰，双拳因为愤怒而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他身上的那件沾染着点点血迹的廉价衬衫，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紧紧绷在身上，勾勒出他因为常年打熬而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肌肉轮廓。 阿杰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也顾不上疼痛，指着不远处幽暗的消防通道入口，声音发颤地道：“凡…凡哥…好似…好似就系往…往嗰边去咗…” 洪豹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霍然转身！ 他那魁梧的身躯，此刻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朝着消防通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脚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咚咚作响，仿佛整个医院的走廊都在为他的怒火而震颤！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iCu病房门口因为母亲的病情而无助祈祷、束手无策的孝子。 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在九龙城寨的腥风血雨中，凭借一双铁拳和一把开山刀，杀得敌人闻风丧胆、屁滚尿流，令整个和联胜字头都为之侧目的金牌双花红棍——洪豹！ 凡哥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这份恩，他洪豹就算是用命来还，也心甘情愿！ 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他洪豹也要闯上一闯！ 丧彪！我d你老母！ 你要是够胆掂凡哥一根头发！老子今天就让你这条癫狗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让你知道，我洪豹的拳头，到底够不够硬！ 洪豹那如同黑熊般壮硕的身影，带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和足以焚天的怒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入口的阴影之中。 只留下阿杰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洪豹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豹哥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第111章 楼道喋血！凡哥遭厄，狂豹天降救主！ 消防通道内，空气混浊，弥漫着铁锈、汗水与血腥交织的刺鼻气味。 周凡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刺痛。他手中紧握的那根从墙边硬生生掰下来的水管，此刻已经弯曲变形，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血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格斗术与砍刀达人，让他在丧彪和他手下几个精锐打手的围攻下，支撑到了现在。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亡命徒，下手狠辣无比。 周凡的额角被划开一道口子，温热的血流下来，糊住了左眼，视线一片猩红。他手臂、腿上，也添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体力消耗巨大，动作已经不复最初的迅猛。 “冚家铲！你就这点本事啊？！” 丧彪状若疯虎，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凡，脸上那道狰狞的蜈蚣刀疤因为兴奋而扭曲跳动。他手中的铁棍呼啸生风，招招不离周凡的要害。 “仲以为你几L把炮！原来都系花拳绣腿！废柴！”丧彪狞笑着，声音沙哑而疯狂：“等我废L咗你，再慢慢炮制洪豹个条死狗！仲有佢老母！我要佢哋一家人齐齐整整，喺黄泉路上做个伴！”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透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变态与残忍：“我会将你哋嘅骨头一寸寸敲碎，听住你哋嘅惨叫，一定好L过瘾！” 周凡眼神冰冷，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知道，丧彪这种人，心理早已扭曲，跟他讲道理纯属浪费口水。 又是一轮疯狂的猛攻。 丧彪手下的一个马仔瞅准空档，一刀捅向周凡的后腰。 周凡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手中变形的水管狠狠甩出，砸在对方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马仔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但就是这片刻的耽搁，丧彪的铁棍已经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周凡的头颅狠狠砸下！ 风声呼啸，劲气扑面！ 周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睁睁看着那根致命的铁棍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丧彪！我d你老母！！！” 一声石破天惊的雷霆怒吼，如同炸雷般在狭窄的消防通道内轰然炸响！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一道魁梧如黑色铁塔般的身影，裹挟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气，猛地撞了进来！ 正是洪豹！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逼到绝境的周凡，以及丧彪那根即将落下的铁棍！ “砰！” 洪豹根本来不及多想，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周凡、堵住他退路的丧彪手下胸口！ 那倒霉的马仔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弓着身子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软软滑落在地，口中喷出大股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周凡感到头顶的劲风一滞，是丧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攻势稍缓。 他趁机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却有效地避开了丧彪那致命一击。铁棍“哐当”一声砸在他刚才所立之处的水泥地上，迸射出几点火星。 周凡拄着水管，大口喘着气，看着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双目赤红如血的洪豹，心中猛地一松，却又暗道一声“糟糕”。 他了解洪豹，这家伙一旦发起狂来，就是一头真正的猛兽，根本控制不住。 洪豹此刻根本没看被他一脚踹飞的马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周凡身上的道道血痕，尤其是额角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猩红的血，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入洪豹的眼中，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怒火、愧疚与后怕！ “凡哥！”洪豹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哟，洪豹，你这条死狗终于肯爬出来了？”丧彪见洪豹现身，不惊反喜，脸上露出更加残忍和戏谑的狞笑，“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眼白白睇住你老母被人开膛破肚，连条尸都执唔到啊！” 他故意用最恶毒的语言刺激洪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在洪豹的心上。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一桶滚油，瞬间浇在了洪豹心中那早已燃起的熊熊怒火之上！ “吼！！！” 洪豹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野兽般的咆哮！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iCu病房外无助祈祷的孝子。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在九龙城寨的腥风血雨中，凭借一双铁拳，一把开山刀，杀得无数敌人闻风丧胆，令整个和联胜字头都为之侧目的金牌双花红棍——洪豹！ 积压已久的愤怒、对周凡的愧疚、对母亲的担忧，以及对丧彪这个宿敌的滔天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洪豹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握，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整个人如猛虎下山般，朝着丧彪狂猛地扑了过去！ 丧彪见洪豹状若疯癫地冲来，眼中闪过轻蔑，举起手中的铁棍便要格挡。 他快，洪豹更快！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洪豹那砂锅大的铁拳，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狠狠地砸在了丧彪格挡的铁棍之上！ 丧彪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铁棍上传来，震得他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飞溅！手中的铁棍再也握持不住，“哐啷”一声脱手飞出，砸在墙上又弹落在地。 丧彪整条右臂都麻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这…这还是当年那个洪豹吗？！他的力气，怎么会变得如此恐怖？！ 不等丧彪反应过来，洪豹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般欺身而上！ 贴身近战！ 拳拳到肉！ 洪豹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怒火与力量！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在消防通道内密集地响起，如同擂响的战鼓，让人心惊肉跳！ 丧彪引以为傲的凶悍，以及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在洪豹此刻绝对的力量和搏命姿态面前，竟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试图反击，但洪豹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丧彪被洪豹打得连连后退，身上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剧痛无比。 “噗！” 丧彪被洪豹一记凶狠的摆拳砸中面门，鼻血狂喷，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条死扑街…”丧彪含糊不清地咒骂着，却被洪豹一记更加凶狠的膝撞顶在小腹！ “呃啊！” 丧彪痛得如同煮熟的虾米般弓起了身子。 就在此时，洪豹眼神一厉，看到了周凡脚边那根已经严重变形的水管。 他一把夺过水管，那冰冷而沉重的触感，让洪豹心中的杀意更加沸腾！ “丧彪！呢条数！今日同你一次过计清楚！”洪豹怒吼着，双手紧握变形的水管，高高举起，然后对着丧彪弓起的左右两边肋骨，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无比地在寂静的消防通道内响起！ “啊——！！！” 丧彪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嚎！ 他双眼暴凸，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剧烈地抽搐着，连叫喊的力气都快没了。 那几个原本还想冲上来帮忙的丧彪手下，看到自家大佬这副惨状，又感受到洪豹身上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恐怖杀气，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双腿发软，哪里还敢上前送死？ 一时间，竟无人敢动弹分毫！整个消防通道内，只剩下丧彪那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洪豹粗重的喘息声。 洪豹扔掉手中沾满血污的变形水管，那根水管“铛啷啷”滚到一边。 他快步走到周凡身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周凡，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后怕： “凡哥！对唔住！我…我来迟咗！” 若不是他，凡哥根本不会卷入这种该死的江湖仇杀！若不是他无能，凡哥也不必以身犯险！ 周凡忍着身上的剧痛，拍了拍洪豹的胳膊，扯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冇事…你来得…刚刚好。” 就在此时，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 “凡哥！豹哥！” 阿杰带着几个手下，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蛇仔明调来的十几个精壮汉子，他们手中都提着家伙，神色警惕。 当他们看到消防通道内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尤其是瘫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丧彪，以及浑身是血的周凡和煞气未消的洪豹时，无不倒抽一口凉气，骇然失色。 周凡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丧彪，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 “控制现场！一个人都唔准走漏！” “丧彪，先唔好俾佢死！” 第112章 双技飞升！格斗砍杀齐入专家境！ 医院外，一条僻静的后巷。 阴风阵阵，吹得路边垃圾桶里的废纸“哗啦啦”作响。 蛇仔明靠在一辆不起眼的二手丰田车门上，指间的香烟明灭不定，映着他凝重的脸庞。 “蛇哥！”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巷口跑了进来，是瘦猴。 他一头黄毛被汗水打湿，几缕狼狈地贴在额头上，跑到蛇仔明跟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急促地说道： “蛇…蛇哥…搞…搞掂喇！” 蛇仔明弹了弹烟灰，眼神锐利如鹰隼，盯着瘦猴：“讲！撬出啲乜嘢猛料？” 瘦猴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压低声音：“d！个班号码帮嘅扑街，骨头都唔硬！三两下就招L咗！” 他顿了顿，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审讯过程，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三十几个！挂蓝灯笼嘅蛋散！话系上面叫佢哋嚟探路，搞大阵仗，引开注意力嘅炮灰！” 蛇仔明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炮灰？咁主力呢？” 瘦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佢哋话…话主力…一早就跟住丧彪，扮晒探病咁，已经…已经摸入咗医院里面喇！” “丧彪？！” 蛇仔明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那双在江湖中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罕见的忌惮。 “边L个丧彪？系咪洪豹以前个死对头，旧年喺油麻地抢咗地盘，冧L咗和兴社三个红棍，啱啱扎职做咗号码帮四二六红棍嗰个丧彪？！” 瘦猴连连点头，鸡啄米似的：“系…系啊蛇哥！就系佢！听讲条友癫到冇人有啊！” 蛇仔明的脑海中，关于丧彪的资料如同电影片段般飞速闪过。 这家伙，简直就是号码帮近年来窜起的一匹黑马，不，应该说是一只颠佬！ 做事不按常理，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为了上位，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 江湖传闻，他当年为了争一个场子的看场权，曾经带着七八个兄弟，硬是跟对方字头的几十号人从街头砍到巷尾，血流成河！ 那一战，他自己也身中十几刀，却硬是没倒下，最后还亲手废了对方大佬的一条腿，从此凶名远播。 更让蛇仔明心头发紧的是，他还听说过一桩更离谱的。 据说有一次，警队搞什么警民联谊，请了几个所谓的外籍格斗专家来表演。 结果这个丧彪喝多了，不知怎么就跟其中一个号称警队格斗总教官的鬼佬杠上了。 两人在擂台下私斗，结果那个鬼佬教官被丧彪打得肋骨断了七八根，内出血，当场休克，在医院躺了足足三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自此之后，丧彪的名号，在道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差佬都敢打，而且是往死里打！ 这种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 蛇仔明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仆街！呢镬真系大L镬！”他狠狠地将只剩半截的香烟掷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周先生虽然身手深不可测，但那个丧彪，不仅自己能打，手底下肯定还带着号码帮的精锐！ 双拳难敌四手啊！ 更何况对方是有备而来，在医院这种地方动手，凡哥他们太危险了！ “唔得！绝对唔可以俾凡哥出事！” 蛇仔明不敢有片刻耽搁，环顾四周，迅速找到街角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公用电话亭。 他几乎是冲过去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胡乱塞了几个进去，然后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手指因为紧张而略显笨拙地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蛇仔明焦躁的心上。 快接啊！凡哥！快L啲接电话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蛇仔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挂断重拨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一个略显沙哑，透着浓浓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阿杰！ 周凡在进入消防通道前，的确将大哥大和BB机都一股脑塞给了阿杰，让他务必守好iCu的门口，同时看住情绪激动的洪豹，免得他做出什么傻事。 蛇仔明听到不是周凡本人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沉了半截，但形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急声吼道： “阿杰？！系我啊！蛇仔明！凡哥呢？凡哥喺唔喺你左近？快！快叫凡哥听电话！十万火急啊！！” iCu病房外的走廊，灯光惨白得有些刺眼。 阿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靠着冰冷的墙壁。 洪豹母亲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他和洪豹的心，却依然悬在半空。 冷不丁听到电话里蛇仔明那如同火烧眉毛般的咆哮，阿杰一个激灵，差点把电话都给扔了。 他定了定神，才听出是蛇仔明的声音，有些茫然地问道：“蛇…蛇哥？凡哥他…他啱啱话有啲事要去处理，行开咗一阵，电话暂时放我呢度保管…” “处理事情？d你老母！处理乜L嘢十万火急过人命嘅事啊！”蛇仔明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声音都劈了叉，“快d话我知！凡哥系唔系自己一个去咗搵号码帮个条癫狗丧彪？！” “丧彪？！他亲自带队来了？” 阿杰听到这两个字，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 以前跟着洪豹在和联胜的时候，就没少听豹哥提起这条号码帮的疯狗！ 据说这家伙为了上位，连自己大佬都敢出卖，手段毒辣到令人发指！是洪豹在号码帮时期的头号死对头！ “系啊！就系号码帮新扎红棍，绰号癫佬嘅丧彪！”蛇仔明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尖锐，“佢唔知发L咗咩神经，带咗大批人马，已经摸入咗医院！好可能系嚟寻仇，目标九成系洪豹阿妈，或者系洪豹本人！甚至可能系凡哥！” “丧彪条扑街，打仔好L狼死！以前连警署嘅格斗冠军都俾佢打到残废！凡哥得一个人去应付佢哋，好L危险啊！你明唔明白啊？！快d去搵人帮手啊！迟一分钟，凡哥就多一分危险！” 第113章 阿Sir，我哋系正当防卫 警署，会议室 黄sir，黄志明，o记警司，此刻正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周凡。 桌面上，几张现场照片随意散落，血腥的画面触目惊心。 “周先生，”黄志明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语气带着几分英式口音的审慎，“你哋嘅正当防卫，搞出嘅动静，比得上邵氏拍戏嘅大场面喔。” 周凡脸上不见半分慌乱，甚至还带着几分演员特有的敬业：“黄sir，你知我系做演员嘅。对于角色嘅投入，对于真实嘅追求，系我哋呢行嘅基本素养。当时嘅情况，就系咁险象环生，我哋都系为咗保命啫。”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旁边房间，阿杰和那个吓到失禁的烂牙驹，正分别接受盘问。 但周凡相信，在蛇仔明和洪豹的提点下，他们的口供绝对会惊人地一致——丧彪丧心病狂，主动寻仇，他们被迫反击。 “演员？”黄志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你嘅演技，的确唔错。”他拿起一张周凡在消防通道内，手持滴血水管，眼神凶悍的照片，“呢个表情，够入戏。” 周凡闻言，心中暗道，这黑道交际技能果然有点门道，就连黄sir那种来自官方的绝对压迫感，在黑道交际的影响下似乎都消减了不少。 他甚至能感觉到，黄sir的怀疑更多是程序上的走流程，而非认定了他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黄sir过奖。如果唔系丧彪欺人太甚，我哋又点会搞到咁狼狈。”周凡适时地露出一丝后怕。 另一边，洪豹的咆哮声几乎要穿透墙壁。 “丧彪个扑街！佢唔单止要我条命，仲要搞我阿妈！我阿妈啱啱做完手术啊！佢仲系唔系人啊？！”洪豹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对着负责录口供的警员怒吼，将丧彪的恶行添油加醋地描述得淋漓尽致。 这里也可以看出黄sir对这次审讯放水的地方，否则不会将他们同时带到会议室审讯。 周凡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示意了一下。 洪豹接收到信号，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受害者”的悲愤：“阿sir，我洪豹虽然以前行错过路，但已经金盆洗手好多年！丧彪呢条癫狗，就系唔肯放过我！今次仲要趁我阿妈病危落井下石！如果唔系凡哥…我哋两母子今晚真系冻过水！” 他说着，眼圈都红了，一半是真情流露，一半也是周凡眼神示意下的演技。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一名年轻警员探头进来：“黄sir，玛丽医院嘅李院长同艾文医生过嚟咗，话要了解下情况，尤其系周凡先生嘅伤势。” 黄志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艾文·霍华德，这个名字在港岛上流社会和医学界，分量可不轻。 很快，李思远院长和艾文医生被请了进来。 李院长一进门，看到周凡身上未干的血迹和额角的纱布，脸色就十分难看：“黄sir，我哋医院发生咁严重嘅社团火并，影响实在太恶劣！你哋警方一定要严肃处理！”他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显然对这事还耿耿于怀。 艾文医生则直接走到周凡面前，那双锐利的蓝色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不由分说地拿起他的手臂，仔细查看伤口。 “mr.zhou，”艾文医生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腔调，慢条斯理，却又带着一丝戏谑，“你呢位演员，体验生活都几搏命喔。下次接戏，不如考虑下文艺片？唔使打打杀杀咁投入。” 周凡心头一凛，这老狐狸，话里有话。他干笑一声：“艾文医生说笑了，都系意外，意外。” 艾文医生轻哼一声，又伸手在周凡肋下按了按。 “嘶——”周凡倒抽一口凉气。 “哼，仲话意外？肋骨就算冇断，都肯定裂咗。”艾文医生松开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凡，“你呢身道具伤，都几逼真。” 这话听得李院长和黄志明都是一愣。 周凡只能继续苦笑，这洋鬼子，眼神太毒，似乎看穿了他不少东西。 黄志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略显古怪的气氛：“李院长，艾文医生，初步调查，呢件事系丧彪寻仇引起。周先生同洪先生，属于正当防卫。”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丧彪呢个人，背景复杂，行为恶劣，我哋警方会重点跟进。” 李院长听到丧彪的名字，脸色稍缓，但也依旧不满：“就算系咁，都唔可以喺医院搞成咁！病人嘅安全点算？医院嘅声誉点算？” “李院长放心，”周凡接口道，语气诚恳，“所有因此造成嘅损失，我哋会一力承担。最紧要嘅系，唔好影响到其他病人嘅休养。” 黄志明看了周凡一眼，没说话。这小子，倒是挺会做人。 艾文医生此时却突然开口：“黄sir，周先生嘅伤势需要进一步检查同治疗，可唔可以先办理保释？” 黄志明沉吟片刻，看了看艾文医生，又看了看周凡，最终点了点头：“按照程序，录完口供就可以。不过，调查期间，要随传随到。” “多谢黄sir。”周凡道。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李院长虽然依旧面色不善，但在艾文医生的面子和黄sir的定调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强调医院方面会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便带着艾文医生先行离开。 临走前，艾文医生又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多。” 待他们走后，黄志明才对周凡道：“周先生，丧彪呢条友，我哋会依法处理。不过……”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凡，“呢种人，积怨太深，就算入到去，都未必会安生。” 周凡心中一动，立时明白黄sir话中的潜台词。他微微一笑，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黄sir，我听闻赤柱嗰边，有几个仓位比较清静，啱晒丧彪呢种需要特别照顾嘅人。如果佢可以喺一个安全嘅环境好好反省，对大家都好，系咪？” 他说话时，系统赋予的黑道交际能力悄然运转，语气、神态、用词，都恰到好处地传递出一种自己人，我懂的默契。 黄志明眼神闪烁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淡淡说道：“我哋警方办事，一切都会依法依规。” 周凡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知道，黄sir懂了。丧彪的好日子，恐怕还在后头。 洪豹在旁边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虽然不全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看出周凡三言两语间，似乎就将丧彪的后续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看着周凡那张带着血污却依旧从容淡定的脸，心中翻江倒海。 这位凡哥，不仅身手深不可测，心思更是缜密如海。面对警方的盘问面不改色，还能反过来影响警方的决策。这份能量，这份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一个演员的认知。 这一刻，洪豹对周凡的敬畏，又深了一层。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这次抱上的大腿，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粗得多！ “凡哥……”洪豹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周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搞掂。你先去医院睇伯母，其他嘢，迟啲再讲。” 第114章 全港癫狂！乌鸦哥带玉女飞，CP粉大战三百回合！ 差馆出来，已是凌晨。 周凡婉拒了洪豹派人护送的好意，独自开着奔驰w123，返回油麻地的旧屋。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特别是肋下，艾文医生那老狐狸下手可不轻，估计真有点裂了。 不过，这点皮肉苦，值！ 丧彪这条疯狗，这次算是彻底废了。 黄sir那句赤柱有几个仓位比较清静，周凡听得明明白白。 江湖事，江湖了。 但有时候，官方的态度，比一百个马仔都有用。 接下来几天，港岛的地下世界确实暗流汹涌。 “听讲啊，和联胜嘅丧彪，喺玛丽医院想搞洪豹阿妈，俾人打到半死，差佬拉咗！” “唔系啊嘛？丧彪咁勇？洪豹唔系退咗隐好多年咩？” “退隐？听讲洪豹跟咗个新大佬啊！神秘到爆！有人话见佢同一个后生仔出入，嗰个后生仔，一个眼神就吓到班差佬唔敢乱喐！” “吹水啊！边有咁夸张！” 油麻地的麻雀馆，旺角的字花档，深水埗的街边大排档，到处都在议论纷纷。 “洪豹条咸鱼，翻生了！” “佢个新大佬，究竟系边路神仙？” 流言蜚语传得神乎其神，洪豹的名字，时隔多年再次响彻九龙。 但这些，都与此刻的周凡无关。 他正躺在油麻地那间逼仄的小单间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偶尔翻两页，更多时候是在闭目“消化”新获得的技能。 专家级的格斗术和砍刀达人，让他的身体记忆和战斗本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至于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他暂时懒得理会。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周凡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时，tvB一部新剧《都市猎鹰》悄无声息地在翡翠台的晚间八点档开播了。 这部剧拍摄时间比《江湖恩仇录》要晚，但电视剧的制作周期短，反而先一步与观众见面。 开播第一晚，反响平平。 “唉，又系呢啲警匪片，tvB有冇啲新意啊？”客厅里，正在扒饭的李师奶对老公抱怨。 “是旦啦，有得睇咪算好啰。”李生头也不抬，眼睛盯着电视。 剧情中规中矩，男主角陈少华饰演的Cid英明神武，女主角林青玥饰演的富家千金善良纯真，偶尔闯点小祸。 “个男主角，个样生硬到好似木头公仔咁。” “同林青玥一啲火花都冇，尴尬癌都发作。” 观众的吐槽毫不留情。 陈少华作为tvB近期力捧的小生，在这部剧里的表现，只能用“拉胯”来形容。 演技僵硬，表情单一，念台词像背书，完全撑不起男主角的戏份。 尤其是在与林青玥的对手戏中，两人之间几乎毫无化学反应，看得观众昏昏欲睡。 报纸的影评专栏也毫不客气： “《都市猎鹰》首播平淡，男主角陈少华表现令人失望。” “新人林青玥虽显青涩，但胜在样貌甜美，可惜搭档选择失误。” 然而，就在一片唱衰声中，一些眼尖的观众，却在剧中发现了一个亮点。 “咦？嗰个反派杀手乌鸦，几型仔喔！” “系啊系啊！眼神好冷，打得都好劲！” 周凡饰演的杀手“乌鸦”，戏份不多，但每次出场都足够吸睛。 一身黑衣，沉默寡言，眼神阴鸷，身手利落狠辣。 特别是在一场追杀戏中，乌鸦在雨夜窄巷以一敌多，动作干净利落，招招夺命，看得观众肾上腺素飙升。 “呢个乌鸦，好有戏味！” “佢同个女主角好似有啲嘢喔……” 随着剧情的推进，乌鸦与林青玥饰演的丁晓彤之间的对手戏，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一次，丁晓彤无意中撞破乌鸦的行踪，被其挟持。 冰冷的枪口抵着她的太阳穴，乌鸦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注视着她。 丁晓彤吓得花容失色，泪眼婆娑。 就在观众以为乌鸦会痛下杀手时，他却只是冷冷地警告了几句，然后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哗！头先乌鸦个眼神！好复杂啊！” “佢系咪对丁晓彤有啲唔同？” 另一场戏，乌鸦奉命暗杀丁晓彤的父亲，丁晓彤冲出来阻拦。 面对这个手无寸铁、苦苦哀求的女孩，乌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最终，他只是打晕了她，放弃了任务。 这两场戏播出后，观众们不淡定了。 “我宣布！乌鸦同丁晓彤先系真爱！” “男主角可以收工啦！我净系想睇乌鸦同玉女！” “呢对Cp我磕死！相爱相杀，带感！” “乌鸦与玉女”，这对邪魅狂狷的反派杀手与纯洁无瑕的富家千金的组合，意外地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观众们开始自发地在报纸影评区留言，甚至写信到tvB，强烈要求给“乌鸦”加戏，让他和女主角有更多互动。 嗅觉敏锐的八卦小报《壹本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点。 主编王劲超自从上次在油麻地被周凡和阿杰那帮人吓破了胆，回去后连做了几晚噩梦，梦里全是周凡那张带着“太子森”余威的冷脸。 他现在对周凡是又敬又怕，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修复关系，抱上这条随时可能变成过江猛龙的大腿。 眼看“乌鸦与玉女”Cp有爆火的趋势，王劲超当即拍板： “给我狠狠地炒！将乌鸦同林青玥塑造成年度最佳银幕情侣！所有版面，给我往死里吹！” 手下编辑面露难色：“大佬，但系周凡之前喺《过江龙》同钟楚虹嗰对森玫瑰Cp都好劲喔，依家咁搞，会唔会……” 王劲超眼睛一瞪：“惊咩啊！Cp粉打交先有热度啊！你哋识唔识啊？总之，边个能让周先生开心，我就捧边个！快去剪辑佢哋啲对手戏片段，买通啲电台dj，日日播！务必令全港都知我哋周先生嘅魅力！” 于是乎，《壹本镜》火力全开。 “《都市猎鹰》最大惊喜！冷面杀手乌鸦俘获玉女心！” “周凡林青玥戏假情真？眼神拉丝甜到漏！” “年度最虐Cp诞生！乌鸦丁晓彤，相爱相杀进行到底！”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上精心剪辑的暧昧剧照，一时间，乌鸦与玉女Cp的热度甚至盖过了电视剧本身。 周凡对此，依旧是那副“戏痴”模样。 每天不是在研究剧本，就是在揣摩角色，偶尔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或者去一些与角色相关的场所体验生活。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他似乎充耳不闻，这段时间技能飙升，他需要好好的沉淀一下。 有记者想采访他关于乌鸦与玉女Cp的看法，他只是淡淡一句：“我只是在演好我的角色。” 这种低调，反而更让Cp粉们疯狂。 “呜呜呜，乌鸦哥太敬业了！” “佢唔想用绯闻炒作，佢系真正嘅演员！” 当然，Cp粉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一团和气的。 很快，之前因为《过江龙》预告片而爆红的森玫瑰Cp（太子森与火玫瑰）的粉丝们，也加入了战场。 “讲真，乌鸦系型，但同太子森比，差咗啲霸气！” “火玫瑰同太子森先系绝配！强强联合，火花四射！” “林青玥太嫩啦，边有虹姑咁有风情？” “楼上收皮啦！乌鸦同玉女嘅禁忌之恋先系最刺激嘅！一个眼神就虐到肝痛！” “就系就系！太子森同火玫瑰太成人童话啦，我哋乌鸦同玉女先系现实嘅挣扎！” 茶楼里，巴士上，工厂女工的休息室，写字楼白领的茶水间，到处都能听到关于这两对Cp的激烈讨论。 森玫瑰党和鸦玉党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在报纸的读者来信版块互相攻击，引经据典，分析角色心理，比专业的影评人还要投入。 周凡的名字，伴随着演技炸裂、Cp感超强、tvB最大遗珠等标签，再次成为全港热议的焦点。 而他本人，却在某个下午，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都市猎鹰》的监制李国祥，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和兴奋： “阿凡啊！你快啲嚟一转tvB！有急事同你倾！” 第115章 TVB风云！乌鸦哥加戏，玉女CP被迫拆伙？ 周凡挂断李国祥的电话，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急事？ 能让这位tvB的金牌监制语气如此急促，想来不是小事。 简单收拾了一下，周凡驱车驶向清水湾电视城。 tvB三号录影厂的临时办公室内，李国祥正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看一眼门口，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都市猎鹰》的收视率，就像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往上涨！ 开播之初，这部剧的反响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甚至一度被高层列入了待观察的名单，不排除仓促结尾的可能。 谁能想到，就因为一个反派杀手乌鸦的异军突起，硬生生将整部剧给盘活了！ 如今，港岛的大街小巷，茶楼报摊，谁人不知乌鸦哥？哪个少女不为乌鸦与玉女那禁忌又带感的Cp嗑生嗑死？ 报纸上，森玫瑰党和鸦玉党的粉丝大战三百回合，口水仗打得比立法局开会还激烈，直接将周凡的名字推上了风口浪尖。 tvB的高层们，最初是惊喜，现在则是狂喜！ 周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简直就是tvB捡到的宝！是收视率的救星！ “阿凡！你总算嚟啦！” 周凡刚一踏进办公室，李国祥就跟见到亲人似的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与上次试镜时的审慎判若两人。 “祥哥，咁急叫我过嚟，发生咩事？”周凡语气平静，打量着办公室里有些不寻向常的气氛。除了李国祥，导演王天林也在，不过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将主场交给了监制。 李国祥拉着周凡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这才搓着手，兴奋难耐地开口：“阿凡啊，你知唔知《都市猎鹰》依家有几火爆？” 周凡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淡淡道：“略有耳闻。” “何止略有耳闻啊！”李国祥激动地一拍大腿，“收视率啊！节节攀升！昨晚最新一集，最高收视冲破五十点！五十点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全港一半嘅电视机，都喺度睇我哋嘅《都市猎鹰》！睇你同青玥啊！” 他凑近周凡，压低了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得意：“高层已经发话了，要乘胜追击！你同青玥嘅‘乌鸦玉女Cp’，实在太深入民心！观众嘅信件，塞爆咗tvB嘅邮箱啊！全部都系要求俾你哋加戏，想睇你哋有情人终成眷属！” 周凡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Cp粉？他演戏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提升能力，对这些虚名并不太在意。 李国祥见周凡反应平淡，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性格沉稳，继续说道：“所以呢，电视台决定，要加大宣传力度！你同青玥，接下来要多参加啲公开活动，记者会、慈善晚宴、综艺节目，都要尽量配合！要将乌鸦玉女呢个金漆招牌，擦得更亮！” “仲有！”李国祥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发亮地看着周凡，“电视台高层对你非常赏识！已经钦点你出演下一部重头戏《黑白交锋》！虽然系男三号，但角色好出彩，系一个游走喺黑白两道嘅卧底黑警！非常有挑战性，同你嘅戏路都好啱！” 卧底黑警？ 周凡心中微动。 这类角色，通常都带着复杂的内心戏和大量的动作场面，更重要的是，往往与黑道背景紧密相连。 演员逆袭系统对这类角色的判定，奖励应该不会低。 只是...为何自己太子森的戏已经拍完这么久，角色完成度一直开99%就是不给自己结算呢？ 这种情况，周凡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哪怕角色的完成度不足100%，只要拍完戏，就会结算。 也许这就是s级角色的特别之处...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演好下一个角色。 “多谢祥哥，多谢电视台赏识。”周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李国祥见他答应下来，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笑容也真挚了几分：“应该嘅！阿凡，好好把握机会！你嘅前途，无可限量啊！” 他没说的是，周凡的片酬，也因为这次的爆红，水涨船高。从最初的日薪八百，直接翻了几番，待遇直逼tvB的二线小生。 这在等级森严的tvB，简直是破格提拔。 与此同时，天光娱乐公司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却与tvB的喜气洋洋截然相反。 “砰！” 名贵的紫檀木办公桌被一只手掌狠狠拍响，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陈少华面色铁青，英俊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眼中布满了血丝。 “周凡！又是周凡！”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都市猎鹰》的男主角明明是他陈少华！tvB力捧的新晋小生！公司砸了多少资源在他身上？ 可结果呢？ 现在全港都在讨论那个叫周凡的扑街反派！他和林青玥的Cp炒得翻天覆地，自己这个正牌男主角，反而成了背景板，甚至被观众嘲讽演技僵硬、衬托乌鸦哥。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经纪人张德培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华少，你息怒…依家周凡嘅势头太劲，我哋暂时……” “暂时？！”陈少华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张德培，“我唔理你用咩方法！我要呢个周凡，身败名裂！永不翻身！” 他指着报纸上周凡和林青玥的合照，怒吼道：“抢我风头？同我争女主角？佢算老几啊！” 张德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硬着头皮道：“华少，周凡依家有tvB高层照住，而且佢喺《过江龙》嗰边，好似同钟楚虹都关系匪浅…我哋如果贸然出手，恐怕……” “我唔听！我唔理！”陈少华歇斯底里地咆哮，“《壹本镜》上次点搞黄华嘅？点搞嗰个选美冠军嘅？照办煮碗！我要全港岛都睇到佢嘅丑闻！话佢私生活混乱！话佢有黑道背景！话佢潜规则上位！总之，越黑越好！” 张德培心中叫苦不迭。 周凡有没有黑道背景他不知道，但上次《壹本镜》想挖周凡黑料，结果主编王劲超差点被人打断腿，这事儿圈内早有耳闻。 这位周凡，恐怕不是个善茬。 但看着暴怒的陈少华，张德培知道，如果自己不照办，恐怕饭碗都保不住。 他只能暗自叹了口气，点头道：“我…我明白了，华少。我会尽快安排。” tvB的另一间化妆间内，林青玥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黯然。 “青玥啊，公司嘅意思，你明唔明白？” 说话的是tvB艺员部的经理玲姐，一个四十多岁，打扮干练，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人。 玲姐手中拿着一份报纸，上面正是《壹本镜》关于乌鸦玉女Cp的最新报道，标题醒目刺眼：“戏假情真？周凡林青玥秘密约会，地下恋情曝光！” “玲姐，我同凡哥…我哋只系同事，为咗宣传啫…”林青玥小声辩解，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玲姐冷哼：“宣传？你睇下坊间传成点样？你系公司力捧嘅玉女，形象最紧要！同周凡呢种背景不明，又演开反派嘅人行得太近，对你一啲好处都冇！” “公司嘅决定，你同周凡嘅Cp宣传，暂时要降温。接下来嘅活动，你哋尽量避免同场，就算同场，都要保持距离，唔好再有任何暧昧嘅互动，明唔明白？” 林青玥咬着下唇，眼圈有些泛红。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公司安排的宣传，现在却要她来承担后果？ 周凡在片场对她的照顾，帮她解围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对周凡，更多的是感激和敬佩，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现在，却要她主动疏远对方。 “玲姐，凡哥佢…佢唔系坏人…” “佢系咪坏人，唔系你讲了算，亦都唔重要。”玲姐打断她，语气不耐，“重要嘅系，佢会影响你嘅星途！你系选美冠军，前途一片光明，唔好因为啲唔相干嘅人，断送咗自己嘅前程！” “听日开始，你同周凡嘅所有互动，都要向公司报备。如果再俾我睇到啲乱七八糟嘅新闻，后果自负！” 玲姐说完，将报纸丢在化妆台上，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青玥看着镜中泫然欲泣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 她和周凡，真的要被迫拆伙了吗？ 明明这是个好机会的... 第116章 赤柱铁窗泪！太子森扮演完成度100%！ 赤柱监狱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尿骚味混合着汗臭、霉味充斥整个空间。 丧彪，曾经在深水埗跺跺脚都能让街面震三震的号码帮新扎红棍，此刻却像一条被扔进粪坑的野狗，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味。 “喂！新嚟嘅！冧巴7474！你啊！捉紧时间，将嗰边啲夜香清干净！” 一个叼着牙签，制服纽扣敞开露出胸毛的狱警，人称催命符，用警棍不耐烦地敲打着铁栏杆，冲着缩在角落的丧彪吼道。 那双三角眼，像是在审视一堆垃圾。 夜香，监仓里对马桶的雅称。 而所谓的清干净，是赤柱给某些特别囚犯的特殊优待——徒手。 丧彪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睁大，眼中闪过一丝昔日的凶戾，但当他看到催命符嘴角那抹戏谑的冷笑，以及周围几个虎视眈眈的老油条囚犯时，那点凶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屈辱和恐惧。 他不是傻子。 从踏入赤柱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被特殊照顾了。 分派的活计，永远是最脏最累的。 洗厕所，掏下水道，清理厨余垃圾，这些在外面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污秽，如今成了他的日常。 稍有怠慢，狱警的警棍和老囚犯的拳脚就会热情地招呼上来。 “d你老母！快啲郁手啊！想偷懒啊？” “催命符”见丧彪磨磨蹭蹭，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丧彪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散发着恶臭的马桶堆里。 他咬着牙，牙龈都快咬出血来，那张曾经狰狞的蜈蚣疤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去医院之前，他本以为胜券在握，能将洪豹那个废柴连同他老母一并解决。 谁知道，一切都被那个叫周凡的年轻人破坏了！！ 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之后在警署发生的一切。 那个o记的黄sir，黄志明，明明是警察，却对周凡客气得过分。 他清楚记得，周凡在黄志明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黄sir就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丧彪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缓缓伸出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清理猪圈时留下的污垢，颤抖着探向那些肮脏的马桶。 冰冷、滑腻的触感传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他没忍住，当场吐了出来。 “废柴！咁快就顶唔顺啊？” 催命符大声嘲笑，周围的囚犯也跟着哄笑起来。 “呢啲就系出边凶名赫赫嘅丧彪哥？入到嚟咪又系一条软脚蟹！” “听讲佢得罪咗唔应该得罪嘅人啊！” “嘘…细声啲，唔想惹麻烦就咪提嗰个人……” 囚犯们的议论声，像针一样刺入丧彪的耳朵。 周凡！ 又是周凡！ 这个名字，如今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曾经信奉人癫我更癫，人狠我更狠，可是在周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面前，他所有的癫狂和狠辣，都显得那么可笑。 那个人，根本不是他能理解的存在。 明明是社团成员，背地里，却能轻易调动官方的力量，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是什么怪物？！ 白天被狱警当狗一样使唤，晚上，丧彪的日子也丝毫不好过。 他被安排在监仓最靠近厕所的角落，阴冷潮湿，老鼠蟑螂是常客。 旁边几个床位的，都是些精神不太正常的颠佬，整夜整夜地嚎叫、撞墙，根本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不是被冻醒，就是被尿意憋醒，因为狱警忘记给他晚上的水壶加水。 至于吃的，永远是馊饭冷菜，偶尔有点肉末，也会被同仓的恶霸抢走。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 第一天，他试图用在外面耍横的那一套，结果被几个积年老犯按在地上摩擦，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狱警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在旁边指导那几个老犯，“喂，打人唔好打脸啊，影响市容。” 从那天起，丧彪彻底明白了。 在这里，他连条狗都不如。 他曾经的威风，曾经的狠辣，在这里一文不值。 都怪周凡！！！ 丧彪心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快啲做嘢啦！磨磨蹭蹭，想食加料饭啊？！” 催命符的咆哮再次打断了丧彪的思绪。 他低下头，默默地继续清理那些污秽。 脸上的蜈蚣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也格外……可悲。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让周凡付出代价！ …… 油麻地 街边大排档的灯光昏黄而温暖，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食客的谈笑声、炒菜时升腾的诱人油烟味，交织成一幅活色生香的市井画卷。 周凡坐在其中一张折叠桌旁，面前摆着几样刚出锅的小炒，还有一碟卤水牛杂，香气扑鼻。 他身旁的排骨正埋头苦干，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称赞着今天的宵夜味道正点。 周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肚，慢慢咀嚼着。 就在他夹起第二块牛肚，准备送入口中时，脑海中，那熟悉而又略带机械质感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将社团高层双花红棍丧彪送入赤柱监狱，并借助官方力量对其进行深度关照，展现了对港岛黑白两道的间接影响力。” “s级角色太子森扮演完成度提升至100%！” “恭喜宿主！完美完成s级角色【太子森】的扮演任务！” 周凡的筷子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太子森，这个s级角色，从接手到如今，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之前一直卡在99%的完成度，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他隐约猜到，或许是因为太子森这个角色的核心，并不仅仅是电影中展现出的那些狠辣与城府，更深层次的，是对一种“势”的掌控与运用。 将丧彪这条疯狗送进去，并且让黄sir那边的人“特别照顾”，这无疑是在现实中，以周凡的身份，完成了太子森层面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才是真正的“入戏”，真正的“角色完成”。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却如同天籁。 “任务奖励发放中……” “获得技能：【帮派管理（入门级）】——让你初步掌握管理和发展帮派势力的基本方法和手腕。如何设立堂口、如何招揽马仔、如何制定规矩、如何分配利益……这些曾经只存在于剧本中的概念，此刻化为清晰的脉络，融入你的认知。” 周凡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无数港片中社团大佬们运筹帷幄的画面。 他似乎能理解那些看似粗犷的江湖规矩背后，维系一个组织运转的微妙平衡。 洪豹、蛇仔明、阿杰……这些人的面孔一一闪过。 以前，他更多的是凭借个人能力和“太子森”的余威来影响他们。 现在，他拥有了更系统化的方法论。 “获得技能：【伪装术（专家级）】——让你能更深层次地改变自身气质、言行举止，甚至细微的身体特征，以扮演不同身份，难以被识破。不仅仅是模仿，更是融入，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真实。” 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周凡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眼神微敛。 刹那间，他身上那股刚刚因为消化“帮派管理”而略显外放的气息，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依旧是那个坐在大排档吃宵夜的普通年轻人，平凡到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瞬间切换成冷酷的杀手乌鸦，或是霸道的太子森，甚至是他未来将要扮演的任何一个角色。 专家级的伪装术，意味着他的马甲将更加稳固，更加难以被洞察。 “获得技能：【枪械格斗（专家级）】——融合枪械使用与近身格斗的技巧，让你在复杂的战斗环境中，能更灵活致命地运用枪械进行攻防。枪不再是单纯的远程武器，而是你肢体的延伸，是你格斗体系中致命的一环。” 周凡仿佛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深处涌现出的对枪械的熟悉感。 从拔枪、上膛、瞄准、射击，到枪械卡壳的瞬间排除，再到近身时将枪械化为钝器砸击、格挡…… 无数的战斗技巧和肌肉记忆，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 他回忆起在医院消防通道内与丧彪手下的搏斗。 如果当时他拥有专家级的枪械格斗，或许局面会更加轻松。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现在对于身体的掌控，对于力量的运用，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获得技能：【领袖气场（入门级）】——初步形成让人信服和追随的个人魅力与威严。这并非刻意的威吓，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让人不自觉产生信赖与敬畏的气质。” 这个技能更像是一种被动光环。 周凡没有刻意去做什么，但排骨扒饭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周凡一眼，挠了挠头，又继续埋头苦吃，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大排档老板娘过来添茶水时，目光在周凡身上多停留了两秒，笑容也比平时真诚了几分。 这些细微的变化，周凡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领袖气场，虽然只是入门级，但其潜力不可估量。 最后，也是最让周凡期待的。 “获得物品：【太子森的秘密账本】（目前放在出租屋的桌面上）——此账本详细记录着和联胜内部多年的资金流向、核心成员的利益分配、与其他社团乃至部分白道人物的秘密交易、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堂口据点和军火、毒品等非法生意的脉络。这是一份足以让和联胜伤筋动骨，甚至引发港岛地下世界大地震的致命档案！” 周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这些信息，比他之前通过扮演角色零散获得的要全面得多，也丰厚得多。 太子森，不愧是s级角色。 奖励来得着实凶猛！ 第117章 太子森账本压箱底，卧底阿豪今日起，谁敢挡我路！ 油麻地，清晨。 周凡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床边，窗外天光微熹，街市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那里，曾经静静躺着一本足以掀翻整个港岛地下秩序的太子森的秘密账本。 此刻，账本已被他妥善藏匿。 那里面每一个名字，每一笔数字，都像是一颗颗深水炸弹。 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周凡眼神幽深。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 这份王炸，还不到亮出来的时候。 贸然动用，只会引火烧身。 必须等，等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才能用到它。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账目带来的激荡心绪彻底平复。 因为新的戏，已经开始了。 tvB清水湾电视城，三号录影厂 周凡刚踏入临时搭建的《黑白交锋》剧组办公室， 监制李国祥便迎了过来，他依旧戴着那副金丝眼镜，只是镜片后的眼神，比往日多了几分审视与期待。 “阿凡，你来了。”李国祥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办公室的另一边，坐着一个身形不算高大，但气场却异常强悍的中年男人。 寸头，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在剧组有着铁面阎王之称的导演林岭东，这位平素不苟言笑的导演，此刻竟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 “林导，祥哥。”周凡平静开口，不卑不亢。 林岭东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将一本厚厚的剧本推到周凡面前。 “凡仔。”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的角色，李志豪。Cid卧底，在和联胜大佬刀疤雄身边潜伏三年，代号阿豪。” “我要你，演出他的撕裂感！” 林岭东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周凡心上。 “既是兵，亦是贼！明白吗？” 周凡拿起剧本，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张。 就在他翻开第一页的瞬间，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s级角色扮演任务开启：卧底警员李志豪！】 【扮演要求：完美演绎其在黑白之间的极致挣扎、对正义的渴望与对身份暴露的无尽恐惧。角色完成度与演绎深度，将直接影响最终奖励等级。】 周凡心中一凛。 又一个s级角色！ 太子森的奖励已经如此丰厚，这个李志豪，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挑战与机遇，永远并存。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有意思。 “林导，我明白了。”周凡合上剧本，眼神坚定。 李国祥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他就怕周凡被林岭东这阵仗吓到。 看来，这小子果然有几分胆色。 “阿凡，这部戏，公司上下都非常重视。”李国祥语重心长地说道，“男主角，我们请来了郑丹瑞，郑大哥。你演男三号，但戏份非常吃重，几乎贯穿全剧。” 郑丹瑞？又是他！ 周凡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过江龙》里自己和他拍过对手戏，本来这个剧本是想让他来挑大梁，却因为自己这个反派的意外爆红，而被抢走不少风头的男主角。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郑大哥是前辈，我会好好学习。”周凡语气谦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郑丹瑞。 他依旧是一身浅色亚麻西装，只是今天的脸色，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阴沉。 当他的目光与周凡在空中交汇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阿凡？咁早啊？”郑丹瑞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郑大哥。”周凡点头致意，神色如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张力。 李国祥和林岭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这部《黑白交锋》，戏里戏外，都不会太平静了。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简单开个会，然后准备下午的开机拜神仪式。”李国祥拍了拍手，试图缓和气氛。 会议冗长而沉闷。 周凡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研究剧本，将李志豪这个角色的生平、性格、人际关系，一点点在脑海中勾勒成型。 散会后，周凡独自一人走出办公室，准备去趟洗手间。 tvB的走廊上，永远充斥着行色匆匆的人。 各种各样的演员、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 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现实的疲惫，也有对成功的渴望。 周凡拐过一个弯，脚步忽然顿住。 前方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低着头，似乎在看手中的通告单。 是林青玥。 她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那份清丽脱俗。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凡的目光，林青玥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林青玥的俏脸，瞬间掠过一丝慌乱，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开去。 那份曾经不自觉流露出的亲近与依赖，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疏离。 “凡…凡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局促。 周凡心中了然。 看来，应该是经纪人的提点，起了作用。 娱乐圈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 “嗯。”周凡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刻意去化解这份尴尬。 有些事情，解释无用。 林青玥似乎被他这平淡的反应弄得更加手足无措。 她抓着通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我…我赶时间，先走了。”她匆匆丢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从周凡身边走过。 一阵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随风飘过。 周凡看着她略显仓皇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 …… 随着新剧《黑白交锋》的开机拜神仪式结束，摄制组已经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周凡饰演的卧底警员李志豪，代号“阿豪”，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重头戏。 对手，是郑丹瑞饰演的黑道头目，刀疤雄。 化妆间内。 周凡闭目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试图营造出一种长期卧底带来的憔悴与阴鸷。 他脑海中，李志豪这个角色的生平、挣扎、信仰与背叛，如同电影胶片般一帧帧闪过。 伪装术悄然运转。 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在周凡身上流淌。 专家级别的伪装术已经不是刻意的去模仿，而是从灵魂深处，将李志豪这个角色请上身。 他能感受到李志豪那种行走在刀锋边缘，日夜被撕裂的疲惫与绝望，还有那份深埋心底，几乎被黑暗吞噬殆尽的，对正义的最后一点执念。 更衣室内，另一边。 郑丹瑞换上了一身深色唐装，领口微敞，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纹身——那是化妆师的杰作，但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枭雄气场，却是与生俱来。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三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铜钱，合在掌心，念念有词地摇晃了几下，然后摊开在桌上。 看了一眼卦象，他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眼神深邃。 剧组里的人都习以为常，郑丹瑞每逢重头戏，都有此习惯。没人知道他卜的是吉凶，还是角色的命运。 “各单位注意！演员就位！准备试戏！” 第118章 伪装术显威！周凡入戏太深，吓懵全场剧组人员！ 副导演尖锐的嗓音划破片场的嘈杂。 布景搭建在一个仿照旧式仓库的角落，昏暗的灯光下，几只破旧的木箱随意堆放，空气中弥漫着道具制造的尘埃与霉味。 林岭东戴着鸭舌帽，坐在监视器后，表情是一贯的严肃，眼神却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李国祥推了推金丝眼镜，手里捏着剧本，额角微微见汗。 这场戏，关乎开局的士气。 周凡饰演的阿豪，被怀疑身份，刀疤雄要亲自盘问。 “第五场，第一镜，第一次！” “Actio！” 场记板清脆一响。 灯光聚焦。 周凡饰演的阿豪，被两个马仔粗暴地推搡着，踉跄地走进仓库中央。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微微佝偻的背脊，紧绷的肩膀，无一不透出一种长期压抑下的疲惫与警惕。 郑丹瑞饰演的刀疤雄，稳稳坐在一个倒扣的木箱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寸寸地打量着阿豪，如同审视一件货物，又像是在欣赏猎物垂死前的挣扎。 空气，凝固了。 压抑的气氛，透过监视器，几乎要溢出屏幕。 “阿豪。” 郑丹瑞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慢条斯理，字字千钧。 “听讲，你最近好威啊。” 周凡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监视器后的林岭东瞳孔猛地一缩！ 这双眼睛！ 不再是《过江龙》里太子森的霸道狠戾，也不是《都市猎鹰》里乌鸦的阴冷孤绝。 那是一双浸透了疲惫、迷茫，却又在绝望中燃烧着一丝疯狂狠厉的眼睛！ 眼神深处，带着血丝，眼袋浮肿，嘴唇干裂，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 配合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整个人就像是从不见天日的阴沟里爬出来，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潮湿与阴暗。 这他妈哪里还是那个在红毯上光鲜亮丽的周凡？ 这分明就是李志豪！一个在黑白两道夹缝中苦苦挣扎，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卧底！ “雄哥，你讲笑。”周凡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卑微，但仔细听，又能察觉到那卑微之下，隐藏着一丝不屈的暗流。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将人物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边度敢威啊，都系跟雄哥你揾食。” 郑丹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更添了几分寒意。 “揾食？”他拖长了尾音，“我啲手足话，你最近同差佬行得好近喔。” 匕首的尖端，在他指尖灵活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入阿豪的咽喉。 周凡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雄哥，饭可以乱食，话唔可以乱讲啊。我阿豪条命都系你嘅，点会同差佬勾结？”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但那份心虚，却又恰到好处地被捕捉到。 “系咩？”郑丹瑞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倍增，“前几日，扫毒组喺西环码头拉咗批货，损失几百万。咁啱，嗰晚就你负责睇场。” “咁啱？” 这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周凡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作镇定：“雄哥，嗰晚我真系唔知发生咩事！我发誓！如果我做过对唔住兄弟嘅事，天打雷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被冤枉的激动和歇斯底里。 “天打雷劈？”郑丹瑞嗤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冷，“我信嘅，唔系老天爷，系我對眼！”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匕首“噌”地一声，钉在阿豪脚边的木箱上，刀柄兀自颤动！ “讲！你系咪二五仔？！” 郑丹瑞的语气，如同腊月的寒风，刮得人骨头生疼。 周凡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浑身一颤，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恐惧，但那恐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戾。 他猛地抬起头，与郑丹瑞那双锐利的眼睛对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雄哥！我跟咗你三年！三年啊！你依家怀疑我？！” “我阿豪烂命一条！你要，随时攞去！” 他挺直了腰杆，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黑警”在身份暴露边缘的垂死挣扎与不甘，却强烈到令人窒息！ 那是一种明知必死，却不愿束手就擒的疯狂！ “好！好一个烂命一条！”郑丹瑞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现。 监视器后。 林岭东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一眨不眨，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旁边的李国祥，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充满了震惊。 这……这真的是周凡？ 这个刚刚还在跟他们谈笑风生的年轻人？ 此刻在镜头前，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沉、疲惫、绝望，还有那股子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狠劲儿，真实到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周凡的眼神，太他妈有戏了！ 那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煎熬，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才能沉淀出的眼神！ 郑丹瑞的演技，自然是炉火纯青，将刀疤雄的狠辣与多疑，刻画得入木三分。 但周凡，竟然能接得住！ 而且，接得稳稳当当，甚至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他不再是那个只靠着一股反派的狠劲儿出位的周凡了。 他此刻，就是一个真正的差佬！一个在黑暗中潜伏，随时可能暴露，也随时准备牺牲的卧底！ “Cut！” 林岭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整个片场，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刚才那场戏的强大张力所震撼！ 郑丹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周凡的眼神，多了一抹复杂。 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料。 周凡也从李志豪的角色中抽离出来，额角的汗珠依旧未干，胸口微微起伏。 刚才那场戏，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极大的消耗。 伪装术的强大之处在于，它不仅仅是表面的模仿，更是深层次的灵魂代入。 林岭东大步走到周凡面前，平日里总是紧绷的脸，此刻竟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一丝兴奋！ 他重重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眼神发亮： “好！好小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仲以为你净系识得演黑社会大佬！” “原来你扮差佬，都咁L正点！” “周凡！你得嘅！” 这位在圈内以严苛著称的铁面阎王，此刻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李国祥也走了过来，满脸笑容：“阿凡，犀利！真是太犀利了！这场戏，绝对是开门红啊！” 周凡谦虚地笑了笑：“多谢东导，多谢祥哥，都系郑大哥带得好。” 郑丹瑞闻言，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阿凡，你唔使谦虚。呢行，有料就系有料。” 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是欣赏？还是……更深的忌惮？ 周凡没有深究。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仓促的脚步声传来。 周凡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见林青玥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杯，眼神有些游移，似乎想过来，又有些犹豫。 她的目光与周凡在空中短暂交汇，随即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垂下了眼睑，脸颊也微微泛红。 第119章 玉女心意难藏！凡哥罗汉果水暖手更暖心？ 林青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莲步轻移，走到了周凡面前。 她将手中的保温杯递了过来，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软糯： “凡哥……你、你辛苦了。” “我……我煲了点罗汉果水，你喝点润润喉咙吧。”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凡的眼睛，但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充满了故事。 周凡接过保温杯，入手温热。 他礼貌地道了声谢：“多谢。”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刻意地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林青玥似乎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疏离，捧着空杯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过去。 玲姐的警告，言犹在耳。 可……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关心他。 林岭东导演的兴奋劲儿显然还没过去，他大手一挥，示意助理去买凉茶给大家降火，然后一把拉住周凡，兴致勃勃地说道： “阿凡，来来来，我跟你讲讲下一场戏！” “下一场是重头戏，拍你在一次警方大规模扫荡字头赌档的行动中，点样喺刀疤雄面前，既要不动声色地传递假情报，误导他，又要巧妙地避开自己警队同僚的怀疑。” 林岭东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烁着创作的狂热： “我要你演出那种极致的撕裂感！一方面是潜伏的卧底，随时可能暴露；另一方面又是警察，要面对昔日同袍的审视！那种精神上的拉扯，那种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丝的紧张，你明唔明白？” 周凡认真地听着，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李志豪在那场戏中的状态。 系统赋予的超级战略推演技能，此刻也在悄然运转，帮助他分析角色在不同情境下的最佳演绎方式。 “林导，我明白。”他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监制李国祥适时地在旁边补充道： “阿凡啊，公司高层对《黑白交锋》这部戏期望非常高，尤其是对你饰演的李志豪这个角色，更是寄予厚望。”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周凡耳边： “我已经收到风声，不同于以往的片子，这部片子在宣传的时候会通过男三号，也就是你的扮演的李志豪去做文章，后续的宣传资源，会重点向你倾斜。不过……” 李国祥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呢个圈子，红气养人，也招人妒。剧组内外，明枪暗箭，你都要多加提防。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周凡心中了然。 对于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新人了。 “多谢祥哥提醒，我会小心的。”他语气平静，不起波澜，仿佛只是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剧本细节，才渐渐散去。 周凡正准备去卸妆，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特有的韵律感： “阿凡，等等。” 周凡转过身，只见郑丹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这位tvB的镇台之宝，此刻脸上挂着那种招牌式的、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完全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郑大哥，有事？”周凡问道。 郑丹瑞缓步走了过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如同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上下打量了周凡一番，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是拉家常一般随意： “阿凡，刚才那场戏，你演得确实不错。很有……感觉。”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做我们这一行，演卧底，不容易啊。” 郑丹瑞负手而立，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要演出那种在黑白之间挣扎的痛苦，那种对正义的渴望和对身份暴露的恐惧，不是单靠技巧就行的。” “需要……体验。” 他说着，又将目光转回到周凡身上，笑容依旧莫测： “我以前呢，也认识一些……嗯，经历比较特别的朋友。” “他们同我讲过，真正的卧底，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因为他们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身不由己。” “你刚才的眼神，就很对味。” 郑丹瑞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在毫无保留地分享着自己的表演心得。 但周凡却从他那看似随和的言语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郑丹瑞这些话，与其说是在提点他如何演戏，倒不如说……更像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着什么。 试探他对黑白两道的真实认知？是不是有卧底的经历？ 周凡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谦逊的笑容： “郑大哥过奖了。我都是在揣摩剧本，想象角色的处境。” “可能是我运气好，刚好抓到了一点感觉。” “要说经验，我跟郑大哥你比，还差得远呢。”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前辈的尊重，又巧妙地避开了对方话语中的陷阱。 郑丹瑞闻言，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在周凡脸上刮下一层霜来。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郑丹瑞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意味深长。 “阿凡，你很有天分。” “希望你在《黑白交锋》里，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说完，他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周凡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郑丹瑞那不算高大，却总透着一股枭雄气场的背影，周凡的眼神微微眯起。 这位tvB的台柱子，不简单啊。 也是呢，在这个年代能混到港岛娱乐圈顶流的，没点背景和能量的早被别人踩头上位了。 …… 三幕过后，迎来了重头戏。 卧底阿豪（周凡饰）在一次黑帮交易中，遭遇了警方的突袭。他在混乱中既要掩护身份，又要设法向联系人传递情报，同时还要应对刀疤雄（郑丹瑞饰）那双毒蛇般探究的眼睛。 “阿豪！你个扑街！发咩梦啊！货啊！” 郑丹瑞饰演的刀疤雄，一把揪住周凡的衣领，额头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周凡脸上。他眼中闪烁着暴戾与怀疑，那种久经江湖的老辣与凶悍，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周凡饰演的阿豪，脸上沾着道具血污与尘土，眼神却异常复杂。惊慌、急智、狠戾，以及一丝深藏的绝望，在他眼底交织闪烁。 他被刀疤雄推搡着，一个踉跄，险些撞翻旁边的货箱。就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在货箱上敲击了几下——那是约定好的摩斯密码。 第120章 双CP片场乱炖！虹姐谈笑自若，青玥暗自神伤！ 404not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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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e 第121章 影后的人情债有多重？这买卖，周凡算盘打得精！ 片场午休的喧嚣，因为钟楚虹的到来，平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周凡刚应付完钟楚虹关于乌鸦玉女Cp和森玫瑰Cp哪个更火的戏谑调侃，正准备端起盒饭扒拉两口，钟楚虹却忽然凑近了些，那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眨了眨，话锋一转。 “阿凡，今晚得闲唔得闲？” 她声音依旧爽朗，但周凡却敏锐地从她眼底捕捉到一抹不同寻常的郑重。 “虹姐有咩吩咐？”周凡放下筷子，心知这顿饭怕是没那么简单。 钟楚虹笑了笑，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干脆：“想请你食餐饭，有啲私事，想请你帮个手。” 果然。 周凡脑中念头急转。 按理说，钟楚虹在邵氏以及tvB都人脉广阔，什么事情需要找到自己这个新晋演员帮忙？ 念及当初拍摄《过江龙》时，两人因森玫瑰Cp结下的那点情谊，加上钟楚虹平日里待人接物的爽朗劲儿，周凡倒也不好直接拒绝。 “虹姐你开口，梗系有时间啦。”周凡爽快应下，“时间地点，你定。” “够爽快！”钟楚虹拍了拍周凡的胳膊，“等我收工call你。” 说完，她便又被几个相熟的剧组人员拉去聊天说笑了，片场再次充满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港岛一家顶级餐厅的包厢内，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如同流动的星河，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缓缓铺陈开来。 周凡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浅尝辄止。 对面的钟楚虹，一改白日里的爽朗明艳，此刻穿着一身素雅的黑色长裙，脸上带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凝重与疲惫。 “阿凡，多谢你肯赏面。”钟楚虹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虹姐客气。”周凡放下杯子，“有咩事，不妨直讲。” 钟楚虹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唉，都怪我交友不慎，连累了姐妹。” 她缓缓道出了今晚邀约的真正目的。 原来，钟楚虹有一位闺中密友，名叫蓝瑛瑛，是歌坛和影坛都小有名气的新晋玉女。 蓝瑛瑛人靓声甜，前途一片大好，却在近期被一位背景极深的娱乐公司老板给盯上了。 “那个人叫霍文，港岛霍氏集团的。”钟楚虹提及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忌惮，“霍家在港岛的势力，你应该也听过，地产、娱乐，黑白两道都有他们的影子。这个霍文，是霍家三少，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娱乐圈无法无天，唔知搞散咗几多对情侣，糟蹋咗几多女仔。” 周凡静静听着，霍氏集团，他自然有所耳闻，是港岛的老牌家族之一，底蕴深厚。 至于霍文，他就更熟了。 之前陪林瑶出席慈善晚宴的时候，还和这位霍公子打过交道，确实是个很恶劣的人呢。 “瑛瑛那傻女，性子单纯又刚烈。”钟楚虹继续说道，“霍文用投资拍戏和出唱片做借口，想对瑛瑛……潜规则。瑛瑛当场就严词拒绝了，还骂了霍文一顿。” “结果呢？”周凡问道。 “结果？”钟楚虹苦笑，“霍文那种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瑛瑛拒绝他之后，就麻烦不断。先是原本谈好的电影角色被人顶替，准备发行的新唱片也被无限期搁置。然后就是各种骚扰电话，半夜三更的恐吓信，甚至……甚至瑛瑛的家人，都收到了不明人士的问候，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瑛瑛的精神几近崩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演艺事业也全面停摆。我看着都心痛。” 周凡眉头微蹙，这手段，倒是符合那些纨绔子弟的一贯作风。 “虹姐你没过找人帮忙？” “点会冇？”钟楚虹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无力，“我找了圈内几位有分量的前辈，想请他们出面同霍文讲和。结果呢？有些前辈一听是霍文，直接就婉拒了。有些肯出面的，也被霍文那边用各种理由挡了回来，甚至有人还被霍文反过来警告，叫他们唔好自找麻烦，否则让他们在娱乐圈寸步难行！” “我真是……既愤怒又觉得无力。”钟楚虹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圈有些泛红，“tvB的高层，有位同我关系不错的世叔，他……他建议我来找你。” “找我？”周凡有些意外。 “是啊。”钟楚虹看着周凡，眼神复杂，“那位世叔说，你周凡，不简单。上次林青玥被永圣的向永骚扰，也是你出面摆平的。本来大家都以为你打了向永的人，向家肯定不会放过你，结果呢？向家不仅没报复你，反而听说还帮你争取了一些娱乐圈的资源。” 周凡心中苦笑，那都是林瑶的能量，可不是他的能量。 “那位世叔说，你可能……有很深厚的社团能量，对付霍文这种人，或许你有办法。”钟楚虹的语气带着一丝恳切和希冀。 周凡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超级战略推演，在钟楚虹开始讲述事情原委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启动。 霍氏集团，庞然大物，霍文行事嚣张，硬碰硬风险极高。 自己目前掌握的力量，太子森的秘密账本（暂时不能动用），林瑶（不确定是否会出手，且代价未知），阿杰和洪豹等社团人员以及蛇仔明的情报网络。 如何利用好这一些去处理这件事情，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处理完这件事情自己能得到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抱不平，对于如今的周凡来说，吸引力并不大。他不是圣母，每一次出手，都必须权衡利弊。 见周凡沉吟不语，钟楚虹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诚恳：“阿凡，我知道这件事非常棘手，甚至可能会让你惹上天大的麻烦。但我……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帮瑛瑛了。从拍《过江龙》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同其他人不一样，你演的太子森，那种眼神，那种气场……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她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你肯帮瑛瑛渡过这个难关，我钟楚虹欠你一份大人情。以后你在邵氏，或者在整个娱乐圈，只要我能说得上话的地方，我一定全力帮你争取最好的资源！”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钟楚虹如今在圈子里名声和地位，随着各类电影和电视剧的播出与日俱增，她的承诺，分量十足。 周凡抬起眼，看向钟楚虹，缓缓开口：“虹姐，这件事，我可以应承下来。” 钟楚虹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彩：“真嘅？阿凡，你……”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周凡打断她。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配合！” “第一，这件事必须低调处理，尽可能不要牵扯到你和蓝小姐的声誉。毕竟，流言蜚语猛于虎。” “这个自然，我明白。”钟楚虹连连点头。 “第二，”周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关于这位霍文更详尽的资料。包括他的日常行踪、性格癖好、他那间娱乐公司内部的关键人物，以及……他背后霍家，在娱乐圈有哪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你在圈子里人脉广，尽量帮我查来，越详细越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虽然上次和这位霍家少爷发生过冲突，但周凡对他在娱乐圈中执掌的资源一无所知，需要借助钟楚虹的情报来补全。 钟楚虹看着周凡平静却深邃的眼眸，心中那份莫名的信任感愈发强烈。 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这些资料，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搜集！”钟楚虹郑重应道。 一顿饭，在凝重与期盼交织的氛围中结束。 将钟楚虹送上车后，周凡站在酒店门口，晚风吹过，带着维多利亚港特有的咸湿气息。 他掏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蛇仔明那略带谄媚的声音：“凡哥！咁夜搵细佬，有咩吩咐？” “蛇仔明，”周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帮我查两个人。” “凡哥请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港岛霍氏集团的霍文，还有一位女歌星，叫蓝瑛瑛。我要他们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特别是霍文，他的背景、仇家、黑料，有多少挖多少。” 电话那头的蛇仔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霍氏集团的霍三少？ 这位爷可是港岛出了名的花花恶少，凡哥这是要同霍家掰手腕？ 刺激！太刺激了！ “凡哥放心！三日之内，一定将资料送到您手上！”蛇仔明压下心中的震惊，语气却愈发恭敬。 第122章 西贡小霸王的夜与誓 西贡的夜，依旧是那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模样。霓虹闪烁，将一条条街巷映照得光怪陆离，却也总有那么些阴暗的角落，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污秽与交易。 阿杰带着几个精悍的手下，正不紧不慢地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巡视。 他的步伐沉稳了许多，再不见以往那种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来了的张扬。眼神依旧锐利，却多了几分内敛，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虑。 这是跟在凡哥身边之后，潜移默化中发生的改变。 凡哥就像一块磁石，能将他身上那些浮躁的铁屑一一吸走，只留下最坚硬的内核。 “杰哥。”路过一家通宵营业的麻将馆，浓妆艳抹的老板娘一见阿杰，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眼角的皱纹都挤作一团。 她熟络地从旗袍的开衩里摸出一个厚实的红包，悄悄塞到阿杰手里，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诉苦：“杰哥，今晚有条粉肠输唔起，喺度搞搞震，仲话要砸我哋场子！你睇……” 阿杰接过红包，不轻不重地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侧过头，对身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手下阿力歪了歪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阿力，听日请嗰位朋友过嚟同我饮茶。” “系，杰哥！”阿力干脆应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简单一句话，已经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老板娘那张愁苦的脸立刻舒展开来，连声道谢。 阿杰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人继续往前走。 凡哥教过他，小事不需张扬，雷霆手段，点到即止。 街角，一个新收的小弟阿祥，见路边一个卖牛杂的老伯手脚慢了些，便有些不耐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着，还作势要掀人家的摊子。 阿杰的眼神倏地一寒。 他没当场发作，只是默默领着众人走过街角，拐进一条僻静的后巷。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巷子里回荡。 阿祥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错愕地看着阿杰，嗫嚅道：“杰…杰哥……” “我叼你老母！凡哥最憎人虾虾霸霸，专虾啲老弱妇孺！”阿杰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再有下次，你自己执包袱去填海，咪L累街坊！” 阿祥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点头称是，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其余几个手下也是噤若寒蝉，他们都清楚，凡哥的规矩，在杰哥这里，就是铁律，碰都不能碰。 巡完了地盘，手下将今日收上来的数恭恭敬敬地奉上。阿杰接过，仔细地点了点，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小部分，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了衬衫最贴身的内袋里。 那是母亲下个月的进口药费。 自从跟了凡哥，手头确实比以前宽裕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母亲的重病，就像一块看不见的巨石，始终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遣散了手下，阿杰独自一人来到街角一家依旧灯火通明的大排档。 “杰哥，收工啦？老规矩？”摊主老张见他来了，热情地招呼道，麻利地从滚烫的锅里舀出一勺浓稠的粥。 阿杰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的胶凳坐下，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猪杂粥。 他记得凡哥说过，做人做事，能低调就低调，这种街头巷尾的烟火气，远比那些金碧辉煌的高级餐厅更让他感到自在。凡哥自己，不也经常和排骨在油麻地吃碗云吞面或者艇仔粥吗？ 滚烫的猪杂粥下了肚，粥的绵滑，猪杂的爽韧，胡椒粉的辛辣，混杂着一股暖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深夜的寒气。 阿杰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西贡码头喋血之夜。 如果不是凡哥在最危急的关头，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他阿杰，恐怕早就尸沉大海，喂了鱼虾。 那一夜，凡哥出手狠辣果决，以一敌众，将那些不可一世的悍匪杀得人仰马翻的场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心中最敬畏，也最渴望追随的存在。 凡哥，就像一尊神。 能遇到他，真是自己的幸运... 吃完宵夜，阿杰并没有直接回家。他熟门熟路地来到附近一栋旧唐楼，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一路爬上了天台。 港岛的夜空，被城市的灯火映照得有些发黄，月光显得有些黯淡，却依旧如水般倾泻下来。 阿杰脱掉上衣，露出精壮黝黑的肌肉，上面纵横交错着不少旧日的伤疤，那是他西贡小霸王的身份证。 他深吸一口气，扎稳马步，开始一遍遍地演练着拳脚。 他努力回忆着凡哥战斗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发力的方式，每一个躲闪的技巧。 自己资质愚钝，可能连凡哥强悍实力的万分之一都摸索不到，但只要多模仿，多练习。 总能有所进步！ 他想要变强！ 一拳，一脚，虎虎生风。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短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氤氲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阿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仿佛不知疲倦。 他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港岛，只有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真正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才能保护好病榻上的母亲。 才能在凡哥需要他的时候，真正派上用场，替凡哥分忧解难，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能躲在凡哥身后，成为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也许自己只是个小人物，烂泥扶不上墙，或许一辈子都只能在底层摸爬滚打。 但在凡哥的潜移默化之下，自己有了底线，有了自己的坚持，有了那么一点点做人的样子。 “呼……呼……” 阿杰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天台上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 凡哥的影子，如同夜空中的启明星，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他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但他知道，只要凡哥还在前面，他就会一直跟下去，哪怕粉身碎骨。 他想起白日里蛇仔明那边传来的消息，凡哥似乎又接下了钟楚虹的请托，要对付霍氏集团的那个花花大少霍文。 霍家，那可是港岛真正的庞然大物。 阿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如果，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帮上凡哥一点忙？ 哪怕只是一点点……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阿杰心中的那团火。 他再次挥拳，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击向面前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阻碍凡哥的敌人，都一一打碎！ 就在这时，一旁的BB机突兀地响起一连串急促的震动。 “嗡嗡嗡——嗡嗡嗡——” 那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显得格外刺耳。 阿杰的动作戛然而止，剧烈起伏的胸膛尚未平复，眼神却已锐利起来。 他迅速从腰间解下BB机，凑到眼前。 屏幕上，一行不算清晰的字符跳动着。 是蛇仔明的留言。 【单眼昌找你！不知道什么事！挺急的！】 第123章 晴天霹雳！昔日白月光，今夜沦落风尘场！ 九龙塘，某间顶级私人会所的豪华包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雪茄、法国香水与顶级佳肴混合的奢靡气息。 水晶吊灯投下炫目而略显虚浮的光，照得满室金碧辉煌。 单眼昌那张布满横肉的脸，此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独眼里闪烁着殷勤的光，与他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杰哥！杰哥你肯赏面，我单眼昌真系面上有光啊！来来来，饮胜！” 他亲自为阿杰斟满一杯琥珀色的路易十三，酒气醇厚。 阿杰面沉如水，只微微颔首，任由单眼昌表演。 他今晚会来，一是蛇仔明传话时，单眼昌的语气近乎哀求，二是他也想看看，这条被凡哥收拾过的丧家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杰哥，呢度啲嘢，包你满意！”单眼昌拍着胸脯，手一挥。 七八个衣着暴露，身姿妖娆的年轻女人便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围了上来，燕语莺声，香风阵阵。 “杰哥，你好靓仔啊！”一个穿着深v红色短裙，胸前波涛汹涌的女人嗲声嗲气地开口，直接挤到阿杰身边，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手臂，吐气如兰，“人哋叫kiki啊，今晚好好服侍杰哥你，好唔好啊？” 她纤纤玉手拿起酒杯，送到阿杰唇边，眼神迷离，充满了赤裸裸的挑逗。 阿杰眼神都没斜一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杰哥豪气！”另一个穿着黑色蕾丝吊带，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名叫LuLu的女人娇笑着，拿起公筷，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鲍鱼片，酥胸紧贴着阿杰的另一边胳膊，几乎要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杰哥，食件鲍鱼，补补身子嘛，今晚……可能好辛苦哦。”她媚眼如丝，声音腻得能掐出水来，夹着菜的手指，还故意轻轻划过阿杰的嘴唇。 阿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侧头避开。 这些庸脂俗粉，在他眼中与街边的广告招牌无异。 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虚与委蛇，甚至乐在其中。 但跟了凡哥之后，见识了真正的大场面，也明白了做人的底线，这些低劣的手段，只让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单眼昌见阿杰不为所动，独眼里闪过些许急躁，但立刻又被更深的谄笑掩盖。 “杰哥，kiki、LuLu佢哋都系我特登为你拣嘅，全都是港岛最新鲜的货色，包你满意！你睇啱边个，随时带走，当系我单眼昌孝敬你嘅！” “昌哥太客气了。”阿杰淡淡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无功不受禄，你搞咁大阵仗，有咩事，不妨直讲。”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锐利的目光扫过单眼昌。 单眼昌干笑两声：“杰哥你讲笑啦，能请到你，就系我最大嘅面子！边有咩事，就系想同杰哥你联络下感情，以后喺西贡，仲要请杰哥你多多关照啊！” “关照？”阿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昌哥的地盘，还需要我关照？” 单眼昌的额角渗出些许冷汗，连忙摆手：“唔系唔系，杰哥你误会啦！我嘅意思系，大家以后都系朋友，有财齐齐发！” 酒桌上的气氛因为阿杰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瞬间有些凝滞。 那几个美女互相使了个眼色，更加卖力地劝酒夹菜，试图用她们温软的身体和甜腻的嗓音化解这尴尬。 “杰哥，你唔好咁严肃啦，笑一笑嘛，你笑起身一定好型！” “系啊杰哥，饮多两杯，今晚我哋不醉无归！” 她们身上的香水味浓得呛人，娇笑声尖锐刺耳。 阿杰心中冷笑，这单眼昌，果然还是那副德性，外强中干，一吓就缩。 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是想借他的名头去办什么事？还是想用美色和金钱来腐蚀他，套取凡哥的情报？ 就在阿杰思索之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叩叩”声传来。 一个女人款款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件宝蓝色的紧身旗袍，开衩极高，几乎到了大腿根部，勾勒出玲珑浮凸的曲线。 浓艳的妆容，试图掩盖眉宇间的憔悴与风尘，烈焰红唇却显得有些刻意和苍白。 她的眼神带着职业化的妩媚，在包间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主座的阿杰身上。 当看清阿杰面容的刹那，那女人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无形的冰霜冻住。 她手中的小巧晚宴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口红、粉饼散落一地。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阿杰，那双曾经清澈如溪水，如今却写满了震惊、羞愧、绝望与痛苦的眼睛，仿佛要将阿杰看穿。 阿杰也看清了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周遭的喧嚣、靡靡的音乐、女人的娇笑、单眼昌的喋喋不休……所有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小曼！ 阿杰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琥珀色的酒液漾出几滴，落在他手背上，冰凉刺骨。 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以是她！ 那个曾经扎着马尾，穿着白色连衣裙，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会羞涩地将情书塞进他教科书里的苏小曼？ 那个会在他打架受伤后，用红药水和纱布，一边骂他“大笨蛋”，一边眼圈红红地为他包扎伤口的苏小曼？ 那个他们曾在大雨滂沱的屋檐下，分食一碗鱼蛋粉，他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苏小曼？ 眼前这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眉宇间尽是风尘与沧桑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阿杰的心，好像被针刺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记忆的碎片与眼前的现实残酷地交织、撕裂。 “哦，曼曼嚟啦！”单眼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那如同实质般的惊涛骇浪，依旧大着舌头，带着几分酒意，热情地招手，“快啲过嚟！同杰哥打个招呼！杰哥可系我哋今日最最最重要嘅贵客！曼曼，你今晚一定要好好服侍杰哥，听到未啊？” 单眼昌的话，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同时烫在阿杰和苏小曼的心上。 苏小曼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第124章 西贡小霸王铁骨柔情！旧爱蒙难，阿杰一肩扛起！ 那几个原本围着阿杰的女人，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面面相觑，识趣地暂时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苏小曼和反应异常的阿杰。 苏小曼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手包，动作有些僵硬。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堆砌起职业化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凄楚。 “杰哥，昌哥。”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的柔媚，却掩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颤抖。 单眼昌得意洋洋地搂过一个女人的腰，对着阿杰挤眉弄眼：“杰哥，呢个曼曼，可系我哋场新嚟嘅红牌！几多富豪排队点佢钟啊！包保服务周到，等你满意！” 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堪的暗示。 阿杰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没有理会单眼昌，目光如刀，直刺苏小曼。 趁着单眼昌转头跟身边女人调笑的间隙，阿杰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苏小曼的手腕，将她拽到了包间角落的暗影处。 他的力气很大，苏小曼痛得闷哼了一声，却不敢挣扎。 “为什么？”阿杰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痛心，“你点解会喺呢度？点解会做啲咁嘅嘢？！” 苏小曼被他抓着手腕，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手背上。 “我……我对唔住你，阿杰……”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成调，“屋企……屋企出咗事……” “我阿爸生意失败，欠咗人成百万赌债，啲大耳窿日日上门追数，打砸抢烧……我阿妈顶唔顺，心脏病发入院……” “我冇办法……我真系冇办法……”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家中的变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狠狠敲在阿杰的心上。 阿杰听着，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直冲脑门，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想起了曾经那个单纯善良，连说句重话都会脸红的苏小曼。 他想起了她父亲，那个老实巴交，见到他还会笑着递烟的男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吃人的社会！ 就在这时，单眼昌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哎呀，杰哥同曼曼倾得咁投契啊？”他打着哈哈，“杰哥，如果睇啱曼曼，今晚我做东！等曼曼专心服侍你！所有费用，我单眼昌包晒！当系多谢凡哥当日不杀之恩！” 他顿了顿，独眼里闪过算计的光，凑近阿杰，压低声音，带着蛊惑的语气：“杰哥，如果你开口，我保证，可以帮曼曼脱离苦海，以后跟住你，好唔好啊？” 阿杰听着单眼昌这番“慷慨陈词”，再看看苏小曼那哭得梨花带雨，满脸绝望的模样，肺都快气炸了。 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 他知道，单眼昌这条老狐狸，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此举，必有深意！ 果然，单眼昌见阿杰面沉如水，不为所动，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他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杰哥，其实，今日请你嚟，系有份天大嘅礼物要送俾凡哥！” “礼物？”阿杰冷冷地看着他。 “冇错！”单眼昌的独眼闪着兴奋的光，“我收到风，凡哥最近……系咪查紧霍氏集团嗰个三少爷，霍文啊？” 阿杰心中猛地一跳！ 蛇仔明确实汇报过，凡哥让查霍文的资料。 一定是蛇仔明的人在打听的时候走漏了风声，单眼昌便联想到了他身后的周凡... 单眼昌这条狗，鼻子倒是灵！ “霍文呢条粉肠，系我哋呢度嘅顶级vip，最中意就系‘尝鲜’！”单眼昌的笑容变得阴险起来，“曼曼咁靓女，又系新嚟嘅，我保证，只要安排一下，霍文实会上钓！” “到时，曼曼咪可以顺理成章咁接近霍文，做凡哥嘅针？帮凡哥套取霍文嘅黑材料，甚至……配合凡哥做低佢！” “杰哥，你话，呢份投名状，够唔够分量啊？” 单眼昌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搭上周凡这条大船，从此平步青云的场景。 阿杰听着，如遭五雷轰顶！ 他万万没有想到，单眼昌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让苏小曼去接近霍文那种人渣？去做卧底？去行美人计？ 这和把她推进另一个火坑有什么区别？！ 霍文是什么人？港岛有名的花花公子，手段卑劣，玩弄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苏小曼这样单纯的女仔，落到他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一边是凡哥可能需要的任务线索，一边是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 阿杰的心，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撕扯着，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单眼昌一直在暗中观察阿杰的神色，见他脸色大变，心中暗喜，立刻添油加醋地煽动道：“杰哥，你睇！天意啊！呢简直系送上门嘅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帮到凡哥，你嘅地位，肯定更加稳固！” 在单眼昌看来，当然是大哥的事情重要，苏小曼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有钱还愁找不到吗？ 阿杰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剧烈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他猛地将苏小曼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强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他看着单眼昌，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单眼昌。” “你这条路，我替凡哥拒了。” “苏小曼，我保了！” 掷地有声！ 单眼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独眼里充满了错愕和不甘：“杰……杰哥，你……你讲咩啊？呢个系几好嘅机会……” “机会？”阿杰冷笑，眼中杀气凛然，“想牺牲我阿杰嘅女人，去讨好凡哥？” “你单眼昌，未够资格！” 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单眼昌下意识地后退。 “即刻同我滚！”阿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如果苏小曼今晚喺你呢度有任何闪失，我第一个就拆L咗你棚骨！” 话音未落，阿杰不再看单眼昌那张变得铁青的脸，拉着苏小曼的手，决然地转身，大步向包间外走去。 苏小曼踉跄地跟着他，泪眼模糊中，看着阿杰宽阔而坚定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某些碎裂的东西，似乎在慢慢愈合。 包间内，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单眼昌，以及一群不知所措的女人。 “只扑街傻佐了？” 第125章 我好脏，没脸见你 夜风裹挟着湿咸的海腥味，吹得人脸颊生疼。 阿杰一手紧紧攥着苏小曼冰凉的手腕，另一只手护着她，在霓虹灯光拉长的影子里疾步穿行。 苏小曼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好几次险些崴倒，都被阿杰及时拉住。 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浓艳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刷得斑驳不堪，露出底下苍白而憔悴的容颜。 阿杰一言不发，闷头走。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单眼昌那张肥腻的脸，霍文那令人作呕的名字，还有苏小曼那双盛满绝望的眼睛，交替出现。 他没回西贡自己的地盘，也没去油麻地。 七拐八绕之后，阿杰带着苏小曼来到一处偏僻的村屋前。 这里是新界的一处临海村落，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和稀疏的农田，夜晚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安静得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这间石砌的小屋，是他早年间无意中发现并简单收拾出来的，算是他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据点，用来躲避仇家，或者仅仅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待着。 屋子不大，一房一厅，胜在干净整洁。 阿杰摸出钥匙，打开了有些锈蚀的门锁。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一股淡淡的尘土和海风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先进去。”阿杰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小曼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牵着，迈进了黑暗的屋子。 阿杰摸索着拉亮了屋里那盏昏黄的电灯泡。 灯光下，屋内的陈设简单至极，一张木板床，一张缺了角的方桌，两把竹椅，墙角堆着些杂物，用帆布盖着。 虽然简陋，但被打扫得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偶尔会来。 “坐。”阿杰指了指竹椅。 苏小曼依言坐下，双手紧紧揪着旗袍的衣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阿杰从墙角的水桶里舀了些清水，用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浸湿，拧干，递给她：“擦擦脸吧。” 苏小曼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接过毛巾，胡乱地在脸上一通猛擦，仿佛要将那些屈辱的脂粉连同不堪的记忆一同抹去。 “呜……呜呜……” 压抑的哭声终于无法抑制，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苏小曼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卸下所有防备的角落。 那哭声，带着无尽的委屈、辛酸、绝望和羞耻，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阿杰的心上。 阿杰站在一旁，看着她颤抖的背影，胸口堵得难受。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会偷偷在他打球后送上冰镇汽水的女孩，和眼前这个浓妆艳抹，满身风尘的女人，怎么也无法重叠。 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现实，真是个操蛋的东西。 哭了许久，苏小曼的声音渐渐嘶哑，只剩下低低的抽泣。 阿杰默默地给她倒了杯水，水是凉的，但他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苏小曼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 “阿杰……”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我对不起你……当年...” 阿杰心中一抽，别过脸去：“过去的事，不提了。” “不……我要说！”苏小曼固执地看着他，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当年……当年我阿爸烂赌，欠了好多钱，那些大耳窿天天上门追债，打砸东西……我妈被气病了，日日以泪洗面……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原来，在阿杰当年因为伤人避风头，远走他乡后不久，苏小曼的家庭就遭遇了巨变。 嗜赌的父亲欠下高利贷，追债的恶棍几乎毁了她们的家。 为了病重的母亲，为了不成器的弟弟，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最初是去歌厅当陪酒，想着赚快钱还债。 可那种地方，一旦踏进去，就像陷入了泥潭，越陷越深。 她也曾反抗，也曾挣扎，但现实一次次将她打倒。 直到被单眼昌这种人看上，用她家人的安危胁迫，彻底沦为了他们赚钱的工具。 “我好脏……阿杰，我好脏……”苏小曼双手掩面，痛苦地呜咽，“我没脸见你……真的没脸见你……” 阿杰的心揪成一团。 他能想象，一个单纯的女仔，在那种环境下会经历怎样的绝望和摧残。 他走过去，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笨拙地拍了拍。 “不怪你。”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都过去了。” 真的能过去吗？ 阿杰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单眼昌说出那个让苏小曼去接近霍文的毒计之时，他心中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凡哥的任务重要。 但他阿杰，还没窝囊到要用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去换前程的地步！ 就算凡哥知道了怪罪下来，他阿杰也认了！ 安抚好苏小曼，让她在木板床上暂时休息。 看着她蜷缩在床角，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紧紧蹙着，阿杰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走出小屋，来到海边。 夜风更凉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入肺里，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今晚的事，必须尽快向凡哥汇报。 他不知道凡哥对霍文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冲动之举，会不会打乱凡哥的全盘部署。 但凡哥的规矩，他懂。 做错了事，就要认。 该受的罚，他也绝不推脱。 只是，他真的错了吗？ 保护一个无辜的女人，保护一个曾与自己有过美好回忆的人，错了吗？ 阿杰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看着它在夜风中消散。 他掏出BB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这个时间，凡哥应该还没休息。 他走到村口唯一一部公用电话亭，摸出几枚硬币，塞了进去，然后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通了周凡的大哥大。 “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传来周凡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凡哥，系我，阿杰。”阿杰握着冰凉的话筒，手心有些冒汗。 “嗯，阿杰，咁夜，有咩事？”周凡的语气依旧平淡。 阿杰深吸一口气，将今晚在单眼昌包间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单眼昌想利用苏小曼接近霍文的提议，苏小曼的处境，以及自己如何“自作主张”将苏小曼保了下来，一五一十，没有丝毫隐瞒地全部说了出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凡哥，事情就系咁样。我……我冇等指示就行动，系我唔啱。要罚，我认。”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阿杰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话筒里轻微的电流声。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让他感到心悸。 他能想象到，凡哥此刻或许正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凡哥心思缜密，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自己这一时冲动，会不会让凡哥很为难？ 会不会……让凡哥觉得自己不堪重用？ 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凡哥……”阿杰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是不是错了？” “如果是的话，我一力承担……”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绝望。 如果凡哥真的对他失望，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电话那头，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阿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他以为凡哥要发火，或者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声，突然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清晰地灌入阿杰的耳朵。 阿杰整个人都懵了。 凡哥……在笑？ “阿杰啊阿杰，”周凡的声音带着笑意，不再是刚才那种平静无波的调子，“你小子，可以啊！” 阿杰有些反应不过来：“凡……凡哥？” “你做得很好。”周凡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却依旧带着一丝赞许，“保护自己人，没有错。” 轰！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阿杰的脑海中炸开！ 所有的担忧、恐惧、不安，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是难以言喻的感动，是潮水般涌来的暖流！ 凡哥……没有怪他！ 凡哥……还赞他做得好！ 阿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紧紧握着话筒，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凡哥……”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能保护自己珍视的人，就算耽误了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周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霸气，“霍文那条粉肠，迟早要收拾。不差这点时间，也不差这一条路。” “记住，阿杰。”周凡的语气再次变得郑重。 “你是跟我周凡搵食的，不是跟那些烂仔混社团。” “我的人，要有情有义，要有底线。” “如果你今天真的把那个苏小曼推出去当工具，我反而要看轻你。” 阿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 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声音哽咽：“凡哥……我……” “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周凡笑骂了一句，“那个苏小曼，你既然保下来了，就安顿好。后续有什么麻烦，我来处理。” “是！凡哥！”阿杰挺直了腰杆，声音洪亮。 此刻，他心中的那块巨石，彻底落了地。 凡哥的理解和支持，比任何嘉奖都让他感到振奋。 “至于单眼昌那边……”周凡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他既然这么想搭上我这条船，那就给他个机会。” 阿杰一愣：“凡哥的意思是……” “具体的，等我电话。”周凡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却多了一份深不可测。 “是，凡哥！” 挂断电话，阿杰手握着冰凉的话筒，久久没有放下。 夜风吹过，带着海水的咸味，却不再让他感到寒冷。 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凡哥，不仅给了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更在教他如何做人。 有这样的老大，他阿杰，虽死无憾！ 他抬头望向那片被城市灯火映黄的夜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126章 兵的使命，贼的绝境！ 等阿杰回到那间偏僻的石砌村屋，已是后半夜。 屋里那盏昏黄的灯泡依旧亮着，给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孤独的暖意。 阿杰轻手轻脚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尘土味和苏小曼身上残留的廉价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钻入鼻孔。 床上，苏小曼蜷缩着身子，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但眉头依旧紧紧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脸上的浓妆被泪水冲得斑驳陆离，露出底下苍白憔悴的肌肤。 即便在睡梦中，她也显得极不安稳，身体时不时会轻轻抽搐一下。 阿杰心中一痛。 这个曾经笑靥如花，眼神清澈如水的女孩，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从墙角一堆杂物里翻出一条洗得发白的薄毯子。 毯子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 他小心翼翼地将毯子展开，轻轻盖在苏小曼身上。 她的身体很轻，盖上毯子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 阿杰在床边的旧竹椅上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静静地看着苏小曼。 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那年，他还是个成天打架斗殴的烂仔，她是隔壁班品学兼优的乖乖女。 他打球受伤，她会偷偷递来一瓶跌打酒。 他被人围殴，她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大喊“警察来了”，吓跑那些小混混。 她的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曾经照亮过他灰暗的世界。 可后来……他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砍了人，不得不跑路。 再后来，就是刚才在单眼昌那个销金窟里的重逢。 物是人非。 阿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却又放了回去。 屋里有女人，凡哥教过，要有风度。 他站起身，走到屋外。 海风更大了，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点燃了那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入肺中，带来轻微的刺痛，却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苏小曼的未来怎么办？ 她家里那笔烂账，肯定要解决。那些放高利贷的，都不是善茬。 还有单眼昌那边，凡哥说给他个机会，具体怎么做，还要等凡哥的指示。 霍文……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阿杰心里。 凡哥要对付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阿杰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前面有多少麻烦，他都得扛起来。 为了苏小曼，也为了不辜负凡哥的信任。 这一夜，阿杰没有合眼，就在屋外守着，脑子里反反复复盘算着各种可能。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才掐灭了最后一根烟蒂。 翌日 清水湾，tvB电视城，《黑白交锋》剧组 摄影棚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压抑。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难度颇大的心理博弈戏，需要眼神到位情绪饱满，极其考验演员的功底。 卧底警员李志豪（周凡饰）在一次黑帮内部清洗行动中，身份险些暴露，被顶头上司，也是他潜伏目标的和联胜大佬刀疤雄（郑丹瑞饰）当面盘问。 这场戏，考验的不仅仅是李志豪的应变能力，更是他内心信仰与现实残酷的激烈碰撞。 导演林岭东坐在监视器后，眉头紧锁，手里捏着对讲机，不时低声跟副导演交代几句。 监制李国祥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神情贯注。 化妆间里。 周凡闭目养神，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 他脑海中，却浮现出昨夜阿杰在电话里那带着颤音的汇报，以及阿杰在情义与任务之间的艰难抉择。 “我的人，要有情有义，要有底线。” 这句话，是他对阿杰说的，也是他对自己说的。 李志豪这个角色，不也正是在黑白两道之间，苦苦坚守着那份警察的底线和心中的正义吗？ “凡哥，好了。”化妆师轻声道。 周凡睁开眼，镜中的男人，眼神疲惫，带着几分挣扎，几分狠厉，还有一丝深藏的迷茫。 不再是周凡，而是卧底李志豪。 片场 布景搭建成一个废弃工厂的角落，锈迹斑斑的铁皮，散落的杂物，营造出一种阴冷肃杀的氛围。 郑丹瑞已经换上了一身深色西装，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瑞士军刀，眼神阴鸷，不怒自威。他饰演的刀疤雄，是那种笑里藏刀，心思缜密的枭雄。 “各单位注意，开始！”场记打板。 周凡饰演的李志豪被两个马仔粗暴地推搡进来，踉跄几步，堪堪站稳。 他低着头，头发凌乱，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身上的廉价夹克也蹭破了。 “阿豪，”郑丹瑞饰演的刀疤雄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最近风声很紧啊，条子那边，动作越来越大了。” 他用军刀的刀尖，轻轻挑起李志豪的下巴。 周凡被迫抬起头，眼神与郑丹瑞对上。 那一瞬间，林岭东在监视器后，瞳孔骤然一缩！ 周凡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被怀疑的惊惧，有强作镇定的隐忍，有身份暴露边缘的绝望，还有……一种困兽犹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戾！ 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双眼睛里交织、碰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雄哥，我唔知你讲咩。”周凡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颤抖。 “唔知？”刀疤雄冷笑一声，军刀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昨晚西环码头那批货，差佬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连交接时间，接头暗号都一清二楚？” “不是我！”李志豪猛地抬头，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被冤枉的愤怒，“我跟了雄哥三年！我条命都是雄哥你的！我怎么会做二五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赤红，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狼。 “哦？”刀疤雄玩味地看着他，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说着，他猛地一收军刀，刀锋在李志豪的颈动脉旁堪堪停住！ 空气瞬间凝固！ 李志豪的身体僵住，额角的青筋因为极致的紧张而突突直跳。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刀锋，一字一句道：“雄哥！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侮辱我！如果雄哥觉得我系二五仔，呢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粉身碎骨的决绝！ 那种在黑暗中独自坚守，不被理解，甚至被自己人怀疑的悲愤与孤勇，被周凡演绎得淋漓尽致！ “啪啪啪！” 监视器后，林岭东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用力鼓掌！ “好！太好了！周凡！你这场戏，绝了！”林岭东兴奋得脸颊通红，指着监视器画面，对身边的李国祥道：“你睇！你睇阿凡的眼神！那种撕裂感！那种在刀尖上跳舞的绝望！简直就是李志豪本人！” 李国祥也看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犀利！真是犀利！阿凡的演技，又进步了！简直是飞跃啊！” 郑丹瑞也收起了军刀，看向周凡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深思和……欣赏。 他走上前，拍了拍周凡的肩膀，语气复杂：“周仔，你……真是天生食这行饭的。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是卧底。” 周凡咧嘴一笑，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丹瑞哥过奖了，都系剧本写得好，导演指导得好。” 他心里却清楚，刚才那一刻的爆发，有对李志豪这个角色的理解，更有昨晚阿杰那通电话带来的触动。 将兄弟情义、忠诚抉择融入表演，让这个角色更加真实。 郑丹瑞深深看了周凡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补妆。 这个后生仔，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一部卧底戏的剧本还要精彩。 林岭东兴奋劲还没过，拉着周凡一遍遍回看刚才的片段，嘴里赞不绝口。 “阿凡，你知道吗？你刚才那个眼神，那个挺直腰杆赴死的劲头，简直把卧底的魂都演出来了！既是兵，又是贼！兵的使命，贼的绝境！完美！” 第127章 象牙幸运牌，信徒霍三少 导演的夸赞，周凡听在耳里，脸上依旧是那副谦逊的憨厚笑容，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他更在意的是，刚才系统那声冰冷的提示音。 【叮！角色卧底李志豪演绎深刻，角色扮演完成度达到20%！】 【奖励：警队内部违纪人员名单（残缺）x1】 “阿凡，下午给你加场戏！阿豪在黑帮火并里，怎么利用环境同智慧反杀敌人，还要巧妙将情报递给差佬！这场戏难度高，打戏同临场反应，都要靠你！”林岭东拍着周凡的肩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周围剧组人员的恭维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凡哥真是犀利啊！演什么像什么！” “这场戏肯定精彩！有凡哥在，收视率稳了！” 周凡只是笑着点头，一一回应，心思却全在系统那20%的完成度上。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李志豪这个角色的戏份，已经拍了快一半了。 完成度，才20%？ 记得上一个s级角色太子森，戏份过半的时候，完成度已经超过50%。即便如此，为了那最后的百分比，他还积极实践，搞了几次“黑道实践课”，才勉强把完成度顶到100%。 这个李志豪……周凡心里盘算着。 看样子，比太子森那次还要麻烦。 想要完美演绎，恐怕真得找机会去警署“实习”一下，体验体验什么叫真正的卧底生涯，才能更好地揣摩角色，把那该死的完成度给刷上去。 真是伤脑筋。周凡暗自摇头。 午休时间，剧组众人各自散去吃饭。 周凡刚拿起盒饭，还没扒拉两口，蛇仔明就像阵风似的刮了进来，神色匆匆，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凡哥！”蛇仔明压低声音，快步走到周凡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霍文的初步资料，都在这里了。” 周凡放下筷子，接过纸袋，掂了掂分量。 “辛苦了。”他示意蛇仔明坐下说。 蛇仔明摆摆手，喘着气道：“凡哥吩咐的事，应该的。” 他凑近周凡，声音更低了几分：“凡哥，这个霍文，不简单。除了明面上那些娱乐公司、地产项目，他还利用家族的娱乐公司，暗中搞非法赌马外围和洗黑钱，路子野得很，而且手脚干净，有专门的白手套替他打理这些脏活，很难抓到实质证据。” 周凡点点头，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细细翻阅。 蛇仔明继续道：“资料里面提到，霍文有个极度私密的极乐派对，定期在他霍家旗下一栋隐蔽的半山别墅搞。安保森严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听说里面玩的很大，各种不堪入目的交易，还有不少猛人明星的黑料视频，都藏在那里面。” “极乐派对？”周凡的指尖在半山别墅几个字上轻轻敲击，眼神深邃。 这种地方，一旦爆出来，那就是惊天丑闻。 参考后世那些什么海天盛筵之类的破事，不仅仅是霍文自己身败名裂，连带他整个霍氏家族，以及相关的产业链，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是个好棋。 就在这时，周凡放在一旁的大哥大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钟楚虹打来的。 周凡走到空旷的地方接起。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钟楚虹焦急万分的声音：“周凡！不好了！瑛瑛她……她情况更差了！霍文那个王八蛋，好像加紧了逼迫，今天早上派人去瑛瑛家里恐吓，说再不听话，就让她在港岛彻底消失！” 钟楚虹的声音有些焦急：“瑛瑛现在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怕她会做傻事啊！” 周凡沉声道：“虹姐，你先冷静，稳住蓝小姐的情绪，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 安抚好钟楚虹，挂断电话，周凡便陷入思考之色，超级战略推演无声无息地高速运转起来。 霍文的性格资料在脑中飞速闪过：好色、自大、极度虔诚，身上常年佩戴一块据说是从泰国高僧那里求来的象牙幸运牌…… 极乐派对……半山别墅……安保森严……黑料…… 一个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初步的计划轮廓渐渐清晰。 对付这种人，硬碰硬不是上策。 得用他最怕的方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周凡眼神一凝，心中有了决断。 他必须亲自去见一见蓝瑛瑛，一方面是安抚她的情绪，另一方面，也是从她那里获取更多关于霍文的细节，特别是那个极乐派和霍文的相关情报。 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提供最直接、最隐秘的情报。 与此同时，新界那间偏僻的临海村屋内。 阿杰将一碗刚煮好的白粥，小心翼翼地放在苏小曼面前的旧木桌上。 “食啲嘢啦，暖暖胃。”他的声音依旧有些生硬，但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苏小曼蜷缩在床角，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海面。 经过一夜的惊吓和痛哭，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但对未来的恐惧依旧像乌云般笼罩着她。 “阿杰，我……”她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阿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闷声道：“你放心，你屋企啲数，我会搞掂。单眼昌那边，凡哥也会处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没人会再逼你。” 苏小曼眼圈一红，泪水又差点掉下来。 阿杰最看不得女人哭，别扭地转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他花了一上午时间，暗中打探到的，关于当年逼迫苏小曼父亲签下高额赌债的那家放贷公司的资料。 越查下去，阿杰的心就越沉。 这家名为宏达财务的放贷公司，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其背后的资金流向，以及几个关键的操盘手，都隐隐约约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霍氏集团的灰色产业。 甚至，他还查到，霍文手下那个所谓的白手套，也曾多次与宏达财务的头目秘密会面。 这一切，绝非巧合。 阿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锐利。 霍文！ 凡哥要对付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条线，他必须继续查下去，不仅是为了苏小曼，也是为了给凡哥提供有力的武器。 他看着苏小曼苍白而憔悴的脸，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而周凡，在挂断钟楚虹的电话后，立刻拿起外套，对蛇仔明吩咐道：“备车，去浅水湾。” 第128章 玉女泣血控诉，霍三少邪牌索命 浅水湾的公寓楼，在夜色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吐着霓虹与月色。 空气里漂浮着咸湿的海风，也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蛇仔明开着车，手心有些冒汗。 凡哥要去见的，可是大明星钟楚虹，还有那位被霍三少盯上的玉女蓝瑛瑛。 这些都是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人物。 这种神仙打架的局，他一个小小的蛇仔明，掺和进来，压力山大啊。 周凡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膝盖。 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平静的侧脸，看不出半分波澜。 公寓大堂金碧辉煌，安保人员目光锐利，但蛇仔明报出钟楚虹的名字和房号后，对方立刻恭敬地放行。 电梯无声上升。 “叮——” 电梯门开。 钟楚虹早已等在门口，一向爽朗的虹姐，此刻俏脸上满是焦灼。 “阿凡！你可算来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那份急切却掩饰不住。 周凡点点头，目光扫过公寓内部。 装修奢华，却透着一股死寂。 “蓝小姐呢？” 钟楚虹引着周凡往里走，指了指紧闭的卧室门：“在里面，把自己反锁了，怎么叫都不应，就听到里面……呜呜的哭。” 她眼圈有些红：“我真是怕她想不开。” 卧室门内，隐约传来压抑至极的啜泣声，像是受伤的小兽在绝望哀鸣。 周凡示意钟楚虹稍安勿躁。 他走到卧室门口，没有敲门，更没有试图强行闯入。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用一种异常沉稳，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语调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房内。 “蓝小姐，我是周凡。钟楚虹小姐请我来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害怕。有些麻烦，不是一个人能扛过去的。”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之前，也有位朋友遇到过类似的困扰，后来事情解决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聊聊。” 他没有点破林青玥的名字，但那份笃定，那份处理过棘手事件的从容，透过门板，无声地传递进去。 房间内的哭声，奇迹般地，渐渐歇了。 死寂。 压抑的死寂。 钟楚虹紧张地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 蛇仔明更是大气不敢出，瞪大了眼睛看着凡哥的背影。 这……这就行了？ 片刻后。 “咔哒。” 一声轻微的门锁转动声。 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布满血丝、惊恐不安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警惕地打量着周凡。 然后，是一张泪痕交错、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憔悴，绝望。 这就是曾经光彩照人、被誉为玉女掌门的蓝瑛瑛。 看到周凡年轻的面容，以及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蓝瑛瑛眼神中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点。 她迟疑着，缓缓拉开了房门。 浓重的悲伤和恐惧，如同实质般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钟楚虹连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瑛瑛！” 蓝瑛瑛的目光空洞，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客厅的沙发上。 在周凡耐心的引导和钟楚虹温柔的陪伴下，蓝瑛瑛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霍文的暴行。 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他……他不是人！他就是个魔鬼！” “封杀我的戏，停掉我的唱片……这些我认了！大不了我不做这行了！” 蓝瑛瑛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可是他……他还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往我家门口泼红油漆，塞死老鼠，寄……寄那种剪烂的血衣照片……” 钟楚虹听得脸色发白，紧紧握住蓝瑛瑛冰冷的手。 “他还打电话来，说……说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去他的什么派对，就让我尝尝……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蓝瑛瑛猛地抓住周凡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满是惊骇欲绝：“他说的，他有的是办法让我生不如死！他说会让那些烂仔……呜呜呜……”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崩溃地伏在钟楚虹肩头痛哭。 蛇仔明在旁边听得头皮发麻，暗骂这霍文简直畜生不如！ 良久，蓝瑛瑛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东西，死死攥在手心，然后像扔掉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丢在茶几上。 那是一块用粗糙塑料仿制的象牙牌，上面胡乱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透着一股邪气。 “霍文……霍文派人送来这个，说……说是我的幸运符，让我戴着，时刻记住他的好！” 蓝瑛瑛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他说，他脖子上戴的那个真品，是泰国龙婆高僧开过光的，能保他万事顺遂，财源广进！谁敢惹他，谁敢对他不利，幸运牌就会替他挡灾，让对方……让对方倒血霉！家破人亡！” “他有邪术护体！我们斗不过他的！我们斗不过他的……”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显然已经被这种心理暗示彻底击垮。 周凡的目光落在那块粗劣的仿制品上。 他伸出手，将那块仿制象牙牌拈了起来。 入手冰凉，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油腻感。 “蓝小姐。”周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世上，没有什么邪术可以大过人心。他越是依赖这种东西，就说明他内心越是虚弱。” 他看着蓝瑛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保证，很快，你就会看到他霍文是怎么倒霉的。” 他的语气很淡，却像一颗定心丸，让蓝瑛瑛纷乱的心神，奇异地安定了些许。 钟楚虹见状，对周凡感激涕零：“周凡，这次……真的多谢你了！只要你能帮瑛瑛渡过这个难关，我钟楚虹的人情，还有我在圈里这点资源，你随时开口！” 蛇仔明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中对凡哥的敬佩，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三言两语，就能让一个濒临崩溃的大明星稳住心神。 这手段，神了！ 凡哥，果然是凡哥！ 周凡站起身，对蛇仔明吩咐道：“蛇仔明，你留下几个人，机灵点的，暗中保护蓝小姐和虹姐。霍文这种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是！凡哥！您放心！”蛇仔明连忙应下，心中暗暗叫苦，这可是得罪霍家的死任务啊，但凡哥发话，刀山火海也得闯。 离开公寓楼。 夜风似乎也冰冷了几分。 周凡的脚步不疾不徐。 走到街角，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一辆停在暗影中的黑色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以及一丝镜片的反光。 周凡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车牌号，他已经默默记下。 霍文的爪牙，果然盯得很紧。 蛇仔明也察觉到了，紧张道：“凡哥，好像有人盯梢！” 周凡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开始飞速盘算。 霍文的象牙牌…… 绝不仅仅是迷信那么简单。 这东西，很可能就是他的心理支柱，甚至是某种身份的象征，或者……牵扯到更深层次的秘密。 一个喜欢用这种方式恐吓、控制别人的人，他的弱点，往往也与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有关。 上了车。 周凡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带着一丝寒意。 “蛇仔明。” “哎！凡哥，您吩咐！” “第一，查清楚霍文脖子上戴的那块真象牙牌的来历，越详细越好！包括是从哪个庙求的，哪个高僧开的光，有什么讲究，有什么忌讳，都给我挖出来！” “第二，”周凡的眼神变得深邃，“他那个所谓的极乐派对，我要知道下一次举办的时间、地点，以及……所有的安保细节。” 蛇仔明闻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凡……凡哥，霍家半山那栋别墅的极乐派对，听说……听说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安保是直接从海外雇的退役雇佣兵，军用级别的！这……” 周凡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不带丝毫情绪，却让蛇仔明瞬间感觉如坠冰窟，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就想办法，”周凡淡淡开口，“让蚊子飞进去。” 第129章 高端人脉！上层情报网的雏形！ 两天后 蛇仔明叼着烟，蹲在街边公用电话亭旁，脚下已经丢了一地的烟蒂。 他那张平日里写满精明算计的脸，此刻却布满了愁云。 这两天，他几乎是发动了自己出道以来所有的人脉和手段，想去挖霍文那块象牙牌和什么“极乐派对”的底。 结果呢？ 妈的！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拍着胸脯说“有事明哥你开口”的线人、马仔，一听到“霍家”、“霍三少”这几个字，就像见了鬼一样，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直接挂电话。 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点的，也只能提供些街知巷闻的皮毛消息，什么霍三少风流成性啦，什么霍家在半山有栋守卫森严的别墅啦…… 这些顶个屁用！ 凡哥要的是核心猛料！ “唉！”蛇仔明又狠狠吸了口烟，呛得他直咳嗽。 自己的情报网，在市井街巷、三教九流里打滚还行，一旦涉及到霍家这种真正的顶层豪门，就跟隔靴搔痒似的，根本够不着边。 再拖下去，怎么跟凡哥交代？ 他一咬牙，拿起公共电话电话，拨通了周凡的号码。 电话那头，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凡哥……对唔住，霍文那条粉肠……他那块象牙牌和那个什么派对，我……我查到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蛇仔明的声音带着几分沮丧和羞愧，“霍家的事，太深了，我那些路数……恐怕……” 周凡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他并不意外。 蛇仔明的情报网，在鱼龙混杂的底层社会确实是一把好手，但要撬动霍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的核心机密，显然是蚍蜉撼树。 看来，是时候建立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够触及更高层面的情报网络了。 他脑海中，闪过林瑶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以及她交给自己的那张五百万港币的支票。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自己说出要建立情报网的话，是在她的刻意引导下说出来的？ 这位神秘的契约老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需求。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这五百万，不用白不用。 不过，情报网的建立非一日之功，眼下霍文的事情迫在眉睫。 “知道了。”周凡淡淡开口，“你尽力就好，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周凡看着窗外港岛的璀璨夜景，眼神深邃。 单靠蛇仔明，确实不够。 远远不够…… 他沉吟片刻，拿起电话，先后拨通了两个号码。 第一个，是曹宏德，曹四爷的。 “四爷，我是周凡。叨扰了。不知您明晚是否有空？想请您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电话那头的曹四爷，声音沉稳：“阿凡啊，客气了。好，明晚我让人联系你。”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马世昌的。 “马先生，我是周凡。冒昧打扰。不知您明晚可有安排？想请您聚一聚，有些事情想当面感谢。” 马世昌的声音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周老弟太客气了。好，明晚一定到。” 放下电话，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有些时候，人情比金钱更好用。 而当人情和利益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翌日傍晚，港岛一家顶级私人会所的豪华包厢内。 檀香袅袅，古筝悠扬。 周凡亲自为曹宏德和马世昌斟上顶级的普洱。 “四爷，马先生，上次洪豹母亲手术的事情，多亏了两位仗义出手，调集血源，配备顶尖医疗器械，这份恩情，周凡铭记在心。”周凡举起茶杯，诚恳道，“这杯茶，我敬二位。” 曹宏德端起茶杯，微微颔首：“阿凡，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马世昌也笑着举杯：“周老弟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能帮上一点小忙，是马某的荣幸。” 三人一饮而尽。 气氛融洽。 周凡放下茶杯，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聊起了港岛近期的经济形势。 “港岛这几年发展迅猛，机遇遍地。我最近在研究一些新兴产业，比如电子科技、生物医药，还有文化娱乐产业的整合，感觉未来大有可为啊。” 他抛出一些似是而非，却又带着几分前瞻性的观点，巧妙地挠到了两位大佬的痒处。 曹宏德的航运帝国虽然稳固，但也需要寻找新的增长点。 马世昌的地产王国更是需要不断捕捉市场风向。 两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听出周凡话里有话。 “哦？周老弟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马世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曹宏德则是不动声色，只是端着茶杯，静静看着周凡。 周凡微微一笑，也不藏私，将自己记忆中未来几年港岛乃至亚洲经济发展趋势的一些“浅见”娓娓道来。 什么九龙东的工业区改造潜力啦，什么内地改革开放带来的庞大市场啦，什么东南亚新兴经济体的投资机会啦…… 听得曹宏德和马世昌眼神越来越亮。 这些信息，对他们这些顶级商人而言，价值千金！ “周老弟，你这些见解，真是……石破天惊啊！”马世昌忍不住赞叹。 曹宏德也缓缓点头：“阿凡，你这份眼光，怕是港岛也找不出几个。” 周凡摆摆手，谦逊道：“四爷和马先生过誉了，我也就是胡乱琢磨，纸上谈兵罢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包厢内的气氛越发热络。 周凡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霍家。 “说起来，港岛这些顶尖豪门，底蕴真是深厚。就拿霍家来说，地产、娱乐、航运，几乎无所不包，真是令人佩服。” 曹宏德和马世昌对视一眼，心中都是雪亮。 这小子，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要图穷匕见了。 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刚才周凡那番“高见”，对他们而言，价值远超这顿饭。 曹宏德放下筷子，淡淡开口：“霍家……确实是块硬骨头。霍老太爷当年也是一代枭雄，打下的江山，根基稳固。到了霍文这一代，行事就张扬跋扈了许多。” 马世昌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补充：“霍文那小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娱乐圈里没少胡作非为。他老母又宝贝他得很，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周凡状似好奇地问道：“听说霍三少身上常年戴着一块象牙牌，从不离身，不知是何来历？”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却直指核心。 曹宏德和马世昌都是老江湖，自然听得出周凡的真正意图。 马世昌眯了眯眼，道：“那块象牙牌啊……倒是有段古。听说霍文细个的时候，身体孱弱，三天两头生病，他老母急得到处求神拜佛。” “后来，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重金从泰国请了一位隐世高僧，据说是龙婆级别的，在那位高僧闭关的山洞里求了七天七夜，才求得那块象牙牌。” 曹宏德接口道：“传闻那高僧说，这象牙牌是用一头修行多年的老象的灵牙雕刻而成，蕴含灵气，能辟邪挡灾，保平安顺遂。霍文戴上之后，嘿，你别说，身体还真就一天天好起来了，从此活蹦乱跳，再没生过什么大病。” “所以啊，”马世昌总结道，“那块象牙牌，就成了霍文的命根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听闻他冲凉的时候，都用特制的防水袋套着，绝不离身。谁要是敢碰他那块牌子，他能跟谁拼命！” 周凡静静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年幼多病，灵牌护身，深信不疑，视为命根…… 这块象牙牌，不仅仅是迷信，更是霍文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心理支柱和安全感的来源。 如果这个支柱……塌了呢？ 周凡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深不可测的弧度。 他举起酒杯：“多谢四爷和马先生解惑。今日与二位一席谈，真是胜读十年书。” 曹宏德和马世昌也举杯共饮，心中各有盘算。 这个周凡，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老辣。 先施恩，再抛利，最后才问事。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这样的人物，只能交好，不可为敌。 饭局结束，周凡送走两位大佬，独自站在会所门口，晚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的眼神，望向霍家半山别墅的方向，锐利如刀。 霍文，你的幸运，到头了。 第130章 阿杰单骑闯龙潭，烂牙驹醉酒爆猛料！ 新界，那间偏僻的临海村屋。 苏小曼依旧沉睡，长夜的惊恐与泪水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此刻的安宁显得格外脆弱。 阿杰在屋外抽了半宿的烟，天蒙蒙亮时，他捻熄烟头，眼神却没了平日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戾的决绝。 凡哥的信任，苏小曼的眼泪，像两座山压在他心头，也像两团火在他胸中燃烧。 他不能等。 安顿好苏小曼，留了些钱和食物，叮嘱她不要乱跑，阿杰便一头扎进了九龙的蛇鼠地界。 他没有惊动蛇仔明，有些事，他想亲手为凡哥办妥。 “宏达财务”，这家放高利贷的公司，像一块肮脏的牛皮癣，黏在苏小曼父亲的噩梦里。 阿杰花了两天时间，像一条最耐心的饿狼，潜伏在宏达财务附近。 他白天扮作等活的苦力，在街角茶档一坐就是半天，耳朵却竖得比谁都尖，眼珠子像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出宏达财务的可疑身影。 夜晚，他则化身暗影，游走在后巷与霓虹之间，那些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烂仔、小混混，此刻都成了他打探消息的触角。 烟仔、啤酒、几句江湖切口，就能撬开一些紧闭的嘴巴。 线索，像蜘蛛网般一点点铺开。 宏达财务的幕后老板，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更让阿杰心头一凛的是，他查到宏达财务的资金流水，有一部分，竟然隐秘地流向了一个外号叫疯狗强的人。 疯狗强！ 这个名字，在道上不算陌生。 霍文手下头号打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凡是霍文不方便出面处理的脏活、黑活，几乎都由这条疯狗经手。 更要命的是，阿杰从一个在霍家外围做事的旧相识口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霍家半山那栋如同铁桶般的别墅，那个令无数女星闻之色变的极乐派对，安保总负责人之一，正是这个疯狗强！ “妈的！”阿杰狠狠啐了一口，将烟蒂踩灭。 这条线，竟然直接连上了霍文的裤裆！ 若是此刻周凡得知这个消息，定会惊讶不已。 疯狗强……这个名字，这个行事作风……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不正是他演过的角色吗？ 那叫疯狗强的悍匪，也是这般凶残暴戾。 这一定是巧合！ 阿杰可不知道这一茬，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搞到对面的料。 “凡哥要的是能一击致命的猛料。” “疯狗强，无疑是个突破口。” “但这条疯狗，出了名的警觉凶悍，身边常年跟着七八个亡命徒，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阿杰喃喃道。 硬碰硬，阿杰不惧，但他只有一个人，万一失手，打草惊蛇，坏了凡哥的大计，他万死莫辞。 必须智取。 阿杰眯起眼，脑中飞速盘算。 他想起一个细节，那个霍家外围的旧相识曾无意中提过，疯狗强手下有个叫烂牙驹的马仔，嗜酒如命，又好吹嘘。 烂牙驹！ 阿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从你开始！ …… 深水埗，一家灯光昏暗、龙蛇混杂的地下赌档后间。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廉价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 “啪！”麻将牌被重重拍在桌上。 “食糊！哈哈！多谢晒各位老衬！”一个满口黄牙，穿着花衬衫的瘦小男人，正眉开眼笑地将面前的钞票扒拉进自己怀里。 正是烂牙驹。 他今晚手气不错，赢了几圈，正有些飘飘然。 阿杰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一杯廉价的蓝冰啤酒在他面前冒着气泡。 他观察烂牙驹已经有一阵子了。 等烂牙驹那桌散了伙，他才端着酒杯，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驹哥，好手气啊。”阿杰脸上堆着笑，将一杯刚叫的威士忌推到烂牙驹面前，“小弟阿杰，请驹哥饮杯。” 烂牙驹斜眼打量着阿杰，见他虽然穿着普通，但眼神沉稳，身上有股子江湖气，不像寻常小混混。 “阿杰？”烂牙驹呷了口威士忌，咂咂嘴，“生面口喔，跟边个大佬嘅？” “自己混口饭食啫，驹哥你威名远播，今日有幸见到，特登过嚟敬杯酒。”阿杰姿态放得很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几杯烈酒下肚，烂牙驹的话匣子果然打开了。 阿杰巧妙地将话题往疯狗强身上引。 “驹哥，你跟嘅大佬，就系大名鼎鼎嘅疯狗强大哥啊？犀利啊！我听闻疯狗强大哥喺霍生面前，红到发紫喔！” 烂牙驹一听这话，顿时挺直了腰杆，脸上泛起红光，酒气上涌：“哼！呢个自然！我大佬疯狗强，讲得出做得到！霍生几多大生意，都系我大佬一手搞掂！冇我大佬，霍生啲事边有咁顺摊？”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阿杰：“你知唔知啊？半山嗰个窦，几巴閉！啲女，啧啧……我大佬就系睇场嘅头马之一！冇佢点头，天皇老子都入唔到啊！” 阿杰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灌酒：“哇！驹哥，你大佬真系猛人！咁多秘密嘢都交俾佢，霍生实好信佢啦！” “信？梗系信啦！”烂牙驹打了个酒嗝，拍着胸脯，“我大佬对霍生，忠心耿耿！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晦气：“d你老母！就系最近手风唔顺！我大佬佢……唉，衰喺啲黑拳上面！” “黑拳？”阿杰故作惊讶。 “系啊！”烂牙驹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阿杰的耳朵，“我大佬好呢味！前排同一班大圈帮嘅x头开片，输L咗成嚿大金牛啊！输到面都青L埋！” “成嚿大金牛？！”阿杰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大金牛，在黑话里，通常指一百万。 疯狗强竟然输了这么多！ 烂牙驹灌下一大口酒，继续吐苦水：“可唔系！输到扑街啊！依家周身唔聚财，晚晚喺度度桥，睇下边度有水路可以扑返笔！d佢老母，前几日仲同我呻，话手紧到连去澳门沙蟹都冇盘川！” “佢仲话，如果唔系霍生睇住佢，佢早就俾人掟落公海喂鱼啦！” “最近成日发脾气，郁啲就打人！我哋呢啲做细嘅，日日提心吊胆，惊死行错步啊！” 阿杰眼神闪烁，将这些关键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嗜赌如命，输了巨款，急着捞偏门，手头紧，脾气暴躁…… 这条疯狗，有了致命的软肋！ 又陪着烂牙驹喝了几杯，套出更多关于疯狗强作息习惯、常去地点等零碎信息后，阿杰才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走出那乌烟瘴气的赌档，外面的夜风格外清爽。 阿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找了个公公电话亭，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凡哥…… 疯狗强这条线，我帮你挖出来了！ 他的弱点，我也抓到了！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131章 疯狗强送人头！霍三少的猪队友上线！ 电话那头，阿杰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邀功的急切，将烂牙驹醉酒后吐出的猛料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周凡。 “凡哥！搞掂咗！条疯狗强，有料爆啊！” “嗜赌如命，黑拳输咗成百万，急到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谂计捞偏门！” “仲有，霍文半山别墅嗰个极乐派对，佢就系睇场嘅头马之一！绝对嘅心腹！” 周凡静静听着，指尖在冰凉的桌面轻轻叩击，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 疯狗强…… 这名字、这性格真熟悉... 不正是之前自己扮演过的吗... 只不过身份不太一样...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的是他嗜赌，输了百万巨款，急需快钱，又是霍文极乐派对的关键安保。 这他妈简直是送上门的快递，还是加急包邮那种！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个疯狗强，和他曾经在一部戏里演过的悍匪角色，何其相似？ 一样的凶残暴戾，一样的嗜赌如命，一样的容易被人抓住痛脚。 “很好。”周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稳，“阿杰，你做得非常出色。” 电话那头的阿杰，瞬间感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比喝了十斤烈酒还要上头。 凡哥的肯定，比任何金钱地位都让他感到满足。 “凡哥，接下来……” “盯死他。”周凡干脆利落地打断，“疯狗强的所有动向，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可能帮他筹到快钱的非法渠道，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凡哥！”阿杰斩钉截铁。 “记住，安全第一。不要暴露自己。”周凡补充了一句。 “明白！” 挂断阿杰的电话，周凡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拨通了蛇仔明的号码。 “凡哥！您老人家有何吩咐？”蛇仔明那标志性的谄媚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蛇仔明，马上给我去查。”周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查清楚近期港岛所有的地下黑拳赛，特别是那种赌注极大，能够吸引疯狗强这种亡命徒的场子。时间、地点、幕后庄家，越详细越好。” 蛇仔明一听“疯狗强”三个字，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这位可是霍三少手下最凶狠的一条狗，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杀人不眨眼。 凡哥这是要跟霍家硬碰硬了？ 他心里虽然打鼓，嘴上却不敢有半点迟疑：“是是是！凡哥您吩咐，小的一定办妥！就算是阎王殿的拳赛，我也给您挖出来！” “尽快。”周凡只说了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依旧璀璨，但在周凡眼中，这片繁华之下，正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疯狗强，就是这场风暴的绝佳突破口。 他脑中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要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才能将这条疯狗彻底拿捏。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另一部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钟楚虹的专属号码。 周凡眉头微皱，接起电话。 “喂，虹姐。” “凡哥！凡哥救命啊！瑛瑛她……她要自杀！”电话那头，钟楚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几乎要溢出话筒的恐慌。 周凡心中一凛：“怎么回事？慢慢说！” “霍文……霍文那个畜生！他派人……派人二十四小时在瑛瑛家门口骚扰！今天更过分，他们……他们在瑛瑛家门口摆上了花圈，还有瑛瑛的黑白遗照！”钟楚虹的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瑛瑛她……她彻底崩溃了！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手里拿着刮胡刀片！说……说不想再被那个魔鬼折磨了！” “霍文还放话，说这是给瑛瑛的最后通牒！如果今晚再不乖乖去他的极乐派对，明天就等着给她收尸！” 周凡的眼神骤然冰冷，一股戾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花圈？遗照？ 霍文，你他妈这是在精准踩雷，在老子底线上反复横跳啊！ “虹姐，你现在在哪里？”周凡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但熟悉他的人如果在此，定会知道这平静之下压抑着何等汹涌的怒火。 “我……我在瑛瑛家门口，她把自己锁在里面，我怎么叫她都不开门！我怕……我怕她真的做傻事啊！凡哥，求求你，救救瑛瑛！”钟楚虹已经泣不成声。 周凡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虹姐，你听着，想办法稳住她，告诉她，我周凡说的！” “三天！” “最多三天之内，霍文会跪在她面前忏悔！” “他施加在蓝瑛瑛身上的一切，我会让他百倍奉还！”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森然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电话那头的钟楚虹，被周凡这股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哭声都为之一顿，下意识地问道：“真……真的吗？阿...凡哥……” “我周凡，一言九鼎！” …… 浅水湾，蓝瑛瑛的公寓内。 空气死寂，凝固得像块铅。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几缕逼仄的光线，照着一室狼藉和绝望。 钟楚虹紧紧攥着蓝瑛瑛冰凉的手，那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指甲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瑛瑛，你听我说，听我说啊！”钟楚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凡哥说了，他亲口答应的！三天！最多三天，霍文那个畜生，会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他怎么对你的，凡哥会让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蓝瑛瑛靠在沙发角落，双眼空洞，没有焦距。 她身上那件睡袍，皱巴巴的，沾着不明污渍，头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上。 墙壁上，那张撕去了一角的日历，鲜红的日期像一道催命符，无情地昭示着霍文给出的最后期限。 今晚。 如果她不去那个所谓的极乐派对，明天，港岛的报纸头条，大概就是玉女明星香消玉殒的新闻了。 她嘴角扯动，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虹姐……三天……太久了。”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等不到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的目光，飘向茶几上那枚闪着寒光的剃毛刀片。 钟楚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头猛地一揪，死死按住她的手：“不准！瑛瑛，你信我！也信凡哥！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到！你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给凡哥一点时间，好不好？” 蓝瑛瑛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滑落。 她不信什么奇迹。 在这个人情薄如纸，金钱大过天的港岛，谁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明星，去得罪霍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周凡…… 虹姐说他帮林青玥摆平过向永的麻烦，可这次找自己麻烦的并不是向永呀...他还能做到么？ 这根救命的稻草，太细了，细得她几乎抓不住。 “虹姐……”蓝瑛瑛的声音沙哑，“他……他为什么要帮我？” 钟楚虹咬着唇：“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凡哥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兑现！他能救得了林青玥，也同样能救得了你！” 钟楚虹笃定的语气给予人强大的信心。 蓝瑛瑛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三天……”她喃喃自语，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点点……活气。 第132章 霍三少拜神！象牙邪牌镇压一切！ 与此同时，霍家别墅。 戒备森严，如同铜墙铁壁。 别墅深处，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佛堂内，檀香氤氲，金光闪耀。 霍文身着一套手工定制的暗紫色真丝唐装，领口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衬得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多了几分阴沉的贵气。 他双膝跪在厚实的蒲团上，面前是一尊纯金打造的象神法相。 象神宝相庄严，象鼻高高卷起，手持各种法器，在摇曳的烛火下，折射出令人敬畏的光芒。 霍文闭着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实的金链，金链下坠着一块色泽温润、包浆厚重的象牙牌。 那象牙牌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雕工古朴，隐约可见象神法相的轮廓，牌身在烛火映照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宝光。 这块牌子，从他记事起，就没离过身。 他对着那块象牙牌，或者说，对着牌子里寄宿的神力，喃喃自语，像是在汇报，又像是在祈求。 “象神在上，庇佑弟子霍文，扫除一切魑魅魍魉，荡平所有牛鬼蛇神……” “那个不识抬举的蓝瑛瑛，弟子已经给了她最后的机会。若她依旧冥顽不灵，冲撞了您的神威，还请象神降下惩戒，让她知道，与弟子作对，便是与天作对，死路一条！”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虔诚和深入骨髓的迷信。 他永远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港岛的名医几乎看了个遍，都不见好转。 母亲急得到处求神拜佛，散尽千金，最后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泰国有一位隐世高僧，法力无边。 母亲便带着他，远赴泰国，在那位高僧闭关的山洞外，跪了七天七夜，才求得这块象牙牌。 据那高僧说，这象牙牌乃是用一头活了八十多年、据说即将通灵的老象圆寂后的灵牙雕刻而成，蕴藏着无边法力，能辟邪挡灾，保佩戴之人平安顺遂，富贵荣华。 说也奇怪，他戴上这象牙牌之后，身体竟真的一天天好转起来，从此活蹦乱跳，再没生过什么大病。 从那以后，这块象牙牌，便成了他的命根子，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 关于这块象牙牌的禁忌，他更是倒背如流，片刻不敢或忘。 “此牌身具无上灵力，最忌污秽之物沾染。若有不洁，神力便会大减，甚至反噬其主。” 霍文的眼神，闪过一丝警惕。 所以，每次去那些风月场所，或者与女人鬼混之前，他必定会将象牙牌小心翼翼地取下，用特制的黄色丝绸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锁进保险箱，绝不敢让它沾染半点淫邪气息。 “此牌与弟子血脉相连，若有损坏，便是大大的不敬，必会招致象神震怒，降下雷霆之罚！” 他轻轻抚摸着胸前的象牙牌，感受着它温润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只要有这块象牙牌在，他就无所畏惧，无往不利。 无论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还是那些不识好歹的女人，最终都会臣服在他的脚下。 那个蓝瑛瑛……哼，不过是个戏子。 在象神的神威面前，不过是蝼蚁罢了！ 霍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佛堂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将他脸上的表情映照得更加阴森可怖。 祷告结束，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唐装的衣摆，最后对着象神法相深深一拜。 走出佛堂，霍文眯起双眼，适应着庭院里略显刺目的阳光。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佛堂内浓郁的檀香，以及那纯金象神法相带来的冰冷而坚实的力量感。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想到昨夜派人送去蓝瑛瑛公寓门口的花圈遗照套餐，霍文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残忍而得意的弧度。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平日里装得冰清玉洁的女人，在看到那些东西时，会是怎样一副花容失色、魂飞魄散的模样。 “哼，贱骨头！” 霍文低声啐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掌控一切的快感。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蓝瑛瑛啊蓝瑛瑛，本少爷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暗紫色真丝唐装的领口，金线绣成的云纹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奢华。 这身行头，配上他此刻运筹帷幄的姿态，让他感觉自己就是港岛之王，可以随意拿捏任何人的命运。 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却又没什么根基的女明星。 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包装精美的商品，只要价码合适，或者手段够硬，就没有不上钩的。 那个蓝瑛瑛，一开始还跟他装清高，说什么人穷志不短，简直可笑！ 在这港岛，志气值几个钱？ 能换来半山别墅的豪宅，还是能让她在娱乐圈平步青云？ 霍文踱步走向别墅的主楼，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今晚的极乐派对。 那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派对，更是他展示权力、巩固人脉、享受渔色的重要场合。 届时，港岛有头有脸的人物，商界的名流，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代表，都会成为他的座上宾。 而蓝瑛瑛，将会是他今晚献给这场盛宴的开胃菜。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他霍三少的女人，最终会是什么下场。 他要让她在自己那些尊贵的客人面前，彻底撕下那层虚伪的玉女面纱，变成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 想到蓝瑛瑛那张哭泣求饶的脸，霍文体内的血液都有些燥热起来。 这种将高高在上的女神踩在脚下，肆意蹂躏的快感，比赚几个亿还要让他兴奋。 “三少爷。”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是他的头号打手，疯狗强。 疯狗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魁梧，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悍，亦步亦趋地跟在霍文身后，像一头随时准备噬人的恶犬。 “嗯。”霍文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回头，“今晚场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三少爷放心。”疯狗强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所有入口都加了双倍人手，别墅周围也撒出去了暗哨，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些贵客的特别喜好，都打点好了？”霍文又问，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嘿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疯狗强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保证让各位老板今晚尽兴，体验到宾至如归，乐不思蜀。” 霍文满意地点点头。 疯狗强办事，他向来放心。 这条狗虽然嗜赌如命，脑子也不算太灵光，但胜在够凶、够狠、够忠心。 “那个蓝瑛瑛……”霍文顿了顿，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更浓，“派去请她的人，出发了没有？” “回三少爷，半小时前已经出发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快到她楼下了。”疯狗强答道，“小的特意吩咐过兄弟们，如果那位蓝小姐不太合作，就让他们客气一点，务必把人完整地带回来。” 那个“完整”，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霍文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他喜欢这种心领神会的手下。 “很好。”霍文停下脚步，转过身，拍了拍疯狗强的肩膀，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告诉他们，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今晚，蓝瑛瑛必须出现在我的派对上。活的，能喘气的就行。” “明白！”疯狗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定会把她抬到您面前。” 霍文满意地笑了。 他轻轻抚摸着胸前那块温润的象牙牌。 有象神的庇佑，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无往不利，顺风顺水。 那些胆敢与他作对的人，最终都会在象神的神威下，化为齑粉。 “蓝瑛瑛，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也是你的新生。”霍文在心中冷笑，“本少爷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自己和宾客们玩腻了蓝瑛瑛，就把她赏给手下那些饿了许久的狗。 一定要让她为自己的不识抬举，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至于那个叫周凡的，好像是最近跟蓝瑛瑛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小演员？ 霍文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个连在电影里演主角都没资格的扑街仔，也敢跟他霍三少抢女人？ 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如果他识相，乖乖滚远点，霍文或许还能大发慈悲，当他是个屁放了。 如果他敢跳出来碍事…… 霍文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他不介意顺手碾死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蚁。 他要让整个港岛娱乐圈都知道，他霍文看上的女人，谁也别想染指！ 夜幕，开始一点点吞噬港岛的天空。 半山别墅灯火通明，如同蛰伏在山间的巨兽，张开了它那准备饕餮盛宴的血盆大口。 一辆辆名贵的轿车，如同工蚁般，络绎不绝地驶向别墅。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奢靡与罪恶交织的气息。 霍文站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手持一杯猩红的葡萄酒，俯瞰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 他身上的暗紫色唐装，在迷离的灯光下，更添了几分诡异的华贵。 “极乐派对……呵呵，今晚，这里就是我霍文的极乐世界！”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点燃了他胸中的暴虐与期待。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蓝瑛瑛那张绝望的脸，听到她凄厉的哭喊。 他甚至觉得，这比象牙牌带给他的安全感，更能让他感到兴奋。 “蓝瑛瑛，我的小羔羊，你准备好接受本少爷的宠爱了吗？” 霍文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金表，时针正缓缓指向一个他期待已久的时刻。 按照计划，押送蓝瑛瑛的车，也该到了。 等会，他要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辉煌的战绩上，又一颗璀璨的明珠。 第133章 极乐销魂窟 夜，港岛半山。 霍家别墅，此刻不再是寻常的豪宅，而是名副其实的极乐销魂窟。 无数华灯将整座庄园照耀得如同白昼，每一盏水晶灯都折射出纸醉金迷的色彩。 空气中，浓郁的法国香水味、古巴雪茄的辛辣味、还有顶级香槟开瓶时那“啵”的轻响，混合着男人女人们压抑不住的浪笑和靡靡之音，交织成一张奢靡的大网，将所有踏入此地的人都紧紧裹缠。 别墅大厅内，泳池边，花园暗处，随处可见衣着暴露的艳女，如同花蝴蝶般穿梭在那些非富即贵的宾客之间。 她们的眼波流转，娇笑连连，手指不经意地划过男人的胸膛或手臂，换来对方心领神会的油腻笑容，以及一张张被塞入深邃事业线的港币。 “霍三少，您这派对，可真是越来越有格调了！”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金劳的中年男人，怀里搂着两个几乎没穿衣服的嫩模，满脸堆笑地向霍文举杯。 霍文穿着那身暗紫色金线云纹唐装，胸前那块象牙牌在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他端着一杯猩红的葡萄酒，轻轻晃动，嘴角挂着一抹居高临下的笑意。 “王总客气了。” “我霍文办派对，讲究的就是个尽兴。” “大家今晚放开点玩，所有消费，算我的！” “霍三少大气！” “三少威武！” 恭维声此起彼伏。 霍文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别墅大门口的方向。 他在等。 等他的开胃菜，蓝瑛瑛。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平日里装纯的玉女，被手下“请”来时，会是怎样一副惊恐绝望、楚楚可怜的狼狈模样。 那一定比任何电影都刺激！ 想到这里，霍文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引得身旁一位浓妆艳抹的贵妇抛来媚眼。 这贵妇是某船运公司老板的老婆，出了名的会玩，此刻正用她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霍文的手臂上轻轻画着圈。 “三少，今晚有什么特别节目啊？神神秘秘的。” 霍文捏了捏她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黄太，惊喜嘛，自然要留到最后。” “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这场极乐派对，不仅仅是寻欢作乐，更是他宣示权力和品尝猎物的盛宴。 港岛的商界名流，社团大佬，甚至一些在报纸上都不敢提名字的猛人，此刻都汇聚于此。 他们或是来寻求合作，或是来巴结霍家，或是纯粹来享受这种极致的堕落。 霍文游走在宾客之间，如鱼得水。 他熟练地与各色人等周旋，时而豪爽地拍着某位社团叔父辈的肩膀称兄道弟，时而又对某位银行家的夫人送上一个暧昧的微笑。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彰显着他霍三少的地位和能量。 但他的心思，始终有一半挂在蓝瑛瑛身上。 那个女人，必须来。 而且，必须以最屈辱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要让全港岛都知道，他霍文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胆敢反抗？ 下场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别墅外围，五十米一岗，百米一哨。 疯狗强叼着烟，亲自带着一队精壮的黑衣马仔，在通往别墅的主要路口巡视。 他那张刀疤脸在夜色下更显狰狞，眼神如同饿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都给老子打醒十二分精神！”疯狗强对着手台低吼，“今晚来的都是贵客，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强哥！”手台里传来手下们整齐划一的回应。 疯狗强满意地点点头，吐出一口浓烟。 三少爷的派对，安保是重中之重。 这些年，霍家得罪的人不少，明里暗里想搞事的也大有人在。 他疯狗强能成为霍文的头号心腹，靠的就是这份谨慎和凶狠。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小头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慌张。 “强哥，有点不对劲。” 疯狗强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那小头目咽了口唾沫，赶紧汇报：“不是，强哥。是山下的兄弟用对讲机报上来的，说……说好像有条子在几条街外面设卡查车。” “条子？”疯狗强楞了一下，“查什么车？大半夜的，他们搞什么飞机？” “不清楚啊，强哥。”小头目擦了擦额角的汗，“听说是临时行动，搞得挺突然的。有几位老板的车队，好像都被堵在 “妈的！”疯狗强啐了一口，“这些死差佬，真是阴魂不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三少爷开派对的时候来搞事！”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虽然霍家在警队也有人，但这种大规模的临时行动，通常都是高级别的命令， “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小头目有些担心地问。 疯狗强斜了他一眼，骂道：“冲我们来？你脑子进水了？我们这是私人派对，手续齐全，他们凭什么冲我们来？” “再说了，这半山别墅区，住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敢乱来？”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点疑虑压了下去。 在他看来，条子多半是心血来潮搞什么大扫除，或者追查什么不相干的案子，只是碰巧撞上了。 毕竟，霍家的能量摆在那里，警队那些高层，除非是想丢饭碗，否则不会轻易来捋虎须。 “告诉让他们继续盯好自己的位置。至于那些被堵的老板，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绕路，或者多等一会儿。” “一点屁事也处理不好，还当什么老板！” “是，强哥。”小头目见疯狗强不以为意，也不敢再多嘴，领命去了。 疯狗强又朝着山下方向看了一眼，吐了口唾沫。 “一群扑街差佬，坏老子心情。”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继续巡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134章 象牙邪牌遭血洗！霍三少当场吓尿，末日倒计时！ 泳池泛着幽蓝的光，水波荡漾间，映照出宾客们放浪形骸的笑脸。空气里，雪茄的烟雾与名贵香水的味道纠缠不清，混合着酒精催化下的荷尔蒙气息，让人醺醺然，飘飘然。 霍文端着一杯波尔多红酒，在那群珠光宝气的男男女女中穿梭，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狮王。他身上那件暗紫色金线云纹唐装，在水晶吊灯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胸前那块象牙牌，更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显露出来，仿佛昭示着某种神秘的庇佑。 “霍三少，今晚这派对，真是大手笔啊！”一个脑满肠肥的地产商，搂着两个身材火辣的嫩模，满脸谄媚地凑过来敬酒，“特别是您这批新到的法国红酒，口感醇厚，后劲十足，兄弟我可是抢破了头才弄到几箱！” 所谓的“法国红酒”，自然是他们圈内洗钱的暗语。 霍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诱人的痕迹。 “王老板客气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睥睨众生的傲慢，“我霍文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区区几箱红酒算什么？只要各位兄弟看得起我霍文，以后有的是好东西一起分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霍三少有象神庇佑，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财源广进啊！”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也赶紧凑趣，目光不着痕迹地瞟过霍文胸前的象牙牌。 “哈哈哈！”霍文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对这种恭维很是受用。 他举起酒杯，朗声道：“各位，今晚尽情玩乐！所有消费，都算我霍文的！就当是提前庆祝，庆祝我霍家，再添一笔大生意！” “霍三少威武！” “三少大气！” 一时间，奉承之声四起，将派对的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霍文得意洋洋，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心中那股掌控一切的快感愈发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港岛的天，无所不能。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脚步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人不小心撞到，手中的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好巧不巧地朝着霍文的胸前泼了过去！ “哗啦——” 冰凉的酒液瞬间浸湿了霍文那件昂贵的真丝唐装，更要命的是，大部分红酒都泼在了他胸前那块视若性命的象牙牌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的喧嚣和浪笑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霍文身上。 霍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怒。他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此刻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他妈找死啊！”霍文一把推开那个侍应生，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 那侍应生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三……三少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周围的宾客们也吓得噤若寒蝉，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霍三少迁怒于他们。 霍文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当场把这个不长眼的侍应生撕成碎片！ 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起来太过难看，有失身份。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那侍应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走了。 霍文低头看着胸前湿漉漉的一片，尤其是那块被红酒浸染的象牙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烦躁。 这块象牙牌，最忌污秽！ “晦气！”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去理会那些宾客，铁青着脸，快步走向别墅内一间专门用来更衣的偏厅。 他必须立刻把这象牙牌清理干净！ 一进偏厅，霍文便迫不及待地取下脖子上的金链，将那块象牙牌捧在手心。 象牙牌上，暗红色的酒渍如同丑陋的疤痕，刺眼无比。 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特制的黄色丝绸，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可那酒渍似乎已经渗入象牙的纹理之中，无论他怎么擦，都无法完全去除干净，反而让象牙牌原本温润的光泽，变得有些暗淡。 霍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感觉，这象牙牌入手冰凉，不复往日的温润，那股曾经带给他无穷信心的神秘力量，似乎也减弱了几分。 “妈的！真是倒霉！”霍文烦躁地将擦拭过的象牙牌重新戴回头上，但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 …… 与此同时，距离霍家半山别墅数公里外的一处破旧仓库内。 阿杰叼着一支烟，眼神冷峻地看着眼前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男人。 这几人，正是疯狗强派出来借钱的心腹马仔。 烂牙驹的情报果然没错，疯狗强嗜赌如命，最近在黑拳赛上输了一大笔钱，急需填补窟窿，免得被霍文发现。 而阿杰，则早早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让一个从未在道上露过脸，但演技精湛的小弟，假扮成一个神通广大的地下钱庄放贷人，声称可以提供“无抵押、大额、低息”的快钱，专解江湖救急。 疯狗强那几个手下，本就急于为主分忧，又贪图那诱人的条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上了钩。 “怎么样？你们老大什么时候过来啊？”阿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被他派去“钓鱼”的小弟，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闻言立刻回答：“杰哥，他们说疯狗强今晚要在霍三少的派对上维持秩序，走不开，让他们先拿钱回去应急。” “哼，想得美。”阿杰冷笑一声，“告诉他们，我们老板对霍三少的极乐派对也很有兴趣，想送份大礼过去，让他表示表示诚意。” “诚意？”那几个被捆着的马仔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领头的壮着胆子问道：“什……什么诚意？” 阿杰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笑容玩味：“很简单，让疯狗强亲自过来谈。顺便，把霍三少派对的安保布置图，还有宾客名单，也一并带来。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东西让他满意，钱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那几个马仔脸色大变。 安保布置图和宾客名单，这可是霍家派对的绝密！泄露出去，疯狗强死定了！ “这……这不可能！”领头的马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哥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阿杰眼神一寒，手中的烟头猛地按在了那马仔的手背上！ “滋啦——” “啊——！” 刺鼻的焦糊味和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现在呢？”阿杰面无表情地问道，仿佛刚才烫人的不是他。 那马仔痛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看着阿杰那双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睛，心中的防线瞬间崩溃。 “我……我联系……我马上联系强哥……” 阿杰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手下松开他一只手，让他打电话。 他要的，就是让疯狗强自乱阵脚，一步步走进他设下的陷阱。 …… 偏厅内，霍文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唐装，但心情却愈发糟糕。 他总觉得那块象牙牌戴在胸前，凉飕飕的，像块冰疙瘩，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红酒虽然是污秽之物，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小意外，从未像今天这样，让他心神不宁。 难道……是象神在示警？ 这个念头一起，霍文顿时打了个冷战。 不行！他必须马上去佛堂，向象神祈祷，净化象牙牌，驱散这不祥之兆！ 他甚至顾不上去应酬外面的宾客，脚步匆匆地穿过回廊，朝着别墅深处那间平日里戒备森严的私人佛堂走去。 佛堂外，依旧是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守着。 见到霍文过来，两人恭敬地躬身行礼。 霍文没心思理会他们，一把推开那扇厚重的柚木门。 “吱呀——” 沉重的门轴转动声，在寂静的佛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预想中熟悉的檀香气味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了霍文的鼻腔和神经上！ 霍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惊骇欲绝地看到，佛堂内，他平日里虔诚供奉，视为精神支柱的那尊纯金打造的象神法相，此刻竟被泼满了黏稠腥臭的黑狗血！ 金色的神身，被染得斑驳不堪，狰狞可怖！ 神台前，原本摆放着精致贡品的地方，此刻却扔着几只死状凄惨的老鼠，还有一地摔得粉碎的玻璃瓶，残余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他最珍视的，象牙牌的“灵性空间”，被彻底玷污！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霍文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象神……象神被亵渎了！ 他感觉一股无形的巨力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疯狂地抓下胸前的象牙牌，翻来覆去地检查，仿佛那上面也沾染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污秽！ 那块曾经带给他无限安全感和力量的象牙牌，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邪异，像是一个即将带来灭顶之灾的诅咒！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霍文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佛堂内的烛火，在他剧烈的喘息中，疯狂跳动，将他扭曲惊恐的脸，映照得如同厉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象神震怒，他霍文，要大祸临头！ 第135章 尖叫！疯癫！佛堂变鬼屋！ 凄厉的尖叫，穿透了厚重的柚木门，也穿透了别墅内喧嚣的音乐和浪笑声，清晰地传到了外面。 “三少爷！” 守在佛堂外的疯狗强脸色一变，第一个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猛地推开佛堂大门，一步跨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还有几个被尖叫声吸引过来的宾客，他们脸上还带着酒后的潮红和寻欢作乐的轻浮，好奇地探头探脑。 当他们看清佛堂内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酒意醒了大半！ “呕——” 一个穿着暴露的艳女当场就没忍住，捂着嘴冲到旁边干呕起来。 其余人也是脸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嫌恶。 这……这是什么情况？！ 霍三少的私人佛堂，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象神发怒了！象神发怒了！” 霍文如同疯了一般，双手死死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嘶吼，“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你们……你们都得死！” 他的声音凄厉而沙哑，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疯狗强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他虽然不信什么鬼神，但这场面也太他妈邪门了！ 而且，三少爷如此倚重的佛堂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这个安保负责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三少爷！三少爷您冷静点！”疯狗强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扶起霍文。 霍文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赤红着双眼，一把揪住疯狗强的衣领，唾沫横飞地咆哮：“是你！一定是你！疯狗强！老子让你看好佛堂，你他妈怎么看的？！” “为什么会这样？！啊？！你说啊！” 他状若癫狂，力气大得惊人，勒得疯狗强几乎喘不过气。 “三少爷……我……我也不知道啊……”疯狗强被他吼得脑袋发懵，百口莫辩。 这佛堂向来是禁地，除了三少爷自己和定时打扫的佣人，谁敢乱闯？ 而且，外面的安保天衣无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会…… 人群中，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戴着鸭舌帽，始终低着头，显得毫不起眼的“女人”，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蛇仔明调整了一下帽檐，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手中的托盘下，微型相机的镜头正无声地记录着眼前这精彩纷呈的一幕。 曹四爷和马老板的面子果然好用，让她轻轻松松就混了进来。 凡哥这手釜底抽薪，真是绝了！ 直接从精神上摧毁霍文这条疯狗！ 就在疯狗强被霍文折腾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他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刺啦刺啦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是他心腹马仔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强……强哥！不好了！出事了！” 疯狗强本就一肚子火，闻言怒吼道：“妈的！还有什么事比现在更糟？！快说！” “那……那个借钱的老板，他……他突然变卦了！”马仔的声音抖得厉害，“他说……他说除非您亲自去见他，还要……还要带上足够的‘诚意’，否则……否则一分钱都没有！” “诚意？”疯狗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诚意”他妈的指的肯定是霍文派对上的某些见不得光的“特殊物品”，甚至是那份敏感的“宾客名单”！ 这群趁火打劫的王八蛋！ 他这边佛堂被砸，三少爷发疯，那边借钱的又来这么一出！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疯狗强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像要炸开一般。 吧台后，周凡慢条斯理地用白色绒布擦拭着一个高脚杯。 杯壁光洁如新，映照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以及佛堂方向那场愈演愈烈的闹剧。 他此刻的身份，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调酒师，从容淡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伪装术（专家级）：经验值+500】 【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当前目标霍文，心理防线崩溃率75%……预计下一步行动……】 系统面板上的提示，如同精准的钟摆，在他脑海中轻轻晃动。 霍文的每一步反应，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都早已在他的计算之内。 摧毁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刀枪。 击溃他的信仰，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成为恐惧的源泉，往往更加致命。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 佛堂内的霍文，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骇和愤怒后，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开始彻底吞噬他的理智。 象牙牌被玷污…… 佛堂被毁…… 象神震怒…… 这些念头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猛地想起什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蓝瑛瑛！ 一定是那个贱人！ 最近自己就是盯上了她才发生这些事情！！ 一定是她冲撞了象神！是她带来了这该死的厄运！ 对！一定是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蓝瑛瑛！！”霍文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掌心，面容扭曲地嘶吼道：“快！快派人去催！把那个贱人给我抓过来！立刻！马上！” “我要让她给象神赔罪！我要让她死！！” 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别墅内回荡，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他要亲手撕碎那个女人，用她的血，来平息象神的怒火！ 对！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救！ 疯狗强看着彻底失控的霍文，心中暗道不妙，却也不敢违逆，只能连声应道：“是！是！三少爷！我马上叫人去办！” 他一边安抚着霍文，一边暗暗给手下打着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控制住场面，别让事情闹得更大了。 只是，此刻的霍文，早已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满脑子都是蓝瑛瑛那张脸，以及如何用最残酷的方式，让她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第136章 致命诱饵！疯狗强携密投诚，只为一线生机！ 佛堂外的喧嚣与霍文癫狂的嘶吼，如同两股扭曲的旋风，搅得疯狗强心烦意乱。 他看着霍文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极度扭曲的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溜！ “三少爷！您放心！我这就去把那个蓝瑛瑛给您抓过来！让她给象神磕头赔罪！”疯狗强扯着嗓子，一边大声应承，一边暗中给几个还算清醒的马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稳住霍文。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佛堂，那模样，活像是身后有厉鬼在追。 一离开霍文的视线，疯狗强哪里还顾得上去催人抓蓝瑛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百万救命钱！ 霍文已经疯了，象神也救不了他！但钱可以救自己的命！ 他掏出大哥大，压低声音，语气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喂！烂牙驹那个扑街呢？跟他说，老子亲自去见那个放数的！让他把地址发过来！快！” 电话那头的马仔被他凶狠的语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放数的，说要我们拿出诚意来...” “什么诚意？要我们跪下吗？！“疯狗强气道。 “他想要霍三少的贵重资料……宾客名单……” “什么！！！不可能！！”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后，疯狗强疲惫的挂断电话。 他面色连变，最后微微一叹。 只见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便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溜向别墅的书房。 霍文书房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资料，他比谁都清楚放在哪里。 贵重资料……宾客名单…… 这些东西，平时他碰都不敢碰，但现在，出卖霍文还有一线生机，不出卖霍文，若是让他发现自己挪用100万资金去赌没了，自己必死无疑。 为了活命，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妈的！富贵险中求！干了！”疯狗强一咬牙，撬开书房的抽屉，胡乱抓起几份文件塞进怀里，便匆匆朝着与放贷老板约定的地点赶去。 别墅的另一侧，吧台区域。 周凡依旧扮演着那个沉默寡言、手法娴熟的调酒师。 他面前的雪克壶上下翻飞，划出优雅的弧线，冰块与酒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佛堂方向传来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微型耳机里，蛇仔明压低的声音清晰传来： “凡哥，疯狗强那条傻狗果然上钩了，他刚刚联系阿杰那边，说自己带着诚意要去见面了。”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一切，尽在掌握。 霍文这条线，从疯狗强这个最薄弱的环节入手，果然事半功倍。 夜色深沉，一处废弃的码头仓库。 阿杰如同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几名精悍的兄弟，早已按照他的吩咐，在仓库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疯狗强喘着粗气，怀里揣着文件，左顾右盼地出现在仓库门口。 “人呢？！钱带来了没有？！”他压低声音，对着空旷的仓库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回应他的，是阿杰冰冷的声音。 “东西带来了吗？” 阿杰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身后，几个兄弟也同时现身，无声地封锁了疯狗强的退路。 疯狗强看到阿杰，瞳孔猛地一缩！ 西贡小霸王，阿杰！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他的心。 “你……你是谁的人？烂牙驹呢？那个放数的老板呢？”疯狗强色厉内荏地问道，脚步却不自觉地向后挪动。 阿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手，冷冷道：“你的诚意呢？拿来！！” 疯狗强看着阿杰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可是霍三少的人！”疯狗强试图用霍文的名头来震慑对方。 阿杰嗤笑一声，懒得跟他废话。 一个眼神示意。 身旁的两个兄弟如同猛虎下山，一左一右，瞬间扑了上去！ 疯狗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也就欺负下平头老百姓，那是这些社团精锐的对手？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阿杰这些真正见过血的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砰！” “啊！” 几声闷响和惨叫过后，疯狗强便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怀里的文件也散落一地。 阿杰走上前，捡起那些印着霍氏集团标志的文件，随意翻了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霍三少？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疯狗强被揍得鼻青脸肿，看着阿杰那张年轻却异常凶悍的脸，终于明白过来。 一百万是假的！ 救命钱是假的！ 这他妈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一瞬间，疯狗强彻底崩溃了！ “大佬！大佬饶命啊！我……我也是被逼的啊！”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磕头求饶，“都是霍文那个王八蛋逼我干的！那些脏事都跟他有关系！跟我没关系啊！” 阿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想活命？” “想！想！我想活命！”疯狗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霍文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阿杰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录音笔，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得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疯狗强再也没有任何隐瞒。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霍文如何利用极乐派对进行权色交易，如何偷拍视频照片勒索那些达官贵人，甚至是一些更隐秘的洗钱渠道，全都抖了出来。 阿杰一边听，一边示意手下记录，眼中不时闪过一丝寒意。 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背地里竟是如此肮脏不堪！ 录下了疯狗强的“投名状”，阿杰一脚将他踹晕过去，然后找到公共电话，拨通了蛇仔明的号码。 “告诉凡哥，鱼已上钩，网也收了。” 很快周凡的耳麦里传来了蛇仔明的汇报，他声音平静无波：“很好。” 【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经验值+5000】 【黑道交际（专家级）：经验值+3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周凡脑海中响起，他拿起调好的鸡尾酒，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深邃。 霍文，你的末日，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浅水湾的公寓内。 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钟楚虹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蓝瑛瑛，俏脸上一片焦急。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击在她们的心上。 门外，霍文派来的那几个打手，正声嘶力竭地叫骂着：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再不出来，老子们就破门了！” “霍三少说了，今天必须把你们两个一起带走！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 蓝瑛瑛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喃喃道：“虹姐，对不起……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钟楚虹咬着牙，“周凡答应过我们，他一定有办法的！” 话虽如此，但听着外面越来越猖狂的砸门声，钟楚虹的心也沉了下去。 “哐当！” 一声巨响，公寓那扇本就不算坚固的木门，被硬生生踹开了一个大洞！ 几个打手狞笑着，正准备冲进来。 蓝瑛瑛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楼道里响了起来。 “喂！你们几个，大半夜的在这里拆人家门，还有没有王法了？” 打手们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夹克，身材魁梧，面容带着几分风霜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道口，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正是洪豹！ 一个领头的打手，上下打量了洪豹一眼，见他衣着普通，不像是什么大人物，顿时恶向胆边生，啐了一口唾沫： “关你L事啊！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其他几个打手也跟着起哄，满脸的凶神恶煞。 洪豹闻言，脸上立刻堆起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连连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哎哟！各位大佬，误会！误会啊！我……我就是路过，多嘴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你们忙，你们忙！” 他那副被吓坏了的怂样，演技之逼真，让那几个打手看得哈哈大笑，眼中的戒备也松懈了不少。 “算你识相！赶紧滚！”领头的打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要带人继续冲进公寓。 就在他们转身，将后背暴露给洪豹的瞬间！ 洪豹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猛虎出闸般的凌厉杀气！ 他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悄无声息地欺近！ “砰！砰！咔嚓！” 电光火石之间，洪豹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那些打手的要害！ 沉闷的击打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压抑不住的痛呼声，瞬间响成一片！ 前后不过数秒！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八个打手，此刻已经全部瘫倒在地，一个个抱着受伤的部位，发出痛苦的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领头的那个打手，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洪豹，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愤怒： “你……你他妈的阴我！你卑鄙！”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甚至有些懦弱的中年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更想不到，这样的高手，竟然还玩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洪豹甩了甩手，冷冷地看着地上哀嚎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对付你们这种连女人都欺负的垃圾，还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吗？” “简直是脏了我的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让那些打手遍体生寒。 第137章 怒火攻心！霍三少派对寻仇，凡哥点燃第一把火！ 佛堂内，霍文枯等许久，依旧不见蓝瑛瑛被“请”来的身影。 那被黑狗血和死老鼠玷污的象神，在他眼中越来越狰狞，仿佛正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和无能。 恐惧如同毒藤，一圈圈勒紧他的心脏，让他快要窒息。 “蓝瑛瑛！！” 霍文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活脱脱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嘶吼着，声音尖锐得像是要撕裂空气：“那个贱人呢？！为什么还没到？！疯狗强那个废物！他的人呢？！” 他再也等不及了，象神被亵渎，厄运当头，他必须立刻！马上！找到蓝瑛瑛那个罪魁祸首！ 用她的血，用她的惨叫，来平息象神的怒火！ 霍文跌跌撞撞地冲出佛堂，那扇厚重的柚木门被他狠狠撞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派对现场的音乐依旧喧嚣，男男女女的浪笑声此起彼伏，酒杯碰撞，香水与荷尔蒙的气息弥漫。 然而，当霍文那副尊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华贵的唐装上沾染着不明的污渍，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中透着病态的潮红，眼神更是疯狂而暴戾，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三……三少？” 一个试图上前搭话的富商，看到霍文这副模样，吓得声音都哆嗦了，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滚开！” 霍文一把推开他，像疯了一样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目光四下搜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蓝瑛瑛！蓝瑛瑛那个贱货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 宾客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癫狂吓得纷纷避让，窃窃私语声四起。 “霍三少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看他那样子，好像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似的……”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他现在可像条疯狗！” 别墅内的奢华与霍文此刻的狼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越是疯狂，就越显得可悲可笑。 人群中，蛇仔明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侍应生打扮，她端着托盘，趁着霍文制造的混乱，灵活地穿梭着。 她的目光锁定在角落里一个戴着耳机，正手忙脚乱调试着投影设备的年轻技术员身上。 那是疯狗强的心腹之一，小六，负责今晚派对的音乐和视频播放。 蛇仔明不着痕迹地靠近，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与小六擦身而过。 一枚小巧的微型u盘，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小六的口袋边缘，滑入了他操作台下方的一个隐蔽凹槽。 小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蛇仔明低头匆匆离去的背影，并未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疯狗强刚才电话里含糊不清的交代，说什么“等下有个重要东西要放”，让他务必留意。 蛇仔明悄然退到吧台附近，对着正在优雅擦拭酒杯的周凡，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汇报道：“凡哥，东西已经到位。” 周凡擦拭酒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平静地注视着霍文在人群中徒劳的嘶吼。 他计算着时间，每一个节拍都踩得精准无比。 “很好。”周凡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稳，“准备点燃第一把火。” 蛇仔明眼中闪过兴奋，重重点头：“明白！” 另一边，霍文在人群中搜寻无果，心中的怒火与恐惧交织，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象牙牌的冰冷触感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 就在他快要彻底爆发，准备下令手下把整个别墅翻过来也要找出蓝瑛瑛的时候，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泳池边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纤弱身影，正瑟缩地躲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之后。 那连衣裙的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雪白的肌肤，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又带着几分刻意营造出的“狼狈”。 正是蓝瑛瑛！ 而在她身前，挡着一个穿着侍应生马甲，却显得格格不入的男人——正是调酒师打扮的周凡！ “蓝——瑛——瑛！！” 霍文的嗓子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蓝瑛瑛，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终于找到了！ 这个贱人！这个害他象神蒙羞，害他大祸临头的贱人！ 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狗东西！ 霍文眼中杀机毕露，他猛地一挥手，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来人！把那对狗男女！给老子抓起来！！” 他身后的那些精锐保镖，以及派对上维持秩序的霍家打手，闻声而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朝着周凡和蓝瑛瑛的方向合围过来！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周凡将蓝瑛瑛和钟楚虹更深地护在身后，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惊恐与慌乱”，身体却纹丝不动，冷静地等待着好戏开锣。 霍文狞笑着，一步步逼近，他指着周凡，又指着吓得脸色惨白的蓝瑛瑛，对着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宾客们大声宣布：“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看看，得罪我霍文是什么下场！这个贱人，还有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他开始用最污秽、最恶毒的语言疯狂辱骂蓝瑛瑛，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词句，如同垃圾一般倾倒而出。 就在霍文得意洋洋，以为掌控全场，准备欣赏蓝瑛瑛绝望哭嚎的时候—— 异变陡生！ 派对现场那块巨大的投影屏幕，原本播放着迷离的助兴歌舞影像，此刻却突然一黑！ 紧接着，屏幕骤然亮起！ 播放的，却不再是什么助兴的玩意儿！ 画面中，霍文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在自家的佛堂内，抱着脑袋，如同疯子一般在地上翻滚、尖叫、嘶吼着“象神发怒了！象神发怒了！要出大事了！”的狼狈画面，被清晰无比地投射出来！ 甚至，还他妈配上了醒目的大号字幕！ 【霍三少疑撞邪，佛堂内疯癫实录！】 轰——！ 全场哗然！ 所有宾客都惊呆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涕泪横流、状若疯魔的霍文，又看看眼前这个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霍文，一时间，整个派对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我没看错吧？屏幕上那个……是霍三少？” “我的天！这……这他妈也太劲爆了吧！霍三少这是在干什么？行为艺术吗？” “什么行为艺术！你看他那样子，跟个神经病一样！还象神发怒……啧啧，豪门秘辛啊！” 不少人看向霍文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嘲弄和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霍文彻底懵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足足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屏幕上播放的是什么！ “啊啊啊！！”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暴跳如雷，指着屏幕，又指着负责播放的技术员小六，吼叫道：“关掉！快给老子关掉！！” 小六“慌里慌张”地在操作台上乱按一通，急得满头大汗，嘴里还念叨着：“三少！三少您别急！我……我这就关！哎呀！怎么回事！关不掉啊！” 他越是着急，屏幕上的画面就越是清晰稳定。 反而，一不小心，画面一转！ 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视频片段！ 这一次，主角变成了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疯狗强！ 疯狗强对着镜头，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证着霍文如何利用极乐派对进行各种非法的权色交易，如何偷拍那些达官贵人的视频照片进行勒索，甚至还爆出了几条隐秘的洗钱渠道和见不得光的脏事！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霍文的脸上，也砸在现场某些宾客的心上！ “这……这是污蔑！是栽赃！！”霍文气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咆哮着。 他的丑态，他的罪证，就这样赤裸裸地被当众曝光！ 【超级战略推演：目标霍文，心理防线崩溃率95%】 周凡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响起。 好戏，才刚刚开始！ 人群中，一些与霍文平日里“交情匪浅”，甚至参与过那些“极乐派对”的宾客，此刻脸色早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难看。他们交换着惊恐的眼神，开始悄悄地、一步步地向着出口的方向移动，生怕被牵连进去，惹上一身骚。 周凡见状，立刻“恰到好处”地提高了音量，用带着哭腔的“惊恐”声音大声呼救：“救命啊！霍文疯了！他要杀人了！大家快跑啊！” 他一边喊，一边巧妙地利用混乱的人群和泳池边的复杂地形作为掩护，带着蓝瑛瑛和钟楚虹，不着痕迹地向着相对安全的外围区域缓缓后退。 就在这时，派对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鼻青脸肿、如同丧家之犬的疯狗强，正被一个身材高瘦、神情冷峻的年轻人（阿杰）半押半拽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些正准备悄悄溜走的宾客，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疯狗强竟然真的被抓了！那视频里的内容……岂不是板上钉钉？！ 阿杰如同鬼魅般出现，又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半死不活的疯狗强往旁边一丢，便悄然隐没在夜色之中，深藏功与名。 霍文眼看着自己的心腹打手被擒，罪证视频公之于众，宾客们作鸟兽散，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大势已去！ “啊——！！” 彻底的绝望和极致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霍文猛地转身，从身边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保镖腰间，一把拔出了一支黑洞洞的手枪！ 他胡乱地将枪口指向四散奔逃的人群，双眼通红，面容扭曲，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谁敢走！都他妈给老子站住！老子要杀了你们！统统杀了！！” 现场的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周凡瞳孔猛地一缩！ 在霍文那疯狂的枪口，即将转向蓝瑛瑛和钟楚虹的致命瞬间！ 他手腕一抖！ 一个刚刚从吧台边顺手抄起的厚底玻璃酒瓶，如同离弦之箭般，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呼啸而出！ “砰！” 一声闷响！ 酒瓶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霍文持枪的右手手腕上！ “啊——！”霍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剧痛之下，再也握不住枪。 那支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枪，“啪嗒”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 周凡一个箭步如电，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身形如同猎豹般迅猛地扑了上去！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擒拿、反关节、锁喉，一气呵成！ 那专业至极、堪比动作电影教科书般的制服动作，看得周围那些刚刚还惊魂未定的宾客们目瞪口呆！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木讷的调酒师，竟然……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呃……呃……” 霍文被周凡死死地反剪双手，压制在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那张因为疯狂和痛苦而扭曲的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彻底的绝望。 就在此时！ “呜呜——呜呜——” 别墅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大作！ 红蓝相间的警灯，将霍家别墅奢华的外墙映照得一片诡异。 数辆警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迅速包围了整个霍家别墅！ 大批荷枪实弹的皇家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了现场。 周凡看着被两名警察狼狈不堪地从地上架起来、失魂落魄、如同斗败公鸡般的霍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依旧惊魂未定、但眼中已经多了一丝异彩的蓝瑛瑛，露出了一个带着暖意的、安心的微笑。 蓝瑛瑛怔怔地看着周凡。 看着这个在最绝望的时刻，如神兵天降般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看着他此刻脸上那抹平静而温暖的笑容。 她只觉得，自己那片早已被黑暗与绝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灰暗世界里，仿佛突然照进了一束久违的、无比明亮的光。 驱散了阴霾，带来了……希望。 第138章 恶有恶报！玉女解脱，凡哥深藏功与名！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符咒，瞬间撕裂了霍家别墅上空虚假的繁华。 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将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孔映照得如同鬼魅。 “警察！police！所有人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喝令，伴随着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大批荷枪实弹的皇家警察，如潮水般涌入派对现场，迅速控制了各个出口。 方才还纸醉金迷、放浪形骸的宾客们，此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周凡松开了对霍文的钳制，两名警员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将瘫软如泥的霍文从地上架起，“咔嚓”一声，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曾经不可一世的双手。 “不……不可能……你们不能抓我！我爸是霍天生！你们知道霍天生是谁吗？！” 霍文终于从极致的恐惧和愤怒中回过神来，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试图用家族的名头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名高级督察冰冷无情的面孔：“霍文先生，你涉嫌非法持枪、聚众淫乱、故意伤人、教唆恐吓等多项严重罪行，现在正式拘捕你！有什么话，回警署再说！” 几名警察上前，将地上那支黑色的手枪，以及散落的子弹，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装好。 霍文看着那支枪，眼神彻底黯淡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那些平日里与霍文称兄道弟、沆瀣一气的所谓名流贵胄，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唯恐避之不及。警察们可不管这些，凡是今晚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客气地“请”上了警车，准备回去协助调查。 一时间，霍家别墅外警灯闪烁，警车来往不绝，好不热闹。 这场轰动港岛上流社会的“极乐派对”，最终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狼狈收场。 蓝瑛瑛站在泳池边，看着霍文被两名警察狼狈不堪地押上警车，那张曾经让她夜夜噩梦的狰狞面孔，此刻写满了绝望与颓败。 警车呼啸而去，带走了她多日来的恐惧与屈辱。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不是悲伤，是激动，是后怕，更是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前那个为她挡下一切风雨的男人。 周凡正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微笑，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与他无关。 蓝瑛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深深地弯下腰，对着周凡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周……周先生……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哽咽着，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一躬，发自肺腑。 钟楚虹也走过来，轻轻拍着蓝瑛瑛的背，眼圈也有些泛红。她看着周凡，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周凡伸手，轻轻虚扶了一下蓝瑛瑛，语气依旧平静：“蓝小姐，不必客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钟楚虹，微笑道：“你要谢，就多谢虹姐吧，是她一直为你奔波。” 蓝瑛瑛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如同雨后初霁的阳光，明媚而动人。 “虹姐当然要谢！从我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是虹姐在帮我，这份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再次投向周凡，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周先生，您也是一定要谢的！这份恩情，我蓝瑛瑛没齿难忘！”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周凡，是那么的英俊不凡。 港岛那些当红的小生，什么流量巨星，在他面前，似乎都黯然失色。 尽管，凭良心说，周凡的长相，顶多也就算得上是小帅，眉清目秀，带着几分沉稳，离那些靠脸吃饭的明星还有段距离。 可此时此刻，在蓝瑛瑛眼中，他身上那种临危不惧的镇定，那种出手不凡的果决，那种言出必践的可靠，比任何华丽的皮囊都更具魅力。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一种真正经历过风浪才能沉淀下来的从容。 安全感，这三个字，沉甸甸的。 现场的混乱逐渐平息，警察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取证和登记。 周凡、蓝瑛瑛和钟楚虹作为重要证人，也被请到一旁配合调查，做了详细的笔录。 就在这时，钟楚虹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神色从最初的疑惑，逐渐转为惊喜，最后更是激动地捂住了嘴。 挂断电话，钟楚虹快步走到蓝瑛瑛身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瑛瑛！瑛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蓝瑛瑛和周凡都好奇地看向她。 “刚才是我经纪人打来的电话！”钟楚虹拉着蓝瑛瑛的手，兴奋地说道：“霍文那个王八蛋的公司，还有跟他们勾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全都被查了！连带着……连带着你们丽星唱片，也被查封了！” “啊？”蓝瑛瑛一时没反应过来，丽星唱片被查封，怎么会是好消息？ 钟楚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说道：“丽星唱片因为涉嫌大量非法操作和财务问题，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他们……他们再也拿不出钱来支付旗下艺人的违约金了！” 她紧紧握住蓝瑛瑛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也就是说，瑛瑛……你……你自由了！你和丽星唱片的合约，自动解除了！你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控制了！” “自由了？” 蓝瑛瑛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一时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长久以来，那份如同枷锁般的天价合约，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份合约，她不敢反抗，不敢求救，只能默默忍受霍文的欺凌与公司的压榨。 而现在，这块巨石，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蓝瑛瑛淹没。 她捂着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我……我自由了……虹姐……我真的自由了……” 她紧紧抱住钟楚虹，放声痛哭，将所有的委屈、恐惧和压抑，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周凡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个女人，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叮！宿主以黑制黑，巧妙布局，雷霆一击，成功令霍文身败名裂，自食恶果。 蓝瑛瑛得以沉冤昭雪，摆脱魔爪，人生轨迹彻底扭转。此事震动港岛，霍三少荒唐行径与佛堂疯癫丑态，经由匿名渠道曝光，已成全港市民茶余饭后最大笑柄，霍家颜面扫地，正义虽迟但到！】 【宿主此次行事，不拘泥于常规，以非常手段达成正义之举，完美诠释卧底黑警李志豪‘行走于黑暗，心向光明，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的生存法则！角色扮演完成度提升至40%！】 【奖励：演技点+10。】 【奖励：安全屋一座。该物业位于九龙城寨边缘一栋毫不起眼的旧式唐楼顶层，外观破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实则内部已由系统精心改造，配备独立且加密的通讯线路、足以应付枪伤刀伤的急救医疗包、少量应急食物与饮水，以及一条直通楼下暗巷的隐秘逃生通道。 私密性与安全性远超常规住宅，堪称专业人士首选。具体地址及钥匙所在已发送至宿主意识。】 奖励：警务处g4特供窃听套装。内含三枚甲虫纽扣式微型窃听器，一枚绅士钢笔式定向接收器。 窃听器自带强力磁吸与微型粘合贴片，可隐蔽安装于多种环境；接收器有效监听距离五十米，可穿透非金属障碍，自带微弱信号干扰屏蔽功能。 全套设备采用军用级反侦测涂层，辅以精巧伪装，乃八十年代港岛官方秘密行动之尖端利器，专为高级情报人员与卧底精英定制，市面绝无流通。】 第139章 破烂唐楼藏玄机！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周凡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角色扮演完成度提升至40%的提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次搞定霍文，虽然过程曲折，但系统给出的奖励，无论是演技点，还是那实用性爆表的安全屋与窃听套装，都让他颇为满意。 尤其是角色扮演完成度的提升，更是让他心头火热。 “看来，扮演李志豪这种行走在黑白边缘的角色，光靠在片场里揣摩剧本、对着镜头表演，效率还是太低了点。” 周凡摸了摸下巴，心中暗忖。 “行走于黑暗，心向光明，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简直就是至理名言。这次把霍文那个人渣送进去，顺带帮蓝瑛瑛解了围，这种黑道实践带来的完成度提升，比在剧组苦哈哈拍几天戏可强太多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李志豪的角色，怕是相当注重知行合一，嘴上说说的都是虚的，真刀真枪干出来的业绩，才能让系统满意。 他收敛心神，目光落在系统提示的安全屋钥匙的隐秘位置上——城寨某个旧报摊，今日《东方日报》的夹层里。 “明天得抽空去看看。”周凡打定了主意。九龙城寨，那可是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地，系统奖励的安全屋设在那里，隐蔽性自然是拉满了。 至于那套g4特供窃听套装，更是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三枚比指甲盖还小的甲虫纽扣式窃听器，一枚伪装成派克钢笔的定向接收器，做工精巧，科技感十足。 “这玩意儿，在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啊。”周凡把玩着冰凉的钢笔接收器，眼神深邃。 对付某些“不方便”直接亮肌肉的目标，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才是王道。 今晚，周凡没有回石硖尾那个狭窄压抑的出租屋。 或许是因为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或许是因为此刻他脸上还戴着李志豪的伪装，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觉得，那个充满烟火气的鸽子笼，暂时不太适合此刻的自己。 此刻的他不太真实，太平山顶的别墅就挺适合现在的他。 于是，他驱车，回了太平山顶的别墅。 夜深，别墅客厅的灯光调得有些昏暗。 周凡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播放着tvA的午夜场电影，但他心思显然没在上面。 “吱呀——” 别墅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林瑶。 她依旧是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长发束在脑后，绝美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几分清冷。 当她看到客厅沙发上竟然坐着周凡时，脚步微微一顿，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这家伙，今天竟然没回他那个破出租屋？ 而且…… 林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凡。 他似乎心情不错，往日里眉宇间那股若有若无的沉郁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锐气，就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偶尔会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锋芒。 联想到白天手下汇报的，关于霍文在派对上身败名裂，被警察当场带走的种种细节，林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今天回来这么早？”林瑶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语气随意地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周凡从电视上收回目光，看向她，脸上带着一贯的平静：“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林瑶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状似无意地问道：“今天……遇到什么趣事没有？” 周凡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语气轻描淡写：“趣事？算是看了场大戏吧，挺精彩的。” 滴水不漏。 至少周凡自己认为如此。 林瑶端着水杯，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 她想起手下汇报的那些细节：霍文派对上突然播放的、他自己在佛堂里疯癫失态的视频，还有疯狗强那段堪称致命的自白书，一切都出现得那么巧合。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人在精心策划，她林瑶第一个不信。 而能有这种手段，并且有动机对付霍文的人…… 林瑶的目光落在周凡那张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刻在她看来，意味深长。 这男人，藏得可真够深的。 若不是自己一直让人盯梢，还真就给他这么糊弄过去了。 不过，她并未点破。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电视里演员念白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回荡。 次日，阳光正好。 周凡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休闲装，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独自一人前往九龙城寨。 即便是在1980年，九龙城寨依旧是港岛一块独特的三不管地带。 密密麻麻的违章建筑层层叠叠，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阴暗潮湿的巷道纵横交错，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 周凡按照系统的指引，在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在一个偏僻角落找到了那个几乎快要散架的旧报摊。 报摊老板是个眼神浑浊的老头，正眯着眼打盹。 周凡付了钱，拿起一份昨天的《东方日报》，在夹层里，果然摸到了一串冰冷的钥匙。 过程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按照钥匙扣上那个模糊的地址，穿过几条更加狭窄、几乎不见天日的巷子，最终停在了一栋毫不起眼的旧式唐楼前。 这栋唐楼看起来比周围的建筑更加破败，外墙斑驳，窗户大多用木板钉着，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若非系统指引，任谁也想不到，这里面会藏着一个安全屋。 周凡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跟踪，这才闪身进入楼道。 楼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垃圾的酸臭。 他一口气爬到顶层，找到了门牌号已经模糊不清的那个单位。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一股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干燥洁净的空气扑面而来。 周凡走进屋内，随手关上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挑眉。 与唐楼破败的外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间所谓的安全屋内部，竟然装修得相当现代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良。 面积不大，大约三四十平米，一房一厅的格局。 客厅里有简单的沙发、茶几，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 卧室里床铺整洁，衣柜、书桌一应俱全。 最让周凡满意的是，窗户虽然不大，但都换上了厚实的防弹玻璃，并且有隐蔽的通风系统。 墙角一部黑色的电话机，旁边清晰地标注着独立加密线路。 打开一个不起眼的壁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专业的急救医疗包，旁边还有一些压缩饼干和瓶装水。 周凡甚至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条用木板巧妙掩盖的暗格，掀开木板，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 “直通楼下暗巷的隐秘逃生通道……”周凡想起了系统的介绍，心中不由赞叹。 这安全屋的隐蔽性、安全性以及内部设施的专业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简直就是为那种需要隐藏身份、执行秘密任务的人量身打造的。 “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周凡满意地巡视着自己的新据点，这里以后将会是他诸多秘密计划的起点，也是他遭遇不测时的一条退路。 第140章 港岛武指天花板驾到！《黑白交锋》的动作戏要起飞了！ 就在周凡熟悉着安全屋的每一寸空间，构想着未来种种可能之时，他腰间的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在这安静私密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凡掏出大哥大，看了一眼号码，是阿杰。 他按下接听键，将话筒凑到耳边。 “喂，阿杰。” “凡哥！”电话那头传来阿杰略显急促的声音，背景有些嘈杂，似乎还夹杂着海风的呼啸，“西贡这边，出了点小麻烦！” 周凡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语气依旧平静：“慢慢说，什么麻烦？” “是和兴和的过山虎那帮扑街！”阿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霍文那条废柴倒了之后，他以前罩着的那些场子，还有些走私的线路，现在都成了没主的肥肉。过山虎那家伙，最近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派了不少小弟过来试探，在我们西贡的地盘上搞小动作，想趁乱摸鱼！” 阿杰顿了顿，继续说道：“妈的，这帮孙子净会捡便宜！疯狗强以前占着茅坑不拉屎，现在他进去了，这些牛鬼蛇神就全冒出来了！” 周凡听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霍文的倒台，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他所控制的那些灰色利益链条断裂，自然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 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这和兴和的过山虎，动作还挺快。 说起来，自己和这过山虎还真是有缘，之前黑吃黑吞下军火那次，便是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 没想到如今他过来闹事，难道他察觉了？ 应该不是...那件事情并没有漏泄...如今他找上门来，只能说是有缘... “凡哥，要不要我带兄弟们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西贡现在是谁的地盘！”阿杰的语气有些跃跃欲试，显然是憋着一股火。 周凡沉吟片刻，声音沉稳：“阿杰，稍安勿躁。” 他走到窗边，看着九龙城寨那片密不透风的楼宇，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霍文这棵大树倒了，想来分一杯羹的人，绝不止一个过山虎。现在西贡这块肉，盯着的人多着呢。我们刚站稳脚跟，不宜过早跟所有潜在的对手硬碰硬。”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骑到头上拉屎？”阿杰有些不甘心。 “当然不是。”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让他们先蹦跶几天，正好也让我们看看，这潭浑水里到底有多少条鱼，哪些是小鱼小虾，哪些又是真正的大鳄。” 他顿了顿，继续指示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而是给我盯死了那个过山虎。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背景、他的行事风格、他手下有几个能打的头马，尤其重要的是，他的弱点是什么。” “凡哥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凡淡淡道，“既然他叫过山虎，那我们就先摸清楚，这只老虎的牙口到底有多锋利，爪子够不够硬，有没有什么命门。”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明白了，凡哥！”阿杰立刻应道，“我这就去办，保证把那个过山虎的底裤颜色都给您查出来！” “嗯，注意安全，别打草惊蛇。”周凡叮嘱了一句，“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等我忙完手头的，再好好会会他。” 挂断电话，周凡将大哥大放回口袋。 西贡的风波，暂时还不需要他亲自下场。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拍完李志豪的最后几场戏。 …… 清水湾，tvB电视城，《黑白交锋》剧组 此刻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几分。 摄影棚内灯火通明，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却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导演林岭东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铁面表情，但今天，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材不算魁梧，但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练功服，双手抱胸，不时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片场的布置和道具。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林岭东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声音洪亮地说道：“这位，就是我们港岛大名鼎鼎的武术指导，袁何平，袁师傅！大家欢迎！” 林岭东的话音刚落，片场内便响起了一阵不算热烈但绝对恭敬的掌声。 袁何平！ 这个名字在港岛电影圈，尤其是动作片领域，简直是如雷贯耳！ 人称“八爷”的袁何平，出身武术世家，年纪轻轻便已是圈内公认的顶尖武指。他设计的动作场面，以硬桥硬马、拳拳到肉著称，同时又不失视觉上的冲击力和创新性。 据说，经他手调教出来的动作演员，个个都能脱胎换骨。 而他本人，对动作戏的要求之高，也是出了名的严苛，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不少演员提起袁何平，都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的专业和才华，怕的是他那魔鬼般的训练和拍摄要求。 林岭东将袁何平请来，负责《黑白交锋》最后几场重头武打戏的拍摄，足见他对影片质量的极致追求。 “接下来的几场戏，是全片动作场面的高潮。”林岭东表情严肃地对着剧组人员说道，“既有激烈的枪战追逐，也有残酷的近身肉搏。我希望，在袁师傅的指导下，我们能拍出最真实、最震撼的效果！” 袁何平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主要演员，最后落在了这部戏的主角郑丹瑞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郑丹瑞此刻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几分随和，表情略显凝重。 他与袁何平也算神交已久，深知这位“八爷”的厉害。 即便是他这种在江湖和片场都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面对袁何平，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郑丹瑞心中暗道：“林岭东这个铁面阎王，再加上袁何平这个拼命三郎，看来接下来的戏，不脱层皮是过不去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根残缺的小指和隐隐作痛的左肩，那都是当年“搏命”留下的印记。 今天，怕是又要重温旧梦了。 周凡站在人群中，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能感受到片场内那股无形的压力。 林岭东的严苛，他早已领教。 如今又来了个袁何平，这“双雄会”，对任何演员来说，都将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不过，周凡的内心，却不像其他人那般忐忑，反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在演技点的加持下他如今的演技早已经超过同龄人，再加上他身怀多项技能，对即将面临的挑战丝毫不惧。 就在这时，袁何平那洪亮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各位！时间宝贵，我们先来走一遍第一场戏的动作！” 他目光如电，扫过周凡和几位扮演反派的武行演员。 “这场戏，是李志豪被围攻，赤手空拳对付三个持刀的悍匪！我要的是真实感，是那种命悬一线，以命搏命的狠劲儿！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八爷！”武行们齐声应道，声音中透着紧张。 袁何平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周凡，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就是演李志豪的周凡？” 周凡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是的，袁师傅。” “嗯。”袁何平只是简单应了一声，随即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准备！第一镜，试拍！” 话音未落，现场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一场真正的硬仗，即将开始！ 第141章 三秒KO！这不是演戏，这是真正的搏杀术！ 随着袁何平一声令下，三名早就站好位置、手持明晃晃道具砍刀的武行演员，眼中瞬间迸发出职业性的凶悍。 他们低吼着，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带着呼啸的风声，同时扑向站在包围圈中的周凡。 那架势，仿佛真的要将他剁成肉酱。 棚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郑丹瑞更是微微眯起了眼，双臂抱在胸前，一副老江湖审视后辈的姿态。 他见过的打星太多了，花拳绣腿的更是数不胜数，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被林岭东看重，又引来袁何平亲自坐镇的年轻人，到底有几分真材实料。 他预想中，这将是一场精心排练过的打斗表演，周凡会按照套路做出漂亮的闪避和格挡，剩下的，就交给镜头和剪辑师了。 武行们的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周凡的头、胸、腹三处要害。 这是他们演练过无数次的套路，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富有力量感，足以在镜头前呈现出最刺激的视觉效果。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的工作，对面的演员只要不掉链子，能配合着做出正确的反应，这一条就能很快过。 郑丹瑞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凡略显狼狈地躲闪，然后摆出一个帅气但不怎么实用的pose。 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那三柄道具刀即将及体的刹那，周凡动了！ 他没有按照任何排练过的招式去格挡，也没有做出夸张的闪避动作。 他的身体，以一个几乎违反了常人运动学原理的微小角度，向左侧轻轻一偏。 就是这么一偏，正面那把直劈面门的砍刀，刀锋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动了他的额发！ 与此同时，周凡的左手快如闪电，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左侧那名武行持刀的手腕上！ “咔——哒！” 一声清晰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虽然明知道这是影视拍摄中常用的错位技巧，利用角度和声音制造效果，但周凡手上那股瞬间爆发出来的、不容抗拒的沛然巨力，以及那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反关节角度，还是让那名经验丰富的武行脸色剧变！ 一股钻心的痛感——更多的是一种被绝对力量压制后的惊骇——从手腕处传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腕骨是不是真的裂了！ 这，仅仅是个开始！ 周凡扣住对方手腕，借着反折之力，身体顺势一带一旋。 整个人如同一枚高速旋转的陀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硬生生切入了另外两名武行的攻击死角！ 右侧那名武行眼看同伴中招，刀势一顿，正欲变招。 周凡的右肘已经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顶在了他的右侧肋下软肋！ “嘭！” 那名武行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仿佛被攻城锤正面轰中，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双眼暴凸，嘴巴张成一个“o”型，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整个人瞬间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手中的道具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痛苦与不可思议。 他入行这么多年，拍过无数打戏，挨过的打也不计其数，但从未有过如此真实、如此接近死亡的窒息感！ 最后一名武行，眼见两个同伴瞬间被废，心中早已骇然。 但他毕竟是职业武师，反应极快，手中的砍刀没有丝毫停滞，依旧循着惯性，恶狠狠地劈向周凡的头顶！ 周凡此时身形未定，看似避无可避。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一刹那，周凡不退反进，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 他的右臂肌肉在练功服下瞬间坟起，如钢筋虬结，竟然用小臂外侧，硬生生向上一磕！ “铛！” 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那武行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巨震，几乎握不住刀柄。 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凡那只磕开刀刃的右手，五指并拢，化作一记凌厉无匹的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闪电般切向他的咽喉！ 掌刀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他喉结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带起的劲风，刮得他喉咙皮肤生疼。 那股扑面而来的，冰冷刺骨的凌厉杀气，让这名在片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武行浑身猛地一僵！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如果对方愿意，自己的喉骨会在下一秒被轻易捏碎。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三秒！ 从周凡出手到结束，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不到三秒钟！ 周凡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垂首，气息平稳悠长，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他对面，那三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武行： 一个抱着“断裂”的手腕，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连站都站不稳。 一个蜷缩在地上，像虾米一样抽搐着，痛苦地捂着肋下，半天缓不过气。 还有一个，则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目圆睁，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手中的道具刀早已脱手落地。 整个摄影棚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导演林岭东张大了嘴巴，叼在嘴角的香烟掉在地上，烫到了手指都毫无察觉，他甚至忘了喊“咔”。 郑丹瑞原本抱在胸前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那双见惯了风浪的眼睛里，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震撼！ 这……这是演戏？ 这他妈是实战！是真正的生死搏杀才会有的反应和气场！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何平，此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夺目精光！ 他像一头发现了绝世猎物的雄狮，死死地盯着周凡，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周凡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看到的，不是什么精湛的演技，也不是什么漂亮的招式套路。 而是一种……一种深入骨髓，融入血液的杀戮本能！ 一种只有在无数次鲜血淋漓的生死搏杀中，才能真正磨砺出来的肌肉记忆和决绝气势！ 这种东西，是任何训练都模仿不出来的！ 袁何平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周凡。 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坎上，让本就凝固的空气，压力更增几分。 他走到周凡面前，停下。 没有夸赞，也没有批评，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周凡，眼神复杂难明。 片刻之后，他用一种极其沙哑，却又带着无与伦比严肃的嗓音，问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林岭东和郑丹瑞在内，都瞬间汗毛倒竖的问题： “后生仔。” “你……杀过人，对吧？” 石破天惊！ 整个片场的气温仿佛骤降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了周凡身上，充满了惊疑、骇然，甚至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面对这句如同平地惊雷般的质问，周凡脸上的表情，却在刹那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那股刚才还萦绕在他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腼腆，又透着几分认真的“戏痴”神态。 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受宠若惊，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不解。 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语气诚恳地回答道： “袁……袁师傅，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我哪有那种经历。” “只是……为了演好李志豪这个角色，我下了不少苦功。” “不仅请教过几位退役的警队格斗教官，还……还偷偷跑到九龙城寨那边……”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低了些，仿佛怕人知道似的：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天天蹲在那些暗巷角落，偷偷观察那些古惑仔怎么打架，怎么发狠，怎么用最小的力气达到最大的效果……看多了，模仿多了，就……就自己瞎琢磨，好像……悟出了一点点那种狠劲儿和发力的方法……” “所以……刚才可能……可能有点入戏太深了，让您见笑了。” 周凡这番话说得磕磕绊绊，却又合情合理，将一个为了角色沉浸其中、刻苦钻研的“戏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袁何平听完周凡的解释，一双利眼依旧紧紧锁着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 那十几秒，对于片场众人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突然！ “哈哈哈哈——！！” 袁何平猛地仰天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笑声洪亮豪迈，充满了发现稀世瑰宝的狂喜与兴奋，震得整个摄影棚的铁皮顶棚都嗡嗡作响！ 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周凡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周凡都感觉肩头微微一沉。 “好！好！好一个悟字！” 袁何平双眼放光，指着周凡，对着林岭东和郑丹瑞大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捡到宝的兴奋： “我不管他是怎么悟出来的！也不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股味道！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和杀气！就对了！！” “这他妈才叫李志豪！这他妈才叫卧底黑警！” 袁何平猛地一转身，面对着依旧处在目瞪口呆状态的剧组众人，大手一挥，声音霸气十足地宣布： “通知下去！之前排练的所有动作套招，全部作废！” “从现在开始，这部戏所有的动作场面，都以他为标准！”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他的节奏来！” “我要拍的，就是这种拳拳到肉！刀刀见血！险死还生的真实感！都听明白没有？！” “明……明白了，八爷！” 剧组人员被袁何平这股冲天的豪情和不容置疑的威势所慑，下意识地齐声应道，声音中却还带着未消的震惊。 几乎就在袁何平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周凡的脑海中，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 【宿主以无可挑剔的实战能力，彻底征服港岛武指天花板袁何平，并使其推翻原有拍摄计划，以你为核心重构动作场面，完美诠释了角色李志豪的战斗精髓！】 【角色卧底黑警李志豪扮演完成度提升至50%！】 【奖励：演技点+5！】 【奖励：解锁新技能——战场急救（入门级）！】 第142章 釜底抽薪！夺你虎头杖，断你江湖威望！ 就在周凡查看收获的时候，剧组内却炸了锅！ 袁何平那番霸气十足的宣言，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黑白交锋》剧组的摄影棚内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位港岛武指天花板的气魄所震慑，看向周凡的眼神，除了原先的惊艳，更多了几分敬畏与探究。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能让八爷当场推翻所有预案，以他为标准重塑动作戏，这份待遇，放眼整个港岛娱乐圈，也是凤毛麟角。 林岭东叼着烟，看着袁何平拉着周凡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真实杀人技”、“关节反制”，嘴角不自觉地咧开！ 这次，他林岭东的《黑白交锋》，绝对要搞个大新闻！ 郑丹瑞站在人群外围，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眸子，此刻却深沉得如同古井。 他慢慢踱步，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水汽袅袅，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拍摄间隙，棚内暂时恢复了些许喧嚣。 工作人员忙着调整灯光、机位，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周凡刚从袁何平的“重点关照”中脱身，额角带着薄汗，正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拭。 “凡仔。” 一个温和却带着奇特穿透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周凡回头，便见郑丹瑞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这位tvB的镇台之宝，即便穿着戏服，也掩不住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场。 明明是和善的笑容，却总让人觉得背后藏着什么。 “瑞哥。”周凡立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腼腆和尊敬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勤奋好学、偶得前辈赏识的后辈演员。 “刚才那几下，打得漂亮。”郑丹瑞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神却在周凡身上细细打量，“八爷的眼光，向来毒辣。看来林导这次，真是挖到你这块璞玉了。” “瑞哥您过奖了，都是八爷指导得好，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周凡谦逊地回应，姿态放得很低。 郑丹瑞点点头，笑容不变，端着茶杯，状似随意地走到周凡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远处忙碌的片场。 片刻的沉默后，他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意有所指地低声说道： “周仔，江湖路滑啊。”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洗不掉了。” 周凡闻言，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副认真聆听前辈教诲的“戏痴”模样，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郑丹瑞的目光没有看周凡，而是飘向了摄影棚的铁皮顶棚，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博出位，也像你现在这样，浑身是胆，什么都敢拼，什么都敢试。”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刻意说给周凡听。 “那时候，觉得只要够狠，够搏，就能一步登天。” “但这条路，一旦踏上去，想回头就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周凡身上，那双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郑丹瑞朝周凡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走开了。 周凡站在原地，脸上的谦逊笑容缓缓敛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郑丹瑞这番话，看似提点，实则暗藏机锋。 “江湖路滑”，“沾上了就洗不掉”，“博出位”，“像你现在一样”…… 这些字眼，句句都在暗示。 这位曾经的和联胜金牌打手，如今的铁拐郑，显然从自己刚才那几下搏命般的打斗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是在试探？还是在警告？ 亦或者，两者皆有。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有意思。 他轻轻甩了甩头，将郑丹瑞那番话暂时抛在脑后，重新投入到与袁何平的切磋之中。 对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演好李志豪这个角色，从系统中获取更多的奖励。 …… 傍晚时分，一天的拍摄结束。 周凡婉拒了林岭东和袁何平一起去“宵夜直落”的邀请，理由是明天还有早戏，需要回去揣摩剧本。 两位大佬对此自然是赞不绝口，直夸他敬业勤奋，是年轻演员的楷模。 周凡开着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w123，驶离了清水湾tvB电视城。 车窗外，港岛的夜色渐渐浓郁，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一旦离开了片场，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周凡脸上那副戏痴的谦逊和热情便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酷与沉凝。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后视镜，确认没有尾巴之后，才微微放松了身体。 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临时停车位，周凡从副驾驶座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正是系统奖励的那套警务处g4特供窃听套装。 做工精致，闪烁着金属的冷光，每一个部件都透着一股专业和高效的气息。 微型窃听器、信号接收器、高保真耳机……一应俱全。 这玩意儿，可比市面上那些所谓的窃听设备高级太多了。 周凡拿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窃听器，在指尖把玩着。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有了这东西，很多事情，都会方便不少。 他正准备仔细研究一下这套装备的使用说明，口袋里的大哥大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 周凡眉头微蹙，拿出那块颇具分量的大哥大接通了电话。 那一边立刻传来了阿杰焦急的声音：“凡哥，过山虎动手了！” “他派了头号马仔人肉屠夫，带人突袭了我们西贡最大的麻将馆！” “那里的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阿杰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周凡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度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过境，车厢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但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阿杰耳中，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镇定。 “慌什么？” 仅仅三个字，如同三盆冰水，兜头浇在阿杰狂跳的心脏上，让他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焦躁，硬生生被压下去几分。 “凡哥……可是……” “闭嘴，听我说。”周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麻将馆里，我们有多少兄弟？” “大概……大概二十多个，都是能打的，但对方人多，而且有备而来……” “我问你，现在，立刻，马上，”周凡一字一顿，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起伏，“让你的人，全部撤出来，一个都不能少，能不能做到？” “啊？”阿杰懵了。 撤？ 就这么灰溜溜地跑了？ 那以后和联胜在西贡还怎么抬头？他阿杰的脸往哪儿搁？ “凡哥，我们……” “执行命令。”周凡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场子没了，可以再抢回来。兄弟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阿杰被周凡这股森然的气势震慑住，到嘴边的不甘和辩解，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知道，凡哥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而且，凡哥说得对，兄弟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是！凡哥！我明白了！我马上带兄弟们冲出去！”阿杰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壮。 “不是冲，是撤。”周凡纠正道，“保留有生力量，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过山虎那点人，还拦不住你们。” 挂断电话，周凡将大哥大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上，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哥大再次响起。 “凡哥，兄弟们……大部分都撤出来了，有几个挂了彩，但没大碍。麻将馆……被砸得稀巴烂……”阿杰的声音依旧带着喘息，但明显镇定了许多，只是语气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很好。”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 “凡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召集人手，杀回西贡，跟过山虎那帮扑街拼了！”阿杰恶狠狠地说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拼？为什么要跟一条疯狗硬拼？” “他以为砸了我们一个场子，就能在西贡立威风？太天真了。” 周凡顿了顿，声音变得幽沉而危险：“阿杰，你现在立刻联系洪豹，让他带上我们手里最精锐的那批弟兄，记住，是最精锐的。” “我们不去西贡。” 阿杰一愣：“不去西贡？那我们去哪儿？凡哥，这口气我……” “油麻地。”周凡轻轻吐出三个字。 “什么？！油麻地？！”阿杰失声惊呼。 油麻地！ 那可是和兴和过山虎的老巢！盘踞多年，防守得跟铁桶一般！ 他们这点人手，跑去油麻地，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凡哥，你是不是……” “砸他的场子，不过是给他挠痒痒。”周凡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要的，是让他颜面扫地，是让他手底下那群跟着他混饭吃的马仔看看，他们的虎哥，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威风！” “我们的目标，”周凡的声音压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是他从不离身的那根虎头杖！” 虎头杖！ 阿杰倒吸一口凉气。 他当然知道那根虎头杖！ 那是过山虎的标志，据说是用名贵红木打造，杖头镶嵌着纯金猛虎，狰狞霸气。过山虎无论走到哪里，都杖不离手，视若性命。 这根虎头杖，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过山虎在和兴和地位和威严的象征！ 这情报，来源于周凡之前从太子森那里得到的秘密账本，上面记载了不少江湖大佬不为人知的隐秘癖好和致命弱点。过山虎的虎头杖，便是其中之一。 夺了他的虎头杖，比杀了他手下几十个马仔，更能让他痛苦，更能动摇他在和兴和的根基！ 这招，太狠了！ 简直是釜底抽薪！ “凡哥……你这……这太冒险了！”阿杰虽然佩服周凡的胆魄和计谋，但依旧有些担忧。 “风险越高，回报才越大。”周凡淡淡道，“你只管执行。其他的，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周凡的目光落在那套g4窃听套装上。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蛇仔明的号码。 “阿明，有件差事，需要你跑一趟油麻地。” …… 油麻地，某间灯光昏暗的地下赌档后台。 一个名叫烂仔辉的小头目，正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死死按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血。 “辉哥，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虎哥下了死命令，今天再不还钱，就只能把你片了扔去填海了！”一个刀疤脸恶声恶气地说道，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开山刀。 烂仔辉面如死灰。 他欠了赌档五十万，利滚利，现在已经是一百万的天文数字。 他怎么可能还得起？ 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一个穿着花衬衫，油头粉面的家伙，叼着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正是蛇仔明。 蛇仔明看都没看那两个大汉，径直走到烂仔辉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 “辉仔，想不想活？”蛇仔明笑眯眯地问道。 烂仔辉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渴望：“明哥……我……” “嘘。”蛇仔明竖起一根手指，“有人托我带句话给你。五十万，帮你还清。再给你二十万跑路费，送你上船去。怎么样？” 烂仔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哥……这……这是真的？谁……谁这么好心？” “是谁不重要。”蛇仔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玩意儿，塞进烂仔辉的手心，“你只需要做一件小事。” “今晚，过山虎肯定会召集你们开会，庆祝西贡‘大捷’。你找机会，把这东西，悄悄粘在他常坐的那张太师椅底部。手脚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烂仔辉看着手心那颗不起眼的黑色颗粒，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在过山虎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那不是找死吗？ “明哥……这……这要是被发现了……” “发现不了。”蛇仔明笑得高深莫测，“只要你照做，荣华富贵等着你。要是不做……呵呵，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烂仔辉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必死无疑，一边是九死一生但有一线生机。 他咬了咬牙：“好！明哥！我做！” …… 夜色更深。 周凡的奔驰车内，他戴着特制的耳机，g4窃听套装的接收器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耳机里，清晰地传来过山虎那粗犷豪迈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班扑街仔！还以为西贡周凡有几巴闭！不堪一击！今晚，我哋就响西贡插旗！以后西贡嘅走私线，都系我哋和兴和嘅！” 一群马仔的吹捧声和淫笑声此起彼伏。 周凡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响起：“虎哥，电话，好像是猜霸那边打过来的，话有批紧要嘅‘过境货’要你亲自去码头验下。” “过境货？”过山虎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随即变得兴奋起来，“好！老子亲自去睇睇！” 周凡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鱼儿，上钩了！ 他拿起大哥大，拨通了阿杰的号码，声音冰冷而果决： “虎已出洞。” “准备拔牙！” 第143章 码头喋血，工程师成烫手山芋！ 油麻地，午夜。 集装箱码头像一只蛰伏的钢铁巨兽，冰冷的海风卷着咸腥与柴油的浓烈气味，毫不客气地灌入每个人的鼻腔。 洪豹如同一块磐石，纹丝不动地伏在一个集装箱顶部，他身形魁梧，却与黑暗融为一体。他身旁，阿杰紧抿着嘴唇，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手中紧握的开山刀柄，被汗水浸得有些滑腻。 他们身后，十余名从和联胜精挑细选出来的兄弟，个个屏息凝神，如同等待捕猎的狼群，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悍。空气压抑得几乎凝固，只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堤岸的哗哗声，以及自己沉稳压抑的心跳。 “豹哥，凡哥真系有料到？过山虎条老狐狸，会唔会咁易上当？”阿杰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安。 洪豹目光锐利，扫过下方空旷的场地：“凡哥嘅计，几时失过手？收声，等！” 奔驰车内，周凡戴着g4特供窃听耳机，神情冷漠得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 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仪表盘幽幽的光亮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副驾驶座上摊开的码头平面图，用红蓝两色标记着伏击点、火力覆盖范围以及三条清晰的撤退路线。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笃，笃，笃。 单调的声音，却仿佛踩着死神的鼓点。 “轰隆隆——” 几道刺眼的远光灯撕裂了码头的宁静，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 三辆黑色的丰田皇冠轿车，如同夜行的鲨鱼，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劲，高速驶入码头空地，一个急刹，轮胎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 车门接二连三地打开。 先是十几个手持水喉通、牛肉刀的精悍马仔跳下车，警惕地散开。 紧接着，一个极其魁梧的身影，从中间那辆皇冠的后座钻了出来。 正是和兴和油麻地话事人，过山虎！ 他身高超过一米九，一身贲张的肌肉将黑色唐装撑得鼓鼓囊囊，满脸横肉，左耳的空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紧握的那根沉甸甸的虎头杖。纯金打造的虎头在灯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芒，杖身隐约可见一道道深刻的划痕，那是他杀戮的印记。 “哗啦啦——” 过山虎身后，另外两辆车上又涌下二三十名马仔，个个凶神恶煞，将他簇拥在中间，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妈的，猜霸条粉肠搞乜鬼？三更半夜叫老子来码头饮西北风啊？”过山虎瓮声瓮气地骂咧着，唾沫星子横飞。 一个尖嘴猴腮的头目凑上前，谄媚道：“虎哥，猜霸话有批过境货好紧要，想请您老亲自验验。” “哼！谅佢都唔敢耍我！”过山虎不耐烦地挥挥手。 很快，从码头深处一间亮着灯的仓库里，几个小混混推搡着几个人影走了出来。 周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耳机里，他听清了那边的对话。 “虎哥，人带到嘞！” “就呢几个废柴？系乜嘢过境货啊？”过山虎的声音带着不屑。 “虎哥，呢几个系大陆过嚟嘅工程师，身上面有几份好紧要嘅填海工程图纸，有人出大价钱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解释道。 工程师？填海工程图纸？ 周凡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被推出来的，是三名戴着眼镜、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们穿着朴素的衣物，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嘴巴被胶带封着，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这根本不是什么毒品军火，而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牵扯到港府基建秘密的工程师！ 这潭水，比预想的深得多！ 过山虎显然也没料到是这种“货”，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眼神中闪过贪婪：“好！好！好！带走！妈的，今晚发达啦！” 他大手一挥，几个马仔立刻上前，就要将那三名工程师押上车。 周凡眼神冰冷，没有半分犹豫。 他拿起大哥大，拨通了洪豹的号码，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动手！” “速战速决！” “夺杖！救人！” 那些工程师，现在是他计划之外的变数，但他们的价值，远比一根虎头杖要大得多！ “动手！” 大哥大里传出周凡简短而冰冷的指令，如同点燃了炸药的引信！ 洪豹双目精光暴射，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吼，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从数米高的集装箱顶一跃而下！ “砰！”一声巨响，他稳稳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地面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他没有丝毫停顿，双腿猛然发力，如猛虎下山，直扑站在人群中央的过山虎！ “杀啊——！” 阿杰也嘶吼着，带着十余名兄弟，如同暗夜中窜出的猎豹，从集装箱两侧的阴影中猛然杀出！ 他们手中的家伙，早已饥渴难耐！ 几枚早已准备好的烟雾弹，被精准地掷向过山虎马仔最密集的地方。 “砰！砰！砰！” 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人的气味让过山虎的马仔们一阵大乱，咳嗽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有伏兵！保护虎哥！” “妈的！边度嚟嘅狗杂种，敢偷袭我哋和兴和！” 混乱中，阿杰带人利用集装箱作为掩护，手中的开山刀、水喉通，专往敌人手脚招呼，目标明确，就是要分割过山虎和他那群最贴身的保镖。 “吼！” 过山虎眼见洪豹如凶神恶煞般扑来，不惊反怒，那张横肉遍布的脸因为暴怒而扭曲。 “洪豹？！你个邵氏嘅老废物，居然敢带人搞我？” 他手中的虎头杖在空中划出一道沉猛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迎向洪豹！ “砰——！” 洪豹铁拳与虎头杖硬撼一记，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 两人各自退开两步，脚下的水泥地都裂开了细密的纹路。 洪豹只觉得拳锋发麻，对方力大无穷，虎头杖更是势大力沉。 过山虎也不好受，虎口被震得隐隐作痛，看向洪豹的眼神充满了暴戾与惊疑。 “你老母！几时变得咁劲揪？” 两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将，洪豹曾是双花红棍，拳脚刚猛，大开大合，威势惊人。过山虎则状若疯虎，虎头杖在他手中使得如同手臂延伸，招招不离要害，凶狠霸道。 一时间，拳风呼啸，杖影翻飞！ “铛！铛！砰！” 金属碰撞声、肉体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两人如同两头搏命的凶兽，在狭小的空地上辗转腾挪，每一次交手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周围的马仔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外围与阿杰带来的人手疯狂劈砍。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彻整个码头，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激战之中，阿杰一马当先，砍翻了两个马仔，正要去支援被围攻的一名兄弟。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红了眼的和兴和刀手，手中一个砸碎的啤酒瓶，闪着寒光，狠狠捅向那名兄弟的后心！ “小心！”阿杰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猛地将那名兄弟推开！ “噗嗤！” 锋利的玻璃狠狠扎进了阿杰的左大腿！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阿杰闷哼一声，只觉得腿上一热，低头看去，鲜血如同泉涌般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 动脉！ 阿杰脑中“嗡”的一声，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 “阿杰！”洪豹瞥见这一幕，心头大急，一记重拳逼退过山虎，怒吼道。 “凡哥！阿杰中招！大腿动脉出血！”洪豹对着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急声大吼，声音中带着焦急。 奔驰车内，周凡的眼神瞬间凝固。 战场急救技能已激活！ 脑海中，关于人体动脉分布、快速止血的知识如同潮水般涌现。 他没有丝毫慌乱，声音通过对讲机，清晰而冷静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洪豹！听着！” “解下阿杰的皮带！或者任何布条！” “在他大腿根部，腹股沟中点下方三指位置，用力扎紧！要死力！快！” 周凡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让原本有些慌乱的洪豹瞬间冷静下来。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周凡那专业的术语和沉稳的语气，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信任。 洪豹一脚踹飞一个扑上来的马仔，几步冲到阿杰身边，迅速解下阿杰腰间的皮带。 “忍住！” 他按照周凡的指示，找到了那个精确的位置，用尽全力将皮带狠狠勒紧！ 阿杰痛得几乎晕厥过去，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雨下。 但那狂喷的鲜血，竟然奇迹般地减缓了许多！ 洪豹心中又惊又佩，凡哥居然还懂急救？而且如此精准？！ 第144章 三招断魂！虎头杖被夺，油麻地霸主崩溃！ “顶住！” 洪豹拍了拍阿杰的肩膀，将他交给旁边一个机灵的马仔照看，叮嘱道：“看好杰哥！有事马上叫我！” 那马仔连连点头，扶着阿杰靠在集装箱上，紧张地盯着他腿上的伤口。 安顿好阿杰，洪豹猛地转过身，一双虎目爆射出骇人的凶光，死死锁定在不远处的过山虎身上！ 就是这个扑街，伤了他的兄弟！ “过山虎！我叼你老母！” 洪豹怒火攻心，一声震天怒吼，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豹子，不退反进，朝着过山虎猛冲过去！ 他脚下水泥地被他蹬得寸寸龟裂！ 过山虎见洪豹如此悍勇，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他刚才与洪豹交手，已经领教了对方拳脚的刚猛。 此刻洪豹状若疯魔，气势更胜之前！ “来得好！今日就睇下你呢只死豹子有几多斤两！” 过山虎狞笑一声，手中沉重的虎头杖舞得虎虎生风，带起一片呜呜的破空之声，迎向洪豹！ 两人再次激战在一起！ 但这一次，洪豹的攻势明显变了。 不再是大开大合的硬撼，而是变得更加刁钻，更加狠辣！ 他身形闪动，如同鬼魅，专攻过山虎的下三路！ 左三步，欺身而进！ 过山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凌厉的劲风已经扫向他的脚踝！ “不好！” 过山虎心中一凛，急忙收杖回防，同时向后急退。 洪豹一记凶狠无比的扫堂腿，如同钢鞭般抽出！ “啪！” 虽然没有扫中过山虎的脚踝，却也让他身形剧晃，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这分毫之间！ 就在过山虎重心失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洪豹眼中精光暴涨！ 他并没有趁势追击过山虎的身体，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一扭，探出的手臂如同捕食的毒蛇，快如闪电，不偏不倚，一把抓住了过山虎那根视若性命的虎头杖杖身！ “啊！” 过山虎做梦也没想到，洪豹的目标竟然是他的虎头杖！ 他想要收回，却已经晚了！ 洪豹手臂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盘绕，一股沛然巨力从他手臂上传出！ “给老子过来！” 洪豹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拽！ 过山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虎头杖上传来，虎口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生生拽断！ 他猝不及防之下，哪里还握得住！ “噗——” 虎头杖，脱手了！ 那根沉甸甸、象征着他在和兴和无上权势与威严的虎头杖，就这么被洪豹硬生生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过山虎，和兴和的红棍，油麻地的话事人，他从不离身的虎头杖，竟然……被人夺走了？！ “啊——！！！” 失去了虎头杖的过山虎，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那双原本癫狂暴戾的眼睛，此刻被无尽的惊骇、屈辱和难以置信所填满！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又看了看被洪豹紧紧握在手中的虎头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 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我的……我的虎头杖！！” 他像是疯了一般，想要扑上去抢回来。 但洪豹早已退开数步，手中紧握着那根分量十足的虎头杖，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虎哥的……虎头杖被抢了？！” “怎么可能？！” 那些原本还在悍不畏死地冲杀的和兴和马仔们，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虎头杖，在他们心中，那就是过山虎的化身，是和兴和在油麻地不倒的旗帜！ 如今，旗帜倒了！ 他们心中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原本凶悍的攻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写满了迷茫和恐惧。 士气，瞬间崩溃！ 奔驰车内，周凡通过蛇仔明安插在附近高点的隐蔽摄像头，将码头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看到洪豹成功夺下虎头杖，过山虎失魂落魄的模样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釜底抽薪，攻心为上。 这过山虎，废了。 “洪豹，阿杰，带上工程师，准备撤离！”周凡对着微型对讲机，下达了冷静的指令。 “是！凡哥！” 洪豹应了一声，将虎头杖往肩膀上一扛，示意手下扶起受伤的阿杰和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军火工程师。 周凡的人马如同潮水般开始后撤，动作迅速而有序。 过山虎手下的马仔们，此刻群龙无首，士气低落，哪里还敢上前阻拦，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路。 眼看周凡的人就要带着战利品和人质顺利撤离。 就在此时！ “呜——呜——呜——” 一阵刺耳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魔音，骤然划破了码头的夜空！ 码头的入口处，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如同凶猛的鲨鱼群，呈扇形封堵了所有的出口！ 车门打开，一群群荷枪实弹的ptu警员鱼贯而出，动作迅捷，训练有素，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形。 包围圈，瞬间形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无论是周凡的人，还是过山虎的残部，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难道是有人报了警？ 洪豹和阿杰的心头都是一紧，下意识地护住了身后的工程师和手中的虎头杖。 最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这些警察的反应。 他们虽然封锁了现场，但并没有立刻冲上来进行抓捕，也没有开枪示警。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如同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一股诡异的压抑气氛，在码头上弥漫开来。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从一辆指挥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高级督察制服，身形不算高大，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站在警车旁，目光平静地扫过混乱的战场，扫过那些手持凶器、满身血污的黑帮分子，扫过地上散落的刀棍和血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洪豹手中的虎头杖上，以及那个脸色苍白的军火工程师身上。 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容。 黄志明！ 竟然是他！ 周凡在车内，通过屏幕看到黄志明出现的那一刻，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老狐狸，果然阴魂不散。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绝非偶然。 黄志明没有下令开火，也没有下令抓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这种诡异的默契，让在场所有黑帮分子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仿佛他们都成了这位高级督察棋盘上的棋子，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凡哥，怎么办？条子把路都封死了！”洪豹压低声音，焦急地问道。 周凡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按原计划，从B路线撤离。集装箱迷宫，他们进不来。” “是！” 周凡的手下得到指令，没有丝毫犹豫。 几名精锐马仔护着工程师和拿着虎头杖的洪豹，以及受伤的阿杰，趁着警方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注意力都集中在黄志明身上的一刹那，如同一阵风般，迅速窜入了旁边迷宫一般堆积如山的集装箱阵列之中！ 他们的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黑暗的缝隙里，无影无踪。 黄志明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却依旧没有下令追捕。 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警员清理现场。 原地，只留下还在为失去虎头杖而癫狂咆哮的过山虎，以及他那些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马仔。 …… 几分钟后，一辆毫不起眼的货车，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码头区域。 车厢内，气氛有些压抑。 阿杰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暂时止住了血，但脸色依旧苍白。 洪豹将那根夺来的虎头杖放在腿上，入手沉甸甸的，杖身冰冷。 他仔细端详着这根让过山虎视若性命的玩意儿。 杖身是用上好的红木打磨而成，上面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迹和一些细密的刻痕。 杖头则是一只狰狞的纯金猛虎，虎眼镶嵌着两颗不知名的红色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洪豹在处理杖身上沾染的血迹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了那只纯金猛虎的眼睛。 他感觉那虎眼似乎有些松动。 “嗯？” 洪豹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转动了一下那颗红色的虎眼。 只听“咔哒”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狰狞的纯金虎头，虎口竟然缓缓地弹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里面不是什么暗器毒针，而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凹槽。 凹槽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卷用特殊油纸紧紧包裹着的东西。 那东西，比香烟的过滤嘴还要细小。 这是……什么？ 洪豹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第145章 黑金帝国大揭秘！从九龙城寨直通电视台高层！ 那油纸卷，被小心翼翼地展开。 一层，又一层。 最后，露出来的，竟然是一枚比尾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微缩胶卷！ “呢个……乜嘢嚟?？”一个马仔忍不住低声嘟囔，满脸的困惑。 这玩意儿，黑黢黢的，能有啥用？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过山虎那老癫狗，费尽心机藏在虎头杖里的，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洪豹眉头紧锁，他虽然也看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他拿起对讲机，沉声汇报道：“凡哥，虎头杖里有个小机关，找到一卷……好似菲林嘅嘢。” 对讲机那头，周凡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要声张。” “你让人送阿杰到林良那里治伤，至于那卷东西，你立刻带回来给我！”随即周凡将安全屋的大概地址报了出来。 “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是，凡哥！”洪豹心头一凛，大声应道。 货车七拐八绕，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线，最终驶入了九龙城寨边缘那栋毫不起眼的旧式唐楼。 安全屋。 周凡早已等候在此，神色平静，仿佛在等外卖一般。 屋内灯光昏黄，一台老式的放映机已经准备就绪。 洪豹将那枚微缩胶卷递了过去。 周凡接过，熟练地将胶卷装上放映机。 “吱嘎——” 放映机开始转动，一道光束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起初，画面模糊不清，只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数字。 但随着焦距调整清晰，当墙壁上那些蝇头小字和表格逐渐显现出具体内容时—— “嘶——！” 洪豹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里面的内容，哪怕是他这个老江湖也感到触目惊心！ 这赫然是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黑金账本！ 每一笔款项的进出，每一个代号，每一个日期，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和兴和通过军火交易、走私、地下赌档等各种非法生意洗钱的详细流水，触目惊心！ 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账本上还罗列着大量与港岛各界名流、头面人物的资金往来记录！ 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收款人代号，引起了周凡的注意。 “铁拐郑……”周凡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叩击着，若有所思。 顺着这个代号的资金流向追查下去，最终的指向，让洪豹和阿杰如遭雷击！ 那些黑钱，七转八转之后，竟然大都流入了tvB那位被誉为“镇台之宝”、“金牌司仪”的郑丹瑞所投资的几个大型地产项目和电影制作公司！ “郑……郑丹瑞？！”洪豹失声叫了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点会系佢？！” 洪豹一脸错愕，这个结果，打死他也想不到。 郑丹瑞，那个在电视上永远笑脸迎人、八面玲珑的金牌司仪，私底下竟然是和兴和这种黑帮社团的幕后金主？！ 周凡的眼神，在看清这一切的瞬间，骤然变得冰冷如霜。 他终于明白了。 过山虎，那个在油麻地不可一世的癫虎，充其量不过是郑丹瑞推到台前，替他打理黑色产业、处理脏活累活的一条狗！ 而这根被过山虎视若性命的虎头杖，根本就不是什么权力的象征。 这是郑丹瑞存放核心机密，记录他所有黑金往来的——移动保险箱！ 好一个郑丹瑞！ 好深的城府！ 好一招瞒天过海！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张网，可真是越扯越大了。 与此同时，林良的济世堂后院。 灯火通明。 阿杰坐在小凳上，林良正仔仔细细地为他处理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药粉洒下，阿杰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林良戴着老花镜，动作娴熟，眼神专注。 他接到周凡的电话，对方让他帮忙治疗一位病人，他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下来。 江湖规矩，不该问的，绝不多嘴。 更何况，周凡是他的恩人。 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伤口太深，伤了筋骨，最近一个月，莫要再同人生杀。”林良一边用纱布仔细包扎，一边沉声叮嘱。 “多谢林伯。”阿杰沙哑着声音道谢。 林良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珠看了阿杰一眼：“举手之劳。你要谢，就谢阿凡。” 夜，越来越深。 油麻地，却因为一个人，彻底炸开了锅。 过山虎，疯了！ 这位和兴和的资深红棍，油麻地曾经的话事人，在西贡码头被人三招夺走虎头杖，沦为丧家之犬。 被黄志明带回警局后，他彻底精神崩溃，对着空气胡言乱语，时而咆哮怒骂，时而痛哭流涕，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虎头杖”、“我的虎头杖”、“鬼啊”、“魔鬼”之类的话。 “过山虎癫咗！” “听讲系俾个后生仔三拳两脚就打残废，虎头杖都抢走埋！” “油麻地嘅天，要变咯！”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 和兴和内部，更是因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过山虎一倒，油麻地这块肥肉瞬间成了无主之物。 社团内数个堂口的话事人，早就对油麻地的地盘垂涎三尺，如今机会来了，哪里还会客气？ 一时间，为了争夺油麻地，和兴和内部暗流汹涌，几个堂口之间摩擦不断，内斗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整个油麻地的地下秩序，陷入了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清水湾片场附近，一栋灯火辉煌的半山别墅内。 书房里，檀香袅袅。 郑丹瑞穿着一身宽松的丝绸睡袍，手中端着一杯上好的普洱，正对着窗外的夜景，神态悠然。 那张在电视屏幕上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儒雅。 “叮铃铃——” 桌上的红色加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郑丹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焦急而惊恐的声音，将西贡码头发生的一切，以及过山虎的下场，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 听着听着，郑丹瑞脸上的悠然渐渐消失。 当听到“虎头杖被夺”、“过山虎已废”这两个关键信息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 郑丹瑞缓缓将茶杯放回紫檀木的茶几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此刻却平静得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吐信，从那寒潭深处，第一次，真正地弥漫开来。 “周凡....” “既然你不讲规矩，我也不必给你留情面...“ 第146章 杀机暗涌！郑丹瑞的追魂令，烫手山芋惊天秘！ 次日，清水湾tvB电视城。 《黑白交锋》的片场，气氛却不似往日的喧嚣热闹，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郑丹瑞，这位tvB的镇台之宝，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笑眯眯模样，和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剧组人员打着招呼，熟络得如同街坊邻里。 然而，导演林岭东，还有几个在片场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笑容之下，似乎比往日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冰冷。 那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如同毒蛇在暗处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周凡抵达片场时，大部分演员已经到齐。 他的戏份其实已经杀青，但林岭东特意打过电话，让他今天务必过来一趟，说是拍摄进度调整，不排除有加戏或者改戏的可能。 周凡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幌子，林岭东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刚走进化妆间，还没坐稳，郑丹瑞便笑着走了过来。 “凡仔，早晨啊。”郑丹瑞亲热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周凡忙起身：“郑生早。” 郑丹瑞的目光在周凡脸上转了一圈，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能洞穿人心。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半个化妆间： “凡仔，听闻昨晚油麻地好热闹啵，你冇去睇下热闹咩？”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 周凡心中一凛，面上却故作茫然，甚至带着几分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的憨厚。 他挠了挠头，像是努力回忆了一下，才带着几分疲惫说道： “郑生，你讲笑啦。我呢排为咗揣摩李志豪呢个角色，晚晚返屋企都系睇片、刨剧本，钻研点样先可以演得更加入肉。寻晚…寻晚睇剧本睇到有啲投入，不知不觉就天光先合到眼，边有时间去凑油麻地嘅热闹啊。” 他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略显红丝的眼睛，将一个为戏痴狂、熬夜苦读的“戏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哦？系咩？”郑丹瑞的笑容不变，眼底的探究却更深了几分，“凡仔真系敬业，抵你上位快。”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做演员，有时都要识得放松下，劳逸结合嘛。油麻地啲鱼蛋粉都好出名?，下次有机会可以去试下。” “多谢郑生指点，有机会一定去。”周凡谦逊地应着，滴水不漏。 郑丹瑞又随意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片场趣闻，便笑着离开了，仿佛刚才的试探只是随口一提。 但周凡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郑丹瑞这种老狐狸，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拍摄间隙。 郑丹瑞将他郑家班最得力的几个武行心腹叫到了僻静处。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 “阿彪，阿豹，”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昨晚西贡码头嘅事，你哋应该都收到风。” 被称作阿彪的武行头目，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闻言点了点头：“收到，虎哥佢……唉。” “过山虎已经系个废人，呢啲唔重要。”郑丹瑞摆了摆手，眼神陡然锐利起来，“重要嘅系，边个够胆喺我郑丹瑞嘅地头上搞事，仲抢走咗虎头杖！” “你哋即刻放风出去，动用所有关系，掘地三尺都要将嗰班神秘人给我搵出嚟！” “记住，”郑丹瑞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风，“我要活人！如果搵唔到活人……”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死，都要见到尸！” “系，郑生！”阿彪和阿豹等人心头一颤，齐声应道。 他们跟了郑丹瑞多年，深知这位表面和善的“镇台之宝”，一旦动了真怒，手段有多么狠辣。 一张无形的追杀大网，以惊人的速度，在港岛的黑白两道同时铺开。 郑丹瑞的能量，远非过山虎那种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可比。 他在江湖上根基深厚，各大社团都要卖他几分薄面；警队高层，他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连媒体界，他都拥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郑家班”的武行本就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物认识不少，再加上郑丹瑞亲自下令，各种消息渠道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动起来。 仅仅半天时间。 洪豹和阿杰的旧日身份，便被人从尘封的档案中翻了出来。 两人早年在和联胜的背景，以及阿杰西贡小霸王的名头，很快就不是秘密。 而最新的线索，则清晰地指向——这两个最近在道上活跃的社团分子，与一个名叫周凡的演员走得很近。 甚至有人目击到，昨夜那辆神秘的货车，最后驶向了九龙城寨方向。 线索，一点点汇聚，如同蜘蛛网般，逐渐锁定了目标。 与此同时，九龙城寨边缘，那栋毫不起眼的旧式唐楼顶层安全屋内。 周凡将被他救下的三名工程师安顿好。 这三人，两男一女，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身上带着浓厚的书卷气，此刻却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周…周先生，多谢你出手相救。”年纪稍长，戴着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周凡给他们倒了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三位现在安全了，不过，我有些事情想请教。” “周先生请讲，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另一名略显清瘦的工程师连忙道。 周凡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那名女工程师紧紧抱着的公文包上。 “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过山虎费那么大劲把你们从内地弄过来，又是什么人想从他手上抢走你们？还有，那个公文包里，到底是什么？” 三人闻言，脸色同时一白，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沉默了片刻，那名戴眼镜的工程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先生，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了。我们三个……是内地派来港岛，进行一项秘密考察的技术工程人员。” “秘密考察？”周凡眉头微挑。 “是的，”女工程师接过话头，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考察的，是关于……关于港岛新机场的选址，以及最新的跨海大桥和海底隧道填海工程的核心技术参数！” 她一把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图纸和文件，摊在桌上。 “这些图纸和数据，是国家花费了无数心血才研究出来的，代表着目前国际最顶尖的水平！” 戴眼镜的工程师语气沉重地补充道：“这些技术资料，一旦泄露，或者落入某些别有用心的势力手中，不仅会让我们国家蒙受无法估量的经济损失，更可能对港岛未来的发展规划，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这背后牵扯的利益，至少是数千亿！甚至……更多！” “嘶——” 饶是周凡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到这番话，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盯着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图纸和数据，只觉得眼皮狂跳。 他娘的！ 这哪里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这简直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超级火山！ 过山虎那个蠢货，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手上捏着的，是足以搅动整个港岛风云，甚至影响国际局势的惊天筹码！ 周凡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过山虎手上抢夺这三名工程师。 也明白了，为什么黄志明会在码头按兵不动。 恐怕，警方也早就盯上了这条线，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他这个程咬金。 现在，这三位工程师，连同这些价值连城的图纸，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周凡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大脑飞速运转。 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 但同时，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一个足以让他从港岛这个小小的棋盘，一跃成为真正棋手的机会！ 就在周凡思索之际，港岛另一处，启德机场的署理总经理办公室内。 郑卓文，头发如往常一样梳得一丝不苟，他戴着金丝眼镜，浑身散发着精英气息，此刻他正对着电话那头沉声说道： “黄sir，内地派来的三位专家，在港岛离奇失踪，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这件事非同小可，上面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确保他们的安全。我希望，警方能全力配合。” 电话那头，传来黄志明略显疲惫的声音：“郑总，你放心，我们警方已经全面展开调查。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断电话，郑卓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新机场计划，是他仕途上最重要的一步棋，绝不容有失。 而这三位工程师的安危，直接关系到整个计划的命脉。 安全屋内。 周凡看着面前三位惶惶不安的工程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三位放心，在我这里，你们是安全的。不过，外面的风声会越来越紧，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觊觎这些图纸。”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九龙城寨那片混乱而充满生机的景象。 “蛇仔明，”周凡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型对讲机，“你即刻去查，关于港岛新机场计划的一切情报，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哪些势力最有可能对这份计划感兴趣。” “收到，凡哥！”对讲机里传来蛇仔明干脆利落的声音。 周凡放下对讲机，眼神深邃。 从江湖仇杀，到黑帮火并，再到如今牵扯数百亿利益的惊天图谋…… 他敏锐地嗅到，一张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宏大、更加错综复杂的棋局，正在他面前，缓缓拉开序幕。 而他，周凡，已经不知不觉间，站在了这棋局的风暴中心。 郑丹瑞的追杀令，只是眼前的麻烦。 更大的漩涡，还在后面。 第147章 文华阁赴宴！玉女芳心暗许，凡哥牌面通天！ 最近的烦心事当真不少，周凡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直到钟楚虹的来电，才让他稍微喘口气。 港岛顶级的私人会所，文华阁。 为了报答周凡的救命之恩，蓝瑛瑛特意通过钟楚虹，在此设宴款待。 今晚的蓝瑛瑛，一袭淡雅的月白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精心打理过的秀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她略施粉黛，便已明艳照人，眉宇间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与憔悴，恢复了玉女应有的风采与光芒。 只是，当她的目光与周凡相触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总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羞涩，以及一种无法掩饰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崇拜。 钟楚虹坐在蓝瑛瑛身旁，穿着时髦的西装套裙，利落又大气。她端着红酒杯，笑吟吟地看着蓝瑛瑛时不时投向周凡的眼神，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促狭。 “瑛瑛，你再这么看凡哥，凡哥今晚这顿饭怕是都要食不下了。”钟楚虹轻轻碰了碰蓝瑛瑛的手臂，调侃道。 蓝瑛瑛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虹姐，你……你说什么呢……” 周凡只是淡淡地笑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并不点破。 包厢内的气氛确实融洽，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精致的菜肴流水般送上。 蓝瑛瑛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端起酒杯，望向周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真诚：“凡哥，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如果不是你，我……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不止是救了我的事业，更是救了我，救了我的家人。这份恩情，我蓝瑛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说完，便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脸颊因激动和酒精染上了两抹动人的酡红。 周凡也举杯示意：“瑛瑛，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一直挂在心上。”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刺耳，充满了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从包厢门口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玉女蓝瑛瑛嘛？怎么，霍三少那边失了宠，现在改换口味，跟这种二打六的小角色一起吃饭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带着刻薄笑容的女星，正挽着一个满脸嚣张，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去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钟楚虹认得那女星，是与蓝瑛瑛同期出道，却一直靠着不正当关系上位的“moa”。而她身边的男人，则是港岛某个地产商的儿子，圈内人称“李少”，之前曾疯狂追求过蓝瑛瑛，被严词拒绝后，一直怀恨在心。 此刻，李少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蓝瑛瑛身上刮了几个来回，又轻蔑地瞥了一眼周凡，嘴角撇了撇，语气极尽嘲讽：“蓝瑛瑛，我还以为你多清高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怎么，以前看不上本少爷，现在落难了，就找个演反派的死跑龙套的来充场面？啧啧，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蓝瑛瑛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钟楚虹也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 周凡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水晶虾饺，放到蓝瑛瑛面前的骨瓷碟中，语气平静地对她和钟楚虹说：“苍蝇叫，不用理，我们继续食饭。” 他甚至没有看那李少和moa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团令人不快的空气。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李少感到愤怒和屈辱。 “你说谁是苍蝇？！”李少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周凡的鼻子吼道：“你个死跑龙套的，敢在本少爷面前装模作样！经理呢？经理死哪里去了！给老子滚出来！把这两个不相干的闲杂人等，统统给老子赶出去！” 他嚣张地环视一周，得意洋洋地炫耀道：“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我可是文华阁的至尊vip！在这里，本少爷说了算！” moa也狐假虎威地昂着头，用鼻孔看着周凡，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很快，一名身着笔挺西装，神色沉稳的中年男人闻讯赶来。但他的出现，却让李少微微一愣，因为来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位大堂经理。 这位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他甚至都没有朝李少和moa那边看上一眼，径直快步走到周凡的餐桌前，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九十度鞠躬，声音沉稳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凡哥，手下人不懂事，惊扰到您和您的贵客，万望恕罪。” 李少和moa脸上的嚣张笑容瞬间凝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叫他什么？凡哥？”李少结结巴巴地指着周凡，又指着那中年男人，“你又是谁？这里的经理呢？” 中年男人这才缓缓直起身，冷冷地瞥了李少一眼，那眼神如同看待一个跳梁小丑：“我是文华阁的老板，高福。至于李少你口中的那位吴经理，因为服务不周，已经被辞退了。” “什……什么？！”李少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高福不再理会他，转而对周凡露出一个谦恭的笑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凡哥，虹姐，蓝小姐，这种地方污了各位的眼，不如移步楼上的紫荆厅如何？那里清静些。” “紫荆厅？”钟楚虹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她久闻文华阁的紫荆厅大名，那是专门用来接待港督级别贵宾的场所，从不对外开放，没想到今天竟然…… 高福微笑着解释道：“曹四爷一早就有吩咐，凡哥您是我们文华阁最尊贵的客人。您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由曹四爷签单。” “曹……曹四爷？”李少听到这个名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再蠢也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比钢铁还要硬上百倍的铁板！这个被他讥讽为“二打六”的男人，竟然是连曹四爷都要礼遇三分的大人物！ 高福冰冷的目光扫向李少和moa：“至于这两位，打扰了凡哥的雅兴，即刻起，文华阁将永久拒绝接待。来人，请他们出去！” 几名身材高大的保安应声而入，毫不客气地将面如死灰、魂不附体的李少和吓得花容失色的moa“请”了出去。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们，也纷纷投来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片刻之后，金碧辉煌、雅致幽静的紫荆厅内。 蓝瑛瑛端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看着周凡从容淡定的侧脸，那颗刚刚经历过惊涛骇浪的芳心，此刻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悸动填满。那份救命的恩情，在这一刻，混杂着浓浓的崇拜、强烈的好奇与无法言喻的巨大安全感，如同醇厚的佳酿，在她心底悄然发酵，逐渐变成了更深、更复杂的情愫。 这个男人，总能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以一种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为她荡平一切障碍。 一旁的钟楚虹将蓝瑛瑛痴痴的目光尽收眼底，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压低声音笑着调侃道：“瑛瑛，睇你个样，只差将我好中意佢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蓝瑛瑛被说中心事，本就绯红的俏脸瞬间红透，像熟透了的苹果，羞得连连摆手，头几乎要埋进胸口：“虹姐，你……你又取笑我！” 周凡只是淡淡一笑，举起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璀璨的维多利亚港夜景，并未戳破。紫荆厅内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微妙，却也更加温馨。 周凡心中也不禁感慨，看来，除了打打杀杀，曹宏德和马世昌这种顶级人脉所带来的无形力量，有时候，确实比刀枪更有用。 第148章 影帝飙戏！铁拐郑杀招尽出，凡哥扮猪吃虎！ 翌日清晨。 周凡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硬生生从梦里拽出来的。 宿醉的头痛像是无数根钢针扎着太阳穴，他拧着眉，摸索着抓起床头的电话。 “喂？”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凡仔！我，林岭东啊！快点，今日要早啲到片场，有你戏份要加！”电话那头，林导标志性的大嗓门隔着听筒都震得周凡耳朵嗡嗡作响。 “加戏？”周凡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努力回忆。 昨晚文华阁那顿饭，蓝瑛瑛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真情流露，拉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劝酒，那架势，仿佛要把他灌翻在当场。 幸亏他如今的酒量早已今非昔比，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囫囵个儿地从紫荆厅走出来，安全回到油麻地这间鸽子笼。 “系啊，郑生提议嘅，话要加一场你同佢嘅对手戏，切磋一下，增加角色张力喎！”林导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奋。 郑丹瑞？ 周凡眼神微凝，宿醉的混沌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我马上到。”周凡应下，挂了电话。 他起身，简单洗漱一番，换上衣服，便匆匆赶往清水湾tvB电视城。 片场内，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灯光、摄影、道具，各部门人员穿梭其中，紧张而有序。 《黑白交锋》的拍摄已近尾声，周凡饰演的卧底李志豪，戏份本已杀青。 林岭东见到周凡，立刻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凡仔，等下打醒十二分精神。郑生话要同你‘过过招’，八爷（袁何平）都同意了，亲自设计动作。” 周凡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与袁何平低声交谈的郑丹瑞。 郑丹瑞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穿着宽松的练功服，看上去一团和气。 但周凡却从他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阴鸷。 看来，这位tvB的镇台之宝，昨晚油麻地码头的事情，已经让他坐不住了。 这是要亲自下场试探虚实，甚至…下死手？ 有意思。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快，场记打板。 “《黑白交锋》，第七十二场，第三镜，第一次！Actio！” 临时搭建的练功房场景内。 袁何平亲自给两人说戏：“李志豪（周凡饰）身份暴露边缘，刀疤雄（郑丹瑞饰）怀疑佢系二五仔，借切磋之名，实则招招试探，生死一线！” 郑丹瑞活动着手腕，笑呵呵地对周凡道：“凡仔，唔使惊，我哋就当系排练，我会就住力嘅。” 周凡也“憨厚”一笑：“多谢瑞哥提点，我会尽力学嘢。” 灯光聚焦。 摄影机对准。 郑丹瑞脸上的笑容未变，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低喝一声，脚步一错，身形如同猛虎下山，一记刚猛的冲拳，直取周凡面门！ 这一拳，快、准、狠！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剧组其他人，包括导演林岭东，都只觉得郑丹瑞不愧是老戏骨，一入戏，气场全开，将刀疤雄那种黑道大佬的凶悍演绎得淋漓尽致。 唯有站在场边的袁何平，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不对！ 这不是电影招式！ 郑丹瑞这一拳的力道、角度、甚至发力方式，分明是他早年在和联胜当金牌打手时，赖以成名的杀招——“铁拐十二式”中的“当面夺魂”！ 这一招，打实了，轻则鼻梁骨碎裂，重则当场昏厥！ 袁何平心头一紧，几乎要喊出声来。 周凡仿佛被郑丹瑞的气势吓到，脚下一个“踉跄”，身体“慌乱”地向后仰倒。 那记势大力沉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好险！” “凡仔反应可以啊！” 围观的剧组人员发出一阵惊叹，都以为这是设计好的惊险一幕。 郑丹瑞一击不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攻势却毫不停歇。 他手腕一翻，拳变爪，直取周凡咽喉！ 又是“铁拐十二式”中的锁喉杀招——“鬼爪探幽”！ 周凡像是被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臂格挡，却像是完全失去了章法，漏洞百出。 但在外人看来，他那“笨拙”的格挡，却阴差阳错地挡在了郑丹瑞攻击的必经之路上。 “砰！” 一声闷响。 周凡“哎哟”一声，连连后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被格到的手臂，仿佛受了不轻的伤。 郑丹瑞却感觉自己的手爪像是抓在了一块滑不留手的钢铁上，不仅没能锁住对方，反而被一股巧劲带偏了力道，后续的变招也随之落空。 “瑞哥，你好劲啊！”周凡“龇牙咧嘴”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后怕”。 袁何平在一旁看得额头冒汗。 他百分百确定，郑丹瑞是真的在下死手！ 那几招，招招致命，落点全都偏离了武行之间默认的安全区，直逼周凡的要害！ 这已经不是演戏，这是谋杀！ 可偏偏周凡这小子，每次都在毫厘之间化解危机，那副“惊险万分”、“狼狈不堪”的样子，仿佛全靠运气和本能反应躲过。 但袁何平是何等眼光？ 他看得分明，周凡每一次看似“慌不择路”的闪避，都精准地踩在了郑丹瑞力道用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节点上。 每一次“手忙脚乱”的反击，都恰到好处地打断了郑丹瑞后续更凌厉的杀招。 这小子……藏得好深！ 郑丹瑞此刻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已经用了至少五成功力，每一招都蕴含着他当年在刀口舔血时磨练出的杀人技。 可周凡这小子，滑得像条泥鳅，明明看着破绽百出，却总能在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卯足了劲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憋屈得他几欲吐血！ “再嚟！”郑丹瑞低吼一声，攻势更急！ 肘击、膝撞、插眼、踢阴…… 一时间，练功房内拳风呼啸，身影翻飞！ 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动作戏教学！ 郑丹瑞这位前辈，不遗余力地向周凡这位后辈“喂招”，将各种凶险的打斗场面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周凡，则像一块海绵，拼命地学习、吸收，在郑丹瑞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奇迹般地化险为夷。 “精彩！” “太真实了！” “这打得，比真打还刺激！” 导演林岭东看得双眼放光，激动地直拍大腿。 他觉得，这场戏加得太值了！ 郑丹瑞果然宝刀未老，周凡这小子的潜力也真是深不可测！ 袁何平则是看得心惊肉跳，同时又有一种遇到宝的狂喜！ 周凡那种融入血液的战斗直觉，那种对时机妙到颠毫的把握，根本不是演出t来的！ 这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早已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 这小子，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狠角色！ 终于，按照剧本设计，周凡被郑丹瑞一记虚招晃过，胸口门户大开。 郑丹瑞眼中杀机暴涨，一记蕴含了十成力道的铁拐穿心，毫不留情地轰向周凡心口！ 这一招，他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打不死这小子，也能让他断几根肋骨，在医院躺上几个月！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及周凡胸膛的刹那。 周凡像是脚下拌蒜，身体一个诡异的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郑丹瑞的拳头，擦着周凡的肋下划过，重重地轰在了空气中！ 同时，周凡那看似慌乱中甩出的手臂，手肘却不经意地撞在了郑丹瑞的腕关节上！ “咔！” 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郑丹瑞闷哼一声，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力道瞬间卸去大半！ “Cut！” 袁何平及时喊停，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再打下去，他怕郑丹瑞这老骨头真要折在周凡手上了！ 郑丹瑞捂着手腕，呼呼地喘着粗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向周凡，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已经用了七成力，招招都是他当年赖以成名的杀招，狠辣致命！ 却连周凡的衣角都没能真正碰到！ 对方那看似笨拙、破绽百出的反应，实则每一步都将他后续的招式算计得死死的！ 这小子，根本不是在躲，他是在……玩弄自己！ 周凡则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模样，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连连向郑丹瑞鞠躬： “多谢瑞哥！多谢瑞哥指点！今日真系学到太多嘢喇！瑞哥你啲招式太犀利，我差啲就接唔住！”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眼神中充满了对前辈的“崇拜”与“感激”。 剧组众人也纷纷鼓掌。 “凡仔可以啊！喺瑞哥手下坚持咁耐！” “瑞哥真系肯教新人！” 郑丹瑞看着周凡那张“单纯无害”的脸，听着耳边众人的赞叹，心中却如同坠入冰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高手！ 这小子绝对是个顶尖高手！ 而且，是那种手上沾过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过的真正狠人！ 他之前对周凡的种种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百分之百的印证！ 联想到阿杰和洪豹最近都跟在这小子身边，还有过山虎在油麻地码头离奇失踪、虎头杖被夺…… 郑丹瑞有一种直觉！！ 他很信任自己的直觉！ 越是危机的时候越是信任！ 这些年他遇到过不少大风大浪，可都在自己直觉的帮助下平稳渡过！ 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 过山虎的事情，都和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纯良的年轻人，脱不了干系！ 甚至，他就是幕后主使！ 郑丹瑞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 第149章 我要他……死在阳光下 “瑞哥，你没事吧？”导演林岭东和几个工作人员见郑丹瑞面色不好，赶紧围了上来，关切地问道。 郑丹瑞缓缓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挤出那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摆了摆手，声音嘶哑：“无事，同凡仔切磋，一时投入得滞，扯到旧伤而已。” 他没有再看周凡一眼，只是对着林岭东和袁何平点了点头，便在助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片场。 那背影，带着几分狼狈，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阴沉。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tvB的镇台之宝，今天心情很差。 只有袁何平，看着郑丹瑞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还在“后怕”地拍着胸口的周凡，眼眸里，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精光。 他走到周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凡仔，你路子好野，但江湖水深，小心行路。” 周凡抬起头，脸上挂着“单纯”的疑惑：“八爷，你讲咩啊？我唔系好明。” 袁何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去安排下一场戏了。 …… 九龙城寨，安全屋。 老旧的风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昏黄的灯光下，洪豹和阿杰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油味和压抑的怒火。 就在一个钟头前，噩耗传来。 他们手下两个最机灵的兄弟，在旺角打探消息的时候，被一伙人给围了。 对方没下死手，却招招歹毒。 一个被打断了三根手指，另一个被硬生生敲碎了膝盖骨。 人是蛇仔明花了大价钱从对方手里赎回来的，现在已经送去林良那里救治。 动手的人，是郑丹瑞的郑家班武行。 这是警告。 一个毫不掩饰，血淋淋的警告。 “凡哥！” “凡哥！” 阿杰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大腿上还未痊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中的凶光却愈发炽烈。 “呢啖气忍唔落！郑丹瑞个老不死摆明车马要同我哋开战！我带人去扫了郑家班的场子！”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股子在西贡街头拼杀出来的狠劲，再次被激发出来。 洪豹虽然没说话，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桌上被他捏得变形的啤酒罐，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以他的老辣，自然能看出这是郑丹瑞故意激怒他们引他们现身的伎俩，但在兄弟受辱这件事上，他不能退让！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 血，必须用血来偿！ 周凡没有立刻回应。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微缩胶卷盒。 良久，他抬起眼皮，平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阿杰，问道：“扫场？” “然后呢？” “和他的人在弥敦道、在西洋菜街互斩？斩到差佬过来，把我们一锅端？”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阿杰和洪豹的心头。 “可、可是，凡哥！兄弟们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我们如果不还手，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立足？！”阿杰不甘心地吼道。 “还手？当然要还。” 周凡将胶卷盒“啪”地一声按在桌上，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望着窗外九龙城寨那片密不透风的楼宇，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冷静。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你们想的那种方法。” 周凡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 “郑丹瑞是什么人？tvB镇台之宝，港岛名流。他手下的郑家班，是港岛最大的武行班底，差佬里都有他的人。我们现在这点人手，去跟他硬碰硬，是鸡蛋碰石头。” “他现在巴不得我们跳出来，跟他的人在街上开片。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借用差佬的手，把我们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杰的脸色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洪豹叹了口气，沙哑着嗓子开口：“凡哥，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就这么算了？” “算了？”周凡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谁说要算了？” 他走回桌边，指了指那个微缩胶卷盒。 “对付郑丹瑞这种笑面虎，不能用刀，要用脑。” “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不是那些武行，不是江湖地位，而是他现在的身份，他的钱，他好不容易洗白的这身皮！” “我们要做的，不是砍他的人，而是……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周凡的话，让阿杰和洪豹心头剧震，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亮光。 “凡哥，你的意思是……”洪豹试探着问。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蛇仔明的号码。 “蛇仔明，我。有两件事要你马上去办，要绝对干净，绝对保密。” 电话那头的蛇仔明立刻应道：“凡哥您吩咐！” “第一，你用一个绝对查不到来源的渠道，去邮局，寄两份匿名信。” 周凡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一份，寄给廉政公署执行处A组，指名要A组首席调查主任收到。” 廉政公署！ 听到这四个字，洪豹和阿杰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另一份，”周凡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玩味，“寄给英资太古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办公室。” 太古集团？ 阿杰和洪豹对视一眼，满脸困惑。这跟太古又有什么关系？ 周凡没有解释，继续对着电话说道：“信里装的东西，就是我让你冲洗出来的那份资料的备份。记住，只要关于那几个海外空壳公司账户的资料，其他的，一概不要。” “特别是里面关于郑丹瑞名字的部分，全部处理掉，一个字都不能留。要让收到信的人觉得，这就是一份单纯的匿名举报，举报的是一家金融公司在做黑金生意，和郑丹瑞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蛇仔明虽然不明白周凡的用意，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明白，凡哥！我保证做得滴水不漏！” “第二件事，”周凡的眼神变得深邃，“你帮我查一下，太古集团最近是不是在和郑丹瑞旗下的‘瑞禾置业’，争夺尖沙咀东部的一块商业用地。” 电话那头的蛇仔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兴奋：“是！凡哥！这件事闹得很大！听说两边都势在必得，郑丹瑞还动用了不少关系给太古那边使绊子！” “很好。” 周凡挂断了电话。 安全屋内一片寂静。 洪豹和阿杰还在消化着周凡刚刚那番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洪豹毕竟老江湖，沉思片刻后，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芒：“凡哥……你这招……是釜底抽薪啊！” 他不直接动郑丹瑞，而是将他洗黑钱的链条捅给iCAC，这等于是在郑丹瑞的金融帝国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而另一边，把同样的资料送给郑丹瑞的商业死对头太古集团，这更是神来之笔！ 太古这种英资巨鳄，有了这份能置对手于死地的黑材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所有力量，从商业上对郑丹瑞进行毁灭性打击！ 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这一刀，不砍人，却比任何刀都狠！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周凡重新坐回太师椅，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等iCAC的咖啡送到郑丹瑞面前，等太古的律师函淹没他的办公桌。” “让他自顾不暇，让他焦头烂额，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建立起来的一切，土崩瓦解。” 周凡看着窗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江湖仇杀，太低级了。” “我要他……死在阳光下。 第150章 一碗白粥，一碟腐乳，三十年老规矩 周三，凌晨四点。 港岛还在沉睡，但九龙城寨的边缘，已经有零星的灯火刺破了浓稠的夜色。 一辆黑色的平治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路边，停在一家名为和记粥档的露天大排档旁。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男人。 正是郑丹瑞。 他脱下了那身象征身份的浅色亚麻西装，只穿了一件松垮的黑色练功衫，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这片破败街区的阴影里。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的老头，人称老蔡。他正佝偻着腰，用大勺搅动着锅里翻滚的米粥，热气氤氲，带着米香，是这片萧索街区里唯一温暖的人间烟火。 看到郑丹瑞，老蔡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没有言语，只是从旁边摞得高高的碗里，取出一只最上面的。 那是一只蓝边碗，碗沿上有一个明显的缺口。 郑丹瑞熟门熟路地在一张油腻的塑料凳上坐下，那位置，恰好能看到不远处九龙城寨拆迁后留下的，如巨兽骸骨般的残垣断壁。 老蔡端着粥过来，轻轻放在桌上。 一碗白粥，一碟腐乳。 三十年，未曾变过。 郑丹瑞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伸出左手，用那根残缺的小指，稳稳勾住碗沿。 然后用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一整块腐乳，在碗里，极其耐心地，一点一点碾碎，直到那鲜亮的红色完全融入滚烫的白粥之中。 整个动作，他做得缓慢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这是他们当年的规矩。 三十年前，他还是和联胜的“铁拐郑”，每次和兄弟们血战过后，无论多晚，都会来老蔡这里。重伤的兄弟喝不下粥，他就这样把腐乳碾碎，一勺一勺地喂。 如今，兄弟不在了，规矩还在。 一碗粥，喝得很慢。 风从废墟的方向吹来，带着尘土和夜晚的凉意，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 吃完最后一口，他将碗轻轻推到桌子中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压在碗下，站起身。 没有告别，他径直搬起那张坐过的塑料凳，走进了对面的废墟。 脚下是碎石和钢筋，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凌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走到一堵断墙前，放下凳子，然后弯下腰，开始一块一块地搬运散落在地上的砖块。 他搬得很用力，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手臂上。 沉重的砖块磨破了他的掌心，汗水很快浸透了背心，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滴进尘土里。 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老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臂酸软得再也抬不起来，他才停下来，将最后一块砖头重重地丢在地上。 “砰！” 他整个人脱力般地跌坐在那堆砖块上，不顾形象，任由尘土沾满衣裤。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枚边缘已经磨得发亮的澳门赌场筹码，在粗糙的手指间反复摩挲着。 他抬起头，望着被拆得只剩骨架的城寨，目光空洞。 良久，他抬起右手，摩挲着自己那道永久性骨裂的左肩，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阿龙，当年这堆钢筋本该砸在我身上。” 声音沙哑，被风一吹，就散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郑丹瑞没有回头，只是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神情精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他身后，恭敬地停下脚步，低声道：“瑞哥。” 来人是他的心腹，郑家班的大总管，彪叔。 “讲。”郑丹瑞吐出一个烟圈，头也没回。 彪叔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凝重：“瑞哥，出事了。” “廉政公署，今早六点会成立一个专案组。消息是从A组一个老朋友那里漏出来的，绝对可靠。有人寄了一封匿名信过去，里面有……有我们那几个海外账户的流水记录。” 郑丹瑞摩挲着筹码的动作，停住了。 废墟里，空气仿佛凝固。 彪叔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不敢看郑丹瑞的表情，继续汇报道：“还有……太古集团那边，也收到了同样的东西。他们的法务部和董事局，已经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我安插在太古的人说，他们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狙击我们在尖东的那块地。” 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一刀砍向命脉，一刀捅在心窝。 彪叔说完，便死死地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跟了郑丹瑞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阴狠刁钻的手段。 这不是江湖仇杀，这是要把瑞哥连根拔起，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废墟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郑丹瑞依旧坐在那堆砖块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许久，他才缓缓地，将那枚筹码重新揣回口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不疾不徐。 当他转过身时，脸上那因回忆和疲惫带来的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此刻，没有半点笑意，只有一片幽深的寒潭。 “查到是谁做的吗？”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彪叔身体一颤，答道：“所有线索都断了，对方做得非常干净。“ 郑丹瑞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对方既然能精准的设计打击到自己，如此道行，自然不会留下明显的尾巴。 “彪叔。” “在！” “通知下去，所有场子，所有兄弟，这段时间低调点，不准惹事。” “廉政公署那边给我继续跟进，我倒要看看，对方出的是什么招！” “他想玩文明人的游戏，我就陪他玩。但是....要用我的规矩。” ………… 几天后。 港岛的空气依旧潮湿闷热。 郑丹瑞的浅水湾别墅里，气氛更是比外面的桑拿天还要压抑。 这几天，郑丹瑞过得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晨起喝一壶上好的龙井，午后看一看马经，傍晚则雷打不动地去他的私人放映室，看一部老旧的黑白默片。 他甚至还有闲心，亲自修剪了院子里的那几株罗汉松。 郑家班上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没人敢松懈。 他们都清楚，瑞哥越是平静，就意味着那只看不见的手，掐得越紧。 风暴，随时会来。 这天上午，郑丹瑞正坐在客厅那张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佣人刚刚为他换上新沏的碧螺春。 茶香袅袅，电视里正播着tvA的早间新闻。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和这栋别墅的静谧格格不入。 “本台消息，廉政公署于今日清晨采取突击行动，调查一家名为泛亚国际投资的金融公司。” “据消息人士透露，该公司涉嫌在过去数年间，利用海外多个秘密账户进行巨额非法资金转移，俗称洗钱，总金额可能高达数亿港币……” 画面切换，廉政公署的发言人出现在镜头前，表情严肃。 “iCAC办案，不方便透露。但我们重申，香港是法治之区，绝不容许任何金融犯罪行为，无论牵涉到谁，我们都会一查到底！” 郑丹瑞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泛亚国际投资”，这个名字，港岛九成九的人都没听过。 但郑丹瑞知道。 那是他埋在海外，最深，也最重要的一条资金暗线。 负责打理的，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兄弟，嘴巴比保险柜还牢。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总管彪叔连门都没敲，几乎是撞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手里的电话听筒还因为抓得太用力而微微发颤。 “瑞哥……” 他的声音干涩，喉咙里像是被砂纸磨过。 郑丹瑞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动作优雅得像个老派的英伦绅士。 “慌什么。” “天，塌不下来。” 彪叔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落，他死死攥着电话，声音都在抖。 “塌了……瑞哥，真的塌了！” “巴拿马、开曼群岛、瑞士……我们设在海外的所有秘密户头，全部被冻结了！” “公司里那几个负责的兄弟，一早就被iCAC的人从家里带走了！现在连律师都见不到面！” 别墅里，空气瞬间凝固。 只剩下电视里女主播的声音在空洞地回响。 彪叔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话说完。 “还有……还有太古那边，伍光正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风声。” “他们联合了汇丰，组了一个财团，今天一开盘，就公开宣布要跟我们竞投尖东那块地，摆明了是要跟我们死磕到底！” “我们账上准备好的钱，现在全被锁死在海外，根本动不了！” “完了……瑞哥，我们这条资金链，被人一刀……斩断了！” iCAC冻结账户，是断了后路。 太古集团和汇丰联手狙击，是堵死了前途。 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釜底抽薪，赶尽杀绝。 彪叔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地靠在门框上，眼神绝望。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郑丹瑞依旧维持着那个喝茶的姿势，仿佛彪叔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好。 他将茶杯送到嘴边，准备再品一口。 咔嚓—— 一声轻微却无比刺耳的脆响。 那只他花了重金从宜兴请名家定制的紫砂茶杯，在他手中，裂开了一道缝。 滚烫的茶水混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砸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一朵诡异的花。 彪叔瞳孔猛地一缩，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了郑丹瑞二十年，第一次看见瑞哥失控。 郑丹瑞缓缓松开手，任由那只价值六位数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没有看手上的伤口，也没有理会彪叔。 只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回了他那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里，檀香缭绕。 他走到那张巨大的黄花梨木书桌前，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亲自研墨。 墨汁浓稠，乌黑如夜。 他提起一支狼毫笔，悬腕，落笔。 一个力透纸背的“忍”字，出现在宣纸上。 笔锋凌厉，杀气毕现。 他又写了一个。 再写一个。 …… 他不停地写，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怒火、惊疑、和那股被人在暗中玩弄于股掌的憋屈，全部倾注于笔端。 一个个“忍”字，从工整到潦草，再到狂乱，像是他内心正在经历的剧烈风暴。 突然，他握笔的右手猛地一顿。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从他的左肩深处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是当年替兄弟挡刀留下的旧伤，永久性骨裂，每逢阴雨天，或是心绪剧烈波动时，便会发作，痛入骨髓。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手中的狼毫笔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掉落在宣纸上。 一滴浓墨，溅开，刚好落在一个“忍”字的心上，将它彻底染黑。 郑丹瑞捂着剧痛的左肩，身形微微晃动，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他看着满桌狂乱的“忍”字，和那个被墨点玷污的核心。 一直挂在脸上的那副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和狠戾。 “好。” “好手段。” “我暂且忍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 第151章 未来港岛，楼比黄金贵！ 九龙城寨，安全屋。 洪豹和阿杰正亢奋地吹着牛，桌上摆着几罐啤酒，庆祝着这几天来酣畅淋漓的胜利。 郑丹瑞，那个在电视上道貌岸岸，在江湖上翻云覆雨的铁拐郑，被他们凡哥几招组合拳打得焦头烂额，现在成了全港岛的笑话。 这比在街头砍赢十场八场还要痛快！ 然而，这场胜利的主角周凡，却和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坐在角落，面前的放映机投射出一片微缩胶卷的影像，正是从过山虎那根虎头杖里找到的黑金账本。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专注得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猎豹。 超级战略推演能力正在他的脑海中高速运转，无数条资金流向被拆解、重组、分析，构建出一张庞大而精密的地下金融网络。 “凡哥，郑丹瑞条老狐狸已经系砧板上嘅鱼肉，我哋几时郁手啊？” 阿杰灌下一大口啤酒，脸上泛着红光，眼神里满是嗜血的渴望。 “iCAC同太古集团已经咬住佢唔放，我哋趁佢病，攞佢命！直接带兄弟铲平佢郑家班！” 洪豹虽然没说话，但眼里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江湖规矩，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周凡像是没听见，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账本的一处角落。 一条最隐蔽，最不起眼的现金流。 没有银行转账记录，全是现金交割。 每周三深夜，西环码头，三号废弃仓库。 一个代号“水鬼”的中间人，负责将郑丹瑞旗下所有娱乐场所的巨额现金，打包送上前往澳门的走私船。 这是最原始，也最无法追踪的洗钱方式。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郑丹瑞最后的命脉。 在iCAC冻结他所有银行账户，太古集团堵死他所有商业融资渠道之后，这条每周一次的现金走私，就是郑丹瑞唯一能动用的救命钱，是他绝地反扑的全部资本！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周凡关掉放映机，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今晚，有笔大买卖。” 他平静地开口。 洪豹和阿杰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杀人？”阿杰下意识地摸向后腰。 “不。”周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们去收账。” “收账？收边个嘅账？”阿杰一脸懵逼。 “郑丹瑞的。” …… 西环码头。 午夜的海风带着咸腥和柴油的味道，吹得人皮肤发冷。 一个身影在码头的阴影里晃荡着，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字背心，一条满是油污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开口笑的帆布鞋。 他佝偻着背，眼神飘忽，时不时搓着手，一副烂赌鬼赌瘾发作的落魄模样。 正是动用了伪装术的周凡。 他此刻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完美地融入了这片码头的底层生态。 很快，一个同样穿着码头工服，但眼神精明警惕的瘦小男人，提着一个饭盒，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来。 水鬼。 周凡算准了时机，脚下一歪，像是没站稳，直直地朝着水鬼撞了过去。 “屌你老母！冇带眼啊！”水鬼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饭盒差点脱手，张口就骂。 “对唔住，对唔住……”周凡连声道歉，扶住对方，眼神却贪婪地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饭盒，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说，“大佬，今晚风大，d记只马……会唔会沉船啊？” 水鬼的骂声戛然而止。 他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烂赌鬼。 这是切口，是暗号。 但他不认识这张脸。 “你边位啊？肥九呢？”水鬼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慌张和贪婪，他压低声音：“九哥……九哥前两日过大海输到仆街，被人扣住咗。佢叫我嚟顶一班，话……话事成之后分我两成水。” 说着，他又报出了一个只有核心圈子才知道的，关于上一笔账目分红的精确数字。 这个数字，同样来自那卷胶卷。 水鬼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肥九好赌成性，出事是早晚的。找个信得过的散工来顶班，也符合郑丹瑞一贯小心谨慎的作风。 “扑街！算你执到啦！”水鬼不爽地啐了一口，转身朝着一个漆黑的仓库走去，“跟我嚟，手脚麻利啲！” 仓库里，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门外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个巨大的黑色皮箱。 “妈的，瑞哥今次手笔好大，差点闪到我条腰。”水鬼揉着腰抱怨道，“数你点点，交给你了。” 周凡走上前，熟练地打开其中一个皮箱。 啪嗒。 一瞬间，整个仓库仿佛都被那炫目的光彩照亮了。 满满一箱，全是扎得整整齐齐的千元大钞。 一捆十万，一箱五百万。 五个箱子，两千五百万！ 现金！ 饶是周凡早有准备，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撼，装模作样地清点了一下，然后不耐烦地合上箱子，对水鬼挥了挥手。 “搞掂，你走先啦。” 水鬼巴不得早点离开，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仓库里，只剩下周凡和那五箱能让全港岛江湖都为之疯狂的巨款。 他拿出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虎已离山，可以入场了。” …… 一辆破旧的货车里。 洪豹和阿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现金，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混迹江湖半辈子，从白粉到军火，什么都见过，但他们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 那种视觉冲击力，那种独属于钞票的油墨芬芳，让两个刀口舔血的悍匪大脑一片空白。 “凡……凡哥……”阿杰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伸出手，像是在抚摸一件圣物，轻轻地触碰着那一捆捆钞票，“呢……呢度有几多钱？” “两千五百个。”周凡淡淡地说道。 “两……两千五百……万？！” 阿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猛地抓起一把钞票，激动得满脸通红。 “凡哥！有咗呢笔钱！我哋可以招兵买马！买沙俄佬嘅Ak！将和兴和班扑街全部扫平！油麻地就系我哋嘅天下！” 他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手里的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顶油麻地，呼风唤雨的场景。 洪豹也被这笔巨款冲昏了头脑，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凡哥，阿杰讲得有道理。有钱有人有枪，我哋可以开堂口，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是所有古惑仔的终极梦想。 然而，周凡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他缓缓地关上一个皮箱，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开堂口？油麻地？” 周凡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格局，小了。” 他伸手指了指货车窗外，远处中环林立的摩天大楼，在夜色中如同一座座沉默的钢铁巨人，闪烁着资本的光芒。 “从今日起，我哋嘅地盘，唔再系街头巷尾。” 他的手指，重重地敲了敲车窗玻璃。 “响度。” “响呢啲钢筋水泥里面。” 洪豹和阿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脸茫然。 周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在狭小的车厢内回响。 “这个时代，就快变了。揸刀抢地盘，已经是最低级的玩法。未来十年，港岛最值钱的，不是白粉，不是军火。”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地！是楼！” “把这些钱，全部给我换成房子，换成地皮！有多少，买多少！” “去买楼，去扫盘！”周凡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观塘、将军澳、天水围……呢啲你哋而家睇唔上眼嘅烂地，全部同我买落嚟！” 洪豹和阿杰彻底傻了。 观塘？将军澳？那是什么地方？工厂区和荒山野岭！买那里的楼？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比让他们去跟新义安火并还要离谱！ 但，当他们看到周凡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时，所有的质疑和困惑，都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和信服所取代。 这个男人，总能创造奇迹。 两人对视一眼，压下心头所有的疑惑，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凡哥！” 货车缓缓启动，载着两个一脸懵逼但却无比坚决的古惑仔，和那笔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黑金，消失在夜色中。 车厢里，只剩下周凡一人。 他从其中拿走一个箱子，里面大概五百万的样子。 他的目光，穿过车窗，投向了远处九龙城寨的方向。 那里，有他租住的那栋，毫不起眼的旧式唐楼。 第152章 全场石化！当凡哥打开那个箱子…… 夜色如墨。 周凡提着一个装满了钞票的箱子，走进了九龙城寨边缘这片熟悉的街区。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饭菜、劣质香烟和下水道混杂在一起的，独属于底层的味道。 走上那栋旧式唐楼吱嘎作响的楼梯，墙壁上斑驳的霉点和用油漆喷涂的催债电话，像是某种狰狞的图腾。 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听到一阵熟悉的争吵声。 “屌佢老母！班地产狗真系当自己系皇帝啊？话要我哋三日内搬走，唔搬就断水断电！”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是大旧辉。 “辉哥，小声点啦！被人听到就麻烦了。”另一个声音带着怯懦，是排骨。 “怕咩啊！我哋交足租嘅！梁太人咁好，我哋唔可以就咁睇住佢被人虾！”这是熬夜打几份工，永远睡不醒的通宵明。 周凡的脚步停了下来。 “凡……凡哥？” 排骨眼尖，第一个看到了站在楼梯阴影里的周凡，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叫了起来。 “凡哥！你返嚟啦！” 大旧辉和通宵明也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激动。 “凡哥！” 自从上次周凡开着平治回来，他们就知道，这个以前和他们挤一间“鸽子窝”的兄弟，已经不是池中之物了。 排骨凑上前，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脸上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愤怒。 “凡哥，你返嚟得正好！出大事了！” “楼下包租婆梁太，被一家地产公司的烂仔缠上了！想用市价一半的钱，逼她卖掉整栋楼！” 大旧辉捏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那帮扑街放话，梁太今日再不签字，就要让她和我们这些租客，永无宁日！” 通宵明愁眉苦脸地补充道：“我哋正谂住凑钱帮梁太请个律师，但……唉。” 他们都是烂命一条，三个人掏空口袋也凑不出几个钱，在那些有钱有势的地产公司面前，比蝼蚁还不如。 周凡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那双眼睛，却瞬间冷了下来。 他拍了拍排骨的肩膀，语气平静。 “带我过去。” …… 梁太的单位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愁容满面的包租婆梁太，一个五十多岁的善良妇人，此刻正手足无措地坐在小板凳上。 她面前，两个穿着廉价西装，满脸横肉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一个用手指不停地敲着桌上的合同，另一个则在慢条斯理地剔着牙。 “梁太，我哋老板嘅耐性系有限嘅。签咗佢，拿钱养老，好过晚节不保啊。”敲桌子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我唔卖……”梁太的声音都在发抖。 “唔卖？”剔牙的男人冷笑一声，将牙签重重吐在地上，“你信不信，听日开始，你栋楼日日都有人跳楼、起火、塞屎渠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周凡带着排骨三人走了进来。 两个地产职员不耐烦地瞥了他们一眼，见是几个穿着寒酸的穷租客，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剔牙的男人指着周凡，阴阳怪气地开腔了。 “喂，你，二打六，下个月租金准备好未啊？” “自己都养唔掂，仲想学人强出头？” “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周凡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径直走到梁太面前，目光温和了些许。 “梁太，别怕。” 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那两个职员，问道。 “这栋楼，你们老板出多少钱？” 敲桌子的男人一愣，随即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你问呢啲做咩？你买得起啊？” 周凡没理他，只是看着梁太。 梁太叹了口气，伸出五根手指，有气无力地说：“市价最少三百万，他们……他们只肯给两百万。” “五百万？”剔牙的男人笑得前仰后合，“傻婆！你这栋破楼，有人肯出两百万，你就该去还神啦！” 周凡点了点头。 “三百万，公道价。”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将手上的箱子，“啪”一声，放在了梁太面前那张摇摇欲坠的饭桌上。 咔哒。 咔哒。 他伸手，不急不缓地打开了箱子上的两个金属锁扣。 动作不快，但每一个声响，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上。 他掀开了包盖。 嗡—— 一瞬间，整个房间仿佛都被照亮了。 没有金条，没有钻石。 只有一捆捆码放得整整齐齐，连边角都未曾卷曲过的千元大钞！ 那崭新的油墨香气，混杂着金钱独有的、令人疯狂的味道，瞬间充满了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 排骨、大旧辉、通宵明三人，当场石化。 他们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几个月前，还和他们一起吃泡面、凑钱交租的周凡…… 前段时间，看到他开着平治轿车，已经让他们感觉像做梦…… 现在！ 他竟然随手就掏出了……一整箱！一整箱的现金！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拍电影吗？！ 不！拍电影都没这么离谱！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包钱砸得粉碎。 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那两个地产职员脸上的嚣张和嘲讽，瞬间凝固，变成了见了鬼一般的惊骇和呆滞。 周凡从包里随手拿起一捆钱，丢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对已经完全懵掉的梁太说： “梁太，三百万，这栋楼，我买了。” 他顿了顿，又拿起一捆钱，放在旁边。 “另外，念在以前你对我多有照顾，我再多加一成，三十万。” “算是感谢。”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几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梁太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钞票，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两行热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那两个地产职员，面如死灰，双腿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他们想说几句场面话，比如“你知不知道我们老板是谁”，但一对上周凡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恐惧的呜咽。 “滚。” 周凡只说了一个字。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门，狼狈得像两条丧家之犬。 “凡仔……”梁太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她猛地站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要你这么多钱！公道价就好！公道价就好！” 她颤抖着手，从一个老旧的饼干盒里，翻出了那张泛黄的地契，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递给了周凡。 交易，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 当周凡的名字签在地契上时，排骨三人还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 直到周凡转过身，看着他们。 “以后，你们三个的租金，全免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把三人的魂魄重新劈回了身体里。 免租？！ 在港岛，对于他们这种挣扎在最底层的扑街来说，房租就是压在头顶最大的一座山。 免了房租，不亚于让他们每天凭空多出半天的时间去打工赚钱！ “凡……凡哥！” 排骨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噗通一声就要跪下。 周凡一把扶住了他。 “做什么。” 大旧辉和通宵明也是眼圈泛红，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喊着“凡哥”。 周凡把整栋楼的钥匙递给排骨。 “拿着。” “以后这栋楼，就交给你们三个打理。” “收租的事，也交给你们。” 几人感激涕零，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纷纷表示一定帮凡哥把这栋楼管得妥妥帖帖，绝不让凡哥操半点心。 周凡看着眼前这三个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昔日室友，又看了看这条熟悉的、破旧的走廊。 从今天起，这里不再是禁锢他的鸽子笼。 而是他周凡，在这港岛，第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产。 第153章 以我之名，赎你自由！阿杰的血色浪漫！ 郑丹瑞的帝国大厦，在廉政公署和太古集团的双重夹击下，摇摇欲坠。 曾经在电视上指点江山，在江湖里翻云覆雨的铁拐郑，如今成了全港岛财经版和八卦版的头条笑料，每日不是被记者围追堵截，就是被商业伙伴上门逼债，焦头烂额。 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也因此诡异地停歇了下来。 那道悬在周凡、洪豹、阿杰头顶的追魂令，仿佛被这场商业风暴吹得无影无踪。 憋屈在九龙城寨多日的洪豹和阿杰，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洪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医院去看老太太，嘴里骂骂咧咧，说要不是凡哥拦着，他早就一棍子敲碎郑丹瑞的膝盖骨了。 而阿杰，一句话也没说。 他只是独自走出城寨，站在街口，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但那平静之下，却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凡哥的账，算完了。 现在，轮到他阿杰，去收自己的账了。 …… 旺角，钵兰街。 一栋龙蛇混杂的旧楼二层，“宏达财务”四个霓虹灯招牌，就算在白天也闪烁着廉价而贪婪的光。 这里，就是将苏小曼推入深渊的起点。 “砰！” 一声巨响。 那扇看似坚固的铁皮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门锁崩飞，重重地撞在内墙上，震落大片墙皮。 办公室里，几个正在打牌吹牛的纹身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猛地站了起来。 “屌你老母！边个啊？想死啊？”为首的光头汉子抓起一个啤酒瓶，满脸横肉地吼道。 门口的阳光有些刺眼。 一个身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身形算不上魁梧，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正是阿杰。 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从西贡带来的，眼神凶悍的兄弟。 “宏达财务？”阿杰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那几个色厉内荏的放贷佬，声音不大，却像冰渣子一样扎人。 光头汉子看清来人，特别是看到阿杰身后那群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样子，手里的啤酒瓶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你边位啊？我哋宏达财务做事，一向讲规矩，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阿杰的脸。 那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了！ 是前段时间，跟在单眼昌身边，那个被昌哥点头哈腰叫“杰哥”的年轻人！ 光头汉子的瞳孔猛地一缩，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西贡……西贡阿杰？！”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催命符。 在场的几个放贷佬，脸色齐刷刷地变得惨白。 他们这种靠着大靠山放高利贷，欺负老实人的公司，最怕的就是阿杰这种真正从刀口上舔血滚出来的过江龙。 更何况，他们也听说了，他们以前的靠山，霍家的霍文三少，还有那个疯狗强，最近都自身难保，早就没人罩着他们了。 眼前的阿杰，就是来索命的阎王！ “杰……杰哥……”光头汉子的声音开始发抖，“有……有咩事，好声好气讲嘛……” 阿杰冷笑。 “好声好气讲？”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你们逼着一个女仔签卖身契，逼到她家破人亡的时候，有没有跟她好声好气讲？” 话音未落，阿杰动了！ 他身影一晃，已经到了光头汉子面前，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重重地按在墙上！ “呃……”光头汉子双脚乱蹬，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砸！” 阿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身后的兄弟们，如同虎入羊群，瞬间爆发！ “噼里啪啦！” “砰！?！” 桌子被掀翻，椅子被砸烂，文件柜被踹倒，漫天的纸张如同雪片般飞舞。 几个放贷佬被按在地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雨点般的拳脚淹没。 整个宏达财务，在短短一分钟内，就从一个放贷公司，变成了一个垃圾场。 这就是阿杰的规矩。 对付这帮人渣，根本不需要讲江湖道义。 他松开手，光头汉子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 阿杰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小曼的欠条，在哪？” 光头汉子浑身哆嗦，挣扎着用手指了指角落里一个被踹翻的保险柜。 阿杰的一个手下立刻过去，用一根铁棍三两下就撬开了柜门，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里，翻出了一份合同。 合同上，“苏小曼”三个字，刺眼又屈辱。 阿杰接过合同，看了一眼，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了内侧口袋。 他低下头，凑到光头汉子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住。”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去招惹苏小曼，或者她的家人。” “就不是躺在地上这么简单了。” “我会让你，直接躺进太平间里！” 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让光头汉子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那是一种，真正杀过人的眼神！ 阿杰站直身体，再也没有看地上的那群人渣一眼，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地哀嚎，和满屋的狼藉。 …… 新界，那间偏僻的临海村屋。 苏小曼坐立不安，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阿杰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但她能从他紧绷的下颚线和冰冷的眼神里，猜到他要做什么。 她很害怕。 怕阿杰为了她，再去拼命，再去受伤。 门，开了。 阿杰走了进来。 他的黑t恤上，沾了些灰尘，指关节上，有一块刺眼的红痕。 苏小曼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你……” 她刚想开口问，阿杰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份折叠好的合同，放在了桌上。 苏小曼的目光，落在那份合同上。 她认得它。 那是她的卖身契，是她所有噩梦的源头，是绑在她身上最沉重的枷锁。 她以为，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它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 一滴，两滴……很快，就汇成了溪流，模糊了她的视线。 阿杰看着她哭，有些手足无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廉价的打火机，笨拙地打着了几次，才冒出一小簇火苗。 他将火苗凑到合同的一角。 纸张，开始卷曲，变黄，然后燃起橘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在苏小曼泪眼婆娑的视线里，跳跃着，燃烧着。 烧掉了那些屈辱的条款。 烧掉了那个天文数字般的债务。 烧掉了她过去几个月里，所有黑暗、绝望的记忆。 合同，很快就化为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阿杰将烟灰缸推到她面前，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以后，你再也不用到那些地方去上班了。” 苏小曼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哭声里，有委屈，有释放，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杰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下一秒，苏小曼猛地抬起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t恤。 “呜呜呜……阿杰……” 阿杰的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伸出双臂，回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 他用最野蛮、最血腥的方式，为她劈开了一条荆棘路。 然后，再用最笨拙的温柔，告诉她。 以我之名，赎你自由。 第154章 尖东双虎密谈！谁是搞垮郑丹瑞的幕后黑手？ 九龙塘会。 顶楼，不对外开放的紫金厅。 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旁，只坐着两个人。 新义安的尖东之虎向坤，正把玩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酒杯，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轻轻晃动。 他对面，是他的堂兄，永圣电影的实际掌舵人，向永。 向永没有碰酒，只是慢条斯理地用一把银质小剪，修剪着一支刚刚从古巴空运过来的雪茄。 “报纸上讲，郑丹瑞那老家伙，现在连别墅大门都不敢出。” 向坤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粗犷。 “记者、债主，把他家门口堵得跟菜市场一样。” “活该！扑街！天天在电视上扮斯文，装大佬，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向永终于剪好了雪茄，用特制的喷枪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他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上。 “栽跟头是小事。” 他淡淡开口。 “我听说，廉政公署的人已经把他海外的秘密户头全部冻结了，太古集团的李爵士更是亲自下场，联合汇丰银行，要硬生生把他那块尖东的地皮抢过来。” “这是要他的命啊。” 向坤闻言，脸上的幸灾乐祸收敛了几分，取而代de是几分凝重。 “斩断资金链，再断掉他的后路……这手段，够狠，也够专业。” 他皱起眉，看向自己的堂兄。 “哥，这事……不像是那帮差佬能搞出来的，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向永弹了弹雪茄灰，深以为然。 “何止是高人。” “我查过了，整件事从头到尾，天衣无缝。先是匿名举报信，一封给iCAC，一封给太古集团。信里的料，精准到连郑丹瑞自己都未必记得清。然后商业狙击和官方调查同时发动，一套组合拳下来，郑丹瑞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向坤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洪豹，还有那个叫阿杰的疯狗仔，我的人查到，最近就是他们两个在跟郑丹瑞的人开片。油麻地过山虎的地盘，现在也落到了他们手上。” “但是，”向坤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疑惑，“就凭他们两个？一个过气的打手，一个西贡杀出来的烂仔，能有这种通天的手腕？我不信。” “我也不信。” 向永的目光穿过烟雾，变得深邃。 “洪豹，我认识他。当年跟过‘癫狗’标，算是一号猛人。但脑子不行，只会打打杀杀。至于那个阿杰，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下手是够狠，但格局太小。” “这背后，绝对还有人。” 向坤端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沉声道：“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癫狗标？” “洪豹当年最忠心的就是他。癫狗标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人脉广，脑子也活，会不会是他想重出江湖，先拿郑丹瑞开刀立威？”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然而，向永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他的语气很肯定。 “癫狗标，他不敢。” 向坤一愣：“不敢？当年他可是连总警司的儿子都敢绑的疯子，港岛还有他不敢做的事？” 向永吸了口雪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 “那是因为，他后来惹了不该惹的人。” “十年前，癫狗标最风光的时候，想抢14k的货运线。结果，被当时14k的总教头知道了。” “总教头？”向坤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名号，他只是隐约听过，那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 向永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那位总教头，根本没有亲自出手。他只是对 “他说：那只狗，太吵了。” “第二天，癫狗标就被人发现倒在观塘码头的垃圾堆里，右腿的膝盖骨，被人用铁锤敲得粉碎。那腿算是彻底废了医生说，神仙也救不回来。” “从那天起，江湖上再也没有癫狗标。只有鱼蛋档那个拄着拐杖，见了差佬都要点头哈腰的跛脚佬。” 向永看着自己的堂弟，一字一顿地说道：“总教头当年留了他一条命，条件就是他永世不得再踏入江湖半步。你说，他现在敢为了一个洪豹，冒着被灭口的风险，重出江湖吗？” 嘶…… 向坤倒吸一口凉气。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总教头，仅仅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如日中天的社团老大变成废人。 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可惜了……”向坤良久才吐出三个字，不知是在可惜癫狗标，还是在感慨江湖的残酷。 “排除了癫狗标，那到底是谁？” 向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港岛又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新势力？妈的，这背后的人藏得也太深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当猴耍！” 向永沉默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节奏时快时慢，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线索，似乎全都断了。 洪豹，阿杰……这两个棋子背后，那个执棋的手，到底是谁？ 突然，向永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一个年轻人的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张脸很英俊，但眼神却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就是在几个月前，同样是在这个九龙塘会。 那个叫周凡的年轻演员。 那个在九龙塘会和自己兄弟向坤对峙不落下风，更是吓得他手下悍将单眼昌屁滚尿流的……演员。 “难道是那个演员……” “不...应该不是他，他本身没什么，全靠背后的...” 向永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向坤听到，不解地问：“哥，你说什么演员？” “没什么。”向永立刻回过神，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他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荒谬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个演员而已。 就算他背后有林家撑腰，那也只是说明他的靠山有钱有势。 但策划出扳倒郑丹瑞这种精密、狠辣的连环计，需要的不仅仅是钱和势，更需要对江湖规则、商业运作、人性弱点都有着魔鬼般洞察力的头脑。 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城府和手段？ 他大概率，也只是某个大人物推到台前的……另一颗棋子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向永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但他那端着雪茄的手，却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坤仔。” 向永的眼神重新变得阴冷，他对向坤下达了命令。 “别管那个背后的人是谁了。这个人，行事不按规矩，手段又黑又狠，是个极度危险的对手。” “不过，目前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要头疼，也是铁拐郑头疼。” “我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第155章 烫手山芋？错！这是通往新时代的头等舱船票！ 九龙塘会所里，向家兄弟的密谈内容，周凡一无所知，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并不在意。 外界的风风雨雨，对他而言，不过是茶杯里的风波。 江湖势力的洗牌，这些在普通人眼中惊天动地的大事，在他此刻的棋盘上，连角落都算不上。 九龙城寨，安全屋。 周凡与那三名被救回来的工程师同桌而坐。 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广式早茶，虾饺，烧麦，还有一壶普洱。 这几天，周凡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只是确保他们的安全。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甚至还找来几本最新的工程学期刊给他们解闷。 起初，三位工程师，尤其是为首的老者李建国，看周凡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他们是国家的人，是带着秘密任务的专家，却被卷入港岛的江湖仇杀，这让他们感到极度的不安和屈辱。 可几天接触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和他们想象中的“江湖大佬”完全不同。 他不问图纸，不提交易，甚至对他们本身的价值也绝口不提。 他只是每天会过来，陪他们聊聊天。 聊港岛的街景，聊内地的变化，聊未来的发展。 他更像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对内地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今天，周凡又给李建国的茶杯续上水，随口问道：“李工，听您说，这次来港岛，除了考察，也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建国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放下筷子，看着窗外城寨那密不透风的“一线天”，声音有些感慨。 “是啊，上面说，要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就是被派出来摸石头的人。” 他身边一个年轻些的工程师，叫张涛，性格比较外向，忍不住插话道：“周先生，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启德机场的扩建项目提供技术参考。但我们自己内部的构想，其实远不止一个启呈机场那么简单。” 周凡眉毛一挑，来了兴趣：“哦？愿闻其详。” 李建国瞪了张涛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但周凡的眼神很平静，也很真诚，仿佛真的只是在进行一场学术探讨。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种身为建设者的自豪。 “我们的构想，是在为下一个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布局。港岛是国家的窗口，这个窗口，不能只有一扇门。我们要建的，是一个辐射整个东南亚的交通枢纽，一个能让国家与世界真正接轨的……” 他顿住了，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一个超级接口。”周凡替他说了出来。 李建国浑身一震，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超级接口”这个词，是他们内部讨论时，一位领导无意中提出来的，从未对外人道也。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的？ 周凡没有解释，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超级战略推演能力，在与这些顶尖大脑的交流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再加上前世对于港岛未来发展情况的记忆，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张张图纸，一个个数据。 而是一个庞大帝国的雄心，一个民族压抑百年的渴望。 他终于明白，自己手里攥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烫手山芋，而是一张通往新时代的……头等舱船票！ 将工程师们安顿好，周凡拨通了蛇仔明的电话。 “明仔，帮我查样东西。” 电话那头的蛇仔明，声音恭敬到近乎谄媚。 “凡哥您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您一句话的事！” 自从上次周凡让他送匿名信，兵不血刃地搞垮了郑丹瑞，蛇仔明对周凡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这哪里是江湖大佬？这简直是神仙下凡！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一个经营几十年的社团帝国风雨飘摇。 “我要知道，关于港府兴建新机场的所有情报。”周凡的语气很平淡，“记住，是所有。” “没问题凡哥！您等我消息！” 在吞下过山虎的地盘后，阿杰所掌控的社团力量无论是情报网还是势力范围都暴增几倍，打探消息比以前要容易许多。 仅仅一天后，蛇仔明就带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安全屋门口。 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迫不及待地将文件摊在桌上，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恐惧交织的光芒。 “凡哥，查到了！全查到了！” “现在港府里，为了这个机场，已经吵翻天了！分成了两派！” 蛇仔明压低了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一派，是以布政司署的郑卓文为首的扩建派。他们主张在现在的启德机场基础上扩建，省钱，见效快。背后站着的是怡和、太古这些老牌英资财团，他们在九龙城和观塘那边有大量的物业和利益。” “另一派，是迁建派！他们主张放弃启德，去大屿山或者赤鱲角，重新建一个全新的现代化机场！这派人背后，是汇丰、长江实业、新鸿基这些新崛起的华资大鳄！他们想通过这个超级工程，彻底改变港岛的经济格局！” 蛇仔明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凡哥，您知道这盘棋多大吗？不是几千万，不是几个亿！是上百的生意！两派人马现在斗得你死我活，黑的白的手段全用上了，听说前几天还有个会计师被人从楼上不小心掉下来！这简直是神仙打架啊！” 洪豹和阿杰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上百亿的赌局？神仙打架？ 这种级别的争斗，他们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稍微靠近一点，都可能被碾得粉身碎骨。 洪豹忍不住开口：“凡哥，这……这水太深了。咱们要不……把那三个工程师和图纸，卖给出价最高的一方？捞一笔就走，这钱够咱们兄弟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阿杰也连连点头，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也知道这种级别的斗争，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蛇仔明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他觉得光是打探这些消息，都感觉自己短了好几年命。 然而，周凡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脑海中，一张错综复杂的巨网正在缓缓成型。 英资、华资、港府、社团、大陆…… 无数条线索交织，无数个利益集团在角力。 而那三个工程师和他们手中的图纸，就是这张巨网最中心的那个……奇点。 一个足以撬动整个棋局的支点。 卖掉？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开什么玩笑。 当你有能力掀翻牌桌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满足于捡几个筹码？ 他停止了敲击，目光扫过面前因为紧张和恐惧而表情各异的三人。 “洪豹。” “在，凡哥！”洪豹立刻站直了身体。 “你觉得，是卖鱼翅原料赚钱，还是自己开个鱼翅酒楼赚钱？” 洪豹愣住了，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开酒楼赚钱……” “那不就得了。” 周凡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城寨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我们不卖图纸，也不交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安全屋里炸响。 洪豹、阿杰、蛇仔明，三个人全都懵了。 不卖？不交人？那要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周凡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我们自己上桌。” “我们要成为这牌桌上的其中一名庄家。”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人张大了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周凡。 自己上桌？ 拿什么上？ 拿西贡那百十号兄弟，还是拿刚到手的两千多万？ 在这种百亿级别的赌局里，这点实力，连个响都听不见！ 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周凡没有再多解释。 他走到蛇仔明面前，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张港岛地图，铺在桌上。 然后，他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 在赤鱲角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又从赤鱲角，拉出一条粗重的红线，连接到青衣。 最后，在尖沙咀以西，那片广阔的海面上，画下了一大片阴影。 “蛇仔明。” “啊？在！凡哥！”蛇仔明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 “去找全港岛最好的城市规划师，匿名的。” 周凡将笔帽盖上，丢在地图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让他给我做一份计划书。” “一份，把这三个地方，全部连在一起的，填海造陆，基建联动的……发展计划书。” “我要让全港岛的人都看看，什么叫格局。” 第156章 玉女点将！给TVB高层一点小小的震撼！ 半岛酒店顶层的嘉麟楼，一扇描金屏风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tvB金牌监制李国祥，戴着他的金丝眼镜，正慢条斯理地用公筷给坐在对面的蓝瑛瑛夹了一块水晶虾饺。 “瑛瑛，别紧张，今天就是自己人食餐便饭。” 他旁边的王天林导演，留着标志性的小胡子，眼神犀利，此刻却也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是啊，虹姐亲自出面，我们两个老家伙一定给足面子。” 钟楚虹端着茶杯，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少来这套，当初瑛瑛出事，你们躲得比谁都快。现在肯出来，还不是看中了我们瑛瑛的价值。” 被当面戳穿，李国祥和王天林也不尴尬，只是嘿嘿一笑。 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 蓝瑛瑛捧着茶杯，小口抿着，显得有些局促。 钟楚虹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钟楚虹的斡旋下，tvB高层终于松口，愿意为蓝瑛瑛量身打造一部年度大戏《法外柔情》，重新将这位昔日玉女掌门人捧回一线。 “瑛瑛啊，”王天林放下筷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部《法外柔情》，是台里今年的s+级项目，大女主律政剧，剧本是名家黄炳耀亲自操刀，绝对是爆款的底子。我们是拿出全部诚意来的。” 李国祥点点头，补充道：“所以，对于男主角的人选，我们也很慎重。不知道……瑛瑛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合作对象？” 这个问题一出，包厢里的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钟楚虹饶有兴致地看着蓝瑛瑛，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 蓝瑛瑛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她紧张地攥着衣角，低着头，手指都快把衣服揉烂了。 李国祥和王天林对视一眼，心里门儿清。 这个问题，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们心里早有人选，无非是那几个当红的英俊小生，谁来搭配蓝瑛瑛都有话题度。 问她，只是表示尊重。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蓝瑛瑛会害羞地推辞时，女孩却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颊依旧绯红，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监制，王导演……”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点颤抖，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想……推荐周凡。” “噗——” 王天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普洱，差点当场喷出来。 李国祥扶着金丝眼镜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周凡？ 难道...真的是他... 当初，霍家三少霍文点名要封杀蓝瑛瑛，全港岛的影视公司，谁敢不给面子？ 他们两个老油条，为了不得罪霍文，又不想彻底得罪钟楚虹，才想出个“祸水东引”的馊主意，把周凡推了出去，当了挡箭牌。 毕竟他当初能解决林青玥的麻烦，在社团方面还是有些能量的。 但也仅此而已，毕竟霍文可不像向永这么多顾忌，这么讲规矩。 在他们看来，这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就好，周凡不可能完全解决，到时候，他们再出来和稀泥，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结果呢？ 结果是霍家三少那边进了局子，没了动静。 蓝瑛瑛不仅安然无恙，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让他们两个亲自作陪，商讨年度大戏。 而现在，蓝瑛瑛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亲自“点将”，要那个他们避之不及的周凡，来当男主角！ 这说明什么？ 李国祥和王天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当初那个“烫手山芋”，他们以为丢出去就完事了。 现在看来，那他妈哪里是山芋？ 那是一颗伪装成山芋，能自己爆炸，还能追着人跑的巡航导弹啊！ 能让霍家三少吃瘪，还让蓝瑛瑛死心塌地…… 难道……真的是周凡摆平的？ 两人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再看蓝瑛瑛那坚定又带着几分羞涩的眼神，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不敢再往下想。 这个叫周凡的年轻人，背景已经不是深不可测了，简直是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 “咳咳！” 王天林最先反应过来，他那张老狐狸脸上，瞬间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 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赞道：“好！瑛瑛这个提议好啊！” “周凡！这个年轻人我印象很深！” 王天林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周凡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尤其是在《黑白交锋》里，他跟铁拐郑那场对手戏，啧啧！那股子狠劲儿，那种小人物被逼到绝境的挣扎和爆发力！演得太好了！太有灵气了！” 他说的，正是周凡和郑丹瑞假戏真做的那一场。 现在回想起来，王天林只觉得后脊梁发凉。 那哪里是演戏？ 那分明是过江猛龙在扮猪吃虎！ 李国祥也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也觉得阿凡不错，演技扎实，人也谦虚，前途不可限量！” 钟楚虹在一旁看得差点笑出声。 这两个老滑头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不过……”王天林话锋一转，故作为难地皱起眉，“《法外柔情》的男主角，是个根正苗红的正义大状，形象上……跟阿凡以前演的反派，反差有点大啊。” 蓝瑛瑛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王天林却紧接着说道：“但是！我们这部戏里，还有一个角色，简直就是为阿凡量身定做的！” 他越说越兴奋，手指在桌上敲得“梆梆”响。 “男二号！一个从南洋过江而来的神秘大状，叫何志峰！亦正亦邪，为了赢官司不择手段，但内心深处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他一开始是女主角的死对头，两人在法庭上斗得你死我活，后来却被女主的善良感化，爱上了她，最后甚至为了保护她，不惜牺牲自己，跟幕后黑手同归于尽！” “这个角色，复杂，出彩，有巨大的魅力！演好了，绝对比男主角还吸粉！” 王天林看着蓝瑛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角色，我拍板了！就留给周凡！” …… 电话铃声响起时，周凡正在九龙城寨安全屋的桌前，看着那张画满了红圈和线条的港岛地图。 上面标注的赤鱲角、青衣、西九龙填海区，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 他接起电话。 “喂，王导。” 电话那头，传来王天林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嗓音。 “阿凡啊！哈哈哈，恭喜你啊！告诉你个好消息……” 周凡静静地听着王天林把那个叫“何志峰”的律师角色天花乱坠地吹嘘了一遍。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啊！” “有。”周凡的回答简单干脆。 送上门的系统任务，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律师这个身份，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似乎有那么点用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剧本我明天就叫人给你送过去！” 王天林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 周凡放下听筒的瞬间，那道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准时响起。 【叮！】 【检测到全新精英角色模板，正在分析……】 【角色名称：何志峰】 【角色类型：精英反派（律政类）】 【角色特质：精通港岛法律（专家级）、庭辩专家（专家级）、商业犯罪（熟练级）、心理博弈（熟练级）……】 【任务奖励：根据最终完成度，抽取并融合角色特质及能力。】 周凡看着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未来港岛经济命脉的区域，又看了看脑海中浮现出的角色特质。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玩味。 这卧底黑警李志豪的扮演还没完成，又来了新的人物... 律师么…… 正好。 他的这盘棋，还真缺一个既懂得利用规则的人... 第157章 瑞哥的规矩？你拿什么跟我玩！ 尖沙咀，郑丹瑞的半山别墅。 客厅里不再是前几日的狼藉，名贵的波斯地毯重新铺上，被打碎的古董花瓶也换上了新的。 郑丹瑞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滚烫的普洱，袅袅升起的水汽模糊了他那张儒雅的脸。 他的财务危机解除了。 动用了几十年积攒下的，那些早已不上台面的人情，拆东墙补西墙，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但代价是巨大的。 他欠下的人情债，以后要加倍偿还。 更重要的是，他丢了脸。 在港岛，脸面比黄金还贵。 心腹彪叔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能感觉到，自家老板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比资金链断裂时还要恐怖百倍。 彪叔小心翼翼地开口，“洪豹和阿杰那帮人，最近很安分，好像都缩回九龙城寨了。” 郑丹瑞抿了一口茶，动作不疾不徐。 “江湖上的事，先放一放。”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跟一群烂仔打打杀杀，那是他们的玩法。现在，我要用我的规矩，跟他玩。” 彪叔愣住了。 郑丹瑞放下茶杯，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在娱乐圈，我让他演什么，他就得演什么。我让他死，他就活不过下一集。” “打电话给方小姐。”郑丹瑞淡淡吩咐道，“告诉她，tvB今年要是还想拿我的剧本，就立刻把《黑白交锋》剧组里的周凡给我换掉。” “已经拍好的，全部作废，找人重拍。” “还有，通知一下王天林和李国祥，他们那部《法外柔情》，男二号何志峰这个角色，周凡不配演。” 彪叔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何止是封杀！ 这是要把周凡在娱乐圈里，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 清水湾，tvB电视城。 监制李国祥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板。 他刚刚挂断了六叔秘书方小姐的电话，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电话里，方小姐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但传达的意思却让他如坠冰窟。 “李监制，郑先生的意思，你也明白。他说了，那个叫周凡的演员，打法太危险，不适合出现在tvB的剧组里，这是为了所有演职人员的安全着想。” 安全着想？ 放屁！ 李国祥心里破口大骂，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郑丹瑞在tvB的地位，无人能及。他的剧本，是收视率的保证。他的人脉，遍布港岛黑白两道。 得罪了他，别说自己这个监制，就算是高层也要掂量掂量。 他拿起电话，手指在拨号盘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沉重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传来林岭东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喂！阿祥！什么事？老子正拍戏呢！” 李国祥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开口：“阿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片刻之后，林岭东和袁何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林岭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袁何平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眼神锐利。 李国祥给两人倒了杯茶，嘴唇蠕动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郑先生的意思，是上面的意思。阿凡的戏，必须全部推翻重拍。那个角色……另外找人吧。” “砰！” 林岭东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茶水溅了一地。 “你说什么？！重拍？换人？！”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怒吼道，“郑丹瑞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一个制片人，凭什么对我的剧组指手画脚！” “阿东，你冷静点！”李国祥连忙安抚。 “我冷静个屁！”林岭东指着李国祥的鼻子骂道，“周凡演得有多好，你没长眼睛吗？那是天才！是几十年难遇的天才！他说换就换？！” 一旁的袁何平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冷冷开口：“周凡的动作戏，是我亲自设计的。有没有危险，我比谁都清楚。郑丹瑞这是在打我的脸。” “八爷，阿东，我知道你们委屈，可这是方小姐亲自下的命令啊！”李国祥一脸苦涩，“郑丹瑞这次是铁了心要搞周凡，我们……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林岭东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知道，李国祥说的是事实。 在tvB这个庞大的机器面前，他一个导演，根本没有话语权。 “妈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剧组。 “听说了吗？周凡被换掉了！” “真的假的？他演得那么好！” “嘘！小声点！听说是得罪了瑞哥！” “活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个新人，天天摆着张臭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可惜了，那几场打戏，拍得是真精彩……” 各种议论声，幸灾乐祸的，扼腕叹息的，在片场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所有人都认定，周凡的演艺生涯，完了。 就在这片嘈杂和混乱中，周凡来了。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径直穿过人群，无视了那些探究、同情、或是嘲弄的目光，走到了林岭东和袁何平面前。 “林导，八爷。”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岭东看着他，满脸的愧疚和愤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袁何平皱着眉，拍了拍周凡的肩膀，沉声道：“阿凡，这件事，我们……” “进去说吧。” 周凡打断了他们，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林岭东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在桌子上：“阿凡！你放心！这口气我咽不下！大不了这部戏我不拍了！我去找六叔理论！” “没用的。”周凡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 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林岭东愣住了。 袁何平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们先看看。” 林岭东狐疑地拿起文件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沓厚厚的报告。 他拿起第一页，只看了一眼，呼吸就猛地一窒。 旁边的袁何平凑过来看，瞳孔也骤然收缩。 报告的标题触目惊心——《关于郑丹瑞名下瑞祥影业及关联海外账户涉嫌黑金洗钱产业链初步调查报告》。 金，如何通过电影投资、道具采购、海外发行等名目，从港岛流向巴拿马、开曼群岛等避税天堂，最后又以“合法投资”的名义流回港岛。 其中，涉及的军火走私、赌场放贷，每一条都足以让郑丹瑞牢底坐穿！ 林岭东和袁何平看得浑身冰凉，手脚发麻。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郑丹瑞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不惜动用所有力量也要把周凡往死里整！ 敢情……周凡手里捏着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死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恩怨了，这是要命的死仇！ 两人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周凡。 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周凡迎着他们震惊的目光，站起身，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林导，八爷。” 他诚恳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歉意。 “郑丹瑞要断我的路，我认。” “但因此连累两位前辈，让我心中有愧，于心不忍。” “这份报告，是我最后的底牌，我本想让它永不见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文件，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我把它交给二位。” “是打，是和，由你们来决定。” 整个休息室，死一般的寂静。 林岭东和袁何平都呆住了。 他们看着周凡那张平静而真诚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番话，以退为进，情义并重。 他把所有的选择权，交到了他们手上。 既全了他们的面子，又把他们和自己彻底绑在了一起。 这哪里是走投无路的求助？ 这分明是一招滴水不漏，算尽人心的阳谋！ 两位在江湖和片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江湖，此刻感觉自己就像刚出道的新人，被这个年轻人的城府和手段，彻底击溃。 良久。 “啪！” 袁何平猛地一拍桌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怒火喷涌！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胶卷，攥在手心，骨节捏得发白！ “妈的！” “欺人太甚！” 这位港岛武指界的泰山北斗，死死盯着周凡，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这些资料，我亲自送去给郑丹瑞！” “我倒要看看，是他郑丹瑞的规矩大，还是公理的拳头硬！” 第158章 八爷送钟！郑丹瑞的规矩，碎了！ 九龙，陆羽茶室。 古色古香的木制装潢，空气里弥漫着普洱的陈香和淡淡的檀香味。 这里是港岛老派头面人物最爱的地方，一壶茶，两件点心，谈的是上千万的生意，定的是无数人的生死。 郑丹瑞就坐在靠窗的卡座里。 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浅色亚麻西装，而是换了一套深色的唐装，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沉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波澜。 桌上，一壶顶级的陈年普洱正冒着热气。 他慢条斯理地洗杯、烫盏，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仪式感，仿佛外界的风雨，与他无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头那团火，烧得有多旺。 自从他放话封杀周凡，整个tvB都噤若寒蝉，林岭东那个愣头青虽然叫得凶，却也不敢真的违逆。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在港岛，在娱乐圈，他郑丹瑞三个字，就是规矩。 就在这时，茶室门口的风铃轻轻一响。 袁何平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练功服，步履沉稳，龙行虎步，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让周围喧闹的茶客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他径直走到郑丹瑞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八爷，稀客。”郑丹瑞抬起眼皮，脸上挂着一贯的儒雅微笑，亲手为袁何平斟上一杯茶。 两人相识七年，一个是武指界的泰山北斗，一个是制片圈的幕后大佬，有过合作，也有过摩擦，算得上亦敌亦友。 袁何平没有碰那杯茶。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放在了黄花梨木的桌面上，轻轻推了过去。 “瑞哥，”袁何平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郑丹瑞的心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赶尽杀绝，不是我们这个段位该做的事。” 郑丹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个铁盒，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袁何平，缓缓伸出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卷微缩胶卷。 正是他之前让过山虎藏在虎头杖里的那一份！ 郑丹瑞的瞳孔猛地一缩！ 过山虎落网后，他最担心的就是账目外泄，但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账本上的流水错综复杂，就算到了警方手里，没有三五个月也休想理清头绪，更别说关联到他这个“清清白白”的郑先生身上。 可现在…… 他拿起资料，对着光亮眯眼看了看。 不需要放大镜，他也能通过其中一两个字就认出上面那些公司名字都是他掌握的一些空壳公司。 最让他心胆俱寒的是，他看到资料的末尾，还附上了一份清晰的脉络图，将那些看似杂乱的资金流向，精准地指向了他名下在海外的几个秘密账户！ 这份东西，已经不是证据了。 这是绝杀！ 一旦曝光，他几十年洗白的努力将毁于一旦，他营造的儒雅形象会瞬间崩塌，他会从受人尊敬的瑞哥，变回那个警方档案里恶贯满盈的社团大佬！ 冷汗，顺着他的脊背，瞬间流了下来。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周凡竟然选择了通过袁何平来递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压根没想过把事情闹大，没想过鱼死网破。 他想在规矩内解决问题。 用你的规矩，来打败你。 郑丹瑞的脸色变了数变，从震惊到阴沉，再到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愣头青新人，而是一个潜伏在深渊里的过江猛龙！ 他沉默了良久，整个茶室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他放下胶卷，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压压惊，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茶水，洒了一些在桌面上。 “那个后生仔……”郑丹瑞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强作镇定地问袁何平，“究竟想怎样？” 袁何平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有平静。 “他很尊敬你，瑞哥。” 袁何平转达着周凡的意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扎在郑丹瑞的心上。 “他说，他是个新人，不懂规矩，无意中冲撞了你，是他的不对。” “这份东西，他可以当从来没见过，可以永远不见天日。” “他只要一样东西。” 袁何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要你，亲自去跟方小姐说，跟tvB说，让他继续演下去。不仅要演《黑白交锋》，还要演《法外柔情》。” “噗——” 郑丹瑞再也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欺人太甚！ 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打脸！ 让他亲自去推翻自己下达的封杀令？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燃起了熊熊怒火。 就在他即将爆发的瞬间—— “哔哔…哔哔…哔哔…” 一阵急促的电子音响起。 是他腰间别着的传呼机。 郑丹瑞烦躁地解下传呼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了。 传呼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郑先生，启德机场的郑卓文，很想知道那三位工程师的下落。】 轰！ 郑丹瑞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弹爆开，一片空白。 工程师…… 他派人去油麻地码头抢夺的，那三个从内地来的工程师！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除了几个心腹，根本无人知晓！ 对方不仅掌握了他的黑金命脉，连他在调查工程师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张牌，这张看似毫不相关的牌，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将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如果说，黑金账本是能让他身败名裂的炸弹。 那这三个工程师，就是能让他……人间蒸发的催命符！ 那背后牵扯的，是英资财团，是华资大鳄，是港府高层，甚至是……北边！ 任何一方，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 完了。 彻底完了。 郑丹瑞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引以为傲的城府，他赖以生存的规矩，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沙雕城堡，被浪头一冲，就散得干干净净。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无法战胜的怪物。 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认命和颓然。 他抬起头，看向袁何平，眼神里的所有光彩都已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平静。 “八爷。” 他第一次用如此尊敬的语气，称呼这位亦敌亦友的对手。 “替我约那个后生仔。” “我想亲自和他……饮杯茶。” 第159章 以身做饵，钓一条警界真龙！ 陆羽茶室的会面邀约，周凡收到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赴约。 他让袁何平转告郑丹瑞，自己这两天要揣摩新角色，需要静一静，三天后再见。 郑丹瑞那边，等得起。 但港岛的风云，等不起。 那三位工程师，就像三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放在手里多一秒，风险就呈几何倍数增长。 将他们卖给任何一方，无论是英资还是华资，都等于是在这盘棋上，提前将自己绑死在某一方的战车上。 周凡想要的，从来不是当别人的棋子。 九龙城寨，安全屋内。 昏黄的灯光下，周凡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眼神却清明得可怕。 洪豹和阿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凡哥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研究着那份黑金账本，又在港岛地图上圈圈画画，嘴里念叨着他们听不懂的“填海”、“基建”、“国际港口”之类的词。 他们本能地感觉到，凡哥正在下一盘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大棋。 “蛇仔明。” 周凡掐灭烟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凡哥，我在。” 一直候在角落的蛇仔明立刻上前一步，姿态恭敬。 “让你查的那个差佬，有结果了么？” “有了，”蛇仔明连忙递上一份资料，“o记高级督察，黄志明。警队编号8848。出了名的老油条，做事不按规矩，亦正亦邪。手下的人很服他，道上的人都叫他笑面虎，跟他打交道，得万分小心。” 周凡翻看着资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就是他了。 一个不那么“干净”的警察，一个懂得在灰色地带游走的聪明人，才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很好。” 周凡将资料合上，看向蛇仔明。 “现在，我要你帮我送一份大礼给他。” 蛇仔明身子一颤，连忙道：“凡哥您吩咐！” “用一个没人能追踪到的电话，打给黄志明，”周凡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有一伙不知死活的亡命徒，绑了三位从内地来的贵客，准备今晚从西环码头偷运出境。” “你就说，你是在赌场偷听到的消息，为了赚点线人费，所以卖个消息给他。” 周凡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你的语气要贪婪，要紧张，要像一个真正的烂赌鬼。” “至于藏匿地点……” 周凡在地图上一个废弃的仓库位置，用红笔画了个圈。 “就在这里。” 蛇仔明看着那个地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仓库，正是三位工程师现在的藏身之处！ 凡哥这是……要把那三位烫手山芋，主动送给警察？！ 她不敢问，也不敢多想，只是重重点头：“明白，凡哥！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 深夜，西九龙总区，o记办公室。 黄志明正端着一杯速溶咖啡，皱眉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案卷。 就在这时，桌上那台红色的内部专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紧张又带着贪婪的声音，语速极快地将一则情报说了出来。 黄志明听着，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内地来的贵客？ 偷运出境？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立刻将这则情报与最近港府内部流传的，启德机场总经理郑卓文急得上火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Address！”黄志明沉声喝道，习惯性地蹦出英文。 对方报出一个地址后，立刻补充道：“黄sir，我只是求财，事成之后，那笔线人费……” “知道了！” 黄志明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凝重。 这个电话来得太巧，巧得就像是有人故意喂到他嘴边一样。 但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陷阱，也绝不能放过万分之一的可能。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那三位工程师真的在港岛出了事，那引起的风波，足以让整个港府高层都地动山摇！ “B队，楼下集合！Actio！” 黄志明抓起外套，对着办公室外大吼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冲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数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西环码头附近的一座废弃仓库。 黄志明亲自带队，荷枪实弹的o记精英悄然潜入。 “砰！” 仓库大门被一脚踹开。 “police！别动！” 然而，仓库内空无一人。 就在黄志明以为被耍了的时候，一名警员在角落的集装箱后面，发现了一条暗门。 推开暗门，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密室。 三名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脸上写满了惊恐。 见到警察，他们眼中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亮。 黄志明立刻让人给他们松绑。 其中为首的一人，在缓过气后，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工作证，用带着口音的粤语激动地说道：“同志，我们是……是国家派来考察的工程师！” 成了！ 黄志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很快，启德机场的总经理郑卓文，带着一众港府官员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 当看到三位工程师安然无恙时，这位一向以严肃著称的技术官僚，激动得差点当场掉下眼泪，握着黄志明的手，连声道谢。 黄志明因此立下大功，不仅解决了郑卓文的燃眉之急，更是在港府几位真正的大佬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 两天后。 油麻地，庙街。 一家灯火通明的大排档里，空气中弥漫着锅气的焦香和啤酒的麦芽味。 周凡独自坐在一张折叠桌旁，面前只放了一瓶啤酒。 一辆不起眼的私家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穿着便装的黄志明走了下来。 他径直走到周凡对面坐下，自己开了瓶啤酒，灌了一大口。 “周凡，你这份大礼，很重啊。” 黄志明没有问周凡是怎么知道情报的，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说废话。 “黄sir客气了。” 周凡笑了笑，神情轻松。 “我只是个钟意演戏的小演员，路过见到有可疑，就想着为港岛的繁荣安定，尽一份市民的责任。”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又捧了对方。 黄志明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 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看着只有二十出头，但那份沉稳和从容，却比他见过的许多江湖大佬还要老辣。 “港岛这潭水，很深。” 黄志明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周凡面前。 “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是好事。但水太大，会淹死人的。” “这份东西，或许能让你看得更清楚些。” 周凡没有客气，伸手拿过文件袋。 这是黄志明的投桃报李。 通过这件事，他成功地将三位工程师这个烫手山芋，变成了送给自己和黄志明的一份天大人情，并且与这位警界大佬，建立起了一条隐秘的合作渠道。 “多谢黄sir提点。” “好自为之。” 黄志明又喝完一瓶啤酒，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凡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借着大排档的灯光，他看到了文件的标题——《关于申请兴建新机场的内部评估报告及相关利益方背景调查（初稿）》。 文件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怡和、太古、汇丰、长江实业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财团，与港府内部各个部门的利益纠葛，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他的布局，已经从江湖层面的打打杀杀，正式跨越到了资本与权力的更高维度。 就在这时，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叮！】 【宿主运筹帷幄，以身做饵，利用黑道资源撬动警界势力，完美化解危机并借力打力，符合卧底黑警李志豪在黑白边界反复横跳，借势求存的行事风格！】 【角色扮演完成度，提升至70%！】 【奖励技能：反侦察能力（专家级）】 【技能说明：你将成为阴影中的幽灵。能敏锐洞察任何形式的物理与电子追踪，熟练设置并运用暗号、死信箱、安全屋等手段进行保密联络，并能指导团队构建基础的反监视作业流程。】 第160章 烧掉生死簿！我的条件，只是让你帮我当个演员！ 一天后。 半岛酒店，顶楼。 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海风轻拂，吹动着桌上白色餐布的一角。 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与楼下九龙街市的喧嚣宛如两个世界。 周凡面前摆着一杯清茶，热气袅袅，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 郑丹瑞终于到了。 他没有带任何手下，只身一人，身上那件标志性的浅色亚麻西装，此刻却显得有些松垮，像是撑不起他那副名震港岛的枭雄骨架。 他拉开椅子，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在周凡对面坐下。 “周先生。” 郑丹瑞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金属小盒，正是之前袁何平带去陆羽茶室的那个。 他将盒子推到周凡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周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过山虎之事，是我管教不严，我认栽。” 说完，他又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同样推了过去。 “这是嘉和电影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转让协议。另外，我在西贡有几条走私线路，账目和人手都在里面，一并送给周先生，当是赔罪。”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在任何一个江湖人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嘉和百分之二的干股，意味着每年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分红，直接跻身港岛顶流资本圈。而那几条西贡的线路，更是能源源不断产生现金流的地下动脉，是无数帮派火拼都抢不来的命根子。 这份厚礼，足以让新义安的向家都为之侧目。 然而，周凡连看都没看那份能让全港疯狂的文件。 他的目光，只落在了那个装着微缩胶卷的铁盒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将铁盒打开。 “咔哒。”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他拿起那卷胶卷，对着灯光看了看，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郑丹瑞的心跳都漏了半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他以为周凡要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时，周凡却做了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动作。 周凡从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拨动火轮。 “噌！” 一簇橙黄色的火苗跳跃而出。 他将那卷足以让郑丹瑞万劫不复的胶卷凑到火焰上。 胶片迅速蜷曲，变黑，冒出刺鼻的焦味，最后在小小的烟灰缸里，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 郑丹瑞彻底愣住了，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周凡吹熄了火苗，将打火机合上，这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瑞哥，股份和地盘，我没兴趣。”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郑丹瑞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那……周先生的意思是？” 周凡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郑丹瑞，那眼神里没有贪婪，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近乎戏谑的玩味。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他看着郑丹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今天起，你，郑丹瑞，动用你所有的能量和人脉，帮我做一件事。” 郑丹瑞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什么事？” “帮我，藏好我的所有马甲。” 周凡靠回椅背，神情惬意。 “从今往后，在所有人眼里，我，周凡，就只是一个认真演戏、渴望拿奖的tvB小演员。” “仅此而已。” 轰！ 郑丹瑞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嗡嗡作响。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周凡会狮子大开口，要他一半家产？ 或者，要他臣服，成为对方在娱乐圈的代理人？ 再或者，干脆让他人间蒸发，永绝后患？ 他唯独，也绝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条件。 对方费尽心机，掀翻了整个油麻地，几乎搞垮了他的半壁江山，调动了连他都感到恐惧的神秘力量。 最后想要的，竟然只是……继续回去当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演员？ 郑丹瑞看着周凡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拼尽全力爬上牌桌，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输赢的赌徒。 不，对方甚至不在乎这张牌桌。 这已经不是扮猪吃虎了。 这是真正的过江神龙，在游戏人间！ 权力、金钱、地盘……这些江湖人打破头、拼上性命去争抢的东西，在这个年轻人眼里，可能真的就只是……演戏的道具。 “好……好！我答应你！” 郑丹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艰难地点头，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不仅是答应了一个条件。 更是为自己，也为整个郑家班，找了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甚至要拼死维护的“保护神”。 从今往后，谁敢动演员周凡，就等于动他郑丹瑞的命。 “瑞哥，你是个聪明人。” 周凡满意地点头，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角，转身离去，留下郑丹瑞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 第二天。 tvB电视城，风向彻底变了。 之前那些等着看周凡笑话，私下里议论他得罪了大佬死定了的剧组人员，集体被打了脸。 郑丹瑞亲自来到电视台，找到几位高层，满脸笑容地“解释”，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误会，是他对周凡这位“百年难遇的表演奇才”的独特考验。 不仅如此，他还当场宣布，以个人名义为《黑白交锋》剧组追加三百万投资，指名要提升周凡角色的特效和动作场面。 整个tvB高层都懵了。 导演林岭东和武指袁何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了然。 片场里，周凡被换角风波，就此平息。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周凡，敬畏、好奇、恐惧，不一而足。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个叫周凡的年轻人，绝对不能惹。 周凡本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投入到拍摄中。 他依旧会为了一个镜头，和导演反复讨论。 依旧会在休息时，抱着剧本揣摩人物。 他那“勤奋戏痴”的人设，在郑丹瑞这尊大神亲自背书下，显得更加牢不可破，也更加……神秘莫测。 …… 夜晚，太平山顶别墅。 奢华的客厅里，壁炉里的火焰静静燃烧。 林瑶穿着一身丝质睡袍，赤着脚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拿着几份今天的报纸。 一份是《东方日报》，头版头条是“警队精英雷霆出击，西环码头神勇救出三名内地专家”。 另一份是《娱乐周刊》，封面人物是郑丹瑞，标题是“郑丹瑞力挺新人周凡，追加投资破不和传闻”。 两条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新闻，却在同一天发生。 林瑶放下报纸，美眸流转，看向不远处正坐在地毯上，借着台灯光亮认真读剧本的男人。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棱角分明，专注的神情，像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学生。 可就是这个“学生”，却在不动声色间，搅动了整个港岛的风云。 林瑶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周凡身边坐下，打趣道：“喂，你的世界，好像比我的世界，还要精彩。” 周凡放下剧本，转过头。 然后，微微一笑。 窗外，港岛的夜色依旧繁华。 但在这栋别墅里，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第161章 首映之夜！他，才是真正的C位！ 利舞台，港岛娱乐界的殿堂。 今夜，这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tvB年度台庆大戏《过江龙》的首映礼，在此隆重举行。 红毯两侧，全港的媒体记者几乎倾巢而出，长枪短炮密密麻麻，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将半个夜空都映得雪白。 监制李国祥、导演林岭东、武指袁何平，一众主创人员意气风发。 而当主演郑丹瑞与钟楚虹携手走上红毯时，现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顶点。 “瑞哥！瑞哥！” “虹姐！虹姐看这边！” 尖叫声与快门声交织成一片，郑丹瑞一身白色西装，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挥手间尽显影帝风范。钟楚虹一袭红色长裙，明艳动人，顾盼生姿，不愧是全港公认的最美艳港姐。 在这对王炸组合的光环下，跟在他们身后的周凡，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只穿了一身最简单的黑色修身西装，没有多余的配饰，气质沉静得像一汪深潭，与周遭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没有抢镜，也没有刻意表现，只是安静地走着，目光平视前方。 记者们窃窃私语。 “喂，最后面那个就是周凡吧？听说之前得罪了瑞哥，差点被踢出剧组。” “就是他，想不到还能来首映礼，后台够硬啊。” “硬个屁！你没看他站的位置？都快到边上去了，跟班的差不多。估计是林岭东导演保下来的，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 不远处，是当红小生张耀辉，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早就看周凡不顺眼了，被郑丹瑞封杀，那是活该！今天能来，应该是导演帮他和瑞哥说了情，瑞哥碍于公司面子，让他来做做样子罢了。 等首映礼结束，这小子就该彻底滚出娱乐圈了。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用激昂的声音介绍着主创团队。 “创，上台合影！” 众人纷纷上台，站位层次分明。 郑丹瑞和钟楚虹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最中央，也就是所谓的C位。导演和监制分列两侧。 张耀辉挤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满面春风。 而周凡，则被挤到了最靠边的角落，几乎半个身子都在舞台的阴影里。 一切都和预想的一样。 台下的记者们已经准备好了标题——“周凡遭冷遇，全程黑脸现身首映礼”。 张耀辉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他甚至挑衅地瞥了周凡一眼。 然而，就在所有镜头对准舞台中央，闪光灯即将爆闪的瞬间。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全场的焦点，影帝郑丹瑞，突然动了。 他没有看镜头，而是转过身，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向了舞台边缘的周凡。 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了。 郑丹瑞的脸上没有了那种标志性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周凡的手臂。 不是客气的邀请，而是用一种近乎强硬的力道，众目睽睽之下，将周凡从舞台的角落，一步一步，拉向了舞台的正中央！ 拉到了他自己刚刚站立的那个位置。 C位！ 轰！ 全场瞬间炸锅！ 记者们疯了，他们下意识地狂按快门，闪光灯汇成一片刺眼的海洋。 “什么情况？瑞哥这是做什么？” “我眼花了吗？他把C位让给了一个新人？” “大新闻！绝对是惊天大新闻！” 张耀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 钟楚虹的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着那个被拉到身边的男人，看着他依旧平静的脸，只觉得这口名为周凡的井，自己永远也探不到底。 台下的林岭东与袁何平对视一笑，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眼中，满是“果然如此”的欣赏和快意。 郑丹瑞将周凡按在C位上，自己则退后半步，站在了他的身侧。 他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揽住周凡的肩膀，拿起话筒，对着台下所有镜头，用他那独有的沙哑嗓音，高声宣布： “各位媒体朋友，借这个机会，我要同大家讲清楚一件事！”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响彻整个利舞台。 “《过江龙》的灵魂，唔系我演嘅蒋天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凡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而系佢，太子森！” “冇周凡，就冇《过江龙》！” 石破天惊！ 如果说之前的举动是震撼，那这句话，无异于在整个港岛娱乐圈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让一个新人反派，成为一部台庆大戏的“灵魂”？ 这已经不是力挺了。 这是封神！ 张耀辉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精彩得如同调色盘，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抽肿了。 记者们的提问如同潮水般涌来。 “瑞哥，请问您这么说是认真的吗？” “周凡先生，您和瑞哥私下是什么关系？” “这是否意味着，tvB未来的资源将向周凡先生倾斜？” 面对这长枪短炮，周凡的表现却滴水不漏。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受宠若惊，对着郑丹瑞微微鞠躬，声音诚恳：“多谢瑞哥提携，我只是做了演员该做的事。” 然后，他转向媒体，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我只是个新人，还有很多要向瑞哥和各位前辈学习的地方。” 这副谦逊恭敬、感激涕零的“新人”模样，与郑丹瑞口中那个撑起整部剧的“灵魂反派”形成了巨大而诡异的反差。 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他神秘莫测，深不可测。 …… 首映礼会场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向永，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狼一般的凝重。 “能让郑丹瑞那只老狐狸，心甘情愿地从主角变绿叶，主动为他抬轿……” “绝对唔系扮嘢咁简单，难道....他背后的势力强到让郑丹瑞都畏惧吗？” …… 首映礼结束，剧集正式开播。 利舞台巨大的幕布上，跳出了tvB经典的红绿蓝三色台标。 龙标过后，画面一黑。 再亮起时，是一间烟雾缭绕的堂口。 阴暗，压抑。 一群凶神恶煞的社团叔父辈，正围着一张八仙桌激烈地争吵。 突然，门被推开。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正是周凡饰演的太子森。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然后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台词。 但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堂口，那几十个江湖大佬，吵闹声越来越小，直至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恐惧，在空气中蔓延。 太子森终于坐下，他抬起头，那双阴鸷狠戾，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眼睛，通过巨大的银幕，缓缓扫向观众席。 那一瞬间，整个利舞台的空气，都像是被抽空了。 所有观众，包括那些见惯了大场面的记者和名流，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那不是在演戏。 那就是一个真正的，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绝世枭雄！ 他们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这是在看戏，只感觉自己就是堂口里那个被盯上的倒霉蛋，下一秒就会被那双眼睛的主人撕成碎片。 恐怖的枭雄气场，透过银幕，镇压了全场！ 而此刻，坐在观众席里的周凡，眼前弹出了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叮！检测到宿主演绎的角色太子森引发巨大情绪共鸣，造成强烈现实影响！】 【凶悍气场，熟练度+300！】 【凶悍气场，熟练度+450！】 【……】 凶悍气场的熟练度，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 周凡面露喜色，他没想到，还能这样刷熟练度... 第162章 黄sir的求助，他是真的过江猛龙！ 夜，未央。 《过江龙》首播结束，利舞台的灯光再次亮起时，全场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太子森最后那个眼神带来的彻骨寒意中，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导演林岭东上台致谢，雷鸣般的掌声才后知后觉地炸响，经久不息。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港岛彻底被一个名字刷屏。 ——太子森！ 《过江龙》的收视率，首播当晚就直接干到了百分之五十的恐怖数据，第二天更是飙升至百分之六十，直接打穿了tvB近五年来的所有记录，创造了一个无人能够企及的神话。 大街小巷，茶楼冰室，到处都在讨论这部剧，讨论那个只用一个眼神就镇压了全场的大反派。 “扑街，那个太子森，真的是周凡演的？演技也太劲爆了吧！” “我昨晚看到他出场，我老豆手里的报纸都吓掉了！” “我话ok就ok！现在我们学校的古惑仔，天天把这句挂在嘴边，屌得不行！” 太子森的经典台词，一夜之间成了全港年轻人的口头禅。周凡的名字，也从一个差点被封杀的三线小演员，一跃成为港岛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各大报纸娱乐版的头条，全被他霸占。 《震惊！新人演员周凡，凭一角封神！》 《太子森效应！<过江龙>收视率创历史新高！》 《郑丹瑞甘当绿叶，周凡才是<过江龙>的真正王牌！》 无数的片约和采访邀请，如同雪片般飞向tvB。 而此刻，事件的中心，周凡正坐在太平山顶别墅的地毯上，看着眼前不断刷新的系统面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叮！检测到宿主扮演的角色“太子森”在现实世界中引发了现象级社会反响！】 【演技+10！】 【技能【凶悍气场】熟练度已满，晋升为【凶悍气场（专家级）】！】 【恭喜宿主！因成功塑造出深入人心的“绝世枭雄”形象，解锁全新被动技能——【枭雄威慑（专家级）】！】 【枭雄威慑（被动）：当宿主遭遇任何形式的恶意、挑衅或试探时，该技能将自动触发。对方的潜意识中会不受控制地产生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感与退缩感，从而大幅降低其主动发起冲突的可能性。注：该效果的强度与对方的意志力成反比。】 这个好！ 周凡眼睛一亮。 这简直就是个“反派退散”光环，以后能省掉不少麻烦。 就在周凡春风得意之时，警界的黄志明黄sir，却是流年不利，头顶一片乌云。 看着银幕上的周凡，他缓缓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 中环，文华东方酒店顶楼的扒房。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安静地为两人倒上红酒，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黄志明切着盘子里的顶级牛扒，却没什么胃口。 他放下刀叉，端起酒杯，深红色的酒液在他杯中摇晃。 “周先生，恭喜你，现在全港岛都认识你了。”黄志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几天前，他还在大排档请这个年轻人吃牛杂。 几天后，就只能在这种地方，才能约到这位全港最红的“大明星”。 “黄sir客气了，都是运气好。”周凡吃得不紧不慢，姿态放松，仿佛真的是来享受晚餐的。 “运气？”黄志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周先生，我今天找你，是有件棘手的事。” “哦？”周凡抬眼看他。 黄志明脸色一沉，眼神里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我被人截胡了。” 他沉声说道：“救出那三位工程师的功劳，本来足够让我坐上新机场安全评估专案组主管的位置。但是，港府高层那边，空降了一条过江龙下来。” “过江龙？” “他叫royLock，雷洛克。”黄志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显然是恨极了，“英国佬，三十出头，剑桥大学的犯罪学博士，履历光鲜得能闪瞎人的眼。” “这家伙是布政司署和那些英资财团手里的宝贝，警队未来的明日之星。他一来，就把我踢到了一边，自己当了专案组的领队。” 黄志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语气愈发冰冷。 “这个雷洛克，最看不起的就是我们这些老派警察，开口闭口都是犯罪模型。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推翻了我们o记做的所有前期评估，说我们的方法outdated，不科学。”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盯着周凡。 “最关键的是，他宣布，要引入一家英国顶级的安保公司，全面接管新机场未来的安保体系设计和执行。” “这等于直接把赤鱲角那块地，从安保层面上，变成了他们英资的后花园。” 黄志明的话说得很明白。 这不仅是断了他的前程。 更是直接一刀，砍向了周凡的命脉。 周凡之前所有的布局，他在赤鱲角囤积的地皮，他想在新机场项目里分一杯羹的宏大计划，都将在这家英国安保公司的介入下，面临巨大的风险和变数。 对方，随时可以“合法”地找他麻烦。 周凡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心里，超级战略推演的能力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黄志明、雷洛克、英资财团、新机场…… 无数的线索和利益关系，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张复杂而清晰的巨网。 这个叫雷洛克的英国佬，不单单是黄志明仕途上的绊脚石。 更是横在他财路上，第一堵必须推倒的高墙。 黄志明观察着周凡的反应，见他沉默不语，终于把自己的底牌摊开。 “周先生，我需要你帮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但更多的是一种交易的坦诚，“帮我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我要拿回专案组的主导权！” 他深吸一口气，给出了自己的价码。 “只要事成，我黄志明，就是你在警队内部，最坚实的后盾！新机场项目所有非公开的内部情报，我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你手上！” “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这几乎是在赌上自己的全部前途了。 整个餐厅的气氛，似乎都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凝重起来。 周凡终于放下了刀叉。 他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吹了吹热气。 在黄志明紧张的注视下，他平静地开口了。 “黄sir，你搞错了。” 黄志明的心猛地一沉。 “我只是一个演员。”周凡看着他，脸上露出了那种在媒体面前常见的，略带无辜的笑容。 黄志明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猜错了？这个年轻人，真的只是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能量？ 然而，周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不过……” 周凡将咖啡杯放下，目光投向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语气云淡风轻。 “……我不太喜欢有洋差佬，在我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等我拍完戏得闲了，我会去那些英资的圈子……采采风。” 轰！ 黄志明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颗炸弹爆开，嗡嗡作响。 他看着周凡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的表情，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答应了！ 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答应了！ 那可是雷洛克！ 是港府高层和英资财团联手推出来的天之骄子！背后站着的，是怡和、是太古、是汇丰这些真正的庞然大物！ 要扳倒他，比搞垮一个郑丹瑞，难度要高上十倍不止！ 可在这个年轻人嘴里，就像是“拍完戏去采风”一样简单？ 这一刻，黄志明忽然意识到。 自己找来的，哪里是一条过江猛龙。 这分明是一头潜伏在港岛这片深海之下，连自己都看不清全貌的…… 深渊巨兽！ 第163章 演我？你够不够班啊！ 清水湾，tvB电视城。 《法外柔情》剧组的开机拜神仪式正在举行。 香烟袅袅，红色的案台上摆着整只的烤乳猪，油光锃亮。 监制李国祥和导演王天林并肩站着，手里拿着三炷香，神情肃穆地拜着四方。 作为男女主角，张耀辉和蓝瑛瑛理所当然地站在两位大佬身后。 张耀辉一身名牌，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当红小生标志性的自信笑容，不时和身边的记者挥手互动，派头十足。 他身边的蓝瑛瑛则显得恬静许多，一身素雅的连衣裙，只是化了淡妆，却难掩清丽脱俗的气质。 周凡作为男二号，安静地站在人群的稍外围。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条卡其裤，整个人干净利落，却又带着一种与周遭浮华格格不入的沉静。 “咔嚓！咔嚓！” 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闪烁。 拜神仪式结束，到了大合照环节。 张耀辉很自然地就想往C位站，并习惯性地想把蓝瑛瑛拉到自己身边，营造出金童玉女的亲密感，这是剧组宣传的常规操作。 然而，蓝瑛瑛却只是对他礼貌性地笑了笑，脚步一挪，站到了周凡的旁边。 她转过头，对着周凡轻声说：“凡哥，上次的事，多谢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眼神里的感激和亲近，却是毫不掩饰。 周凡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受人之托罢了。” 这一幕，精准地落入了张耀辉的眼中。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周围的记者更是人精，快门声瞬间对准了周凡和蓝瑛瑛。 好你个周凡！ 不过是靠着演一个反派爆红的泥腿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蓝瑛瑛可是公司点名要和他炒Cp的玉女，现在竟然当众对他这个男主角视而不见，反而去亲近一个男二号？ 张耀辉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 《法外柔情》正式开拍。 头几天的拍摄还算顺利，但剧组里的人很快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当红小生张耀辉，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针对男二号周凡。 周凡拍单人镜头时，他就在导演旁边大声和助理讲电话，干扰收音。 休息的时候，更是阴阳怪气地对周围人说： “有些人啊，就是运气好，演了个癫佬就红了，真以为自己会演戏了？我看啊，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这些小动作，周凡都看在眼里，却懒得理会。 在他眼中，张耀辉就像一只围着人嗡嗡叫，却又不敢下嘴咬的苍蝇，惹人烦，却构不成威胁。 而蓝瑛瑛对周凡的态度，却愈发敬重。 她看得到周凡在片场的专注，无论有没有他的戏，他都拿着剧本在一旁揣摩，那种沉浸在角色里的状态，让同样热爱演戏的她深感佩服。 她会主动给周凡递上一杯热茶，或者在吃饭时，和他探讨剧本里“何志峰”这个角色的复杂心理。 这一切，都让张耀辉的妒火越烧越旺。 他决定，要给周凡一点真正的颜色看看。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法庭辩论的关键戏。 周凡饰演的律师何志峰，要为被张耀辉饰演的正义警察认定为凶手的嫌疑人，做无罪辩护。 这是一场纯粹的文戏，也是演技的正面交锋。 摄影棚内，灯光，机位，一切准备就绪。 导演王天林坐在监视器后，拿着大声公喊道：“《法外柔情》第32场，第3镜，第一次！Actio！” 场记板“啪”的一声脆响。 张耀辉率先发难，他义正辞严，指着被告席，声音洪亮地念出台词： “法官大人！种种证据都表明，被告就是杀害死者的凶手！我坚信，法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他说完，没有按照剧本停顿，而是话锋一转，目光如刀，死死地盯住对面的周凡，一字一句地加戏道： “何大状，你这样不择手段地为一个人渣辩护，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这句话，剧本里根本没有！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不仅是在攻击角色，更是在攻击演员本人！ 摄影棚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凡身上。 导演王天林和监制李国祥都皱起了眉头。 张耀辉这小子，玩得有点过火了。 蓝瑛瑛在场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张耀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他就是要让周凡当众出丑！ 一个靠演疯子火起来的家伙，懂什么叫法庭戏？懂什么叫台词功底？ 接不上来吧？ 卡壳了吧？ 然而，他预想中周凡惊慌失措的表情，完全没有出现。 只见周凡，或者说“何志峰”，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张耀辉，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反射着灯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整个人的气场，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危险。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张耀辉。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孩童的淡漠。 “张sir。”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摄影棚。 “首先，请你搞清楚，这里是法庭，不是你宣泄个人情绪的菜市场。” “其次，你说良心？我的良心，就是恪守我的专业。我的当事人，在被法庭宣判有罪之前，他就是无辜的。这是程序正义，是港岛法治的基石。怎么，在张sir你的世界里，只凭你一句我坚信，就可以给人定罪了？”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向前走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最后，我提醒你一句。你是一名警察，你的职责是寻找证据，而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如果你连最基本的理智和客观都做不到……”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地扎在张耀“辉的心上。 “……我真的要怀疑，你身上这套制服，究竟配不配穿。” 逻辑缜密！ 气场碾压！ 这一连串的反击，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耀辉的脸上！ 张耀辉整个人都懵了，他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后根。 这……这他妈是即兴发挥？ 这台词，这气场，比剧本里写的还要牛逼十倍！ “Cut！” 王天林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不是愤怒，而是狂喜！ 他一把抢过旁边编剧的本子和笔，激动地大喊：“精彩！太精彩了！阿凡，你这段临场发挥，简直是神来之笔！这才是何志峰！冷静、犀利、一针见血！编剧，快！把刚才阿凡的词，一字不漏地给我记下来！就用这段！” 监制李国祥也抚掌大笑，看着周凡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我就说，这个角色找阿凡来演，绝对没错！” 全场工作人员，看向周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折服。 蓝瑛瑛更是看得美眸异彩连连，她只觉得眼前的周凡，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当周凡走下场时，她连忙迎上去，亲手递上了一瓶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凡哥，你……你刚才太厉害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里满是崇拜。 而被当众“处刑”的张耀辉，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躲进了自己的保姆车。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周凡！我跟你没完！” 他咬牙切齿地掏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王主编吗？我张耀辉啊！” 电话那头，传来八卦杂志《壹本镜》主编王劲超油腻的声音：“哦，是张少啊，找我有什么好事啊？” 张耀辉压着怒火，阴狠地说：“我这里有周凡的猛料！这次，我要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他本以为王劲超会像以前一样，兴奋地追问细节。 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王劲超，声音陡然变调，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你说谁？周……周凡？！” “是啊！就是他！你……” “我屌你老母啊！张耀辉！”王劲超的咆哮声差点震穿张耀辉的耳膜，“你条扑街想死，唔好拉上我啊！” “你……”张耀辉彻底懵了。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以后唔好再打电话给我！我同你唔熟！嘟…嘟…嘟…” 王劲超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耀辉举着发出忙音的大哥大，呆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上次这家伙不是还收了我的钱，屁颠屁颠地跑去油麻地挖周凡的黑料吗？ 还出版了，黑得像模像样的... 怎么现在……跟见了鬼一样？ 第164章 采风采到金融圈，洋差佬，你准备好了吗？ 保姆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张耀辉瘫坐在真皮座椅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台价值不菲的“大哥大”，手背上青筋暴起。 电话里，王劲超那声撕心裂肺的“我屌你老母”，仿佛还带着滚烫的唾沫星子，穿透听筒，喷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会这样？ 王劲超那条老狗，在港岛八卦界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收钱办事，毫无底线。 上次自己不过是丢给他几万块，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油麻地，恨不得把周凡祖宗十八代的黑料都挖出来，刊登在杂志上，怎么抹黑怎么来。 可现在…… 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周凡”的名字，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是像见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恶鬼，那声音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你条扑街想死，唔好拉上我啊！” 这句话，像魔音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一个荒谬又让他遍体生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难道…… 难道那个在片场只会埋头看剧本的泥腿子，真的有什么通天的背景？ 能让王劲超这种靠敲诈勒索为生的媒体鬣狗，都闻风丧胆，吓到失态？ 他忽然想起了在开机仪式上，蓝瑛瑛对周凡那毫不掩饰的亲近。 想起了在片场，王天林和李国祥两位大佬对周凡那毫不遮掩的欣赏。 更想起了刚才，周凡那几句临场发挥的台词，那份碾压一切的气场…… 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让他窒息的大网。 张耀辉瘫在座椅上，只觉得片场里那记无形的耳光，此刻又隔空狠狠抽了过来，脸上一片火辣，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背景，他在tvB的人脉地位，在那个叫周凡的男人面前，好像…… 什么都不是。 …… 片场角落。 周凡正端着一份剧组的盒饭，吃得津津有味。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并未放在心上。 张耀辉这种段位的对手，在他看来，连做他戏里反派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算是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就在他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时，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在公开场合，以精英律师的方式诠释了何志峰式的完美反击，临场发挥，造成强烈现实影响！】 【角色扮演完成度提升至20%！】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金融知识（入门级）】、【英伦贵族礼仪（入门级）】！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来得正好。 他放下饭盒，脑海中浮现出黄志明那张写满不甘与恳求的脸，以及那个叫雷洛克的英国佬的名字。 要对付这种所谓的精英，靠太子森的凶悍是不行的，那只会留下把柄。 而“何志峰”的法律武器，虽然犀利，但还缺少一个能真正登上台面，与那些英资大鳄平等对话的身份。 一个全新的马甲，是时候上线了。 周凡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不是给阿杰或者蛇仔明的，而是郑丹瑞专门为他安排的一位私人助理。 电话接通。 “是我。”周凡的声音平静无波。 “帮我准备一个身份。” “背景，从小在英国长大，剑桥经济系毕业，刚刚回港的金融分析师，主攻私人募股和风险投资。” “另外，帮我搞一张请柬，后天晚上，汇丰银行在中环总行顶楼举办的季度金融酒会。” 电话那头的郑丹瑞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周先生，保证办妥。” 挂断电话，周凡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摄影棚，眼中闪过一抹深邃。 雷洛克…… 英资财团…… 既然你们喜欢在牌桌上玩，那我就陪你们玩一场大的。 我只是一个演员。 不过为了发点小财，我不介意去你们的圈子里…… 采采风。 …… 两天后，夜。 港岛，中环，皇后大道中1号。 汇丰银行总行大厦，这座由无数钢筋玻璃构筑的现代主义巨兽，在夜色中散发着代表权力与财富的冰冷光泽。 顶楼的宴会厅，是整个港岛距离金钱最近的地方。 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气中流淌，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穿梭于人群之中。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着明日恒生指数的走向。 这里是英资与华资巨头们的主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精英阶层的优越感。 一个身影，端着酒杯，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意产手工西服，手腕上是一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疏离。 正是周凡。 或者说，是金融分析师，vicetChow。 伪装术与英伦贵族礼仪的加持下，他从气质到谈吐，都完美地融入了这个环境，甚至比场内许多真正的精英，更像一个从伦敦金融城走出来的贵族。 他没有急着去交际，只是安静地观察。 超级战略推演的能力，让他能从人们不经意的交谈和站位中，迅速分析出场内的派系与权力格局。 很快，他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英国男人，正被一群银行高管和财团代表簇拥着，谈笑风生。 他大概三十出头，面容英俊，笑容自信，眼神里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傲慢。 他就是雷洛克（royLock）。 港府高层与英资财团联手推出的天之骄子，新机场安全评估专案组的空降领队。 周凡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转身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份精致的点心。 就在这时，雷洛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独自站在窗边的华人面孔。 他很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在这个本该由他主导的场子里，居然有他不知道的黄皮肤精英？ 他不动声色地脱离了人群，端着酒杯，径直朝周凡走来。 “晚上好。”雷洛克用的是一种带着审视意味的语气，纯正的牛津腔，“好像没见过你，哪家公司的？” 周凡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用一口流利得让对方都感到意外的伦敦腔回应道： “晚上好，Lock先生。” “vicetChow。刚从伦敦回来，做一些私人投资方面的工作。这里的市场，比我想象的……要情绪化一些。”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易察明的高傲，仿佛是在评价一个次级市场。 雷洛克的眉头微微一挑。 “哦？vicet？”他上下打量着周凡，“既然刚从伦敦回来，那想必对欧洲的经济形势有独到的见解。你怎么看最近动荡的欧洲货币体系？” 这是一个非常专业，且宏大的问题。 他想试探周凡的深浅。 如果对方只是个镀金回来的草包，一定会被这个问题问住。 然而，周凡只是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海。 “Lock先生，欧洲货币体系不是动荡，而是从根上就烂了。” “用一个固定的汇率，去捆绑十几个经济发展水平、财政政策、甚至国民性格都截然不同的国家，本身就是一个政治家为了虚假繁荣而吹出的巨大泡沫。” “这个泡沫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但不出十年，它一定会破。到那时，被捆绑得最紧的英镑，会第一个被国际游资撕开缺口，由此引发的金融海啸，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周凡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 他说的，是十几年后才会发生的，由索罗斯主导的，震惊世界的“黑色星期三”。 而现在，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对雷洛克而言，都如同惊雷！ 雷洛克脸上的傲慢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周凡，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个观点……太大胆，太超前，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但他那剑桥博士的大脑，却在疯狂运转后，得出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结论——这个逻辑，竟然是成立的！ 眼前这个华人，绝对不是草包！ 他是一个真正拥有战略级眼光的顶级玩家！ 雷洛克的态度，瞬间从审视，转变为了一丝凝重和……兴趣。 他第一次，将眼前的华人，视为了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对象。 “非常……非常独特的观点，Chow先生。”雷洛克的声音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看来你对风险的嗅觉，异于常人。” “只是习惯从更坏的角度看问题罢了。”周凡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他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说起风险，最近有个客户，让我帮他评估一下赤鱲角新机场项目的民间投资前景。” “我发现，官方报告里那些光鲜的数据背后，隐藏的地缘政治风险，和某些……很有趣的利益纠葛，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点到即止。 但“赤鱲角”、“地缘政治风险”、“利益纠葛”这几个词，像一把把精准的钩子，瞬间就勾住了雷洛克最敏感的神经！ 这正是他目前工作的核心！ “有趣的发现？”雷洛克立刻追问，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比如？” 周凡却只是笑了笑，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饮尽。 “抱歉，Lock先生，客户机密，恕难奉告。” 他越是这样说，雷洛克心里就越是像被猫抓一样。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源！ 没有任何犹豫，雷洛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Chow先生，你的见解让我印象深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希望日后有机会，能向你请教。” 周凡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烫金头衔——皇家港岛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雷洛克。 他微微颔首，将名片收好，却没有回递自己的名片，只是淡淡地说道： “会有机会的。” 说完，他转身，从容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雷洛克站在原地，看着周凡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而另一边，已经走到电梯口的周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第165章 致命的雪茄，为英伦贵族量身定制的陷阱！ 次日，如期而至。 中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雪茄俱乐部。 这里没有招牌，只有一扇厚重的柚木门，门上嵌着一块不起眼的黄铜铭牌，刻着一个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家族徽章。 能推开这扇门的，非富即贵，而且必须是血统纯正的英伦圈层。 俱乐部内，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古巴雪茄醇厚的香气，混合着老旧皮革与威士忌的复杂味道。昏黄的灯光下，每一件家具都像是从泰晤士河畔的百年庄园里直接搬来，沉淀着殖民帝国最后的余晖。 雷洛克很享受这里的氛围。 这里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遥远的东方殖民地，而是回到了伦敦圣詹姆斯街的同类俱乐部，周围都是“自己人”。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高希霸，蓝色的烟雾从他唇边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英俊却傲慢的面容。 在他对面，周凡——或者说，vicetChow，正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姿态，用银质的雪茄剪，精准地剪开雪茄的端口。 他的动作优雅而娴熟，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那份从容，甚至比雷洛克这位真正的贵族，还要标准。 “Chow先生，你的品味，比很多在港岛待久了的同胞，要地道得多。”雷洛克开口，牛津腔带着居高临下的赞许。 昨晚酒会一别，他辗转反侧，那个关于欧洲货币体系的“惊天预言”，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引以为傲的大脑里。 他动用了自己的权限，调查了这个vicetChow的背景。 资料干净得可怕。 剑桥经济系优等生，毕业后在伦敦金融城一家小型却战绩彪悍的投行工作，最近才回港。完美得……像一张白纸。 可越是这样，雷洛克心里的好奇就越是被勾得发痒。 今天，他主动约见周凡，就是要彻底撕开这张白纸，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Lock先生过奖了。”周凡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任由辛辣的烟气在肺里盘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享受表情，“只是在伦敦待久了，习惯了那里的规矩而已。” 两人沉默地抽着雪茄，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雷洛克终于按捺不住，他将雪茄放在水晶烟灰缸上，身体微微前倾，碧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Chow先生，昨晚你说，赤鱲角新机场项目里，有……很有趣的利益纠葛。” 他压低了声音。 “我很想知道，以你的专业眼光，到底看到了什么？” 周凡闻言，抬起眼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Lock先生，这涉及到我的客户机密。在金融圈，信誉是我们的生命。” 他越是这样说，雷洛克就越是笃定，这里面有天大的文章！ “Chow先生，我们不是在谈生意。”雷洛克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代表的是港府，是皇家警队。维持港岛的稳定与繁荣，是我的职责。任何可能破坏这种稳定的因素，我都有权知道。” 好一顶大帽子。 周凡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我很为难但我理解你”的职业表情。 他沉吟了许久，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好吧，Lock先生。既然你代表官方，那我就透露一点……我个人的风险评估分析，不算泄露客户机密。” 雷洛克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专注地听着。 “你力主引进的那家英国安保公司，叫阿尔法盾，对吗？”周凡问道。 “没错，它是全欧洲最顶尖的安保承包商。”雷洛克点头，带着一丝自得。 “顶尖？”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它的安保业务或许是顶尖的，但它的财务状况，可不怎么健康。” “我偶然间，看到一份阿尔法盾的内部融资计划书。发现他们最大的一笔过桥贷款，来自一家离岸基金。而这家基金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是怡和的影子。” “怡和？！” 雷洛克脸色骤变！ 怡和与太古，是港岛英资财团的两大巨头，百年来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而新机场项目这块巨大的蛋糕，自然也是他们争夺的焦点。雷洛克背后的金主，正是以太古和汇丰为首的财团联盟。 “这不可能！”雷洛克下意识地反驳，“怡和在新机场项目里，主攻的是地产和零售，他们为什么要插手安保？” “为什么不呢？”周凡反问，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魔力，“安保，只是一个入口。Lock先生，你想想，一旦阿尔法盾全面接管新机场的安保体系，从人流、物流到信息流，所有的数据都会经过他们。这等于在新机场的心脏，安插了一只眼睛。” “有了这只眼睛，未来在航空货运、仓储物流、免税零售这些利润更丰厚的领域，怡和想排挤掉太古，岂不是易如反掌？” 周凡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雷洛克内心最深处的担忧。 他描绘的，正是一副英资财团内部“特洛伊木马”式的惊天阴谋！ 雷洛克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仅没能为自己背后的财团争取到利益，反而成了引狼入室的蠢货！ 这是他那高傲的自尊心，绝对无法容忍的！ “证据。”雷洛克的声音有些沙哑，死死地盯着周凡。 周凡笑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u盘——这是他让蛇仔明从深水埗淘来的最新款电子产品。 他将u盘放在桌上，用两根手指，缓缓推到雷洛克面前。 “我没有直接证据。” “这里面，是我客户意外截获的一些通讯记录碎片。指向阿尔法盾公司内部的一位财务高管，他似乎对怡和的暗中操控非常不满，有泄密的意图。” “这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它，可能会放出魔鬼，也可能会让你……立下不世之功。” 周凡的语气，充满了蛊惑。 他精准地抓住了雷洛克急于立功、渴望证明自己比那些本地“老警察”更强的心理。 雷洛克看着那枚小小的u盘，眼神变得无比火热。 这哪里是什么u盘，这分明是通往权力巅峰的捷径！ 他相信，凭借自己从军情五处学来的现代情报战技巧，和自己从伦敦带来的精英小组，绝对能顺藤摸瓜，把怡和的阴谋连根拔起！ 到那时，他将成为整个港岛的英雄！ 他一把抓过u盘，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Chow先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雷洛克站起身，第一次对周凡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港岛，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我只是一个怕担风险的金融分析师而已。”周凡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雷洛克看着周凡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愈发自信。 他立刻拿出自己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启动夜莺计划，目标，阿尔法盾公司。记住，绕开o记那帮蠢货，我要亲自指挥。”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 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猎物的算计之中。 …… 走出俱乐部，周凡坐进一辆毫不起眼的丰田车里。 他脸上的金融精英面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太子森般的冷酷与枭雄般的深邃。 他拿出另一部电话，拨给了郑丹瑞。 “瑞哥，是我。” “让你的笔杆子们准备一下，可以开始放风了。” “主题就是：英资内斗，波及新机场。就说怡和与太古为争夺项目主导权，手段尽出，恐怕会影响工程进度，甚至引发港府高层动荡。” 电话那头的郑丹瑞，没有问一句为什么，只是沉声应道： “明白，今晚港岛各大晚报的午夜加印版，就会看到这条新闻。” 挂断电话，周凡望向窗外中环璀璨的灯火。 雷洛克。 你以为你拿到的是一把能打开真相的钥匙？ 错。 那是一张通往深渊的单程票。 而我，已经为你亲手拉响了风暴来临前的警报！ 第166章 完美风暴，被当猴耍的雷洛克！ 夜。 港岛，西九龙总区，一间被临时征用、代号为夜莺的秘密行动中心内。 这里的空气冰冷得像是停尸房，空调温度被精准地设定在21摄氏度。 雷洛克端着一杯蓝山咖啡，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一种将整个城市踩在脚下，洞悉一切秘密的掌控感。 他从伦敦带来的精英情报小组，正紧张有序地操作着一排排当时最顶尖的电子设备。 “sir，鱼已上钩。” 一名金发碧眼的分析员回过头，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们在预定地点的垃圾桶底层，拿到了线人留下的东西。” 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被呈了上来。 雷洛克放下咖啡杯，戴上白手套，亲自拆开油纸。 里面，正是周凡给他的那枚金属u盘。 “很好。”雷洛克嘴角上扬，“接驳，破译。我要看看，怡和那帮老狐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yes，sir!” 技术人员迅速将u盘接入计算机。屏幕上，无数代码飞速滚动。 “sir，对方设置了简单的加密墙，正在破解……” 五分钟后。 “破解成功！” 雷洛克身后的团队爆发出低低的欢呼声。 这种轻易攻破对手防线的快感，让他们这些来自宗主国的精英，对港岛本地的水平愈发轻视。 雷洛克走到屏幕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一份被命名为渡鸦计划的秘密协议文件，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文件详细罗列了怡和财团如何通过一家巴拿马离岸公司，向阿尔法盾安保公司进行分批次的秘密注资。 每一笔款项，每一个时间点，都与他掌握的情报完美吻合。 “一群贪婪的蠢货。”雷洛克轻蔑地哼了一声。 然而，当他继续往下看时，瞳孔骤然收缩！ 文件的最后一部分，附带了一份补充备忘录。 内容触目惊心。 备忘录明确指出，阿尔法盾公司将利用其在新机场的安保权限，为怡和开辟一条“特殊物流通道”。 而这条通道，将用于走私一种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精密工业母机。 备忘录的备注里，用血红色的字体标注着：此项技术，已被华夏内地列为最高级别的严禁进口物资！ 轰！ 雷洛克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已经不是商业内斗了！ 这是在港岛这片敏感的土地上，进行的一场足以引发剧烈地缘政治动荡的疯狂赌博！ 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怡和财团将面临毁灭性的打击，而他，雷洛克，将成为揭开这个惊天阴谋、挽救港岛于危难的唯一英雄！ “sir……这……”旁边的副手也看傻了，声音都在颤抖。 “天赐良机！” 雷洛克的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 他太清楚这份文件的分量了！ 黄志明那样的本地老油条，只会用和稀泥的方式处理这种事。只有他，拥有伦敦背景、手握尚方宝剑的他，才配得上这份不世之功！ “立刻将文件备份加密，用最高权限的红信渠道，直接发送给港督府的麦理浩爵士！” 雷洛克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高亢。 “同时，抄送一份给伦敦的内政大臣阁下！” “sir，按照流程，我们是否应该先向警务处长汇报？”副手小心翼翼地提醒。 “汇报？”雷洛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手下，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把功劳分给o记那帮只会查古惑仔的蠢货吗？不，这份功劳，只能属于我们，属于夜莺！” 他要的就是越级上报！ 他要让港督，让伦敦，都看看他雷洛克的能力！看看他这头真正的过江龙，是如何把港岛这潭水搅动得天翻地覆的！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时代，属于他这样掌握着现代情报战技术的精英！ …… 次日清晨。 整个港岛，仿佛被投下了一颗舆论的核弹。 《壹本镜》午夜加印版的头条，标题耸动得令人心惊肉跳： 【英资内讧猛过拍戏！空降高官伪造黑料，新机场恐成政治祭品！】 而另一份有着亲华背景的《大公报》，则用更犀利的笔锋，发表了一篇署名评论： 【谁在撕裂港岛？警惕以港岛安全为名的商业霸凌！】 报道内容惊人地一致，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的描述都清晰地指向了一个目标——皇家警队那位新来的、背景深厚的英籍高官，雷洛克！ 报道称，此人为了帮自己背后的财团打击竞争对手，不惜滥用职权，伪造证据，凭空捏造了一场所谓的“惊天阴谋”，意图干预新机场项目的正常商业招标。 文章更是尖锐地指出，这种卑劣的行径，已经引发了英资财团间的剧烈内斗，导致相关公司股价动荡，严重破坏了港岛引以为傲的营商环境，甚至可能让投资数十亿的新机场项目，彻底沦为烂尾工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港岛哗然！ 上午九点，股市一开盘，怡和与阿尔法盾安保公司的股价，应声暴跌超过百分之二十！ 九点半，怡和与阿尔法盾召开紧急联合新闻发布会，双方的Ceo面色铁青地站在镜头前，怒斥这是“本世纪最恶毒的商业诽谤”，并宣布将立刻起诉港府，要求赔偿名誉及经济损失！ 风暴，彻底引爆。 …… o记，总区办公室。 黄志明叼着烟，慢悠悠地翻着报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今天的黄sir，心情似乎……不错。 “叮铃铃——” 办公桌上红色的电话机，发出刺耳的铃声。 黄志明拿起电话。 “喂，黄志明。” 电话那头，是警务处长，一个同样出身英伦的鬼佬，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wog！你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为什么港督府和伦敦都在问我，雷洛克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递交的那份所谓的绝密情报，现在成了全世界的笑话！” 黄志明将电话听筒拿远了一些，掏了掏被震得有些发麻的右耳。 他慢悠悠地回道：“sorrysir，雷洛克sir的行动，是绕开我们o记的。你知道的，他是夜莺，我们是乌鸦，玩不到一块去。” “他的人，只有他自己可以闹。现在，好像闹出事了哦。”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让电话那头的处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挂断电话，黄志明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扑街仔，玩火烧到自己眉毛都唔知。” 他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却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么一个精妙绝伦的杀局。 忽地，他的脑海中划过了周凡在餐厅时说要到英资圈里采风的画面！ 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在他的内心深处蔓延！！ …… 夜莺巢穴内。 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慌。 空调依旧是21度，但雷洛克却感觉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手脚冰凉。 他办公桌上的三部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一部来自港督府，秘书长用前所未有的严厉措辞，命令他立刻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解释这场“荒唐的闹剧”！ 一部来自伦敦，他那位身居高位的政治靠山，用冰冷的声音告诉他，他已经成了“帝国的麻烦”，让他自己“清理干净屁股”！ 第三部，则是他自己的私人电话。 雷洛克通红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他自以为掌控在手的“线人”的号码，以及周凡所扮演的金融精英vicetChow的号码。 “对唔住，你拨打嘅电话系空号……” 电话里，传来冰冷而机械的粤语女声。 都是空号！ 他们人间蒸发了！ 他手里那份让他冲上云霄的“绝密证据”，此刻变成了一块滚烫到足以将他融化的烙铁！ 无法验证！无法撇清！ 他被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港府、伦敦、怡和、还有被他得罪的整个警队本土势力…… 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墙壁，而这些墙壁，正在疯狂地向他挤压而来！ 雷洛克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引以为傲的牛津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每一步都算计得如此精准，却最终落入了这样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风暴的猎人。 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才是那只在风暴中心，被所有人当猴耍的猎物！ 第167章 黄袍加身，周先生，轮到你落子了！ 夜。 港岛，西九龙总区，一间被临时征用、代号为夜莺的秘密行动中心内。 这里的空气冰冷得像是停尸房，空调温度被精准地设定在21摄氏度。 雷洛克端着一杯蓝山咖啡，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一种将整个城市踩在脚下，洞悉一切秘密的掌控感。 他从伦敦带来的精英情报小组，正紧张有序地操作着一排排当时最顶尖的电子设备。 “sir，鱼已上钩。” 一名金发碧眼的分析员回过头，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们在预定地点的垃圾桶底层，拿到了线人留下的东西。” 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被呈了上来。 雷洛克放下咖啡杯，戴上白手套，亲自拆开油纸。 里面，正是周凡给他的那枚金属u盘。 “很好。”雷洛克嘴角上扬，“接驳，破译。我要看看，怡和那帮老狐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yes，sir!” 技术人员迅速将u盘接入计算机。屏幕上，无数代码飞速滚动。 “sir，对方设置了简单的加密墙，正在破解……” 五分钟后。 “破解成功！” 雷洛克身后的团队爆发出低低的欢呼声。 这种轻易攻破对手防线的快感，让他们这些来自宗主国的精英，对港岛本地的水平愈发轻视。 雷洛克走到屏幕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一份被命名为渡鸦计划的秘密协议文件，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文件详细罗列了怡和财团如何通过一家巴拿马离岸公司，向阿尔法盾安保公司进行分批次的秘密注资。 每一笔款项，每一个时间点，都与他掌握的情报完美吻合。 “一群贪婪的蠢货。”雷洛克轻蔑地哼了一声。 然而，当他继续往下看时，瞳孔骤然收缩！ 文件的最后一部分，附带了一份补充备忘录。 内容触目惊心。 备忘录明确指出，阿尔法盾公司将利用其在新机场的安保权限，为怡和开辟一条“特殊物流通道”。 而这条通道，将用于走私一种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精密工业母机。 备忘录的备注里，用血红色的字体标注着：此项技术，已被华夏内地列为最高级别的严禁进口物资！ 轰！ 雷洛克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已经不是商业内斗了！ 这是在港岛这片敏感的土地上，进行的一场足以引发剧烈地缘政治动荡的疯狂赌博！ 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怡和财团将面临毁灭性的打击，而他，雷洛克，将成为揭开这个惊天阴谋、挽救港岛于危难的唯一英雄！ “sir……这……”旁边的副手也看傻了，声音都在颤抖。 “天赐良机！” 雷洛克的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 他太清楚这份文件的分量了！ 黄志明那样的本地老油条，只会用和稀泥的方式处理这种事。只有他，拥有伦敦背景、手握尚方宝剑的他，才配得上这份不世之功！ “立刻将文件备份加密，用最高权限的红信渠道，直接发送给港督府的麦理浩爵士！” 雷洛克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高亢。 “同时，抄送一份给伦敦的内政大臣阁下！” “sir，按照流程，我们是否应该先向警务处长汇报？”副手小心翼翼地提醒。 “汇报？”雷洛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手下，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把功劳分给o记那帮只会查古惑仔的蠢货吗？不，这份功劳，只能属于我们，属于夜莺！” 他要的就是越级上报！ 他要让港督，让伦敦，都看看他雷洛克的能力！看看他这头真正的过江龙，是如何把港岛这潭水搅动得天翻地覆的！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时代，属于他这样掌握着现代情报战技术的精英！ …… 次日清晨。 整个港岛，仿佛被投下了一颗舆论的核弹。 《壹本镜》午夜加印版的头条，标题耸动得令人心惊肉跳： 【英资内讧猛过拍戏！空降高官伪造黑料，新机场恐成政治祭品！】 而另一份有着亲华背景的《大公报》，则用更犀利的笔锋，发表了一篇署名评论： 【谁在撕裂港岛？警惕以港岛安全为名的商业霸凌！】 报道内容惊人地一致，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的描述都清晰地指向了一个目标——皇家警队那位新来的、背景深厚的英籍高官，雷洛克！ 报道称，此人为了帮自己背后的财团打击竞争对手，不惜滥用职权，伪造证据，凭空捏造了一场所谓的“惊天阴谋”，意图干预新机场项目的正常商业招标。 文章更是尖锐地指出，这种卑劣的行径，已经引发了英资财团间的剧烈内斗，导致相关公司股价动荡，严重破坏了港岛引以为傲的营商环境，甚至可能让投资数十亿的新机场项目，彻底沦为烂尾工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港岛哗然！ 上午九点，股市一开盘，怡和与阿尔法盾安保公司的股价，应声暴跌超过百分之二十！ 九点半，怡和与阿尔法盾召开紧急联合新闻发布会，双方的Ceo面色铁青地站在镜头前，怒斥这是“本世纪最恶毒的商业诽谤”，并宣布将立刻起诉港府，要求赔偿名誉及经济损失！ 风暴，彻底引爆。 …… o记，总区办公室。 黄志明叼着烟，慢悠悠地翻着报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今天的黄sir，心情似乎……不错。 “叮铃铃——” 办公桌上红色的电话机，发出刺耳的铃声。 黄志明拿起电话。 “喂，黄志明。” 电话那头，是警务处长，一个同样出身英伦的鬼佬，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wog！你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为什么港督府和伦敦都在问我，雷洛克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递交的那份所谓的绝密情报，现在成了全世界的笑话！” 黄志明将电话听筒拿远了一些，掏了掏被震得有些发麻的右耳。 他慢悠悠地回道：“sorrysir，雷洛克sir的行动，是绕开我们o记的。你知道的，他是夜莺，我们是乌鸦，玩不到一块去。” “他的人，只有他自己可以闹。现在，好像闹出事了哦。”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让电话那头的处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挂断电话，黄志明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扑街仔，玩火烧到自己眉毛都唔知。” 他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却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么一个精妙绝伦的杀局。 忽地，他的脑海中划过了周凡在餐厅时说要到英资圈里采风的画面！ 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在他的内心深处蔓延！！ …… 夜莺巢穴内。 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慌。 空调依旧是21度，但雷洛克却感觉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手脚冰凉。 他办公桌上的三部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一部来自港督府，秘书长用前所未有的严厉措辞，命令他立刻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解释这场“荒唐的闹剧”！ 一部来自伦敦，他那位身居高位的政治靠山，用冰冷的声音告诉他，他已经成了“帝国的麻烦”，让他自己“清理干净屁股”！ 第三部，则是他自己的私人电话。 雷洛克通红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他自以为掌控在手的“线人”的号码，以及周凡所扮演的金融精英vicetChow的号码。 “对唔住，你拨打嘅电话系空号……” 电话里，传来冰冷而机械的粤语女声。 都是空号！ 他们人间蒸发了！ 他手里那份让他冲上云霄的“绝密证据”，此刻变成了一块滚烫到足以将他融化的烙铁！ 无法验证！无法撇清！ 他被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港府、伦敦、怡和、还有被他得罪的整个警队本土势力…… 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墙壁，而这些墙壁，正在疯狂地向他挤压而来！ 雷洛克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引以为傲的牛津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每一步都算计得如此精准，却最终落入了这样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风暴的猎人。 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才是那只在风暴中心，被所有人当猴耍的猎物！ 第168章 为我女儿，杀尽仇寇！ o记，西九龙总区办公室。 气氛热烈得像是提前过了年。 雷洛克被打包扫地出门的消息，像一阵十号风球，瞬间刮遍了整个警队。而接替他位置，荣升高级助理处长，执掌o记大权的，正是他们跟了半辈子的顶头上司——黄志明！ “黄sir威武！” “恭喜黄sir！贺喜黄sir！” “今晚必须不醉无归啊黄sir！我请客，尖东最好的夜总会，随便玩！” 一帮跟了黄志明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们，个个喜形于色，摩拳擦掌，准备为他们老大好好庆祝一番。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升职。 这是本土派系对空降精英的一次史诗级大胜！是他们这些在街头巷尾用血汗拼出来的“老差骨”，第一次把那些眼高于顶的鬼佬精英，踩在脚下！ 这份荣耀，属于整个o记！ 然而，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黄志明，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他只是平静地解开风纪扣，将那件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崭新制服挂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周遭的喧闹，似乎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黄sir？” 心腹B组的探长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喊了一声。 黄志明终于回过神，他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这些激动得脸庞通红的伙计们，眼神里没有赞许，也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摆了摆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庆功宴，免了。” “今晚有家事。” 四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黄志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旧夹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那背影，不像一个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将军，反倒像一个背负着千斤重担的独行者。 众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家事？ 有什么家事，比得上今天这天大的喜事？ …… 夜色初降，中环。 置地广场，卡地亚专柜。 柔和的射灯下，钻石与黄金交相辉映，空气中浮动着金钱与香水混合的奢靡气息。 黄志明站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柜台前，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与周围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站得笔直，身上那股子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煞气，让殷勤的店员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的妻子，一个风韵犹存却眉眼间总带着一抹愁绪的女人，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他身后。 “阿明，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她小声地拉了拉黄志明的衣角。 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抵得上他们家半年的开销。 黄志明没有回头，他只是指着柜台里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店员说。 “这条。” “还有那对耳环。” “包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妻子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那条项链，她曾经只敢在杂志上偷偷看过，梦里都不敢想。 “阿明，你疯了……” “我没疯。” 黄志明转过身，第一次，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的手掌粗糙，布满老茧，和他此刻的动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以前，是我没本事。” 他看着妻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不会了。” “你喜欢的，我全都能给你买。” 从卡地亚出来，他又拉着妻子进了香奈儿。 时装，手袋，香水……只要妻子多看一眼的，他二话不说，直接刷卡。 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像是在完成一个迟到了太久的仪式。 妻子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无措，最后，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丈夫身后，任由他为自己挑选着一件又一件昂贵的商品。 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反而，那抹化不开的哀伤，越来越浓。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丈夫，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开始变了。 …… 港岛之巅，太平山顶。 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顶级法国餐厅，包厢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港岛璀璨如星河的夜景。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浆洗得雪白的桌布，摆放着三副擦得锃亮的银质餐具。 黄志明和妻子相对而坐。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小心翼翼地为两人倒上顶级的勃艮第红酒，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奇怪的夫妇。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主菜被端了上来。 顶级的A5和牛，煎得恰到好处，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黄志明拿起刀叉，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精密的艺术品。他仔细地切下一小块牛排，肉质鲜嫩，汁水四溢。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动作。 他将那块切好的、最完美的牛排，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那个空着座位的餐盘里。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溺爱的温柔。 仿佛那个座位上，真的坐着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妻子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黄志明像是没有看到，他端起酒杯，对着那个空座位，轻声开口。 他的声音，因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而微微颤抖。 “佳佳……” “阿爸升官了。” “高级助理处长，o记的总指挥，好威风的！”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以后……以后在港岛，再也，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他自顾自地对着空气低语，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隐忍，都倾诉出来。 “当年害死你的那班混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骤然一停。 那份属于父亲的温柔，瞬间从他的眼中褪去，取而代代，是如同深渊般，冰冷刺骨的恨意！ 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阿爸……现在有能力了！” “你放心……”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一个都跑不掉！” “阿爸会让他们……用血来还！”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一朵刺眼的血花。 他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张已经泛黄、起了毛边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笑靥如花，眼睛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 黄志明用粗糙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儿的脸庞，眼神中的痛苦和溺爱，几乎要满溢出来。 但很快，这份温柔，就被一种更加恐怖的东西所取代。 那是狼的眼神！ 一头隐忍多年，舔舐伤口，终于磨利了爪牙的饿狼！ 此刻，他眼中再无半点属于人的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第169章 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那该多好 夜，半岛酒店，嘉禾厅。 水晶吊灯璀璨如银河，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恍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香槟的芬芳与胜利的狂热气息。 这里是tvB年度大戏《都市猎鹰》的庆功宴，但气氛，早已超出了庆功的范畴，更像是一场加冕礼。 “六十八点！” “《都市猎鹰》大结局，平均收视六十八点！” tvB金牌监制李国祥，那个平日里永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男，此刻正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手里高举着一张刚刚从电视台传真过来的收视报告，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发颤。 “破纪录了！打破了tvB电视台近十年的所有剧集收视纪录！” “我们……创造了历史！” “轰——！” 整个宴会厅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淹没。 导演、编剧、场务、灯光师……所有剧组人员，无论职位高低，此刻都激动得相拥在一起，又笑又叫，香槟的泡沫喷洒得到处都是。 而在这片狂欢的海洋中央，却有两个异常安静的漩涡中心。 周凡与林青玥。 几乎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赞誉，都毫不吝啬地倾泻在他们身上。 “凡哥！乌鸦哥！你就是神啊！” “青玥！你同乌鸦哥简直是天生一对！我阿妈晚晚追剧，就等睇你哋两个！” “乌鸦玉女！天下第一！” 导演林岭东端着酒杯，大着舌头凑过来，揽住周凡的肩膀，醉醺醺地喊道：“阿凡！我话你知！呢部戏嘅成功，你起码占八成功劳！冇你嘅乌鸦哥，呢部戏就系一坨屎！” 旁边的演员们立刻跟着起哄。 “系啊凡哥！你同青玥几时戏假情真啊？” “就是！观众都等不及了，日日写信来电视台，要你哋两个在一起！” “快啲派红鸡蛋啦！” 暧昧的调侃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林青玥那张原本就因酒精而泛起红晕的俏脸，此刻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裙角，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狂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周凡。 他还是那副样子，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比全场任何一个盛装打扮的男星都要夺目。 在这样喧嚣沸腾的环境里，他脸上没有狂喜，也没有骄傲，只是挂着一抹礼貌而疏离的淡笑，平静地应付着每一个前来敬酒的人。 仿佛这破纪录的收视率，这满场的赞誉，都与他无关。 他就像是风暴的中心，任凭周遭浪潮汹涌，他自岿然不动。 这种沉稳与淡然，在林青玥眼中，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和英俊的皮囊，都更具致命的吸引力。 是这个男人，在自己被永圣的恶棍围堵时，如天神下凡般一脚踢飞了坏人。 是这个男人，在剧组里，用他那神乎其技的演技，将自己一步步带入戏中，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表演。 更是这个男人，在马家晚宴上救了自己的父亲。 他让她在复杂的娱乐圈里，获得了一片可以安心喘息的净土... 以及那久违的安全感... 依赖感... 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与悸动。 在酒精与现场热烈气氛的催化下，这些情绪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青玥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站了起来。 因为紧张，她的身体微微有些摇晃，杯中的香槟也荡漾出细碎的涟漪。 她看向周凡，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依赖、感激，以及一丝深藏的、少女般的羞怯。 “凡哥……” 她的声音很轻，细若蚊蚋，但在喧闹的席间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带着一脸“吃瓜”的笑容，望向这对全港最火的银幕情侣。 “多谢你……” 林青玥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一直保护我。”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 是试镜那天的出手相救，是片场里若有若无的照顾，是面对流言蜚语时的淡然处之。 周凡看着眼前这个俏脸绯红、眼神迷离的女孩，心中了然。 他同样站起身，举起酒杯，与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小姐客气了。”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却又有着一丝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你系女主角，保护你，系我呢个配角应该做嘅。” 他一语双关，将所有的暧昧都轻描淡写地推回到了“演戏”的范畴。 说完，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林青玥微微一怔，旋即也仰头饮尽。 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心太乱，一抹失望与委屈，悄然爬上心头。 他……还是当我在演戏吗？ 周围的人却不管这些，见两人喝了交杯酒，更是起哄得厉害，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 宴会终于在午夜时分结束。 众人意犹未尽地走出酒店，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 李国祥和林岭东几个主创，醉眼惺忪地凑了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推着周凡。 “凡哥，君子风度啊！” “青玥一个女仔，饮咗咁多酒，你唔送下佢返屋企点得啊？” “就是就是！乌鸦哥送玉女，天经地义！” 周凡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他只想快点回家，梳理一下黄志明那边传来的，关于新机场的最新动向。 他刚想开口拒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林青玥。 女孩站在人群后，低着头，路灯的光晕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有些单薄。她没有说话，但那微微攥紧的拳头，和那充满期盼与忐忑的眼神，却将她内心的渴望暴露无遗。 周凡心中那句拒绝的话，不知怎的，就卡在了喉咙里。 罢了。 他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林青玥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亮得惊人。 在众人“喔~~~”的起哄声和狗仔队疯狂闪烁的镁光灯中，周凡带着林青玥，走向了停车场。 很快，那辆早已成为他标志的银灰色奔驰w123，缓缓驶出了酒店。 车门关上的瞬间，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闪光，都彻底隔绝。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静谧。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中，飘荡着林青玥身上那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混合着高级皮革与淡淡的酒气，形成一种暧昧又迷人的味道。 奔驰车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弥敦道上，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在两人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林青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袋，心脏跳得比刚才在宴会上还要厉害。 她几次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一直专注于开车的周凡，突然开口。 “安全带。”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啊？哦哦！” 林青玥如梦初醒，慌忙去拉身旁的安全带，却因为紧张，几次都没有扣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 周凡的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她。 一股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林青玥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凡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咔哒。” 一声轻响，安全带被轻松扣上。 周凡坐回了原位，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青玥的脸颊，却已经烫得能煎熟鸡蛋。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凡，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他握着方向盘的侧脸。 轮廓分明，眼神专注，连开车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那该多好.... 第170章 从偶像到猎杀者，只需一秒！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青玥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一旁的周凡，此刻却远没有身旁女孩那般心绪浮动。 他看似专注地开着车，脑海中却在飞速复盘着另一盘棋局。 黄志明已经成功上位，拿到了新机场安保评估的全部主导权。雷洛克那颗来自英伦的棋子，被他轻而易举地废掉。 接下来，就是自己递交那份《关于赤鱲角未来发展的综合性战略构想》的最佳时机。 通过黄志明的手，将这份构想摆在港督的办公桌上。 到那时，整个港岛的资本格局，都将因为他这个小演员的“采风之作”，而掀起真正的惊涛骇浪。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至于庆功宴上的荣耀，破纪录的收视，甚至身旁这位全港玉女的倾慕，都不过是这盘大棋上，恰到好处的点缀罢了。 车辆平稳地转过一个街角，缓缓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停住。 “到了。” 周凡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静谧，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啊……” 林青玥如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窗外熟悉的公寓大门，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 这么快就到了吗？ 她有些慌乱地去解安全带，手指因为紧张，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周凡那在夜色中更显英俊的侧脸，在酒精与某种情绪的双重催化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就这么结束了吗？ 今晚的庆功宴，众人的调侃，暧昧的气氛，还有他……他送自己回家。 这一切，难道就以一句平淡的“到了”作为结尾吗？ 不。 林青玥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周凡，看着他那准备转过头来说“晚安”的动作。 就是现在！ 在周凡转头的瞬间，林青玥的身体猛地前倾。 柔软的、带着微凉触感的唇瓣，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飞快地印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如羽毛拂过。 一触即分。 却带着一丝茉莉花的清香和香槟的微醺。 周凡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带着即将说出口的道别，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些错愕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只见林青玥整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慌乱地躲闪着，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她结结巴巴地，用尽全身的力气，飞快地说道： “这……这是谢谢你一直保护我！你……你别误会！” 说完，她像是被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着公寓大楼的入口跑去。 那背影，仓促又慌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落荒而逃。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那淡淡的茉莉花香，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周凡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被亲吻过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柔软的触感和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倒是个胆子不小的姑娘。 然而，这抹笑意刚刚浮现，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 下一秒！ 周凡的眼神骤然一凛！ 反侦察能力，猛地传来一阵针刺般的警示！ 一股被窥视的、带着恶意的冰冷感，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后脑！ 周凡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深渊般的冰冷与锐利。 他的目光，不再是刚才的玩味与轻松，而是化作了两把出鞘的利刃，如鹰隼般，不动声色地扫向公寓对面的那栋商业大厦！ 视线掠过一个个漆黑的窗口。 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了高层的某个位置。 那里，一个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点，正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一个转瞬即逝的、镜片独有的反光，被他精准捕捉！ 是镜头！ 有人在用长焦镜头监视这里！ 或者说…… 监视他！ …… 圈内流传着一句话：只要鬼眼彪想拍，就算是上帝，都躲不掉！ 此刻，他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相机，取景器里，刚刚定格的画面让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玉女林青玥，夜会当红炸子鸡周凡，情难自禁，献上香吻！ 哈哈哈哈！ 发了！ 这次真的发了！ 鬼眼彪几乎要仰天长啸，他知道，就凭这一个镜头，明天全港岛的报社和杂志社，都会捧着现金堵在他家门口，为他开出天价！ 他看到镜头里，周凡的那辆奔驰w123发动了。 车辆平稳地汇入夜间的车流，很快消失在街角。 “哼。” 鬼眼彪长舒一口气，轻蔑地撇了撇嘴。 “乌鸦哥？演得再恶，也终究是个演员。被人拍了都不知道。” 他心情大好地开始收拾器材，小心翼翼地将那支价值不菲的600长焦镜头从机身上卸下来。 胜利的果实，已经在向他招手。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的头版头条该怎么写。 《玉女沦陷！林青玥夜会周凡，车内激吻证据确凿！》 …… 两个街区外，一个没有任何监控探头的后巷。 银灰色的奔驰w123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熄火。 周凡面无表情地脱下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副驾上。 就在脱下西装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才那个在庆功宴上礼貌疏离、在车里甚至带点玩味的偶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黑暗中走出的捕食者。 眼神冰冷，动作干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看了一眼对面那栋商业大厦的结构，超级战略推演能力在脑中瞬间构建出数条潜入路线。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大厦后巷一个毫不起眼的排气扇上。 那里，是整栋大楼防御最薄弱的环节。 周凡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走到排气扇下，双手抓住边缘，腰腹发力，整个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攀了上去。 面对狭窄得只够孩童钻过的通风管道入口，他深吸一口气。 缩骨功发动！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他的肩膀以一个违反人体构造学的角度向内收缩，整个人的身形瞬间小了一圈。 下一秒，他如同没有骨头的蟒蛇，悄然无声地钻进了漆黑的管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没有任何监控，能捕捉到这个潜入大厦的幽灵。 …… 十三楼，杂物间。 鬼眼彪哼着小曲，正美滋滋地准备将相机里的胶卷取出来。 这卷胶卷，就是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他一定要用特制的防x光铅盒装好，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突然！ 他感觉身后一凉。 不是错觉。 是一种……仿佛被天敌盯上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整个狭小的空间，温度骤降，空气变得粘稠而压抑。 一股混合着血腥与暴戾的恐怖气场，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凶悍气场！ 鬼眼彪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他刚刚还在镜头里观察的男人——周凡，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就那么站着，面无表情，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 像在看一块……死肉。 “啊！” 鬼眼彪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宝贝得不行的相机“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整个人抖得像是筛糠。 “周……周凡！你……你想做什么？！”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胆气，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我告诉你！我可是《明报周刊》的首席记者！你敢动我一下，明天全港岛的报纸都会登出来！你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只是弯下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相机。 端详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评价货物的语气，淡淡开口： “佳能f-1，配了600的定焦头。” “是好器材。”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落在鬼眼彪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可惜。” “用的人，是个废物。” 第171章 我的女人，比我还狠！ “废物。”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鬼眼彪的耳膜上。 “不配用好器材。” 话音落下的瞬间。 周凡抬起了脚。 那只擦得锃亮的皮鞋，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踩在了那支价值连城的长焦镜头上。 “咔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 精密的镜片组在巨大的力量下瞬间化为一堆闪着寒光的玻璃碎屑。 这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鬼眼彪的脑子里炸开！ 他整个人猛地一抽，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裤裆，腥臊的气味在狭小的杂物间里弥漫开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在周凡那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气场压制下，他连求饶的本能都已丧失，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筛糠般的剧烈颤抖。 他引以为傲的胆量，他赖以为生的饭碗，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全都在这一脚之下，碎得干干净净。 周凡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这个瘫在自己尿液里的狗仔，在他眼中，与地上那堆破碎的镜片没有任何区别。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商业大厦，十三楼，杂物间。” 周凡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去楼下买一包烟。 “有个记者，拍了不该拍的东西。” “相机和底片我已经处理了，你带人过来，警告一下他。” “然后，让他滚。” “明白，凡哥。”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挂断电话，周凡将那台报废的相机机身随手扔在鬼眼彪的身上，像是在丢一件垃圾。 然后，他转身。 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楼道深沉的黑暗之中。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收尾的脏活，自然有阿杰他们去做。 …… 不到十分钟。 “砰！” 杂物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 阿杰带着几个精神抖擞的小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只见那个在港岛狗仔圈里颇有名气的“鬼眼彪”，此刻正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身下一片狼藉，屎尿齐流，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双眼翻白，口角流着涎水，浑身抖得像是在跳一种诡异的舞蹈。 一个跟在阿杰身后的小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惊骇对阿杰说： “杰哥……这……这就让凡哥给吓成这样了？” “连手都没动吧？” “我操，凡哥这气场，简直比咱们道上最恶的红棍还要恐怖一百倍！” 阿杰深以为然。 他跟在周凡身边最久，也最清楚这个男人的可怕。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视众生为蝼蚁的漠然与威压。 动你，都嫌脏了手。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阿杰走上前，一把拎起鬼眼彪的衣领，那感觉就像是拎起一条死狗。 他准备按照周凡的吩咐，给这家伙一顿永生难忘的“警告”。 就在他砂锅大的拳头高高扬起的瞬间。 一道清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之意的女声，从门口悠悠传来。 “阿杰，等等。” 阿杰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他回头望去。 苏小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还是那身素雅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 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与她外表极不相称的冷静与锐利。 她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 她先是看了一眼现场的狼藉，又扫了一眼被阿杰拎在手里、已经吓破了胆的鬼眼彪，眼神里没有半点厌恶或者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凡哥是大佬，懒得跟这种蝼蚁计较。” 苏小曼的声音很轻柔，却让在场的所有小弟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但我们做事，要处理干净些。” “不能留下任何手尾。” 阿杰有些不解，他皱着眉头：“可是凡哥说了，警告一下就行。” “警告？” 苏小曼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包括阿杰在内的所有男人，都感到了背脊发凉。 “这种靠挖人隐私吃饭的狗仔，你今天把他打一顿，打断手脚，他明天为了钱，为了报复，只会像疯狗一样咬得更狠。” “他们的命不值钱，但他们的笔，能杀人。” “凡哥现在是全港岛的焦点，身上不能有半点污点。一点点捕风捉影的黑料，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她走到鬼眼彪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动作优雅，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与其教训他一顿，不如……让他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她抬起头，看向阿杰，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只要找到了他脖子上的链子，他就是我们最忠心的狗。” “阿杰，让兄弟们查查他。” “家庭、债务、情人……在八卦圈里混的，没有一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 阿-杰-茅-塞-顿-开！ 他看着眼前的苏小曼，一瞬间，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这个曾经在他记忆里，只会柔柔弱弱地喊他“杰哥”的白月光，这个他以为需要自己倾尽所有去保护的女孩…… 此刻，竟展现出了如此狠辣、周密，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头脑！ 他立刻点头，眼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敬佩。 “我马上叫人去查！” 西贡地头蛇的人脉网一旦发动，效率是惊人的。 不到半个小时，鬼眼彪的老底就被揭了个底朝天。 嗜赌成性，在14k旗下的财务公司欠了三十万的高利贷，利滚利，早就像雪球一样滚到了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数字。 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躺在公立医院的病床上，医药费都快断了。 阿杰拿着那份新鲜出炉的调查报告，再次走到了鬼眼彪的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动拳头。 他只是将那张写着财务公司地址和医院病房号的纸条，轻轻地，拍在了鬼眼彪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 “现在，给你两条路走。” 阿杰的声音很平静，但这种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恐惧。 “第一条，我们帮你还清赌债，还给你老母换一间最好的私家病房，好吃好喝地供着。” “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一条狗。我们让你咬谁，你就咬谁。”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 “第二条路……我现在就把你，连同你家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冲洗的底片，一起送给14k的人。” “再顺便告诉他们，你准备拿着拍到大明星黑料换来的钱，跑路去。” “你猜猜……” 阿杰俯下身，凑到鬼眼彪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是会先打断你的腿……还是先去医院，问候你阿妈？” 诛心！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策！ 比任何毒打都可怕一万倍！ “哇——！” 鬼眼彪紧绷的最后一根神经，彻底断裂。 他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像一条真正的狗一样，跪在地上，对着阿杰和苏小曼拼命地磕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 “我选第一条！我选第一条啊！” “我愿意当狗！我愿意当牛做马！” “求求你们，不要去搞我阿妈……求求你们了！” 他彻底崩溃了，所有的尊严、侥幸，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看着服服帖帖，比哈巴狗还听话的鬼眼彪，阿杰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的苏小曼。 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信服，还有一丝炙热的爱意。 这个女人，不仅懂他，更能补全他。 他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小曼。” “以后凡哥的事，我打头阵，你帮我出主意。” “我们两个配合，才能把事，办得滴水不漏！” 第172章 这不是计划书，这是港岛的未来！ 西九龙总区，o记办公室。 黄志明的新办公室，曾经是雷洛克那个倒霉蛋的夜莺巢穴。 这里的装潢和格调，依旧保留着浓厚的英伦精英风味。 墙上挂着抽象派油画，角落里摆着昂贵的橡木酒柜。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黄志明的战利品。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桌上没有咖啡，也没有雪茄。 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艇仔粥，和两根刚出锅的油条。 这是他从庙街最喜欢的大排档打包回来的。 整个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属于市井的烟火气。 “叮铃铃——” 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黄志明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才懒洋洋地拿起听筒。 “喂。” 电话那头，传来周凡平静无波的声音。 “黄sir，办公室还习惯吗？” “托周先生的福，风景不错。”黄志明擦了擦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雷洛克那条过江龙，已经被打包送回伦敦喂鸽子了。新机场的安保评估，现在是我话事。” “很好。” 电话那头的周凡，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明天上午十点，去一趟太平山顶的山顶餐厅。” “三号桌，会有一个牛皮纸袋。” “你把它，亲手交给能拍板的那个人。” 黄志明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正戏要来了。 那个年轻人，要开始落子了。 “周先生，里面是什么？”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周凡淡淡的声音。 “一点……关于港岛未来的，不成熟的小建议。”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黄志明握着听筒，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不成熟的小建议？ 他苦笑了一下。 能让雷洛克那种天之骄子一夜之间沦为丧家之犬的布局，只是开胃小菜。 那这份所谓的“小建议”，又会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手笔？ 他不敢想。 …… 次日。 港督府。 总督麦理浩爵士的办公室内，气氛依旧压抑。 雷洛克事件的余波还未平息，英资财团的抗议信和诉讼函，像雪花一样堆满了秘书长的办公桌。 而摆在麦理浩面前的，是两份截然不同的新机场兴建计划。 一份，是怡和、太古等老牌英资财团力主的扩建派方案。 另一份，则是汇丰、长江实业等华资巨头支持的迁建派方案。 两份方案，背后代表着两大阵营数百亿的利益纠葛。 他们就像两头在泥潭里打滚的巨鳄，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黄志明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司制服，神情肃穆，手里捧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牛皮纸袋。 “sir。” 他将牛皮纸袋，轻轻放在了麦理浩的办公桌上。 麦理浩抬起头，不满地皱了皱眉。 “wog，我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而不是更多的麻烦。” “sir，这是一位自称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的代表，托我转交的。” 黄志明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这是周凡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说辞。 “他们说，这关乎港岛的未来。” “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 麦理浩的眉毛扬得更高了，嘴角露出一抹轻蔑。 “又是一个想来分蛋糕的投机者。” 他挥了挥手，示意黄志明可以出去了，连打开那个牛皮纸袋的兴趣都没有。 黄志明敬了个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剩下的，就看那份“小建议”自己的能量了。 …… 下午三点。 一场决定港岛未来十年格局的闭门会议，在港督府的最高会议室召开。 港督麦理浩居于主位。 他的左手边，是布政司、财政司等港府高官，以及怡和、太古的董事局主席，代表着英资的利益。 他的右手边，则是汇丰银行大班、长江实业的李甲诚、新红基的李召极，代表着华资的崛起力量。 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气氛剑拔弩张。 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英资和华资，为了机场选址和利益分配，吵得不可开交。 每个人嘴里说的都是港岛繁荣，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的荷包。 麦理浩被吵得头疼欲裂。 他看着这群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所谓“社会贤达”，心中一阵烦躁。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上午黄志明送来的那个牛皮纸袋。 “getle，安静一下。” 他敲了敲桌子，让秘书将那个牛皮纸袋拿了过来。 “这里有一份来自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的计划书，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新的思路。” 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调剂气氛。 在座的大佬们，也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野鸡联盟，能有什么高见？ 当秘书将那份计划书分发到每个人手中时，所有人的脸上，都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 然而。 当他们翻开第一页的时候。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甲诚刚刚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喉咙，继续跟太古的主席“讲数”。 他的目光扫过纸上的标题，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浸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裤，他却浑然不觉。 标题只有一行字，却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他的天灵盖上。 《关于以赤鱲角为核心，构建“天-海-陆”三位一体联动式国际自由港的战略构想》 静。 死一样的寂静。 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太古集团的主席，一位向来以绅士风度著称的英伦老派贵族，此刻叼在嘴里的古巴雪茄，掉在了地毯上，烧出一个小洞，他也没有察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计划书上那副宏大到令人窒管的规划图。 图上，一条跨海大桥，如同一条巨龙，将赤鱲角、大屿山、青衣岛、九龙半岛，死死地连接在了一起！ 而在赤鱲角机场的旁边，赫然规划着一个能容纳全球最大货轮的超级深水港！ “疯了……这……这是疯子才能想出来的计划！” 怡和的主席失声叫道，声音都在发颤。 “填海造陆超过两千公顷？他想把半个维多利亚港都给填平吗？！” “不！你看这里！” 一直沉默的汇丰大班，用颤抖的手指着计划书的另一页，那一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模型。 “他的资金测算……他对未来十年全球航运、空运贸易量的增长预测……我的上帝，这……这比我们花三千万美金请兰德公司做的评估报告，还要精准！还要……大胆！” “空港、海港联动……利用机场带来的庞大客流和物流，在青衣岛建立一个辐射整个东南亚的保税仓储加工区……再通过西部通道，直接对接内地的庞大市场……” “而这一切的金融结算，都在这片新填出来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全新的离岸金融中心……” 李召极喃喃自语，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份计划书。 他是在看一个未来。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震撼，让他感到阵阵恐惧的未来！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人中之龙，是站在港岛金字塔尖的存在。 他们自以为已经掌控了这座城市的命脉。 可今天，他们才发现。 自己那点所谓的商业布局，所谓的宏图大志，在这份计划书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沙盘游戏，幼稚得可笑！ 他们的方案，是在为自己的集团，争夺一块价值百亿的蛋糕。 而这份计划书的作者，他根本不屑于抢蛋糕。 他要做的，是掀翻整张桌子。 然后。 再造一个，比现在大十倍、大一百倍的新餐桌！ 他不是要建一个机场。 他是要以机场为棋子，撬动整个港岛的未来！ “呼……” 麦理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窗外繁华的维多利亚港，第一次，对这座自己治理了近十年的城市，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敬畏感。 会议室里，再也没有了争吵。 只剩下一种被巨大力量碾压过后，所带来的集体失语。 良久。 李甲诚缓缓地抬起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查。”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动用一切力量，把这个所谓的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给我挖出来！” “我只想知道……”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究竟是谁，想在港岛……再造乾坤？！” 第173章 英资联盟崩溃！一纸计划，胜过千军万马！ 除了李甲诚外，其它人都还没缓过劲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空气中弥漫着古巴雪茄和昂贵茶水混合的香气，但此刻，却被一种名为“震撼”的气味死死压制。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在座的，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港岛金融圈抖三抖的大人物。 他们见惯了大风大浪，玩弄资本于股掌之间，自诩为这座城市棋盘上的顶尖棋手。 可现在，所有人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煞白，呼吸困难。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薄薄的、标题狂妄到极点的牛皮纸文件上。 《关于以赤鱲角为核心，构建“天-海-陆”三位一体联动式国际自由港的战略构想》 这哪里是什么狗屁的计划书！ 这分明是一份用数据和远见，写就的港岛未来二十年的预言书！ “啪嗒。” 太古集团的主席，那位永远保持着英伦贵族风范的老绅士，嘴里那根价值不菲的限量版雪茄，掉在了名贵的波斯地毯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他浑然不觉。 他的脑子里，只有那副如同神明手笔的规划图。 一条贯穿山海的巨龙大桥，将赤鱲角、大屿山、青衣、九龙，这几颗散落的珍珠，用最霸道的方式串联在了一起！ 一个足以吞吐全球最大货轮的超级深水港，就建在新机场的旁边！ 空港带动物流，海港承接货运，二者联动，左手是整个东南亚，右手，则直接对准了那个潜力无穷的内地市场！ “咕咚。” 长江实业的李甲诚，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刚刚端起的茶杯，还在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他的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他的目光，掠过了那匪夷所思的填海计划，掠过了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资金测算模型，最终，定格在了计划书的最后一页。 “离岸……金融中心……”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轰！ 这几个字，像是一颗炸弹，在所有华资大鳄的心里炸开！ 他们瞬间明白了！ 这个计划，根本就不是在跟英资财团抢机场这块蛋糕！ 写这份计划书的人，他的野心，是要在港岛这片土地上，再造一个不受英资控制，直接与世界接轨，并且能为内地输血的全新金融引擎！ 这是釜底抽薪！ 这是要掀翻整张赌桌！ “荒谬！简直是天方夜谭！” 怡和财团的主席，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锐而愤怒。 “填海两千公顷？他以为他是上帝吗？！” “还有这个预算！五百亿？不！这至少要一千亿！港府的财政能承担得起吗？！” 他试图用现实的困难来攻击这份计划的疯狂，但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色厉内荏。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份计划书里关于资金来源的部分，同样写得清清楚楚。 引入世界级财团，发行超长期基建债券，甚至……引入华夏内地的官方资本！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向了英资财团的命门。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英资财团的大佬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惊骇与愤怒。 而华资这边，则是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越来越亮的眼神，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波涛汹涌。 “咳咳。”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说话的，是汇丰银行的大班，一个在港岛地位超然，理论上保持中立的苏格兰老头。 他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开口。 “getle，我们必须承认，这份构想……虽然疯狂，但……它描绘的蓝图，非常诱人。” 他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诱人？”怡和主席冷笑，“我看是包藏祸心！这个所谓的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我看根本就是内地派来的代言人！他们想借着新机场，彻底改变港岛的格局！”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所有人都看向了主位上的港督麦理浩。 麦理浩的脸色，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他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许久没有说话。 作为伦敦派来的最高执政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计划书背后，隐藏着何等剧烈的政治博弈。 但同时，作为一个真心希望港岛繁荣的实干家，他又无法违心地否定这份计划的伟大。 这简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阳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议将再次陷入英资与华资的对骂，最终不了了之的时候。 一个一直沉默的、坐在角落里的身影，缓缓举起了手。 他是新红基的李召极，一个以稳健和低调著称的地产大亨。 “我同意汇丰大班的看法。”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的计划，无论是扩建还是迁建，都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争的是眼前的小利。” “而这份计划……” 他顿了顿，拿起那份文件，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股近乎狂热的情绪。 “它给港岛的，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我提议，港府应该立刻成立一个最高级别的专家小组，对这份计划的可行性，进行全面评估！” 他的话音刚落。 “我附议。”长江的李甲诚，几乎是紧跟着开口，言简意赅。 疯了！ 全都疯了！ 英资财团的大佬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几个华资巨头。 他们竟然真的敢支持这份摆明了要挑战英资统治地位的计划！ 然而，更让他们崩溃的还在后面。 “我也认为，这份计划……值得认真研究。”太古的主席，在经过了剧烈的内心挣扎后，缓缓开口。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盟友怡和主席的心上。 “你？！”怡和主席猛地转头，死死瞪着他。 太古主席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怡和的朋友，蛋糕如果能做大一百倍，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一点奶油打得头破血流呢？” “与其被动地被时代淘汰，不如主动上船，去看看新的风景。”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英资联盟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些摇摆不定的中小财团代表，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势已去！ 麦理浩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或者说，这份计划书，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选择的余地。 他敲了敲桌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做出了最终裁决。 “即日起，港府将冻结原有的扩建与迁建计划。” “成立未来机场核心发展督导委员会，由我本人亲自担任主席，财政司、布政司，以及在座的各位，都是委员会成员。” “委员会的唯一工作，就是对这份《战略构想》，进行评估、细化、以及……推行！” 一锤定音！ 会议结束了。 一群跺跺脚就能让港岛震动的顶尖人物，失魂落魄地走出会议室。 他们打了几个月的擂台，争得你死我活，结果，却被一个连面都没露的神秘组织，用一份文件，直接清场了。 这感觉，荒唐、憋屈，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李甲诚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凝重的李召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敬畏，以及……一丝恐惧。 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电话，对自己最得力的手下，下达了同一个命令。 “去查！动用我们所有的资源，人脉，金钱！” “把那个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给我从地底下挖出来！” …… 与此同时。 清水湾，tvB三号摄影棚 《法外柔情》剧组的化妆间内。 周凡正靠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 他手里拿着剧本，看得津津有味。 忽地，在他眼前，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光幕，悄然浮现。 【叮！】 【检测到宿主通过警局内应间接影响港岛最高层决策，引发巨大社会效应，卧底黑警李志豪角色扮演完成度大幅提升！】 【当前完成度：90%！】 【奖励结算中……】 【皇家警务处政治部绝密档案——“荆棘”计划（完整版）】 【这是一份被销毁的绝密档案。七十年代末，由港府高层秘密授权政治部成立“荆棘”专案组，旨在调查警队、政府内部，乃至商界与社团勾结的深层腐败网络。后因涉及人物级别过高，被强行中止，所有资料被列为最高机密并销毁。此档案为唯一备份，内含所有涉案人员名单、证据链、以及……专案组负责人的神秘死亡调查报告。】 第174章 庭辩专家！新技能解锁，气场全开！ 轰！ 周凡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黑料了。 这是一份足以引爆整个港岛权力核心的……生死簿！ 如果说太子森的秘密账本是黑道的生死簿，那么这份荆棘计划便是白道的生死簿！ 警队高层、政府官员、商界巨头…… 这上面记录的每一个名字，都足以在港岛掀起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周凡深呼一口气，强行将内心的激动给压下。 这份名单实在烫手，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之前万万不可动用它，否则只会引火自焚。 “凡哥，好了。”化妆师的话将周凡的思绪拉回。 …… 清水湾，tvB一号录影厂。 厂内灯火通明，冷气开得十足，却依然压不住那股混合着油彩、汗水和木屑的燥热气息。 剧组斥巨资搭建的高等法院场景，几乎是一比一复刻。高耸的法官席、原木色的陪审团席位、厚重的法律典籍，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庄重与威严。 导演王天林，那个留着标志性小胡子的男人，正拿着大声公，唾沫横飞地给全组人讲戏。 “各位打醒十二分精神！” “今天这场法庭初交锋，是《法外柔情》的第一个大高潮！周凡，瑛瑛，你们两个的气场能不能立得住，直接决定我们这部戏的生死！”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影与片场的忙碌格格不入。 张耀辉，tvB如今最红的小生，今天明明没有他的戏份，却特意赶了过来。 他双臂环胸，嘴角挂着冷峭的弧度，眼神阴沉地锁定在场中央的周凡身上。 他就是要亲眼看着周凡出丑。 一个专演烂仔、恶霸的“反派专业户”，也配演精英大状？别开玩笑了。这种需要深厚底蕴和强大气场的角色，是他张耀辉这种科班出身、天生主角的专利。 上次拍对手戏周凡靠着诡辩压了他的风头让他很不爽。 在他看来那是周凡超水平发挥产生的意外。 今天，他就等着看周凡在镜头前手足无措，念错台词，被王天林骂得狗血淋头。 “来，阿凡，瑛瑛，我们先走一遍戏。”王天林招了招手。 这场戏的剧本要求，周凡饰演的被告律师何志峰，在休庭期间，走到蓝瑛瑛饰演的控方律师程雪晴身边，低声用言语施压。 排练开始。 周凡只是随意地站着，蓝瑛瑛则莲步轻移，走到他面前。 按照剧本，她应该带着戒备与他保持距离。 可每次，蓝瑛瑛都“不小心”靠得太近，近到周凡能清晰地闻到她发梢的洗发水清香。 她踮起脚尖，凑到周凡耳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廓，将一句本该充满火药味的台词，念得缠绵悱恻，尾音还带着钩子。 “何律师，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去。” 周围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年轻的场务，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捂着嘴偷乐。 全剧组谁看不出来，这位玉女掌门人，看周凡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好了好了！都认真点！”王天林笑骂一句，拿起大声公，“各部门准备！Actio！” 一声令下，整个片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刚刚还带着几分懒散的周凡，变了。 他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他眼中的温和与平静，在刹那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锐利，是玩弄人心的漠然。那不再是演员周凡的眼睛，而是顶尖大状何志峰的眼睛，深不见底，藏着刀锋。 他迈开长腿，不急不缓地走向蓝瑛瑛。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缓缓向她挤压过来。 蓝瑛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周凡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那张俊朗的脸庞凑到她耳边，磁性而冰冷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钻进她的耳朵。 “程大状，真相就像维多利亚港的雾。” “看得见，摸不着。” 轰！ 蓝瑛瑛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被那双眼睛彻底震慑住了。 那里面有优雅，有危险，有视众生为棋子的绝对自信，还有一丝……让她心神俱裂的致命吸引力。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演戏，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台词，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仰着头，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监视器后面，副导演刚要皱眉喊“卡”。 “啪！” 王天林激动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差点从导演椅上蹦起来！ 他非但没喊停，反而双眼放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了！神了！这反应，他妈的简直是神来之笔！” 一个初出茅庐、正义感爆棚的女律师，在第一次直面业界传奇、顶级捞家时，那种被对方的气场、智慧、魅力全方位碾压后，心神失守的震撼与动摇……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感觉吗！ 蓝瑛瑛这不是忘词，这是最顶级的、最真实的表演！ 角落里，张耀辉的脸，彻底绿了。 他预想中周凡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场面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对方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将女主角彻底镇住，还顺便引爆了导演的创作激情。 他本是来看笑话的。 结果，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 那个站在灯光下的男人，耀眼得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再也待不下去，感觉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羞辱，最终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了片场。 “Cut！完美！太完美了！” 王天林兴奋地喊道，接着又对摄影师大喊：“给个特写！给何志峰的袖口一个特写！” 镜头缓缓推近。 周凡饰演的何志峰，在转身离去时，西装袖口处，一枚精致的南洋金丝袖扣，在灯光下划过一道诡异的冷光。 这个细节，为角色神秘的背景，埋下了最深的伏笔。 直到导演喊了收工，周凡脑海中才响起那熟悉的提示音。 【叮！】 【成功演绎精英律师的压迫感，角色代入感极强，引发关键剧情人物情绪剧烈波动！】 【技能【庭辩专家（入门级）】已解锁！】 【庭辩专家：在辩论、谈判、审讯等语言对抗场景中，你的逻辑思维、语言组织能力、气场压迫力将获得微量提升。】 周凡缓缓吐出一口气，从何志峰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他刚拿起水杯准备喝水，一道倩影就凑了过来。 蓝瑛瑛端着水杯，白皙的双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绯红，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星星。 她学着戏里的样子，踮起脚尖，轻轻在周凡耳边吐气如兰。 “何先生，你说的雾……” “我好像……有点想看清了。” 一语双关。 既是在说戏里的案情，也是在说戏外的他。 周凡闻言，转头看着她。 女孩的眼睛里，有好奇，有崇拜，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属于少女的倾慕。 他拿起手里的剧本，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然后，用何志峰那玩味又带着警告的口吻，低声回应。 “程大状，好奇心太重，会让你在法庭上……输得很惨。” 他巧妙地将女孩越界的试探，又拉回到了角色讨论的安全区内。 蓝瑛瑛被他敲得微微一愣，随即脸颊更红了。 但她的眼神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变得更加明亮，充满了挑战欲。 她看着周凡那滴水不漏的从容模样，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这个男人，她一定要攻破他的防线！ 第175章 荆棘计划里鱼，自己送上门了！ 清水湾，tvB一号录影厂。 为了赶上堪称魔鬼的拍摄进度，整个《法外柔情》剧组已经连轴转了超过三十个小时。 此刻，厂内正上演着一场人造的狂风暴雨。 四台大功率鼓风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漫天纸屑，模拟着台风过境的狼藉。高压水枪从天而降，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将整个布景——一间堆满陈旧卷宗的档案室——浇得湿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纸张味道，混杂着演员身上戏服的皂角水气。 “各部门注意！鼓风机再开大一级！雨水！雨水跟上！” 导演王天林披着雨衣，举着大声公，声音嘶哑地咆哮着，像个在台风天里指挥抢险的工头。 周凡和蓝瑛瑛已经换上了第二套被彻底淋湿的戏服，冰冷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每一寸都在偷走身体的热量。 “阿凡，瑛瑛，这场戏是智斗，更是试探！我要你们演出那种在绝境中相互撕咬，又忍不住相互吸引的极限拉扯感！明不明白？” 王天林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白，导演。”周凡平静点头。 蓝瑛瑛则用力搓了搓冰冷的手臂，呵出一口白气，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Actio！” 随着场记板落下，镜头开启。 档案室内，灯光忽明忽暗。 周凡饰演的何志峰，已经找到了那份能够为他当事人翻案的关键卷宗。 而蓝瑛瑛饰演的程雪晴，则作为控方律师，前来阻止他。 “何志峰！你不能带走这份文件！” 蓝瑛瑛的台词充满力量，她冲上前，试图从周凡手中抢夺那份牛皮纸档案袋。 按照剧本，两人会有一场不算激烈的肢体冲突。 然而，就在蓝瑛瑛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档案袋的瞬间，她的脚下，踩中了一滩湿滑的积水。 “啊！” 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蓝瑛瑛整个人重心失控，仿佛一片被狂风吹离枝头的树叶，直直地朝着周凡的怀里撞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意外”。 周凡下意识地伸手，稳稳地将她抱住。 柔软温热的身体撞进怀里，带着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和雨水的凉意，隔着两层湿透的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膛前剧烈的心跳，砰，砰，砰，像是在擂鼓。 女孩的脸颊，深深地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紧紧攥着他西装的前襟，乌黑的发丝贴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在演戏，忘了挣扎，就那么贪婪地汲取着他怀抱里的温度和安全感，久久不愿起来。 监视器后的王天林眉头一挑，刚想喊卡，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有意思。 周凡的脸上，依旧是何志峰那种标志性的、掌控一切的冷漠。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像受惊小鹿般的女孩，没有立刻推开她。 他将她扶稳，让她站直。 就在两人身体分开的刹那，他的手指，看似无意地，从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拂过。 那触感，轻柔得如同羽毛，却带着一股电流，瞬间窜遍了蓝瑛瑛的全身。 她的心，猛地一颤，再次狂跳起来。 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何志峰式的算计与玩味。 “程大状，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阻止你的对手吗？” 他磁性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我……”蓝瑛瑛的大脑一片空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 “你的调查，是从卷宗的第十七章开始的，对吗？”周凡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继续追问。 “你怎么……” “因为你忽略了第十六章的附录。那里面，有真正的出入库记录。”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而你手里的那份，是我故意留下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抽出一页账本，轻飘飘地塞进她的手里。 “送你的礼物。回去慢慢研究吧，或许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 他将何志峰的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用最顶级的庭辩技巧和心理侧写，演绎得淋漓尽致。 蓝瑛瑛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账本，又看看他，完全被带入了他的节奏，那种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挫败感与无力感，真实到让她心悸。 就在这时！ “轰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在摄影棚内炸开，瞬间照亮了整个档案室！ 光亮划过周凡的侧脸，也照亮了他被雨水浸透的黑色西装内衬。 在那一瞬间，一个洗得有些发白、毫不起眼的孤儿院徽章，在他的内衬口袋边缘，一闪而过！ 蓝瑛瑛的瞳孔，骤然收缩！ 何志峰，这个在法律界翻云覆雨，背景神秘如迷雾的顶级大状，竟然出身孤儿院？ 这个发现，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涟漪，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Cut！” 王天林兴奋地从导演椅上跳了起来，胡子都在颤抖。 “完美！太完美了！阿凡的运筹帷幄，以及瑛瑛那个震惊的眼神，就是我想要的！绝了！” 剧组人员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 拍摄间隙，剧组人员正在清理场地，准备下一场戏。 就在这时，录影厂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tvB的几位高层，簇拥着一个大腹便便、戴着金劳力士的中年男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钱董，您怎么亲自来了？” 王天林赶忙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港府前政治部高官，如今空降tvB，担任董事的钱永利。 “哈哈，天林，我来慰问一下大家嘛！”钱永利笑得一脸和善，派头十足，“听说你们的《法外柔情》拍得不错，我特地来看看。” 他嘴上说着慰问，一双小眼睛却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视。 最终，他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在了正在角落里喝水的周凡身上。 那目光，根本不是探班，而是一种审视、探究，带着一种要把人从里到外彻底剥开的冰冷与恶意。 周凡端着水杯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但他的脑海中，反侦察能力的警报，已经拉到了最高级别！ 危险！ 极度危险！ 这个胖子，来者不善！ 周凡立刻意识到，麻烦来了。 他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敬业“戏痴”的疲惫与专注，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除了演戏，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单纯演员。 “你就是周凡？”钱永利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钱董好，我是周凡。”周凡站起身，不卑不亢。 “嗯，戏演得不错。”钱永利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有前途。不过，演戏就是演戏，别把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来，不然，容易入戏太深，走不出来。” 话里有话，敲打的意味十足。 周凡只是笑了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多谢钱董教诲，我只是个演员，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钱永利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可周凡的眼神，清澈、坦然，只有对演戏的热爱，和面对大人物时的一点点局促。 最终，钱永利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人扬长而去。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录影厂门口，王天林才心有余悸地凑到周凡身边，压低了声音，额头上全是冷汗。 “阿凡，你小心点。” “这位钱永利，钱董，他可不是善茬。” 王天林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以前在政治部，是专门负责内部审查的，就是咱们俗称的查家宅。手上沾过血，手段狠辣得很，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整得家破人亡。” “你最近风头太盛，报纸上天天都是你，抢占了不少娱乐资源，怕是被他给盯上了。” 周凡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永利... 这个名字在荆棘计划的绝密档案中出现过！！ 周凡垂下眼眸，看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 那张属于演员周凡的温和面孔下，一抹冰冷刺骨的杀机，如同深海中苏醒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 钱永利…… 很好。 我本来还打算不招惹你们这群人的... 现在，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来，自己要围绕那三份名单，提前做些布局了... 里面的大鱼，不是现在的周凡能碰的。 但小鱼小虾么... 还是很好拿捏的! 第176章 掘地三尺，全城追查幕后黑手！ 清水湾，tvB一号录影厂。 为了赶上堪称魔鬼的拍摄进度，整个《法外柔情》剧组已经连轴转了超过三十个小时。 此刻，厂内正上演着一场人造的狂风暴雨。 四台大功率鼓风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漫天纸屑，模拟着台风过境的狼藉。高压水枪从天而降，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将整个布景——一间堆满陈旧卷宗的档案室——浇得湿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纸张味道，混杂着演员身上戏服的皂角水气。 “各部门注意！鼓风机再开大一级！雨水！雨水跟上！” 导演王天林披着雨衣，举着大声公，声音嘶哑地咆哮着，像个在台风天里指挥抢险的工头。 周凡和蓝瑛瑛已经换上了第二套被彻底淋湿的戏服，冰冷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每一寸都在偷走身体的热量。 “阿凡，瑛瑛，这场戏是智斗，更是试探！我要你们演出那种在绝境中相互撕咬，又忍不住相互吸引的极限拉扯感！明不明白？” 王天林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白，导演。”周凡平静点头。 蓝瑛瑛则用力搓了搓冰冷的手臂，呵出一口白气，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Actio！” 随着场记板落下，镜头开启。 档案室内，灯光忽明忽暗。 周凡饰演的何志峰，已经找到了那份能够为他当事人翻案的关键卷宗。 而蓝瑛瑛饰演的程雪晴，则作为控方律师，前来阻止他。 “何志峰！你不能带走这份文件！” 蓝瑛瑛的台词充满力量，她冲上前，试图从周凡手中抢夺那份牛皮纸档案袋。 按照剧本，两人会有一场不算激烈的肢体冲突。 然而，就在蓝瑛瑛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档案袋的瞬间，她的脚下，踩中了一滩湿滑的积水。 “啊！” 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蓝瑛瑛整个人重心失控，仿佛一片被狂风吹离枝头的树叶，直直地朝着周凡的怀里撞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意外”。 周凡下意识地伸手，稳稳地将她抱住。 柔软温热的身体撞进怀里，带着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和雨水的凉意，隔着两层湿透的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膛前剧烈的心跳，砰，砰，砰，像是在擂鼓。 女孩的脸颊，深深地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紧紧攥着他西装的前襟，乌黑的发丝贴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在演戏，忘了挣扎，就那么贪婪地汲取着他怀抱里的温度和安全感，久久不愿起来。 监视器后的王天林眉头一挑，刚想喊卡，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有意思。 周凡的脸上，依旧是何志峰那种标志性的、掌控一切的冷漠。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像受惊小鹿般的女孩，没有立刻推开她。 他将她扶稳，让她站直。 就在两人身体分开的刹那，他的手指，看似无意地，从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拂过。 那触感，轻柔得如同羽毛，却带着一股电流，瞬间窜遍了蓝瑛瑛的全身。 她的心，猛地一颤，再次狂跳起来。 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何志峰式的算计与玩味。 “程大状，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阻止你的对手吗？” 他磁性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我……”蓝瑛瑛的大脑一片空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 “你的调查，是从卷宗的第十七章开始的，对吗？”周凡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继续追问。 “你怎么……” “因为你忽略了第十六章的附录。那里面，有真正的出入库记录。”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而你手里的那份，是我故意留下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抽出一页账本，轻飘飘地塞进她的手里。 “送你的礼物。回去慢慢研究吧，或许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 他将何志峰的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用最顶级的庭辩技巧和心理侧写，演绎得淋漓尽致。 蓝瑛瑛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账本，又看看他，完全被带入了他的节奏，那种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挫败感与无力感，真实到让她心悸。 就在这时！ “轰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在摄影棚内炸开，瞬间照亮了整个档案室！ 光亮划过周凡的侧脸，也照亮了他被雨水浸透的黑色西装内衬。 在那一瞬间，一个洗得有些发白、毫不起眼的孤儿院徽章，在他的内衬口袋边缘，一闪而过！ 蓝瑛瑛的瞳孔，骤然收缩！ 何志峰，这个在法律界翻云覆雨，背景神秘如迷雾的顶级大状，竟然出身孤儿院？ 这个发现，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涟漪，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Cut！” 王天林兴奋地从导演椅上跳了起来，胡子都在颤抖。 “完美！太完美了！阿凡的运筹帷幄，以及瑛瑛那个震惊的眼神，就是我想要的！绝了！” 剧组人员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 拍摄间隙，剧组人员正在清理场地，准备下一场戏。 就在这时，录影厂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tvB的几位高层，簇拥着一个大腹便便、戴着金劳力士的中年男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钱董，您怎么亲自来了？” 王天林赶忙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港府前政治部高官，如今空降tvB，担任董事的钱永利。 “哈哈，天林，我来慰问一下大家嘛！”钱永利笑得一脸和善，派头十足，“听说你们的《法外柔情》拍得不错，我特地来看看。” 他嘴上说着慰问，一双小眼睛却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视。 最终，他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在了正在角落里喝水的周凡身上。 那目光，根本不是探班，而是一种审视、探究，带着一种要把人从里到外彻底剥开的冰冷与恶意。 周凡端着水杯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但他的脑海中，反侦察能力的警报，已经拉到了最高级别！ 危险！ 极度危险！ 这个胖子，来者不善！ 周凡立刻意识到，麻烦来了。 他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敬业“戏痴”的疲惫与专注，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除了演戏，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单纯演员。 “你就是周凡？”钱永利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钱董好，我是周凡。”周凡站起身，不卑不亢。 “嗯，戏演得不错。”钱永利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有前途。不过，演戏就是演戏，别把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来，不然，容易入戏太深，走不出来。” 话里有话，敲打的意味十足。 周凡只是笑了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多谢钱董教诲，我只是个演员，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钱永利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可周凡的眼神，清澈、坦然，只有对演戏的热爱，和面对大人物时的一点点局促。 最终，钱永利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人扬长而去。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录影厂门口，王天林才心有余悸地凑到周凡身边，压低了声音，额头上全是冷汗。 “阿凡，你小心点。” “这位钱永利，钱董，他可不是善茬。” 王天林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以前在政治部，是专门负责内部审查的，就是咱们俗称的查家宅。手上沾过血，手段狠辣得很，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整得家破人亡。” “你最近风头太盛，报纸上天天都是你，抢占了不少娱乐资源，怕是被他给盯上了。” 周凡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永利... 这个名字在荆棘计划的绝密档案中出现过！！ 周凡垂下眼眸，看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 那张属于演员周凡的温和面孔下，一抹冰冷刺骨的杀机，如同深海中苏醒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 钱永利…… 很好。 我本来还打算不招惹你们这群人的... 现在，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来，自己要围绕那三份名单，提前做些布局了... 里面的大鱼，不是现在的周凡能碰的。 但小鱼小虾么... 还是很好拿捏的! 第177章 这盘棋，得用命来下！ 夜。 廉政公署，羁留中心。 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审讯室内，空气凝固得像块铅。 冷气开到最大，吹得人皮肤阵阵发麻。 黄志明安静地坐在金属椅子上，双手被手铐反锁在背后，身上那件熟悉的旧夹克已经被脱掉，只剩下一件被汗水浸湿的白衬衫。 他面前，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鬼佬，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神情倨傲。他是律政司派来的特别顾问，前mi6（军情六处）的审讯专家，名叫史密斯。 另一个，则是o记的老熟人，现在专管内部纪律调查科的总警司，刘福。 “黄sir，十几个钟头啦，你都唔肯讲？” 刘福脸上堆着笑，亲自给黄志明倒了一杯热水，语气熟络得像是在茶餐厅聊天。 “大家自己人，何必搞到咁僵呢？你知唔知外面因为你份嘢，已经反咗天啦？” 黄志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落在桌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上，声音沙哑。 “我讲咗啦，有人匿名寄俾我嘅。” “信封面写明，事关港岛百年大计，必须上交港督。我系差人，照规矩做事，有咩问题？” “扑你个街！仲喺度扮嘢！” 一直沉默的史密斯突然用生硬的粤语爆了一句粗口，他将雪茄狠狠摁在烟灰缸里，上半身猛地前倾，碧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黄志明，压迫感瞬间拉满。 “Aoyo?（匿名？）你当我哋系三岁细路仔啊？” “成个警队，点解偏偏寄俾你黄志明？你够胆讲你唔识背后个个人？” 史密斯的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人的心脏上。 黄志明终于抬起了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鬼佬，你中文讲得唔错，可惜个脑就唔多好使。” “人哋寄俾我，可能因为我正直，因为我靓仔，因为我够威。关你鸠事？” “你！”史密斯气得脸色涨红。 旁边的刘福赶紧打圆场：“黄sir，黄sir！有话好好讲嘛！史密斯先生都系为港岛嘅稳定着想……” “稳定？” 黄志明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刘福那张虚伪的脸。 “班有钱佬惊到濑尿，就叫稳定？刘福，你几时变咗人哋条狗啊？” 刘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审讯，陷入了僵局。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黄志明都油盐不进，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匿名信件，按规矩办事”。 史密斯用尽了心理压迫、疲劳审讯等所有手段，甚至暗示他如果合作，他女儿那件旧案可能会被重新翻出来“调查”，黄志明也只是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 与此同时。 中环，长江中心顶层。 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 能坐在这里的，跺一跺脚，整个港岛的金融地产界都要抖三抖。 长实集团，李甲诚。 恒基兆业，李召极。 还有大马集团那位极少露面，被马少豪用轮椅推来的枯槁老人，马世昌。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华资银行的掌门人。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黄志明条线，断咗。” 李甲诚率先开口，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紫砂茶杯的边缘，眼神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他内心的极度不悦。 “iCAC（廉政公署）那边嘅朋友用尽办法，条粉肠就系唔肯开口。好硬。” “哼，差佬都系贱骨头，唔打唔舒服。” 恒基的李召极冷哼，他算盘打得精，说话也直。 “既然呢条路行唔通，我哋就换个方向。” 他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份地图，摊在桌上，正是那份计划书的规划图。 “这份计划，边个地方得益最大，边个就最有嫌疑！” 李召极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几个位置。 “青衣南，填海。九龙湾，起商业中心。仲有呢度，赤鱲角同大屿山之间……” “查！” “将呢几个地方最近半年所有嘅土地交易记录，全部同我翻出嚟！就算系买个狗窝都要查清楚！” 一声令下，几位大佬的私人智库和情报网络，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般全速运转起来。 无数的电话被打出，无数的资料被调集。 一个小时后。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温热的报告。 “李生！各位老板！查……查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助理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 “我哋……我哋发现，有一个人，喺过去三个月，用咗差唔多二十七个离岸公司户口，疯狂扫货。” “佢买入嘅所有地皮、旧楼、厂房、甚至填海权……同呢份计划书上规划嘅核心发展区，吻合度……百分之百！”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连马世昌那浑浊的眼珠，都罕见地亮了一下。 李甲诚缓缓抬起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边个？” 助理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翻开报告的最后一页，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念出了那个名字。 “郑……郑丹瑞！” “轰！”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雷，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 郑丹瑞？ 那个靠着倒卖电子表和假冒名牌起家，刚刚才挤入二流富豪圈子的暴发户？ 那个整天跟在周凡屁股后面，鞍前马后，活像个跟班的家伙？ “屌你老母！没搞错啊？”马少豪第一个跳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凭佢？佢有咁大个胆？有咁醒个脑？” 没人回答他。 因为报告上的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助理继续用颤抖的声音汇报道：“根据我哋智库嘅初步估算……如果……如果港府真系按照呢份计划书去发展……”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郑丹瑞先生手上呢批资产……保守估计，至少会翻……三……三百倍！” “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百倍！ 这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不是分蛋糕了，这是直接把印钞机搬回了自己家！ 李甲诚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份计划书会写得如此天衣无缝，又如此“大公无私”。 因为真正的操盘手，早就已经藏在幕后，提前完成了所有的布局！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海外华人爱国商业联盟”！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精心策划的资本围猎！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港岛巨头，全都是被蒙在鼓里的猎物！ “呵呵……” 一直沉默的马世昌，忽然发出了两声干笑，声音像是夜枭。 他那双枯槁的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看着在场所有人震惊、愤怒、贪婪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看透一切的冰冷。 “郑丹瑞？” “佢只系一只被人推到台面上，用来试水温嘅卒仔。” 老人的目光，穿透了会议室的墙壁，仿佛看到了某个正藏在暗处，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身影。 “先封佢的账户！” 马世昌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知道，呢只卒仔背后，究竟企咗边个神仙！” “掘地三尺，都要将佢给老子挖出来！” 第178章 降维打击！这才是资本游戏！ 中环，无数大楼顶层的灯光，直到午夜才熄灭。 当马世昌那句“掘地三尺，都要将佢给老子挖出来”的命令落下时，一场无形的风暴，便已然成型。 这不是街头古惑仔的砍杀，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肉横飞。 这是资本的战争。 比刀子更锋利，比子弹更致命。 …… 第二天，清晨。 郑丹瑞正在半山别墅的私人健身房里，赤着上身，汗流浃背地打着沙袋。 他每一拳都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身家亿万的富豪，倒更像一头随时下山的猛虎。 经过周凡的提点和布局，他如今在港岛商界，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身家暴涨，地位飙升，那些以前对他爱答不理的银行家、大亨，现在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郑生”。 这种感觉，让他很受用。 “铃铃铃——” 墙上的私人电话响了。 郑丹瑞扯下拳套，抓起毛巾擦了把汗，随手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上位者特有的慵懒。 “喂？” “郑……郑生，是我，汇丰的胡经理。”电话那头的声音，少了平日的谄媚，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冰冷。 “哦，阿胡啊，咩事啊？上次讲嘅嗰笔贷款，批咗未啊？”郑丹瑞浑不在意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 “郑生，不好意思。经过我们总行风控部门的紧急评估，认为贵公司近期的投资项目风险过高，资金链存在巨大隐患。所以……所以你们之前申请的所有信贷额度，从现在开始，全部冻结。” 郑丹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冻结？胡经理，你系咪同我讲笑啊？我哋嘅合作一直好愉快，我啲项目嘅前景，你唔系唔清楚！” “对不起，郑生，这是总行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郑丹瑞握着话筒，愣在原地，胸口一阵发闷。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电话又响了。 “郑生！不好了！税务局的人杀过来了！十几个人！话要查我哋公司十年内所有嘅账目！已经开始封文件了！”电话里，是公司财务总监惊慌失措的尖叫。 “砰！” 郑丹瑞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坚硬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一个浅浅的拳印。 “慌什么！让他们查！老子的账干干净净，怕他们个鸟！”他对着电话怒吼。 可嘴上虽然硬气，一股寒意，却已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银行冻结贷款。 税务局突击查账。 这两件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一家公司元气大伤。 现在，它们在同一天，同一个小时内，同时发生了！ 这不是巧合！ 这是有人在搞他！ 而且，是往死里搞！ 一整个上午，郑丹瑞的电话就没停过。 “郑生，我们南亚的供货商突然单方面撕毁了合同，宁愿赔三倍违约金！” “郑生，城建署驳回了我们青衣那块地的开发申请，理由是……规划图不合规？” “郑生，我们三个最大的经销商，全部停止进货了！”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郑丹瑞的神经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大船，四面八方忽然涌来了滔天巨浪，船身被拍打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到了下午，他公司的门口，已经被各路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郑丹瑞涉嫌巨额偷税漏税！” “昔日股神，恐将破产！” “郑丹瑞商业帝国一夜崩塌！”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已经提前为他写好了墓志铭。 办公室里，郑丹瑞像一头困兽，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想不通。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在一夜之间，调动银行、税务、城建、媒体……几乎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对他进行全方位的绞杀？ 这根本不是商业竞争。 这他妈是降维打击！ 他拼命地给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打电话。 可结果，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支支吾吾，说两句场面话就匆匆挂断。 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直到黄昏时分，他终于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人是他在道上混的时候，欠过他救命之恩的一个老兄弟，现在在一家华资银行当高层。 “瑞哥……你……你快跑吧！”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恐惧。 “阿豪！你同我讲清楚！究竟系边个喺度搞我？！”郑丹瑞抓着电话，青筋暴起。 “我……我唔敢讲……瑞哥，听我一句劝，你惹到嘅唔系人，系神仙！你斗唔过佢嘅！趁而家仲走得甩，赶紧离开港岛，永远都唔好返嚟！” “我屌你老母！讲！”郑丹瑞状若疯虎，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电话那头被他的气势吓到，沉默了许久，终于用蚊子般的声音，颤抖着吐出了一个名字。 “系……系大马集团……” “马……马世昌……” 轰！ 这两个名字，像两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郑丹瑞的脑子里。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电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大马集团？ 马世昌？ 那个盘踞在九龙，几十年如一日，低调得像个影子，却连李甲诚都要忌惮三分的大马集团？ 那个传说中，靠着卖假药和黑心生意起家，手上沾满了血，黑白两道通吃的集团？ 郑丹瑞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什么新兴富豪，什么商界新贵，在这种潜伏了几十年的深海巨鳄面前，连一盘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瘫坐在老板椅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跑？ 往哪里跑？ 港岛就这么大，马世昌这种人，想要他死，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 绝望，彻底的绝望。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一个无论何时，都始终淡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身影。 周凡！ 周先生！ 郑丹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对！还有周先生！ 这一切的局，都是周先生布下的！ 他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郑丹瑞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只有他知道的号码，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周凡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的声音。 这声音，此刻在郑丹瑞听来，不亚于天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周……周先生……” “是我。” “出……出事了……我们……” 郑丹瑞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可能……惹到了一尊我们惹不起的神……” “大马集团。” 他说完，便死死地握住电话，心脏狂跳，等待着那头的审判。 他想象过周凡可能会有的任何反应。 震惊、愤怒、凝重、甚至……是放弃他这颗棋子的冷漠。 然而，电话那头，却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足足过了五秒钟。 周凡那平静无波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只有一个字。 “哦。” 这一个字，轻描淡写，就像是听人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不带任何情绪。 郑丹瑞彻底懵了。 哦？ 就一个“哦”？ 他这边已经天崩地裂，快要家破人亡了！您老人家就一个“哦”？ 然而，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周凡便淡淡地开口了，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慌什么。” “一条在水底潜了几十年的老泥鳅而已，也敢自称是神？” “既然他自己浮上来了，那就把他钓上来，剁碎了，喂狗。” “安心等我电话。” 说完，不等郑丹瑞有任何反应，“嘟”的一声，电话被直接挂断。 郑丹瑞握着已经没了声音的电话，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震撼。 老……老泥鳅？ 剁碎了……喂狗？ 他看着窗外被霓虹灯染成血色的夜空，又一次对自己跟随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 恐惧。 第179章 你以为是天罗地网？不，是我的屠宰场！ 电话挂断。 周凡脸上没有半分郑丹瑞想象中的惊涛骇浪，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欠奉。 他平静地将那台大哥大放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这里并非半山别墅，也不是什么豪华办公室。 而是一间位于观塘工业区，刚刚盘下的秘密指挥中心。 空气里弥漫着老旧水泥和机油混合的冰冷味道，窗外是工业大厦密不透风的灰色墙体。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港岛地图，以及一张更为骇人的人物关系网。 无数的红线、蓝线、虚线纵横交错，如同蜘蛛的蛛网，将一个家族的商业脉络、政治关系、股权结构、甚至是每个核心成员的私人软肋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而在那张巨网的最中心，是一个用红色马克笔重重圈出的徽标。 大马集团。 周凡的目光，落在那台黑色的大哥大上。 这玩意儿，还是前马世昌送的，作为他在马家击退暗影会的谢礼。 连同这份谢礼一起的，还有为洪豹母亲安排的全港顶尖的医疗资源。 不得不说，马世昌这条老狐狸，很上道。 可惜。 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资本的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蛋糕不够分的时候，昔日的笑脸相迎，转眼就能变成你死我活。 “凡哥。” 阿杰和苏小曼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神情肃穆。 郑丹瑞那边天翻地覆的消息，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第一时间掌握了。 阿杰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神里带着一丝暴戾的凶光：“妈的，那条老狗动作这么快！凡哥，要不要我带兄弟们去……” “砍人？” 周凡头也没回，淡淡地打断了他。 “阿杰，时代变了。现在杀人，用的是钱，不是刀。” 他转过身，看向墙上那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 “马世昌这条老泥鳅，在港岛水底藏了几十年，根系盘根错节。跟他正面拼资本，拼人脉，我们是自寻死路，只会让他缩得更紧。” 他的手指，离开了中心点的马世昌，缓缓移动，最后，重重地落在了关系网中一个看似不那么起眼的名字上。 马少豪。 “任何坚不可摧的堡垒，都有通往内部的捷径。” 周凡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而这条老泥鳅唯一的软肋，就是他这条自以为是的龙太子。” 苏小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立刻明白了周凡的意图。 攻心为上。 周凡走到一张上了锁的铁皮柜前，用钥匙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档案。 正是那份足以掀翻港岛政商界的绝密档案——“荆棘计划”。 他翻开档案，手指在目录上迅速划过。 马世昌的名字，并不在这份名单上。 这条老狗太谨慎，几十年来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锤死他的把柄。 但是，没有直接的，不代表没有间接的。 周凡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页。 那是一份看似毫不起眼的记录：一名现任地政署高级官员，在七十年代初期，利用职权，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暗中帮助数家背景神秘的公司，在新界囤积了大量农地。 而在其中一家公司的股东名单里，一个模糊的名字，指向了当年刚刚靠着地产发家，还远没有今天这般地位的马世昌。 这条线索，就像是深埋在墙体里的一条裂缝，平时无足轻重，但在关键时刻，足以引爆整栋大楼。 周凡从柜子里取出一台小型的复印机，戴上手套，将那几页关键文件小心翼翼地复印了一份。 整个过程，他一丝不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他将复印件装进一个全新的信封，递给苏小曼。 “用最安全的渠道，匿名寄往廉政公署。” “寄给负责调查黄志明案的特别调查组。”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在信封上，用左手写上几个字：‘或许，这才是黄志明不肯开口的真正原因’。” 苏小曼接过信封，重重点头。 她明白，这已经不是在救郑丹瑞了。 这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这一招，既能将廉政公署的火力引向马世昌，为郑丹瑞那边减轻压力，又能给被困在里面的黄志明，送去一把足以破开僵局的利刃！ 简直是神来之笔！ “还有。” 周凡的目光转向阿杰。 “让你的人，把鬼眼彪给我叫来。” 半个小时后。 曾经不可一世的港岛第一狗仔鬼眼彪，此刻像条哈巴狗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凡……凡哥！您……您找我？” “我需要你动用你手底下所有的线人，所有的关系。”周凡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二十四小时，给我盯死一个人。” “马少豪。” 鬼眼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少豪？大马集团的太子爷？盯他？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凡哥，这……这位爷，不好搞啊……”鬼眼彪的脸都白了。 “我不是让你去挖他的商业机密。”周凡冷冷地看着他，“我要他的私生活。” “他每天见了谁，去了哪，和谁吃饭，和谁上床。” “尤其是，”周凡的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他背着马家，在外面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我要她的一切，照片，视频，越详细越好。” “记住，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 “做不到，”周凡的声音陡然转冷，“我就把你和你母亲，一起打包扔进维多利亚港，喂鱼。” 鬼眼彪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他从周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怖的杀机。 “做……做得到！凡哥您放心！掘地三尺，我也给您挖出来！” 鬼眼彪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阿杰看着周凡，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一环扣一环，招招致命！ 明面上，用一份真假难辨的黑材料，挑动廉政公署去撕咬马世昌这条大鳄。 暗地里，却又用最下三滥的手段，去攻击他最脆弱的软肋。 这盘棋，下的太大了。 大到他根本看不清棋盘的全貌。 周凡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钢铁森林般冰冷的夜景。 马世昌。 你以为你调动资本，就能主宰一切？ 你以为你布下天罗地网，就能将我这颗棋子碾碎？ 你错了。 从你决定对我的人动手那一刻起。 你就已经不是棋手了。 你，和你的整个大马集团，都只是我棋盘上，一颗即将被吃掉的棋子而已。 第180章 一封匿名信，老狗浮出水面！ 夜。 廉政公署，羁留中心。 审讯室里的冷气，像是要把人的骨头缝都冻住。 金发碧眼的鬼佬史密斯，将抽了一半的雪茄摁进烟灰缸，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盯着对面那个油盐不进的黄志明，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烦躁。 十几个钟头了。 这个该死的差佬，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黄志明，我最后问你一次。”史密斯用他那蹩脚的粤语，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份计划书，究竟是谁给你的？” 黄志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史密斯先生，我都讲了八百遍了，匿名信。你听不懂中文，还是耳朵聋了？” “fuCk！”史密斯猛地一拍桌子，金属桌面发出刺耳的巨响。 审讯，再次陷入冰点。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的调查员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像是捏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史密斯先生！紧急！又……又一封匿名信！” 史密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一把将信封夺了过来。 又是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 他轻蔑地撕开信封，信封上，用左手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或许，这才是黄志明不肯开口的真正原因】 史密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抽出里面的东西，只是一张薄薄的复印件。 当他的目光落在复印件上那些七十年代地政署的陈旧公文，以及一份交易记录上时，他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了。 瞳孔，骤然收缩！ 那份文件里，一个模糊的股东名字，经过层层股权穿透，最终指向了一个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名字！ 马世昌！ 轰！ 史密斯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颗炸弹给炸开了。 他瞬间明白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黄志明这条硬骨头，根本就不是风暴的中心，他只是一道用来吸引所有人视线的烟幕！ 真正的风暴眼，是那条潜伏在港岛水底几十年的地产大鳄！ “立刻！”史密斯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给我查！把当年负责这块地皮审批的地政署官员，给我从地底下挖出来！还有大马集团！我要他们三十年来所有的交易记录！” 整个审讯室的气氛，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被铐在椅子上的黄志明，缓缓地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周先生，你这一刀，捅得真他妈准。 …… 消息，比风暴刮得更快。 九龙，塘尾道，大马集团总部。 马世昌那间沉闷得如同棺材的办公室里，他依旧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手里盘着那两颗油光发亮的核桃。 当电话里传来廉政公署已经开始调查地政署那位老朋友的消息时，他盘核桃的手，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那张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脸上，依旧是死水般的平静。 他只是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慢条斯理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马世昌的声音，却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冰寒。 “阿德，慌什么？” “一点小事而已。” “你只要记住，你的嘴巴，不只属于你自己，还属于你老婆，属于你那两个在英国读书的仔女。” “管好你的嘴。” “否则，我就帮你全家，管好他们的棺材。” “啪。” 电话被轻轻挂断。 马世昌重新拿起那两颗核桃，在手心里缓缓转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另一条战线，正在用更快的速度推进。 尖沙咀，一家极其隐秘的私人会所外。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鬼眼彪死死地盯着长焦镜头的取景器，额头上全是汗。 当他看到马少豪搂着一个三线小明星，举止亲昵地走进会所时，他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在车里整整等了三个小时。 直到马少豪和那个女明星再次出现，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旁若无人地激吻，甚至还有更大尺度的动作。 “咔嚓！咔嚓！咔嚓！” 鬼眼彪的手指在快门上疯狂按动，闪光灯被他用黑布蒙着，只留下最原始的影像记录。 他甚至还录下了一段足以让任何男人都血脉喷张的视频。 拿到东西后，他连滚带爬地将车开到约定地点，将那张小小的存储卡，交到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苏小曼。 她只是平静地接过那张足以在港岛上流社会掀起滔天巨浪的存储卡，甚至没有多看鬼眼彪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做得不错，你母亲下个月的私家病房费用，公司会提前预付。” 说完，她转身，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鬼眼彪看着她的背影，双手还在因为兴奋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从今晚开始，大马集团那位不可一世的太子爷，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绞索。 而拉着绳子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婉柔弱，手段却比魔鬼还可怕的女人。 太平山顶。 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茶室。 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郑丹瑞坐在这里，却感觉自己身处地狱。 过去四十八小时，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自由落体。 全港资本的围剿，让他这个所谓的新兴富豪，像纸糊的老虎一样，一戳就破。 他已经濒临崩溃。 就在这时，周先生的电话来了，只告诉他，在这里等一个“客人”。 茶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公务员制服，面如死灰，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郑丹瑞认得他，是地政署的一位高级官员，经常在财经新闻上看到。 高官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抖得连茶杯都端不稳。 他看着郑丹瑞，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郑生。” 高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知道，你背后有人。” “马世昌那条老狗，想我死。你们，想他死。” “我不想死。” 他死死地盯着郑丹瑞，像是在看着自己唯一的生路。 “所以，我给你们递刀子。” 说完，他从随身的公文包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推到了郑丹瑞的面前。 那东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像刚从坟墓里挖出来一样。 郑丹瑞看着眼前的油纸包，心脏狂跳。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层一层地，将油纸揭开。 里面，是一本硬壳的陈旧账本。 封面已经发黄发脆，边角都已磨损。 他疑惑地翻开账本。 只看了一眼。 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冰冻！ 账本的第一页，没有复杂的数字，没有晦涩的条文。 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红色墨水，写下的，如同魔鬼诅咒般的字迹。 【五零年，盘尼西林掺面粉，出货，二十万。】 短短十一个字，却像十一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毒蛇，死死地缠住了郑丹瑞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盘尼西林！ 青霉素！ 朝鲜战争时期，那是能救命的东西！ 掺面粉？ 这他妈已经不是简单的发国难财了！ 这是在草菅人命！ 郑丹瑞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骇然。 他看着对面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高官，又看看手里这本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账本。 他终于明白了。 周先生让他等的，根本不是一个证人。 而是一份足以将马世昌这位道貌岸然的地产之王，连同他整个家族，死死钉在历史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 催命符！ 第181章 釜底抽薪，父子相残！ 太平山顶，私人茶室。 郑丹瑞的手抖得厉害，连带着桌上的顶级大红袍，都在白玉瓷杯里漾起圈圈涟漪。 他死死攥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仿佛隔着千里，都能让他感受到那份来自地狱的冰寒。 那本用血写成的账本，就像一块烙铁，即便只是回忆，也烫得他灵魂发颤。 “周……周先生……” 郑丹瑞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与恐惧，“东西……我拿到了。马世昌他……他该死！他全家都该死！” 他以为，电话那头会传来雷霆般的指令，或者至少是满意的夸奖。 然而，没有。 周凡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半点波澜。 “时机未到。” “什么？”郑丹瑞一愣。 “火候不够，这道菜，烧不熟。”周凡淡淡地说道，“那本账本，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现在骆驼还站着，你把稻草放上去，只会被风吹走。” “你先让他藏好，藏到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真正的反击，需要一场更大的骚乱来掩护。” 郑丹瑞听得云里雾里，但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头发冷。 他这才明白，在那位周先生的棋盘上，那本足以让港岛天翻地覆的血债账本，竟然还只是一道“配菜”。 那主菜，该是何等的血腥恐怖？ …… 临时指挥中心 墙上挂着巨大的港岛地图，上面用红蓝两色的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记号和连线，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周凡挂断电话，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了苏小曼刚刚整理好的文件上。 最上面的一张，是鬼眼彪用长焦镜头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大马集团的太子爷马少豪，正与一个三线小明星在昏暗的会所门口忘情激吻，动作露骨，神态痴迷。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拿起那张照片，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干得不错。” 他对身边的苏小曼下达了新的指令，声音清晰而冷酷。 “把照片洗两份。” “一份，匿名寄给马少豪的未婚妻，城中名媛，李家的千金。” “另一份，寄给马世昌本人。” 苏小曼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这一招，太毒了。 釜底抽薪，攻心为上。 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温顺却高效。 “明白。”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像一曲即将奏响的死亡序曲。 效率，是魔鬼的语言。 不到十二个小时。 港岛上流社会，风暴骤起。 城中顶级名媛、李氏集团的掌上明珠李小姐，在收到一个匿名快递后，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将一枚价值千万的订婚钻戒，狠狠砸在了地上。 李家随即召开紧急记者会，发言人措辞严厉，当即宣布： “李氏集团将立刻暂停与大马集团的一切商业合作。” “关于李小姐与马少豪先生的婚约，我们将进行‘极其严肃的重新评估’！”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桃色新闻，而是两大豪门联盟的公开决裂！ 大马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那坚不可摧的商业联盟，出现了第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 九龙塘，马家古堡。 书房里，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地被摔碎的古董瓷器碎片。 马世昌那张如同枯树皮的老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因为极度的愤怒，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的面前，也放着一叠同样的照片。 他愤怒的，不是儿子在外面风流成性，豪门子弟哪个不玩？ 他愤怒的，是他的愚蠢！ 是在这个决定家族生死的关键时刻，竟然被人抓住了如此低级的把柄！ 这是将一把最锋利的刀，亲手递到了敌人的手上！ 马少豪站在书房中央，脸上还带着宿醉的苍白，眼神里却满是无所谓和挑衅。 “啪！” 马世昌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将那叠照片狠狠甩在马少豪的脸上。 “混账东西！”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除了给家族惹麻烦，你还会干什么！啊？！” 马世昌的咆哮，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照片的边角划过马少豪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这点皮肉之痛，却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压抑和叛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儒雅忧郁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红得吓人。 “麻烦？我给你惹麻烦？” 马少豪嘶吼起来，声音尖锐而扭曲。 “我最大的麻烦，就是生在你们马家！就是有你这样的爹！” “你除了生意，除了钱，你还懂什么？！” “你记不记得阿妈是怎么死的？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你逼死的！是被你那些肮脏的生意，给活活愧疚死的！” 在极度的愤怒下，马少豪的情绪彻底失控。 他像是要将灵魂深处的脓疮全部挤破，喊出了那句他幼年时无意中偷听到的，如同梦魇般压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疯狂。 “朝鲜战争！盘尼西林！你卖的那些掺了面粉的假药，害死了多少在前线保家卫国的战士！” “妈妈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才得了抑郁症！最后跳楼死的！” “你手上沾满了血！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轰！ 最后那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马世昌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煞白。 他最黑暗、最不堪的秘密，那个他以为已经随着时间被彻底掩埋的罪恶源头，竟然……竟然被他最疼爱的儿子，用最残忍的方式，血淋淋地刨了出来。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马少豪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你……” 马世昌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滚……出去！” 马少豪捂着火辣辣的脸，嘴角渗出一抹鲜血。 他笑了。 那笑容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儒雅和叛逆，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恨意。 他看着自己这位曾经一手遮天，此刻却狼狈不堪的父亲，冷冷地，决绝地，转身离去。 走出那座如同坟墓般的古堡。 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他通过海外渠道联系上的，神秘金融中介的号码。 电话接通。 他的声音，冰冷而疯狂，不带任何感情。 “我要卖掉我名下所有大马集团的股份。” “立刻！马上！现在！” 电话那头似乎在询问价格。 “价格可以低一点。” 马少豪顿了顿，看着远处那栋象征着家族荣耀，此刻却让他无比恶心的大楼，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但我有一个条件……” “买家必须是……郑丹瑞！” 老东西！ 你不是最看重这些吗？ 那我就用你最看重的东西，来祭奠阿妈！ 第182章 屠神之日，引爆港岛！ 太平山顶的私人茶室里，烟雾缭绕。 郑丹瑞已经抽完了整整一包烟，名贵的黄花梨木桌上，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 他烦躁，焦虑，坐立不安。 周先生只让他等，可没说要等多久！ 这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他身家性命上反复横跳，是地狱般的煎熬。 哪怕他是在刀口舔血的江湖里滚出来的，此刻心脏也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不摔东西，不骂人，已经是他最大的涵养。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猛地炸响，吓得郑丹瑞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听不出男女的电子音。 “郑先生，有一笔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方手上有一批大马集团的股份，占总股本的百分之十五。因为急着套现，愿意以市价的七折出让。” 郑丹瑞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七折？ 这他妈的是什么概念？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 可下一秒，常年游走在黑白两道的警惕性就让他冷静了下来。 “还有这种好事？” “你们是谁？马世昌那条老狗的阴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们不是代表马世昌先生。” “是代表他的亲儿子马少豪先生。” 郑丹瑞彻底懵了！ 马少豪？ 那个被全港岛嘲笑的败家子，要卖掉自己家族的股份？还要卖给自己这个死对头？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敢相信，这里面一定有诈！ “留个联系方式先，我需要考虑一下！” 记好联系方式后郑丹瑞果断挂掉电话，然后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那个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周先生……有，有件怪事……” 他语无伦次地将刚才的通话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周凡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不是阴谋。” “是马少豪那个大孝子，在给你送温暖。” “他以为这是报复他老子，却不知道，他只是我们棋盘上，一颗主动求死的棋子。” 郑丹瑞听得头皮发麻。 父子相残的戏码，竟然也在这位周先生的算计之中！ “周先生，那我们……” “买！”周凡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任何犹豫，“立刻成立几个离岸空壳公司，名字随便起，把资金打散，悄无声息地把他抛出来的所有股份，全部吃下！” “记住，做得干净点，别让任何人查到你头上。” “这张绞索，我们要亲手为马家套上。” …… “时机，已经成熟。” 当郑丹瑞完成了对马少豪所有股份的收购后，周凡的指令再次传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冰冷。 “通知王劲超，把账本里最精彩的那几页，印出来，明天来个猛料！” “我要全港岛的人，都看看他们追捧的地产大亨，脚下踩着的是怎样一座白骨累累的江山！” …… 次日。 整个港岛，被一颗投入舆论深海的核弹，彻底引爆！ 《壹本镜》的头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标题，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球—— 【惊天丑闻！地产大亨马世昌的发家原罪——靠假药堆砌的白骨帝国！】 报道详细披露了马世昌在五十年代，如何将救命的盘尼西林混入大量面粉，高价卖给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每一笔肮脏的交易，每一个因假药而死的冤魂，每一个因此破碎的家庭……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舆论，彻底炸裂！ 无数市民愤怒地冲上街头，将大马集团的总部围得水泄不通！ “杀人犯！还我父亲命来！” “吃人血馒头的畜生！滚出港岛！” 电视台的镜头前，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当年亲人的遗照，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马世昌的滔天罪行。 整个港岛的民意，被彻底点燃！ 大马集团的股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泻千里，开盘不到十分钟，直接跌停！ 紧接着，连锁反应开始了。 汇丰银行紧急电话通知，冻结大马集团的一切信贷。 所有合作商，宁愿赔付天价违约金，也要立刻终止合作。 港府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当即宣布成立专案组，彻查马世昌发家史中的所有罪行！ 那座由金钱和权力构筑的商业帝国，在儿子致命的背刺和全港岛的唾骂声中，摇摇欲坠。 仅仅四十八小时。 土崩瓦解。 …… 马家古堡，书房内。 马世昌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电视里正滚动播放着那些控诉他的新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他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苍老而狰狞的脸。 他看到了儿子决绝的背影。 他看到了民众愤怒的火焰。 他穷尽一生心血构筑的一切，此刻都化为了审判他的烈焰。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昂贵的红木办公桌。 这位纵横港岛数十年的枭雄，身体晃了晃，最终仰天栽倒。 “快！！让居家医生过来！！你们两个快call白车！！” 马家顿时乱成一团。 …… 在马世昌倒下的那一刻，郑丹瑞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他利用从马少豪手中低价收购的股份，联合了数家早就对大马集团不满的华资财团，对那头已经死去但身躯尚在的巨鳄，发起了最致命的恶意收购！ 一周后。 港岛商界，格局剧变。 郑丹瑞的名字，与李甲诚、李召极等人一起，出现在了各大财经报纸的头版。 他摇身一变，成为了重组后新集团的最大股东，一跃成为港岛真正的顶级大亨。 与此同时。 廉政公署的大门打开。 黄志明走了出来，他抬头看着有些刺眼的天空，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我这次……赌对了。” 他喃喃自语。 倘若在里面，自己真的出卖了周先生…… 恐怕现在，早就是维多利亚港里的一具浮尸了。 念及此处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 观塘，秘密指挥中心内。 周凡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脑海中，响起了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叮！宿主成功导演“巨鳄陨落”大戏，彻底改写港岛资本版图，卧底黑警李志豪扮演度提升至98%！】 【奖励发放：企业战争（专家级）已解锁！】 【奖励发放：舆论操控（专家级）已解锁！】 【演技点+10！】 【特殊物品奖励：创世纪计划——生物实验室权限卡（s级）！】 周凡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张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卡片。 他伸手拿起，卡片入手冰凉。 卡片的中央，刻着一个扭曲的双螺旋标志，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描述：凭此卡可进入位于新界北部，代号“创世纪”的废弃地下生物实验室。该实验室内，封存着一份足以颠覆人类对生命认知的研究数据：聚合酶链反应（pCr）技术。】 第183章 郑丹瑞吓傻：周先生，这生意不赚钱啊！ 港岛，中环。 文华东方酒店的总统套房，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如钻石般璀璨的夜景。 窗外有多繁华，套房内的空气就有多凝滞。 明明冷气开得极足，几个大男人却感觉浑身燥热，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新晋的百亿大亨，港岛商界人人侧目的“郑先生”，此刻却像个第一次跟着大哥出来见世面的马仔。 他的双手抖得厉害，指间夹着的文件，像一只濒死的蝴蝶，翅翼不停地颤动。 他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主位上的那个男人，喉结疯狂滚动，声音嘶哑得几乎挤不出嗓子。 “周……周先生！” “成了！我们……我们他妈的成了！” 郑丹瑞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地将那份文件拍在周凡面前的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吞并大马集团，加上新机场计划的第一期土地红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个足以让全港岛疯狂的数字。 “扣掉所有成本、打点和给华资财团的分红，我们的净利润……” “一百零三亿！港币！” 轰！ 这个数字，如同一颗炸雷，在阿杰和洪豹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两人当场石化。 阿杰嘴里叼着的烟，直接掉在了昂贵的羊毛地毯上，烫出一个小黑点，他却浑然不觉。 洪豹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大脑彻底宕机。 一百亿？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上次周先生给的一千万。 那个数字已经让他们觉得是天文巨款了。 现在，这个数字后面，又加了三个零！ 这已经不是财富了。 这是神迹！ 是他们这种在烂泥里打滚的古惑仔，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神迹！ 站在一旁的苏小曼，虽然心中早有预估，但当这个数字被郑丹瑞亲口吼出来时，她那颗早已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她看向周凡的眼神，变了。 不再仅仅是敬畏和忠诚。 那里面，多了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迷恋，一种对神明般的崇拜。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到底还有多少深不可测的底牌？ 然而。 在众人几乎要窒息的目光中，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周凡的反应，平淡得令人发指。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份价值百亿的报告。 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嗒。” “嗒。” “嗒。”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 “比我预估的，少了五个亿。” “马世昌那条老狗的资产，缩水比我想象中要快。” 他顿了顿，抬起眼皮，扫了已经彻底呆滞的郑丹瑞一眼。 “算了。” “够用了。” 够……够用了？ 噗通！ 郑丹瑞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差点当场给周凡跪下。 一百零三亿！ 在您老人家眼里，只是“够用了”？ 那什么才叫不够用？买下整个港岛吗？！ 阿杰和洪豹更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周凡这一句话，砸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和周先生的差距，大概就是地上的蚂蚁和天上神龙的差距。 不，连蚂蚁都算不上！ 紧接着，周凡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血液再次沸腾的指令。 “丹瑞。” “从这笔钱里，拨出二十亿。” 二十亿！ 郑丹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是要继续搞大事啊！ 是继续在股市里狙击哪家不开眼的英资财团？还是趁着地产低迷，大举抄底九龙的地皮？ 不管是哪个，都意味着，更大的风暴，更多的钱！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而，周凡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从北极运来的冰水，从头到脚，把所有人的狂热浇了个透心凉。 周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那片流光溢彩的土地。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幽远。 “成立一个生物研究所。” “名字，就叫盘古。” “地址选在新界北部，越偏僻越好。” “用最高的规格，不惜一切代价，去挖人，去购置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 整个套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生物……研究所？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在这个炒股、炒楼、拍电影就能赚大钱的年代，去搞那个虚无缥缈的科学研究？ 郑丹瑞彻底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这比让他去竞选港督还要离谱！ 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提醒道： “周先生……这……这个东西，它不赚钱啊！” “别说赚钱了，这就是个无底洞！全世界都没几个大财团敢碰，咱们把钱砸进去，别说十年，可能二十年都听不见一个响儿……” 周凡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瞬间就将郑丹瑞那点可怜的商业逻辑，吸得粉碎。 “十年？” 周凡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更带着一丝俯瞰众生的漠然。 “丹瑞。” “你的格局，还是小了。” 一句话，让郑丹瑞浑身剧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格局小了？ 他一个刚刚啃食大马集团，一跃成为港岛一线大亨的人，格局小了？ 那……那周先生的格局，该有多大？ 不等他想明白，周凡便给出了那个让他毕生难忘，甚至在午夜梦回时都会惊醒的答案。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定义规则、执掌乾坤的绝对力量。 “我要的，不是回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让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神明注视的蝼蚁。 “我要的，是三十年后……” “全世界的大鳄。” “都得向我们低头。”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阿杰、洪豹、苏小曼，甚至郑丹瑞，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 他们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 这是一种超越了权力、财富、暴力的，更高维度的宣言。 是一种……近乎于神的宣言！ 尽管他们完全不明白周凡要做什么，但周凡那如同神明般的姿态，那睥睨天下的气魄，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所有的理智和逻辑。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最本能的……臣服！ “明……明白！” 郑丹瑞的喉咙里，发出了干涩的回应。 他不敢再有任何疑问。 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自己的脑子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那恐怖的蓝图而当场烧掉。 他只需要执行。 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去执行神明的旨意。 这就够了。 …… 会议结束。 郑丹瑞等人，带着满心的震撼，和对周凡那深不可测的恐惧，浑浑噩噩地离去。 他们进来时，是意气风发的胜利者。 离开时，却像是一群刚刚觐见过神明的信徒。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但他们的世界，已经彻底变了。 套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凡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脑海中企业战争和舆论操控技能正缓缓流淌。 金钱，只是最低级的武器。 只有掌控定义未来的技术，和书写规则的权力，才是真正的王道。 他的手心，微微发烫。 那张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卡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创世纪计划——生物实验室权限卡（s级）】 卡片中央，那个扭曲的双螺旋标志，在灯光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妖异。 聚合酶链反应（pCr）技术…… 第184章 垃圾资产变黄金？打造港岛最强包租公天团！ 夜色如墨，将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映衬得愈发奢靡。 周凡脱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阿玛尼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 他换上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一条普通的牛仔裤，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从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变回了那个混迹于市井的普通人。 他没有叫车，独自一人走入夜色，身影很快便融进了油麻地那片氤氲的烟火气中。 油麻地，庙街。 一家灯火通明的大排档，空气中弥漫着豉油和锅气的混合香味。 嘈杂的叫卖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食客划拳猜码的吼叫声，交织成一曲最生猛的城市交响乐。 周凡熟稔地在一张油腻的折叠桌边坐下，拉开一张塑料凳。 桌子对面，是他的三个前室友——大旧辉、排骨和通宵明。 桌上摆着最简单的下酒菜：一盘豉汁炒蚬，一盘椒盐鲜鱿，一碟油菜，还有几瓶插在冰桶里的蓝妹啤酒。 “凡哥！” 看到周凡，三人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 排骨最是兴奋，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被汗浸得有些发皱的小账本，像献宝一样推到周凡面前。 “凡哥！你交待的事，我们办妥了！” 他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激动和骄傲。 “那栋唐楼，三十个房间，全部租出去了！平均月租一千二，扣掉水电维修，上个月纯利……三万六千块！” 三万六。 这个数字，若是放在半小时前的总统套房里，连一个小数点都算不上。 可周凡却是露出了笑容，仿佛比赚了100亿还让他高兴。 大旧辉憨笑着挠了挠头，露出一口黄牙：“凡哥，我用上个月的分红，给我老妈买了个按摩椅，她老人家高兴得，天天念叨你的好。” 一向颓废的通宵明，此刻眼神里也是闪着光：“我报了个夜校的电器维修班，妈的，那些鬼佬字母比划拳还难！不过以后学出来，我想自己开个铺子。” 排骨更是得意地拍着胸脯，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现在是这条街的包租公！那些烂仔古惑仔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喊声排骨哥！屌！比以前跟着大佬收保护费还威风！” 听到这些，周凡脸上露出了在高档酒店里，在郑丹瑞面前，绝不会有的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算计的笑意。 他没有谈论那百亿的生意，也没有提什么三十年后的宏伟蓝图。 他只是拿起一瓶冰镇啤酒，用牙咬开瓶盖，给三人的杯子倒满。 泡沫“滋滋”地溢了出来。 “好事！” 周凡举起杯子，和他们重重一碰。 “都他妈走上正轨了！这比赚多少钱都让我高兴！” “干杯！” “干！” 四人碰杯，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灌下，冲散了夏夜的燥热。 周凡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猪油渣，就着白米饭大口地扒拉起来，和他们聊着街坊邻里的八卦，听他们吹嘘自己是如何搞定一个拖欠房租的难缠租客，听他们抱怨楼上那对夫妻半夜吵架扔东西。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这里。 他依旧是那个，为了三餐奔波的小演员周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旧辉红着脸，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凡……凡哥……我不会说话。反正，要不是你，我们三个现在还在工地搬砖，还在被人当狗一样呼来喝去，一辈子……一辈子都没个出息！” “这份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排骨也站了起来，眼圈泛红：“对！凡哥！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谁他妈要是敢对你不敬，我第一个捅死他！” 周凡笑着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将他们按回座位。 “自家兄弟，讲这些？” 他嘴上笑着，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打算把公司名下那些不好管理、位置偏僻、租金又低的闲置唐楼、旧屋邨物业，全部整理出来给他们帮打理。 他借着去洗手间的档口打电话给郑丹瑞说明情况。 “周先生，这些都是没人要的垃圾资产啊，管理成本高，油水又少，您要这些干嘛？” 周凡看了一眼远处这三个正喝得面红耳赤、满嘴胡话的的三人，嘴角微微上扬。 “垃圾？” “在我这里，它们是黄金。” 挂断电话，一个庞大而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型。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最不起眼、最底层、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昔日舍友。 他要把他们，打造成港岛最大的隐形包租公天团。 而这些遍布港岛各个角落的物业，将不仅仅是收租的工具。 它们会成为他深入这座城市毛细血管的无数个神经末梢。 一个最底层的、无人能防的、覆盖全港的情报网络。 那些商界巨擘、警界高官的情妇住在哪里？ 那些黑道大佬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藏在哪里？ 哪个议员有不可告人的癖好？ 这些顶级情报机构花重金都查不到的信息，对于一个每天和街坊邻里打交道的包租公而言，或许只是闲聊中的一句八卦。 当这成百上千个包租公连接在一起时，所能爆发出的能量，将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真正强大的势力，不是建立在沙滩上的百亿帝国，而是扎根在烂泥里，坚不可摧的黑暗王朝。 周凡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他看着眼前三个已经有些醉意的兄弟，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深水炸弹。 “我手上，还有几十栋楼。” “敢不敢接？” 话音落下。 整个大排档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大旧辉、排骨、通宵明，三个人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都停滞了。 几十栋楼？ 那是什么概念？！ 三秒钟的死寂后。 三人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 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异口同声地对着周凡，吼出了他们这辈子最响亮的一个字。 “敢——！” 第185章 凡哥的排面！一顿饭吃得古惑仔下跪！ 那一声穿云裂石的“敢”，吼得整个大排档的锅碗瓢盆都嗡嗡作响。 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这张桌子上三个面红耳赤、状若疯魔的男人。 大旧辉、排骨、通宵明。 三个人像是被周凡那句“几十栋楼”灌顶了，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烧。 那不是酒劲，那是被压抑了半辈子的人生，终于看到一丝冲破天际的曙光后，最原始、最野蛮的亢奋！ “扑通！” 排骨最先反应过来，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朝着周凡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油腻腻的地面上。 “凡哥！我排骨烂命一条！以前跟大佬，求的无非是吃饱饭！今日你给我这份天大的前程，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他妈第一个劏了他！” 大旧辉和通宵明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学着古惑仔拜码头的样子，声音嘶哑而坚定。 “凡哥！”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番动静，引得大排档老板都探出头来，以为有人在闹事。 周凡没有去扶他们。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在别人眼中最没出息的烂泥，从这一刻起，他们灵魂里的某些东西，被彻底点燃了。 “起身。”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跪天跪地跪父母，自家兄弟，不兴这一套。” “吃菜。” 就在这时，一阵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澈的吉他弹唱声，从大排档的角落里幽幽传来。 “问我欢呼声有几多，问我悲哭声有几多……” “我如何能够，一一去数清楚……”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朴素白裙的年轻女孩，正抱着一把老旧的木吉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安静地卖唱。 她很年轻，也很漂亮，但那双眼睛里，却萦绕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化不开的哀愁。 歌声里，全是故事。 大旧辉这个粗人，听着听着，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他从女孩的歌声里，听到了自己过去的挣扎，听到了在工地上搬砖搬到吐血的夜晚，听到了被工头指着鼻子骂“废柴”的屈辱。 他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分红到手的一大叠钞票。 那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他攥着这叠钱，走到女孩面前，几乎没怎么数，就将大部分都塞进了女孩那破旧的吉他箱里。 女孩的歌声戛然而止，愕然地抬起头。 大旧辉憨厚地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妹子，唱得好，拿去……买点好吃的，别饿着了。”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说了句“多谢”。 然而，她的美貌，和吉他箱里那厚厚一叠的钞票，很快就引来了不该有的目光。 几个流里流气的古惑仔，晃晃悠悠地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个梳着“飞机头”，嘴里叼着烟，一脸的轻佻。 “哟，小妹妹，生意不错嘛？” “飞机头”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箱子里的钱，伸出手就要去拿。 “我们兄弟在这看场子，很辛苦的。你这钱，是不是该交点场地费啊？” 女孩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抱紧了吉他箱。 排骨见状，血气上涌，当即拍案而起。 他挺起胸膛，学着那些大佬的派头，沉声道：“喂！你们哪条道的？懂不懂规矩！” 他清了清嗓子，下巴微扬，自报家门：“这一片的物业，现在都归我管！我系呢度嘅‘包租公’！给我个面子，别搞事！” 他以为，自己新晋的“包租公”身份，多少能有点威慑力。 谁知，“飞机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包租公？哈哈哈！” “屌你老母！收租的也敢学人出来讲数？” “飞机头”身后的几个马仔也跟着哄堂大笑，看排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滚开啦，扑街！” “飞机头”不耐烦地一把将排骨推开。 排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脸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只觉得颜面尽失，又羞又怒。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飞机，搞咩啊？这么吵？”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条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飞机头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雄哥！没什么，就是个卖唱的妞，不懂规矩。” 刀疤雄，这片区域真正的话事人。 他先是懒洋洋地呵斥了一句“没点眼力见”，然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凡的那张桌子。 下一秒。 当刀疤雄的目光，与周凡那双平静得不起波澜的眼睛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静止了。 刀疤雄脸上的嚣张、懒散、不可一世，在零点零一秒内，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边无际的恐惧所彻底取代！ 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冷汗，“唰”的一下，就从他的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鬼！不！比鬼还恐怖一万倍的存在！ 他曾经在一个极高的场合，远远地，亲眼见过自己那个在油麻地呼风唤雨的老大，在西贡小霸王阿杰面前，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那个让老大怕成狗的阿杰大佬，自己亲眼见过他恭恭敬敬地站在这个年轻人的身后！ 这个年轻人……是…… “扑通！”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刀疤雄冲上前，飞起一脚，狠狠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飞机头”踹翻在地，力道之大，让飞机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然后，他自己也“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周凡的桌前！ 整个大排档，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了。 刀疤雄的额头，死死贴着地面，浑身抖得像筛糠，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周先生！！”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 “我屌你老母个飞机！你他妈想害死我啊！” 刀疤雄一边喊，一边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用巴掌抽自己的脸。 “啪！” “啪！” “啪！” 那声音又响又脆，几下就把自己的脸抽得红肿流血。 他不是在演戏。 这是真的怕！ 大旧辉、排骨、通宵明，三个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魔幻的一幕。 然而，周凡连正眼都没看刀疤雄一眼。 他只是用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椒盐鲜鱿，放进嘴里，然后淡淡地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大旧辉他们说： “看什么？菜要凉了。” 轰！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刀疤雄感到绝望。 无视，是最高级别的蔑视！ 代表着对方根本不屑于跟他计较，因为他……不配！ “周先生！我错了！我马上滚！马上滚！” 刀疤雄磕了几个响头，连滚带爬地起身，拖着那个已经被吓尿的飞机头，屁滚尿流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凡这才抬起眼，看向那个同样惊魂未定的卖唱女孩。 他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当时在油麻地，自己也是这么的彷徨无助。 念及此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空白的名片，用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 是苏小曼的传呼机号码。 他将卡片递给女孩，声音平静。 “这世道，卖唱也是分地盘的，你这么个靓女四处唱，迟早被人拖去后巷喂鱼。” “这个号码，或许能帮你解决一些警察解决不了的麻烦，也能给你找一份安稳的工作。” 周凡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你就说是周先生让你找她的。” 女孩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看着上面那串对她来说，可能意味着生或死的数字，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绝望、希望、感激与挣扎的复杂眼神，死死地盯着周凡。 仿佛想把这张脸，永远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良久。 她紧紧攥着那张卡片，像是攥住了全世界。 对着周凡，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抱着那把破旧的吉他，迅速消失在了油麻地拥挤的人潮中。 第186章 苏小曼的误会，周先生的“金丝雀”？ 夜幕深沉，油麻地那间狭窄的板间房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陈安琪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在昏黄的灯泡下显得更加单薄。房东肥婆尖锐的嗓门还在楼下叫骂，威胁着再不交租就要把她扫地出门。 “扑街！死穷鬼！再不滚，老娘找人把你东西全扔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陈安琪的心窝。她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名片，指尖几乎要把它掐碎。上面那串号码，是周先生留给她的，说是能帮她解决警察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这是她最后的浮木。 公共电话亭就在楼下。陈安琪深吸一口气，腥臭的空气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压制住她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电话亭里，充斥着汗臭和陈旧的烟味。她颤抖着手，将硬币投进投币口，然后，用尽全身的勇气，拨通了那个号码。每一个数字的落下，都像是敲响了命运的钟声。 “嘟……嘟……” 漫长的等待，让她几乎以为对方不会接。就在她即将放弃的刹那，听筒里传来一个冷静而略带沙哑的女声。 “喂，哪位？” 陈安琪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我找苏小姐，周先生……周先生让我找你的。” 电话另一头，中环某栋高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里，苏小曼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听到“周先生”三个字，她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周先生让你找我？”苏小曼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随即她询问了对方的姓名以及事情的始末。 听完对方的话，苏小曼她思绪纷飞。 难道是…… 苏小曼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周先生看似无情，实则骨子里藏着一份深沉的温柔。他随手就能将一个无家可归的卖唱女从泥潭里捞出来，这在旁人看来是“多管闲事”，但在她看来…… 这女人，极有可能是周凡在市井中偶遇的“落难美人”，心生爱怜，便出手相助。 此女极有可能是周先生的情人？或者未来会成为情人？ 无论是哪种可能，苏小曼都清楚，这女人必须好生招待，甚至要比对待自己更用心。这是她作为周凡心腹，作为他身边最了解他的人，所必须具备的眼力劲和觉悟。 “请问，您怎么称呼？”苏小曼的声音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带着一丝上位者对“老板娘”的恭敬。 “我……我叫陈安琪。” “陈小姐，您好。您方便明天下午两点，到半岛酒店的下午茶餐厅来一趟吗？我们当面聊。” 半岛酒店？陈安琪握着电话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那是她这种人，一辈子都只敢在外面看一眼的地方。 …… 次日下午，半岛酒店，富丽堂皇的下午茶餐厅。 陈安琪穿着她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局促不安地坐在雕花木椅上。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耳边是低声细语的交谈和银质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着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苏小曼优雅地坐在她对面，一袭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她端着一杯红茶，指尖轻柔地摩挲着白瓷杯壁，眼神带着一丝温婉的笑意。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却面带菜色的女孩，那双因为紧张而无处安放的手，以及紧紧捏着衣角的动作，苏小曼心中的判断更加坚定了。 “陈小姐，周先生让你来找我，是想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苏小曼的声音像春风一样和煦。 陈安琪的头低得更深了，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能唱歌。” 苏小曼微微一笑，没有再多问。她从精致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陈安琪面前。 “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工作合同。” 陈安琪颤抖着手接过文件，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几乎停滞。 合同内容是担任周凡名下一家新成立的“盘古生物研究所”的“音乐疗愈顾问”。每月薪资三万港币，还配一套位于港岛半山的高级公寓，外加一笔二十万港币的“安家费”。 三万？二十万？半山公寓？ 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陈安琪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她本能地认为这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陷阱，颤抖着声音问道：“我……我需要付出什么？”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被生活毒打过的，对所有“好意”的本能防备。 苏小曼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看着她那惊恐而防备的眼神，微笑道：“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轻声细语地说道：“周先生的恩赐，你只需要心怀感激地接受。” “你的工作，就是过上好日子，不要再让他看到你流落街头。” 这句充满暗示的话，让陈安琪瞬间僵硬，她那张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两抹不正常的潮红。她不知道苏小曼误会了什么，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包养”了。一种羞耻和不安感，像藤蔓一样，这个念头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 尽管内心忐忑不安，但生活逼人。陈安琪最终还是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了半山公寓。 当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如星河，万家灯火在脚下闪烁，仿佛触手可及。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这与她之前租住的板间房，与那些昏暗潮湿的街头巷尾，简直是两个世界。 接连几天，没有人联系她，也没有人对她提出任何要求。只有银行卡里准时到账的20万安家费巨款，和冰箱里每天被填满的新鲜食材。 最初的恐惧和不安，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中，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感恩。她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遇到了贵人，一个挥手间便能改变她命运的神。 她开始疯狂地学习，去图书馆借阅书籍，学乐理，学唱歌技巧。她想让自己变得“有用”，配得上这份从天而降的恩赐。她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 一个寂静的夜晚，半山公寓里，只有窗外维港的灯火，映照着室内。 陈安琪从行李箱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陈旧的铁皮盒子。盒子表面已经斑驳，铁皮边缘有些锈蚀。 她坐在地板上，将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张已经泛黄、起了毛边的旧照片，和一个有些破损的布娃娃。 她拿起那张照片，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是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亲密地相拥大笑。她们的笑容那么纯粹，那么灿烂，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了那一刻。 其中一个，正是稚气未脱的陈安琪。 而另一个女孩，笑靥如花，眼睛亮得像装满了星星。 陈安琪抱着那个布娃娃，将照片贴在心口，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 “佳佳……”她哽咽着低语，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幸福的颤抖。 “你看到了吗？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救了我……我现在有自己的房子，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她将照片紧紧地贴在心口，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迷信的虔诚。 “他说他叫周先生……佳佳，你说，这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在天上保佑我，派他来救我的？” 第187章 旧王陨落，新王环伺！ 港岛，浅水湾。 马家古堡外，已经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闪光灯像是永不停歇的密集暴雨，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上百名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古堡的铁门围得水泄不通，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嗜血的兴奋。 记者人墙之外，是更多愤怒的市民。 他们高举着横幅，上面用血红的大字写着“血债血偿”、“杀人凶手”，叫骂声、嘶吼声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疯狂地冲击着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和财富的堡垒。 往日威严的豪宅，此刻就像一座被惊涛骇浪包围的孤岛，摇摇欲坠。 …… 港安医院，顶层加护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各种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构成了一曲冰冷的死亡前奏。 曾经在港岛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枭雄马世昌，如今像一滩烂泥，瘫在病床上。 他中风了。 嘴歪眼斜，嘴角挂着晶莹的涎水，顺着苍老的脸颊滑落，洇湿了雪白的枕巾。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呼吸机发出沉闷的嘶嘶声，强行将氧气灌进他衰败的肺里。 他的眼睛，唯一还能动的地方，此刻正死死地瞪着天花板，浑浊的眼球里，充斥着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想说话，想求饶，想怒骂，但喉咙里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嗬……嗬……”声，像是被扼住脖颈的野狗，在做最后的挣扎。 旧时代的王，就这样以一种最屈辱、最狼狈的方式，迎来了他的落幕。 而他的独子，马少豪，则被几个面色冷峻的家族叔伯，粗暴地推出了病房。 “你这个孽畜！我们马家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扑街！” “从今日起，你被逐出家族！集团的股份，你一毫子都别想拿到！” “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面对族人的唾弃和怒骂，马少豪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衣领，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悲伤，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近乎癫狂的笑容。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对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阿妈！你看到了吗！” “哈哈哈！！当年你不敢做的事情！你那个窝囊废儿子，帮你做到了！” 他状若疯魔，指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族人，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 “现在！马家要为当年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哈哈哈！马家呵呵呵呵！！！屌佢老母！全都去死吧！”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笑着，哭着，踉踉跄跄地走进了电梯，留下一个彻底分崩离析的家族。 同一时间，全港的电视机里，都在反复播报着马世昌的滔天罪行。 tvA的特别节目中，一位白发苍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兵，在镜头前泣不成声。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士兵。 “我兄弟……阿强……就是吃了他的假药死的……” 老兵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撕扯出来的。 “他才二十岁啊！他说打完仗，要回家娶老婆的……临死前，他拉着我的手，浑身抽搐，烧得说胡话，嘴里还在喊他阿妈……” “马世昌！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老兵的悲鸣，通过电波，传遍了港岛的每一个角落，瞬间引爆了所有市民的同情与愤怒。 …… 中环，港岛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属于马家的一栋栋写字楼，正被贴上法院的封条。 窗内，李甲诚、李召极等几位权柄滔天的华资巨头，齐聚一堂。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雪茄燃烧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他们沉默地看着窗外那场由他们默许，甚至暗中推波助澜的盛大“葬礼”。 良久。 李甲诚将手中那根价值不菲的古巴雪茄，缓缓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这个郑丹瑞背后的人……” “不是过江龙。” “是条真龙。”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我们之前，都看走眼了。” 一句话，为这场会议定了性。 在座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瞬间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这头“真龙”的胃口和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估。在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贸然出手抢夺马家的尸体，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众人无声地达成共识：暂时放弃追查幕后黑手，转为示好。 “阿诚说得对。”李召极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过几日，郑丹瑞的新公司开业，我们备一份厚礼过去，看看风。” 名为祝贺，实为试探。 …… 当全港岛的上流社会，都因为这头突然冒出的“真龙”而心神不宁时。 作为风暴中心的缔造者，周凡，正在油麻地庙街的一家大排档，平静地吃着一碗牛腩面。 他面前那台老旧的十四寸电视里，正播放着马家覆灭的新闻。 主持人慷慨激昂，市民义愤填膺。 周凡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腩，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像是在欣赏一部由自己亲手导演的，年度票房冠军电影。 吃完最后一口面，喝光最后一口汤。 周凡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冰冷坚硬的金属卡片。 正是那张生物实验室权限卡。 在油腻的灯光下，卡片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他用手指摩挲着卡片光滑的表面，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卡片的背面。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眯起眼睛。 只见卡片背面，用激光蚀刻着一排极其微小的数字和字母，像是一串坐标。 指向的，是新界北部，一片早已废弃多年的军事禁区。 …… tvB，董事办公室。 钱永利关掉了电视，脸上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的锐利。 他看着手中那份关于马家覆灭的详细报告，手指在其中一个名字上，重重地点了点。 那个向廉政公署提供最关键证据，扳倒马世昌的地政署高官。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阵风，吹得不对劲。 这个官员的行事风格，那种孤注一掷、不留后路的决绝，让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果不其然，他是荆棘计划档案里的一员。 “嗡……嗡……” 他办公桌上那台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加密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钱永利眼神一凝，立刻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纯正的、带着贵族式傲慢的牛津腔。 “钱。” “港岛最近，很热闹。” “去探探那条新来的龙。”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冷冷地说道。 “看看他的鳞片，是不是我们熟悉的颜色。” 第188章 S级禁区！被遗忘的“创世纪”！ 电话挂断。 钱永利的身影，隐没在百叶窗投下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不知道，就在他下达试探指令的同一时间。 他那条想要探查的真龙，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新界。 …… 夜，更深了。 周凡开着一辆问阿杰要来的待报废车辆，驶离了港岛的繁华，一头扎进了新界北部的无边黑暗。 车窗外，霓虹灯的暧昧光晕被彻底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压抑的黑。这里是港岛的另一面，是被繁荣遗忘的角落，荒芜，静谧，带着一股原始的野性。 他关掉了车载收音机，车厢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轮胎碾过碎石路的沙沙声。 他没有带阿杰，没有带洪豹。 独自一个人。 因为卡片的秘密，他暂时不想暴露出去。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区域停下。 周凡熄了火，拔下车钥匙，走下车。 夜风吹过，带着泥土和腐草的腥气。 眼前，是一座废弃多年的英军基地。 巨大的铁丝网早已锈迹斑斑，被疯长的藤蔓缠绕得不成样子。高处的岗哨空空荡荡，像一个孤独的骷髅，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破败，死寂。 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鬼域。 周凡走到铁丝网前，抬头看了一眼那足有三米高的围墙，正准备翻身越过。 就在他发力的前一秒。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厉。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电磁干扰！检测到微波防御系统！】 【警告！暴力闯入将触发焦土协议，三秒内区域将被高能微波完全覆盖！】 周凡的动作瞬间僵住，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 焦土协议？ 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半步，眼中的世界，在反侦察能力的观察下，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荒芜的草地变得危险无比。根据专业经验，这应装置，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围墙顶端，没有任何死角。 看似普通的地面， 而那几个早已废弃的岗哨里，正闪烁着冰冷的红点，那是自动机枪塔的待机信号！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废弃基地。 这是一个伪装成坟墓的、布满致命陷阱的屠宰场！ 周凡的目光飞速扫视，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基地角落，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被杂草和淤泥半掩着的排污口。 那里，才是真正的入口。 然而，在反侦察能力的视野里，那个排污口周围的三个隐蔽位置，正有三台自动机枪塔，呈品字形，死死锁定了这个唯一的入口。 任何活物，只要在排污口前停留超过两秒，就会被瞬间打成一滩肉泥。 好一个天罗地网！ 周凡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压低，如同一只在黑夜中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 就在即将踏入机枪塔交叉火力范围的瞬间，他发动了许久未曾动用的技能。 缩骨功！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在他体内响起。 他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构造学的角度，诡异地扭曲、收缩。肩膀、胸骨、盆骨，在一瞬间内收，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 下一秒。 他像一条滑腻的黑蛇，悄无声息地从那个直径不足三十公分的排污口，“呲溜”一下滑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完美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火力点。 排污管道内，充斥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刺鼻味道。 黑暗，冰冷。 周凡的身体恢复原状，稳稳地落在金属地面上。 这是一条全金属结构的地下通道。 通道壁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复杂的岔路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迷宫，不知通往何处。 周凡屏气凝神，沿着通道，向着迷宫深处潜行。 这里的防卫，比地面更加森严。 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电离子的味道，那是无处不在的电网。 走了大约一百米，在一个拐角处，周凡的脚步猛地停下。 他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前方，有两个身影，如同幽灵般静立在阴影里。 他们穿着英军特种部队（sAs）的旧式作战服，脸上涂着迷彩，手中端着上了消音器的mp5冲锋枪，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们的站位、呼吸的频率、肌肉的松弛度，都保持在一种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的临界状态。 精英中的精英！ 周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再有任何隐藏。 就在对方察觉到他气息波动的刹那，他动了！ 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瞬间撕裂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左边那名白人守卫瞳孔剧震，手指刚要扣下扳机。 周凡的身体已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他的怀里，格斗术与枪械格斗的能力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他的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持枪的手腕，向上一翻一绞！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守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冲锋枪已经脱手。 与此同时，周凡的右抄起那杆冲锋枪，如同攻城锤般，带着一股短促而恐怖的爆发力，狠狠撞在了对方的喉结上！ “嗬！” 一声沉闷的碎裂声。 守卫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还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另一名守卫反应极快，枪口瞬间调转，对准了周凡。 但已经晚了。 周凡的身影如同鬼魅，以倒下那名守卫的身体作为掩护，手中的冲锋枪倏然飞出！枪托精准地砸在第二名守卫的下颚。 巨大的力量让他向后仰倒。 周凡欺身而上，膝盖死死压住他的胸膛，手臂如同蟒蛇般缠上了他的脖颈。 肌肉收紧！ 绞杀！ “呃……呃……” 守卫的身体剧烈地挣扎了几下，四肢抽搐，随即彻底失去了声息。 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从动手到结束，不超过三秒。 无声的杀戮。 周凡长呼一口气，感叹若不是自己的格斗术和枪械格斗都已经是专家级，再加上自己有先手优势。 满足以上的先决条件才能如此轻松的击毙这两人，若是公平对抗，此时躺在地上的一定是自己。 收拾心情，周凡继续向着黑暗深处走去。 又穿过两条布满激光陷阱的走廊后，他终于来到了一扇厚重得令人绝望的合金门前。 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只有一个冰冷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卡槽。 这里，就是终点。 周凡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生物实验室权限卡。 他将卡片，缓缓插入凹槽。 “滴——” 一声轻响。 凹槽的蓝光，变成了柔和的绿色。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死寂的通道内响起。 【欢迎您，周凡先生。】 那个声音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周凡瞳孔骤然收缩的话。 【欢迎来到创世纪三号实验室。】 【您是该实验室的……】 【第二位访客。】 第189章 亲爱的瑶，潘多拉的魔盒！ “第二位访客。” 这五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周凡的神经。 他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自己手里的权限卡，来自系统，是独一无二的奖励。 那么，第一个访客，是这个实验室的拥有者？亦或是他请来的客人？ “轰——” 厚重得令人绝望的合金门，在周凡面前发出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一股夹杂着消毒水、灰尘和老旧设备特有气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庞大的、被冰冷白光笼罩的地下空间。 这里，安静得可怕。 数十台体型笨重的deC小型机，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整齐排列。其中几台机器顶部的磁带机，还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那是属于上个时代的催眠曲。 墙壁上，挂着几幅巨大的图纸，上面是手绘的基因双螺旋结构图和极其复杂的化学分子式，线条精准，笔触严谨。 一切都摆放得井然有序，但每一个平面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证明，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周凡的目光扫过全场，将内心的惊涛骇浪强行压下。 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脑海中，系统给出的坐标信息清晰浮现。 他穿过一排排冰冷的机器，径直走向实验室的最深处。 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由铅块浇筑而成的保险柜。柜门上，是一个恒温恒湿的精密仪表，数字稳定地显示着内部的极端低温。 周凡没有去触碰密码锁，而是将手中的权限卡，贴在了保险柜侧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凹槽里。 “咔哒。” 保险柜厚重的门，应声而开。 一股白色的寒气喷涌而出。 里面，没有黄金，没有钻石，只有一卷卷被小心存放在低温液氮罐里的微缩胶卷，以及数十盒码放整齐的穿孔纸带。 这就是“聚合酶链反应（pCr）”技术最原始、最完整的核心数据和全部实验记录。 聚合酶链反应（pCr）”技术是足以在三十年后，撬动整个世界，让所有资本大鳄俯首称臣的钥匙。 它使dnA片段扩增成为可能，广泛应用于医学诊断、法医学和遗传病研究，进而培育出转基因羊、小鼠等，用于生产药用蛋白（如人凝血因子）或改良农作物，基因科学正式进入快车道，对后世影响颇深。 周凡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取出，装入随身携带的特制防潮袋里。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主实验台下方，一个几乎与台面融为一体的隐秘抽屉。 这个抽屉上，没有灰尘。 像是最近有人擦拭过。 鬼使神差地，周凡伸出手，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没有实验器材，也没有数据记录。 只有一件东西。 一个烟斗。 一个用黄花梨木制成的烟斗，斗身上已经被盘得起了厚厚的包浆，温润如玉。在烟斗不起眼的底部，用小刀刻着一个隽秀的汉字。 ——良。 周凡的瞳孔，猛地收缩。 烟斗旁，还压着一张微微泛黄的字条。 他拿起字条，上面是一行用钢笔写下的、极其漂亮的英文花体字。 “toydearestyao，ayyoueverhavetoopethispadorasbox.thepricehtiseteralsolitude.” （致我最亲爱的瑶，愿你永远不必打开这潘多拉魔盒。远见的代价是永恒的孤独。） yao？ 瑶？ 林瑶？ 周凡的脑子“嗡”的一下，几乎无法思考。 这个称呼，这间神秘的、超越时代的实验室，那个从未谋面的“第一位访客”…… 无数混乱的线索，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这应该是巧合吧？ 他下意识地告诉自己。 然而，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最尖锐的警报，在他脑海中疯狂炸响！ 【警告！最高权限指令触发！】 【核心数据已被“第二访客”取走，“焦土协议”已由外部远程激活！】 【实验室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180秒！】 周凡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他来不及细想，一把抓起那个刻着“良”字的烟斗和那张字条，死死攥在手心，转身就向外冲去！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他奔跑的身影切割成一帧帧扭曲的画面。 来路，已经变成了地狱！ 通道壁上，无数电网瞬间激活，发出“滋啦滋啦”的恐怖声响。 周凡的反侦察能力开到极致，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在密集的电网缝隙中穿梭、翻滚！ 他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被高压电灼烧出的焦糊味。 “轰！” 身后的合金门已经重重落下，彻底封死了退路。 唯一的生路，只有那个不足三十公分宽的排污口！ 【倒计时：60秒！】 周凡的肺部像是要炸开，他冲到排污口前，没有任何犹豫。 缩骨功！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在他体内爆响。 他的整个身体，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诡异地收缩、扭曲，变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 “呲溜——” 他从那个狭窄的排不出的口子滑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 【倒计时：3秒！】 周凡甚至来不及喘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疯狂地向着铁丝网外爬去。 【2秒！】 【1秒！】 就在他翻出铁丝网，身体还在半空中的瞬间—— “轰隆隆隆隆——” 身后，传来一连串沉闷到极点的爆炸声。 一股恐怖的热浪，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将他拍飞出去。 周凡重重地摔在地上，喉头一甜，却顾不上疼痛，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那片伪装成废弃基地的区域，地面层层塌陷，一团巨大的、夹杂着泥土和钢铁碎片的火球，冲天而起！ 恐怖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树木成片地拦腰斩断。 冲天的火光，将新界北部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这座隐藏着惊天秘密的“创世纪”实验室，连同它所有的痕迹，被彻底从这张地图上，抹去。 周凡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许久，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坐进那辆快要报废的破车里。 他发动汽车，头也不回地驶离了这片毁灭之地。 车内，一片死寂。 周凡开着车，目光直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他的左手，死死握着方向盘，骨节发白。 而他的右手，则摊开在副驾驶座上。 掌心，静静地躺着那个温润的黄花梨木烟斗，和那张写着“潘多拉魔盒”的字条。 烟斗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得到了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但也同时，一头撞进了一个更加深不见底的谜团。 盘古生物的组建工作，必须加快了。 而那个瑶…… 是林瑶吗？ 她，到底是谁？ 第190章 致命的罗盘，周先生的规矩！ 港岛之巅，中环交易广场。 顶楼的宴会厅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今晚，这里是整个港岛权力的漩涡中心。 新成立的“九鼎集团”开业酒会，几乎抽空了港岛所有的顶级名流。 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着吞掉对手的野心；每一次碰杯，都可能敲定一笔数以亿计的生意。 镁光灯如同疯长的野草，疯狂地在会场每一个角落闪烁。 而所有镜头的焦点，都对准了那个站在台前的男人——郑丹瑞。 手工定制的意国西装，剪裁得体，将他饱经风霜却依旧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应付着每一个上前道贺的宾客，举手投足间，已然是顶级大亨的风范。 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那个在片场为了一场戏跟人玩命的“铁拐郑”？ 如今，他是一周之内，鲸吞百亿资产，硬生生从港岛这片血腥的商业红海中撕开一道口子，强行崛起的“九鼎集团”主席！ 台下，阿杰和洪豹穿着租来的名牌西装，紧张得手心冒汗，看着自家老板在港岛真正的权力之巅谈笑风生，感觉像在做梦。 苏小曼则一袭红色长裙，端着香槟，优雅地穿梭在人群中，以九鼎集团总经理的身份，为郑丹瑞过滤掉那些不够资格的攀谈者。她的目光，时不时地掠过郑丹瑞，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切，都只是周先生，随手布下的一局棋而已。 郑丹瑞，是棋子。 在场的所谓巨头，同样是棋子。 而那位真正的棋手，此刻，又在何方？ “郑生，恭喜，恭喜啊！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要被拍在沙滩上了。”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和善邻家伯伯的男人端着酒杯走来，笑呵呵地说道。 郑丹瑞心中一凛。 李甲诚！ 港岛华人商界的旗帜，真正的巨鳄。 “李生，您说笑了。”郑丹瑞连忙举杯，姿态放得很低，“我这点小打小闹，全靠运气。在您面前，我就是个小学生。” “运气？” 李甲诚笑得更加和善，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如鹰。 “能一口气拿出百亿现金，在汇丰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把马世昌连根拔起，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的啊。郑生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有大水喉或者猛料支持吧？” 话音轻飘飘，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了九鼎集团最核心的秘密——资金来源、信息来源。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无数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郑丹瑞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周凡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以及那句淡淡的嘱咐。 “他们会问你的钱从哪来，靠山是谁。你什么都不用解释，笑就行了。” 于是，郑丹瑞笑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学着周凡的样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举起酒杯，轻轻和李甲诚碰了一下。 “李生，喝酒。” 李甲诚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郑丹瑞，比他想象中，要难缠。 “呵呵，好，喝酒。”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郑生这收购的手法，快、准、狠！连我这个搞了一辈子精算的人，都看不懂啊。” 李召极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不像李甲诚那样笑里藏刀，他的眼神，就是一把刀，一把算盘化作的刀，仿佛能将郑丹瑞从里到外，把每一块骨头，每一滴血，都算出个价钱来。 “郑生，九龙那几块地，现在在你手上，可成了香饽饽。下一步，是打算继续搞地产，还是有别的想法啊？” 这是在试探九鼎集团的战略布局。 两大华资巨头，一左一右，如同两座大山，将郑丹瑞夹在中间。 那股无形的压力，让郑丹瑞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死死记住周凡的交代，继续保持着那副神秘的笑容，用同样的话术应付： “李生，您也说笑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喝酒，喝酒。” 李甲诚和李召极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油滑。 神秘。 深不可测。 这是他们给郑丹瑞，或者说，给郑丹瑞背后那个人的初步标签。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时刻，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原本喧嚣的气氛，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瞬间为之一滞。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步入会场。 来人穿着一身合体的燕尾服，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温和得如同春风般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tvB董事，钱永利。 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他绝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又偏偏出现在了这里的客人。 在场的巨头们，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知道，今晚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钱永利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郑丹瑞的面前。 “郑主席，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他的粤语，带着一丝奇特的、挥之不去的牛津腔调。 “钱董事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 郑丹瑞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开业大吉，总要送份贺礼，才算有心。”钱永利笑着，打了个响指。 身后，他的助理立刻捧上一个精致的、由丝绒包裹的礼盒。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礼盒吸引。 他们都想知道，这条英资的走狗，港府的眼线，会送出怎样一份“贺礼”。 郑丹瑞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打开了礼盒。 盒子里，没有金银玉器，没有名贵字画。 只有一枚古董黄铜罗盘，静静地躺在深红色的丝绒上。 罗盘的边缘，刻着一行细密的英文：royalgeographicalsociety，1888。 维多利亚时期，英国皇家地理学会颁发的特制罗盘。 一件代表着“探索”与“秩序”的古物。 钱永利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扶了扶金丝眼镜，慢悠悠地解释道： “这枚罗盘，寓意着指引方向。希望九鼎集团在未来的商海之中，能有它指引，永不迷航。”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在场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谁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这哪里是贺礼？ 这分明是警告！是威胁！ 第一层意思：警告郑丹瑞，在港岛这片地界，谁才是给你“指引方向”的人。你走的每一步，最好都按照我们画好的航线来，否则，就会迷航，就会触礁，就会船毁人亡！ 第二层意思：暗示他们就像这枚罗盘，能够精准地“定位”到你。无论你背后藏着谁，我们都能把你挖出来！ 一瞬间，所有看向郑丹瑞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初出茅庐，就直接撞上了这条最凶狠的疯狗。 这九鼎集团，怕是要悬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郑丹瑞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笑了。 因为在来之前，周凡给他的建议中，就预演过这一幕。 周凡当时的原话是：“如果有人送钟，送伞，或者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恶心你，不用怕。你只要告诉他一句话……” 郑丹瑞伸出手，将那枚沉甸甸的黄铜罗盘拿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钱永利那冰冷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多谢钱董事的厚礼。” “不过，我们九鼎做事……”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靠罗盘。” “靠的是规矩，和朋友。” 轰！ 这短短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李甲诚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秒。 李召极那精于计算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不靠罗盘！ 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拒绝了英资划定的“方向”！是宣告要自己制定航线！ 靠的是规矩！ 这是在暗讽钱永利这种人不守规矩，同时，也是在宣告，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一套不容挑战的铁律！ 和朋友！ 这更是最致命的一句！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朋友”！至于这个朋友是谁，有多大的能量，你们自己去猜！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回击了。 这是反击！ 是宣战！ 是在钱永利划下的道儿上，用更硬的姿态，更狠的规矩，划下了一条更深的线！ 你不是要给我指方向吗？ 不好意思。 老子自己，就是方向！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郑丹瑞这石破天惊的回应，震得头皮发麻。 钱永利脸上那温和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死死地盯着郑丹瑞，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色厉内荏。 但是，没有。 郑丹瑞的眼神，平静，且坚定。 那是一种背后有擎天巨柱支撑着，才敢拥有的底气。 良久。 钱永利忽然笑了，他轻轻鼓掌。 “啪，啪，啪。” “好。很好。” “郑主席，有性格。我记住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郑丹瑞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他的助理，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径直离去。 直到钱永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宴会厅里那凝固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郑丹瑞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刚那一瞬间的交锋，比他这辈子拍过的所有危险动作戏，加起来还要惊心动魄。 但他赢了。 按照周先生的剧本，他完美地赢下了这第一阵。 他抬头，望向窗外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周先生。 您布下的这盘棋，现在，才刚刚开始啊。 而那条来自日不落帝国的疯狗，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接下来，又会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第191章 疯狗咬人？那就直接掀了港府的桌子！ 翌日。 整个港岛的金融圈，被一份份新鲜出炉的报纸，砸得晕头转向。 《信报》财经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黑体大字写着——【过江龙还是真龙？九鼎集团郑丹瑞，一言惊退tvB董事钱永利！】 《东方日报》更是将昨夜酒会的照片，直接放在了头版。照片上，郑丹瑞手持黄铜罗盘，眼神平静地与钱永利对视，身后是李甲诚、李召极等一众巨头微妙的表情。 标题极尽煽动之能事：【不靠罗盘靠规矩！百亿大亨郑丹瑞，当众叫板英资董事，港岛商战新王登基？】 舆论彻底引爆！ 所有人都以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贵，在面对英资喉舌的公然挑衅后，股价必然暴跌，沦为笑柄。 可现实，却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九鼎集团的股票，在开盘后非但没有下跌，反而在短暂的震荡后，逆势拉升！一路飘红！ 市场给出了最直接的反馈。 一个敢当着全港岛大亨的面，硬撼钱永利这种疯狗的新势力，其背后的能量，绝对超乎想象！ 与其说这是挑衅，不如说是一场肌肉秀！ 一时间，九鼎集团的电话被打爆，无数原本还在观望的资本和机构，疯了一样想要寻求合作。 中环，九鼎集团临时总部。 郑丹瑞拿着几份报纸，兴奋得满脸通红，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风。他这辈子，从未如此风光过。 “周先生！” 他推开周凡办公室的门，将报纸重重拍在桌上，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成了！全港岛都炸了！我们的股价涨疯了！李甲诚和李召极那两个老狐狸，今天一早就派人送来了请帖，想约我吃饭！” 阿杰和洪豹跟在后面，也是一脸与有荣焉的狂热。 他们看着自家老板，再看看报纸上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感觉自己就像是跟着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的小兵，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然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真正导演了这一切的周凡，却平静得像是一口古井。 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维多利亚港，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甚至没有回头看郑丹瑞一眼。 “疯狗被激怒之后，是不会再叫了。”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郑丹瑞的狂热之上。 郑丹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周凡缓缓转过身，咖啡的雾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 “它会直接扑上来。” “撕开你的皮肉，咬断你的喉咙。” 话音刚落。 “铃铃铃——！” 办公室里那台红色的专线电话，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郑丹瑞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台电话，是专门用来联络新界北部，“盘古生物研究所”项目工地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郑丹瑞。” 电话那头，传来项目总管惊惶失措、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郑……郑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们的工地，被封了！” 郑丹瑞的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说清楚！” “是港府！今天一早，规划署、地政署、环保署……妈的，七八个部门的人，像商量好了一样，直接冲了进来！拿着封条就把工地给封了！” 总管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说我们那块地，的山林里发现了什么‘珍稀裳凤蝶’的栖息地，属于受保护物种！” “现在，整个项目都被无限期叫停了！无限期啊郑生！” “啪嗒。” 郑丹瑞手里的电话，滑落在地。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二战遗址？ 珍稀蝴蝶？ 放他妈的屁！ 这块地，是九鼎集团花了大价钱，从好几个乡绅手里买来的，所有的手续文件都清清楚楚，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现在，这些狗屁不通的理由，却成了悬在盘古研究所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且，每一条，都完全符合港府的法律法规！ 所有的手续，都做得滴水不漏！ 这是一场阳谋！ 一场动用整个港府行政权力，对他进行的降维打击！ 苏小曼也闻讯赶来，手里拿着几份刚刚传真过来的官方文件，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郑生，我问了我在地政署的朋友，他说这次是布政司署直接下的命令，绕过了所有中间环节，没人敢插手！” 阿杰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怒吼道：“一定是钱永利那条疯狗！妈的！太他妈毒了！”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感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郑丹瑞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 他第一次，感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他以为自己鲸吞百亿，成立九鼎，已经算是个人物了。 可是在这台庞大、冰冷、无情的权力机器面前，他所谓的百亿资本，所谓的商业手段，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人脉，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因为对方，根本不跟你玩江湖规矩，不跟你玩商业逻辑。 对方直接掀了桌子，用“官方”这把最锋利的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郑丹瑞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从金牌打手到片场大佬，再到百亿主席，从未像今天这样，憋屈，无助！ 就在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到几乎要爆炸的时候。 一个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慌什么？” 周凡放下咖啡杯，走到瘫软的郑丹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狗咬了你一口，你非要趴在地上，也咬回去吗？” 郑丹瑞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周凡，声音嘶哑：“周先生！这不是咬一口那么简单！这是阳谋！他用的是港府的规矩来搞我们！我们……我们没有办法！” “谁说没有办法？” 周凡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锋利。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钱永利想封死我们去新界的路，那我们就换一条路走。” 周凡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随手扔在了郑丹瑞面前的茶几上。 “啪。” 一声轻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郑丹瑞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袋。 里面没有商业计划，没有机密情报。 只有一份人物资料。 【姓名：郑卓文】 【职位：启德国际机场，署理总经理】 甚至是他未来一周的行程表。 郑丹瑞彻底懵了。 “机场？一个管机场的？”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周凡，“周先生，这……这和我们的研究所，有什么关系？” “现在没有。” 周凡走到窗边，重新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磅礴气魄。 “但很快，就有了。” “钱永利以为，他掌握着港府的规矩，就能把我们按死。但他搞错了一件事。”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弧度。 “规矩，是死的。” “但创造规矩的，是人。” “他不是喜欢用规矩来压我们吗？那好，我们就陪他玩个大的。” 周凡转过头，目光如电，直刺郑丹瑞的内心深处。 “你去，立刻以九鼎集团的名义，去拜访这位郑卓文总经理。然后，高调地告诉全港岛的记者和市民……” “九鼎集团，将响应港府号召，解决启德机场的困境，斥巨资在港岛南区一块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垃圾填海地上……” 周凡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在整个办公室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建一座全新的国际机场！” 第192章 全港震动！九鼎集团，自取灭亡的疯狂计划！ 建一座全新的国际机场！ 周凡的话，像一道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劈在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时间，静止了。 空气，凝固了。 郑丹瑞、苏小曼、阿杰、洪豹，四个人，四张脸，此刻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呆滞。 惊骇。 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后脑勺，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周……周先生……” 最先找回自己声音的是郑丹瑞。 他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您……您刚才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 建机场？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不是盖一栋楼，不是买一块地！那是动辄以千亿计算的无底天坑！是只有港府这种级别的存在，调动整个港岛的资源，才有可能推动的超级工程！ 九鼎集团算什么？ 一个刚刚成立，靠着百亿现金流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的过江龙？ 在这头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一只想去给巨兽挠痒痒的蚂蚁！ 这已经不是自取灭亡了，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轰动，不够沦为全港岛最大的笑柄！ 周凡看着郑丹瑞那张血色尽褪的脸，没有解释，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地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淡淡地反问： “谁说，我要把它建成？” 轰！ 又是一道惊雷！ 如果说前一句话是让人惊骇，那这一句，则是让人彻底的、完全的、不可理喻的……懵逼。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郑丹瑞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阿杰和洪豹面面相觑，眼神里写满了“凡哥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的惊恐。 只有苏小曼，在短暂的震惊后，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周凡没再卖关子，他将那份关于郑卓文的资料，推到了郑丹瑞的面前。 “钱永利想用港府的规矩封死我们去新界的路，那我们就跳出棋盘。” “他不是喜欢用规矩压人吗？那好，我们就创造一个更大的‘规矩’，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周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磅礴气魄。 “立刻，以九鼎集团的名义，召开记者会。” “就说，九鼎集团，将响应港府号召，解决启德机场日益严峻的客流困境，斥巨资在港岛南区，一块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垃圾填海地上，兴建一座全新的国际机场。” “记者会上，你要‘不经意间’，把话题引向启德机场的运力瓶颈，把那些潜在的问题，全都摆在台面上。” “最后，”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要盛赞启“启德机场的郑卓文总经理，说他高瞻远瞩，是港岛航空业真正的良心，是唯一一个敢于直面问题的人。” …… 消息一经放出。 整个港岛，彻底爆炸了！ 如果说之前郑丹瑞硬撼钱永利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石头，那这次，周凡就是直接往湖里扔了一颗深水炸弹！ 《信报》财经版用黑得发亮的特大号字体，写下了四个字作为标题—— 【痴人说梦！】 《东方日报》更是缺德，直接将郑丹瑞在酒会上的照片，和一个马戏团里戴着红鼻子的小丑p在了一起，标题极尽嘲讽之能事。 【百亿大亨的末日狂欢？郑丹瑞宣布建机场，或成港岛史上最大骗局！】 舆论，被彻底引爆。 九鼎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开盘不到十分钟，直接跌停！ 无数昨天还在吹捧郑丹瑞有魄力的股民，今天哭爹喊娘地咒骂着，疯了一样地抛售手里的股票。 九鼎集团，从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中环，顶级私人会所。 李甲诚和李召极看着报纸，都笑了起来。 “这个郑丹瑞，还有他背后那个所谓的高人，黔驴技穷了。” 李召极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口热气，眼神里满是精于计算的冷静。 “被钱永利逼得走投无路，才想出这种荒唐透顶的招数来博眼球，哗众取宠。” 李甲诚点点头，深以为然。 “可惜了，本来还以为是条真龙，没想到，是条泥鳅。气数已尽，不值一提了。” tvB董事办公室。 钱永利优雅地品着一杯上好的波尔多红酒，落地窗外的阳光，将他脸上的笑容映照得格外残忍。 他看着报纸上对郑丹瑞的口诛笔伐，听着手下汇报九鼎集团的股价惨状，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疯了，他已经疯了。” 钱永利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微笑。 “这场闹剧，将让他和他的九鼎集团，彻底破产，万劫不复，沦为港岛几十年来最大的笑柄。” 他对着身边的助理，轻声吩咐道： “去，动用我们所有的媒体资源，给我把这场火，烧得再旺一点。” “我要让全港岛的人都看看，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 油麻地，一家烟火气十足的大排档。 滋啦作响的铁板，混杂着孜然和蒜蓉的香气，弥漫在闷热的空气里。 洪豹正和一位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就着冰啤酒，吃着炒牛河。 男人叫陈国华，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也是洪豹为数不多的朋友。 陈国华将一张银行本票，推到了洪豹的面前。 “豹哥，五十万。《江湖恩仇录》的票房分红，一分不少。” 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还有这个，武术指导的合同。嘉禾那边看了你设计的‘追风刀客’的动作，惊为天人！点名要你过去当武指，薪水随便你开！” 陈国华的眼神里，满是真诚。 “豹哥，回来吧。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何必再回去跟那些烂人混在一起？” 洪豹看着那张五十万的本票，眼神有些恍惚。 他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本票推了回去。 “这钱，帮我分给以前洪家班的那些兄弟吧。” “这些年，他们跟着我，没少吃苦，就当是遣散费了。” 陈国华愣住了：“那你呢？” 洪豹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烟雾模糊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武指，我不当了。” “为什么？！”陈国华不解，“就凭你那一手刀法，整个港岛的武行，谁不服你？！” 洪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陈国华看不懂的释然和……虔诚。 他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把杯子顿在桌上。 “因为，我以前是金牌双花红棍，威风八面，但没人教我什么是规矩。” “现在，我只是他手底下一个人。” “可他给我的，不是钱。” 洪豹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是规矩，是尊严。” “你没跟过他，你不懂。” 这番话，让陈国华彻底愣住了。 他完全不明白洪豹在说什么，更不明白，洪豹口中那个“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当年叱咤九龙城寨的洪豹，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洪豹那双无比坚定的眼睛，陈国华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了。 他叹了口气，举起酒杯。 “那……祝你好运吧。” 第193章 疯子？还是先知？ 启德机场，署理总经理办公室。 郑卓文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办公室的百叶窗留着一道缝，窗外，是无数闪光灯组成的炼狱。 几十个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堵死了大楼的每一个出口。 办公桌上的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一声比一声催命。 有上司的质问，有同僚的“关心”，还有几个相熟财团打来试探口风的电话。 每一个电话，都在把他往绝路上推。 “卓文啊，九鼎集团那个声明，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单单把你拎出来夸奖？” “老郑，你是不是跟那个郑丹瑞有什么私下交易？这种时候，可千万别站错队啊！” “郑总经理，你对九鼎集团的新机场计划，究竟持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 郑卓文烦躁地扯开领带，胸口憋着一团火，几乎要炸开。 九鼎集团这一手“捧杀”，简直毒辣到了极点！ 承认他们说得对？ 承认启德机场已经到了极限，非建新机场不可？ 那等于他当众打了港府的脸，否定了自己过去十几年坚持的“扩建为本”的技术路线，把自己死死绑在九鼎集团这条看起来马上就要沉没的疯船上！ 否认？ 否认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作为启德机场的掌舵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机场已经超负荷到了什么程度！客运量、货运量，每一项数据都在疯狂打脸那些主张“维持现状”的官僚！ 否认，他就会沦为全港市民眼中的无能之辈，一个为了保住位置而粉饰太平的小丑！ 进，是万丈深渊。 退，是无底泥潭。 他被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动弹不得。 “砰！” 郑卓文一拳砸在厚实的柚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他猩红着双眼，盯着墙上那副巨大的启德机场规划图，那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和荣耀。 而现在，这一切，都可能因为一个疯子的疯狂计划，毁于一旦！ “备车！召开记者会！” 郑卓文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决定了。 他要和九鼎集团，和那个疯子郑丹瑞，彻底划清界限！ 哪怕是当一个小丑，也比当一个叛徒强！ …… 九鼎集团，中环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股价跌停的红色曲线，像一柄尖刀，刺在每个人的心上。 报纸上那些极尽嘲讽的标题和漫画，更是让人脸上火辣辣的。 “凡哥，顶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爆仓了！”阿杰满头大汗，声音都在发抖。 “妈的，这帮扑街媒体，收了钱就往死里黑我们！”洪豹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郑丹瑞脸色苍白，但依旧强作镇定，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话的男人。 周凡。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目光落在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海面上，仿佛眼前的一切喧嚣与他无关。 “周先生……”郑丹瑞的声音有些干涩。 周凡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吹了吹杯口的茶叶，淡淡开口。 “钱永利用规矩压我们，是因为他觉得，规矩是他定的。” “他能动用港府的力量查封我们的工地，我们为什么不能动用舆论的力量，去查封他的规矩？” 众人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周凡终于转过头，将那份关于郑卓文的资料，再次推到了郑丹瑞面前。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悸的弧度。 “第二步，开始了。” “去找个信得过的记者，不小心地告诉他一个‘内部消息’。”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说，我们九鼎集团之所以敢夸下海口，是因为，我们无意中拿到了一份几年前，由英国皇家航空顾问团撰写的、关于港岛新机场选址的绝密评估报告。” “而这份报告的最终结论，直指一个地方——” 周凡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 “赤鱲角。” “最重要的是，这份足以决定港岛百年大计的报告，被港府高层，刻意压了下来。”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 针落可闻。 郑丹瑞、苏小曼、阿杰、洪豹，四个人，像四尊石化的雕像，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 疯了。 这个男人，真的疯了！ 这已经不是在商言商了。 这是在挑战港府的公信力！ 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 半小时后。 一则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从一家不起眼的财经周刊的角落里，悄然流出。 【惊天黑幕？传九鼎集团手握英方绝密报告，直指新机场选址，港府为何刻意隐瞒？】 这则消息，就像一颗被丢进滚油里的水珠。 瞬间，引爆！ 如果说之前九鼎集团是小丑，那现在，港府就成了那个试图掩盖真相的黑手！ 公众的怒火和好奇心被彻底点燃！ 舆论风向，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发生了180度的惊天逆转！ 《信报》连夜加印，头版标题换成了触目惊心的——【赤鱲角！被遗忘的答案，还是被埋葬的真相？】 《东方日报》更是直接刊登了一张赤鱲角荒凉孤岛的照片，旁边配上启德机场人满为患的拥挤场景，标题充满了煽动性——【一座繁荣的监狱，一片被遗忘的土地，谁在出卖港岛的未来？】 质疑！ 愤怒！ 阴谋论！ 全港市民疯了！ 无数电话打进电台，打进电视台，打进港府的问询处，都在质问同一件事。 到底有没有这份报告？ 为什么隐瞒报告？ 启德机场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利益输送？ 九鼎集团的股价，在下午开盘后，停止了断崖式的下跌，然后，在一片绿色的汪洋中，诡异地，开始一路上扬！ …… tvB董事办公室。 “啪嚓！” 一声脆响。 钱永利最心爱的那套骨瓷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份英式的优雅和从容，一张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报告……什么他妈的绝密报告！” 他失态地咆哮着，一把扫掉桌上所有的文件。 “查！给我动用政治部所有的人脉，去查！我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份报告！它现在在哪！” 他身边的助理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钱永利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以为对手只是一个有点钱的疯子，想用商业规则将其碾死。 可对方，根本没打算跟他玩商业。 对方一上来，就直接掀了桌子，用最狠毒的方式，向着港府的公信力，这个殖民体系最脆弱的根基，捅了致命一刀！ 这不是商业打压。 这是政治攻击！ …… 启德机场，新闻发布会现场。 郑卓文整理着西装，正准备走上发言台。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准备用最专业、最严谨的数据，来驳斥新机场的必要性，将自己和九鼎集团彻底切割。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现场一台电视屏幕上滚动的紧急新闻。 【港府被指刻意隐瞒英方新机场选址报告，赤鱲角成风暴中心……】 郑卓文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 赤鱲角……报告…… 作为港岛航空界的顶层人物，他……隐约听说过这份报告的存在！ 那是在一次酒后，一位即将退休的英方高官，醉醺醺地向他抱怨，说他们早就为港岛规划好了出路，可惜，被一群短视的政客给否决了…… 当时他只当是醉话。 现在想来…… 一道闪电，划破了郑卓文脑中的迷雾！ 他明白了！ 九鼎集团不是疯了！ 他们不是在胡言乱语！ 他们……是在下一盘他根本看不懂，甚至不敢去看的惊天大棋！ “郑总经理，记者们都等着呢，可以开始了吗？”助理在一旁小声催促。 郑卓文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他没有说话。 只是在全场记者愕然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回了后台。 这个沉默的转身。 这个无声的决定。 就是对港府，最致命的一记背刺！ …… 九鼎集团办公室里。 郑丹瑞等人看着电视里郑卓文离场的画面，又转头看看那个依旧在平静喝茶的周凡，眼神里，已经从震惊，彻底变成了……崇拜和敬畏。 “周先生……这……” 周凡放下茶杯，终于笑了。 “他用规矩来压我。” 周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被搅动得天翻地覆的港岛。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风云变色的磅礴气魄。 “那我就把摆着规矩的桌子，整个掀了。” “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所谓的规矩，到底是谁定的，又到底公不公平。” …… 油麻地，大排档。 电视里，正声嘶力竭地播报着关于“绝密报告”的最新进展。 导演陈国华嘴里叼着半截牛河，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正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块牛腩送进嘴里的洪豹，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终于明白，洪豹之前那句“他给我的，是规矩”，是什么意思了。 那不是打打杀杀的江湖规矩。 那是翻云覆雨，搅动乾坤，把整个港岛的顶层人物玩弄于股掌之上的…… 通天手段！ “阿豹…不…豹哥……”陈国华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这就是你们九鼎集团的实力？这就是所谓的规矩吗...” 洪豹擦了擦嘴，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舒坦地打了个嗝。 他看着电视里那些惊慌失措的专家和官员，咧嘴一笑。 “这算什么？” “这才刚开始。” 第194章 疯狗当道，规矩算个屁！ 荃湾码头，深夜。 海风带着咸腥的铁锈味，吹得人皮肤发冷。 几十盏昏黄的码头灯，将集装箱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海水更冷的东西。 杀气。 “哗啦——” 数十根钢管、水喉，整齐划一地顿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上百名和胜和的马仔，黑压压地围成一个铁桶，将阿杰和他手下那十几号人死死困在中央。 这些人，是阿杰离开和胜和时，自愿跟着他出来的兄弟。 此刻，他们背靠着背，手里紧紧攥着扳手和撬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悍不畏死，但额角的冷汗，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人数差距太大了。 大到令人绝望。 包围圈的正前方，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亮飞机头的年轻人，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开山刀。 刀锋在灯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他就是和胜和如今最红的炸子鸡，下一任坐馆的热门人选之一，“癫狗安”何胜安。 何胜安擦完刀，随手将白布扔在地上，用锃亮的皮鞋尖踩了踩，然后抬起头，目光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阿杰。 “阿杰。” 他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你当我哋和胜和系公共厕所啊？想嚟就嚟，想走就走？” “社团养你咁多年，捧你上位，你扭头就走去跟个新开嘅公司？九鼎？你对唔对得住和胜和三个字啊？” 何胜安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周围的和胜和马仔们，随着他的话，齐齐向前逼近一步，手中的家伙，举得更高了。 阿杰手下的兄弟们，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手心全是汗。 然而，站在最前面的阿杰，却毫无惧色。 他身上挂了彩，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在对方合围之前，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他直视着何胜安，眼神里没有半点畏惧，只有一种淬过火的平静。 “安哥，我阿杰出来行，讲个义字。社团嘅恩情，我记喺心度。” “但呢条命，系我新大佬救嘅！” “我走嘅时候，睇开嘅场子，数簿，一分一毫都交接得清清楚楚，冇贪过社团一分钱！我阿杰，对得住自己，对得住兄弟！”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码头上传出很远。 “新大佬？”何胜安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九鼎集团？一个拍戏嘅走去做生意佬，开间公司就想喺港岛立足？” “你on9啊？真以为钱大晒啊？” 他笑声一收，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手中的开山刀，遥遥指向阿杰的眉心。 “我今日就系要执行家法，清理门户！话俾全港所有字头知，背叛我哋和胜和，系乜嘢下场！” “家法”两个字，他说得又重又狠。 阿杰身后的兄弟们，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他们知道，今天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吱嘎——”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码头的死寂。 一辆破旧的红色出租车，以一个堪称惊悚的漂移，甩尾停在了包围圈外。 车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猛虎下山，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煞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洪豹。 他甚至没带任何武器，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走着。 但随着他一步步靠近，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和胜和马仔，竟然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硬生生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血腥味，太浓了！ 何胜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认得洪豹。 当年洪豹在九龙城寨威风八面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跟在老大屁股后面收保护费的“四九仔”。 “洪豹？”何胜安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强撑着场面，冷笑道，“过咗气嘅垃圾，都敢出嚟多管闲事？你唔记得自己点样俾人赶出城寨嘅嗱？” 洪豹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径直走到阿杰身前，像一座山一样，将他和身后的兄弟们护住。 “何胜安。” 洪豹的声音，像一口沉重的铜钟，嗡嗡作响。 “江湖有江湖嘅规矩，救命之恩大过天。” “阿杰走嘅时候，人情道理都做足了，数簿清晰，不拖不欠。佢已经唔系你哋和胜和嘅人。” “佢而家，系我哋九鼎嘅人！” 洪豹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你要动佢，就要先问过我洪豹！” “再问过我哋九鼎集团，同唔同意！” 这番话，掷地有声。 阿杰和身后的兄弟们，眼眶瞬间就红了。 何胜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洪豹这个过气的老东西，竟然敢当众顶撞他！ 更没想到，一个新开的公司，居然有胆子公然插手他们和胜和的“家事”！ “哈哈哈哈！” 何胜安怒极反笑，笑声尖锐而疯狂。 “九鼎集团？算乜嘢春袋啊！” “洪豹，你老懵懂咗啊？以为仲系十几年前？你个名，而家仲吓到人咩？”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狠毒辣，手中的开山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再讲一次！” “今日，要么，阿杰自己断一只手，跟我返堂口，听候发落！” “要么……” 何胜安的目光扫过洪豹，又扫过阿杰，最后落在阿杰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身上，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就当住你哋嘅面，同佢执行三刀六洞！” “我要全港岛嘅人都睇住，同我何胜安作对，同我哋和胜和作对，就系呢个下场！” “三刀六洞”四个字一出口，码头上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那是最残酷的堂口刑罚之一。 受刑者，不死也残。 阿杰身后的一个年轻小弟，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洪豹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何胜安这条疯狗，是铁了心要拿阿杰来立威，来为他竞选坐馆铺路。 今天，道理和规矩，怕是讲不通了。 “安哥！我同你拼……” 阿杰目眦欲裂，吼着就要冲上去。 洪豹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铁钳。 “唔好冲动。” 洪豹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悲。 曾几何时，江湖还讲究一个“规矩”。 现在，却只剩下利欲熏心，疯狗当道。 何胜安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和残忍。 他举起了手中的开山刀，准备下令。 第195章 他只是来收场？黄志明递上的牛皮纸袋！ 就在何胜安举起开山刀，准备下达屠杀指令的瞬间。 码头入口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却又令人心头发麻的脚步声。 那不是杂乱的奔跑，而是皮鞋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冷酷而富有节奏的重音。 像是死神的鼓点。 所有人，包括癫狂的何胜安，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见上百名穿着清一色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如同一道沉默的黑色潮水，无声无息地涌了进来。 他们没有叫嚣，没有呐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上班打卡般的漠然。 那股由纪律和漠视生命交织而成的压迫感，瞬间将和胜和那群乌合之众的喧嚣，压得死死的。 潮水从中间分开。 一个左耳空空，右手仅剩三指，身穿纯黑唐装，手持一根沉重虎头杖的男人，迈着癫狂而诡异的步伐，走了出来。 每走一步，他手中的虎头杖就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直接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正是刚刚从监狱中被保释出来的—— 过山虎！ 和兴和这一代的双花红棍，油麻地曾经的话事人！ 原本，他替郑丹瑞揽下的罪责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可在二审的时候峰回路转，一名来自大马集团的管理人员出现将一切都揽下，最后竟然神奇的将他给运作保释出来... 场中，随着过山虎的出现。 何胜安眼中的得意和残忍，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过山虎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洪豹身边，那标志性的癫狂气场与洪豹的沉稳煞气交织在一起，将现场的紧张气氛，直接推向了沸点。 他那只剩三根手指的手，随意地搭在虎头杖上，歪着头，用那双浑浊又疯狂的眼睛，盯着何胜安，声如洪钟。 “我哋九鼎嘅人，你都敢郁？” 何胜安在最初的震惊后，反而被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 一个坐过牢的老东西，也敢在他面前摆谱？ “屌你老母！过山山虎？”何胜安指着过山虎和洪豹，癫狂地大笑起来，“我以为边个咁巴闭！一个阶下囚，一个过咗气嘅老柴，都走去做九鼎嘅看门狗啊？” 他用刀指着周围，语带讥讽地吼道：“呢度系和胜和嘅地盘！几时轮到你哋和兴和啲垃圾嚟定规矩啊？！” 他试图用帮派对立，来瓦解对方的气势。 然而，过山虎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说出了一句让全场死寂的话。 “从大佬保我出嚟嗰日开始……” “港岛，就再冇乜嘢和兴和、和胜和、14k、新义安、大圈帮……” 他向前踏出一步，崭新的虎头杖，卷着风声，重重地顿在水泥地上，砸出得嘎吱作响。 “只有九鼎嘅朋友！” “同九鼎嘅敌人！” 洪豹与过山虎。 两位昔日不同字头，在各自地盘杀出赫赫威名的顶尖红棍，此刻，并肩而立。 一个如山，沉稳如狱。 一个如虎，癫狂如火。 这幅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人数优势更加恐怖。 何胜安手下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马仔，看着这两个传说中的人物，心神巨震，握着水喉管的手，都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虚张声势！” 何胜安将这一切归结为最后的疯狂，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能孤注一掷。 “全部同我上！执行家法！斩死叛徒阿杰！” 他嘶吼着，命令手下发起总攻，企图用人数优势，将这几个老东西彻底淹没。 “杀啊！” 上百名和胜和马仔红着眼，呐喊着冲了上去。 然而，战斗，并未如他所想。 那上百名黑西装暴徒，在洪豹一个简单的手势下，动了。 他们没有像古惑仔一样乱哄哄地一拥而上，而是以三人为一组，迅速结成数十个战术小队。 一人持短棍格挡，一人持甩棍攻击下盘，一人持电击棒直刺要害。 配合默契，行动高效，出手冷酷。 这不是江湖火并。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职业化的镇压！ “啊！” “噗通！” 惨叫声，骨裂声，重物倒地声，不绝于耳。 和胜和的人潮，撞上了一堵由钢铁和纪律组成的墙壁，然后，瞬间崩溃，被无情地收割。 冲在最前面的马仔，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手腕就被短棍磕得发麻，武器脱手，紧接着小腿一痛，人就跪了下去，最后只感觉脖颈一麻，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混乱中，何胜安眼见大势已去，目眦欲裂，提着刀，疯了一样地扑向洪豹和过山虎。 “我同你哋死过！” 他拼尽全力，一刀劈向洪豹的面门。 洪豹不闪不避，眼神古井无波。 旁边，过山虎的身影却更快，手中的虎头杖以一个更刁钻、更诡异的角度，后发先至，“铛”地一声，精准地锁住了何胜安持刀的手腕。 剧痛传来，何胜安动作一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 洪豹动了，他侧身进步，一记厚重如山的掌刀，精准地切在了何胜安的脖颈大动脉上。 “呃……” 何胜安眼前一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当场跪倒在地。 “哐当！” 那把沾满血腥的开山刀，无力地掉落在地。 过山-虎没有下杀手，他蹲下身，用那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手，拍着何胜安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低声笑着。 那笑声，比魔鬼的低语更让人胆寒。 “狗，就要有狗嘅规矩。” “要么，学识听话。” “要么……”他顿了顿，森白的牙齿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就打断对脚，掟返去狗窦。” 就在这时。 数辆警车，无声无息地滑入码头，停在不远处。 没有拉响警笛，更像是一场预先安排好的到场。 车门打开，o记高级督察黄志明，独自一人，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旧风衣，右耳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黄志明无视了满地呻吟的伤员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走到洪豹和过山虎面前。 他从风衣内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洪豹，用只有几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呢班扑街我叫伙计搞掂，唔会留手尾。” “呢份资料，你交俾周先生过目。” 这一幕，让瘫在地上的何胜安，彻底崩溃了。 他可以接受被过山虎和洪豹这两个老怪物击败。 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连o记的“阎王”黄志明，都在为对方办事？！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挑衅的，根本不是一个什么新兴公司。 而是一个能够同时驾驭黑与白，准备重写整个港岛规则的……恐怖存在！ 阿杰身后，那些刚刚加入九鼎的新马仔，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再回想起之前搅动全港风云的新机场计划，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周先生”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他们意识到，自己追随的，是一位正在创造历史的真正枭雄。 洪豹没有避讳，当着黄志明的面，直接撕开了牛皮纸袋。 里面除了一份文件，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灯火辉煌的豪华游艇甲板上，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正满脸谄媚地，向他对面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冷的男人敬酒。 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正是和胜和的现任坐馆，“肥佬聪”！ 而他对面那个男人…… 赫然就是英资财团的代表，tvB董事，钱永利！ 洪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瞬间明白，今夜的码头火并，并非单纯的江湖恩怨。 而是钱永利在商业上受挫后，在背后操纵和胜和，意图用这种最下三滥的手段，来搅乱九鼎集团阵脚的阴谋！ 好一招黑白联动！ 洪豹缓缓合上文件袋，对着过山虎和黄志明点了点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呢度，交俾你处理。” 第196章 一碗牛腩面，吞下整个荃湾！ 洪豹说完，便不再看地上那群哀嚎打滚的烂仔，转身走向码头阴影处。 过山虎那只剩三指的手，松开了虎头杖，像拎一只死鸡一样，将瘫软如泥的何胜安提了起来。 黄志明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对着身后的伙计偏了偏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全部带返去差馆，charge佢哋非法集会、持械、伤人。” “另外，o记怀疑呢班人同一个跨国走私集团有关，封锁现场，慢慢查。”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何胜安，嘴角挂着一抹冷峭的讥讽。 “特别是呢个，好好招呼，我怀疑佢知道好多嘢。” 这番话，如同用官方的印章，在这场血腥的地下火并上，盖了一个“合理合法”的戳。 手尾，干干净净。 瘫在地上的何胜安，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他输了。 输得不明不白，输得彻彻底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头过江猛龙，还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 o记的“阎王”黄志明，竟然真的在帮对方处理手尾！ 这个认知，比被洪豹的掌刀切中脖颈，比被过山虎的虎头杖指着眉心，更加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 …… 夜，更深了。 油麻地，庙街。 大排档的锅气依旧熏腾，孜然和蒜蓉的香味混杂在闷热的空气里，形成一种独特的市井味道。 周凡面前的牛腩面已经见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像一个刚刚下班，来吃宵夜的普通市民。 可在他身后，两尊煞神却恭敬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洪豹，如山。 过山虎，如狱。 这位刚刚还在码头之上，癫狂得如同恶鬼降世的过山虎，此刻在周凡面前，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戾气和疯狂。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了病态的亢奋，只剩下一种见识过神迹之后的，最纯粹的敬畏。 能将他从天牢里毫发无损地捞出来。 能让o记的黄志明心甘情愿地为其清扫战场。 能弹指间搅动全港风云，将高高在上的英资财团和港府玩弄于股掌。 这不是人。 是神！ 洪豹将那个牛皮纸袋，双手奉上，放在周凡面前的桌子上。 “凡哥，都搞掂了。” 周凡没有看文件，只是拿起桌上的照片，借着大排档昏黄的灯光，打量着上面那个满脸谄媚的肥胖男人和一脸阴鸷的钱永利。 他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钱永利，棋盘上输了，就想掀桌子。” 周凡将照片随手放在桌上，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空空如也的瓷碗。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在洪豹和过山虎的心上。 “可惜，佢唔明。”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喺港岛，棋盘，唔系佢屋企嘅。”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洪豹，又落在过山虎身上。 “传我嘅话出去。”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江湖事，江湖了。” “边个够胆勾结鬼佬，食里扒外，传开咗嘅话……”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就系同全港所有字头为敌！” 一句话，在洪豹和过过山虎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在处理一件小事。 这是在立规矩！ 为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立下一条全新的、无人敢于触碰的铁律！ 何其霸道！何其疯狂！ 洪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请示：“周先生，癫狗安……要点处置？” 周凡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 “打断脚嘅狗，冇用。” “识得吠嘅狗，先可以传话。” 他放下茶杯，眼神平静得可怕。 “将癫狗安，原封不动，送返去和胜和坐馆，肥佬聪嘅面前。” “顺便，带三样嘢过去。” “第一，呢张相嘅复印件。” “第二，一份地盘转让协议。” “第三，”周凡看着洪豹，一字一顿地说道，“带一句话。” 洪豹和过山虎屏息凝神。 “话俾肥佬聪知：荃湾，由今晚开始，姓九鼎。” “要么，佢自己签咗份协议，安安分分做佢嘅坐馆。” “要么，听日，呢张相，会系全港所有报纸嘅头版。”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佢个位，大把人想坐。” 这不是谈判。 这是通知。 这是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将和胜和在荃湾的所有地盘和利益，一口吞下！ 洪豹和过山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兵不血刃，杀人诛心！ 这位周先生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江湖”二字的理解。 就在此时，周凡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策划并执行了一次完美的“黑道兼并”行动，威慑并整合了多方势力，对港岛地下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技能【帮派管理】经验值+1000！】 【恭喜宿主，【帮派管理】技能等级提升！】 【帮派管理（熟练级）】→【帮派管理（专家级）（0/10000）】！ 轰！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气场，从周凡体内轰然散开！ 那是一种对人心、对欲望、对权力运作的，更加深刻的洞察和掌控感！ 如果说之前的周凡，是在运用系统赋予的“知识”来布局。 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真正成为了这盘棋的“棋手”。 整个港岛，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副更加清晰的棋盘。 每一个人物，每一股势力，都成了他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 周凡并未就此收手。 一盘棋，要赢，就要赢得干干净净，让对手再无翻盘的可能。 他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另一份照片的复印件，递给了过山虎。 “阿虎。” 过山虎浑身一震，连忙躬身：“先生请吩咐！” “你嘅面子，喺江湖上应该仲值几分钱。” 周凡淡淡开口。 “听日，你去请14k嘅葛天雄，新义安嘅向坤，饮早茶。” “饮茶嘅时候，唔小心，俾佢哋睇到呢张相。” 这一招，如同一滴最毒的墨汁，滴入一池清水。 瞬间，就能将整个池水染黑！ 过山虎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明白了。 周先生不仅要吞掉和胜和的地盘，还要在政治上，将“肥佬聪”彻底孤立！ 让他被打上“英资走狗”、“二五仔”的烙印，在整个港岛黑道，再无立足之地！ 断其臂膀，毁其名声！ 这手段，太狠了！ …… 次日，清晨。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维多利亚港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九鼎集团，中环办公室。 苏小曼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进周凡的办公室，俏丽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周先生！成了！” 她将一叠最新的报纸，放在周凡的桌上。 “因为赤鱲角报告嘅丑闻，港府内部彻底乱了！地政署、规划署、环境署，几个部门嘅阿头互相卸膊，闹得不可开交！” “我哋工地那边嘅压力，一夜之间全部撤销了！钱永利布下嘅死局，不攻自破！” 苏小曼的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心中的敬佩，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掀桌子。 周先生真的凭一己之力，把港府那张密不透风的规矩之桌，给硬生生掀翻了！ 周凡拿起报纸，看着上面那些惊悚的标题，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黑白两道，同时开花。 这场由钱永利发起的绞杀，在短短四十八小时内，被他用雷霆手段，彻底粉碎。 而且，还顺手，为九鼎集团在港岛的地下世界，打下了一块坚实无比的根基。 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钱永利这条被激怒的疯狗，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而和胜和那位坐馆“肥佬聪”，在收到他送去的那份“大礼”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周凡的嘴角，缓缓勾起。 他很期待。 第197章 全字头公敌！肥佬聪，你想做第一个？ 荃湾，和胜和总堂。 檀香的气味混杂着昂贵的古巴雪茄烟雾，缭绕在红木家具和关公像之间，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肥佬聪”陈大聪，这位名义上统领着和胜和数万门生的坐馆，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面前茶几上的三样东西。 一张照片的复印件。 一份地盘转让协议。 还有一个刚刚被手下抬出去，浑身瘫软，只剩半条命的癫狗安。 照片上，他自己正对着英资财团的钱永利，笑得满脸肥肉都挤在了一起，那副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协议上，“荃湾”两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球刺痛。 而癫狗安……他最看好，最能打，最疯的一条狗，就这么废了。被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像一件垃圾。 “啪！” 陈大聪猛地将手里的雪茄砸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肥硕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面前，洪豹像一座沉默的铁塔，眼神平静地看着他，那种平静，比任何凶狠的表情都更具压迫感。 “肥佬聪，我哋大佬嘅话，已经带到。”洪豹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荃湾，今晚开始，姓九鼎。” 陈大聪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姓九鼎？洪豹，你知唔知你喺度讲咩？”他强撑着坐馆的威风，色厉内荏地吼道，“我系和胜和嘅坐馆！荃湾系我哋和胜和几代人打返嚟嘅地盘！” “你哋九鼎，话要就要？规矩呢？江湖道义呢？” 洪豹嘴角扯动了一下，那是个近乎于嘲弄的弧度。 “规矩？” “你同鬼佬勾结，帮佢哋出手对付自己人嘅时候，点解唔讲规矩？” “癫狗安带住百几个兄弟去西贡斩人，恃强凌弱嘅时候，点解唔讲道义？” 洪豹上前一步，弯下腰，凑近了陈大聪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哋大佬话，以前嘅规矩，太旧了。” “由今晚开始，港岛嘅地下世界，只有一条新规矩。” “边个勾结鬼佬，食里扒外，边个就系全港所有字头嘅公敌！” “肥佬聪，”洪豹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你，想唔想做呢个公敌啊？” 轰！ 陈大聪的脑子炸开了。 公敌！ 这四个字，比三刀六洞还狠，比沉江喂鱼还毒！ 这是要将他，将整个和胜和，钉在江湖的耻辱柱上，让所有社团都来踩上一脚！ 他明白了。 昨晚码头那一战，根本不是为了救阿杰那个烂仔。 那是一个局！ 一个挖好了，就等他往里跳的，必死的陷阱！ 对方不仅要他的地盘，还要他的命，更要毁掉他的名声！ “你……你哋……欺人太甚！”陈大…聪的声音都在发颤。 洪豹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凡哥仲有一句话。” “呢份协议，你签，你仲系和胜和嘅坐馆。只不过，荃湾嘅事，你以后唔使理了。” “你唔签……” 洪豹指了指那张照片。 “听日，全港嘅报纸头版，都会系呢张相。” “到时，你个位，仲坐唔坐得稳，就唔系我哋要考虑嘅事了。” “毕竟，想坐你个位嘅人，应该可以由荃湾排到尖沙咀。” 杀人，诛心！ 陈大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真丝衬衫，紧紧地贴在肥肉上，又湿又冷。 他知道，自己完了。 对方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签，是割肉饲虎，苟延残喘。 不签，是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他死死地盯着洪豹，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动摇，但他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 与此同时。 港岛另一端，中环，九鼎集团。 办公室里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热气氛。 “周先生！成了！我们赢了！” 郑丹瑞几乎是冲进来的，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激动和潮红。 他将一沓报纸重重地拍在周凡的办公桌上，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东方日报》头版：赤鱲角报告引爆政坛地震，地政署长引咎辞职！” “《星岛日报》：世纪丑闻！谁在隐瞒真相？港府公信力一夜崩盘！” “还有这个！”郑丹瑞指着另一份报纸，美眸里闪烁着异彩，“商报评论：钱永利董事引火烧身，英资财团遭遇信任危机！” “我们工地那边，今天一早，所有查封令全部撤销！那些差佬、消防、环境署的公务车，跑得比兔子还快！前几天来闹事的那些地痞流氓，也一个都见不到了！” 他望向周凡的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掀桌子！！竟然真的成功了！ 面前这位年轻人，只用了四十八小时，就凭一己之力，把港府和英资财团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给硬生生掀了个底朝天！ 这不是商业手段。 这甚至不是权谋。 这是神迹！ 不可思议！！ 相较于郑丹瑞的兴奋，周凡却异常的平静。 只见他坐在老板椅上，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报纸，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或者兴奋，平静得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这种云淡风轻，比任何狂喜的庆祝，都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钱永利这条疯狗，这次应该咬到铁板了。”郑丹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复杂。 周凡放下报纸，笑了笑。 “狗被逼急了，是会跳墙的。”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叩”声。 “白道上的牌桌，他已经输了。接下来，他只会把宝，全部押在黑道上。” “可惜..这条路也是断了..” 郑丹瑞闻言，神情一凛，他不明白周凡的意思。 和胜和的坐馆肥佬聪一直是钱永利的狗，这在江湖上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倘若对方真打算动用黑道手段，和胜和的人绝对会化身疯狗朝己方扑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是洪豹。 他走了进来，对着周凡微微躬身。 “凡哥，搞掂了。”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三个字的分量。 周凡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 “肥佬聪，签了？” “签了。”洪豹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正是那份地盘转让协议，上面已经有了陈大聪的签名和手印。 “他没得拣。” 郑丹瑞看着那份协议，眼皮狂跳。 这一份协议，就意味着和胜和在荃湾几十年的根基，一夜之间，尽归九鼎！ 这比他在电影里拍过的任何江湖仇杀，都要来得震撼，来得……干净利落。 周凡的目光，却投向了窗外。 维多利亚港的海面上，渡轮穿梭，一片繁华。 但他知道，在这片繁华之下，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阿虎。” 电话那头，传来过山虎那标志性的，沙哑中带着一丝病态亢奋的声音。 “先生，有咩吩咐？” “茶，饮得点样？”周凡淡淡问道。 “14k的葛天雄，新义安的向坤，都睇到相了。”过山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佢哋嘅表情，好精彩。” “葛天雄当场就摔了茶杯，话最憎二五仔。” “向坤虽然冇出声，但佢同我讲，以后港岛有咩事，都可以揾佢。” “很好。”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断其臂膀，毁其名声。 现在的肥佬聪，已经成了一个被整个港岛黑道孤立的瘟神。 “凡哥……钱永利那边……”洪豹在一旁，有些担忧地开口。 以钱永利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 周凡挂断电话，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双眼微阖。 “不用管他。” “黑白两道孤立无援的他，已经不足为虑。” “他现在，应该比我们更头痛才是。” …… 港岛山顶，一座安保森严的别墅内。 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地古董瓷器的碎片。 钱永利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一脚踢飞一个明代的花瓶，发泄着心中的狂怒。 港府那帮他喂养多年的狗，被人一则捕风捉影的报告就吓得阵脚大乱，互相撕咬，把他这个主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而黑道上…… 他刚刚接到陈大聪打来的电话，那个肥猪在电话里哭爹喊娘，语无伦次，但核心意思他听懂了。 他被周凡摆了一道，不仅荃湾的地盘没了，自己勾结英资的证据还被对方捏在了手里，现在成了整个江湖的公敌！ “周凡……九鼎集团……” 钱永利低声嘶吼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输了。 在自己最擅长的，用规则和权力构筑的棋盘上，输得一败涂地。 对方根本不按他的路数出牌，直接掀了桌子，还反手给了他两记最狠的耳光！ 叮铃铃—— 桌上的红色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钱永利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纯正的，带着高傲口音的英文。 “钱，我需要一个解释。” “荆棘的绝密档案，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钱永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不可能泄露出去！！”钱永利沉声道。 “fuCk！！” ”如果不是档案资料外泄，对方怎会对我们的成员以及弱点了若执掌？” 第198章 伦敦来的清道夫，家里进了新管家！ “扳倒马世昌的那份关键证据，就来自荆棘的数据库！” 钱永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和九鼎集团这个商界新贵斗法，可现在看来，他连对手真正的身份都没摸清楚！ 九鼎集团，不过是对方推到台前的一颗棋子。 那条藏在水下的真龙，手上竟然握着“荆棘计划”这份足以颠覆整个港岛高层的绝密档案！ 这已经不是商业斗争了。 这是要命的政治清算！ 电话那头的“先生”沉默了片刻，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事情已经发生，追究责任没有意义。” “从现在起，你被正式吸纳为荆棘计划的监督者，权限提升。” “伦敦方面，将启动清道夫协议。” 钱永利握着电话的手指，猛地收紧。 清道夫…… 政治部里传说中的幽灵协议，专门用来抹除一切失控的棋子，和所有可能暴露计划的痕迹。 “你的第一个任务，”电话那头的声音如同神祇下达谕令，“抹除一切可能追溯到荆棘源头的线索。” “首要目标——黄志明。” “皇家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o记的总指挥。” “他近期行为异常，一直在利用职权，翻查多年前的旧案。他现在查的东西，已经很接近荆棘计划的核心了。” “你需要做的，就是通过他，把那条藏在水下的真龙，给我钓出来。” “用任何方式，不计代价。” 钱永利挂断电话。 他脸上的死寂，渐渐融化，转为一种病态的、兴奋的潮红。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结果发现自己只是棋子。 但现在，伦敦方面，那个真正的棋手，给了他一枚更重要的棋子，并赋予了他继续下棋的资格。 输给周凡的屈辱，被这种重新掌握权力的快感所取代。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黄志明……” “让我看看，你的背后究竟是谁！” …… 与此同时。 o记，总指挥办公室。 这里没有山顶别墅的奢华，只有呛人的烟味和堆积如山的文件。 黄志明站在一面墙壁前，一言不发。 墙上，贴满了发黄的旧照片、剪报和人物关系图。 而在所有线索的最中央，是一张年轻女孩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那是他的女儿，黄佳佳。 他的整个世界。 凭借刚刚坐稳的高级助理处长之位，他终于调阅出了那份尘封多年的卷宗。 可当他翻开卷宗时，看到的却不是真相，而是一张冰冷的通知。 通知上，一个鲜红的印章，如同烙铁般烫眼。 【s级机密】 【根据《皇家警务处保密条例》，该档案已永久封存，非总督或伦敦内政大臣亲笔手令，任何人无权开启。】 任何人。 也包括他这个o记的总指挥。 黄志明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的照片，然后猛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爬了这么多年，斗倒了雷洛克，坐上了今天的位置，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掀开黑幕的力量。 结果到头来，他面对的，依旧是一堵由规则和权力砌成的高墙。 一堵他根本无法撼动的高墙。 他烦躁地又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女儿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 那些人……那些害死他女儿的权贵，就躲在这堵墙后面，嘲笑着他这个所谓的警队高层，是何等的不自量力。 内线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黄志明深吸一口烟，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接起电话。 “黄，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他的顶头上司，总警司汤普森。 …… 总警司办公室。 汤普森，一个典型的英式精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湛蓝的眼睛里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黄，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黄志明坐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汤普森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鉴于你现在的工作量，政治部那边，为你指派了一位新的助理，协助你处理日常事务。” 黄志明眉头微皱。 助理？ 还是政治部指派的？ 他顺着汤普森的目光，望向办公室角落的沙发。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 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白净。 他察觉到黄志明的目光，站起身，礼貌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黄sir，你好。” 他的声音很干净，普通话标准得不像港岛人。 “我叫何文轩，以后请多多指教。” 黄志明没有起身，也没有伸手。 他就这么坐着，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叫何文轩的年轻人。 对方始终保持着微笑，眼神平静，坦然地接受着他的审视，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黄志明在那副金丝眼镜后面，在那平静的眼眸深处，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股与钱永利，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豺狼，同源的味道。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汤普森似乎没有察觉到这股暗流，还在公式化地介绍着：“何先生是剑桥的高材生，能力很强，相信他能帮你很多……” 黄志明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盯着何文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哪里是助理，这是上头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黄sir，以后请多多关照。”何文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走廊惨白灯光，看不清他眼神里的情绪。 “好说。” 黄志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即，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竟然也堆起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有些僵硬，却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长辈对后辈的“欣赏”与“提携”。 “何先生年纪轻轻，就能进政治部，仲系剑桥嘅高材生，前途无量啊！”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何文轩的肩膀上，力道十足。 “以后大家自己人，唔使咁客气。” 何文轩的身体纹丝不动，脸上的笑容依旧，“黄sir过奖了，我只是来学习的，还是要靠黄sir你这位前辈多多指点。”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老辣如狼，一个斯文如狐，笑容之下，是无声的利爪和尖牙。 o记的伙计们看着他们的总指挥，竟然破天荒地领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文弱书生”走进来，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个个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这还是那个骂起人来能让整个楼层听见，动不动就用文件砸人的“阎王”黄sir吗？ “阿头，这位是？”一名警长壮着胆子凑上来问道。 “何文轩，我新嚟嘅助理。”黄志明笑呵呵地介绍，顺手从那警长手里抽走一份文件，“政治部调嚟帮手嘅，大家以后醒目啲，好好同何先生学习下，咩叫专业！” “何先生，你好！” “何先生！” 一众警员连忙打招呼，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政治部，那可是警队里最神秘，权力最大的部门！ 何文轩微笑着一一回应，举手投足间，既有精英的派头，又不失亲和力，分寸拿捏得堪称完美。 黄志明领着他，一路走进自己那间永远弥漫着烟味的办公室。 “坐。” 黄志明指了指待客的沙发，自己则一屁股陷进那张坐了十几年的老板椅里，发出“吱嘎”一声呻吟。 他没有泡茶，也没有客套，只是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早已泛黄，边缘都起了毛的卷宗，“啪”的一声，扔在何文轩面前的茶几上。 力道之大，震得茶几上的烟灰缸都跳了一下。 何文轩的目光落在卷宗上，封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两个大字。 悬案 “何先生，既然你系嚟帮手嘅，就唔好浪费时间了。”黄志明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磕出一根，叼在嘴上。 “呢单case，七年前嘅，一间珠宝行俾人血洗，老板一家五口，连同两个伙计，七条人命，全部被杀。” “凶手手法好干净，现场冇留低任何指纹脚印。唯一的线索，就系失窃嘅一批南非钻石。” 黄志明用下巴指了指卷宗，“当时负责呢单案嘅，系油麻地警署嘅一个鬼佬警司，查咗半年，一无所获，最后就变成悬案，一直摆喺度。” “前排我叫人翻出嚟，睇下有冇新线索，但o记啲人手脚太粗，查唔出啲咩。” 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里喷出，将他那张脸衬得愈发模糊。 “你系剑桥高材生，脑筋转得快，思路又缜密。不如就由呢单案开始，帮我睇下，有冇咩俾我哋呢啲粗人忽略咗嘅细节？”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何文轩没有立刻拿起卷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黄志明，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当然知道这案子。 这根本不是一桩普通的抢劫杀人案。 被杀的珠宝行老板，是当年某个南美军火集团在港岛的洗钱代理人。那批所谓的“南非钻石”，其实是用来交易的筹码。而那个负责查案的鬼佬警司，更是在结案后不久，就因为“贪污”被廉政公署请去喝了咖啡，最后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 这案子背后，牵扯着国际军火商、本地社团、还有警队内部的高层。 谁碰，谁死。 黄志明把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坨臭不可闻的陈年烂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丢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试探了。 这是警告，是挑衅。 是一场无声的宣战。 何文轩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了一点。 他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依旧干净，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公式化的质感。 “黄sir，多谢你嘅信任。” “不过，我初来乍到，对o记内部的办案流程、情报网络、还有人事架构都完全不熟悉。”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连基本的工作流程都未搞清楚，就贸然接手咁重要嘅陈年积案，恐怕不单止帮唔到手，反而会因为唔熟悉规矩，打乱黄sir你原本嘅部署。” “我个人建议，不如等我先用一两个星期时间，熟悉一下o记的日常运作同埋归档系统？” “咁样，先可以更好地为黄sir你分忧。”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有理有据。 既表现出了对工作的“严谨”态度，又用“不熟悉规矩”这种官僚体系里最万能的理由，将那份卷宗轻飘飘地推了回去。 黄志明盯着他，足足三秒。 然后，他笑了。 “哈哈哈哈！” 笑声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好！好！不愧系剑桥出嚟嘅！”黄志明用力地拍着大腿，“做事就系要咁严谨！有条理！你讲得啱，系我心急咗！” “你先熟悉环境，呢单案，唔急，唔急！” 他嘴上说着不急，心里却警铃大作，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往上爬。 这个何文轩，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眼线。 他是一把刀。 一把由伦敦方面递过来的，锋利无比的手术刀。 他们不仅要监视自己，甚至，可能想要架空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得，那你先熟悉一下，我出去行开一阵。” 黄志明站起身，将抽了一半的烟摁进烟灰缸，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何文轩看着他的背影，重新靠回沙发上，拿起那份卷宗，慢悠悠地翻看了起来，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中午，湾仔。 街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黄志明没有坐警车，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毫不起眼。 他没有去任何警署，也没有联系任何线人。 他走进了一家最普通不过的街边报摊。 报摊老板是个头发花白，叼着牙签的阿伯，正懒洋洋地听着收音机里的赛马节目。 “阿伯，一份《东方日报》，一份马报。”黄志明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丢在摊子上。 “好嘞。”阿伯头也没抬，从一沓报纸里抽出两份递给他。 黄志明接过报纸，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目光在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上扫过，状似无意地问道：“阿伯，今日有冇咩好贴士啊？” 正在播放赛马节目的收音机，恰好传来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三号马上嚟啦！三号马‘新管家’后上发力，冲刺好劲啊！” 报摊阿伯吐掉牙签，终于抬起头看了黄志明一眼，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后生仔，信贴士，不如信自己啦。” “今日啲马，邪得很啊。” 黄志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巷，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后，他从马报的夹缝里，抽出了一张小小的、比火柴盒还薄的纸片。 纸片上，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一个一次性的，绝对安全的号码。 他走到巷子尽头的公共电话亭，投进硬币，按照纸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死寂。 黄志明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听筒放在嘴边，用一种沉稳到近乎冷酷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通知凡哥。” “家里，进了个新管家。”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那张写着号码的纸片，用打火机烧成一撮飞灰。 第199章 “阎王”的求救，手术刀的反击！ 浅水湾，某独栋别墅。 这是一座价值千万的豪宅，是郑丹瑞专门买来供周凡使用的。 巨大的落地窗外，港岛的繁华景致一览无余，海面在午后阳光下，铺满了揉碎的钻石。 留声机里播放着邓丽君的唱片，歌声婉转清澈，陈安琪正跟着轻轻哼唱，亲手为周凡泡着一壶上好的大红袍。 茶香，歌声，美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悠闲惬意。 周凡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自从穿越过来，他就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几乎没有停歇过。 白道上，掀翻港府的棋盘，让英资财团的钱永利焦头烂额。 黑道上，一纸协议吞下和胜和在荃湾的地盘，顺手给整个江湖立下了新规矩。 如今，九鼎集团如日中天，他周凡，也终于有了那么一点闲暇的时光。 “凡哥，尝尝这个，我学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陈安琪端着一盘精致的虾饺，脸上带着期待的红晕。 周凡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正要放进嘴里。 洪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客厅门口。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他的出现，瞬间让空气里的悠闲因子沉淀了下去。 周凡的动作停在半空。 他放下筷子，对陈安琪温和地笑了笑。 “安琪，你先上楼去休息一下，我跟豹哥聊点事。” 陈安琪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洪豹才迈步走过来，将一张折叠得只有火柴盒大小的纸条，轻轻放在了周凡面前的茶几上。 纸条是马报的一角，皱巴巴的，还沾着点油墨味。 周凡的眼神，从刚才的温和悠闲，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展开纸条。 上面没有多余的字，只有一句用圆珠笔草草写下的暗语。 “家里，进了新管家。” 洪豹在一旁低声解释：“黄sir的人，在湾仔的报摊传出来的消息。他没法直接联系我们。” 周凡的指尖在纸条上轻轻摩挲着。 家里，指的自然是黄志明的大本营，o记。 而新管家…… 这不是普通的眼线或者卧底。 “管家”，意味着拥有合法的身份，甚至有极大的权限，能够名正言顺地插手“家里”的所有事务。 这是伦敦方面等不及了，直接派了一个人下来，要架空甚至取缔黄志明这颗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棋子。 “阎王”这是在向他求救。 “有意思。” 周凡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烟灰缸。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九鼎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电话那头，郑丹瑞的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周先生！集团股价今天又涨了五个点！那帮英资佬的脸都绿了！” “别管股价。”周凡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马上动用集团所有的情报资源，给我查一个人。” “o记总指挥，黄志明，今天身边应该多了一个新同事。” “我要他全部的资料。姓名，年龄，背景，履历……精确到他在读大学时的毕业论文题目，还有他最常去的社交俱乐部。” “现在，立刻！” 郑丹瑞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了话语里不容置疑的份量，立刻应道：“明白！我马上办！” 周凡挂断电话，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双眼微阖，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整个客厅只剩下他指尖敲击的，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音。 不到半小时。 别墅里的传真机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吐出了一份热乎乎的文件。 洪豹将文件取来，递给周凡。 【何文轩，男，27岁。】 【剑桥大学，政治、经济、哲学系（ppe）荣誉毕业生。】 【毕业后直接进入港府政治部，履历完美，没有任何污点。】 【家族清白，三代皆为港岛普通市民，无任何海外背景及社团联系。】 一份干净到堪称完美的履历。 洪豹看完，眉头紧锁：“凡哥，这个人……查不出问题。” “查不出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周凡将那份文件随手扔在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这份履历，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太平间消毒过的床单，专门等着给死人盖脸用的。” 这种传奇人生，大概率是伪造的。 这是特工组织最惯用的伎俩，专门为那些执行特殊任务的“幽灵”量身打造的完美外衣。 “这个何文轩，不是来查案的，他是来动手术的。”周凡一针见血。 “手术？”洪豹不解。 “黄志明现在，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颗不受控制的恶性肿瘤。”周凡的目光投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眼神却冰冷无比。 “而这个何文轩，就是伦敦方面递过来的手术刀。他的任务，就是把黄志明这颗肿瘤，连根切掉。” 洪豹的脸色沉了下来：“黄sir现在很危险。” “他当然知道。”周凡淡淡道，“他丢给何文轩那单七年前的珠宝行血案，就是一招拖延时间的棋。那案子水太深，够何文轩喝一壶的。” “可惜，这只是暂时的防御。” “对手是专业的手术刀，很快就会发现那是个死胡同。我们不能等他反应过来。” 洪豹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凡哥，怎么做？要不要我带兄弟们……” “不用。”周凡摆了摆手。 “对付手术刀，最好的办法，不是用铁锤去砸它。” “而是给它找一个更具诱惑力的病人，让它自己割错地方。”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猥琐又谄媚的声音，带着一丝被高利贷逼到绝路的歇斯底里。 “喂？边位啊？” 正是港岛狗仔之王，“鬼眼彪”陈志彪。 周凡没有废话，直接开口：“我是谁，你应该听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陈志彪，声音瞬间变了调，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周……周先生！您……您有什么吩咐？” “给你个发财的机会。”周凡的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要你制造一个独家新闻。” 周凡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地钻进陈志彪的耳朵里。 “我要让一名风月场的舞女‘看起来’突然暴富，在澳门赌场一掷千金，挥金如土。” “把照片拍得真实一点，把故事编得离奇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周凡加重了语气，“把这条新闻，用你最隐蔽的渠道，卖给政治部的情报线人。” “记住，不是卖给报社，是卖给政治部。” 陈志彪虽然不明白周凡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并不妨碍他意识到，这是一笔能救他命的大生意。 “明白！周先生您放心！我陈志彪挖料的本事，全港第一！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陈志彪仿佛饿狼闻到了血腥。 他眼中爆发出贪婪而兴奋的光，自己的财运，来了！ …… 与此同时，o记总指挥办公室。 何文轩正用一块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金丝眼镜。 他看了一眼被黄志明当成垃圾场一样的办公室，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空气里呛人的烟味，还有墙角那个快要满出来的烟灰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群只会用蛮力的粗人。 掌控这里的局面，对他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 周凡挂断电话，重新拿起了筷子，夹起那块已经有些凉了的虾饺，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仿佛刚才那两个足以搅动港岛风云的电话，只是叫了两份外卖一样轻松。 一旁的洪豹，看着周凡平静的侧脸，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凡哥，这样……能行吗？” 那个叫何文轩的，听起来就是个顶级的精英，会这么容易上当？ 周凡咽下嘴里的虾饺，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他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维多利亚港上空，一架飞机正呼啸着掠过。 “豹哥，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 “想用手术刀，首先，你得能精准地找到病灶。” 周凡转过头，看着忧心忡忡的洪豹，淡淡地笑了。 “如果他找错了地方，一刀下去，割掉的，可能就是他自己的手。” 第200章 猎犬的嗅觉，被点燃的旧档案！ 两天后，o记总指挥办公室。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黄志明那标志性的，劣质香烟混合着廉价速溶咖啡的焦糊味。 何文轩用指尖捏着一份刚从线人手里拿到的情报，仿佛捏着什么脏东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身穿笔挺的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这份粗糙的传真纸，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精英式的、智商碾压的弧度。 情报很简单。 一个名叫莎莉的过气舞女，最近在澳门赌场豪掷千金，一夜输赢上百万。 而这个莎莉，正是七年前那桩珠宝行血案老板失踪的情妇。 一个在当年警方案卷里被标记为“下落不明”的关键人物。 “老家伙，到底还是露出了马脚。” 何文轩在心里冷笑。 这几天，他表面上是在熟悉o记那些过时且混乱的档案系统，实际上，他早已通过政治部的渠道，将黄志明查了个底朝天。 他断定，黄志明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老油条，不可能没发现这条线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找到了莎莉，私吞了那批价值千万的钻石，然后故意将案子压下，变成了悬案。 这是最典型的，老派警察的贪婪与愚蠢。 “用规则之外的手段，解决规则之内的人。” 何文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办公室惨白的灯光。 他决定了，要绕开黄志明这头盘踞在o记的“阎王”，直接动用他真正的权力。 他没有通过o记的任何官方程序，只是拨了几个电话。 半小时内，一个由政治部精英外勤组成的秘密行动小组，便在o记的眼皮子底下悄然集结。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秘密监控莎莉，拿到黄志明贪腐的铁证，一击致命。 何文轩感觉自己像一个冷静的外科医生，即将开始一场精准的、毫无悬念的肿瘤切除手术。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证据摆在港督面前时，黄志明那张老脸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 然而，这位自比为外科医生的精英，并不知道。 当他的“手术刀”刚刚亮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整个“手术团队”，就已经暴露在了无数双更专业的眼睛之下。 九龙，一处不起眼的货运仓库顶楼。 过山虎正举着一个军用级别的望远镜，嘴角挂着病态的狞笑。 在他身后，一排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彪悍的男人，正熟练地操作着各种监听和追踪设备。 这些人，全都是他从世界各地高薪挖来的前雇佣兵和退役军人，现在统一挂在“九鼎安保”的名下。 “先生，鱼上钩了。” 过山虎对着步话机低声道。 “对方一共六个人，分三组，两两轮换。带头的叫罗杰，前sAs后备队员，身手不错，可惜脑子蠢了点。” “他们的安全屋位置，车牌号，甚至连晚上叫的外卖是哪家的，都摸清楚了。” 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监控报告，通过加密线路，实时传送到了周凡的别墅。 浅水湾的阳光正好。 周凡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洪豹递过来的报告，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也就在这时，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在眼前缓缓展开。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策划并实施高难度情报反制，完成一次完美的“现实博弈”，【超级战略推演】技能经验值+15000！】 【恭喜宿主！解锁全新稀有技能——【心理侧写（入门级）】！】 【心理侧写（熟练级）：通过观察目标的行为、言语及微表情，你可以模糊地感知其思维模式、性格弱点及行为动机。】 一股暖流涌入脑海。 周凡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坐标系。 他能清晰地“看到”，何文轩这个人身上被牢牢地钉“精英主义”、“程序正义”、“路径依赖”这几个标签。 接下来，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标签一样，一样……可预测。 “猎犬的嗅觉再灵敏，也只能闻到主人让它闻的味道。”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黄志明。 …… 第二天，o记办公室。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一声雷鸣般的咆哮，震得整个楼层的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黄志明抓起一沓文件，狠狠地砸在地上，纸张像雪片一样四散纷飞。 “一件七年前嘅烂case！查咗成个礼拜，连条毛都查唔到！我养你哋班人食屎?？” 他指着面前几个噤若寒蝉的警长，骂得唾沫横飞。 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何文轩，端着一杯咖啡，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他看着黄志明那副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模样，眼底的轻蔑又深了几分。 果然是个只会拍桌子骂人的莽夫。 一个被时代抛弃，却不自知的老古董。 黄志明骂了足足十分钟，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疲惫和失望。 他这番影帝级别的表演，成功地将一个“急于破案却又无能为力”的暴躁上司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何文轩被彻底麻痹了。 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而此时，远在别墅的周凡，也认为时机成熟了。 他通过加密渠道，给“鬼眼彪”陈志彪发出了第二条指令。 指令只有一句话：“收网，让鱼再跳高一点。” 夜，西贡码头。 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咸腥和柴油的臭味。 一个穿着艳俗，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提着一个旅行包，慌不择路地在集装箱的阴影里穿行。 她就是那个被狗仔队捧出来的“莎莉”。 一个被生活逼到绝路，不得不接下这份“扮演”工作的舞女。 按照陈志彪给的剧本，她“意外”地发现了自己被跟踪，此刻正准备连夜潜逃。 远处，一栋废弃仓库的二楼。 何文轩举着夜视望远镜，眼神冰冷。 “目标出现，准备行动。”他对着耳麦下令。 只见莎莉跑到码头尽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随后，男人将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塞给莎莉，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是现在！上！” 何文轩一声令下。 几条黑影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窜出，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莎莉死死按在地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充满专业的美感。 何文轩走下楼，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着被制服的莎莉，和那个散落在地上的牛皮纸袋，感觉胜利的果实已经触手可及。 “打开。”他命令道。 一名手下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牛皮纸袋，当着何文轩的面，将它打开。 然而，预想中的钻石或者大叠现金，都没有出现。 袋子里，只有一叠被牛皮筋捆着的，泛黄的旧文件。 何文轩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他的手下将文件递了过来。 文件的首页，是一张军官证的复印件。 上面的黑白照片，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而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 乔治·罗素。 这个名字，何文轩在政治部的绝密档案库里见过。 ——前皇家警务处政治部高级情报官，官方记录中，十年前于一次登山活动中“意外殉职”。 何文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二页。 那是一份手写的日志，字迹潦草而疯狂。 【10月3日，雨。目标清除，钻石已回收。那家人不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包括那个只有七岁的女孩……】 【10月9日，晴。清道夫协议启动，上线命令我处理掉乔治，他知道得太多了。我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不是什么珠宝行劫案的销赃记录！ 这是一份政治部在多年前，执行某个代号“清道夫”的内部清洗计划的……行动日志！ 轰！ 何文轩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引爆，瞬间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脚踩进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这案子背后，根本不是什么黑吃黑！ 而是警队最高层，最肮脏的黑幕！ 这根本不是黄志明这个级别的警察能够接触到的！ 也不是这个舞女能接触到的！！ 他被骗了！ 从那份情报开始，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得死死的！ 他不是什么猎人，他是一条被诱饵引诱，自己撞进捕兽夹的蠢狗！ 就在何文轩浑身冰冷，惊骇欲绝，不知该如何收场时。 “啪嗒、啪嗒、啪嗒……” 他身后，响起了整齐划一的皮鞋踩踏声。 十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束，瞬间将他和他的人全部笼罩！ 码头的入口处，黄志明带着大批荷枪实弹的o记警员，如同从地狱里走出的军队，将整个码头团团围住！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冰冷到极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何文轩。 “何先生，半夜三更，唔使休息，带队喺度拍戏啊？” 黄志明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何文轩的耳朵里。 他指了指地上被按住的莎莉和那个假扮蛇头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呢两位，系我跟咗好耐嘅重要证人。” “多谢你，帮我将佢哋请返嚟啊。” 第201章 被主人遗弃的狗 黄志明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一刀刀地凌迟着何文轩的自尊。 “黄……黄sir……”何文轩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 黄志明笑了。 他缓缓走上前，皮鞋踩在水泥地上，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何文轩的心脏上。 他走到何文轩面前，那股呛人的烟草味混合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血气，让何文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我哋o记办案，你政治部的人，一声唔吭就带队过来协助？” 黄志明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何文轩那身笔挺西装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踉跄。 “何先生不愧是剑桥高材生，够专业！够积极！” “今日辛苦晒啦！” 这句“辛苦晒”，比任何一句“冚家铲”都更具侮辱性。 周围o记的警员们，看着这位空降来的“文弱书生”那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夷。 黄志明不再看他，转身一挥手，声音洪亮如钟。 “收队！” “将两位重要证人，连同这份关键证物，全部带返总署！” “此案涉及警队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违者，革职查办！” “yes，sir！” o记警员们齐声应诺，气势如虹。 他们像潮水一般涌上，将那两个瑟瑟发抖的“证人”和那份致命的档案，全部带走。 自始至终，没有人再看何文轩一眼。 他就和他那几个同样面如死灰的手下，被遗弃在了空旷的码头上，像几条无人问津的流浪狗。 海风吹过，卷起地上一张废报纸，何文轩浑身一颤，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 他完了。 …… 第二天。 港岛的各大报刊，都在头版头条，疯狂报道着“赤鱲角报告”引发的政坛余震。 然而，在《东方日报》娱乐版的某个角落里，夹杂在一堆明星绯闻之间，刊登了一则毫不起眼的短讯。 【o记深夜行动，破获七年前珠宝行悬案，据悉，案情或涉警队内部人员……】 这则短讯，像一颗被丢进深潭的小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普通市民一扫而过，甚至不会留意。 但在港岛真正的上流圈层，在高层权力的走廊里，这则短讯，却如同一颗引爆的深水炸弹！ 无数只握着电话的手，在瞬间收紧。 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都投向了同一个地方——o记总指挥办公室。 山顶别墅。 “砰！” 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摔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四分五裂。 “废物！废物！冚家铲的废物！” 钱永利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他刚刚接到了何文轩带着哭腔和恐惧的汇报。 他派出去的，那把最锋利的手术刀，不仅没能切掉肿瘤，反而捅进了马蜂窝，惹下天大的麻烦！ 那份该死的行动日志！ “清洗计划”！ 那是“荆棘计划”的前身！是伦敦方面最不愿被人提起的黑历史！ 对方根本不是在查案！ 对方是在敲山震虎！是在用伦敦过去的脏活，来警告现在的伦敦！ “他妈的……”钱永利低声嘶吼，“佢哋手上，到底仲有几多料？！”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手里掌握的，可能远不止是一份档案的碎片。 极有可能……是整个荆棘计划的核心机密！ 叮铃铃—— 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如同催命的符咒，刺耳地响了起来。 钱永利身体一僵。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才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纯正的、带着高傲口音的英文，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钱，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个非常、非常完美的解释。” “你派去的那个蠢货，现在成了全港岛的笑话！而我们，成了这个笑话的背景板！” “你知唔知道，因为你这个愚蠢的决定，我们有多少部署要全部推倒重来？！” 钱永利握着电话，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sir，我保证……我保证会处理好一切……” “处理？你怎么处理？”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不屑，“用你那颗被猪油蒙了的脑子吗？” “听着！这件事，必须立刻、马上平息下去！”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让那份所谓的日志，彻底消失！让那个叫黄志明的条子，闭上他的臭嘴！” “如果再出任何差错，钱，我会亲自派真正意义上的清道夫，去港岛给你收拾残局！”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钱永利僵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地放下电话。 他脸上的恐惧和屈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冰冷刺骨的决断。 他重新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了何文轩的号码。 “是我。”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电话那头的何文w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激动得语无伦次：“钱先生！您一定要救我！那是个陷阱！从头到尾都是个陷阱！” “我知道。”钱永利淡淡地打断他。 “这次的行动，你表现得……很令人失望。” 何文轩愣住了。 只听钱永利继续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 “为了平息事态，也为了保护计划的大局。” “这次行动失败的全部责任，必须由你个人来承担。” 何文轩的呼吸停滞了。 “你将被定义为，一个被黑警势力蒙蔽和利用的无知青年。” “我会安排你调离政治部，去守水塘。” “你的前途，到此为止了。” “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何文轩握着听筒，呆呆地站在自己那间整洁高级的公寓里。 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可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棋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下棋的棋手。 到头来，他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被用过之后，就随手丢弃的，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垃圾。 他的骄傲，他的精英履历，他的剑桥文凭，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恨黄志明。 但现在，他更恨！更恨那个将他当成垃圾一样丢弃的钱永利！更恨那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的系统！ “哈哈……哈哈哈哈……” 何文轩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猛地抬手，一把摘下鼻梁上那副象征着他精英身份的金丝眼镜，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 镜片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他抬起脚，用昂贵的定制皮鞋，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地踩踏着那副眼镜的残骸，直到它变成一堆无法分辨的粉末。 眼镜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了他的鞋底。 可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因为有一种比疼痛更强烈的情绪，正在他的胸膛里疯狂燃烧。 那是，被点燃的仇恨。 第202章 向坤的贺礼，断手白玉！ 皇家警务处，内部通报，机密等级：丙。 文件以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官方措辞，对“西贡码头事件”做出了最终定性。 “高级联络官何文轩，因急于立功，被有组织犯罪及三合会调查科（o记）内部不明黑警势力所误导，严重违反行动守则，越权办案，对警队声誉造成极其恶劣之影响……” “经政治部内部纪律研讯，决定……” “即日起，免去何文轩于政治部一切职务，调往船湾淡水湖水警基地，负责安保及日常维护工作，直至另行通知。” 寥寥数语，字字诛心。 通报的最后一页，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何文轩站在o记总指挥办公室门口，身姿笔挺，笑容谦和，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彩。 那是他第一天来o记报到时，人事处拍下的存档照。 如今，照片与处分决定并列，像一张提前写好的讣告。 …… 船湾淡水湖。 这里是港岛的“大水缸”，也是警队里最著名的“坟场”。 一辆破旧的陆虎警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卷起一阵黄尘，最终停在一间孤零零的值班室前。 “落车！” 押送的警员语气不耐，像是驱赶一条流浪狗。 何文轩面无表情地走下车。 空气里，混杂着水库的潮湿腥气和草木腐烂的酸味。 他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早已被拘留室的汗臭和霉味浸透，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被没收了配枪，交出了所有证件，包括那枚象征着政治部精英身份的徽章。 “呐，你以后就住呢度。”警员指了指那间四面漏风的破旧值班室，“工作就系睇住个水坝，每日清理下水藻，唔好俾人偷鱼。” 说完，警员便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何文轩站在原地，蚊虫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看着这间破屋，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死寂的水面，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潭死水没什么两样。 几天后。 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缓缓驶过水坝。 车窗摇下，露出几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他昔日在政治部的同僚。 他们看着一身污泥，正拿着长杆费力地清理着水藻的何文轩，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讥笑。 其中一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哟，何sir，开工啊？几有生活体验?！” 另一人从车窗里，扔出一包万宝路香烟，丢在何文轩脚下的泥地里。 “拿着，慢慢抽，唔使多谢。” 那语气，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宾利车绝尘而去，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 何文轩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根湿滑冰冷的长杆。 精英的尊严，剑桥的荣光，在这一刻，被车轮碾得粉碎。 哪怕那些辉煌的曾经都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身份而制造出来的。 在粉碎的那一刻也还是会心痛... 何文轩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包被泥水弄脏的香烟，捏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将烟缓缓点燃...看着那远去的车辆。 这一刻，他有一些恍惚。 自己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 那些所谓的信仰...真的有好好生活重要吗？ 也许...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信仰... 夜里。 何文轩用身上仅剩的几个硬币，在基地那部唯一能用的公共电话亭里，颤抖着拨通了未婚妻的号码。 他想解释。 他想告诉她，自己很快就能回去，希望她能再等等自己。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个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翻身了... 但自己还在组织里，想要回到过去拿优雅的生活中，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需要等等... 温柔贤惠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并支持自己。 也一定会继续的等... 一会该如何说呢... 何文轩思索着，要不要将自己“荆棘计划”监督者的真实身份。 曾经，这是他准备在婚后才准备告诉她的秘密。 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仅第一句话，就将何文轩所有的计划、所有期待给撕裂！ “文轩，我们的婚事，取消吧。” “我爸爸说，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何文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佩佩……你听我讲……我……” “别再联系我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何文轩握着冰冷的听筒，仿佛听到了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他输了。 输掉了前途，输掉了尊严，输掉了爱情，输掉了生活。 他输得一无所有... 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信仰。 “我...是不是错了...” 没有人回答何文轩，只有嘟嘟嘟的忙音仿佛在嘲笑他。 …… 与此同时。 西贡，龙凤呈祥大酒楼。 这里是全西贡最高档的食府，包厢内，红木桌椅，金丝餐具，气氛喜庆而热烈。 阿杰穿着一身笔挺的范思哲西装，坐在主位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身衣服是苏小曼特意为他挑的，但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还不如穿件背心来得舒服。 坐在他身旁的苏小曼，一袭优雅的香奈儿套裙，气质干练而威严。 时过境迁，苏小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因为生活所迫而走进风月场里打滚的陪酒女郎。 如今，她是九鼎集团在西贡所有明面和地下产业的账目总管，人称“曼姐”。 “曼姐，您睇睇，呢几样系我哋酒楼嘅招牌菜，寓意又好，龙凤配，金玉满堂，百年好合……” 酒楼的经理弓着身子，亲自为两人介绍着婚宴的菜单，态度毕恭毕敬。 苏小曼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阿杰身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菜单你定，你中意食咩就点咩。”她轻声说道。 阿杰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他对菜单没什么兴趣，只是拿起笔，在主桌的席位图上，最尊贵的两个位置，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名字。 周凡。 洪豹。 他抬起头，认真地对苏小曼说：“小曼，等我哋结婚嗰日，主家席最重要嘅两个位，一定要留俾凡哥同豹哥。” “冇凡哥，我哋两个，一个可能已经横尸街头，另一个，仲喺火坑里出唔嚟。” “呢份恩情，我哋用一世都还不完。” 苏小曼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如今的阿杰，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跟在洪豹身后的小弟。 他接管了和胜和在荃湾的地盘后，按照周凡的指示，雷厉风行地整顿了整个西贡的地下秩序。 所有黄赌毒场子，全部关停。 敢搞事的，要么沉海喂鱼，要么断手断脚丢出西贡。 取而代之的，是正规的卡拉ok、酒吧、还有最赚钱的海鲜生意。 如今的西贡，治安前所未有的好，商户们安居乐业，对这位不收保护费，还帮忙维持秩序的“杰哥”，既敬且畏。 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西贡话事人。 “等结咗婚，我哋就喺海边买栋别墅。”阿杰握着苏小曼的手，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把你阿妈同细佬都接过来住，一家人，开开心心。” 苏小曼靠在他的肩上，幸福地点着头。 就在这时。 酒楼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包厢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几名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凶悍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约莫三十多岁，国字脸，眼神如鹰，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煞气。 他径直走到阿杰面前，身后的小弟立刻拉开一张椅子，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整个包厢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酒楼经理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杰的脸色沉了下来，将苏小曼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来人。 “你边位？识唔识咩叫规矩？” 那人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杰哥，唔好咁大火气。”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自我介绍下，我叫火龙，新义安嘅。” “我哋大佬，尖东之虎向坤，听闻杰哥你准备大婚，特意备咗份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名小弟立刻上前，将一个包装得异常精美的礼盒，“啪”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红木餐桌上。 那声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阿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新义安？ 尖东之虎，向坤？ 那是新义安新一代最能打，最出位的“十杰”之一，掌管着整个尖东的场子，是新义安未来的龙头坐馆热门人选。 自己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派人来做什么？ 阿杰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一眼那个礼盒，没有动。 “无功不受禄。我同你哋大佬向先生素不相识，呢份礼，太重了。” “唔重，唔重。”火龙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杰哥你系九鼎嘅人，我哋向先生话，以后大家都要喺港岛揾食，提早认识下，好应该嘅。” “杰哥，打开睇睇先啦，我哋大佬嘅一番心意。”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阿杰与他对视了三秒，缓缓伸出手，将那个礼盒拿了过来。 入手很沉。 他深吸一口气，在苏小曼担忧的目光中，慢慢地打开了盒盖。 礼盒里，铺着上好的红色绸缎。 绸缎上，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名表钻石。 只有一只手。 一只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断手。 那只玉手，从手腕处被齐齐斩断，断口处甚至雕刻出了骨骼和经脉的细节，触目惊心。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在玉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小小的，用黄金打造的戒指。 戒指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四个字。 百年好合。 整个包厢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第203章 一只白玉手，点燃尖东烽火！ 包厢内的空气，因为那只白玉断手，凝固成了冰。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苏小曼的脸色煞白，她死死地攥住阿杰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阿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是愤怒。 是那种被当面羞辱，将他即将迎娶的女人、将他们未来的生活，用最恶毒的方式践踏后，燃起的滔天怒火！ 那只断手，不仅仅是一件礼物。 这是一个警告，一个诅咒。 它在说：你阿杰，就算在西贡当了话事人，在我新义安眼里，也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斩断手脚的废物。你的女人，你的婚礼，就是个笑话。 “杰哥，点样啊？我哋大佬嘅心意，够唔够重？” 火龙翘着二郎腿，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施虐的快感，他享受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表情。 阿杰的目光，从那只刺眼的白玉断手上移开，落在了火龙那张欠揍的脸上。 他笑了。 只是那笑容，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 “够重。” 阿杰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刮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重到……要用你哋大佬嘅命来还。” 话音未落！ “砰！” 阿杰猛地一掀桌子！ 满桌的菜肴、金丝碗碟，连同那个精美的礼盒，在一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掀翻在地，稀里哗啦摔得粉碎！ 那只白玉断手，在地上滚了几圈，摔成了几块。 “屌你老母！” 阿杰一声咆哮，整个人如同出笼的猛虎，一把抄起身边的一张红木椅子，朝着火龙的头就狠狠砸了下去！ “你算咩嘢东西，敢喺我面前嚣张？！” 火龙脸色剧变，完全没料到阿杰敢当场发难！他身后的马仔反应极快，立刻上前格挡。 “咔嚓！” 红木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马仔的手臂上，骨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那马仔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走！！”火龙吼了一声便带着人一溜烟的跑了！ 整个酒楼瞬间乱成一锅粥！ “阿杰！唔好冲动！”苏小曼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呢个系陷阱！佢哋就系想激你！” “陷阱？我屌佢老母！” 阿杰双目赤红，一把推开苏小曼，指着火龙的鼻子破口大骂，“佢都踩到我哋头上来屙屎屙尿了，仲忍？忍你老母啊！我阿杰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仲算咩男人！” 他猛地一脚踹开包厢门，对着外面自己那帮正在吃饭的兄弟怒吼： “西贡所有兄弟，全部抄家伙！！” “今晚，老子要去尖东，拆了向坤的招牌！” 苏小曼根本拦不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杰带着几十号杀气腾腾的兄弟冲出酒楼，消失在夜色中。 她面色凝重，心念急转。 这下麻烦大了！！ 阿杰虽是西贡话事人，可那边是尖东！ 那是新义安向坤的老巢！是整个港岛防备最森严的销金窟！ 别说几十人，就是几百人冲过去，都只是给尖东的马路染点红色而已！ 向坤，尖东之虎。 是真的会吃人的。 先联系凡哥！！ 苏小曼浑身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拨通了周凡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很快便响起了冰冷的忙音。 无法接通... 苏小曼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凡哥联系不上…… 怎么办？ 对，还有豹哥！ 她立刻找到洪豹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洪豹沉稳的声音传来。 苏小曼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恐惧，嘶吼道： “豹哥！出大事了！” “阿杰……阿杰带人去尖东了！” …… 与此同时。 邵氏片场，《法外柔情》拍摄现场。 镁光灯下，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是全剧的最后一幕，也是最高潮的戏份。 周凡饰演的律师何志峰，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程雪晴（蓝瑛瑛饰），被黑帮乱刀砍中，倒在血泊里，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蓝瑛瑛穿着一件染血的白裙，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何大哥……你唔好死……求下你……唔好丢低我……”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周凡的脸上，温热的，带着绝望的咸涩。 周凡的演技已经催动到了极致。 他能感觉到“何志峰”的体温在降低，呼吸变得微弱，视野开始模糊……那种濒死的体验，在他的系统加持下，真实得令人窒息。 蓝瑛瑛的表演，也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她不是在演。 她是真的相信，怀里的这个男人，就要死了。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悲恸，透过镜头，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连监视器后的导演，都看得眼眶发红，忘了喊停。 直到周凡的头，在蓝瑛瑛的怀里，无力地垂下。 “Cut！” 导演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都有些沙哑，“好！完美！呢条太完美了！” 灯光亮起，工作人员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鼓起掌来。 然而，蓝瑛瑛却依旧抱着周凡，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埋在周凡的胸口，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呜咽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片场。 “我唔要你死……” “何大哥……我唔要你死啊……” 周围的掌声渐渐停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是……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导演更是看得啧啧称奇，对身边的副导演赞叹道：“你睇睇！呢个就叫天才！呢份感情，比好多一线阿姐交得都足！真嘅一样！” “瑛瑛，收工啦。” 周凡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用“何志峰”那种独有的，温柔而包容的语气说道：“傻女，做戏啫，我冇事。” 可蓝瑛瑛却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依赖，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凡。 那眼神，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 “我……我唔要你死……”她哽咽着，重复着这句话。 周凡的心，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女孩身体的颤抖，能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戏服。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份感情里，有多少是属于剧中角色的，又有多少……是属于她蓝瑛瑛本人的。 这个傻姑娘，把自己的真心，揉碎了，全都投进了这场戏里。 也投向了他。 第204章 杀青宴变鸿门宴，尖东今夜无眠！ 周凡轻轻拍了拍女孩不住颤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何志峰”独有的温柔和包容。 “傻女，做戏啫，我冇事。” 可这句话，非但没有让蓝瑛瑛平静下来，反而让她抱得更紧了。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依赖，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凡。 那眼神，早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 “我……我唔要你死……” 她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周凡的心，被这滚烫的泪水和毫无保留的依赖，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女孩身体的颤抖，能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胸口的血浆和戏服，黏糊糊的，却带着一股令人心软的温度。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份决堤的情感里，有多少是属于剧中角色“程雪晴”的生离死别，又有多少……是属于她蓝瑛瑛本人的孤立无援。 这个傻姑娘，是把自己的真心，揉碎了，全都投进了这场戏里。 也投向了他。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导演更是看得啧啧称奇，对身边的副导演赞叹道：“你睇睇！呢个就叫天才！呢份感情，比好多一线阿姐交得都足！真嘅一样！” 周围的气氛，从收工的喜悦，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就在周凡思索着如何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将这个入戏太深的女孩拉回现实时。 一个身影，带着一股凌厉的寒风，猛地冲进了灯火通明的片场。 是洪豹。 他面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完全无视了周围惊愕的目光，也无视了那个还在哭泣的蓝瑛瑛，径直冲到周凡面前。 他俯下身，嘴唇凑到周凡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压抑着滔天怒火和极致焦虑的声音，急促地挤出几个字。 “凡哥，阿杰出事了！” 轰！ 一瞬间，周凡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前一秒，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对蓝瑛瑛的温和与无奈，像一汪深夜里平静的湖水。 那么这一秒，这汪湖水便瞬间冻结成了万年玄冰，深不见底，寒气彻骨！ 那股刚刚还萦绕在他身上的，属于律师“何志峰”的儒雅、深情、悲悯，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冷静与威压。 他轻轻推开怀里的蓝瑛瑛，动作不带丝毫拖沓，然后缓缓站起身。 身上那件沾满“鲜血”的戏服，此刻在他身上，非但没有狼狈，反而衬出一种浴血而生的枭雄气场。 蓝瑛瑛被他突然变化的冰冷气场吓得一窒，呜咽声都停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我先走了，晚上的杀青宴，我有事不去了，大家玩得开心点。”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片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说完，他看也不看导演和周围的人，转身就和洪豹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留下一整个片场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员，和一个还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蓝瑛瑛。 …… “说清楚，怎么回事。” 疾驰的奔驰车里，周凡已经脱掉了戏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衬衫，他亲手点燃一支烟，车厢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洪豹坐在副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用最快的速度讲了一遍。 从新义安的火龙如何上门，到那只恶毒的白玉断手，再到阿杰如何暴怒，带着几十个兄弟就杀向了尖东。 “……小曼打不通你电话，打给了我。我让她先稳住西贡那边，点齐剩下的兄弟等我们。”洪豹的声音沙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凡哥，是我没教好阿杰！他太冲动了！”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冲动？ 不。 这不是冲动。 这是对方的阳谋。 向坤送上那只断手，就是要激怒阿杰。 他算准了阿杰的性格，算准了他对苏小曼的重视，算准了他受不了这种指着鼻子骂娘的羞辱。 他就是要让阿杰在最愤怒、最没有理智的时候，带着最少的人，冲进他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里。 他要杀的，不只是阿杰。 他要打的，是九鼎的脸。 他要用阿杰的血，来告诉全港岛的字头，九鼎集团立下的所谓“新规矩”，在他新义安“尖东之虎”向坤的眼里，就是个笑话！ 只是，让周凡疑惑的是，新义安怎么忽然这么勇了？ 向永这个人可不是那种争强斗胜的肌肉佬。 上次自己都这样打他的脸，在林瑶出手后他还能拉下脸来给自己道歉，为了讨好自己还动用自己在tvB的关系给自己安排了太子森这个重磅角色。 这样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在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去刺激，以及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和自己撕破脸皮的。 这里面，水很深... “凡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过去？”洪豹问道。 周凡弹了弹烟灰，目光穿透车窗，望向远处灯红酒绿的尖东方向，眼神冰冷得像一把出鞘的手术刀。 “他想看戏，我就让他看个够。” 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虎。” “凡哥！”电话那头传来过山虎沉稳的声音。 “叫上九鼎安保部所有能动的人，穿上做事的那套衣服，带上吃饭的家伙。” 周凡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每个字都透着血腥味。 “目标，尖东，皇朝夜总会。” “给我围死。” “今晚，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是！” 挂断电话，周凡将烟头摁死在烟灰缸里，对司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开快点。” …… 尖东。 全港岛最纸醉金迷的地方。 霓虹灯如同流淌的欲望之河，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皇朝夜总会”，就是这条河上最璀璨，也最危险的一艘销金窟。 “砰！” 夜总会那两扇鎏金的玻璃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阿杰一马当先，双目赤红，手里拎着一把从车里抄来的开山刀，浑身散发着要跟人同归于尽的煞气。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同样杀气腾腾的西贡兄弟。 他们一冲进富丽堂皇的大厅，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安静了。 诺大的大厅里，没有一个客人，没有一个侍应生，只有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诡异无比。 大厅正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范思哲西装，梳着油亮大背头的男人，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座用上百个香槟杯垒成的金字塔。 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微笑，如同一个等待好戏开场的帝王。 正是新义安十杰之一，尖东之虎，向坤。 “来了？” 向坤轻笑一声，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阿杰哥，西贡话事人，好大的威风啊。” 阿杰死死地盯着他，咬着牙道：“向坤！你他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向坤笑得更开心了，“请你看戏啊。” 他打了个响指。 “啪。” 大厅一侧的巨型投影幕布，瞬间亮起。 画面上出现的，正是阿杰。 视频里，阿杰带着人，在西贡意气风发地砸掉了一个地下赌场，对着镜头义正言辞地宣布：“从今日起，西贡不准有黄赌毒！呢度，我阿杰讲了算！” 紧接着，画面又切换到他处理帮派纠纷，对手下训话的场景…… 全都是他自以为最威风，最能体现他“话事人”身份的片段。 可现在，在向坤精心准备的配乐和慢放下，这些画面显得无比滑稽，像一出荒诞的独角戏。 “哈哈哈……” 向坤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 紧接着，二楼、三楼、所有包厢的门同时打开！ 数不清的黑西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密密麻麻，站满了所有的楼层和角落，他们手里，全都拎着一米长的，闪着寒光的砍刀。 那冰冷的刀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森林。 大厅的门，也在此时“轰”的一声关上，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阿杰带来的几十个兄弟，瞬间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他们握着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那点所谓的凶悍，在这数百名职业刀手组成的杀戮机器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阿杰的心，一寸寸沉入冰冷的深渊。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必死的陷阱。 “看到了吗？土狗。” 向坤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杰，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 “在西贡那种乡下地方，你当然可以话事。” 他端起香槟，走到阿杰面前，将金黄的酒液，缓缓地倒在了阿杰的头上。 冰冷的酒水顺着头发流下，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阿杰的尊严。 “可惜啊……” 向坤把空酒杯随手一丢，发出一声脆响，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笑容变得狰狞而残忍。 “呢度，系尖东！” “喺我嘅地盘，莫讲你系条狗，就算你系条龙，都要同我盘住！”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阿杰的鼻子，对着身后数百名刀手，发出了最后的判决。 “今日，我就要教教你，也顺便教教你身后那个自以为是的周凡！” 第205章 荃湾换狗命，踩住你个头！ 向坤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判决，回荡在死寂的大厅。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笑容扭曲，透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屈辱。 无尽的屈辱。 冰冷的香槟顺着阿杰的头发，流过他的脸颊，滴落在他赤红的双眼里。 那不是酒。 那是最烈的毒药！ 一瞬间，就点燃了他体内所有的怒火！ “我屌你老母！向坤！”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阿杰的喉咙深处炸开！ 他没有后退，没有畏惧，更没有思考。 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盘算，都被烧成了灰烬。 只剩下最原始的，属于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的愤怒！ “兄弟们！同我死过！” 阿杰猛地将手里的开山刀向前一指，目标，正是那个站在香槟塔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向坤！ 他动了！ 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片由数百名刀手组成的死亡森林，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身后，那几十名西贡兄弟，也被阿杰这股同归于尽的疯狂彻底点燃。 恐惧依然在，但老大的背影就在眼前！ 还能点算？ 劈佢老母！ “杀啊！” “跟杰哥！顶你个肺！” 几十道身影，带着决绝的悲壮，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黑压压的人潮！ “叮！当！锵！” 兵器碰撞的声音，瞬间爆响！ 惨叫声，怒吼声，骨头碎裂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尖东今夜最血腥的乐章。 向坤甚至没有动，只是优雅地向后退了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早已注定结局的屠杀。 他就像一个冷血的斗兽场主，欣赏着自己的角斗士，如何撕碎那些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阿杰疯了。 他彻底疯了。 一把开山刀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刀刀不离对方的要害。 劈、砍、撩、刺！ 他忘了防守，忘了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到向坤面前！ 就算死，也要在他那张扑街脸上，留下一道永世难忘的疤！ 一名新义安的刀手狞笑着，一刀劈向阿杰的肩膀。 阿杰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划破皮肉，带起一串血花，同时，他左手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砰！” 那刀手惨叫着倒地，满脸开花。 阿杰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又将另一人砍翻在地。 鲜血，溅了他一脸，温热而粘稠，非但没有让他冷静，反而让他更加亢奋。 他就像一头浴血的猛虎，带着身后的兄弟，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但，也仅此而已。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他身后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有人被三四把刀同时捅穿身体，死前还死死地抱着一个敌人的大腿。 有人被砍断了手臂，就用另一只手去挖对方的眼睛。 他们不是职业刀手，他们只是西贡的烂仔，但此刻，他们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悍不畏死。 阿杰的眼，越来越红。 他能感觉到力气在飞速流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每挥动一刀，都牵扯着肌肉，传来钻心的剧痛。 包围圈，在慢慢收紧。 向坤的打手们，像一群冷血的鬣狗，耐心地消耗着这头受伤猛虎的体力。 终于，在一个阿杰挥刀的间隙，一个身影从侧面阴影里闪出。 那人光着头，头顶上有一个狰狞的癞痢疤，手里拎着的，不是砍刀，而是一根手臂粗的钢管。 新义安金牌打手，‘赖头明’！ 赖头明眼神阴冷，他看准了阿杰因为力竭而露出的破绽，手中的钢管带着呼啸的风声，没有砸向阿杰的头，也没有砸向他的背。 而是精准地，恶毒地，砸向了他的右腿膝盖！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彻在嘈杂的厮杀声中！ “啊——！” 阿杰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嚎，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右腿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骨头已经碎成了无数块。 他再也站不住了。 “扑通！” 他重重地跪倒在地，那条被打断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手里的开山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滑出老远。 战斗，结束了。 所有还站着的西贡兄弟，都被数十把冰冷的砍刀架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下阿杰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向坤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着当时最新款摄像机的马仔。 “开机。” 向坤淡淡地吩咐。 摄像机镜头上红灯亮起，对准了跪在地上，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阿杰。 向坤走到阿杰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沾满血和酒水的脸颊，像是安抚一条宠物狗。 “乡下仔，话俾我知，呢度系边度啊？” 阿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向坤，他想扑上去，用牙齿咬断这个扑街的喉咙。 但他动不了了。 那条断腿，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屌你老母……”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呵呵，仲咁有火？” 向坤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抬起他那只擦得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然后，在摄像机的记录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重重地踩在了阿杰的脸上！ 将他的头，死死地碾在冰冷而肮脏的地面上。 “狗，就要有狗样。” 向坤的脚用力地拧了拧，感受着脚下头骨的挣扎，一种变态的快感，让他全身舒畅。 他低下头，对着脚下的阿杰，也对着那台正在录像的摄像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派人，将呢饼带，送去九鼎。” “话俾周凡听。” 他的声音冰冷而戏谑，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妄。 “成个荃湾所有地盘，来换阿杰呢条狗命！” 说完，他抬起脚，看也不看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阿杰。 转身，走回那座巨大的香槟塔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猛地一推！ “哗啦啦——！” 上百个晶莹剔透的香槟杯，如同崩塌的冰山，轰然倒塌！ 无数玻璃碎片，裹挟着冰冷的酒液，劈头盖脸地浇了跪在地上的阿杰一身。 锋利的玻璃碴，瞬间在他身上划开了无数道新的血口。 冰冷的酒，刺得伤口剧痛无比。 阿杰趴在玻璃与酒水的废墟里，浑身颤抖，屈辱的泪水，混合着鲜血，从眼角滑落。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向坤的狂笑声，和他手下们的哄笑声，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而那台摄像机的红色指示灯，依旧亮着。 第206章 尖东之虎？在我眼里，不过是条狗！ “哈哈哈！！” “西贡小霸王？就咁？” 向坤的狂笑声，和他手下们的哄笑声，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反复切割着阿杰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那个扛着摄像机的马仔，关掉了机器，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准备取出那盘记录了无上荣光的录像带。 他转身，准备将这份足以载入新义安史册的“战利品”送出去，送给那个叫周凡的男人。 可他没能走出夜总会的大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喧嚣的残响中无比清晰的金属门栓转动声，突兀地响起。 皇朝夜总会那扇沉重得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推开的鎏金大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不疾不徐的力道，缓缓地推开了。 门口的光线如利剑般投射进来，逆光中，勾勒出两个挺拔的身影。 一个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气质沉静如万丈深渊。 另一个身材魁梧如山，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眼神如出鞘的利刃。 周凡。 洪豹。 他们没有带大批人马，仅仅两人。 却在踏入大厅的瞬间，带来了一种令人骨髓都感到战栗的压迫感。 仿佛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踏破山河的千军万马。 大厅里，那数百名新义安刀手脸上的哄笑和得意，在同一时间凝固。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就本能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喧嚣，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那道沉静如水，却又暗藏雷霆的身影上。 周凡的眼神，甚至没有在为首的向坤脸上停留哪怕千分之一秒。 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黑压压的人群，穿过那些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刀锋，直接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个跪在玻璃碎片中，满身是血，浑身颤抖的身影上。 阿杰！ 看到阿杰那副惨状的瞬间，周凡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 那温度，足以冻结灵魂。 被彻底无视的向-尖东之虎-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随即，一抹被当众冒犯的怒意，如同火山般涌了上来。 在这尖东，在他的地盘，还从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这个扑街仔，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新仇旧恨翻涌上心头，今天，就在这里一并清算！ “哟，周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向坤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用一种病态的戏谑打破了死寂。 “不过，你来得正好，带子刚刚录好，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他抬起下巴，用酒杯指了指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阿杰。 “怎么样，我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 “周先生，你的人头，可比整个荃湾值钱多了。” 周凡终于将目光从阿杰身上移开，缓缓转向他。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每一个字，却都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我的人，不是用来谈价钱的。” 话音刚落。 “咚！咚！咚！” 夜总会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沉重如战鼓擂动的脚步声！ 那声音，密集而有力，每一下，都像是死神的足音，重重地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这根本不是社团火并那种杂乱无章的奔跑声。 这是军队！ 向坤脸色狂变，猛地回头。 只见夜总会的大门被彻底推开，过山虎那张冷硬如花岗岩的脸，出现在门口。 在他身后，是如黑色潮水般涌入的，上百名身穿统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开山刀，不是水喉通。 而是一面面半人高的黑色防暴盾牌，和一根根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的伸缩甩棍！ “砰！砰！砰！” 一面面盾牌重重地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整齐划一，瞬间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防线。 他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以专业至极的战斗阵型，水泄不通地封锁了所有出口。 眨眼之间，就将大厅里那数百名松散混乱的古惑仔，反向包围！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声呐喊，只有冰冷的器械碰撞声和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一股冰冷、肃杀、不属于这个江湖的铁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皇朝夜总会。 向坤的脸色，彻底变了。 变得难看至极！ 他脸上的戏谑和狂妄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装备，这阵仗，这该死的纪律性…… 这他妈哪是什么社团成员，简直就是一支从战场上拉下来的职业军队！ 向坤哪里知道，当初周凡让郑丹瑞成立九鼎集团安保部的时候，就砸下了重金，聘请了真正的退役特种兵教官，完全按照军事化标准来管理和训练这帮昔日的社团精英。 经过这段时间的残酷打磨，这帮人早已脱胎换骨，每一个都拥有着远超普通古惑仔的战力和钢铁般的纪律性。 这已经不是社团火并了。 这是降维打击！ 周凡不再看向坤一眼，他缓步走向大厅中央。 挡在他面前的九鼎安保人员，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为他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新义安刀手的心跳上。 他来到阿杰面前。 跪在玻璃渣里的阿杰，抬起那张满是血污的头，看着那个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身影，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混合着血水，汹涌而出。 不是因为屈辱。 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和安心。 凡哥来了。 他的天，没有塌。 周凡蹲下身，解开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阿玛尼手工西装外套的纽扣，脱了下来。 他不顾上面会沾染的血污和玻璃碴，动作轻柔地，披在了阿杰颤抖的身上。 那件带着体温的温暖外套，盖住了阿杰身上狰狞的伤口，也盖住了他那颗几乎破碎的尊严。 周凡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擦去阿杰脸上的血迹、酒渍和污秽。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阿杰的耳中。 “痛吗？” 阿杰咬着碎裂的嘴唇，重重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记住这种感觉。” 周凡将擦完血、已经变得肮脏不堪的手帕随手丢在地上。 他站起身，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向坤。 “很快，我会让他十倍奉还。” 说完，周凡的视线却并没有在向坤身上停留。 他缓缓抬眼，越过向坤的头顶，望向二楼一间vip包房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反侦察能力让周凡知道，那里有人在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洞穿一切的锐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向坤的脸上，也砸向那片漆黑的玻璃。 “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吧。” 周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层玻璃，看到了后面那张惊愕的脸。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向坤，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嘲弄。 “尖东之虎？” “原来，都系人哋养嘅一条狗啫。” 第207章 你主人没让你咬人，你敢动？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皇朝夜总会每一个人的心上。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上一秒还嚣张跋扈，准备欣赏胜利果实的新义安刀手们，此刻脸上的笑容全都僵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周凡的视线，投向二楼那片漆黑的单向玻璃。 那里……有人？ 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向坤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惊骇与不敢置信的惨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背后有金主的事情，是新义安内部的最高机密！除了他自己和龙头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个周凡……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向坤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引以为傲的城府和狠辣，在周凡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平静眼眸前，被撕得粉碎，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 二楼，那片漆黑的vip包房内。 一个身着昂贵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儒雅身影，猛地从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手里的红酒杯剧烈地晃动着，猩红的酒液洒出，染湿了名贵的地毯，他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巨大的监控屏幕。 屏幕里，那个叫周凡的男人，正隔着黑压压的人群，隔着冰冷的单向玻璃，隔着扭曲的电子信号，平静地、准确无误地，与他对视。 那不是猜测，不是试探。 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确认！ “嘶——” 男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看穿了玻璃！ 他知道我在这里！ 他是怪物吗！？！ 男子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利用江湖力量对新兴势力进行的敲打和试探。 他高高在上，如同棋手，俯瞰着棋盘上棋子的厮杀。 可现在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棋手。 自己，连同向坤这条疯狗，都只是对方棋盘上，一颗早已被看穿的棋子！ 仿佛对方，才是那个真正掌控全局的人！ “问问他，究竟想怎么样！” 男子的声音通过耳麦传递给向坤，向坤赶紧询问周凡。 周凡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微笑着望着向坤。 确切的说，是看着他的耳机。 大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周凡收回紧盯在耳机上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向坤身上。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欣赏着猎物掉入陷阱后的垂死挣扎。 “现在。” 周凡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向前踏出一步。 “咯吱。” 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的声音，清脆，刺耳。 “我们来谈谈新的价钱。” 向坤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想点样？！这里是尖东！是我向坤的地盘！” 周凡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 他身前，那些手持防暴盾的九鼎安保人员，无声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他走得很慢，却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一步一步，逼近大厅的中央。 最终，他在浑身是血的阿杰身旁站定。 他低下头，看着那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被碎片簇拥着，像垃圾一样被践踏的兄弟。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冷漠地看着向坤。 “我不要荃湾。” 周凡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渣，带着最极致的羞辱，狠狠地抽在向坤的脸上。 “我要你。” “跪下。” “把我兄弟脚边的玻璃碎片，一块一块，捡干净。” 轰——！ 如果说刚才周凡点破他背后有人，是震惊。 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晴天霹雳！ 向坤整个人都懵了，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让我……跪下？ 捡玻璃？ 全场死寂。 所有新义安的刀手，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周凡。 这已经不是火并了。 这甚至不是羞辱。 这是单方面的，神明对凡人般的审判！ 向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屈辱，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我屌你老母！周凡！” 向坤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黑沉沉的五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周凡的眉心！ “你是不是想死啊？！我成全你！” 他身后的数百名刀手，也被老大的动作点燃，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嘶吼着向前逼近。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周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仿佛那把能瞬间夺走人性命的凶器，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聊的玩具。 他只是轻蔑地摇了摇头。 “开枪啊。” 周凡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不敢。” “因为，你的主人，没让你咬人。” “你！” 向-尖东之虎-坤，被这句诛心之言彻底破防，扣着扳机的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 开枪？ 他真的不敢。 没有主人的命令，他私自开枪打死周凡，就算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明天，他也绝对会沉尸维多利亚港！ 可不开枪，当着几百个兄弟的面，被对方指着鼻子骂是狗，还要跪下捡玻璃？ 他向坤以后还怎么在尖东立足？还怎么在新义安抬头？ 进退两难！ 屈辱！ 愤怒！ 恐惧！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向坤的胸膛撑爆！ 就在这时。 他塞在耳朵里，那枚微型的蓝牙耳机，突然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 随即，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耳朵。 “废物！” 是钱先生的声音！ 向坤浑身一震！ 耳机里，钱永利的声音因为暴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干掉他们！” “连人带车，全部给我留在这里！一个都不要放走！” “还跟他们啰嗦什么！” “动手！” 这道命令，如同皇帝的圣旨，瞬间击碎了向坤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恐惧。 天塌下来，有主人顶着！ 他怕什么？！ 一瞬间，向坤脸上的挣扎和屈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路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嗜血的笑容。 “周凡，这是你自找的！” 向坤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新义安的兄弟们！” “给我！杀——！” 第208章 降维打击！你管这叫社团火并？ “杀——！” 向坤那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如同点燃炸药桶的引信，瞬间引爆了整个皇朝夜总会！ 他身后那数百名新义安刀手，被这道命令彻底激活了骨子里的凶性，眼神赤红，举起手中森然的利刃，如同一股黑色的浊流，朝着那道钢铁盾墙就要扑上去！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向坤咆哮声落下的同一刹那。 周凡，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嘶吼着冲来的古惑仔，整个人以一种违背了物理常识的角度，诡异地向左侧一扭！ 怀中，一把通体漆黑，泛着金属冷光的黑星手枪，不知何时已经滑入掌心。 没有瞄准。 没有预判。 完全是专家级的枪械格斗赋予的，一种融入了肌肉与神经的恐怖本能！ “砰！” “砰！” 两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突兀地炸开！ 枪声并不响亮，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喧嚣的喊杀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人群最后方，两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两名一直伪装成普通刀手，此刻正悄然抬起枪口，准备在混战中给予致命偷袭的枪手，眉心处，各自绽开一朵猩红的血花。 他们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眼中的神采却已瞬间寂灭，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向坤最后的底牌，他最大的倚仗，甚至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周凡用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在开局的零点一秒内，瞬间拔除！ 枪声，就是冲锋的号角。 “吼！” 过山虎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低吼，声如虎啸！ “推进！” “咚！咚！咚！” 上百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九鼎安保人员，齐齐发力！ 那一道由防暴盾牌组成的钢铁阵线，如同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以一种整齐划一，无可阻挡的姿态，轰然向前！ 他们手中的警用甩棍，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冰冷的残影，精准而无情地敲击在每一个胆敢靠近的敌人手腕、膝盖、锁骨之上！ “咔嚓！” “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场面，瞬间从一场势均力敌的江湖火并，变成了一场毫无悬念的职业化清剿！ 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在街头横行霸道的新义安刀手，在九鼎安保这台精密的杀戮机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他们的劈砍，被盾牌轻松挡下。 他们的阵型，被钢铁洪流轻易冲散。 他们的凶狠，在绝对的纪律和战术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这根本不是打架。 这是降维打击！ 洪豹与过山虎，如同两尊杀神，一左一右，冲在阵线的最前方。 洪豹大开大合，如猛虎下山，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被他砸中的人，无不骨断筋折，当场失去战斗力。 过山虎则如同鬼魅，手中的虎头杖使得出神入化，不求伤敌，只求制敌，招招都攻向敌人最脆弱的关节与要害。 昔日分属不同字头，在道上威名赫赫的两大双花红棍，此刻并肩作战，变成了一台无情收割着敌人战斗力的恐怖机器。 向坤脸上的狂妄与狰狞，彻底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堪称屠杀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几百名尖东精锐，在对方面前，兵败如山倒，被轻易地撕碎、碾压，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所谓的“尖东之虎”，在周凡的眼中，恐怕连一只病猫都算不上。 二楼，vip包房。 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后，钱永利脸色铁青，手中的红酒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楼下那面倒的屠杀。 心中翻江倒海！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周凡的反击，会如此迅猛，如此专业，如此……不讲道理！ 这已经超出了黑道火并的范畴。 更像是一场策划已久，专门针对他的军事化围剿！ 向坤这颗棋子，废了。 彻彻底底地废了！ 钱永利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抹毒蛇般的决然。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到包房的书柜前，拧动了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装饰品。 “轰隆……” 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通往未知的漆黑密道。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走，区区一个向坤，随时可以再扶持一个新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楼下。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洪豹一脚踹在失魂落魄的向坤腿弯处，后者“扑通”跪倒在地。 他捡起地上那台沾满血污的摄像机，粗暴地塞到一名手下怀里。 “开机！” 镜头上，红灯再次亮起。 对准的，是向坤那张写满了惊恐与绝望的脸。 洪豹一把揪住向坤的头发，将他的头，重重地按向地面！ “噗嗤！” 向坤的脸，被死死地碾在那些锋利湿滑的玻璃碎片上！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 剧痛与无尽的屈辱，让向坤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周凡看都未看被踩在脚下的向坤。 他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开枪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随手丢在地上。 他平静地，一步一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步伐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踏平山河的气势。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男人。 周凡在楼梯前站定。 他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那面漆黑的单向玻璃，看到了后面那道仓惶准备逃离的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游戏结束了。” 说完，他对着身后那两尊杀神，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楼下这条狗，交给你们处置。” “我要上去……” “见一见他的主人。” 话音落下，周凡再不回头，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 他孤高的背影，在夜总会迷离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死亡的鼓点上，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 第209章 终局？不，是新游戏的开始！ 周凡的皮鞋，踏上通往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楼下，向坤的惨嚎声与洪豹粗暴的喝骂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他登场时最狂野的背景音乐。 他没有理会，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vip包房木门。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对峙，也没有任何埋伏。 空无一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雪茄烟味和高级威士忌的酒香。 桌上，一只水晶杯里还盛着半杯琥珀色的酒液，几块冰块正在其中缓慢融化，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沙发的一角，有处微不可察的下陷，余温尚存。 一切的迹象，都在说明主人刚刚才仓皇离开。 周凡的目光扫过房间，脑海中心理侧写的能力瞬间发动。 混乱的酒杯摆放，沙发上不自然的褶皱，还有那扇通往书房、没有完全关严的门…… 一副完整的画面在他脑中构筑成型：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在发现棋子失控、猎物反噬时的惊骇与失措。他打翻了酒杯，从沙发上猛然弹起，在极度的恐慌中，选择了最隐秘的逃生路线。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走到巨大的单向玻璃前，看着楼下那片狼藉，如同君王俯瞰自己打下的江山。 他没有去追。 猫，从不急着把玩物逼入死角。 真正的猎手，享受的是猎物自以为逃出生天，却一头撞进另一个绝望深渊时的表情。 周凡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鬼眼彪沉稳的声音。 “凡哥。” 周凡看着窗外深邃的夜色，声音平静无波。 “后巷的礼物，可以让他去签收了。” …… 皇朝夜总会，后巷。 阴暗，潮湿，散发着垃圾与腐烂食物的混合酸臭。 一道沉重的铁门被猛地推开，钱永利的身影狼狈不堪地从密道出口冲了出来。 他名贵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尘，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呼吸急促，心脏狂跳，英伦绅士的优雅荡然无存。 他扶着墙壁，贪婪地呼吸着巷子里污浊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周凡？社团烂仔？ 不过如此！ 只要他能回到港岛的金融中心，回到他熟悉的权力游戏中，他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僵在了脸上。 巷子的阴影里，一个幽灵般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被水塘湿气浸透、皱巴巴的旧西装，头发凌乱，脸上戴着一副镜片已经碎裂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是一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癫狂与仇恨的眼睛。 何文轩！ 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被他当成垃圾一样丢去守水塘的，昔日最得意的门生！ “钱……钱董事……” 何文轩的嘴角咧开一个神经质的笑容，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工地上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钢管。 “好久不见。” 钱永利瞳孔猛缩，一股比面对周凡时更加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喝道：“何文轩！你想做什么？你疯了？！” “疯？” 何文轩笑得更厉害了，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如同夜枭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是啊，我疯了！” 他猛地停住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是你教我的！” “钱董事，是你亲口教我的！” “被主人遗弃的狗，是会咬人的！”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举起手中的钢管，咆哮着朝钱永利扑了过去！ “啊——！” 养尊处优的钱永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他转身想跑，但那根冰冷、坚硬、带着铁锈味的钢管，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 钱永利惨叫着扑倒在地，昔日的体面、优雅、高高在上，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何文轩状若疯魔，骑在他的身上，手中的钢管如雨点般落下。 一记，为被剥夺的前途。 一记，为被退掉的婚约。 一记，为被践踏的尊严！ “砰！砰！砰！” 钱永利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很快，声音就变得微弱，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巷口。 周凡慢悠悠地从夜总会正门走了出来。 他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巷口，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戏剧。 看着那条自以为是的疯狗，去撕咬那个抛弃了他的主人。 完美的闭环。 完美的三方复仇。 他的手上，不会沾染任何血迹。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策反关键棋子何文轩，对荆棘计划核心成员钱永利发动致命打击！】 【超级战略推演经验值+5000！】 【您已完美创造第三方复仇剧本，行事逻辑缜密，布局深远，成功洗清所有直接嫌疑！】 【叮！检测到宿主当前行事风格，与角色卧底黑警-李志豪极度契合！】 【角色扮演完成度提升至99.99%！】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角色模板全部能力！】 【获得技能：情报网络编织（专家级）！】 【获得物品：军情六处远东安全屋钥匙（一套）！】 巷子里，何文轩高高举起钢管，对准了钱永利那颗还在微微抽搐的头颅，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和解脱的光芒。 他要结束这一切。 然而，就在钢管即将落下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香槟开瓶般的声响，突兀地响起。 一道火线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正准备挥下钢管的何文轩，只觉得右臂一麻，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手里的钢管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手臂上，多了一个不断冒着鲜血的弹孔。 子弹精准地打穿了他的肌肉，却没有伤到骨头。 这是警告。 巷子的另一端，阴影蠕动。 一个身影，如同从黑暗中渗透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身着一套价值不菲的伦敦萨维尔街手工定制西装，身形挺拔，气质冰冷得如同阿尔卑斯山巅的积雪。 他的出现，让这条肮脏巷子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他无视了地上像死狗一样哀嚎的钱永利，也无视了捂着手臂，满脸惊骇的何文轩。 他的目光，如同一对最锐利的鹰隼，穿过黑暗，越过那两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死死地锁定在巷口那个从容淡定的身影上。 他缓缓走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在周凡面前十米处站定。 “周先生。” 他开口，一口字正腔圆，甚至带着京腔的普通话，清晰地在巷子里响起，带着一种彬彬有礼，却又蕴含着无上威压的气场。 “自我介绍一下。” “亚瑟。” “伦敦方面派来的，真正的‘清道夫’。” 亚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钱永利，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优雅的嫌弃。 “我们老板说，‘荆棘计划’的档案，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深意。 “当然，作为交换……” “我们可以谈谈别的东西。” “比如……” “创世纪计划。” 第210章 惊天大秘！这就是我老婆的真正身份？ 周凡轻轻拍了拍女孩不住颤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何志峰”独有的温柔和包容。 “傻女，做戏啫，我冇事。” 可这句话，非但没有让蓝瑛瑛平静下来，反而让她抱得更紧了。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依赖，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凡。 那眼神，早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 “我……我唔要你死……” 她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周凡的心，被这滚烫的泪水和毫无保留的依赖，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女孩身体的颤抖，能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胸口的血浆和戏服，黏糊糊的，却带着一股令人心软的温度。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份决堤的情感里，有多少是属于剧中角色“程雪晴”的生离死别，又有多少……是属于她蓝瑛瑛本人的孤立无援。 这个傻姑娘，是把自己的真心，揉碎了，全都投进了这场戏里。 也投向了他。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导演更是看得啧啧称奇，对身边的副导演赞叹道：“你睇睇！呢个就叫天才！呢份感情，比好多一线阿姐交得都足！真嘅一样！” 周围的气氛，从收工的喜悦，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就在周凡思索着如何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将这个入戏太深的女孩拉回现实时。 一个身影，带着一股凌厉的寒风，猛地冲进了灯火通明的片场。 是洪豹。 他面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完全无视了周围惊愕的目光，也无视了那个还在哭泣的蓝瑛瑛，径直冲到周凡面前。 他俯下身，嘴唇凑到周凡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压抑着滔天怒火和极致焦虑的声音，急促地挤出几个字。 “凡哥，阿杰出事了！” 轰！ 一瞬间，周凡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前一秒，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对蓝瑛瑛的温和与无奈，像一汪深夜里平静的湖水。 那么这一秒，这汪湖水便瞬间冻结成了万年玄冰，深不见底，寒气彻骨！ 那股刚刚还萦绕在他身上的，属于律师“何志峰”的儒雅、深情、悲悯，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冷静与威压。 他轻轻推开怀里的蓝瑛瑛，动作不带丝毫拖沓，然后缓缓站起身。 身上那件沾满“鲜血”的戏服，此刻在他身上，非但没有狼狈，反而衬出一种浴血而生的枭雄气场。 蓝瑛瑛被他突然变化的冰冷气场吓得一窒，呜咽声都停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我先走了，晚上的杀青宴，我有事不去了，大家玩得开心点。”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片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说完，他看也不看导演和周围的人，转身就和洪豹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留下一整个片场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员，和一个还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蓝瑛瑛。 …… “说清楚，怎么回事。” 疾驰的奔驰车里，周凡已经脱掉了戏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衬衫，他亲手点燃一支烟，车厢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洪豹坐在副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用最快的速度讲了一遍。 从新义安的火龙如何上门，到那只恶毒的白玉断手，再到阿杰如何暴怒，带着几十个兄弟就杀向了尖东。 “……小曼打不通你电话，打给了我。我让她先稳住西贡那边，点齐剩下的兄弟等我们。”洪豹的声音沙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凡哥，是我没教好阿杰！他太冲动了！”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冲动？ 不。 这不是冲动。 这是对方的阳谋。 向坤送上那只断手，就是要激怒阿杰。 他算准了阿杰的性格，算准了他对苏小曼的重视，算准了他受不了这种指着鼻子骂娘的羞辱。 他就是要让阿杰在最愤怒、最没有理智的时候，带着最少的人，冲进他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里。 他要杀的，不只是阿杰。 他要打的，是九鼎的脸。 他要用阿杰的血，来告诉全港岛的字头，九鼎集团立下的所谓“新规矩”，在他新义安“尖东之虎”向坤的眼里，就是个笑话！ 只是，让周凡疑惑的是，新义安怎么忽然这么勇了？ 向永这个人可不是那种争强斗胜的肌肉佬。 上次自己都这样打他的脸，在林瑶出手后他还能拉下脸来给自己道歉，为了讨好自己还动用自己在tvB的关系给自己安排了太子森这个重磅角色。 这样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在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去刺激，以及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和自己撕破脸皮的。 这里面，水很深... “凡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过去？”洪豹问道。 周凡弹了弹烟灰，目光穿透车窗，望向远处灯红酒绿的尖东方向，眼神冰冷得像一把出鞘的手术刀。 “他想看戏，我就让他看个够。” 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虎。” “凡哥！”电话那头传来过山虎沉稳的声音。 “叫上九鼎安保部所有能动的人，穿上做事的那套衣服，带上吃饭的家伙。” 周凡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每个字都透着血腥味。 “目标，尖东，皇朝夜总会。” “给我围死。” “今晚，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是！” 挂断电话，周凡将烟头摁死在烟灰缸里，对司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开快点。” …… 尖东。 全港岛最纸醉金迷的地方。 霓虹灯如同流淌的欲望之河，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皇朝夜总会”，就是这条河上最璀璨，也最危险的一艘销金窟。 “砰！” 夜总会那两扇鎏金的玻璃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阿杰一马当先，双目赤红，手里拎着一把从车里抄来的开山刀，浑身散发着要跟人同归于尽的煞气。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同样杀气腾腾的西贡兄弟。 他们一冲进富丽堂皇的大厅，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安静了。 诺大的大厅里，没有一个客人，没有一个侍应生，只有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诡异无比。 大厅正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范思哲西装，梳着油亮大背头的男人，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座用上百个香槟杯垒成的金字塔。 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微笑，如同一个等待好戏开场的帝王。 正是新义安十杰之一，尖东之虎，向坤。 “来了？” 向坤轻笑一声，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阿杰哥，西贡话事人，好大的威风啊。” 阿杰死死地盯着他，咬着牙道：“向坤！你他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向坤笑得更开心了，“请你看戏啊。” 他打了个响指。 “啪。” 大厅一侧的巨型投影幕布，瞬间亮起。 画面上出现的，正是阿杰。 视频里，阿杰带着人，在西贡意气风发地砸掉了一个地下赌场，对着镜头义正言辞地宣布：“从今日起，西贡不准有黄赌毒！呢度，我阿杰讲了算！” 紧接着，画面又切换到他处理帮派纠纷，对手下训话的场景…… 全都是他自以为最威风，最能体现他“话事人”身份的片段。 可现在，在向坤精心准备的配乐和慢放下，这些画面显得无比滑稽，像一出荒诞的独角戏。 “哈哈哈……” 向坤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 紧接着，二楼、三楼、所有包厢的门同时打开！ 数不清的黑西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密密麻麻，站满了所有的楼层和角落，他们手里，全都拎着一米长的，闪着寒光的砍刀。 那冰冷的刀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森林。 大厅的门，也在此时“轰”的一声关上，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阿杰带来的几十个兄弟，瞬间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他们握着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那点所谓的凶悍，在这数百名职业刀手组成的杀戮机器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阿杰的心，一寸寸沉入冰冷的深渊。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必死的陷阱。 “看到了吗？土狗。” 向坤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杰，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 “在西贡那种乡下地方，你当然可以话事。” 他端起香槟，走到阿杰面前，将金黄的酒液，缓缓地倒在了阿杰的头上。 冰冷的酒水顺着头发流下，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阿杰的尊严。 “可惜啊……” 向坤把空酒杯随手一丢，发出一声脆响，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笑容变得狰狞而残忍。 “呢度，系尖东！” “喺我嘅地盘，莫讲你系条狗，就算你系条龙，都要同我盘住！”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阿杰的鼻子，对着身后数百名刀手，发出了最后的判决。 “今日，我就要教教你，也顺便教教你身后那个自以为是的周凡！” 第211章 黄金72小时！ 周凡的目光，越过亚瑟那张充满期待之色的面容，看向他身后那片更深的黑暗。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冰冷，又带着一丝自嘲的笑。 “交易？” 周凡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寒冬里的冰锥，狠狠扎在亚瑟的神经上。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我谈交易吗？” 他缓缓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抹过嘴角，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什么不存在的灰尘，却充满了极致的蔑视。 “荆棘计划的档案，我会留着。” “它现在，是我的护身符。” “至于创世纪……” 周凡顿了顿，眼神里的玩味，让亚瑟的心脏骤然缩紧。 “我会亲自去搞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你……” 周凡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亚瑟。 “现在，带着你的狗，从我眼前消失。”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滚。” 最后一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亚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最终，那份源自英资的骄傲，还是在周凡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中，彻底崩塌。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凡，仿佛要将这个男人的样子刻进骨髓里。 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拖起地上像死狗一样的钱永利，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周凡没有回头去看皇朝夜总会里的残局。 向坤的死活，新义安的烂摊子，以及瘫软在地的何文轩，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回家。 回到那个有林瑶在的，被称为“家”的地方。 他要问清楚一切。 …… 半山别墅，灯火通明。 奔驰w123在门口停下，周凡几乎是冲下了车。 他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急促地喊了一声。 “林瑶！” 没有回应。 客厅里空无一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林瑶身上那股特有的、淡淡的冷香。 茶几上，一杯柠檬水还冒着丝丝热气，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百年孤独》。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除了，少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周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冲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空的。 书房。 空的。 衣帽间。 空的。 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关机。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她走了。 不，是被带走了。 周凡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门窗完好无损。 这说明，带走她的人，极其专业。 专业到，林瑶甚至来不及，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留下任何求救的信号。 是亚瑟？ 不。 周凡的脑海里，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亚瑟刚刚被自己吓破了胆，他没有时间，更没有胆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那么，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港岛，在他的地盘上，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顶级的女杀神？ 周凡闭上眼睛。 滔天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迷茫和慌乱，只剩下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森然杀意。 他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拿起大哥大，开始拨号。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郑丹瑞。 “老郑。” 电话那头，郑丹瑞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和兴奋，显然还沉浸在扳倒钱永利的喜悦中。 “周生，您放心，钱永利那个扑街……” “听着。” 周凡冷冷地打断了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你所有的情报网，所有的眼线。” “我要知道，从今天下午五点开始，关于林瑶的情报。” “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街边古惑仔的一句闲聊，我都要。” “现在，立刻，马上！” 郑丹瑞被周凡语气里的寒意吓了一跳，连忙应声：“是，是！周生，我马上办！” 挂断电话，周凡立刻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过山虎。 “虎哥。” “周生！皇朝夜总会已经搞掂，向坤那条废柴……” “将九鼎安保，所有行动组的人员全部派出。”周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去给我找一个人！资料你找老郑拿！” “找不到人，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过山虎的身子猛地一震，他从未听过周凡用这种语气下命令。 “是！周生！” 第三个电话，洪豹。 “豹哥，把阿杰的兄弟，以及你以前在道上的关系，全部叫醒。” “从湾仔到旺角，从中环到油麻地，我需要一万双眼睛。” “给我把整个港岛的犄角旮旯，都翻个底朝天！给我找一个人！” 洪豹愣了一下，随即沉声应道：“明白！” 最后一个电话，周凡犹豫了片刻，还是拨了出去。 o记总督察，黄志明。 “黄sir，睡了没？” 电话那头的黄志明，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 “周先生，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尖东皇朝夜总会，死了两个，伤了上百个，你让我怎么写报告？”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声音低沉而沙哑。 “帮我个忙。” “我一个朋友，失踪了。” “我需要o记动用全部力量，帮我查一个人。” 黄志明沉默了。 动用o记全部力量找人？ 这太疯狂了！而且，这是严重违规的！ “周凡，你知不知道……” “这是我欠你的。”周凡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今天必须办。” 黄志明在那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把资料发给我。” ……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周凡的雷霆之怒下，以半山别墅为中心，迅速撒向整个港岛。 九鼎集团，这台周凡亲手打造的精密机器，第一次为了他私人的事情，全力运转起来。 郑丹瑞的情报网，如同无数条看不见的触手，深入城市的每一个毛细血管。 过山虎的安保团队，像一群沉默的猎犬，扼守住这座孤岛的每一个出口。 洪豹的江湖人脉，唤醒了沉睡在黑夜里的无数双眼睛。 甚至，连代表着官方力量的o记，也在暗中为这张大网，提供着数据支持。 周凡坐在别墅的书房里，他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港岛地图。 地图上，已经用红色的笔，圈出了一个个被排查过的区域。 大哥大和电话，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个个消息，不断地汇总到他这里。 “周生，海关出入境记录查过，没有。” “周生，所有医院、诊所，没有。” “周生，道上的兄弟问遍了，没人见过。” “周凡，警方的失踪人口数据库，没有匹配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二十四小时。 四十八小时。 七十二小时。 三天三夜。 周凡没有合过一次眼，书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成了小山。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吓人。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没有。 没有线索。 没有踪迹。 林瑶，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在整个港岛，在他周凡可以翻云覆雨的港岛，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天的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周凡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凡的脸。 周凡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看着窗外那片璀璨的城市灯火，看着那些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权势、财富和人脉。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可以凭借系统，扮演无数个强大的角色。 他可以一句话，让一个社团大佬跪在地上舔玻璃。 他可以动动手指，让一个上市公司董事死在后巷。 他可以调动黑白两道的力量，让整个港岛为他而动。 曾经，他以为自己，在这座城市已经能翻云覆雨。 可现在，他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第212章 怒海狂鲨！用全世界的聚光灯，把你照出来！ 多么可笑... “你们，都出去吧。” 周凡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粗粝的质感。 书房里的洪豹、过山虎等人如蒙大赦，却又带着浓浓的担忧，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迟疑着退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被轻轻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光亮都隔绝在外。 整个世界，只剩下周凡一个人，和这满屋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没有动。 任由那股足以吞噬理智的愤怒、绝望、还有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许久。 许久。 他猛地闭上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眸子里，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已如潮水般褪去，沉淀下来的，是绝对的，冰冷的，如同精密机器运转般的理性。 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 带走林瑶的力量，超越了港岛现有的黑白两道，是凌驾于其上的存在。 那么，就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 心理侧写，开启！ 一瞬间，周凡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 空气中，仿佛浮现出无数条淡淡的，代表着人物行为轨迹和情绪残留的线条。整个别墅，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可以回溯的立体模型。 他站起身，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走出书房，在空旷的别墅里无声地游荡。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卧室，衣帽间，书房…… 最后，他停在了客厅。 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茶几上。 那里，放着一杯早已冰冷的柠檬水。水杯旁，是一本翻开的，书页微微泛黄的《百年孤独》。 周凡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三天前的那个下午。 他记得，林瑶最近一直在读这本书。她看得很慢，很认真，仿佛要把自己沉浸到马孔多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他走过去，拿起那本《百年孤独》。 书页很干净，没有任何折角，也没有任何刻意的标记。 周凡开启了从危机公关技能里附属的微痕迹观察能力，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缓慢而仔细地翻动着。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书中沉睡的亡魂。 时间，在指尖的翻动中一秒一秒地流逝。 就在他翻到书本中后段某一页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 就是这里！ 在这一页的右下角，页脚的位置，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纸张本身纹路融为一体的划痕。 如果不是他此刻的能力，就算是把书拿到放大镜下，也只会当成是纸张的瑕疵。 那是一个用指甲，划得很轻，但又很确定的符号。 一个简化的，只有寥寥几条线的——船锚图案。 轰！ 这个图案，像是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周凡脑中所有的迷雾！ 船锚！ 航运！ 一个名字立刻从他记忆深处蹦了出来——港岛船运大亨，曹宏德！ 他记起来了！当初从太子森的秘密实验室里，那位自称是林瑶父亲的科学家林良，在弥留之际曾提过，船王曹宏德，欠他一条命！ 而林瑶，也确实与曹家有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来往！ 这不是绑架！ 这是林瑶在极度危险和紧急的情况下，留给他的，只有他能看懂的讯息！ 周凡的呼吸陡然急促，但他强迫自己镇定，立刻闭上眼。 情报网络编织，启动！ 郑丹瑞他们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搜集到的，所有关于港岛航运、码头、船只的庞杂信息，如同决堤的海啸，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无数的数据，航线图，船只信息，出入港记录……在他的大脑里被飞速拆解、重组、筛选！ 几秒钟后。 一条之前被郑丹瑞团队标注为“低风险”“无异常”的信息，被他从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曹宏德旗下的“宏德航运集团”。 一艘名为“香江七号”的万吨级远洋货轮。 在七十二小时前，也就是林瑶失踪的那个傍晚，未经申报，没有录入任何航行计划，以检修维护为名，秘密离港！ 就是它！ 就在此时，他扔在沙发上的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寂静。 周凡一把抓起电话，是黄志明的号码。 “周凡。” 电话那头的黄志明，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忌惮。 “我不能动用o记的资源，但我托了海事处的老同学，用他的私人权限查了点东西。” “七十小时前，有一艘无法被常规雷达识别，也没有挂靠任何公司信息的幽灵船，脱离了港岛的公共航道，直接进入了公海。” “最后出现的信号坐标，在南中国海的无主权水域。” “我怀疑……你朋友，可能就在那艘船上。” 周凡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幽灵船！ “香江七号”！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闭合成一个冰冷无情的环。 林瑶，不是被人绑架了。 她是自己走的。 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亚瑟那种人的存在，察觉到了“创世纪计划”这个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所以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主动逃离。 她用这个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暗号，告诉了自己她的去向。 她不想连累自己。 这个蠢女人！ 一股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滔天的愤怒和劫后余生的后怕，像烧红的铁水，狠狠撞击着周凡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周凡的耐心即将告罄，才终于被接通。 “喂？”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曹宏德。 周凡没有半句废话，声音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曹四爷，我要一个坐标。” “香江七号，最终的目的地。”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周凡以为对方已经挂断。 终于，一声长长的，饱含着无奈、欣赏与敬畏的叹息，顺着电流传了过来。 “周先生……瑶小姐，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上船前，给我留下了一句话。” “她说，如果你真的聪明到，能找到我这里……” 曹宏德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当时林瑶决绝的神情，然后一字一句地，将她的原话转述出来。 “就让我告诉你——” “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在港岛等着。” “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挂断曹宏德的电话，周凡站在原地，眼中的血丝因极致的愤怒与心疼而愈发鲜红。 林瑶的留言，“我自己能处理好”，像一根淬了毒的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远不及他心口的灼痛。 “砰！” 玻璃杯被他重重砸在昂贵的红木书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自己会处理好？”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疯狂与偏执，“她要是真能处理好，就不会跑了！” 理智告诉周凡，林瑶面对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港岛，甚至超出了常规国家的范畴，贸然追上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这个女人，在他最微末的时候，给了他许多帮助。 现在，要他心安理得地躲在后方，等待一个渺茫的结果？ 做不到！ 周凡的脑海中，超级战略推演的能力疯狂运转，无数条计划路线被生成，又被瞬间否决。 终于，一个无比疯狂，无比大胆，甚至堪称异想天开的计划，在他脑中最终成型。 他重新拿起大哥大，拨通了郑丹瑞的电话，语气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老郑。” “周生！有消息了？！”电话那头的郑丹瑞声音急切。 “听我说。”周凡打断他，“帮我立刻注册一家新的电影公司，名字就叫‘深海惊雷’。” “另外，以公司的名义，向全世界的媒体，发布一则消息。” 郑丹瑞被这没头没脑的命令搞得一愣，下意识地问：“什么……什么消息？” 周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因他一句话而变得草木皆兵的别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 “就说，我九鼎集团将斥巨资，一亿港币。” “拍摄一部港岛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海洋动作巨制，片名——《怒海狂鲨》！” “我，周凡，亲自担任主角和导演。” “我们，需要租用，或者说……购买一艘，全世界最快、最先进的船！”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港岛的娱乐圈和财经界。 所有人都认为周凡疯了。 在刚刚经历了震动港岛的尖东血案之后，不想着如何息事宁人，洗白自己，反而要以一种更加嚣张、更加疯狂的姿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有周凡自己清楚。 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其一，为大规模调动资金，购买那些正常渠道下绝对无法触碰的禁运级装备，提供一个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掩护。 其二，用这种方式向外界展示他周凡和九鼎集团的实力，证明他并未因黑道风波而受到任何影响，强势稳定集团的股价和所有合作方的人心。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要将这个巨大的，价值一亿港币的诱饵，狠狠地抛向那片漆黑的，名为“创世纪”的深海。 他要逼着亚瑟，以及他背后那些伦敦佬，做出反应。 你们不是在找她吗？ 好。 我开着全世界最瞩目的船，带着全世界的镁光灯，去找她。 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动我！ 第213章 海上幽灵，鬼船张！ 夜，浓得化不开。 维多利亚港的风，带着咸腥潮湿的气息，吹不散笼罩在港岛上空的喧嚣。 周凡宣布斥资一亿拍摄《怒海狂鲨》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滔天巨浪。 《东方日报》头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黑体大字写着——【九鼎一亿豪赌！是艺术追求还是洗钱黑幕？】 《星岛日报》则更为直接——【尖东喋血未冷，九鼎集团再掀波澜！九鼎集团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电视上，财经专家和电影评论员们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说周凡是天才，用一招“围魏救赵”将所有负面新闻的焦点，强行转移到一场空前绝后的电影项目上，手段高明至极。 也有人说他疯了，在港英政府和各大社团都盯着他的敏感时刻，如此高调行事，无异于在刀尖上疯狂舞动，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然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周凡本人，却早已消失在所有媒体的视线之外。 …… 铜锣湾，避风塘。 这里是港岛的另一面。 没有中环的璀璨灯火，没有半山的奢华别墅。 数百艘渔船、舢板、游艇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地挤在一起，构成了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巨大贫民窟。 空气中，浓烈的柴油味、鱼腥味、海水咸味和食物腐败的酸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气味。 麻将牌的碰撞声，女人的叫骂声，孩童的哭闹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劣质音响播放的靡靡之音，交织成一首属于黑夜的，混乱而又充满生命力的交响曲。 周凡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黑色夹克，站在一艘摇摇晃晃的驳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身后，蛇仔明点头哈腰，脸上带着几分敬畏，几分兴奋。 自从亲眼见证了周凡在尖东皇朝的雷霆手段后，这个曾经油滑的黑道掮客，已经彻底将周凡奉若神明。 “周生，这里就是避风塘了。”蛇仔明压低了声音，像个尽职的导游。 “您看，那边亮着红灯笼的，是海上花，卖女人的；那边飘着炊烟的，是肥记，专做夜宵；水面上这些小舢板，都是卖各种杂货的。” 他指着远处几艘明显比其他船只更新、更坚固的游艇，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 “那些，都是曹四爷船队的。在避風塘，没人敢惹曹四爷的船，就连水警路过，都要绕着走。” 周凡的目光在那些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要找的人呢？” “嘿，周生，这边请。”蛇仔明精神一振，连忙在前头引路。 两人七拐八绕，在一片更加昏暗、更加破败的船区停了下来。 蛇仔明指着最角落里一艘几乎要散架的破旧渔船，压低声音道：“周生，就是那艘，‘鬼船张’的地盘。” 周凡抬头看去。 那艘渔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堆漂浮在水上的烂木头。船身布满青苔和藤壶，甲板上堆满杂物，一盏昏黄的马灯在船头有气无力地晃着，像一只濒死的萤火虫。 在这片吵闹的避风塘里，这艘船却安静得诡异。 仿佛它不属于这里，而是从某个被遗忘的，时间的坟场里，悄然漂流至此。 “周生，这鬼船张，是个传奇人物。”蛇仔明见周凡没动，赶紧介绍起来。 “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年轻时是港澳线上最癫的‘大飞’舵手，人送外号‘无影张’。据说他能开着一艘破舢板，甩掉水警的六人飞艇。后来有一次，被仇家摆了一道，船炸了，人没死，眼睛却瞎了。” “从那以后，他就窝在了避风塘，专门帮人改船。别看他瞎，可一双手比谁的眼睛都毒。什么船到了他手上，他摸一摸，听一听，就知道怎么改才能榨出最强的性能。” “不过这家伙脾气又臭又硬，而且贪得要死，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 周凡没说话，径直踏上了连接两艘船的跳板。 吱呀—— 破旧的木板发出一声呻吟。 周凡登上那艘鬼船的甲板，一股浓重的旱烟味混杂着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船头，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正靠在船舷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杆老式的铜嘴旱烟。 他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背心，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紧闭着，眼皮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正是蛇仔明口中的“鬼船张”。 听到动静，鬼船张连头都没抬，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蛇仔明，你这只苍蝇，又给我带什么麻烦来了？”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嘿嘿，张哥，讲笑啦。”蛇仔明连忙陪着笑脸上前，递上一根香烟，“我给你带了单大生意。” 鬼船张这才懒洋洋地转过头，那双瞎了的眼睛“看”向周凡的方向。 “哦？多大的生意啊？” 蛇仔明清了清嗓子，按照周凡之前的吩咐，说道：“我身边这位周生，是个大老板，最近要拍一部大制作的电影，需要一艘快艇做道具。要最快，最劲的那种！” “拍电影？” 鬼船张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 “又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闲得蛋疼，想开着快艇去海上泡马子吧？” 他吐出一口浓烟，慢悠悠地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 “五十万。定金。不讲价。” “我这里不收支票，只要现金。” “拿钱来，我就开工。没钱，就给我滚蛋。” 蛇-仔明一听这价格，脸都绿了。 五十万！ 在1980年的港岛，这笔钱足够在最好的地段买一套豪宅了！ 这个瞎子，简直是抢钱！ 他刚想开口还价，却被周凡一个眼神制止了。 周凡向前走了一步。 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鬼船张。 那一瞬间，周凡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他，还只是一个融入黑夜的普通人。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从地狱深渊里走出的，执掌生杀大权的修罗！ 那是在扮演了无数个顶级反派、冷血杀手、乱世枭雄之后，沉淀在他骨子里的，最纯粹的，最冰冷的——凶悍气场！ 一股无形的，却重如山岳的恐怖压力，瞬间笼罩了整艘渔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嘈杂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变得遥远而模糊。 鬼船张脸上的嘲讽和懒散，瞬间僵住。 他手里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冷汗，从他满是伤疤的额头上，一颗一颗地渗了出来，顺着他干瘪的脸颊滑落。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猛地睁开，露出没有焦距的灰白色眼球，死死地“盯”着周凡的方向，浑身上下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看不见。 但他能感觉到！ 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气息！ 那不是普通社团大佬的凶悍，也不是亡命徒的狠辣。 那是一种，视人命如草芥，掌控一切的绝对威压！ 是一种，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像蚂蚁一样被碾死的，来自生命最本源的恐惧！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来拍电影的富二代！ 他妈的…… 这是一条过江的，能翻江倒海的史前巨鳄！ 蛇仔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前一秒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鬼船张，下一秒就跟见了鬼一样，吓得像只鹌鹑。 周凡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听在鬼船张的耳朵里，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可怕。 “五十万，太少了。” 周凡从怀里掏出支票簿和一支万宝龙钢笔，唰唰唰地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递到鬼船张的面前。 “这是一百万。” “买你手上最快的那条船。” 在此时的港岛，这类小型渔船约5万-20万港元一艘，周凡这个报价无异是公道的。 “另外，我再给你一百万。” 周凡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又残酷。 “让你帮我改装一下。” “钱，不是问题，但必须给我最好的！” 他收起笑容，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狠狠扎进鬼船张的心脏。 “否则...你自己命，你自己看着办。” 第214章 鬼船张的规矩，阎王来了也得守！ 周凡转身，踏上吱呀作响的跳板，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张轻飘飘的支票，被他随意地丢在鬼船张脚边的甲板上，旁边还压着一张叠好的纸片。 蛇仔明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直到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驳船，他才感觉自己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稍稍安分了一些。 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那艘在黑夜里如同棺材般静默的鬼船。 周凡那股如同实质的修罗气场虽然已经收敛，但那股冰冷刺骨的余威，依然让蛇仔明双腿发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 自己跟的，哪里是什么电影公司的大老板。 这他妈是一尊能一念之间，决定整个港岛风浪起伏的活阎王！ …… 鬼船之上。 周遭避风塘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才重新涌回鬼船张的耳朵里。 他没有立刻弯腰去捡那张支票。 那张足以让港岛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疯狂的百万支票，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油污的甲板上，仿佛一张普通的废纸。 鬼船张摸索着，蹒跚地走回那间低矮、昏暗的船舱。 “刺啦。” 火柴划亮，点燃了一根粗糙的线香。 一股混杂着硫磺的刺鼻气味，瞬间在狭小的船舱里弥漫开来。 这是潮州传过来的老规矩。 也是他鬼船张的规矩。 用“地府的味儿”，来净化“阳间的钱”。 既是为了掩盖那常年不散的浓重机油味，也是一种属于他自己的，疯癫而又神圣的心理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走出来，蹲下身，用两根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夹起了那张支票，和那张纸片。 他将支票凑到鼻尖，用力嗅了嗅。 嗯，沾染上硫磺的味儿了，干净了。 他这才满意地将支票揣进怀里，然后展开那张纸片。 纸上，只有用钢笔写下的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三天。 意思是三天后来取货。 对于一般的改船来说，这个时间非常紧张，远远不够。 但鬼船张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将纸片揉成一团，丢进海里，然后转身，走向船尾。 那片被巨大油布遮盖住的，他真正的“地盘”。 他没有掀开油布。 而是从腰间摸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小铁锤。 他闭上那双瞎了的眼睛，侧着耳朵，像个最虔诚的信徒，用那把小铁锤，沿着船身，一寸一寸地，轻轻敲击。 “当…当…当……” 清脆而又富有韵律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他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痴迷，时而又流露出一丝心疼。 他不是在敲船。 他是在和这艘船的灵魂对话。 他在倾听钢板的应力，在感受龙骨的疲劳，在触摸每一个焊点深处的，细微的颤动。 然而，鬼船张发财的消息，比海风传得更快。 在这鱼龙混杂，无法无天的避风塘，一百万的现金，足以让任何鲨鱼闻到血腥味。 也不知怎么的，消息就走漏了。 “嘿，张瞎子！听说发大财了？借兄弟们几个钱花花？” 一个嚣张而又沙哑的声音，打破了鬼船张的仪式。 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古惑仔，跳上了他的鬼船。 为首的，是一个满口烂牙，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14k在附近一带管着几个赌档的小头目，“烂牙驹”。 烂牙驹早就看这个又臭又硬的瞎子不顺眼了。 今天，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来敲他一笔。 在他看来，欺负一个瞎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鬼船张停下了敲击，缓缓直起身子，那双灰白色的眼球，“看”向烂牙驹的方向。 “我的船上，不欢迎苍蝇。” “我顶你个肺！死瞎子，你说谁是苍蝇？” 烂牙驹被当众下了面子，顿时勃然大怒，狞笑着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鬼船张满是油污的衣领。 “今天你要是不拿出五十万孝敬驹哥我，我就把你这艘破船拆了当柴烧！” 鬼船张动也没动。 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用脚尖，在甲板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木栓上，轻轻踩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嗤——！！！” 一道刺耳到极点的尖啸，猛然炸响！ 船舷两侧，那些看似装饰用的管道里，毫无征兆地喷射出两股高温高压的白色蒸汽！ 那蒸汽，如同两条狂怒的毒龙，带着灼人的热浪，瞬间笼罩了整个甲板！ “啊——！！” “我的手！我的脸！” 几个跟在烂牙驹身后的马仔躲闪不及，被蒸汽正面喷中，瞬间发出杀猪般的鬼哭狼嚎，捂着被烫得通红起泡的皮肉满地打滚。 还没等烂牙驹反应过来！ “吼——！！！” 船舱深处，一声如同史前巨兽苏醒般的恐怖咆哮，轰然炸响！ 那是改装过的船用柴油引擎，被瞬间催动到极限功率发出的轰鸣！ 整艘鬼船，剧烈地颤抖起来！ 脚下的甲板，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头正在挣扎的怪兽脊背！ 烂牙驹一群人，在这剧烈的震动中，站都站不稳，吓得屁滚尿流，东倒西歪。 鬼船张沙哑的声音，在蒸汽的嘶鸣和引擎的咆哮中，幽幽响起，如同地府判官的最终宣判。 “在我的船上，水鬼都要守规矩！” “滚。” “或者，我送你们下去喂鱼！” 烂牙驹看着眼前这诡异到极点的阵仗，看着那个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如同魔神般的瞎子，胆子早就被吓破了。 他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连滚带爬，连拉带拽地拖着自己的小弟，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艘仿佛有生命的鬼船。 赶走了苍蝇。 鬼船张摸索着从船舱里，拿出一瓶用广口瓶装着的，泡着几颗墨绿色蛇胆的烈酒，拧开盖子，对着嘴就猛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一般，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那个姓周的年轻人，要的，绝对不是一艘普通的快船。 “一百万买船，一百万改装，办不到...这两百万就是买自己命的钱……” 他低声喃喃自语，那张丑陋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种病态的，混杂着疯狂与兴奋的笑容。 “这小子……是要我去跟龙王爷抢人啊……” 能让那等人物如此兴师动众，要对付的，又岂会是凡人？ 这趟活，有意思！ 就在这时。 蛇仔明再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手里，多了一个用牛皮纸密封的厚重文件夹。 他站在跳板上，不敢再上船，只是远远地将文件夹递了过来。 “张哥！周生说，这是他想要的道具样式！在改装里必须包含有这些！” 鬼船张接过文件夹，他没有闻，也没有听。 他只是用那双布满了厚茧和伤疤，却比最精密仪器还要敏感的手指，撕开了封口，抚摸着里面那张，明显是特殊工艺印刷的图纸。 那是一张凸版印刷的图纸。 纸上的线条，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的触感。 无数复杂的，他从未见过的结构线条，以及各种用特殊符号标注的诡异数据，通过他的指尖，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大脑里。 一秒。 两秒。 三秒。 鬼船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病态的兴奋，转为了极度的震惊。 震惊，又化为了深深的骇然！ 他“看”懂了。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船！ 这是一个移动的海上刺猬！ 一头为了杀戮和毁灭而生的杀人船！ 他颤抖着，用那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声音，对着远处的蛇仔明吼道： “回去告诉那个周生！” “钱……不够！” “我还要三样东西！三样港岛市面上，绝对没有的东西！” 鬼船张那枯瘦到只剩骨头的手指，死死地，死死地按在图纸最中央，一个标注着“动力核心”的复杂结构上。 他那双瞎了的，灰白色的眼球里，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狂热！ “告诉他！” “我要一颗……能让魔鬼都追不上的心脏！” 第215章 一亿做炮架，舆论当炮弹！他朝公海开了一炮！ 两天了。 整整两天，整个港岛依然像一个被烧红的油锅，因为周凡扔下的那块名叫《怒海狂鲨》的冰块，而疯狂沸腾。 九鼎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郑丹瑞的办公桌上，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就没停过。 他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榨干的疲惫。 “喂，星岛日报的王总编？对，没错，我们九鼎就是觉得港岛电影格局太小了，想玩点好莱坞都玩不起的东西！” “喂，嘉和的方小姐？多谢关心，我们资金链很健康，一个亿而已，洒洒水啦！” “喂，汇丰的陈经理？贷款？不用不用，我们九鼎账上现金流很充裕，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对手中银，他们倒是很乐意给我们免息贷款……” 公关团队的精英们个个顶着黑眼圈，声音沙哑地应付着来自媒体、同行、银行、甚至港英政府部门的疯狂质询。 所有人都以为九鼎集团疯了！ 只有郑丹瑞，在挂断电话的间隙，看着窗外那栋矗立在中环的九鼎大厦，眼神里除了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狂热。 别人看到的是疯狂，是豪赌，是自寻死路。 只有他这种曾经在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才看得懂。 周生这哪里是在拍电影。 这他妈的是在用一亿港币做炮架，用整个港岛的舆论做炮弹，朝着那片看不见的，名为“公海”的黑暗，狠狠地开了一炮！ 这场戏的观众，根本不在港岛。 …… 伦敦，泰晤士河畔，某栋毫不起眼的古典建筑地下。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雪茄和陈年威士忌的味道，但气氛却比冰窖还要冷。 金发的亚瑟，像条被主人打断了腿的狗，跪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额头冷汗涔涔。 在他面前，一个坐在高背皮椅里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看着墙壁上投影出的，港岛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萨维尔街西装，手指间夹着雪茄，烟雾缭绕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 他就是亚瑟的上司，军情六处远东行动组的负责人，代号“主教”。 “亚瑟，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主教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牛津腔特有的优雅，却让亚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报告长官……我看到一个……一个狂妄自大的疯子，在用钱给自己挖坟墓……” 主教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弹了弹雪茄的烟灰。 “不。” “你看错了。” 他缓缓转过椅子，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看不出年纪的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充满了猎人般的警惕。 “他不是在拍电影，他是在用全世界的聚光灯，给我们画了一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靶子。” “他在告诉所有人，也包括我们……” 主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要去公海，公开地，把‘瑶’找回来。” “他想把我们，从暗处，逼到台面上来。” 亚瑟的脸色瞬间惨白。 主教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重重地按在了港岛的位置。 “既然他想玩，那我们就陪他玩一场。” “在陆地上，他是王。但在海上，规则，要由我们来定。” 他按下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启动‘海神之矛’行动组。” “让‘船长’带队去港岛。” 主教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告诉船长，我要那艘船，还有船上所有的人，都变成南海海底，一堆美丽的珊瑚礁。” …… 半山别墅。 周凡挂断蛇仔明打来的电话，对于鬼船张的传话，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一个真正的顶级工匠，永远会对自己作品的极限，有着最偏执的追求。 而这种追求，往往需要用钱，和超越金钱的力量去填满。 周凡没有丝毫犹豫，从那本几乎从不翻看的私人电话簿里，找到了一个名字。 曹宏德。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周凡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周凡没有半句寒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曹四爷，我，周凡。” 电话那头沉默了。 周凡也不催促，继续说道：“我要三样东西。” “一，一具劳斯莱斯潜艇用的斯贝系列退役引擎。” “二，苏联海军的海妖级深水声呐探测系统。” “三，瑞典博福斯工业的幻影复合装甲板。” 周凡每说出一样东西，电话那头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当他说完，电话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周凡知道，曹宏德有这些东西。 这位船王，早年靠着在东南亚的灰色航运起家，他的船队里，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压舱底”的货物，既是用来镇住各路牛鬼蛇神的底牌，也是他交换利益的筹码。 “曹四爷，我时间不多。”周凡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的叹息。 曹宏德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画面。 二十年前，越南，闷热的雨林。 浑身是血的他，被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医生，从死人堆里，一步一步地背了出来。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周先生……”曹宏德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苍老和无奈，“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 “但你要知道，一旦这些东西从我的仓库里消失，我整个宏德航运，就等于被绑上了你的战船。” “这艘船，没有回头路，再也下不来了。” “我明白。”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拍电影，需要最真实的道具。这很合理。”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曹宏德无法拒绝的，巨大的利益捆绑。 “事成之后，我九鼎集团，将向宏德航运注资十亿。” “我们，共同开发赤鱲角的新货运码头。” 电话那头的曹宏德，瞳孔猛然收缩！ 赤鱲角！ 那是港府内部刚刚通过的，绝密的未来十年发展规划！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从中获利！ “好。”曹宏德只说了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他颤抖着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功夫茶，然后拨通了一条加密线路。 “执行，还债协议。” “我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 “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咱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 一瞬间，一张覆盖了整个东南亚，由无数金钱和人情编织而成的庞大走私网络，被瞬间激活！ 新加港，一艘悬挂着巴拿马国旗的货轮，在深夜悄然更换了航线。 马尼拉湾，一艘巨大的油轮腹部，一个防水集装箱被潜水员悄无声息地焊上。 南中国海的公海之上，数艘没有国籍，没有标识的“幽灵船”，如同被唤醒的鲨鱼，掉头扑向同一个方向——港岛。 一份份伪造的提货单，一个个被替换的集装箱，一项项被篡改的航运数据…… 无数条暗流，开始以一种隐秘而又决绝的方式，如百川汇海般，涌向铜锣湾的避风塘。 王的债务，要用整个船队来偿还！ …… 鬼船张的秘密船坞。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这里成了整个避风塘最繁忙，也最诡异的地方。 一箱箱贴着“冷冻海鲜”“机械配件”“医疗设备”标签的木箱，被悄无声息地运送进来。 当鬼船张用他那双布满了老茧和伤疤的手，抚摸到那冰冷、粗粝，却充满了爆炸性力量感的潜艇引擎时；当他用耳朵，贴在声呐系统的外壳上，倾听着里面精密零件发出的，如同宇宙心跳般细微的嗡鸣时；当他的指尖，划过那闪烁着金属寒芒，带着诡异纹路的复合装甲板时…… 这个玩了一辈子船，心比铁硬，脸比船底的藤壶还丑的老瞎子，那双枯瘦的手，第一次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才是船！ 这才是男人该玩的玩具！ 周凡站在半山别墅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 洪豹和过山虎，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站在他的身后。 “船，快好了。” 周凡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 “现在，通知老郑，让他以《怒海狂鲨》剧组的名义，给我准备一份演员名单。” “我要请港岛所有有名有姓的社团大佬，商界巨头，都来参加我的开机仪式。”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告诉他们。” “谁不来，就是看不起我们九鼎这部戏。” “就是……不想和我们九鼎做朋友。” 第216章 鸿门宴？不，这是九鼎的登基大典！ 一张张制作精良的烫金请柬，被专人送到了港岛黑白两道所有头面人物的手中。 请柬的封面，是电影《怒海狂鲨》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概念海报。 翻开来，却不是什么客套的欢迎词，而是一张仿制的电影票。 地点：维多利亚港，皇后号邮轮。 时间：明晚八点。 而在电影票的票根位置，用一行小到几乎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字，印着四个字。 后果自负。 …… 新义安，项家大宅。 龙头大总管阿严，死死地捏着那张请柬，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面前，跪着十几个新义安的堂主和骨干，人人噤若寒蝉。 尖东皇朝夜总会那一夜，新义安的脸面，被人当着全港的面，狠狠地踩在了地上，用玻璃渣子来回碾！ 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阿坤，更是被打断手脚，生不如死，成了九鼎集团手里的一张牌。 现在，这个九鼎集团的周凡，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搞什么电影发布会？ “欺人太甚！” 阿严将请柬狠狠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大总管，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我们不能去！”一个堂主忍不住开口。 “不去？”阿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去，明天《东方日报》的头条就会写，我新义安怕了九鼎，连门都不敢出！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港岛立足？” 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去，是龙潭虎穴。 不去，是自取其辱。 那个叫周凡的年轻人，用一张轻飘飘的请柬，就将整个新义安架在了火上烤。 …… 与此同时，14k的葛家，和胜和的话事人“肥佬聪”，以及港岛其他大大小小的社团大佬，都收到了同样的“战书”。 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血腥味。 …… o记，总督察办公室。 黄志明烦躁地扯开领带，将请柬拍在桌上，拨通了那个让他头痛欲裂的号码。 “凡哥！这什么情况？”电话一接通，黄志明就压低声音道，“你把全港的社团大佬都请到一艘船上，是想开和谈大会，还是想直接引爆火药桶？” “港督府那边已经有人给我打电话了！要我立刻带人去警告你！我快压不住了！” 电话那头，周凡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黄sir，放轻松。” “我不是在挑事，我是在‘消毒’。” “我要出海拍戏，可能会走很久。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家被人偷了。” 周凡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需要让他们知道，这座城市，现在谁说了算。”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带人，维持好‘会场秩序’就行了。” 黄志明握着电话，久久无语。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电影公司的老板，而是一个即将发动战争的疯子！ …… 启德机场。 一架湾流私人飞机，在夜色中悄然降落。 机舱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金发男人，带着七八个神情冷峻的随行人员，走下舷梯。 他叫亚瑟，代号“船长”。 他身后的每一个人，都是从全世界最顶级的特种部队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是“海神之矛”行动组。 一名手下递上一份最新的《星岛日报》。 亚瑟的目光，落在了头版那张周凡的巨幅照片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真是个喜欢舞台的疯子，居然妄想用这种方式，把我们逼出来。” “通知所有人，按计划行事。”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机场的灯光。 “等他出海，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 第二天，夜。 维多利亚港，一艘名为“皇后号”的万吨级豪华邮轮，灯火通明，宛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宫殿。 红毯从码头一直铺到船舱入口，两旁挤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港岛的当红明星、社会名流、商界巨子，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然而，当一辆辆黑色的平治、劳斯莱斯缓缓驶来，车上走下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凶悍，身后跟着大批黑衣保镖的男人时，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新义安的阿严、14k的葛家二代、和胜和的肥佬聪…… 全港所有社团的话事人，竟然都到齐了！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发布会，绝对不只是发布一部电影那么简单！ 邮轮顶层的宴会厅，奢华无比。 但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黑道大佬们各自占据一方，泾渭分明，他们带来的保镖，甚至比记者和明星加起来还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恐惧”的味道。 晚上八点整。 宴会厅的灯光骤然暗下，只有舞台上亮起一束追光。 九鼎集团总经理，郑丹瑞，穿着一身浅色亚蒙西装，缓步走上舞台。 他对着台下微微鞠躬，脸上挂着招牌式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 台下的记者们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准备记录下关于这部一亿投资的电影的任何细节。 然而，郑丹瑞并没有谈电影。 他只是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巨大的Led屏幕，瞬间亮起。 画面里，是尖东皇朝夜总会那间金碧辉煌的大厅。 紧接着，一段让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视频，开始播放—— 正是阿坤，用香槟羞辱浑身是血的阿杰，用皮鞋死死踩住他的头，并对着镜头狂妄叫嚣，要用整个荃湾，来换阿杰一条狗命的完整录像！ 视频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羞辱，都通过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全场，死寂！ 媒体记者们惊呆了！ 那些明星名流们吓得脸色惨白！ 而新义安的龙头阿严，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陷入黑暗。 宴会厅里，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两个高大的身影，从舞台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洪豹和过山虎！ 他们两人，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一个被打断了手脚，用铁链锁着脖子，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男人，拖到了舞台中央。 正是阿坤！ 郑丹瑞走到阿坤面前，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森然。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的人，受了多少屈辱，我要他，十倍奉还。” “我们九鼎拍戏，不喜欢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对着洪豹，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洪豹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当众朗声宣读： “兹宣告，原新义安成员阿坤，名下所有夜总会、酒吧、麻将馆、走私船队等全部生意及资产，即日起，无偿转入我九鼎安保集团名下！” “作为对我兄弟阿杰先生的，精神损失费！” 轰！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核弹！ 全场，彻底炸了！ 所有大佬都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当着全港黑白两道的面，活生生地，一口吞掉了新义安在尖东最肥的一块肉！ 这不是羞辱！ 这是行刑！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电影发布会！ 这他妈的，是九鼎集团的登基大典！ 周凡，在用最血腥，最霸道，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向全港岛宣告—— 从今晚起，这座城市的地下秩序，由他九鼎集团说了算！ 郑丹瑞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剃刀，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位大佬那张煞白的脸。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香槟杯。 “各位。” “预祝我们九鼎的电影，《怒海狂鲨》，拍摄顺利。” 说完，他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然后，手腕一翻。 “啪！” 昂贵的水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 就在邮轮上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 远处，半山别墅的书房里。 周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正用一部军用高倍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海面上那艘灯火辉煌的邮轮。 他口袋里的BB机，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拿出来，屏幕上，只有鬼船张发来的三个字。 船，好了。 周凡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真正的舞台，当然不在港岛。 他看向邮轮之外，那片漆黑的，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茫茫大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林瑶，等我。 我来了。 第217章 出鞘！深海的刺猬！ 周凡拿起外套，没有丝毫迟疑地转身下楼。 洪豹、过山虎等一众九鼎的核心成员，都留在了皇后号上，为这场“登基大典”镇场。 偌大的别墅，此刻空无一人。 周凡独自一人，驱车驶离半山，黑色的奔驰w123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汇入港岛午夜璀璨的车流。 车窗外，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夜景。 霓虹闪烁，灯红酒绿。 可这一切，在周凡的眼中，都失去了颜色。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坐标，一个方向，和一个必须带回来的人。 铜锣湾，避风塘。 当奔驰车停在岸边时，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柴油、鱼腥和海水咸味的空气，便立刻包裹了上来。 蛇仔明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脸上的表情，是敬畏，是激动，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敢多问，只是哈着腰，在前面引路。 “凡哥，这边请……张哥……他，他在老地方等您。” 七拐八绕，穿过那些漂浮在水上的贫民窟，最终，两人停在了那片最昏暗、最破败的船区。 只是，原本停靠在那里的，那艘如同棺材板一样的破旧渔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 它静静地停泊在角落，船身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能够吸收光线的哑光黑色。 船体不再是渔船那臃肿的模样，而是充满了力量感与速度感的流线型设计，尖锐的船首如同一柄即将刺破深海的战矛。 没有杂乱的缆绳，没有生锈的栏杆，整个船身干净利落，充满了现代工业的冷酷美感。 最诡异的是，在这嘈杂的避风塘里，它安静得过分。 只有一种极低频率的，若有若无的嗡鸣声，从船体深处传来，仿佛一头史前巨兽在沉睡中发出的心跳。 那声音，通过脚下的木制栈桥，微微传递到周凡的脚底，让他全身的细胞，都为之战栗。 蛇仔明站在那头钢铁巨兽面前，双腿打颤，连靠近都不敢。 这玩意儿，和他认知里的任何一艘船，都完全不同。 它不属于这个时代。 周凡踏上跳板，登上了这艘船。 甲板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感。 鬼船张，正背对着他，站在船头。 他还是那身油污的背心，干瘦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单薄，但此刻，他整个人的气场，却与这艘船融为了一体。 “周先生。” 鬼船张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破碎。 “我玩了一辈子船，烧过油，走过私，跟水警赛过跑，也跟阎王爷掰过手腕。”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瞎了的，布满伤疤的眼睛，“看”向周凡。 “但我从没造过这样的东西。” “它不是船。” 鬼船张那张丑陋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狂热的，病态的潮红。 “它是一根刺，一根能扎进深海一万米，把龙王爷的肠子都给搅烂的……深海刺猬！” 他伸出枯瘦的手，递过来一个沉重的，严丝合缝的军用级防水金属盒。 “开船的规矩，都在里面。” “这艘船，能带你追上任何你想追的东西，但能不能活着回来……” 鬼-船张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就看你的命，够不够硬了。” 周凡接过金属盒，入手冰凉沉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鬼船张，微微点了点头。 无需多言。 他转身，走向驾驶舱。 “嗤——” 伴随着一道轻微的液压泄气声，那扇看似普通，实则由瑞典博福斯幻影复合装甲板打造的舱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淡淡臭氧与崭新电子元件的，冰冷的空气，从门内扑面而来。 周凡迈步而入。 驾驶舱内，没有丝毫船只的痕迹。 这里更像是一架未来战机的驾驶舱。 没有舵盘，没有罗盘，没有那些老旧的指针式仪表盘。 取而代之的，是三块泛着幽幽绿光的，在1980年绝对不应该存在的阴极射线管显示屏！ 正中央的屏幕上，是一副高精度的，即时演算的电子海图，一个闪烁的红色光点，正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左侧的屏幕，是深水声呐系统。一条绿色的扫描线，正以固定的频率扫过，将水下的一切，无论是鱼群、暗礁还是潜流，都以三维模型的形式，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屏幕上。屏幕的角落，一排细小的，用特殊油墨印刷的西里尔字母，暴露了它来自苏联海军的秘密出身。 右侧的屏幕，则是一整套复杂的火控与电子战系统。雷达预警、热源追踪、声呐诱饵、干扰弹……密密麻麻的选项，让人眼花缭乱。 驾驶座，是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包裹性极强的赛车式座椅。座椅前方，是一个造型复杂的，如同战斗机一般的操纵杆。 在操纵杆的旁边，是一排被红色安全盖保护起来的开关。 每一个盖子 【torpedo】（鱼雷） 【ChAff】（干扰箔条） 【deCoy】（诱饵） …… 周凡的目光扫过这一切，最终，落在了脚下的一块金属铭牌上。 上面，用两种文字，清晰地镌刻着这艘船的心脏来源。 【rolls-roycemariespeygasturbie】 【CCCp-kirovpt-specialmodificatio】 劳斯莱斯潜艇引擎的澎湃动力，与苏联基洛夫工厂的疯狂改装，在这艘船的体内，融合成了一头足以撕裂大洋的钢铁恶魔！ 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一个由曹宏德覆盖整个东南亚的走私网络，与鬼船张那疯魔般的技艺，共同创造出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怪物！ 周凡缓缓坐进那张冰冷的驾驶座。 手，轻轻地放在了操纵杆上。 那一瞬间，整艘船，仿佛活了过来。 “嗡——” 沉睡的巨兽，苏醒了。 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飞速刷新，驾驶舱内，各种指示灯依次亮起，红的，绿的，黄的，交织成一片迷幻的光影，倒映在周凡那双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里。 驾驶舱的角落，还有一个小小的，被玻璃门隔开的无菌舱。里面，是一套小型的自动手术台和生命体征监控仪。 鬼船张，甚至为他准备好了失败的结局。 周凡没有去看那些。 他的手指，在操-纵杆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轻轻按了一下。 中央的电子海图，瞬间放大。 一个红色的，不断闪烁的坐标，出现在南中国海的无主权水域。 那是黄志明，用私人关系换来的，“幽灵船”最后消失的位置。 林瑶，就在那里。 周凡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无比锐利。 他不再是那个在片场被人嘲笑的反派专业户。 也不是那个在名利场上翻云覆雨的九鼎集团董事长。 此刻。 他只是一个要去茫茫大海上，找回自己妻子的男人。 他，是这艘深海刺猬的，唯一的主人。 周凡的右手，缓缓向前推动了操纵杆。 “吼——！！！” 船体深处，那颗来自潜艇的恐怖心脏，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惊天动地的咆哮！ 整艘船，猛地一震！ 船尾，两个巨大的涡轮喷射口，瞬间喷射出两道山洪暴发般的白色水龙！ 哑光黑色的船体，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切入牛油，没有丝毫阻碍地，瞬间脱离了码头！ 它甚至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只是在水面上，拉出了一道笔直的，深邃的黑色轨迹，以一种让所有物理学常识都为之崩溃的恐怖速度，朝着避风塘的出海口，狂飙而去！ 岸上，鬼船张背对着那艘远去的杀人船，从怀里摸出那根老旧的铜嘴旱烟，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疯子……” 他喃喃自语。 “一个疯子，造了一艘疯船，去找另一个疯子……” “这个时代，真他妈的……太有意思了！” 第218章 海神之矛，捕鲨行动！ 伦敦，泰晤士河畔，一栋毫不起眼的老旧建筑地下。 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中弥漫着恒温空调系统送出的，带着淡淡臭氧味道的干燥冷风。 装修风格是冰冷的极简主义，拉丝不锈钢与磨砂玻璃构成了这里的一切。 如果不是墙壁上偶尔闪过的，代表着最高安全等级的电子门禁，这里更像是一家前卫的艺术画廊，而不是大英帝国最隐秘的情报机构——军情六处（mi6）的远东行动组指挥中心。 一个身穿灰色羊绒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人，正背着手，站在一面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没有看地图，而是看着地图前，那块由数十个小型屏幕拼接而成的巨大监控墙。 墙上的画面，正实时播放着港岛皇后号邮轮上，那场堪称闹剧的“电影发布会”。 他就是亚瑟口中的“主教”。 mi6远东区的最高负责人。 “一个完美的阳谋。” 主教看着屏幕上，郑丹瑞将水晶杯狠狠摔碎的画面，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赞许，只有如同解剖青蛙般的，冷酷的分析。 “他用一场黑帮的登基典礼，吸引了港岛所有人的目光。” “然后，用一亿港币的噱头，撬动了全世界媒体的神经。” “最后，他本人，却从这场风暴的中心，金蝉脱壳。” “漂亮。” 主教转过身，看向站在他身后，躬身肃立的亚瑟。 “亚瑟，你对他的评估报告，需要修改了。” 亚瑟的脸色有些难看，金丝眼镜下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甘。 “长官，我承认，我低估了他的疯狂。” “但他这么做，依然是自寻死路！他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在了全世界的聚光灯下！他以为他是谁？好莱坞明星吗？” “不。” 主教摇了摇手指，走到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前，优雅地坐下。 “你还是没看懂。” “他不是在演戏给观众看，他是在演戏给我们看。” 他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他知道我们在找‘瑶’，也知道我们在暗处。” “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靶子。” “他开着一艘全世界都盯着的船，去我们划定的禁区里，找那个我们志在必得的女孩。” 主教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在逼我们。” “他把选择题，摆在了我们的桌上。” “A，我们无视他，任由他把瑶带走，让整个创世纪计划的收尾工作，彻底沦为笑柄。” “B，我们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对他动手，将我们自己从暗处，拖到台前。” 亚瑟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明白了周凡的意图。 这个疯子，不是在自掘坟墓。 他是在用整个港岛的舆论做炮架，用一亿港币做炮弹，朝着他们这些藏在深海里的幽灵，狠狠地开了一炮！ 他要把水搅浑！ 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好棋，真是好棋。” 主教的眼中，闪动着棋手遇到对手时的，那种冰冷的兴奋。 “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主教按下了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我们从不玩选择题。” “因为我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很高大，身材壮硕得如同古罗马的角斗士，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撑得鼓鼓囊囊。 他留着最标准的海军陆战队寸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像冻结了三千米的北冰洋，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的距离，都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他一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连刚才还心高气傲的亚瑟，都在这个男人面前，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船长。” 主教看着这个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海神之矛，准备好了吗？” 被称作“船长”的男人，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低沉而有力。 “报告主教，海神之矛行动组，全员十一人，已在菲律宾苏比克湾待命。” “随时可以出击！” “很好。” 主教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亚瑟会把目标的所有资料传给你。”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他抬起头，看向船长那双冰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那艘船，和船上所有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连一块碎片，都不要留下。” “明白吗？” 船长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目标是谁。 他只是再次敬礼，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yes，sir.” 说罢，他转身，用同样的，精准无比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过亚瑟一眼。 …… 南中国海，菲律宾外海。 夜色如墨，海浪翻涌。 一艘通体漆黑，造型如同外星造物的潜航巡逻艇，正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破开波浪，高速航行。 它叫夜神星号。 英国皇家海军最新锐，也是最绝密的实验性舰艇。 它的船体，覆盖着一层能够吸收雷达波的特殊涂层，配合独特的棱角设计，让它在雷达屏幕上，只是一只海鸟的大小。 它的动力，来自于两台静音电磁流体推进器，航行时，不会发出任何噪音，连最灵敏的声呐都无法捕捉。 它，就是“海神之矛”行动组的座驾。 一艘真正的，海上幽灵。 此刻，夜神星号的指挥舱内，气氛肃杀。 船长正站在指挥台前，冷冷地看着主屏幕上，那个从港岛方向，一路向南，疯狂突进的红色光点。 “目标航速，65节。” “预计将在四小时后，进入我方预设伏击区。” 一名负责声呐和雷达的操作员，头也不回地汇报道。 他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 他身边的另一名通讯员，则在飞速破译着截获的卫星信号。 “报告船长，已确认目标身份。” “周凡。” “根据港岛方面传来的最新情报，目标以拍摄电影为名，调用了曹氏航运的走私网络，以及避风塘的地下改装渠道，建造了这艘……怪物。” 亚瑟站在船长身后，看着屏幕上那艘被卫星放大后的，像“深海刺猬”的快艇，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用一堆走私来的破铜烂铁，拼凑起来的垃圾。” “真是个品味低劣的暴发户。” 指挥舱内，没有人理会他的嘲讽。 海神之矛的成员们，有的在擦拭着自己的hk416突击步枪，有的在校准着夜视仪，有的在检查着水下推进器的电池。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沉默，而又高效。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来自世界顶级的特种部队。 sAs、海豹六队、法国外籍军团…… 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疯子里的疯子。 是主教手中，最锋利，也最血腥的一把刀。 船长没有理会亚瑟，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死死锁定着屏幕上的数据。 “开启海妖声呐干扰系统。” “功率调到最大。” “我要让这片海域，变成一片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坟场。” “是，船长！” 随着操作员按下按钮，“夜神星”号的船体下方，一个圆盘状的装置，开始发出一种人类耳朵无法听见的次声波。 这股无形的音波，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常规声呐系统，屏幕上都会瞬间被一片杂乱的雪花点覆盖，彻底失效。 “‘蝮蛇’一号、二号鱼雷，准备装填。” 船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名武器操作员，立刻在控制台上输入了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船体两侧的鱼雷发射管，缓缓打开。 两枚通体漆黑，造型修长的智能鱼雷，被机械臂平稳地送入发射轨道。 这不是普通的鱼雷。 这是mi6最新研发的，带有主动声呐寻的和图像识别功能的“捕食者”。 一旦发射，它会像一条饥饿的毒蛇，自动追踪目标，不死不休。 除非目标被彻底撕碎，否则，它绝不会停下。 一切，准备就绪。 指挥舱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和海浪拍打船身的，沉闷的撞击声。 船长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个越来越近的红色光点。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如同鲨鱼闻到血腥味时的弧度。 “通知所有人。” “捕鲨行动。” “正式开始。” 第219章 海妖奏鸣，猎鲨者的游戏！ 南中国海 墨色的海面，像一块没有经过任何抛光的黑曜石，吞噬着天上微弱的星光。 深海刺猬号，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在万顷波涛中拉出一条笔直的航迹。 驾驶舱内，鬼船张那张布满疤痕的丑脸，在幽绿的屏幕光映照下，显得愈发狰狞。 他死死抓着一个辅助操控台的边缘，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干瘦的身体随着船体的每一次颠簸而剧烈起伏。 “周生！你当我是什么人？船神仙啊？” 鬼船张的嗓子已经喊得快要冒烟了，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这鬼东西又不是我生的，我怎么知道它极限在哪！你再这么开下去，劳斯莱斯那颗心脏都得让你给开爆了！到时候咱俩不是喂鱼，是直接被炸成天边的一朵花了！” 从离开避风塘开始，周凡就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将这艘船的性能压榨到了极致。 六十五节的巡航速度，这在1980年的海上，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船长，都会告诉你这是在玩命。 可周凡，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张包裹性极强的驾驶座上，双手稳定地握着操纵杆，双眼如同鹰隼，死死盯着中央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坐标。 那是曹宏德提供的坐标，也是林瑶最后消失的地方。 周凡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驾驶舱里的恒温空气。 “张哥，他们，不够你懂这艘船。” 鬼船张被噎了一下，气得胡子都在抖。 这叫什么话？ 这艘船是他亲手造出来的，每一个零件，每一根线路，都是他用那双瞎了的眼睛和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看”出来的。 他当然懂！ 可懂，不代表就要跟着这个疯子一起去死啊！ “我懂个屁！”鬼船张破口大骂，“我只懂这片海！你这么横冲直撞，跟在黑夜里开着大灯在森林里裸奔有什么区别？生怕别人找不到你吗？” 周凡瞥了一眼左侧的深水声呐屏幕。 那条绿色的扫描线，正有条不紊地扫过。 屏幕上，水下的三维模型清晰可见，鱼群、海沟、暗流……一切都无所遁形。 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正常。 “别废话。”周凡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们还有一半航程。” 鬼船张看着周凡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心里一阵发毛。 他见过亡命徒，见过杀人犯，见过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 但没有一个人，像周凡这样。 那不是疯狂，也不是亡命。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意志。 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法让他改变方向。 鬼船张暗骂一句“痴线”，认命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指在几个辅助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敲击着，调整着引擎的冷却系统和船体的配平。 他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贼船。 如果不让这个姓周的满意，他搞不好真的会开枪。 就在这时。 “嘀……嘀……嘀……” 驾驶舱内，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极具穿透力的警报声。 声音的来源，是那台来自苏联海军的“海妖”级深水声呐系统。 鬼船张的耳朵猛地动了一下，那双瞎了的眼睛瞬间“望”向屏幕。 “什么声音？” 周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声呐屏幕上，原本平滑的绿色扫描线，突然出现了一段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 就像一滴水，滴入了平静的湖面，产生了一圈若有若无的涟漪。 这道涟漪，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也不属于自然形成的洋流。 它更像是一种……回音。 一个被刻意压制，经过精密计算后，才泄露出来的，幽灵般的回音。 “妈的！”鬼船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作为一个在海上玩了一辈子命的老油条，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对方拥有比他们更先进的声呐技术，并且在用一种猫捉老鼠的方式，远远地吊着他们！ 周凡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从他决定出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场狩猎，他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他的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超级战略推演能力，开启！ 无数的数据流，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对方的距离、航速、可能的型号、行动的目的…… 一个完整的，立体的战场模型，在他的意识中迅速构建。 “张哥。” 周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左满舵，航速降到三十节，进入前方那片珊瑚礁区。” 鬼船张愣住了。 “什么？进珊瑚礁？你疯了？那地方水浅，暗礁多得跟米一样，咱们这船底盘这么低，进去就是找死！” “执行命令。” 周凡的声音，冷得掉渣。 鬼船张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猛地一拉操纵杆。 深海刺猬号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船头猛地一甩，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一头扎进了那片在电子海图上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区域。 船速，瞬间慢了下来。 整艘船，在复杂的水下暗礁中，开始进行着惊险无比的穿行。 好几次，锋利的礁石，几乎是擦着船底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鬼船张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 这已经不是在开船了，这他妈的是在刀尖上跳舞！ 而周凡，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 他双眼紧盯着声呐屏幕，手指在操纵杆上，进行着精确到毫米的微调。 他的反侦察能力，让他对这片复杂的海域，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哪里是安全的通道，哪里是致命的陷阱，他一清二楚。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利用着这片天然的棋盘，开始了他的反制。 …… 夜神星号指挥舱。 “报告船长，目标突然转向，进入了三号危险区。” “航速下降至三十节。” 亚瑟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周凡的光点，一头扎进了那片红色的危险区域，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愚蠢的黄皮猴子，他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们？” “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船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却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 他盯着屏幕，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开口。 “也许他不是在逃。” “他是在……引诱我们。” “放出‘鹰眼’，我要亲眼看看，这条鱼，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是，船长！” 一名操作员迅速执行命令。 夜神星号的船体侧面，一个隐蔽的发射口打开。 一架造型奇特的弹丸被弹射而出。 它无声无息地升空，如同一只黑色的夜枭，朝着那片珊瑚礁区，悄然飞去。 …… 深海刺猬号驾驶舱。 “来了。” 周凡看着雷达预警系统上，那个突然出现的，极速靠近的微小光点，平静地说道。 鬼船张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什么来了？天上？那是什么鬼东西？诱饵弹吗？” 周凡没有回答他。 他的右手，离开了主操纵杆，轻轻地放在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被金属盖板保护着的红色按钮上。 他的手指，揭开了盖板。 “张哥，坐稳了。” 话音未落，他狠狠地按了下去！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高频振荡的声波，以“深海刺-猬”号为中心，瞬间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这是鬼船张压箱底的宝贝。 一个从一艘解体的苏联间谍船上拆下来的，大功率声波干扰器！ 原本是用来干扰鱼雷的，现在，被周凡用来打“蚊子”。 天空中。 那些射出的弹丸，正将远处的信号，传回“夜神星”号。 船长和亚瑟通过面板，能看清“深海刺猬”的整体形状。 就在这时。 “滋啦——！！！” 夜神星号指挥舱内，所有的屏幕，在同一时间，爆出了一团刺眼的雪花！ 刺耳的电流声，响彻了整个船舱！ “报告！‘鹰眼’失联！” “报告！雷达系统失灵！” “报告！通讯系统受到强烈干扰！” 一连串的警报声，让原本肃杀的指挥舱，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亚瑟脸上的嘲讽，僵在了那里。 船长猛地站直了身体，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光。 而纷飞而出的“鹰眼”，在被声波击中的瞬间，内部精密的电子元件，便被彻底烧毁。 珊瑚礁区。 深海刺猬号的驾驶舱内。 周凡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敌人的光点，在雷达上消失了足足十几秒才重新出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鬼船张。 “张哥，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220章 弹雨中的铁山靠，死神镰下的舞者！ 夜神星号指挥舱内，死一般的寂静。 刺耳的电流嘶鸣声刚刚退去，但那片瞬间爆开的雪花，却像是灼热的烙铁，印在了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报告！‘鹰眼’信号永久中断！确认被高能声波武器摧毁！” “报告！我方主雷达阵列过载，正在重启，预计需要三十秒！” “报告！短波通讯频道被不明信号源压制，无法与外部联系！” 一连串的汇报，像是密集的巴掌，狠狠抽在亚瑟的脸上。 他脸上的得意与嘲讽，彻底凝固，取而代天才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羞恼的铁青。 “声波武器？！”亚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金丝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这不可能！他从哪搞到的军用级装备？曹宏德的走私网络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的记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在用亚瑟最引以为傲的情报优势，狠狠地羞辱他。 那个在他看来，用一堆破铜烂铁拼凑起来的垃圾，居然在獠牙毕露的瞬间，展现出了远超他预期的科技水平！ 这根本不是什么暴发户的玩具！ 这是一艘伪装成渔船的军用快艇！ “他不是在逃。” 指挥台前，船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不是惊慌，而是一种猎手发现猎物比想象中更狡猾、更危险时，所特有的，冰冷的兴奋。 “他是在清理战场。” 船长抬起手，在战术地图上，以“深海刺猬”号为中心，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圈。 “他用声波武器，暂时打瞎了我们的眼睛，打聋了我们的耳朵。” “他在为自己创造一个绝对公平，甚至是对他有利的，一对一的决斗场。” 亚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这个周凡，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逃。 他就是要在这片被他亲手“清场”的大海上，跟大英帝国最精锐的特种行动组，硬碰硬！ “呼叫舰队。”船长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A、B、C三组，从预定航线脱离，立刻对目标区域，形成合围之势。”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鱼雷也好，撞角也罢。” 船长转过头，那双冻结了北冰洋的眼睛，冷冷地瞥了亚瑟一眼。 “五分钟内，我要看到那只‘刺猬’，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铁。” “是！船长！” 随着船长一声令下，原本平静的南中国海，数个坐标点上，几艘伪装成远洋渔船和小型货轮的船只，几乎在同一时间，撕下了伪装。 船体侧面的挡板轰然落下，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加装了重机枪和小型速射炮的炮口！ 巨大的渔网被抛入海中，取而代之的，是装填完毕的鱼雷发射管！ 一张由钢铁与烈焰编织而成的大网，在夜幕的掩护下，朝着那片珊瑚礁区，急速收拢！ …… 深海刺猬号驾驶舱。 鬼船张整个人都傻了。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都合不拢。 “你……你他妈……” 他想骂人，却发现自己连骂人的词都想不出来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那股无形的声波给掀飞了。 他玩了一辈子船，第一次知道，船，还能这么开！ 还能把天上的东西给“吼”下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鬼船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跟曹宏德说的拍电影，就是拍这个？拿这些特工当群众演员？”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刚刚恢复过来的屏幕。 “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 雷达屏幕上，原本空无一物的珊瑚礁区外围，突然冒出了六个高速移动的红色光点！ 它们从不同的方向，以一种完美的战术队形，切断了“深海刺猬”号所有的退路！ “我操！”鬼船张一声怪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是围猎阵！他们把我们当金枪鱼围了！这帮扑街仔！不讲武德啊！” 下一秒。 根本没有任何警告。 “哒哒哒哒哒——！” “轰！轰！” 黑夜的海面上，骤然爆开了十几团刺眼的火球！ 那是重机枪的曳光弹，与速射炮的炮弹，在夜空中拉出的死亡轨迹！ 暴雨般的子弹和炮弹，铺天盖地，朝着“深海刺猬”号倾泻而来！ “砰！砰！砰！砰！” 船体剧烈地颤抖着！ 瑞典博福斯幻影复合装甲板，在承受着它诞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无数的弹头，在哑光黑色的船体上，撞出了一团团刺眼的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驾驶舱内，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左舷装甲板连续中弹！外层出现裂纹！” “船尾涡轮喷射口被流弹击中！动力输出下降百分之三！” “船体密封性受损！警告！警告！” 鬼船张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他死死抱着控制台，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报告着各处损伤。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对方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就是要用绝对的火力优势，把他们活活碾碎在这片大海上！ 炮火，将黑夜撕开了一道道血口。 弹雨，像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海面。 深海刺猬号，就是那片被收割的麦田。 “轰——！！！” 又一发炮弹在船身不远处炸开，掀起的水墙如同巨人的巴掌，狠狠拍在驾驶舱的观察窗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整艘船都在哀嚎。 周凡脚下的甲板，传来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呻吟。 “顶不住了！周生！真的顶不住了！” 鬼船张那张丑脸煞白如纸，死死抓着控制台，干瘦的身体被颠得快要散架。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此刻却比任何人都能“看”得更清楚。 “右侧推进器被碎片卡住，转速掉了百分之五！再来一下，咱们就得在原地打转等死！” “水密舱压力正在下降！船壳被撕开了！虽然没漏水，但这是警告！是警告啊！” “这帮天杀的英国佬！用的全是穿甲弹！博福斯那层铁皮快成筛子了！” 鬼船张的吼叫，被淹没在下一轮更猛烈的炮火轰鸣中。 驾驶舱内，红色的警报灯旋转着，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末日般的血色。 可周凡，却像是置身于另一个维度的风暴眼。 外界的狂风骤雨，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的瞳孔深处，超级战略推演能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无数条弹道轨迹，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六艘敌船的火力覆盖范围、射击间隙、战术意图……所有数据，都化作冰冷的信息流，被他迅速解析、重构。 他的世界里，没有炮火，没有死亡。 只有一道道可以计算、可以预测、可以利用的……数学题。 “张哥。” 周凡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左满舵。” 鬼船张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满舵？ 左边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那艘领头的武装船，炮口正对着那边！ 这不是开船，这是开着门往地狱里冲！ “你痴线啊！那边是死路！” “执行。” 周凡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是一种，扮演了无数黑道枭雄、冷血杀手后，沉淀在骨子里的，对生命的绝对漠视。 鬼船张打了个寒颤。 他从那两个字里，听出了比外面炮火更恐怖的东西。 他咬碎了后槽牙，脸上闪过一抹赌徒般的疯狂。 “妈的！死就死！黄泉路上，我给你这痴线当司机！” 他猛地将操纵杆向左推到底！ “吼——！！！” 劳斯莱斯那颗沉睡的潜艇心脏，发出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深海刺猬号的船头，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猛地调转！ 它没有躲避，反而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迎着最密集的弹雨，一头扎了过去！ 夜神星号指挥舱。 “目标疯了！他在冲我们的A点！” 亚瑟看着屏幕上那个悍不畏死的红色光点，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愚蠢！这是最快的死法！” 船长那张冰山脸上，却陡然浮现出一抹不安。 不对劲。 这不符合逻辑。 下一秒，他瞳孔骤缩！ 只见屏幕上，深海刺猬号在冲向A点武装船的瞬间，船身猛地一个侧倾！ 它不是要去撞击！ 它是在……贴地飞行！ 它利用船体侧倾，将最坚固的船底复合装甲，对准了炮火来袭的方向！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穿甲弹，狠狠地撞在了船底！ 这一次，不再是刺眼的火花，而是一连串沉闷的，被强行弹开的跳弹！ 瑞典博-福斯幻影复合装甲板，此刻才真正展现出它作为陆战王牌的恐怖防御力！ “他预判了我们的弹道！”船长冰冷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震惊。 周凡，就像一个顶级的格斗家，在枪林弹雨中，用一个匪夷所思的铁山靠，硬生生扛住了对方的必杀一击！ “深海刺猬”号借助着弹开炮弹的巨大推力，如同海面上的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切入了A点和B点两艘武装船之间的火力死角！ 那是一个只有不到三秒的，理论上存在的射击间隙！ 周凡抓住了。 “张哥！右舵十五！引擎过载百分之十！” 周凡的命令，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鬼船张已经杀红了眼，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凭借本能和对周凡的恐惧在操作。 “啊啊啊啊——！” 他狂吼着，将动力阀推到了红色警戒区！ 船尾的涡轮喷射口，喷出的不再是水龙，而是带着蓝色电弧的，疯狂的等离子流！ 整艘船，化作了一道在礁石与炮火间穿梭的幽灵！ 它时而利用爆炸掀起的水幕做掩护，时而借助暗礁进行极限漂移，每一次的转向，都恰好躲开致命的炮火，每一次的加速，都像是在死神的镰刀上跳舞。 鬼船张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这辈子开过最快的船，躲过最狠的条子，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把一艘船开成了活物！ 他不是在驾驶。 他是在给一个魔鬼，充当双手！ 而周凡，就是那个魔鬼的大脑！ 夜神星号上，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哪里是在围猎？ 这分明是在被戏耍！ 那艘黑色的快艇，在六艘武装船编织的火网中，辗转腾挪，游刃有余，像一个技术顶尖的玩家，在调戏六个笨拙的电脑Ai。 亚瑟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猪肝色。 “鱼雷！用鱼雷！给我把它炸成碎片！”他失态地咆哮着。 “闭嘴！” 船长冷喝一声，眼神死死锁定着屏幕。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对手。 不是对手的船有多强，而是那个驾驶者，对战场的洞察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就在这时，周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又清晰。 “张哥，就是现在。” “稳住船。” 鬼船张一愣，随即看到，前方豁然开朗。 在连续突破了五道封锁线后，他们竟然冲出了包围圈！ 短暂的喘息之机！ 但周凡，却没打算喘息。 他从驾驶座上站起，走向了旁边那个被他忽略了许久的，布满了红色按钮的火控台。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伸出手，揭开了一个写着【torpedo】的红色安全盖。 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发射按钮上。 他的目光，穿透了驾驶舱的玻璃，望向了远处那艘穷追不舍的，作为指挥舰的A点武装船。 火控屏幕上，一个绿色的十字准星，瞬间锁定。 【目标：动力舱】 【热源信号：匹配】 【锁定成功】 “你……”鬼船张看着周凡的背影，喉咙发干，“你他妈……这船上还有鱼雷？！” 他改装的时候，只负责动力和船体，那些武器，是周凡的人自己装上去的！ 他一直以为，那些只是拍戏用的，吓唬人的模型！ 周凡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个被锁定的目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想起了皇后号上，那个被向坤羞辱的兄弟阿杰。 想起了失踪的林瑶。 想起了这三天三夜，压抑在心底的，那足以焚烧整个港岛的怒火。 现在。 是时候，收一点利息了。 他按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震动。 只有船体下方，一个隐蔽的发射管，无声地打开。 一枚通体漆黑，造型如同毒蛇的改装鱼雷，被高压气体推出，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的海水。 它像一个幽灵，没有尾迹，没有声音，以远超常规鱼雷的速度，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A点武装船上，船员们还在疯狂地调转炮口，试图重新锁定那只该死的“刺猬”。 没有人发现，死神，已经从水下敲响了他们的舱门。 一秒。 两秒。 三秒。 “轰——！！！！！！！！！” 一团比刚才任何一次爆炸都耀眼百倍的巨大火球，猛地从A点武装船的船腹位置，冲天而起！ 那艘数百吨的武装钢铁巨兽，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中间狠狠捏住，整个船体，在一瞬间，被拦腰炸成了两截！ 剧烈的爆炸，将无数燃烧的残骸与船员的肢体，抛上了近百米的高空，再如下雨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冲天的火光，在瞬间，将方圆数公里的海面，照得亮如白昼！ 也照亮了夜神星号指挥舱里，亚瑟那张写满了惊骇、错愕与不可置信的脸。 他嘴巴微张，金丝眼镜下的蓝色眼眸，倒映着那片熊熊燃烧的，地狱般的火海。 一击。 仅仅一击。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特种行动小组的武装船，就这么……没了？ 他看着远处，那艘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深海恶魔般的黑色快艇。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221章 致命提问，谁是你老板？ 冲天的火光，如同一颗在海面上冉冉升起的，血色太阳。 恐怖的爆炸声浪，迟滞了数秒才席卷而至，像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攥住了夜神星号的指挥舱！ 厚重的防弹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船体都为之剧烈一震！ 亚瑟的身体被这股冲击力狠狠地撞在身后的控制台上，金丝眼镜飞了出去，在坚硬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他顾不上脸上被划出的血痕，狼狈地爬起来，双眼失焦地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地狱般的火海。 那艘数百吨的武装船，那艘由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特勤单位改装的钢铁巨兽，那艘代表着mi6在远东地区绝对武力的杀戮机器…… 没了。 被一发鱼雷，从中间，硬生生撕成了两截。 燃烧的船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漆黑冰冷的海水吞噬。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燃烧的残骸和……人的肢体。 凄厉的惨叫声，通过高灵敏度的拾音器，断断续-续地传回指挥舱，像魔鬼的指甲，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 “鱼雷……他有鱼雷……” 亚瑟的嘴唇哆嗦着，面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涣散。 “他他他……他怎么会有鱼雷？！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像个疯子一样嘶吼着，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情报！ 他引以为傲的情报系统，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曹宏德的走私网络，避风塘的地下渠道，他查了个底朝天！ 别说是鱼雷，就连一颗手榴弹的交易记录都没有！ 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闭嘴！” 一声冰冷的怒喝，像一盆冰水，浇在亚瑟的头顶。 船长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 那双冻结了北冰洋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骇人的怒火。 不是因为损失了一艘船。 而是因为，他引以为傲的“海神之矛”，他亲自指挥的，教科书般的围猎行动，被人用一种最野蛮，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狠狠地撕开了一道血口！ “报告船长！B、C两点请求指示！他们被爆炸波及，船体轻微受损！” “报告！d、e、f三点已脱离火力范围，正在重新组织阵型！” 通讯频道里，传来下属们带着惊惶的汇报声。 那艘被炸毁的A点武装船，是整个包围网的矛头，是他们的指挥舰！ 矛头一断，整个阵型，瞬间乱了。 那只被他们围猎的“刺猬”，此刻，正静静地停泊在远处那片火光的边缘。 哑光黑色的船体，在烈焰的映照下，反射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的光泽。 它像一个刚刚饱餐了一顿的深海恶魔，停在那里，冷冷地注视着猎物们惊慌失措的丑态。 挑衅。 赤裸裸的，无声的挑衅！ “开火！给我开火！把所有鱼雷都打出去！把他给我炸成粉末！” 亚瑟彻底失态了，他指着屏幕，疯狂地咆哮着。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港岛的“戏子”，一个他眼中的暴发户，用这种方式按在地上摩擦！ 船长的目光，冷得像刀。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亚瑟，走到指挥台前，拿起了通讯器。 “所有单位，立刻停止攻击。” 冰冷的声音，传遍了剩下的五艘武装船。 “重复，所有单位，停止攻击。” “后撤五海里，重新整队，等待指令。” 通讯频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电流的嘶嘶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的余音。 “撤退？” 亚瑟难以置信地看着船长，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为什么要撤退？我们还有五艘船！我们还有十枚‘蝮蛇’鱼雷！我们能把他撕成碎片！” “然后呢？” 船长缓缓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眼睛，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亚瑟。 “用我们剩下的五艘船，去跟他玩俄罗斯轮盘吗？” “你没看到吗？” 船长的手指，重重地敲击在屏幕上那个黑色的船影上。 “他从头到尾，只开了一炮。” “他只用了一发鱼雷。” “他是在告诉我们，他，还有。” “而我们，已经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了。” “这场狩猎，从他开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了。” 船长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亚瑟的心口。 他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软地靠在控制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啊。 对方只用了一发鱼雷，就废掉了他们最强的矛头。 谁能保证，那艘船上，没有第二发，第三发？ 谁又能保证，那艘船上，除了鱼雷，没有其他更恐怖的东西？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那个叫周凡的男人，用一发鱼雷，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他是谁……” 亚瑟失神地喃喃自语。 “他到底是谁？kgB？CiA？还是……怪物？” 船长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远处那艘如同恶魔般的黑色快艇，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执行命令，撤退。” …… “深海刺猬”号的驾驶舱内。 鬼船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瘫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刚才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操作，已经彻底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这辈子，都没开过这么刺激的船。 不，这他妈的已经不是船了！ 这是会飞的刺刀！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望”着窗外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喉结上下滚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亲眼“看”着周凡，在那张他以为是模型的火控台上，按下了按钮。 然后，海面上，就多了一轮太阳。 “周……周生……” 鬼船张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 “那帮英国佬……撤了。” 雷达屏幕上，那剩下的五个红色光点，正在飞速后撤，很快就消失在了探测范围的边缘。 战斗，结束了。 他们，赢了。 赢得……莫名其妙，赢得……惊心动魄。 鬼船张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船……船快散架了。” 他喘着粗气，开始检查船体状态。 驾驶舱内的警报声早已停止，但控制台上的各项参数，却是一片血红。 “左舷装甲板，结构损伤百分之三十！再来一轮炮击，就得穿了！” “右侧涡轮喷射口，叶片变形，动力永久性下降百分之十五！” “船底的水密舱，压力一直在掉！虽然没进水，但肯定是被穿甲弹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还有声呐！刚才为了打那只‘鹰眼’，超负荷运行，现在整个阵列都在发烫，再用下去，就得报废！” 鬼船张越说越心惊，越说越后怕。 这艘他亲手打造的“深海刺猬”，此刻已经遍体鳞伤，成了一只断了刺的刺猬，离报废只差一步之遥。 “周生，我们得马上回去！” 鬼船张急切地说道。 “现在风平浪静，是他们怕了我们！但等他们缓过劲来，叫来航母，我们就真成铁棺材了！” “必须马上回港岛！找个地方躲起来！把船修好再说！” 他说完，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回应。 驾驶舱内，一片死寂。 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的嗡鸣声。 鬼船张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周凡，正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窗外火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那么看着鬼船张。 看得鬼船张浑身发毛，背脊发凉。 “周……周生？” 鬼船张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干涩。 周凡还是没有说话。 他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 一把黑色的，造型冷酷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鬼船张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动，想逃，想大叫！ 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恐惧，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座位上！ 他动弹不得！ 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枪口，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鬼船张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坚硬的金属，和他脆弱的头骨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肤。 他甚至能闻到，从枪口飘来的，那淡淡的硝烟与枪油混合的味道。 “咔哒。” 一声轻响。 那是枪的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这个声音，比刚才海面上任何一次爆炸，都更让鬼船张感到恐惧。 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周生……你……你这是做咩啊？” 鬼船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帮你打赢了啊……” 周凡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张哥，你开船的技术，很好。” “真的，很好。” “好到……连那些特工都不如你。” 鬼-船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在珊瑚礁里，每一次转向，都像是提前预演过无数遍。” “你对这艘船的极限，对每一个零件的负荷，都了如指掌。” “甚至……” 周凡的枪口，微微用力，在鬼船张的太阳穴上，压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在我打出那发鱼雷之前，你就提前半秒，稳住了船身，为我创造了最完美的发射姿态。” “张哥。”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弧度。 “说吧。” “你是谁的人？” 第222章 最强的舵手，最深的内鬼！ 死寂。 冲天的火光还未完全熄灭，在海面上投下狰狞的光影。 恐怖的爆炸余波也刚刚平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钢铁燃烧后的焦臭。 驾驶舱内，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被这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碾得粉碎。 鬼船张僵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 太阳穴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像一条毒蛇的獠牙，死死抵在他的命门上。 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甚至能闻到，从那黑洞洞的枪口飘来的，淡淡的硝烟与枪油混合的味道。 那是死亡的味道。 “周……周生，你这是……开玩笑的吧？” 鬼船张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他努力地牵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我们是自己人啊！是曹四爷叫我来帮你的！” 他急切地抛出自己最大的护身符，每一个字都说得又快又急，生怕说慢了半秒，脑袋上就会多出一个窟窿。 周凡的眼神，古井无波。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 心理侧写能力，早已悄然开启。 在他的视野里，鬼船张的每一个微小的反应，都被无限放大。 瞳孔在提到“曹四爷”三个字时，那零点一秒的微缩。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就连那双瞎了的眼睛，眼皮都在以一种极高频率，却微不可查的幅度颤抖着。 谎言。 彻头彻尾的谎言。 但在谎言之下，是对死亡最本能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这个人，怕死。 这就够了。 眼看周凡不为所动，鬼船张彻底慌了，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吼道： “是林家！林家二十年前救过曹四爷的命！四爷说，这条命，今天就要还给你！所以才派我这个最好的舵手来帮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去问曹四爷！” 他把“曹四爷”三个字咬得极重，试图用这位港岛船王的威名，来压住眼前这个杀神。 可惜，他选错了对象。 周凡的枪口，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 在他的大脑中，超级战略推演早已将这场海战复盘了无数遍。 mi6的行动太快了。 伏击圈的设置太完美了。 他们就像一群经验最丰富的猎人，提前算好了一切。 唯一的变数，就是他周凡出海的时间和路线。 而唯一有机会，且有能力泄露这个绝密情报的，只有一个人。 从一开始，就接触这艘“深海刺猬”号，并亲手将它改装成型的……鬼船张。 一个清晰的推演结果，在周凡的脑海中浮现： 鬼船张，泄露了情报。 但他背后的人，并不想让周凡死。 mi6那帮英国佬的雷霆打击，超出了他们背后势力的预料。 他们想要的，是活捉周凡，或者让周凡陷入巨大的麻烦，成为他们可以操控的棋子。 而不是让他被炸成一堆冰冷的海底废铁。 所以，鬼-船张才会在战斗中，拼尽全力，甚至压榨出超越极限的技术，保住这艘船，保住他周凡这条“大鱼”。 一切，都说得通了。 “张哥。” 周凡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的船技，好得不像一个只在避风塘改装破船的人。” “你在珊瑚礁里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个在各国海军战术手册里浸泡了几十年的，顶级的战术规避大师。” 周凡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鬼船张的心口。 鬼船张的脸，瞬间煞白。 周凡的枪口，微微下压了一分，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抹玩味。 “曹四爷的人情，我信。” “但我不信，他会用这种方式来还。” 在鬼船张惊愕的目光中，周凡收起了枪。 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杀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甚至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鬼船张那早已僵硬的肩膀。 “啪、啪。” 两下。 不轻，不重。 却让鬼船张感觉像是被两块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既然你是曹四爷派来的，那现在，轮到我给你派个任务了。” 周凡转身，从驾驶台下方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沉甸甸的军用级加密卫星电话，随手抛给了鬼船张。 鬼船张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烫得他手心全是冷汗。 这玩意儿，他只在那些传说中的国际雇佣兵手里见过。 “用这个，联系曹四爷。” 周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告诉他，我需要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查清楚军情六处‘海神之矛’行动组，在整个东南亚地区，所有的安全屋位置，和人员名单。” 鬼船张的瞳孔，猛地一缩！ 查mi6的安全屋？ 还是那个最神秘的“海神之矛”行动组？ 别说是他曹宏德，就算是港督亲自下命令，也未必能办到！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周凡看着鬼船张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怎么？” “查不到吗？” “查不到，就是他曹四-爷，不想还这个人情了。” “那也行。” “我这人，不喜欢别人欠我东西。” “我会自己，想办法让他还的。” 最后几个字，周凡说得云淡风轻。 但听在鬼船张的耳朵里，却比刚才那颗顶在脑袋上的子弹，还要恐怖百倍！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这艘船就会调转船头，直接开回港岛，把曹宏德的宏德航运集团，搅个天翻地覆！ 这个疯子，绝对干得出来！ 鬼船张接过电话，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他知道，周凡不是在逼曹宏德。 他是在逼自己。 逼自己，打给那个真正派自己来的人。 “是……是！周生！我……我马上联系四爷！马上！” 鬼船张点头哈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抱着那个比炸弹还烫手的电话，逃也似的躲进了船舱的角落。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周凡眼中的戏谑，瞬间被一片冰冷的寒光所取代。 鬼船张背后的人，不是曹宏德。 而是盘踞在港岛深水区的，另一股更贪婪，更阴险的势力。 他们以为自己是渔夫，想趁着浑水，捞自己这条过江龙。 可惜。 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周凡转过身，望向那片依旧在黑暗中闪烁着火光的，无尽的大海。 他来这里，不光是为了找回林瑶。 他还要借着这个机会，用自己做饵，将所有藏在这片深水区里的鲨鱼，不管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一条一条，全都钓出来。 然后，扯断它们的脊骨，拔光它们的牙齿。 …… 船舱的阴暗角落里。 鬼船张背对着驾驶舱，整个人缩成一团，那张丑陋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挣扎。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卫星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最终，他颤抖着，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却又无比畏惧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喂。”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潮州口音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仅仅一个字，就让鬼船张浑身一颤。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带着哭腔的语调，颤抖着说道： “雄哥……出事了……” “鱼……” “鱼，变成了吃人的鲨鱼！” “他……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第223章 你负责挖坑，我负责埋了你！ “深海刺猬”号拖着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在鬼船张的驾驶下，像一头舔舐伤口的受伤野兽，一瘸一拐地驶向茫茫夜色。 驾驶舱内，一片死寂。 周凡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主驾驶座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操纵杆上，双眼微闭，像是在闭目养神。 可鬼船张知道，那不是休息。 那是一头猛虎在假寐。 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动，那双眼睛就会瞬间睁开，然后，用最锋利地爪牙，撕碎自己的喉咙。 “周……周生，前面……就快到了。” 鬼船张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谄媚与恐惧。 周凡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个字，比任何命令都更有分量。 鬼船张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操控着这艘几乎散架的船，在海面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海域。 几分钟后，一座在任何海图上都没有标注的荒岛，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小岛被浓密的热带植物覆盖，从远处看，与南中国海上成千上万的无名岛礁，没有任何区别。 但当船靠近时，鬼船张熟练地在控制台上，按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按钮。 对着岛上一块不起眼的礁石，发出了一长两短的低频声呐信号。 “嗡——” 海面下，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 只见那块巨大的礁石，竟从中间无声地裂开，露出了一个足以容纳“深海刺-猬”号通过的，黑洞洞的水下通道！ 通道内壁，亮起一排排昏暗的防爆灯，海水被搅动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周生，抓稳了。” 鬼船张低喝一声，将船稳稳地驶入了通道。 这里，是曹宏德早年间赖以发家的走私中转站之一。 一个真正的，藏在深海里的销金窟。 船只穿过幽深的水下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被掏空的山体内部空间，出现在眼前。 这里更像一个秘密的潜艇基地。 巨大的机械吊臂，布满各种精密仪器的维修平台，还有数个已经封装好的，不知道要运往何处的集装箱。 十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工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早已在船坞边等候。 他们看到遍体鳞伤的“深海刺猬”号，眼中都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沉默地，开始执行自己的工作。 他们都是哑巴。 曹宏德最忠诚的死士。 “深海刺猬”号刚刚停稳，巨大的吊臂便缓缓降下，将船体整个吊离水面，稳稳地安放在维修平台上。 刺耳的切割声，电焊枪爆出的耀眼弧光，金属的敲击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山洞。 鬼船张看着那些哑巴工人，有条不紊地拆卸着受损的装甲板，修复着变形的涡轮叶片，心里却像是着了一团火，焦躁不安。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抱着臂，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男人。 周凡从头到尾，没有催促过一句。 但他越是这样，鬼船张就越是心慌。 那颗比炸弹还烫手的卫星电话，就揣在他的怀里，沉甸甸的，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必须打那个电话。 不是打给曹宏德。 是打给那个，真正派他来的，港岛九龙区的地下皇帝。 14k，话事人。 葛天雄。 鬼船张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检查船底的声呐阵列，一个人，躲进了船坞最阴暗的角落。 这里堆满了各种生锈的零件，机油的味道浓得刺鼻。 他背对着所有人，整个人缩成一团，那张丑陋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挣扎。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卫星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颤抖着，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却又无比畏惧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 就被接通了。 “喂。”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潮州口音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仅仅一个字。 就让鬼船张浑身一颤，差点把电话掉在地上。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带着哭腔的语调，颤抖着说道： “雄……雄哥……出撚晒事啊……” “条鱼……” “条鱼佢老母，变咗食人鲨啊！”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声音。 没有呼吸声。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通过电流，传递过来，让鬼船张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人狠狠攥住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鬼船张快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废物。” 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却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鬼船张的耳朵里。 鬼船张浑身一抖，哭丧着脸，急切地解释道：“唔关我事啊雄哥！系个英国佬太废柴啊！六架船围住一架打，都俾人反杀一架！仲要俾人打到掉头走啊！” “个痴线佬……个姓周嘅痴线佬，佢架船上有鱼雷啊！真嘅鱼雷啊！” “佢……佢好似……咩都知啊！” 鬼船张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鬼船张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点燃了一根雪茄，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的声音。 “咁又点？” 葛天雄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佢再叻，都系得一个人，一架船。” “你惊咩啊？” “雄哥，我唔系惊啊！我系……”鬼船张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佢用支枪，指住我个头啊！佢问我，系边个嘅人！” “佢怀疑我啊！” “哦？” 葛天雄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带着一抹玩味的兴趣。 “咁你点答啊？” “我……我话我系曹宏德嘅人！佢……佢信咗一半，又好似冇信晒……佢俾咗个电话我，叫我打俾曹宏德，要曹宏德帮佢查英国佬嘅安全屋！” 鬼船张把周凡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低，很沉，听在鬼船张的耳朵里，却比魔鬼的嘶吼还要恐怖。 “有意思。” “真系好有意思。” “呢条过江龙，唔单止牙尖嘴利，个脑都转得几快。” 葛天雄吸了一口雪茄，缓缓说道：“照佢讲嘅去做。” “咩？”鬼船张愣住了。 “稳住佢。”葛天雄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果断，“继续扮你曹宏德条狗。” “话俾佢听，曹宏德已经发动晒所有关系，帮佢查紧。” “但系港岛呢度，风声太紧，查唔到。” “要查，就要去另一个地方。” 鬼船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颤声问道：“边……边度？” 葛天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nsQd。” “同佢讲，mi6喺nsQd，有个废弃嘅石油钻井平台，系佢哋喺东南亚最大嘅情报中转站。” “瑶，同佢要嘅名单，都喺嗰度。” “引佢过去。” 鬼船张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他虽然瞎了，但脑子没坏。 他瞬间就明白了葛天雄的意图。 那地方，叫天罗地网。 那地方，叫有去无回！ “雄……雄哥，个痴线佬……佢会唔会信啊？” “佢会信嘅。”葛天雄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因为，佢冇得拣。” “佢要救个女人，就一定要去。” “呢个，系阳谋。” 葛天-雄掐灭了雪茄，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你嘅任务，就系将佢，安全送到个平台度。” “送到之后，你就冇事了。” “记住。” 葛天雄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 “做唔到，唔使等个姓周嘅开枪。” “我会亲自，将你同你全家，绑实沉落维多利亚港。” “明唔明啊？” “明……明……明！” 鬼船张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地靠在冰冷的铁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 不远处的阴影里，周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耳朵，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 但是，他的心理侧写能力，却能清晰地“看”到鬼船张在接完电话后，那张丑脸上，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与更深层次的，绝望。 看来，鱼儿已经咬住了那个带毒的饵。 而那个自以为是渔夫的家伙，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弧度。 14k？ 葛天雄？ 很好。 就怕你们，不敢玩。 他站起身，朝着鬼船张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张哥。” “电话，打完了？” 鬼船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打……打完啦！周生！四爷话……四爷话佢一定搞掂！” “哦？”周凡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怎么说？” 鬼船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将刚才葛天雄教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全部背了出来。 说完，他紧张地看着周凡，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周凡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鬼船张，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那眼神，像最锋利的手术刀，要将鬼船张的灵魂，都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干净净。 就在鬼船张快要崩溃的时候，周凡，终于点了点头。 “好。” “那就去南沙。” “船，什么时候能修好？” 鬼船张如蒙大赦，急忙转身，指着维修平台上的哑巴工人们，大声说道：“快了！周生！最多三个钟！三个钟之后，保证呢架船，比新嘅仲要劲！” 周凡没再说话，转身走回了驾驶舱。 鬼船张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活下来了。 暂时。 他转头，看向那个在地图上，被葛天雄称之为“陷阱”的坐标。 nsQd，废弃石油钻井平台。 那里，到底准备了什么“大礼”，在等着这个姓周的疯子？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魔鬼，送进另一个更恐怖的地狱里去。 第224章 雄哥的剧本，魔鬼的剧本！ 九龙，一座毫不起眼的堂口大厦顶层。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着一根粗大的古巴雪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一个穿着唐装，身材魁梧的男人，正靠在宽大的皮椅上，对着电话，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记住，做唔到，唔使等个姓周嘅开枪。” “我会亲自，将你同你全家，绑实沉落维多利亚港。” 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又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都发寒的阴冷。 他就是14k的现任话事人，葛天雄。 挂断电话，他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酒杯里，猩红的液体像流动的血液。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雄哥，鬼船张那条老狗，靠得住吗？” “靠唔住。”葛天雄头也不抬，抿了一口红酒，“但佢怕死。” “这就够了。”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让mi6那帮英国佬，在海上就把他做掉？非要多此一举，引他去南沙？” 葛天雄放下酒杯，冷笑一声。 “你懂什么？” “周凡这条过江龙，现在是全港岛的焦点。他要是死在英国佬手里，iCAC那帮疯狗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查起来，把我们跟‘爵士’的线牵出来，谁都别想好过。” “让他死在菲律宾叛军手里，就不一样了。” “那是公海，是三不管地带，死个把人，比死条狗还平常。” 葛天雄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九龙璀璨的夜景，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 “再说了，他死了，九鼎集团那块肥肉怎么分？英国佬会分给我们吗？” “只有让他跟英国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他尖东的场子，一口吞下来！” “这叫，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至于那个‘爵士’……”葛天雄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他拿了我们那么多钱，也该出点力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条任人宰割的“鱼”，此刻，正在深海的秘密船坞里，冷冷地“看”着他。 …… “深海刺猬”号的驾驶舱内。 周凡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他的意识早已沉入了系统空间。 情报网络编织能力，开启。 那个从警务处g4搞来的特供窃听套装，并非简单的窃听器。 它更像一个超级信号分析仪。 在周凡的脑海中，一幅立体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港岛电子信号图谱，缓缓展开。 绝大多数的信号，都是平稳的，规律的，像一条条安静流淌的小溪。 但就在几分钟前，一股经过了三重加密的，极其隐蔽的卫星信号，像一条鬼鬼祟祟的毒蛇，从南中国海的某个坐标点，悄然钻入了港岛的信号网络。 这股信号，在g4套装的分析下，无所遁形。 它的轨迹，被精准捕捉。 最终的接收端，指向了九龙，一座属于14k堂口的大厦。 一切，都印证了周凡的推演。 结合这些信息周凡开始回忆。 【太子森的秘密账本】 【警队内部违纪人员名单（残缺）】 这里面的内容早已经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超级战略推演，再次启动！ 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物品，瞬间化作两条庞大的数据洪流，在周凡的脑海中疯狂对撞、筛选、重组！ 账本里，一笔笔见不得光的黑金流向。 名单上，一个个被欲望腐蚀的警队蛀虫。 无数的名字，无数的账户，无数的交易记录…… 终于。 一个代号，像一颗被点亮的星辰，在两条数据流的交汇处，骤然亮起！ “爵士”。 这个代号，同时出现在了太子森支付给14k保护费的隐秘账目里，和一个警队高官的海外秘密账户资金来源上。 线，连上了。 周凡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一片冰冷的寒光。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剧本。 借刀杀人？ 坐收渔利？ 很好。 就怕你们，不敢玩。 刺耳的电焊声和敲击声，终于停了。 鬼船张那张丑陋的脸，出现在了驾驶舱门口，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像一条最卑微的狗。 “周生！搞掂啦！全部搞掂晒！” 他快步走到周凡面前，献宝似的递上一张崭新的海图。 “刚刚四爷那边传来好消息！有线人讲，林小姐可能被mi6的人，转移到了nsQd的一个废弃钻井平台！那里现在被一股菲律-宾叛军占着，英国佬借他们的手，把人藏在了那里！” 鬼船张的表情，天衣无缝。 语气，恳切无比。 眼神里，充满了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兄弟”找到希望的激动。 如果不是周凡早已看穿了一切，恐怕真的会被这位“影帝”级的内鬼给骗过去。 “周生，我们马上出发吧！迟了恐怕有变啊！”鬼船张催促道，演得入木三分。 周凡接过那张画着死亡陷阱的海图，随意地瞥了一眼。 然后，在鬼船张期待的目光中，他随手，将海图扔在了一旁的控制台上。 “啪。” 一声轻响，像一记耳光，抽在鬼船张的心上。 鬼船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凡仿佛没看到他的反应，反而饶有兴致地，从身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自顾自地倒起酒来。 “张哥，你在海上混了这么多年……” “认不认识一个叫葛天雄的人？” 轰——！！！ 鬼船张的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他的天灵盖上，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煞白如纸！ 整个人，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像，猛地僵在了原地！ 葛天雄……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名字？！ 我虽然说了雄哥，但并未将全名告诉他... 周凡倒好了两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鬼船张的面前。 “听说，他最近想染指九鼎在尖东的生意。” 周凡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的呢喃。 “你说，我是不是该送份大礼，给他老人家呢？” 鬼船张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看着眼前那杯酒，却像是看到了一杯最致命的毒药。 他想伸手去接，可那只在狂风暴雨中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哐当……” 酒杯，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 冰冷的酒液，混杂着碎裂的玻璃，洒满了一地。 也洒在了他那颗早已被恐惧击碎的心上。 他抬起头，看向周凡。 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玩味的笑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看穿了一切的，如同神明般的，冰冷的戏谑。 这一刻，鬼船张终于明白。 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能钻进你脑子里，把你所有秘密都掏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魔鬼！ 周凡收回了手，将自己那杯酒，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眼神，如刀。 “张哥，船修好了，那就出发吧。” “我倒真想去看看。” “那个钻井平台上，到底是菲律-宾叛军……” “还是14k的双花红棍，在等我。” 话音落下。 鬼船张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 他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背后，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知道。 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都被这个男人，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撕得粉碎！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225章 浊水计划！一则假新闻，引爆O记惊天黑幕！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他引以为傲的城府和心计，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三岁细路仔的把戏，被一眼看穿，然后，被毫不留情地，当众撕碎。 那张画着死亡陷阱的海图，就静静地躺在控制台上。 那杯被打碎的威士忌，玻璃渣混着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反射着绝望的光。 周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看透了一切的，冰冷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鬼船张感到恐惧。 “周……周生……” 鬼船张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讲……我全部都讲……” 他再也没有任何侥幸心理。 在这个能钻进你脑子里，把你所有秘密都掏出来的魔鬼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雄哥……葛天雄佢唔係人，佢係鬼！” 鬼船张像是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声音里充满了对葛天雄的恐惧，和对自己愚蠢的懊悔。 “佢喺南沙个钻井平台度，唔单止搵咗成百个菲律宾叛军，个个都係亡命徒！佢仲……佢仲通过一个代号叫‘爵士’嘅警队高层，买通咗o记！” “爵士？”周凡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这个代号，他很熟悉。 “係啊！”鬼船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吼道，“个‘爵士’喺o记权力好大！雄哥同佢勾结，就係想玩一招黑食黑！” “佢哋嘅剧本係，先引你过去，等你同守喺平台上面嘅英国佬，仲有嗰班叛军打生打死，斗个两败俱伤！” “然后，佢哋再出嚟收拾残局！你死咗，九鼎集团就变成一块冇主嘅肥肉，佢可以名正言顺咁吞咗你尖东啲地盘！英国佬那边，有‘爵士’帮佢哋摆平，话你係同叛军火拼死嘅，死无对证！” “到时，佢食完你，仲可以反手敲诈英国佬一笔封口费！呢个扑街，算盘打得噼啪响啊！” 鬼船张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恐惧。 他将葛天雄那个阴险毒辣，一石三鸟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剖析在周凡面前。 说完，他抬起头，那张丑陋的脸上，涕泪横流，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周生！我知嘅全部都讲晒啦！我只係条走狗，我唔想死啊！求你俾我一条生路！我屋企仲有老婆仔女啊！” 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冰冷的甲板上。 “砰！” “砰！” “砰！” 周凡静静地看着这个在恐惧中彻底崩溃的老江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想活命？” 他俯下身，声音轻得像是魔鬼的耳语。 “可以。” “用你的忠诚来换。” …… 半小时后。 深海刺猬号的驾驶舱内，鬼船张像条死狗一样瘫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凡站在控制台前，拿起了那个黑色的卫星电话。 这是去年海事卫星组织开发出来的海上最新通讯手段，但因为信号差，且售价高昂，一般只有豪华大型船只上才会配备。 为了给深海刺猬号武装到牙齿，周凡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吝啬。 他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 试了好多次，电话才勉强接通。 “喂，凡哥。”听筒里传来郑丹瑞那标志性的，慢条斯理中带着恭敬的声音。 “丹瑞。”周凡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联系《壹本镜》的王劲超。” 电话那头的郑丹瑞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明白。” “启动浊水计划。” “浊水计划？”郑丹瑞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疑惑，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计划代号。 “没错。”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让王劲超那个死扑街，在他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放点头条猛料。” “就话，皇家警察o记有高层，涉嫌同九龙黑帮14k勾结，私吞赃款，最后仲搞到英国方面嘅重要资产，蒙受巨大损失。” 周凡顿了顿，补充道：“细节可以模糊，时间、地点、人物，全部用化名。但係，字里行间，要俾人一睇，就联想到最近发生嘅事。” “要写得好似真嘅一样，要好似有内部人士爆料一样，要搞到全港岛都人心惶惶！” 电话那头的郑丹瑞，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瞬间就明白了周凡的意图。 这一招，太毒了！ 这根本不是在爆料！ 这是在用舆论做武器，隔着几百海里，朝着港岛警界和黑道的结合部，狠狠地开了一炮！ 这一炮下去，不管那个所谓的“爵士”是谁，不管他和葛天雄有什么协议，都得瞬间泡汤！ “我明啦，凡哥。”郑丹瑞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保证，听日朝早，全港岛嘅报纸档，都会係我哋嘅战场！” “仲有。”周凡的声音，陡然转冷。 “叫洪豹同过山虎，带齐人手，二十四小时，睇实九鼎喺尖东所有嘅场。同脚，扔落海。” “收到！” 挂断电话，周凡将那支黑色的卫星电话，随手扔给了角落里的鬼船张。 “船，开得未？” 鬼船张被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点头哈腰。 “得！得！随时可以开船，周生！” “好。”周凡坐回主驾驶座，目光望向海图上，那个被标记为死亡陷阱的坐标。 “那就出发。” “我倒真想去睇下。” “到底是雄哥嘅剧本写得好，定係我嘅剧本，更精彩。” …… 第二天，清晨。 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刚刚苏醒的港岛，轰然引爆！ 《壹本镜》最新一期的杂志，以一种堪称疯狂的方式，铺满了全港所有的报纸档、便利店、茶餐厅。 封面，是触目惊心的黑体大字，配上一张经过模糊处理的，在公海燃烧的船只照片。 【独家爆料！o记惊天黑幕！代号“公爵”的高层勾结黑帮，公海火拼黑食黑，英方秘密资产人间蒸发！】 没有指名道姓。 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了某些人最敏感的神经！ 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港岛的黑白两道！ 警务处总部，o记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一个肩上扛着“总警司”警衔，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正铁青着脸，将一份《壹本镜》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 “葛天雄！你个冚家剷！你係咪玩嘢啊？！”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压低了声音，疯狂地咆哮着。 他就是“爵士”，o记总警司，简志华。 电话那头，葛天雄刚刚从女人的肚皮上爬起来，正悠闲地抽着雪茄，听到电话里的怒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简sir，你发咩神经啊？大清早嘅。” “我发神经？！”简志华气得差点把电话捏碎，“你自己睇下今日份《壹本镜》！单嘢点解会漏出去？！係咪你条粉肠到处乱讲啊？！” 葛天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对着门口的小弟吼了一句，几分钟后，一份还带着油墨香的《壹本镜》，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当他看清楚封面上那行字时，他脸上的悠闲和得意，瞬间凝固！ 整个人，如遭雷击！ “爵士”这个词，虽然被改成了“公爵”，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谁！ 公海火拼！英方资产！ 这他妈不就是他和简志华密谋的，针对周凡的那个计划吗？！ 怎么会……怎么会漏出去的？！ “简sir！你听我解释！呢单嘢绝对唔关我事啊！”葛天雄急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唔听你解释！”简志华的声音，冷得像冰，“上面好撚嬲！港督府都打电话嚟问！而家iCAC班疯狗已经闻到味，随时会咬过嚟！” “我同你讲，葛天雄！我哋之间所有嘅合作，即刻暂停！你手头上所有嘅项目，全部停晒！条子随时会去扫你嘅场！你好自为之！” “啪！” 电话被狠狠挂断。 葛天雄握着听筒，呆立在原地，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精心设计的，天衣无缝的剧本，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催命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心腹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慌。 “雄……雄哥！唔好啦！出大事啦！” “尖东、旺角、油麻地……我哋十几间夜总会、麻雀馆、地下赌档，全部……全部俾差人扫晒啦！” “仲有！泰国那边嘅货，喺公海俾水警截咗！几千万嘅货啊！全部冇晒啦！” 一连串的噩耗，像一记记重拳，狠狠地砸在葛天雄的胸口。 他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完了。 全完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鬼船张那个老狗反水了？ 不可能！他全家老小的命都攥在自己手里！ 难道是……周凡？ 一个荒谬的念头，从他脑海深处，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那个在他剧本里，本该已经死在南中国海的男人，难道…… 他不仅没死，还隔着几百海里，反手给了自己一记这么狠的背刺？！ “噗——” 葛天雄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名贵的波斯地毯。 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杂志封面上，那艘在火光中燃烧的船。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周凡……” “我屌你老母啊！！！” 第226章 雄哥疯了！简sir，你敢卖我？！ 葛天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想不通，那个在他剧本里，本该葬身鱼腹的男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法，隔着几百海里，给了他这么一记诛心的背刺？！ “雄哥！” 就在这时，一名一直站在阴影里的金丝眼镜男子，快步走了上来，他是葛天雄的狗头军师，他将一杯温水递到葛天雄面前。 “现在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狗头军师的声音异常冷静，像一块冰，试图浇灭葛天雄心头的邪火。 “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周凡，而是简志华！” 葛天雄猛地抬头，一把挥开水杯。 “啪！” 水杯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简志华那条老狗！我屌佢老母！收了我几百万，一出事就把我卖了！等我缓过这口气，我一定搞死他！” “他也会搞死你。” 狗头军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雄哥，你还不明白吗？《壹本镜》那篇报道，就像一盆脏水，把你们两个一起泼了进去。” “现在iCAC那班疯狗已经闻到了血腥味，简志华为了自保，为了洗清自己，他会怎么做？” 狗头军师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会找一只替罪羊。” “一只足够分量，能平息港督府怒火，能让英国佬满意，还能让他自己完美脱身的替罪羊！” 葛天雄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他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狗头军师的意思。 “他……想让我死？” “不是想。”狗头军师摇了摇头，语气冰冷，“是一定。” “过河拆桥，弃车保帅，这是他简志华最擅长的把戏。我敢打赌，现在o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他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头上。勾结叛军，袭击英方资产，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你葛天雄一个人的主意。” “到时候，你死了，他不仅没事，反而成了清理警队内鬼、打击黑帮气焰的大英雄！” 轰——！ 狗头军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葛天雄的心脏上。 他引以为傲的靠山，他视作盟友的“爵士”，在这一刻，露出了比周凡更狰狞的獠牙。 双方那点脆弱的信任，瞬间崩塌。 剩下的，只有不死不休的猜忌和戒备。 葛天雄瘫坐在沙发上，眼神里的疯狂和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路的阴狠。 “想让我死？” “没那么容易！” 他抓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通知下去，所有兄弟，全部收声！给我藏起来！” “另外，给我盯死简志华！他老婆在哪间美容院做脸，他儿子在哪间学校读书，他养的那个小明星住在哪栋楼！全部给我查清楚！” “他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他全家，给我陪葬！” …… 南中国海，荒岛秘密船坞。 冰冷的海风，灌入船坞，带着一股咸湿的腥味。 鬼船张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死死地抱着那个黑色的卫星电话。 电话，是刚刚挂断的。 但电话那头，葛天雄那充满猜忌和杀意的声音，却依然像魔音贯耳，在他脑子里盘旋。 “老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个姓周的，引到钻井平台上去！” “你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让他跑了……” “我保证，你老婆会被卖到钵兰街最烂的妓寨，你儿子会被人挑断手筋脚筋，在庙街当一辈子乞丐！你那个刚上小学的孙女……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鬼船张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雄哥疯了，彻底疯了。 他现在就像一条被激怒的疯狗，会撕咬所有靠近他的人。 而自己，就是离他最近的那一个。 就在这时，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鬼船张猛地抬头。 周凡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x光，将他内心所有的恐惧、挣扎、绝望，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凡蹲下身，将那把沾过血的勃朗宁手枪，轻轻地，放在了鬼船张的手中。 枪身冰冷，沉重。 像一个无法拒绝的命运。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鬼船张的耳朵里。 “是继续当一条，随时会被你的主子宰了下锅的狗。” “还是当一个，能亲手报仇的人？” 鬼船张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他怎么知道？！ 周凡仿佛没看到他惊骇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以为，葛天雄真的会放过你？就算你把我引到了钻井平台，等他解决了所有麻烦，你这个知道了他所有秘密的‘功臣’，会是什么下场？” “沉江？还是灭口？” “他连自己的靠山都信不过，你觉得，他会信你这条狗？” 周凡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剖开了鬼船张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将计就计，前往钻井平台。 周凡站起身，踱了两步，背对着鬼船张。 “不过，我倒觉得，那个平台是个不错的地方。” “风景好，够偏僻，最适合……点一把火。” 点火？ 鬼船张猛地抬起头，瞎掉的眼眶里，闪过一丝迷茫。 周凡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要你，利用你对14k内部通讯和布防的了解，配合我，反过来给葛天雄和那个‘爵士’，设一个局。” “一个能让他们，狗咬狗，咬到两败俱伤的局。” “帮我。”周凡的声音，充满了魔鬼般的蛊惑，“我让你，亲手把葛天雄送进赤柱监狱，让他把牢底坐穿。再给你一笔钱，一笔足够你在瑞士买个农场，安安稳稳养老的钱。” “或者……” 周凡的目光，落在了鬼船张手中的那把勃朗宁上。 “你现在就可以用这把枪，从背后打死我。然后回去，向你的主子摇尾乞怜，赌一赌，他会不会大发慈悲，放过你的家人。” 选择，像一道天堑，摆在了鬼船张的面前。 一边是地狱，另一边，可能是更深的地狱，但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就在周凡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对关键剧情人物进行深度策反，行为逻辑高度符合‘卧底黑警李志豪’角色模板！】 【角色扮演完成度提升至99.5%！】 【获得奖励：技能——黑道破心术（熟练级）！】 【技能说明：你能精准地识别并利用目标人物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贪婪与仇恨，通过语言和情景构建，放大其负面情绪，从而大幅度提升策反、威慑、审讯的成功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玩法。 周凡的嘴角，笑意更浓。 他看着那个在生死间剧烈挣扎的老江湖，不再多说一个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船坞里，只剩下鬼船张那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攥着那把冰冷的手枪，手背上青筋暴起。 枪口，在他的太阳穴和周凡的后心之间，微微地颤抖，犹豫了足足有一分钟。 那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 最终。 他缓缓抬起那张布满血丝和绝望的脸，瞎掉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黑暗，看到了某种决绝。 他没有将枪口对准周凡。 也没有对准自己。 而是，猛地将枪口，对准了地上那个代表着葛天雄的卫星电话！ “周生！”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和疯狂！ “你想怎么玩！” “我这条烂命，就陪你玩到底！” 第227章 剧本已写好，请君入瓮！ 黎明前的南中国海，墨色深沉，像一块没有星光的黑绸。 一座隐蔽在荒岛山腹中的水下船坞，巨大的闸门在一阵沉闷的液压声中，缓缓开启。 深海刺猬号如同一头潜伏已久的钢铁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 经过哑巴死士们一夜不眠不休的抢修，船体上那些狰狞的弹孔和裂缝，已经被粗糙但坚固的钢板重新焊死。 新刷的黑色油漆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掩盖了所有的伤痕，却让这艘船显得更加凶悍。 驾驶舱内，鬼船张那张丑陋的脸，在仪表盘幽绿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双手死死地握着舵盘，手背上青筋暴起，但那双曾经在无数风浪中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不再颤抖。 他的眼神里，恐惧和绝望已经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 从他跪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复仇的鬼魂。 周凡就站在他的身后，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控制台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海图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坐标点——nsQd，废弃的希望七号钻井平台。 那里，不是希望。 是坟墓。 是他亲手为葛天雄和简志华挑选的，风水宝地。 深海刺猬号没有开启任何大功率的引擎，仅靠着几台静音电机，如幽灵般驶离了荒岛，汇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 “张哥，到你了。” 当船只驶入公海，彻底消失在任何雷达的扫描范围后，周凡的声音，平静地在驾驶舱内响起。 鬼船张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台特制的，拥有14k内部加密频道的电台前。 他戴上耳机，手指在布满划痕的旋钮上熟练地调校着。 滋滋的电流声中，他按照周凡的指示，用只有14k高层才懂的暗语，将一段精心编织的谎言，发送了出去。 “呼叫猛虎，呼叫猛虎，我是鱼鹰，听到请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耳机里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鱼鹰？你他妈的还没死？” “死不了。”鬼船张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劫后余生的角色，“目标已经上钩，但昨晚条船被英国佬的炮艇打坏了，动力系统出了问题，现在只能龟速前进，预计还要五个钟才能到平台。”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暴躁，“五个钟？！你想玩嘢啊？！” “雄哥发火了，话你再搞不定，就叫我们先做了你全家！” “我他妈也不想！”鬼船张对着话筒，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急切，“咳咳……你同雄哥讲，呢个係天赐良机啊！” “平台上的英国佬，等得不耐烦，以为我们不敢来，自己人同自己人好像起了内讧，防备松懈到扑街！现在动手，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你叫雄哥快点带人过来！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搞掂！” 电话那头沉默了。 鬼船张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知道了。” 几秒后，对方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切断了通讯。 鬼船张摘下耳机，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看向周凡，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换另一个备用频道。 鬼船张立刻照做。 这一次，他发送的暗语更加简短，也更加阴毒。 “猛虎，小心警犬。警犬好像想黑吃黑，把我们和白皮猪一锅端。自己友，信不过。” 发送完这条信息，鬼船张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这第二条信息，就是一根最毒的刺。 它会狠狠扎进葛天雄那颗本就多疑的心里，让他对自己的靠山简志华，产生致命的猜忌。 周凡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刚刚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的黑道破心术，清晰地反馈了鬼船张内心最深处的情绪波动。 恐惧、仇恨、还有一丝病态的兴奋。 很好。 这条狗，已经彻底变成了咬人的疯狗。 …… 九龙，14k堂口。 原本喧闹的大厦，此刻死气沉沉。 葛天雄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地上全是摔碎的酒瓶和雪茄头。 他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踱步。 警方的扫荡，舆论的压力，简志华的背叛……一夜之间，他从风光无限的九龙话事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就在他快要被逼疯的时候，心腹军师拿着一张电报纸，快步走了进来。 “雄哥！鱼鹰传来的消息！” 葛天雄一把抢过电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周凡中计了！ 船坏了！ 英国佬内讧了！ 一连串的“好消息”，像一剂最猛的强心针，狠狠扎进了他那颗濒临崩溃的心脏！ 这是机会！ 这是他翻盘的唯一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葛天雄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周凡！简志华！你哋想我死？！我偏要你哋睇下，边个死先！” 他猛地将电报拍在桌上，通红的眼睛扫过房间里几个最心腹的手下。 “吹鸡！” “叫齐十三太保！所有金牌打手，全部跟我出海！” “我唔单止要周凡条命，我仲要拿到英国佬手上的货！我要拿到简志华同英国佬交易的证据！” “佢想我死，我就拖住佢，一齐落地狱！” 金丝眼镜的军师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劝阻：“雄哥！太冒险了！万一这是个陷阱……” “陷阱？！”葛天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吼道，“老子现在就身处陷阱！再唔搏一铺，我哋全部都要去填海！” 他甩开军师，抓起桌上的一把黑星手枪，插在后腰。 “今次，我亲自去！” “我要亲手，拧断周凡条颈！” …… 与此同时。 港岛，o记总部大楼，总警司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简志华（爵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那张一向儒雅的脸上，此刻阴沉得可怕。 桌上的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港督府、政治部、iCAC……每一个电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壹本镜》那篇报道，已经彻底引爆了雷区。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一只替罪羊出来，平息所有人的怒火。 葛天雄，就是最好的选择。 “sir。” 一名穿着西装，神情干练的下属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桌上。 “我们刚刚截获了14k的内部通讯。” “葛天雄已经集结了他手下最精锐的十三太保，乘坐五艘大飞，全副武装，目标……nsQd，希望七号钻井平台。” 简志华转过身，拿起文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好。” “好得很。” “省得我再去找他了。”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接通了行动组。 “启动清洁计划。” “调动o记飞虎队，以‘清剿勾结菲律宾叛军的14k毒贩’为名，立刻出发。”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记住。” “我不要任何活口。” “我要那个钻井平台，变成葛天雄和他所有党羽的坟墓，永远沉在公海底下。” “yes，sir！” 第228章 两头疯狗入笼，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 风暴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用黑色的犄角疯狂地搅动着海面。 深海刺猬号，这艘刚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钢铁困兽，此刻却像一片无足轻重的枯叶，在滔天巨浪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悄然潜行。 驾驶舱内，鬼船张死死地抱着一根固定的栏杆，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 他这辈子在海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寒气的源头，并非来自窗外那如同末日降临的狂风暴雨。 而是来自他身后，那个男人。 周凡。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随意地搭在冰冷的控制台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鬼船张却觉得，整个驾驶舱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让他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在周凡的脑海中，系统界面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着数据。 超级战略推演与情报网络编织两大神技，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 一幅立体的，动态的战场沙盘，在他意识深处，清晰呈现。 两个代表着敌对势力的红色箭头，正从港岛的两个不同方向，以一往无前的气势，高速扑向同一个坐标点。 一边，是葛天雄率领的14k亡命徒。 像一群被逼到绝路的疯狗，嗜血，狂躁，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另一，是简志华派出的o记飞虎队。 像一群训练有素的鬣狗，冷静，高效，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致命的杀机。 两头被欲望和仇恨驱使的鲨鱼，正被他这块精心准备的鱼饵，引向同一个狭小、封闭、没有任何退路的斗兽场。 而他，周凡。 是唯一的观众，也是这场死亡盛宴的，总导演。 “他们……他们真的都来了……” 鬼船张看着雷达上那两个越来越近的光点，喉咙发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终于看懂了。 他终于彻底看懂了周凡这个疯子的剧本。 什么引蛇出洞。 什么借刀杀人。 那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离开！ 他要在这片三不管的公海上，用黑帮的血，去洗黑警的罪。 再用黑警的枪，去埋葬黑帮的尸体！ 他要让港岛黑白两道最顶尖的两股暴力，在这座孤悬海外的钢铁坟墓里，自相残杀，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恶毒，何等……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 鬼船张看着周凡那张平静到可怕的侧脸，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效忠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葛天雄，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简直纯洁得像个幼稚园细路仔。 雄哥杀人，用枪，用刀。 周凡杀人，用的是人心。 “周……周生，我们……我们真的要上去？”鬼船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座废弃钻井平台，现在就是个火药桶，谁靠近谁死。 周凡的目光，终于从雷达上移开，落在了鬼船张的脸上。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张哥，你不好奇吗？” “好奇……好奇什么？” “好奇一出好戏，是怎么开场的。” 说完，周凡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驾驶舱后门，对守在那里的几个哑巴死士，下达了指令。 “准备登台。” …… 两小时后。 在狂风暴雨的掩护下，深海刺猬号借助鬼船张对这片海域的熟悉，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从一个几乎被海藻和淤泥堵死的废弃水下补给通道，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希望七号钻井平台的底部。 通道内，一片死寂。 只有冰冷的海水从锈蚀的缝隙中滴落的声音，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鬼船张跟在周凡身后，每一步都踩得心惊胆战，仿佛踩在自己那颗即将爆裂的心脏上。 当他们推开通道尽头那扇沉重的水密门时，一股混杂着铁锈、机油和浓重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们，已经置身于这座钢铁坟墓的内部。 风雨飘摇中，巨大的废弃钻井平台如同一座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波涛汹涌的南中国海上，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凡和鬼船张，带着几个如同幽灵般的哑巴死士，消失在平台内部错综复杂的阴影之中。 这里，就是他们的舞台。 “把消防系统里的水，换成柴油。” “那几条备用高压电缆，剥开绝缘皮，接到生活区的金属地板上。” “把所有的应急照明，都给我拆了。” 周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台内部，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他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简单，粗暴，却又阴毒到极点。 他没有布置任何精密的陷阱。 他只是在利用这座平台本身，把它改造成一个最原始、最血腥的屠宰场。 哑巴死士们执行命令的效率高得可怕，他们像一群沉默的工蚁，迅速地将周凡的意志，变成一个个致命的“舞台机关”。 鬼船张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切，手脚冰凉。 他现在终于明白，周凡根本没想过要逃。 他就是来点火的。 点一把，能把所有敌人都烧成灰烬的大火。 …… 半小时后。 平台的中央控制室。 这里是整座平台的神经中枢，也是视野最好的地方。 周凡站在满是灰尘的控制台前，看着雷达屏幕上，那两个已经近在咫尺，几乎快要重叠在一起的光点，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演员，即将登场。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滋啦—— 电流声中，他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另一头，正在船上留守的鬼船张的耳朵里。 “张哥。” “等会，等他们的人，全部上岸。” “你就引爆我们船上，留下的那颗宝贝。” 鬼船张握着对讲机的手，猛地一抖。 他知道周凡说的是什么。 那是一颗军用级的强效信号干扰弹。 是周凡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真正的违禁品。 周凡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像魔鬼的低语，继续传来。 “这颗干扰弹，会瞬间制造出强烈的电磁脉冲。” “它会让两方人马的通讯设备，在同一时间，全部变成废铁。” “彻底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周凡顿了顿，目光穿透布满雨水的玻璃，望向外面那片波涛汹涌的黑暗。 “将这座平台，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 “血肉磨坊。” 第229章 屠夫对太保，奏响地狱进行曲！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像无数钢针，狠狠抽打在海面上。 一艘经过改装的走私大飞，如同喝醉了的醉汉，在山峦般的巨浪中疯狂摇摆，船头被一次次高高抛起，又重重砸下，溅起漫天惨白的浪花。 船舱里，十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死死抓着船舷和固定物，任凭船体颠簸，身形稳如铁桩。 空气中，混杂着柴油的臭味、汗味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这些人，就是14k最能打、最癫狂的十三太保。 每一个，都是从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亡命徒。 “屌！乜撚嘢鬼天气！” 一个光头大汉，朝着舱外吐了口浓痰，瞬间就被狂风吹散。 “雄哥，上面真係有条大鱼？值得我哋咁大阵仗？” 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眼神阴鸷的男人。 正是葛天雄。 此刻的他，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枭雄气度，只剩下被逼到绝路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狠戾。 他没有理会手下，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那在电闪雷鸣中若隐若现的，如同海上坟场般的钢铁巨兽——希望七号钻井平台。 “废话！”旁边一个拿着Ak，满脸刀疤的男人吼了回去，“雄哥话有，就有！等阵手脚麻利啲！斩死周凡个扑街，个个有钱分！” “唔止有钱分。” 葛天雄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铁在摩擦。 “仲有命活！” 他缓缓扫视着自己这些最精锐的马仔，眼神赤红如血。 “今次，唔係你死，就係我亡！冇有退路！” “周凡要死！英国佬要死！简志华那条卖我嘅狗杂种，都要死！” “我哋唔单止要杀人，仲要攞到英国佬手上嘅货，攞到简志华同佢哋交易嘅证据！” “明唔明白？！” “明白！” 十三太保齐声怒吼，杀气冲天！ “好！” 葛天雄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靠在身边的Ak-47，狠狠地拉了一下枪栓。 “咔嚓！” 清脆的声响，像一记开战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准备！” “登岸！” 大飞在风浪中，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强行靠向了钻井平台那锈迹斑斑的东侧支柱。 “砰！” 剧烈的撞击，让整条船都发出一声哀鸣。 “上！” 葛天雄一声令下，几条带着飞爪的绳索被猛地甩了出去，死死地扣在了平台的钢铁栏杆上。 “杀啊！” 刀疤脸第一个叼着匕首，像只猿猴一样，顺着湿滑的绳索，迎着狂风暴雨，飞快地向上攀爬。 紧接着，一个个14k的亡命徒，如同下山的猛虎，嚎叫着，嘶吼着，攀上了这座死亡舞台。 暴雨如注，冲刷着他们身上廉价的t恤和刺龙画虎的皮肤。 葛天雄最后一个登上平台，他踩在冰冷、湿滑的钢铁甲板上，雨水顺着他额前的乱发流下，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散开！两两一组！”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手下咆哮。 “目标喺中央控制室！鬼船张话周凡个扑街就藏喺嗰度！” “记住！见到英国佬，唔使问，直接开枪！打死算我嘅！” “收到，雄哥！” 刀疤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提着Ak，猫着腰，第一个冲进了平台内部那如同迷宫般的钢铁丛林。 其他人紧随其后，他们的动作粗野而直接，每一步都踩得钢铁地板发出“哐哐”的闷响，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 在他们看来，这座平台上，除了周凡和那几个不成气候的英国佬，再无敌人。 这是一场猎杀。 一场单方面的，泄愤式的屠杀。 …… 与此同时。 平台的西侧。 一艘灰色的警用高速截击艇切开了风浪。 和14k那艘颠簸的大飞不同，这艘船稳得可怕。 船上，十名身穿黑色作战服，头戴战术头盔，脸上涂着迷彩的男人，正在做着最后的检查。 他们是o记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 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如同教科书般标准，没有一句废话。 为首的，是一名肩膀上扛着警署警长警衔的中年男人，代号屠夫。 他眼神冷酷，下颌线绷得像刀刃。 “各单位注意。” 他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清晰地传到每一个队员的耳中，冰冷而又沉稳。 “重复任务目标。” “清剿盘踞平台的14k毒贩，格杀勿论。” “目标人物，葛天雄，必须死。” “行动代号，清洁。” “明白。” 耳机里传来九声整齐划一的回答。 “好。”屠夫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潜水表，“三十秒后，开始渗透。” 截击艇没有靠岸，而是在距离平台支柱五十米外，就关闭了引擎，随波逐流。 “嗖！嗖！” 两声轻微的破空声，两支带着绳索的弩箭，精准地钉入了平台上方一处不起眼的维修通道口。 “一队，上。” 屠夫一声令下，五名队员如同狸猫一般，勾住滑索，悄无声息地滑向平台。 他们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在狂风暴雨中，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稳稳地落在了通道入口。 “安全。” 耳机里传来简短的报告。 “二队，跟上。” 屠夫带着剩下的人，以同样的方式，登上了平台。 他们选择的登陆点，是一条被废弃多年的通风管道，入口隐蔽，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监视角度。 “狙击组，占领A点，B点。” 屠夫摊开一张防水的平台结构图，用战术手电的红光，指了指两个制高点。 “收到。” 两名背着狙击步枪的队员，立刻脱离队伍，如幽灵般消失在黑暗的管道深处。 “突击组，跟我来。” 屠夫打了个手势，带领剩下的人，沿着错综复杂的管道，向着平台的生活区摸去。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先占据有利地形，布下天罗地网，然后，再等着葛天雄那群蠢货，自己走进屠宰场。 这是一次标准的，教科书式的清剿行动。 在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眼里，葛天雄和他手下那群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古惑仔，和待宰的猪，没有任何区别。 屠夫甚至开始憧憬起自己立功后的场景。 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简sir就将他调离行动组，圆他一个督察梦。 哪怕是见习督察，相较于现在的位置而言也是一飞冲天。 警署警长是员佐级最高职级，若未能晋升督察，通常继续担任原职，无更高员佐级职位可升。 见习督察却不同，那是一条康庄大道！ 屠夫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之色：“你们这些社会杂碎，就成为我晋级路上的垫脚石吧！” 第230章 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 404not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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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e 第231章 死亡奏鸣曲，拉开序幕！ 404not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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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e 第232章 雄哥，我来救你啦！ 周凡随手从一个被击毙的飞虎队员尸体上，捡起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mp5冲锋枪，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然后像个幽灵一样，融入了外面那片血与火的黑暗之中。 …… “呼……呼……呼……” 屠夫靠着一根冰冷的钢铁立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浑身是伤，左臂被流弹擦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作战服早已被鲜血和雨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黏腻而又冰冷。 他身边的飞虎队员，已经只剩下最后三个，个个带伤，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他看着对面，同样伤亡惨重的14k残部，尤其是那个赤裸着上身，浑身浴血，却依旧像头疯魔般嘶吼的葛天雄，一种被出卖的彻骨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弃子。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简志华那个王八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什么清剿行动？ 这他妈就是一场灭口！ 用他们这些o记精英的命，去换葛天雄和他手下所有人的命！ 最后，再给他简志华，安上一个“清理门户、打击黑帮”的大功劳！ 好一招一石二鸟！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爵士”！ 屠夫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那种被自己效忠的上司，当成垃圾一样随意丢弃的，彻骨的绝望。 另一边，葛天雄也杀红了眼。 他最引以为傲的十三太保，如今只剩下刀疤脸等三两个亲信，还个个挂彩。 他也知道自己中了计，但已经无路可退。 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拖着眼前这帮o记的狗杂种，一起死！ “杀！给老子杀光他们！”葛天雄咆哮着，换上一个新的弹匣，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这时。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场侧翼，那片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雨声和惨叫声彻底掩盖的闷响。 正准备扣动扳机的屠夫，只觉得右手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手中的格洛克17，瞬间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远处的积水里。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手腕，已经被一颗子弹，干净利落地打穿！ 废了！ 他的战斗力，瞬间被废！ 屠夫惊骇地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雄哥！小心！” 刀疤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那个鬼影！ 但，晚了。 “噗。” 又是一声轻响。 正准备冲锋的葛天雄，只觉得右大腿猛地一麻，仿佛被烧红的铁棍狠狠捅了一下，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惨叫着，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我的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混乱的战场，出现了诡异的一秒钟停滞。 无论是o记的残兵，还是14k的亡命徒，都惊骇地看着那个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身影。 第三方？！ 这里，竟然还有第三方？！ 就在屠夫和葛天雄都惊骇欲绝的瞬间。 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突然从另一侧的阴影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是鬼船张！ 他手里，正握着一把周凡给他的，老式的勃朗宁手枪！ “雄哥！我来救你啦！” 鬼船张发出一声嘶吼，那张丑陋的脸上，写满了“忠心耿耿”的焦急！ 他冲到屠夫不远处，对着屠夫的另一条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次，没有消音器。 响亮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啊！” 屠夫惨叫一声，左腿膝盖炸开一团血花，整个人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瘫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鬼船张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又朝着葛天雄的方向，胡乱开了一枪。 “砰！” 子弹擦着葛天雄的肩膀呼啸而过，带起一串血珠，疼得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我屌你老母！你眼瞎啊？！” 屠夫瘫在血泊中，看着突然出现，并对自己下死手的鬼船张，再联想到之前那段诡异的广播，和那如同被鬼操控的电力与消防系统……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从头到尾，都有一个看不见的“导演”，在操控着这场死亡游戏！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缓缓走来的，唯一的第三方。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休闲装，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玩味的笑容。 他就像一个刚刚看完戏的观众，不紧不慢地，走上舞台，准备谢幕。 屠夫看着周凡，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比面对死亡还要深沉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周凡没有理会他。 他径直走到葛天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已经断了腿的疯狗。 “葛天雄。”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葛天雄的耳朵里。 “听说，你给o记的简总警司，准备了一个清洁计划的剧本？” 葛天雄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怎么会知道？！ “可惜啊。”周凡蹲下身，用那把还冒着青烟的mp5枪口，拍了拍葛天雄那张沾满血污的脸。 “你的剧本，太烂了。” “所以，我帮你改了改。”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顺便告诉你一声，鬼船张，现在是我的人。” 轰——！ 葛天雄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毒计，他天衣无缝的剧本，就这么被这个男人，用一种最轻蔑，最戏谑的方式，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 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这位九龙话事人，彻底崩溃了。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但他，还有最后一张牌！ “周凡！”葛天雄嘶吼着，像一条濒死的野狗，抛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林瑶那个**在哪！” “我给鬼船张的坐标，是假的！我给曹四爷的坐标，也是假的！哈哈哈哈！” 周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一把揪住葛天雄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剩下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光。 强大的压迫感，让葛天雄几乎窒息。 “你以为……” 周凡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知道，那是假的？” 说完，周凡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将葛天雄扔在地上。 他冷冷地看着这条苟延残喘的狗。 “带我找到林瑶。” “我让你，活着离开这片海。”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 半小时后。 周凡示意鬼船张，将重伤的屠夫和那几个幸存的飞虎队员，用缆绳死死地捆了起来。 至于其他的尸体，没必要处理了。 因为，整座平台，都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在离开前，周凡启动了预设在平台燃料库的，三颗高爆炸弹的延时装置。 倒计时，十分钟。 他要让这座钢铁坟墓，连同所有的秘密，永远沉入海底，为港岛警队和14k，共同上演一场完美的，“意外事故”。 深海刺猬号，再次起航。 船上，多了一个俘虏——葛天雄。 在周凡那冰冷如刀的注视下，葛天雄浑身颤抖着，终于说出了一个全新的坐标。 “菲律宾……棉兰老岛……” “一个废弃的……伐木场……” 周凡走到海图前，看着那个陌生的，位于热带丛林深处的地点。 他知道，那也许是一个比钻井平台，危险百倍的龙潭虎穴。 但他内心，毫无惧色。 反而涌起一股嗜血的，即将见到猎物的兴奋。 他拿起那台黑色的卫星电话，拨通了郑丹瑞的号码。 “丹瑞。” “帮我查一个地方……” 第233章 卧底黑警扮演完成度100%！ 深海刺猬号如同一头沉默的巨鲸，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破浪前行。 狂风暴雨依旧在肆虐，将甲板上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却洗不掉空气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鬼船张浑身湿透，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瘟鸡，蜷缩在角落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他不敢看周凡。 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那个男人，就站在船头，背对着所有人，任凭狂风吹乱他的头发，雨水打湿他的衣衫。 他的背影，在摇晃的灯光下，如同山岳，沉稳得可怕。 另一边，曾经不可一世的九龙话事人葛天雄，像一袋垃圾般被丢在地上，手脚都被粗大的缆绳捆得结结实实。 他死死地瞪着周凡的背影，眼神里的怨毒和疯狂，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凡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只是抬起手腕，冷漠地看着腕表上的秒针，一格，一格，走向终点。 三。 二。 一。 时间到。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对着无尽的黑暗，吐出两个字。 “再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 远方的海平面上，那座如同钢铁坟墓般的希望七号钻井平台，内部，突然爆发出几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那声音，像是深海巨兽临死前的哀鸣，穿透了风雨，直击灵魂！ 紧接着。 一团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橘红色火球，从平台底部轰然炸开，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冲天而起！ 轰隆——！！！ 这一次，是撼天动地的爆炸！ 火光，在一瞬间，撕裂了夜幕，将整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翻涌的乌云被映成了诡异的血红色，滔天的巨浪，在火光下，如同流动的岩浆！ 整座重达数万吨的钢铁巨兽，在爆炸中，像一个脆弱的玩具，被拦腰折断，扭曲，变形！ 无数燃烧着的钢铁碎片，被抛上数百米的高空，又如同流星火雨般，拖着长长的焰尾，尖啸着坠入大海，激起漫天蒸汽。 灼热的气浪，跨越数公里的海面，狠狠拍在深海刺猬号上，让整艘船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鬼船张被这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景象，吓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死死地趴在甲板上，涕泪横流。 而那个被捆着的葛天雄，也通过舷窗，看到了这地狱般的一幕。 他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彻骨的绝望。 完了。 他最后的希望，他最后的筹码，他所有的兄弟，所有的罪证……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座钢铁坟墓，沉入了这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海。 在漫天火光中，那座燃烧的平台，发出了最后不甘的哀嚎，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被黑暗的，波涛汹涌的南中国海，彻底吞噬。 海面上，只剩下一片燃烧的浮油，和无尽的黑暗。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鬼船张颤抖着，缓缓抬起头。 他看向那个男人。 周凡依旧站在船头，背影笔直。 火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如同执掌毁灭与新生的……魔神。 这一刻，鬼船张心中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江湖道义，所有的贪婪与恐惧，都被碾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 自己跟随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能将港岛黑白两道最顶尖的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再像抹去一张废纸一样，随手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的……存在。 “噗通！” 鬼船张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朝着周凡的背影，跪了下去。 他将自己的额头，死死地贴在冰冷湿滑的甲板上。 “凡哥！我全家老小的命都捏在葛天雄手上，所以我之前才会配合他诓骗您！求您救救他们，我鬼船张这条烂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一条狗！” 他用一种最卑微，也最虔诚的姿态，将自己的命，彻底交了出去。 只为换取家人的平安。 葛天雄之前为了防止鬼船张叛变，早早就将他的家人控制起来。 只是没想到，在家人被控制的情况下，他还是叛变了.... 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鬼船张如此义无反顾？ 这一刻，在葛天雄眼中，周凡越发的深不可测。 周凡没有回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他的心神并未在这里。 因为，他的脑海中，正响起一连串，如同天籁般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完美策划并执行浊水计划！】 【成功引导14k话事人葛天雄与o记总警司简志华势力，在指定地点自相残杀，造成毁灭性打击！】 【并以雷霆手段彻底清理现场，抹除所有痕迹，完美符合s级角色卧底黑警李志豪行走于黑暗，心向光明，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的生存法则！】 来了！ 周凡的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 这才是顶级玩家的体验！ 布局，挖坑，引诱，收网！ 最后，看着经验条和战利品疯狂刷屏！ 【角色卧地黑警李志豪扮演完成度提升至100%！】 【恭喜宿主！获得终极奖励！】 轰！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周凡的脑海！ 【奖励演技+10！】 【当前演技：83！】 【奖励技能：战术大师（专家级）！】 【技能说明：该技能已自动融合您拥有的超级战略推演、反侦察能力、情报网络编织等多种相关能力。您无需再进行繁琐的数据分析和推演，即可在任何复杂环境中，瞬间构建出最优行动方案，并精准预判敌人至少三步以上的行动！】 一瞬间。 周凡眼中的世界，变了。 窗外那狂暴的风，翻涌的浪，不再是混乱的，无序的。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股洋流的走向，能“听”到每一寸风的轨迹。 整个战场，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副可以随意落子的棋盘！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后鬼船张跪下的角度，代表着彻底的臣服；而葛天雄那急促的心跳，则预示着他精神防线的全面崩溃。 一切，尽在掌握！ 这种感觉，太爽了！ 【奖励物品：军用级卫星加密通讯器！】 【物品说明：产自21世纪毛熊军工实验室的黑科技。可无视任何信号干扰，直连军用级通讯卫星，实现全球无死角通讯。采用量子加密技术，绝对无法被任何手段追踪、窃听或破解。】 周凡的口袋里，凭空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触感冰凉，充满了金属质感的黑色方块。 有了这玩意儿，别说八十年代，就算再过三十年，他也是全世界通讯领域的王！ 什么大哥大，什么卫星电话，在这玩意儿面前，全是乐高积木！ 第234章 策反王牌飞虎！你的祖师爷，我也照杀不误！ 系统奖励带来的快感，如同最顶级的烈酒，顺着喉咙一路烧到四肢百骸，让周凡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爽！ 太他妈的爽了！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感！ 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甲板。 跪在地上的鬼船张，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筛糠。 被捆成粽子的葛天雄，眼神里的怨毒已经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起来。”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鬼船张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垂得更低了，连周凡的鞋尖都不敢看。 周凡没再理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黑色方块。 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他按下一个毫不起眼的侧键。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后，方块表面亮起柔和的幽蓝色光芒，在风雨飘摇的甲板上，显得格外诡异。 这玩意儿，甚至没有拨号盘。 周凡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下郑丹瑞的名字。 下一秒。 “嘟……嘟……嘟……” 清晰的拨号音，响起！ 卧槽！这种卫星电话还有智能助手？ 周凡内心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二十一世纪的毛熊，科技树已经点到这么离谱的程度了吗？ 简直是降维打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凡哥！” 郑丹瑞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无比清晰，没有一丝杂音，仿佛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但他的声音里，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周先生，棉兰老岛那个废弃伐木场，查到了……” 郑丹瑞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得极低。 “那个地方，很不对劲！” “根据我在东南亚的关系网，花了大价钱才挖出来的消息……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伐木场！” “那是前sAs，英国特种空勤团退役上校，‘大胃王’汉克的地盘！一个专门处理各种脏活的黑狱，在道上的代号，叫‘绿色地狱’！” sAs？ 英国特种空勤团？ 周凡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这剧本，怎么越写越像国际大片了？ 郑丹瑞的声音愈发沉重，带着浓浓的忧虑。 “据说，那里关押的，都是各国见不得光的人物。有叛逃的特工，有泄密的政客，还有……被绑架的重要人物。” “最关键的是，那里的防卫力量，是一个营的职业雇佣兵！装备精良，全是美式装备，堪比正规军！” “凡哥，听我一句劝，这浑水，咱们不能蹚！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黑……我们这种生意人能涉足的地方！” 一个营的职业雇佣兵。 这已经不是江湖仇杀，而是局部战争了。 周凡挂断了通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像一滩烂泥的葛天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绿色地狱。” “大胃王汉克。” 当这两个词从周凡嘴里吐出来时，葛天雄那张死灰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魔鬼！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可是“爵士”告诉他的，港岛黑道里，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绝密！ 周凡蹲下身，拍了拍葛天雄的脸，动作很轻，却让葛天雄感觉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过。 “看来，你知道这些...” “说吧，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个女人的，关于mi6，关于简志华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说不定，我心情好，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葛天雄的精神防线，在“绿色地狱”四个字出口的瞬间，就已彻底崩溃。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牌，最后的陷阱，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是……是爵士……” 葛天雄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是他告诉我，mi6，军情六处，在那个地方关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女人……是他们和一个神秘组织交易的关键筹码……”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只知道，把这个坐标给你，把你引过去，是爵士给我最后的活路……” “那里是死地！是必死的陷阱！谁去谁死！” 葛天雄嘶吼着，涕泪横流，彻底没了14k话事人的半分威严。 “是吗？” 周凡听完，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mi6？神秘组织？关键筹码？ 有意思。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站起身，转身走向船头，只留给身后众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鬼船张。” “在！凡哥！我在！” 鬼船张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全速前进。” 周凡看着海图上，那个位于热带雨林深处的红点，声音冰冷而坚定。 “目标，菲律宾，棉兰老岛！” …… 黎明时分。 深海刺猬号如同一柄黑色的利刃，劈开菲律宾海域的波涛。 风雨渐歇，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周凡站在船舱内，脑海中的战术大师，已经自行运转了数个小时。 潜入、强攻、营救、撤退…… 数十套方案，在他的脑中飞速构建、推演、优化，最终形成了一张完美无缺的行动网络。 他再次拿起军用卫星电话，开始下达一连串的指令。 “丹瑞，动用九鼎在东南亚的所有秘密资金，我要在十二小时内，买下一家当地的运输公司，包括他们所有的货船和卡车。” “联系金三角的昆沙将军，告诉他，我有一批‘军火’要出手，价格好商量，但需要他的人，在棉兰老岛外围，制造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再帮我查一个人，sAs退役上校，汉克，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包括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一道道指令，通过无法被追踪的量子加密信号，从这艘船上，传向东南亚的各个角落。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周凡为中心，悄然张开。 做完这一切，周凡才缓缓走向船舱的另一角。 那里，o记王牌警长，“屠夫”，被铁链牢牢地锁在钢制的立柱上。 他身上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充满了警惕和凶狠。 “感觉怎么样？屠夫警长。” 周凡拉过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屠夫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屑于回答。 “简志华把你当成用完就扔的垃圾，连同你的兄弟，一起埋葬在南中国海。” 周凡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屠夫的心脏。 “你以为你回到港岛，还有活路吗？” “简志华会给你开庆功会？给你升职加薪？” 周凡轻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别傻了。他会把你列为因公殉职的英雄，然后把你所有的罪证，都推到你这个死人身上。你的家人，会永远背着‘黑警家属’的污名。” 屠夫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周凡的黑道破心术和心理侧写早已将这个男人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骄傲，自负，渴望权力，但也极度在乎家人的荣誉。 “顺便告诉你一个有趣的消息。” 周凡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绿色地狱’。那里的老大，叫汉克，前sAs上校。” “说起来，你们飞虎队，还是sAs手把手教出来的。算起来，你得叫他一声祖师爷。” 屠夫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终于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周凡：“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一个选择。” 周凡翘起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一，我现在就把你扔下海，喂鲨鱼。你的死，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二，戴罪立功。” 他看着屠夫的眼睛，嘴角勾起。 “帮我对付你的‘祖师爷’，汉克，和他手下那一个营的雇佣兵。”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一笔足够你和你家人在瑞士银行躺着花三辈子的钱。” 屠夫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死亡的威胁，利益的诱惑，在他眼中交织。 眼前这个男人，比简志华，比葛天雄，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加可怕，更加深不可测。 跟着他，是九死一生。 但不跟着他，是十死无生。 良久。 屠夫沙哑地开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凭什么信你？” 周凡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屠夫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因为，你没得选。” “而且……我需要一个真正的屠夫，去帮我清理屠宰场。” 话音落下，周凡掏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 “锵啷！” 锁住屠夫的铁链，应声而断。 屠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看着面前这个笑意吟吟的年轻人，眼神中的凶狠和警惕，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对更强者的……臣服。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破烂的作战服，对着周凡，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长官，飞虎队前突击组组长，屠夫。” “听候您的差遣！” 第235章 惊天反转！MI6的陷阱，林瑶不在？！ 深海刺猬号的船舱，此刻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充满了肃杀之气的临时作战室。 空气中，机油、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神经紧绷的气息。 一张巨大的菲律宾棉兰老岛海图被钉在舱壁上，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画满了各种复杂的箭头和标记。 屠夫，这位前o记飞虎队的王牌，正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他拿着一块油布，专注地擦拭着一支拆解开的美式m16自动步枪，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充满了机械般的美感。 鬼船张则缩在角落，手里捧着一个罗盘，嘴里念念有词，与其说是在导航，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求个心安。 而那几个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哑巴死士，则像雕塑一样，静静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整个船舱，唯一的噪音，就是周凡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哒。 哒。 哒。 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屠夫和鬼船张的心上。 “你的计划，有三个致命漏洞。” 周凡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打破了船舱的宁静。 屠夫擦拭枪械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周凡，带着一丝不服。 他刚才提出的，是一套教科书般的sAs渗透作战方案。利用夜色掩护，分两组行动，一组佯攻吸引火力，一组从防御最薄弱的西南角利用钩索潜入，直捣黄龙。 这是他当年在飞虎队，从英国教官那里学来的精髓，执行过无数次，从未失手。 “第一。”周凡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海图上西南角的一个位置，“这里，地势低洼，植被茂密，看上去是最佳的潜入点。但你们sAs的教材，汉克同样也学过。他如果是我，必然会在这里，布下最密集的反步兵地雷和诡雷。去多少，死多少。” 屠夫的额头，渗出了一粒冷汗。 “第二，佯攻。你打算用两个哑巴兄弟去制造混乱，吸引一个营的职业雇佣兵？”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觉得，汉克那种老狐狸，会用牛刀去杀鸡吗？他只会派出一支精英小队，在五分钟内，把你的佯攻组，撕成碎片。而你的主力，将彻底暴露。”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周凡站起身，走到屠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敌人是‘人’的基础上。但‘绿色地狱’里的，是野兽。一群以杀戮为乐，以折磨为趣的野兽。你用对付人的战术，去对付一群野兽，只会被他们连皮带骨，吞得一干二净。” 屠夫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周凡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计划中最脆弱的部分。 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到，而是在固有的战术思维下，下意识地忽略了。 “那……长官，我们应该怎么做？”屠夫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敬畏。 周凡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身，从一个铁箱里，拿出几套漆黑的装备，丢在地上。 “换上。” 屠…夫拿起一套，瞳孔猛地收缩。 那不是作战服。 那是一套印着当地一家大型木材运输公司Logo的，沾满了油污和汗渍的工人服。 周凡走到被捆在角落，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葛天雄面前，拔出一支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脖子。 “呃……”葛天雄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眼皮挣扎着，却怎么也睁不开。 “他还有用。”周凡淡淡地对屠夫解释了一句，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工具。“一个活着的，且知道mi6秘密的14k话事人。” “在关键时刻他或许能成为迷惑敌人的诱饵或筹码。” 屠夫看着周凡那张平静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这个男人，根本没打算潜入。 他是要去……敲门！ …… 入夜。 深海刺猬号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海怪，无声无息地，停靠在棉兰老岛一处偏僻的入海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带雨林独有的，潮湿、闷热、混合着植物腐败的腥甜气息。 远处的红树林，在惨淡的月光下，像无数扭曲挣扎的鬼影，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气。 “吱——吱——” 不知名的虫鸣，从林中深处传来，尖锐而诡异，听得鬼船张头皮发麻。 “凡……凡哥，这地方，邪性的很呐！”鬼船张抱着罗盘，牙齿都在打颤。 周凡没有理他。 他换上了一身当地工人的服装，脸上和手上都涂抹了黑色的油彩，整个人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只带了屠夫和两名同样装扮的哑巴死士。 一艘小型的气垫筏被放下水，四个人，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片如同巨兽之口的红树林迷宫。 一进入雨林，屠夫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像一头警惕的猎豹，走在最前面，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让他本能地避开那些致命的毒蛇和脚下隐藏的沼泽。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有一次，他刚刚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左前方三十米处，一棵巨大的榕树后，可能藏着一个暗哨。 他正准备打手势提醒。 走在他身后的周凡，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向了右边一条更隐蔽的小路。 屠夫顺着周凡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发现。 但出于对强者的本能信任，他还是带着队伍，改变了方向。 绕过那片区域后，周凡的声音，才像幽灵一样，在他耳边响起。 “左边那个，是诱饵。真正的观察哨，在你头顶上那棵树的树冠里，狙击手。我们刚才走的路，是他的射击死角。” 屠夫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猛地抬头，却只看到黑漆漆的树冠，在夜风中摇曳。 他可是飞虎队的精英，sAs的嫡传！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那点引以为傲的丛林技巧，简直就像小孩子的游戏！ 他根本不是在跟着一个人。 他是在跟着一个，天生的……丛林之王！ 经过近乎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穿过了这片死亡雨林。 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庞大的营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高耸的电网，闪烁着幽蓝的电弧，发出“滋滋”的警告声。 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座探照灯林立的瞭望塔，冰冷的灯光如同利剑，在营地内外来回扫射，不留一丝死角。 无数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牵着凶狠的军犬，在营地内外巡逻。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伐木场。 这里是一座戒备森严，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现代化集中营！ “绿色地狱……”屠夫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周凡却没有看那森严的防卫。 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情报网络编织的能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高速运转！ 整个营地的布局，巡逻队的路线，火力点的分布，防御的薄弱环节，甚至连每一处监控探头的转动频率……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编织”成了一张精密无比的三维立体图，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能“看”到，营地中心，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周围的防卫力量，是其他地方的三倍以上！ 那里，有最强的能量信号，和最密集的人员分布。 目标，就在那里！ 周凡缓缓睁开眼，举起了手中的高倍望远镜。 他调整焦距，镜头穿过层层防御，精准地对准了那栋小楼二楼，一扇没有拉严窗帘的窗户。 窗边，一道身影，静静地坐着。 身形高挑，气质清冷，长发如瀑。 是她！ 周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尽管隔着很远，但那熟悉的身形和气质，和林瑶，有七分相似！ 他找到了！ 然而。 就在下一秒。 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了头。 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她的侧脸。 周凡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猛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一张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如同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白人女子的脸！ 她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和一双在月光下，如同蓝宝石般，深邃而冰冷的眼眸！ 她不是林瑶！ 周凡的脑子里，如同被一颗炸弹引爆，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葛天雄的情报，mi6的陷阱，都指向了她？ 那真正的林瑶…… 又在哪里？！ 第236章 目标错了？那就把这地狱连根拔起！ 404not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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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e 第237章 你管这叫谈判？把14K话事人当垃圾扔！ 小楼之外，地狱已然降临。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死神的视线，将这栋孤零零的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 “哗啦——” 重型机枪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指甲刮过心脏。 一个排，整整三十名全副武装的重火力雇佣兵，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肩上，甚至扛着几具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反器材武器！ 那玩意儿，一发就能把这栋小楼轰成一堆冒烟的瓦砾。 屠夫的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他压低身体，凑到周凡身边，声音嘶哑。 “长官，是sAs标准的野战包围圈，交叉火力，无懈可击。” “他们不是普通的雇佣兵，是真正的野战精英。” “硬拼，我们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 作为飞虎队的王牌，sAs的嫡传弟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些人，已经落入了必死的陷阱。 然而，周凡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惊慌。 他甚至没有去看窗外那些狰狞的枪口，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自称“夜莺”的金发女人。 “你叫夜莺？” 夜莺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审视。 “好名字。” 周凡嘴角扯动，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转过头，对屠夫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屠夫，架枪。” 屠夫一愣，但还是本能地服从，迅速将m16架在破碎的窗沿上。 “目标，汉克身边那个副官手里的通讯器。” “什么？” 屠夫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人，他懂。 打通讯器？在这种距离和光线下，难度极高。 而且，有什么用？激怒他们吗？ “打爆它。” 周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屠夫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他稳住呼吸，通过瞄准镜，锁定了远处装甲车上，汉克副官腰间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远处，那个副官猛地一颤，低头看去，腰间的通讯器，已经炸成了一堆碎片。 “fuCk！” 装甲车上，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大胃王”汉克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 他正准备下令，将这栋楼轰平！ 就在这时。 一个平静的，带着些许嘲弄的英文，通过一个简易扩音器，从小楼里传了出来。 “汉克上校，别那么大火气。” “简志华爵士把你当枪使，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汉克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双如同棕熊般的眼睛里，闪过骇人的凶光。 扩音器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很好奇，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趟荆棘计划这趟浑水？” “还是说，他把葛天雄这个14k的话事人当成筹码，让你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轰！ 汉克的脑子里，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 荆棘计划！ 葛天雄！ 这些都是他和简志华之间最核心的机密！ 这个东方人，到底是谁？！ 周凡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施压，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启动了“黑道破心术”，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向这群亡命徒最脆弱的地方——利益。 “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联系不上简志华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位爵士现在自身难保，你那笔尾款，永远也到不了账了。” “你以为你抓到我，就能跟他邀功？别天真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杀人灭口。杀了我们，再杀了你们！” 周凡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每个雇佣兵的耳边回响。 “他会把绿色地狱这个坐标，卖给CiA，或者克格勃，换取他自己的政治庇护。而你们，会成为他向上爬的又一块垫脚石！” 汉克身边的雇佣兵们，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脸上的凶狠，渐渐被一种叫做“怀疑”的东西所取代。 周凡的话，太毒了！ 句句诛心！ 汉克确实已经几个小时联系不上简志华了！ 这在他们之前的合作中，从未发生过！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凡觉得火候还不够。 他对着屠夫使了个眼色。 屠夫会意，走到窗前，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他挺直腰板，对着远处的汉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sAs军礼。 “前皇家香港警察队，飞虎队突击组组长，屠夫！向汉克上校报到！” “我的教官，是巴顿！” 汉克的瞳孔，猛地收缩！ 巴顿！ 那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黑帮烂仔，是飞虎队的精英！ 他终于意识到，这次的任务，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周凡知道，时机到了。 他再次拿起扩音器，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汉克上校，我们做个交易。” “简志华的尾款，你拿不到了。但我可以给你更有价值的东西。” “他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他那张遍布东南亚的洗钱网络……所有证据，我都可以给你。” “这份礼物的价值，远超你那点可怜的尾款。” “作为交换，很简单。放我们走，顺便，借我一架直升机。” 汉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周凡笑了。 他转身，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半昏迷的葛天雄拖到窗边。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份小礼物，先送给你。”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葛天雄从二楼的窗口，扔了下去！ “砰！” 葛天雄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汉克看着地上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14k话事人，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东方人，比他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狠，都要疯狂！ 就在汉克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瞬间！ 轰！轰！轰！ 营地的外围，突然火光冲天！ 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从雨林深处传来，瞬间打破了营地的平静！ 是昆沙的人！ 郑丹瑞安排的“不大不小的麻烦”，到了！ 这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汉克最后的心理防线！ 一边是遥不可及，甚至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尾款。 另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巨额黑金，还有一个能榨出无数油水的14k话事人。 更重要的是，外面还有一支火力不明的敌人正在靠近！ 利益最大化！ 这是雇佣兵唯一的信条！ 汉克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楼的方向，拿起了自己的通讯器，下达了新的命令。 “所有人，停止攻击！转向外围，清理那些丛林里的猴子！” “开一架休伊过来，送我们的客人离开。” 危机，解除。 小楼内，屠夫和鬼船张，几乎要虚脱在地。 他们看着周凡的背影，眼神里，只剩下敬畏。 这个男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把一个必死的绝境，给盘活了！ …… 十分钟后。 一架休伊直升机，在汉克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升空。 周凡，屠夫，还有那个金发女人“夜莺”，成功逃离了这座人间地狱。 飞机上，夜莺看着周凡，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好奇。 “谢谢你救我出来。” “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消息。”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个借用我身份的‘林瑶’，她离开组织之前，最后调查的目标，是港岛一家叫大马集团的地产公司。” “还有一个人，叫马世昌。” 周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马世昌！ 那个已经被他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废人！ 大马集团，也早已分崩离析！ 线索，竟然指向了一个已经完结的过去！ 他所认识的那个林瑶，那个冷艳、强大，想方设法和自己领证的女人…… 她到底是谁？ 她去港岛，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凡压下心中翻涌的焦躁，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拿起那台黑色的军用卫星电话，拨通了郑丹瑞的号码。 电话接通。 周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丹瑞，准备好港岛最顶级的律师团。” “我要用大英帝国的法律，把简志华爵士，一层层地，活剐了。” 第238章 律政狂鲨，审判开始！ 404not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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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e 第239章 英资御用大律师空降，御猫吓到失态！ 港岛，彻底被引爆了。 翌日清晨，无论是卖早点的街边摊贩，还是在中环写字楼里喝着咖啡的白领，手里都捏着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被加粗、染红的巨大铅字，狰狞地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球。 《o记之王，警界巨贪简志华昨日被捕！》 《警队百年丑闻！总警司勾结14k，公海火并内幕惊天！》 《铁面判官黄志明，挥泪斩马谡！》 报纸上，黄志明身穿笔挺警司制服，面容冷峻，手持授权令的照片，被塑造成了正义与无私的化身。 而另一张配图，则是简志华被戴上手铐的瞬间。 他脸上那抹堪称癫狂的，对着镜头的狰狞笑容，被高清镜头捕捉，定格成了港岛历史上，最具冲击力的一幕。 “抵死！呢啲冚家铲，早就该拉去打靶！” 旺角的一家茶餐厅里，一个油腻的货车司机，狠狠一拍桌子，唾沫横飞。 “是啊！我还说呢，怎么港岛的治安越来越差，原来是最大的古惑仔，穿着警服啊！” “这下好了，黄志明阿sir出马，港岛有救了！” 市民们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廉政公署的举报电话，几乎被打爆。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正义降临，奸邪伏法”的狂热喜悦之中。 他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 九龙，秘密安全屋。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外界的喧嚣与阳光，彻底隔绝。 郑丹瑞将一沓最新的报纸，轻轻放在周凡面前的桌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凡哥，全港岛都疯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黄志明现在成了市民英雄，简志华……成了过街老鼠。” 周凡坐在沙发里，身上穿着那套为“何志峰”这个角色准备的深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他没有去看那些报纸，只是端起桌上的清茶，吹了吹热气。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战争，才刚刚开始。 简志华的倒台，从来都不是结束，只是掀开了牌桌的一角而已。 真正的对手，是坐在牌桌对面，那个一直没有露脸，只通过简志华这只手套来出牌的，庞大而古老的利益集团。 大英帝国。 这个在港岛盘踞了近百年的殖民者，才是真正的庄家。 “凡哥，”郑丹瑞看着周凡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御猫张大状那边，已经把诉讼材料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向最高法院提起公诉。” 周凡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不急。” “鱼，还没上钩。” 他淡淡开口。 郑丹瑞一愣，没明白周凡的意思。 简志华这条港岛最大的鲨鱼，不是已经被拖上岸了吗？ 就在这时。 安全屋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一股冷风卷了进来。 只见港岛大律师公会主席，人称“御猫”的张奥伟，一脸煞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连领带都歪了。 他甚至顾不上最基本的礼仪，踉跄着冲了进来。 “何……何先生！” 张奥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看着沙发上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大状，坐。” 周凡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依旧平淡。 “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失态？” 郑丹瑞连忙给张奥伟倒了一杯热茶。 张奥伟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呛得他一阵咳嗽，脸色却愈发惨白。 “今次……今次大镬喇！” 他终于缓过气来，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带着绝望的粤语。 “伦敦那边，来人了！” 郑丹瑞的心，咯噔一下。 周凡的眼皮，微微抬起，镜片后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说清楚。” 张奥伟双手紧紧攥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是……是御用大律师！QueesCoel！” “阿利斯泰尔·芬奇爵士！” 当这个名字从张奥伟的嘴里吐出，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郑丹瑞虽然不懂法律，但也知道“御用大律师”这五个字，在港岛，乃至整个英联邦法律体系中的分量。 那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是法律界的王者！ 张奥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是一种兔子遇见猛虎时，源自血脉的压制。 “芬奇……这个鬼佬，唔系人嚟嘅！” “他是伦敦最顶尖的诉讼律师，专门为皇室和那些顶级贵族处理最棘手的案子。经他手的案子，三十年，无一败绩！” “他根本不跟你讲证据，不跟你讲事实！他只玩弄规则！玩弄程序！” “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殖民地法律体系里的漏洞，将黑的说成白的！他能把一份铁证如山的证据，说成是非法获取，当庭作废！他能把一个罪恶滔天的犯人，包装成一个被程序迫害的可怜虫！” “行内人都叫他法律手术刀！因为他不是在辩护，他是在用法律，对检控方进行一场精准、优雅，却又无比血腥的活体解剖！” 张奥伟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颤。 “十年前，非洲一个殖民地的总督，贪污了能买下半个港岛的黄金，还搞出了种族屠杀，证据确凿！就是这个芬奇，飞了过去。他只用了一个月，就抓住了检方一个微不足道的程序瑕疵，无限放大，最后硬生生把那个总督，无罪释放了！” “出来的时候，那个总督还对着镜头，感谢大英帝国的法律，还给了他清白！” “何先生，你明不明白？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律师！是一个披着人皮，以法律为食的魔鬼！他代表的，是整个日不落帝国的颜面和规则！” “我们的所有准备，屠夫的证词，葛天雄的录音，在他面前，可能……可能连一张纸都不如！” 说完，张奥伟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引以为傲的法律知识，他精心构建的诉讼策略，在“芬奇”这个名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是一种降维打击。 是殖民地本土精英，在面对宗主国顶级玩家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郑丹瑞听得心惊肉跳，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看向周凡，却发现，周凡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不是强作镇定。 那是一种……猎人终于等到猎物出现时的，兴奋。 “他一个人来的？” 周凡淡淡地问道。 张奥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今天早上，一架从伦敦飞来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芬奇爵士带着他的整个团队，一共十二个人，直接入住了港督府。” “我的人在机场看到了，那十二个人，个个都是伦敦法律界响当当的人物。他们下飞机的时候，看我们港岛律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未开化的土著。” “傲慢，轻蔑，不加掩饰。” “他们甚至没有通过律政司，直接接管了简志华的案子。这本身，就是对港岛司法体系最大的践踏！” “何先生，我们……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诉讼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赢不了的。” 张奥伟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败主义的颓丧。 他已经被芬奇爵士的名头，彻底吓破了胆。 安全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郑丹瑞的心，沉到了谷底。 连御猫都认输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第240章 笑我土著？百年律法，教你做人！ “何先生，我们……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诉讼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赢不了的。”张奥伟的声音里充满颓丧。 他已经被芬奇爵士的名头，彻底吓破了胆。 就在这时，安全屋墙壁上挂着的大尺寸电视，突然亮了起来。 画面一转，是港督府新闻发布厅的现场直播。 无数的闪光灯，像是白昼里的星辰，疯狂闪烁。 一个身形高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顶级手工定制三件套西装的白人老者，正优雅地走上发言台。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蓝色的眼眸深邃得如同古井，脸上带着贵族式的矜持与微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场。 他就是，阿利斯泰尔·芬奇。 大英帝国御用大律师。 他一出现，整个新闻发布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没有看稿子，只是用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环视了一圈台下的记者，然后，用一口纯正的牛津腔，缓缓开口。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 “我知道，各位今天来到这里，是想听我谈论关于皇家香港警察队总警司，简志华爵士的案子。” 他的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单词都咬得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安全屋里，张奥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来了……他的表演，开始了……” 电视里，芬奇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痛心疾首的表情。 “但是，在谈论简爵士之前，我必须先指出一个更严峻，更令人担忧的问题。” “最近，有一股背景不明，用心险恶的华资势力，正在像病毒一样，试图渗透、侵蚀我们港岛赖以生存的基石——那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法治与秩序。” 轰！ 此言一出，台下记者一片哗然！ 安全屋里，郑丹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一招，太毒了！ 他甚至没有提九鼎集团的名字，却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所有华人资本！ 这是在挑动种族对立，是在将一场刑事案件，上升到政治层面！ 芬奇无视台下的骚动，继续用他那富有煽动性的语调说道： “他们用金钱开道，用卑劣的手段罗织罪名，恶意构陷一位为女王陛下，为港岛市民服务了三十年的忠诚卫士！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是妄图染指我们神圣的警队，破坏港岛的繁荣与稳定！” “他们想把港岛，变成一个由黑金政治所操控的，无法无天的罪恶之都！” 芬奇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避开了简志华贪腐的所有细节，反而将自己，将简志华，塑造成了港岛秩序的捍卫者！ 而周凡这边，则成了破坏规则的野蛮人！ “至于简志华爵士，”芬奇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无比庄严和肃穆的神情，“我可以告诉各位，他最近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执行一项由伦敦方面直接授权的，最高机密的任务。” “这项任务的代号，名为——荆棘计划！” “简爵士，他不是罪犯。他是在荆棘中前行的孤勇者，是女王陛下最忠诚的骑士，是港岛最坚定的守护神！” 说完，芬奇对着镜头，微微鞠躬。 发布会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些刚才还对简志华口诛笔伐的英资媒体，此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鼓掌叫好！ 安全屋里，张奥伟带来的一名年轻律师，手里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他把案子，从刑事法庭，拖进了政治的泥潭里……” “我们怎么可能跟整个大英帝国打官司？” 绝望，如同瘟疫，在房间里蔓延。 郑丹瑞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电视上那个风度翩翩，如同神明般掌控全场的老者，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无力。 这已经不是钱和人手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是规则的碾压。 然而。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 一声轻笑，突兀地响了起来。 “呵。”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周凡。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不急不缓地写下了一行字。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写完，他将那张纸，轻轻推到了桌子中央。 张奥伟下意识地凑过去，当他看清纸上的那行字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中！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张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惨白的脸，此刻，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极致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只见白纸上，用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第三款，关于皇家特权在海外领土的适用性限制。 这是周凡从殖民地司法漏洞白皮书中得到的启发。 “这……这是……” 张奥伟的手，颤抖着伸向那张纸，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一行字，而是一道神谕。 他作为港岛顶尖的大律师，几乎背下了所有现行法律。 但是这一条…… 他闻所未闻！ 这就像一个武林高手，突然发现对手使出了一招失传了三百年的绝学！ “芬奇的策略，很高明。” 周凡转过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之中。 屋内的阴霾，似乎被这阳光，驱散了许多。 “他的核心，就是把简志华的所有行为，都包装成皇家特权下的公务行为。在殖民地，皇家特权，理论上，大于一切法律。” 周凡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只要坐实了荆棘计划是女王的意志，那简志华就不是贪污，而是执行公务；他杀人，就不是谋杀，而是清除威胁。我们所有的证据，都将失去意义。” 张奥伟和他的团队，下意识地点头。 这正是他们感到绝望的原因。 “但是，”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或者说，在他那高傲的认知里，我们这些殖民地的土著，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条，被埋在故纸堆里，长达一百年的法律。”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桌上的那张纸。 “《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第三款，明确规定：” “当皇家特权的行使，可能引发或已经引发其海外领土出现系统性崩溃之风险时，该特权，将自动失效，且其行为人，需接受殖民地本地法律的审判。” 轰隆！ 这句话，像是一枚核弹，在张奥伟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性崩溃之风险？ 什么叫系统性崩溃之风险？ 警队高层勾结黑帮，在公海火并，导致数十名警员与帮派分子死亡！ o记总警司滥用职权，软禁、调离大量警官，导致警队内部人心惶惶，几近瘫痪！ 全港市民对警队信任崩塌，社会舆论沸腾，潜在的暴乱一触即发！ 这……这他妈不就是最完美的“系统性崩溃”吗？！ 芬奇千算万算，将简志华包装成“皇家特权”的执行者。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周凡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甚至，周凡亲手制造了激活这条百年法律的所有前提条件！ 芬奇以为自己是来降维打击的。 可他根本不知道，他一脚踏进的，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用法律条文编织的，最精密的陷阱！ 张奥伟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窗边那个被阳光包裹的背影。 这一刻，他眼中的周凡，不再是一个神秘的雇主。 那是一个…… 将整个港岛，将伦敦来的御用大律师，将大英帝国百年的法律，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真正的…… 神！ “张大状。” 周凡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现在，可以准备开庭了。” “我们要送芬奇爵士一份，港岛特色的回礼。” 第241章 荆棘计划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创世纪！ 湾仔，警察总部。 o记总警司办公室，曾经属于简志华的权力中心，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黄志明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感觉自己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他才刚刚暂代这个位置，屁股还没坐热。 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在过去一个小时里，已经像催命符一样响了七次。 每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都是港督府那些鬼佬秘书，或者政治部高层那不阴不阳的声音。 “黄sir，这件事影响太大，要顾全大局啊。” “yellow，besart。有些事，不适合摆在台面上讲。” “黄志明，你现在代表的是皇家警察的颜面，不要做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事。” 没有一句是命令，但每一句，都比命令更让人脊背发凉。 手下的伙计们，人心惶惶。 刚才，他的得意门生，一名年轻的见习督察，敲门进来，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黄sir，楼下Cid那帮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唔对路，说我们o记自己人搞自己人，不讲道义。” “还有，政治部那边，把我们申请的调查员，驳回了一半。” 黄志明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摘下警帽，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右耳深处，那片在六七暴动中被炸弹震坏的鼓膜，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官僚压力。 这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一张由殖民地最高权力编织而成，要将简志华这条鲨鱼，重新捞回海里的大网。 他黄志明，不过是网前一只不自量力的螳螂。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相框里，那张泛黄的照片上。 照片里，他的女儿黄佳佳笑得天真烂漫。 就是为了这个笑容，为了那桩被权力强行抹去的血案，他才不惜一切，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现在，他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叮铃铃——！” 那台红色的电话，再次尖锐地咆哮起来。 黄志明猛地抓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用沙哑的声音低吼道： “我叫黄志明，皇家香港警察队，署理总警司！” “我办案，只讲证据，不讲大局！” “砰！” 他狠狠地，将电话砸了回去。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寂静。 …… 九龙，秘密安全屋。 周凡推开一扇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空气清冷得像冰窖。 一个金发蓝眸的女人，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一副拆解开的勃朗宁手枪，每一枚零件都被她用白布擦拭得锃亮，然后按照结构顺序，一丝不苟地重新排列。 她就是“夜莺”，那个顶着林瑶代号的克格勃特工。 听到开门声，她没有抬头，只是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 “芬奇爵士的发布会，我看了。” “很精彩的表演，典型的帝国主义叙事风格。将侵略包装成守护，将罪犯美化成骑士。” 周凡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荆棘计划，你知道多少？” 夜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终于抬起头。 那双宝石般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像两簇鬼火，平静地注视着周凡。 “知道一些。” “mi6在七十年代末期，针对港岛回归问题，制定的一个半废弃的行动代号。核心是渗透、控制、在必要时，制造混乱，以保证大英帝国在撤离后，依旧能保留对这片远东领土的影响力。” “简志华，就是他们选中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夜莺的语速很平稳，像是在背诵一份枯燥的报告。 “但简志华的胃口太大，他早就把‘荆棘计划’，当成了他自己的私人工具，用来敛财，用来清除异己。芬奇这次来，表面上是保简志华，实际上，是来给mi6清理门户的。” “他不止是个律师。” 夜莺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他是mi6的清道夫。” “他的工作，不是打赢官司，而是抹掉所有不该存在的痕迹，以及……知道那些痕迹存在的人。”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 周凡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不惜让一个御用大律师亲自下场，也要保住简志华。就因为他知道‘荆棘计划’？” “不。” 夜莺摇了摇头，拿起最后一枚撞针，缓缓装进枪膛。 “因为简志华，知道一个比荆棘计划，重要一百倍的秘密。” 她抬起眼，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让周凡瞳孔猛然收缩的词。 “创世纪。” 轰！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周凡脑海中所有的迷雾！ 难怪简志华得到英资的力挺。 “创世纪计划究竟是什么？”周凡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我不知道全部。” 夜莺重新拿起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组装好的手枪。 “克格勃的情报网，以及我父亲良...也只捕捉到了一些碎片。我们只知道，这是一个由mi6主导，牵扯到多个西方国家情报机构的，最高等级的秘密计划。” “计划的核心，似乎与某种……足以改变未来世界格局的尖端科技有关。” “而这项科技的关键部分，或者说……钥匙，就藏在港岛某处。” 她说完，不再言语，只是专注地擦拭着冰冷的枪身，仿佛那才是她唯一的伴侣。 周凡站起身，没有再问。 他知道，夜莺说的是实话。 情报人员的世界，每个人都只是庞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没人能看到全貌。 但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一条线索。 一条能将林瑶的失踪，mi6的行动，简志华的疯狂，以及那个神秘的创世纪计划，全部串联起来的线索！ 他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郑丹瑞和御猫张奥伟的律师团队，正焦急地等待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芬奇的那场发布会，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凡哥，我们……”郑丹瑞迎了上来，欲言又止。 周凡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的轻松写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和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走到张奥伟面前。 “张大状，芬奇的表演看完了。” “现在，轮到我们出牌了。” 他将那张写着《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的纸，推到张奥伟面前。 “用这条法律，向最高法院申请紧急禁制令，并提起司法复核！就告港督府行政失当，滥用皇家特权，要求法庭，立刻公开‘荆棘计划’的全部内容！” 张奥伟看着那行字，激动得浑身发抖，猛地站了起来。 “我明白！这是釜底抽薪！他们不是拿‘荆棘计划’当挡箭牌吗？我们就逼他们把这个牌，亮出来！他们敢吗？他们不敢！” “只要他们不敢，皇家特权的说法，就不攻自破！” “高！实在是高！” 张奥伟看着周凡，眼神里已经只剩下狂热的崇拜。 “我马上去办！” 他带着一群同样打了鸡血的律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安全屋里，只剩下周凡和郑丹瑞。 “凡哥，那我们……” 郑丹瑞看着周凡，他知道，法律上的反击，只是第一步。 周凡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九龙。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望向了更深，更黑暗的过去。 “丹瑞。” “是，凡哥。” “动用九鼎集团所有的资源，所有的情报网，掘地三尺，给我去查一间公司。” 郑丹瑞神情一凛：“哪一间？” “大马集团。” 周凡吐出这四个字，郑丹瑞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大马集团？ 那不是不久被己方弄倒的集团吗？现在连空壳都未必剩下的公司.... 老板马世昌，也早就成了废人，这……这都成了昨日黄花了，有什么好查的？ 周凡没有解释。 他只是转过头，看着郑丹瑞，眼神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焦躁与期盼的复杂情绪。 “林瑶失踪前，最后查的，就是他们。” “我要知道，那堆被所有人遗忘的废墟 “一个……能让mi6和克格勃，都为之疯狂的秘密。” 第242章 致命的护身符！局势惊天逆转！ 港岛，最高法院。 铅灰色的殖民地风格建筑，俯瞰着脚下喧嚣的城市。 数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将法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像是永不停歇的暴雨，将每一个从黑色轿车里走出的身影，都定格成历史的切片。 “出来了！是御猫张奥伟！” “张大状，听讲你哋今日要告港督府，系唔系真嘅？” “有冇信心啊张大状？” 张奥伟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在一众年轻律师的簇拥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那象征着法律最高殿堂的台阶。 他的背，挺得笔直。 昨天，在那个秘密安全屋里，当那个叫“何志峰”的神秘年轻人，轻描淡写地抛出那条沉睡了一百年的《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时，张奥伟感觉自己被一柄重锤，敲醒了。 那是醍醐灌顶，是拨云见日！ 他从业数十年，自诩玩弄法律于股掌，却从未想过，在这座殖民地法律体系的大厦之下，还埋藏着如此精妙，又如此致命的地基。 釜底抽薪！ 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身后的年轻律师们，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一种即将见证历史的狂热。他们熬了整整一夜，将诉状和申请书的每一个字，都打磨得像钻石一样锋利。 他们坚信，今天，他们将用大英帝国自己的法律，狠狠地，扇那个不可一世的芬奇爵士一记响亮的耳光！ …… 法庭之内，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高高的穹顶之下，巨大的皇家徽章，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旁听席早已座无虚席。港岛的头面人物，商界巨擘，各路议员，几乎倾巢出动。他们来这里，不只是看一场审判，更是来判断，港岛未来的风，到底要往哪边吹。 黄志明穿着便服，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双手紧紧握拳，手心里全是汗。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被告席上那个空着的座位。 开庭的钟声敲响。 全场肃静。 身穿猩红色法袍、头戴白色假发的法官，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名叫麦克莱恩，以刻板和严苛著称。他慢条斯理地坐下，环视法庭，目光在张奥伟和另一边的芬奇爵士脸上，分别停留了一秒。 “今日，就简志华爵士的保释申请，进行紧急聆讯。”麦克莱恩法官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张奥伟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知道，按照程序，应该由申请方，也就是芬奇先发言。但他必须抢占先机，打乱对方的节奏。 “法官大人，在讨论保释问题之前，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正式向法庭呈交一份紧急禁制令及司法复核申请！” 张奥伟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寂静的法庭里，掷地有声。 “我们认为，港督府及相关行政部门，在处理简志华一案中，存在严重的行政失当！他们滥用所谓的皇家特权，试图将一桩证据确凿的刑事重案，包装成不可触碰的政治机密，这是对港岛法治精神最严重的践踏！”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厚厚的文件，递交给法庭书记。 “我们要求法庭，立刻颁布禁制令，并对所谓的‘荆棘计划’进行司法复核，要求港督府，公开该计划的全部内容！” 轰！ 此言一出，整个法庭，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旁听席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疯了！ 这个张奥伟，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港督府！对准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家特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另一边的芬奇爵士。他们想看看，这位从伦敦来的法律之王，会如何应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然而，芬奇爵士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贵族式的，矜持的微笑。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目光，看着慷慨陈词的张奥伟。 那眼神，就像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刚刚学会挥舞木剑，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孩童。 等到张奥伟说完，法庭恢复了片刻的安静，芬奇才缓缓起身。 “法官大人。” 他的声音醇厚而优雅，带着牛津腔特有的韵律。 “我的对手，这位……嗯，‘御猫’先生，他的激情，令人印象深刻。但是，法律，从来都不是靠激情和想象来运作的。”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提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词，‘滥用’。但在指控他人滥用权力之前，是否应该先证明，对方的行为，确实在法律的管辖范围之内呢？” 芬奇顿了顿，从他身后一位助手的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将文件袋，轻轻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 “法官大人，以及在座的各位，我想请大家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 “当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港岛的飓风即将来临，是应该按照常规的航行守则，慢悠悠地调整船帆？还是应该由一位最富经验的船长，采取一切必要的‘非常规手段’，来保证这艘船，不会沉没？”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 张奥伟的心，猛地一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芬奇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法官麦克莱恩的脸上。 “现在，我将向法庭，呈递一份证据。” 他拿起那个牛皮纸文件袋，用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撕开了封条。 整个法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芬奇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用厚重羊皮纸印制的文件，顶端，是烫金的大英帝国国防部徽章， 芬奇将文件高高举起，像是在展示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这份文件，由大英帝国国防部副大臣，约翰·诺特爵士，亲笔签署。” “文件明确授权：” 芬奇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皇家香港警察队总警司，简志华爵士，在代号为‘荆棘计划’的框架之下，拥有包括但不限于，资产冻结、紧急逮捕、以及……‘非常规处置权’在内的一切权力！” “其目的，只有一个——” “动用一切必要手段，维护港岛在主权移交前的特殊时期，最后的繁荣与稳定！” “此授权，直接对女王陛下与国防部负责！不受任何殖民地地方法律之约束！” ……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整个法庭，仿佛被抽干了空气。 张奥伟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盯着那个刺眼的国防部徽章，和他妈的那个“非常规处置权”！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完了。 全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在那份文件面前，就像一张废纸！ 那条法律的核心是，当“皇家特权”的行使，“可能引发或已经引发系统性崩溃之风险时”，才会失效。 可现在，芬奇直接拿出了一份来自帝国权力中枢的“尚方宝剑”！ 这份文件，直接将简志华的所有疯狂行为，定义成了“维护稳定”！是“防止系统性崩溃”！ 这他妈…… 这不是在辩护！ 这是在掀桌子！ 这是赤裸裸地告诉所有人，我不是来跟你玩法律游戏的，我是来宣布游戏规则的！ “啪嗒。” 张奥伟身后，一名年轻律师手里的文件夹，掉在了地上。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国防部……副大臣……怎么可能……” 降维打击！ 这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旁听席上，早已炸开了锅。那些前一秒还对张奥伟报以期待的头面人物，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而那些英资洋行的大班们，则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纷纷向芬奇投去赞许的目光。 角落里，黄志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不自量力，试图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证据，在这份文件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第243章 女王的剑，斩女王的民？百年律法教你做人！ 法庭上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芬奇爵士那份由国防部副大臣亲笔签署的授权文件，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不是证据。 那是来自日不落帝国权力中枢的，一道不容置疑的圣旨！ 张奥伟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法庭上，而是被绑在了历史的车轮下，而芬奇，正驾驶着名为“大英帝国”的沉重战车，即将从他身上，无情碾过。 他引以为傲的《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在这份“尚方宝剑”面前，脆弱得像一张厕纸。 人家直接把简志华的所有行为，定义成了“防止系统性崩溃”！ 釜底抽薪？ 不，对方直接抽干了整片池塘的水，然后告诉你，这里，从来就没有过池塘。 “啪嗒。” 身后，一名年轻律师手里的文件夹，重重掉在地上。 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国防部……副大臣……点会咁……” 降维打击！ 这才是真正的，来自宗主国的，降维打击！ 旁听席上，那些前一秒还对张奥伟报以期待的头面人物，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而那些英资洋行的大班们，则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纷纷向芬奇投去赞许的目光，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驯兽表演。 角落里，黄志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证据，在这份文件面前，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法官麦克莱恩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张奥伟，语气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裁决意味。 “张奥伟先生，对于芬奇爵士呈上的这份，由国防部直接授权的文件，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法庭之上，芬奇爵士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贵族式的，矜持的微笑。 他甚至没有再站起来。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个已经被逼入绝境的“御猫”。 那眼神，就像一个优雅的猎人，看着陷阱中徒劳挣扎的猎物。 他享受这种感觉。 用帝国的规则，碾碎殖民地土著那可笑的反抗。 张奥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像是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 输了。 败得一塌糊涂。 就在他准备颓然坐下，承认这无法撼动的事实时。 他的助手，那个一直守在法庭外的年轻人，突然快步走了进来，绕到他身后，以一个极为隐蔽的动作，将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塞进了他微微颤抖的手心。 “何先生……的。” 助手的声音，低若蚊蚋，却像一道惊雷，在张奥伟耳边炸响。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那张纸条。 那单薄的触感，此刻，却重若千斤！ 在所有人都被芬奇爵士的光环震慑，被国防部的授权文件吓破胆的时候，只有他，还稳坐钓鱼台？ 张奥伟垂下眼帘，借着桌子的遮挡，用颤抖的手，缓缓展开了纸条。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法律分析，没有复杂的逻辑辩驳。 只有一行，用钢笔写下的，苍劲有力的中文。 “攻击授权的合法性，而非行为的对错。” “问他，女王的剑，能斩杀女王的民吗？” 轰！ 这一行字，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张奥伟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对啊！ 我为什么要跟他在“行为”上纠缠？ 我为什么要试图证明简志华的行为是错的？ 芬奇已经用“皇家特权”和“国防部授权”，将简志华的行为，彻底合法化了！ 在这条路上，我根本不可能赢！ 但是…… 但是授权本身呢？！ 女王的剑，是用来守护子民的！不是用来屠戮子民的！ 当这柄剑，被用来斩杀女王自己忠诚的警察，被用来在女王的领土上掀起腥风血雨时，这柄剑，还是女王的剑吗？ 这个授权，还具备神圣的合法性吗？！ 一瞬间，张奥伟只觉得天灵盖都炸开了！ 那是醍醐灌顶，是拨云见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一种，找到了屠龙之术的，疯狂与自信！ 整个人的气场，在瞬间，逆转了！ 芬奇爵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只猫，怎么好像还没死透？ 只见张奥伟，深吸一口气，再次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看芬奇，而是直视着高高在上的法官。 “法官大人！”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动摇，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力量！ “我承认，芬奇爵士呈上的这份授权文件，的确……分量惊人。” 他先是退了一步，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认输。 芬奇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胜利的微笑。 然而，下一秒！ “但是！” 张奥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响彻整个法庭！ “法律的尊严，不在于授权来自何处，而在于权力，是否被用于正途！”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直刺芬奇！ “我，不再与你辩论简志华的行为，是否在‘荆棘计划’的框架之内！我现在要质询的，是这份授权，这份来自伦敦的‘尚方宝剑’，它本身的合法性！” 芬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旁听席上，所有人都是一愣。 质询国防部授权的合法性？ 他疯了吗？ 张奥伟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射向芬奇的防线！ “数十名皇家香港警察，女王陛下的忠诚仆人，在公海的黑暗中，被自己人的枪火撕碎！请问芬奇爵士，这是你口中的‘维护稳定’吗？！” “港岛最大的两个社团，14k与新义安，箭在弦上，数万古惑仔磨刀霍霍，一场足以将维多利亚港染红的江湖大战，一触即发！请问芬奇爵士，这是你口中的‘防止系统性崩溃’吗？！” “一个o记总警司，滥用职权，随意软禁、调离数十名高级警官，导致整个警队人心惶惶，指挥系统几近瘫痪！请问芬奇爵士，这，也是在执行女王陛下的神圣任务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狂风暴雨，打得芬奇节节败退！ 他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张奥伟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踏前一步，将那张神秘的纸条，连同那条沉睡百年的法律，一起，化作了最致命的杀招！ “芬奇爵士，请你正面回答我！” “当一项所谓的‘皇家特权’，其执行过程，直接导致了女王的警察惨死，导致了女王的领土濒临暴乱，导致了女王建立的法治体系信任崩塌！” “这，算唔算对殖民地‘系统性稳定’的根本性破坏？！” “根据《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第三款！” “当皇家特权造成如此后果，其特权是否已经自动作废？！简志华，是否应该立刻接受港岛本地法律的审判？！” 说到最后，张奥伟几乎是在咆哮，他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进了那最后一句话里！ 那句来自何志峰的，神来之笔！ “请你告诉我，芬奇爵士！” “女王的剑，能否用来斩杀女王自己忠诚的子民？！” …… “轰！” 整个法庭，炸了！ 如果说芬奇的授权文件是一颗重磅炸弹。 那么张奥伟的这番质询，就是一枚，直接在炸弹内部引爆的，核弹！ 它没有去抵挡爆炸，而是直接，质疑了炸弹本身存在的合法性！ 芬奇爵士那张永远优雅从容的脸，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了！ 震惊、错愕、不可思议，最后，全部化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暴怒！ 他死死地盯着张奥伟，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狼狈！ 他做梦也想不到！ 在这个他眼中的法律“蛮荒之地”，在这个他认为只配被教化的殖民地，竟然有人，能从故纸堆里，挖出如此刁钻、如此古老、又如此致命的法律武器！ 这已经不是在打官司了！ 这是在挖大英帝国殖民统治的根！ “你……你……” 他指着张奥伟，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引以为傲的牛津腔，他那无懈可击的法律逻辑，在这一句“女王的剑，能否斩杀女王的民”面前，被砸得粉碎！ 他怎么回答？ 回答“能”？那他就是公然宣称，大英帝国的法律，是暴政！ 回答“不能”？那他就等于承认了，简志华的特权，已经作废！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由周凡，用一条百年前的法律，为他精心打造的，完美死局！ 法官麦克莱恩，也彻底懵了。 他惊骇地看着张奥伟，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芬奇，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道题，超纲了啊！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殖民地法官，能够裁决的问题了！ “肃静！肃静！” 他疯狂地敲击着法槌。 芬奇爵士终于缓过神来，他失态地低吼道：“荒谬！这是对女王陛下权威的公然挑衅！我要求……” “我要求法庭，立刻对荆棘计划的合法性，进行全面的司法复核！”张奥伟毫不退让，直接打断了他！ “既然芬奇爵士认为该计划神圣无比，那就请，将它公之于众！让全港岛的市民都来看一看，这项伟大的计划，到底是如何‘维护稳定’的！” “你敢吗？！” 最后三个字，张奥伟吼得声嘶力竭！ 芬奇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公开？ 他怎么敢！ “休庭！休庭！” 法官麦克莱恩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宣布。 “本席……本席需要时间，研究此项法例的应用性！无限期休庭！” 说完，他仓皇地敲响法槌，落荒而逃。 …… 九龙，秘密安全屋。 电视屏幕上，正直播着法庭门口的混乱。 记者们疯了一样，将话筒和镜头，对准了脸色惨白，被保镖护送着狼狈上车的芬奇爵士。 周凡坐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清茶，送入口中。 茶香，温润。 他身旁的郑丹瑞，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如同石化。 “凡……凡哥……”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呢个……都得？” 周凡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看着电视上，芬奇爵士那张写满了屈辱与愤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送他一份大礼，叫规矩。” “告诉张大状，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开胃菜。” 周凡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正在风暴中剧烈摇晃的城市。 “真正的审判，” “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244章 最后的通牒？黄志明：去他妈的大局！ 周凡的话音刚落，便转身看向角落里一个沉默的身影。 屠夫。 这个前飞虎队王牌，此刻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静静地等待着指令。 “跟住他。”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芬奇，还有他那十二个门徒，我要知道他们24小时的全部动向。住在哪，见了谁，说了什么。” 屠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后。 他带走了两名同样沉默的哑巴死士，三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九龙复杂的夜色之中。 追踪开始了。 屠夫的专业素养，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他没有选择常规的车辆跟踪，而是利用港岛复杂的地形和公共交通网络，像一个幽灵，始终与芬奇车队的视线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芬奇的车队没有前往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 它们穿过繁华的中环，绕过喧嚣的铜锣湾，一路向上，驶入了港岛权贵云集的半山。 最终，车队在一栋戒备森严的白色别墅前停下。 那是一栋典型的殖民地风格建筑，被高高的围墙和茂密的树木包裹，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身穿英军驻港部队制服的哨兵。 屠夫隐藏在远处一栋大厦的天台上，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 当他看到别墅铁门上，那个不起眼却致命的徽章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柄匕首与两支交叉的羽毛笔组成的图案。 军情六处，mi6。 这里不是酒店，甚至不是普通的领事馆附属建筑。 这里是mi6在远东最重要的安全屋之一。 屠夫放下望远镜，拿出一部加密通讯器，只发出了两个字。 “蛇窝。” …… 与此同时，港督府。 黄志明独自一人，走在铺着厚重红地毯的走廊上。 两旁墙壁上，挂着历任港督的油画肖像，那些白人老者的目光，仿佛带着审视与压力，从画框里投射出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被港督，尼克·麦理浩爵士，亲自约谈。 港督的办公室里，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麦理浩爵士甚至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语气温和得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黄，坐。” “你最近，做得很好。iCAC那边，对你的评价很高。” 黄志明端着酒杯，没有喝，只是低着头。 “职责所在，sir。” 麦理浩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悠悠开口。 “港岛是一艘大船，黄。一艘很漂亮，但也很脆弱的大船。” “有时候，船上出现一些蛀虫，我们不能直接用炸药去炸，那样会把船也炸沉的。” “我们需要的是杀虫剂，慢慢来，懂吗？” 黄志明沉默不语。 麦理浩转过身，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简志华，他是一只很讨厌的蛀虫，我知道。但是，他知道太多船体的秘密。现在把他送上法庭，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的船，快要散架了。” “伦敦那边，很不高兴。” “那些议员，他们不懂港岛，他们只看报纸。他们会认为，我们连自己的警察都管不好。” “到时候，为了‘稳定’，他们会做出什么决定，谁也说不准。” 他走到黄志明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听说，警队里，很多华人警官，都把你当成未来的‘一哥’。” “不要让他们失望，黄。” “有时候，为了保护更多的人，牺牲是必要的。大局为重，uderstad？” 最后的通牒。 没有一句是命令，但每一句，都好似把枪口顶在黄志明头上，更让人感到寒冷。 如果黄志明执意要将简志华送上法庭，他将面对的，不只是自己的前途尽毁。 而是整个警队华人势力的，一场血腥清洗。 走出港督府，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腥味。 黄志明站在台阶上，看着山下那片灯火辉煌，却感觉浑身冰冷。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女儿黄佳佳，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 他想起了那份被强行抹去的档案，和同僚们劝他“算了吧，斗不过的”的眼神。 他想起了自己对着女儿的遗像发誓，不惜一切，也要爬上去，为她讨回公道。 现在，他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拿下简志明从他那里撬出关于创世纪计划的事情，就能得到当年那件事情的线索！ 而这最后一步，却要他用整个华人警队的未来，去交换。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从挣扎，到痛苦，最后，慢慢变得无比坚定。 去他妈的大局！ 老子的大局，就是我女儿的公道！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黄志明。” “通知下去，o记所有人，取消休假！把简志华这些年经手的所有案子，全部翻出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放过！” “我倒要看看，他这只蛀虫，到底把这艘船，蛀空了多少！”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迟疑的声音：“黄sir，这……这会得罪很多人……” 黄志明猛地低吼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我嘅人，只有我可以闹！” “天塌下来，我顶住！” 挂断电话，他将烟头狠狠地摁在栏杆上，火星四溅。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半分犹豫。 …… 安全屋，那个没有开灯的房间。 周凡推门而入。 夜莺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的勃朗宁手枪。 “法庭上的逆转，很精彩。” 她头也不抬，用那不带感情的语调开口，“没想到，你们这些‘土著’，对帝国的法律，研究得这么透彻。” 周凡拉开椅子坐下，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看来，你对我们，又多了点信心。” 夜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双宝石般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像两簇鬼火，平静地注视着周凡。 “一点点。” 她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创世纪’吗？” 周凡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其实，创世纪，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一个计划代号。” “创世纪计划，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取出来给底下办事的人听的...” 夜莺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其实创世纪....它是一个……物种的名称。” “一个由人类，亲手创造出来的，新物种。” 周凡的瞳孔，猛然收缩。 夜莺拿起一块白布，擦拭着冰冷的枪身，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冷战最高峰的时期，克格勃和mi6，还有CiA，都在疯狂地进行着军备竞赛。核武器，太空技术，还有……生物兵器。” “‘创世纪’计划，就是这个背景下的产物。一个旨在通过基因改造，创造出完美的‘超级士兵’或‘特工’的疯狂计划。” “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们创造出了我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甚至……自愈能力。” 她顿了顿，抬起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和你妻子‘林瑶’，都是这个计划的产物。” 轰！ 这个答案，像一道闪电，狠狠劈在周凡的脑海里！ “但我们，也是失败品。”夜莺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悲哀。 “我们的基因，存在着缺陷。一种……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侵蚀我们身体和精神的，不可逆的崩溃。” “mi6追杀我们，不是因为我们叛逃。而是为了回收，或者说……销毁我们这些有瑕疵的‘产品’。” 周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 她身边那些沉默寡言，却强大到不像人类的保镖！ 一道电光，猛地划破了所有的迷雾！ 周凡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那些保镖，根本不是什么保镖！他们和林瑶一样，都是“创世纪”计划的产物！ 而林瑶失踪前调查大马集团，调查马世昌，也许不是为了什么商业机密！ 她是在找东西！ 找和创世纪有关的东西！ 找一种……能够治愈她们基因崩溃的，解药！或者说，是延缓崩溃的方法！ 第245章 你用皇家特权？我请ICAC饮咖啡！ 湾仔，警察总部。 o记总警司办公室。 黄志明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感觉屁股底下不是椅子，而是一座烧得通红的火山口。 桌上那台红色的内线电话，在过去一个小时里，已经像催命符一样，尖锐地咆哮了七次。 第八次，它又响了。 黄志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接起。 电话那头，是他警校时期的老教官，一个已经退休，在警队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阿明啊，收手啦。” 老教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我知你为个女嘅事，心里有条刺。但简志华唔系普通人，佢背后嘅鬼佬，我哋惹唔起啊。” “你再查落去，唔系查案，系送死啊！成个警队嘅华人兄弟，都会被你连累嘅！” 黄志明沉默地听着，握着电话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发白。 “董sir，多谢你关心，我知该怎么做。” 他挂断电话，不等对方再说什么。 紧接着，第九个电话，第十个电话…… 有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有现在手握大权的警队高层，甚至有他当年的老上司。 说的话，大同小异。 “要顾全大局啊！” “阿明，你现在代表的是我们华人警官的颜面，不要做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事！” “黄志明！你是不是想我们这帮老骨头，跟着你一起陪葬？！” 没有一句是命令。 但每一句，都比命令更让人脊背发凉。 这些电话，像一把把软刀子，从四面八方捅过来，刀刀都扎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可以对港督府的鬼佬唱黑脸，可以和芬奇那种人渣在法庭上硬碰硬。 但这些人……是他的同袍，是他的前辈，是他曾经用命保护过的兄弟。 他黄志明，什么时候成了孤家寡人，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一名年轻的见习督察走进来，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黄sir，楼下Cid那帮伙计，看我们的眼神都唔对路，说我们o记自己人搞自己人，不讲道义……” “还有，政治部那边，把我们申请的调查员，驳回了一半。” 黄志明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摘下警帽，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右耳深处，那片在六七暴动中被炸弹震坏的鼓膜，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不是简单的官僚压力。 这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一张由殖民地最高权力编织而成，要将简志华这条鲨鱼，重新捞回海里的大网。 而他黄志明，不过是网前一只不自量力的螳螂。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个泛黄的相框上。 照片里，他的女儿黄佳佳，扎着两条小辫子，笑得天真烂漫，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是为了这个笑容。 就是为了那桩被权力强行抹去的血案。 他才不惜一切，踩着刀尖，舔着血，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现在，他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拿下简志华，从他嘴里撬出关于“创世纪”的秘密，就能找到当年害死女儿的那群恶魔！ 而这最后一步，那怕需要他用整个华人警队的未来，去交换。 也在所不惜！！ 只是...我这么做真的对不起那些帮过自己的老同僚们..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这一刻，黄志明有些动摇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是那些曾经亲如兄弟的同僚的前途，还是……他女儿那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 黄志明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叮铃铃——！” 桌上的私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那台红色的催命符。 黄志明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边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人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点玩味的声音。 “黄sir，火气很大嘛。” 是周凡。 “凡哥！”黄志明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电话那头的周凡轻笑了一下。 “压力很大？被那些自己人逼得快要顶唔住了？” “想不想……玩把大的？” 黄志明一愣。 玩把大的？ 他现在连自己的o记都快指挥不动了，还玩什么？ 周凡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透过电话线，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法庭上的游戏，是鬼佬定的规矩，我们陪他们玩，赢了也只是惨胜。” “芬奇那条老狗，拿荆棘计划当挡箭牌，我们就别碰这块牌子。” “我们换个玩法。” “黄sir，你现在，不用再理会法庭，也不用再去查什么‘荆棘计划’。你手下的人，也不用再去翻那些陈年旧案，去得罪那些老油条了。” 黄志明皱起眉头，完全不明白周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周凡继续说道： “我现在，给你一份东西。” “一份关于简志华，利用职权在海外洗黑钱，贪污受贿，数额高达数亿港币的……铁证。” “这份证据，每一笔资金的流向，都清晰无比。从港岛的地下钱庄，到澳门的赌场账户，再到巴拿马的皮包公司，最后，落进他在瑞士银行的秘密户头。” “所有的证据链，都完美无缺，清晰地指向他简志服个人的贪婪，与所谓的‘荆棘计划’，没有半分关系！” 黄志明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瞬间明白了周凡的意思！ 釜底抽薪！ 不！ 这是比釜底抽薪更狠的阳谋！ 芬奇和港督府，可以动用一切力量，去保护一个“为女王执行秘密任务”的功臣。 但他们，绝对不会，也不敢，去保护一个证据确凿的，贪污了数亿港币的巨贪！ 因为，港岛，还有一个部门。 一个连港督都无权插手，只对女王负责的部门！ 它的权力，大过天！ 它的名字，叫廉政公署！ iCAC！ “你的意思是……”黄志明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抖。 “没错。”周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你把这份证据，匿名泄露给iCAC。” “让港岛自己的尚方宝剑，去斩断来自伦敦的庇护！” “我倒要看看，当iCAC的调查主任，拿着拘捕令，敲开简志华的大门时，芬奇那条老狗，还敢不敢提他那狗屁不通的皇家特权！” “这，才叫玩把大的。” …… 挂断电话。 黄志明站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 阳谋！ 这是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的阳谋！ 周凡甚至不在乎这份证据会不会被芬奇知道。 因为，一旦iCAC介入，游戏规则，就彻底变了！ 任何试图阻挠iCAC办案的人，都会被视为藐视港岛法治，都将成为廉政公署的敌人！ 芬奇敢吗？ 港督府敢吗？ 他们不敢！ 黄志明猛地冲到办公桌前，打开传真机。 几分钟后，一份长达数十页的文件，缓缓地，从机器里吐了出来。 他拿起文件，只看了第一页，瞳孔就猛地收缩！ 太子森的秘密账本！ 警队内部违纪人员的供词！ 每一条，都足以让简志华万劫不复！ 而这些零散的证据，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一种近乎完美的法律逻辑，编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资金的流向，时间的节点，证人的口供，所有的一切，都完美闭环！ 这份证据，已经不是证据了。 它是一柄淬炼到极致的利刃！ 黄志明看着手里的绝密文件，之前所有的烦躁、痛苦、挣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快意！ 他拿起那台红色的内线电话。 这一次，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通知下去，o记所有人，全部收队，取消休假！”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迟疑的声音：“黄sir，那……简志华的案子……” 黄志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简志华？” “他很快，就不归我们o记管了。” 挂断电话，他将那份文件，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牛皮纸袋，封好。 然后，他换上便装，独自一人，走出了警察总部。 他没有开车，只是一个人，走在湾仔的街头。 最终，他在一栋大厦前停下。 抬头望去，大厦顶端，悬挂着廉政公署那柄标志性的，利剑与天平组成的徽章。 黄志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他在iCAC内部，唯一信得过的人。 “是我，黄志明。” “准备一下。” “我请你们iCAC……饮咖啡。” 第246章 ICAC驾到，通通闪开！ 港岛，最高法院。 铅灰色的殖民地风格建筑，如同沉默的巨兽，俯瞰着脚下喧嚣的城市。 翌日，法庭重开。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旁听席上，港岛的头面人物们，神情各异。 经过一夜的发酵，《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这条被从故纸堆里刨出来的“屠龙之术”，已经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焦点。 人们都在猜测，那个从伦敦来的法律之王，阿利斯泰尔·芬奇爵士，会如何拆解这致命的一招。 当芬奇爵士再次步入法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依旧穿着那身无可挑剔的手工定制三件套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脸上，不见昨日的惊骇与狼狈，取而代之的，是那副熟悉的，贵族式的矜持微笑。 仿佛昨日在法庭上被“御猫”张奥伟逼到失态休庭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优雅地落座，甚至还对着张奥伟的方向，微微颔首，那眼神，充满了成年人对顽劣孩童的宽容与戏谑。 张奥伟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他身后的年轻律师团队，也个个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最艰难的时刻，来了。 开庭的钟声敲响。 法官麦克莱恩一脸疲惫地坐下，一夜之间，他头上的假发似乎都更白了。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复杂地看向芬奇。 “芬奇爵士，关于控方昨日提出的，对‘荆棘计划’进行司法复核的申请，以及对《1878年殖民地紧急状态法》的适用性问题，辩方，有何回应？” 芬奇缓缓起身，整个法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解开了西装的第一颗纽扣，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全场的松弛感。 “法官大人，我的对手，这位充满激情的‘御猫’先生，昨天为我们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堪称悲壮的戏剧。” 他开口便是嘲讽，语气轻蔑，不加掩饰。 “他试图用一条沉睡了一百年的，早已不适应现代文明社会的古老法条，来挑战女王陛下的神圣权威。这种勇气，固然可嘉，但其本质，是对法治精神的无知与亵渎。” “法律，是精密的仪器，不是乡间巫师用来驱魔的符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张奥伟的脸上。 “今天，我本想向法庭详细阐述，为何那条所谓的‘紧急状态法’，在拥有国防部直接授权的‘荆棘计划’面前，根本不具备任何约束力。我甚至准备了长达三十页的判例分析，来证明简志华爵士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捍卫港岛最后的稳定与繁荣。” “但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现在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因为，就在昨夜，我见识到了比法律条文更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一股来自黑暗的，试图用金钱和谎言，来污染我们神圣法庭的，来自东方的邪恶力量！”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张奥伟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条老狗，要开始泼脏水了！ 芬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他们收买媒体，煽动舆论！他们罗织罪名，构陷忠良！他们甚至不惜挖出百年前的法律，来为他们的罪恶行径张目！”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彻底摧毁港岛的法治！将这里，变成一个由华人资本家和黑社会所操控的，无法无天的罪恶之都！” “而简志华爵士，就是因为挡了他们的路，才会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这番话，毒辣至极！ 他避开了所有法律细节，直接将周凡和张奥伟，打成了破坏港岛法治的千古罪人！ 他要打的，根本不是法律战，是政治战！是舆论战！ 法官麦克莱恩的脸色，明显松动了。 旁听席上，那些英资大班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角落里，黄志明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 张奥伟攥紧了拳头，正要起身反驳。 就在这时—— “砰！砰！” 法庭厚重的橡木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芬奇的表演，也震惊了法庭内的所有人！ 只见数十名身穿廉价深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鱼贯而入！ 他们没有佩枪，没有警棍，但他们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比任何武器都更具压迫感！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他无视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到法庭中央，对着法官席，不卑不亢地举起手中的证件。 “法官大人，对唔住，打扰了。” “廉政公署，执行处，B组总调查主任，陆志廉。” iCAC！ 当这四个字母，从他口中吐出时，整个法庭，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懵了！ 芬奇爵士那张胜券在握的脸，瞬间凝固！ 法官麦克莱恩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失声叫道：“iCAC？你哋……你哋来做什么？！” 陆志廉没有理会法官的失态，他的目光，如同一柄精准的手术刀，越过所有人，直接锁定了被告席方向。 虽然简志华此刻并不在场。 “根据《防止贿赂条例》第十条，我们有理由怀疑，皇家香港警察队总警司，简志华先生，其财产收入，与官职薪俸，存在巨大差距。”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也传进了每一台正在直播的摄像机里。 “我们怀疑，他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以及利用职权收受利益！” “现在，我正式向法庭申请，将简志华先生，移交我廉政公署，作进一步调查！” 说完，他将一份由廉政专员亲笔签署的拘捕令，高高举起！ 那份文件，在法庭的灯光下，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圣光芒！ ……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如果说，芬奇的“国防部授权”，是一颗重磅炸弹。 那么iCAC的这张拘捕令，就是一枚，直接在炸弹内部引爆的，中子弹！ 它绕过了所有的政治壁垒，绕过了所有的法律游戏，用一种最简单，最粗暴，也最致命的方式，直击核心！ 贪钱！ 芬奇爵士彻底懵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运转。 他可以和张奥伟辩论殖民地法律，可以拿皇家特权压人，可以在政治的泥潭里翻云覆雨。 但是…… 他妈的，他怎么跟iCAC，去辩论一个警察贪污了多少钱？！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战争！ “荒谬！简直是荒谬！” 芬奇终于反应过来，他失态地冲着陆志廉咆哮道：“你知唔知你喺度做紧咩？！简志华爵士，正在执行女王陛下的最高机密任务！他受到皇家特权的庇护！” 陆志廉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白痴。 “这位先生。” 他的语气，平静，且冰冷。 “廉政公署，只查贪污，唔问出处。” “我不管他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也不管他有什么特权。” “在港岛，只要你是一名公职人员，你的每一分钱收入，都必须清清楚楚。” “这是，港岛的规矩。”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让芬奇肝胆俱裂的，终极审判。 “iCAC办案，不方便的，麻烦让让。” “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有任何异议，你可以向我们的廉政专员投诉。” “或者……” 陆志廉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弧度。 “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去白金汉宫，问问女王陛下，她的公务员，贪污了几个亿，算不算忠诚。” “噗——” 芬奇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他那引以为傲的法律知识，他那无懈可击的政治手腕，在iCAC这种不讲道理的“规矩”面前，被砸得粉碎！ 他感觉自己像个脱光了衣服的小丑，在全世界面前，被反复羞辱！ 法官麦克莱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疯狂地敲击着法槌，声音都在发颤。 “休庭！无限期休庭！” 说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审判席。 整个法庭，彻底乱了套。 记者们疯了一样，将话筒和镜头，对准了脸色铁青，被保镖护送着狼狈离场的芬奇爵士。 而张奥伟和他的团队，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堪称魔幻的一幕，久久无法言语。 赢了？ 就这么……赢了？ …… 九龙，秘密安全屋。 电视屏幕上，正直播着法庭门口的混乱。 郑丹瑞张着嘴，手里夹着的雪茄，烧到了尽头，烟灰掉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看着电视上，芬奇爵士那张写满了屈辱与愤怒的脸，又看了看身旁那个，正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清茶送入口中的年轻人。 “凡……凡哥……”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他用皇家特权，你就请iCAC饮咖啡？” “呢个……都得？” 周凡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看着电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鬼佬最钟意讲规矩。” “那我就用港岛最大的规矩，送他一份大礼。” 墙倒众人推。 简志华被iCAC带走的消息，像一颗引爆的炸弹，瞬间炸翻了整个警队。 第二天，黄志明的办公室门槛，几乎被踏破。 那些曾经被简志华压制，敢怒不敢言的势力，纷纷带着各种黑材料，前来“投诚”。 警队内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拉开了序幕。 而那位不可一世的，来自伦敦的御用大律师，阿利斯泰尔·芬奇爵士，则在当天下午，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返回伦敦的飞机。 没有记者，没有送行，走得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 一场由周凡在幕后导演的，惊天大逆转，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郑丹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凡哥，这下，简志华那条老狗，算是彻底玩完了吧？” 周凡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正在风暴中剧烈摇晃的城市。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眼神，反而愈发深邃，冰冷。 “丹瑞。” “是，凡哥。” “简志华，从来就不是主角。” “他只是看门狗。现在狗打死了，真正的主人，也该从黑暗里，出来看一看了。” 周凡转过身，目光如炬。 “通知屠夫，盯紧mi6那间蛇窝。再告诉黄志明，从简志华嘴里，我要知道关于创世纪的一切。” 第247章 昔日心腹长跪不起！简志华，众叛亲离！ iCAC的到来，如同一颗投入死水中的深水炸弹。 它炸翻的，不只是一场审判。 更是整个港岛警队，那张维持了数十年的，由英资高层与华人精英构筑的，脆弱不堪的权力平衡网。 墙倒，众人推。 鼓破，万人捶。 这句古老的东方谚语，在接下来不到二十四小时内，以一种最冷酷，也最真实的方式，在湾仔警察总部上演。 …… o记总警司办公室。 黄志明屁股底下的那张红木椅子，不再是火山口，而是变成了整个警队华人势力的龙椅。 那台红色的内线电话，不再是催命符，而是变成了表彰忠心的热线电话。 “黄sir！Cid的B组，之前跟过简志华的案子，他们有他私吞赃款的线索！” “黄sir！反黑组那边，有伙计愿意出来作证，指认简志华当年是怎么跟14k的葛天雄勾结，做掉和联胜坐馆的！” “黄sir！政治部的，我们自己人，截留了一份简志华卖情报给mi6的原始档案！” 办公室的门槛，快要被踏破了。 曾经那些对黄志明避之唯恐不及的同僚，现在一个个脸上堆着最谦卑的笑容，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投名状”，排着队，等着觐见这位即将登顶的警界新王。 那些曾经被简志华打压、排挤、投闲置散的势力，此刻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警队的各个角落里疯狂涌出，带着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和黑料，争先恐后地，要往简志华那艘正在沉没的破船上，再狠狠地踹上几脚。 黄志明只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吐出一个“嗯”字。 他看着那些前倨后恭的嘴脸，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知道，这些人效忠的不是他黄志明。 他们效忠的，是权力。 而现在，他，就是权力本身。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o记高级督察制服的警官，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他是简志华曾经最得力的心腹之一，之前在走廊里见到黄志明，眼角都懒得抬一下。 此刻，他却弯着腰，双手捧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脸色比哭还难看。 “黄……黄sir……” 黄志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名高级督察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 他一咬牙，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黄sir！我错了！我以前是猪油蒙了心，跟错了人！” “简志华那条老狗不是人！他做的那些事，天理不容啊！” “这份，是他这些年通过海外皮包公司，跟英资财团勾结，帮他们做黑手套的所有账目！我……我全都整理出来了！求黄sir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做污点证人，我什么都肯说！” 黄志明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昔日同僚，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没有去扶，也没有去看那份文件。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出去。” “把门带上。” “下一个。” …… 与此同时，启德机场。 贵宾候机室内，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用法律当手术刀，将港岛搅得天翻地覆的阿利斯泰尔·芬奇爵士，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港督府高官的殷切送行。 甚至没有一个记者。 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混在普通的商务旅客中，等待着返回伦敦的航班。 那张曾经写满了傲慢与从容的脸，此刻只剩下灰败与屈辱。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带着女王的意志，帝国的荣耀，降临到这片蛮荒的殖民地，准备上演一出精彩的降维打击。 怎么就……就被人用这里最粗鄙，最不讲道理的规矩，给打得满地找牙，连底裤都输掉了？ iCAC…… 那帮连牛津腔都说不标准的差佬，怎么敢的啊？ 他拿出真丝手帕，擦了擦额头，却发现手帕早已被冷汗浸透。 就在这时，一名机场工作人员，恭敬地走到他面前。 “芬奇爵士，有您的一份东西。” 芬奇皱起眉头，接过那个没有任何标记的信封。 拆开。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在半山那间mi6安全屋门口，与一名驻港英军军官秘密交谈的画面。 照片的拍摄角度，极为刁钻。 是从一个他想都想不到的，俯瞰的角度拍下来的。 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优雅的中文。 “爵士，一路顺风。” “港岛这池水，太深。伦敦的风，养不住您这条过江龙。”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游戏，才刚刚开始。” “噗——” 芬奇再也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积郁在胸口的淤血，猛地喷在了那张照片上，染红了他那高贵的，主子的脸。 他双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知道，这不是威胁。 这是来自黑暗中的，那个神秘对手的，赤裸裸的羞辱与警告！ 他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败得一塌糊涂！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中，这位大英帝国的御用大律师，像一条丧家之犬，狼狈地逃离了这座让他职业生涯蒙上最大污点的城市。 …… 北角，廉政公署总部，审讯室。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四面惨白的墙壁，和一盏二十四小时亮着的，刺眼的白炽灯。 简志华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子上，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早已被取下，换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 没有严刑拷打，没有破口大骂。 只有一杯又一杯，递到他面前的，廉价的速溶咖啡。 以及，对面那个叫陆志廉的男人，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脸。 “简先生，再看看这份文件。” 陆志廉将一份银行流水，推到他面前。 “1978年6月，你通过巴拿马一家叫荣耀投资的公司，在瑞士联合银行开了一个户头。” “开户的第二天，就有一笔两千万港币的资金，从澳门何氏旗下的一个赌场贵宾厅账户，转了进去。” “很不巧，转账的前一天，和联胜当时的坐馆‘黑柴’，在澳门街头，被人乱刀砍死。据我们线人说，动手的，是14k的人。” 简志华的眼皮，跳了一下。 陆志廉像是没看到，又抽出另一份文件。 “1979年3月，这笔钱，被你用来在伦敦肯辛顿区，全款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豪宅。房产登记的名字，是你太太的妹妹，一个在港岛月薪只有三千块的文员。” “简先生，你太太的妹妹，真是理财天才啊。” 简志华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陆志廉依旧不紧不慢，将一叠一叠的文件，如同砌墙一样，摆在他面前。 有他情妇在巴黎奢侈品店的消费记录。 有他儿子在牛津读书，开着阿斯顿马丁飙车的罚单。 有他勾结英资洋行，泄露港府土地拍卖底价的会议纪要。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刀一刀，割开他用权力和谎言编织了几十年的画皮，将他内里那贪婪、肮脏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简志华的心理防线，在这些冰冷的，带着油墨香气的纸张面前，一寸一寸地，崩溃了。 他想起了芬奇爵士。 想起了港督府。 想起了那些曾经向他宣誓效忠的英国主子。 可是，三十六个小时了。 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没有一个律师来见他。 甚至，连一句口信都没有。 他就像一条用完的，脏了的厕纸，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马桶里。 他被抛弃了。 彻彻底底地，被抛弃了。 当这个认知，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大脑时，他那张维持了几十年的，儒雅精英的面具，终于，“咔嚓”一声，碎裂了。 “我说……”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 “我什么都说！” “但是，我要申请转做污点证人！我要减刑！” 陆志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像是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踩进陷阱的笑容。 “早这么合作，就不用喝这么多咖啡了。” “说吧。” “从你1958年，第一次收黑钱开始说起。” 闸门一旦打开，洪水便再也无法抑制。 简志华疯了。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开始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将所有他知道的秘密，全都吐了出来。 从他如何与社团勾结，杀人越货。 到他如何编织罪名，铲除异己。 再到他如何用金钱和把柄，将警队内部上百名警官，都拉下水，编织成一张巨大而丑陋的黑警网络！ 他咬出的每一个名字，都足以在警队内部，引发一场八级地震。 审讯室外，负责记录的iCAC调查员们，听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他们知道，这已经不是在查一个人的贪腐案了。 这是在挖整个殖民地警队体系的，根！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拉开了序幕。 …… 一周后。 港岛警察总部，授衔仪式大厅。 音乐庄严，气氛肃穆。 在港岛所有高级警官和媒体记者的见证下，黄志明身穿一身崭新的，代表着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身份的白色制服，一步一步，走上了主席台。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半分平日里的疲惫与挣扎。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 警务处处长，亲自为他佩戴上代表着港岛警队最高权力阶层的，那枚绘有双枚嘉禾及香港市花的警徽。 “黄sir！恭喜！” “黄sir，以后请多多关照！” 台下，掌声雷动。 那些曾经的同僚，现在的下属，用最热烈的掌声，向这位新晋的警界大佬，表达着他们的敬畏与臣服。 黄志明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小警员的时候，在石硖尾的暴动中，背着受伤的英国上司，在火光中穿行。 他想起了在六七年的街头，被土制菠萝炸裂的耳鸣。 他想起了亲手击毙贪污上司时，同僚们看他那如同“弑君者”一般的眼神。 最后，他的脑海中，定格在了女儿黄佳佳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上。 那桩被权力强行抹去的血案，那句“算了吧，斗不过的”的劝告，那个在女儿遗像前，立下的血誓。 “佳佳……” “阿爸，做到了。” 他挺直了腰杆，感觉肩上那枚崭新的警徽，重若千斤，却又让他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从今天起，他黄志明，正式接管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及刑事部，成为港岛警队有史以来，最有权势的华人警官。 没有之一！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 最后，在礼堂的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没有鼓掌，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周凡。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 没有动作。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黄志明用眼神，传递着他最深的感激，与最坚定的承诺。 他知道，他今天所站的高度，一半，来自于他自己永不妥协的坚持。 而另一半，则来自于台下那个，一手导演了这场惊天大逆转的，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周凡也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黄志明，这枚他亲手扶持的最重要的棋子，终于摆在了它最应该在的位置上。 站在周凡身旁的郑丹瑞，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黄志明，又看了看旁边云淡风轻的周凡，忍不住压低声音，酸溜溜地感慨了一句。 “啧啧，真是好大的官威。” “凡哥，你这一手屠龙术，玩得是真溜啊。把鬼佬的规则研究透了，再用鬼佬的刀，去砍鬼佬的狗。最后，再把自己的人，扶上神台。” “高！实在是高！”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只是静静地看着仪式结束，然后转身，混在人流中，悄然离去。 当他走出警察总部，刺眼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时。 一连串冰冷的，只有他能听见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准时响起。 【叮！】 【恭喜宿主扳倒简爵士！】 【任务评价：宿主在此次任务中，完美运用了庭辩专家、舆论操控、金融法、殖民地司法漏洞白皮书等多种技能与道具，以雷霆之势，将一名深受殖民体系庇护的警界巨贪拉下马，并成功扶持核心盟友上位，彻底改写了港岛警队的权力格局，对未来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综合评价：sss级！】 【奖励1：演技+5！当前演技：98（一代宗师）！】 【奖励2：特殊物品——“港督的私人晚宴邀请函”！】 【物品说明：一张由港督尼克·麦理浩爵士亲笔签名的空白邀请函。宿主可随时填写时间与事由，邀请自己参加港督府的私人晚宴。这是港岛殖民体系中，最高级别的社交入场券。请谨慎使用，它或许能为您解决巨大的麻烦，也可能……为您带来更大的麻烦。】 第248章 撕护照，献家产！我这里，不养闲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感觉，瞬间涌遍周凡全身。 如果说之前的演技，是技巧，是模仿，是方法派的极致。 那么此刻，当演技突破到98点，踏入“一代宗师”的门槛时，周凡感觉到了一种质的蜕变。 他不再是“演”谁。 他就是谁。 他可以随意地，将自己的人格拆解、重组，赋予任何一个虚构的角色，最真实的灵魂。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自己的人格，彻底消失，变成一张纯粹的白纸，去承载世间万象。 这已经不是演技。 这是“道”。 与此同时，一张古朴典雅，边缘烫金，印有港督府徽章的卡片，静静地躺在他的桌面上。 周凡的目光，落在那张空白的邀请函上。 他知道，这东西，比芬奇那张所谓的“国防部授权”，威力要大得多。 那是“圣旨”，是摆在台面上的威慑。 而这张邀请函，是“恩宠”，是刺入敌人心脏的，最隐秘的匕首。 它可以让一个人，一步登天。 也可以让一个家族，一夜覆灭。 “凡哥？” 郑丹瑞见周凡久久不语，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周凡这才收回思绪，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这间极尽奢华的办公室。 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真皮沙发，缅甸运来的柚木地板，墙上挂着的是不知名欧洲画家的真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高级雪茄和陈年威士忌混合的味道。 权力的味道。 “还不错。” 周凡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坐到那张宽大的，几乎可以当床睡的办公桌后。 椅子陷入真皮的触感，恰到好处。 郑丹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张平日里精明无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有荣焉的得意。 “凡哥你中意就好！呢度以后就系我哋嘅大本营！我睇边个够胆再话我哋系烂仔出身！”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开了。 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屠夫。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穿着一身廉价的黑色夹克，站在那里，就像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凶器。 另一个，则让郑丹瑞微微皱起了眉头。 鬼船张。 这个在避风塘里出了名乖戾、贪婪、认钱不认人的瞎子，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没有戴那副标志性的墨镜，那双灰白色的，没有焦距的眼球，就那样“看”着周凡的方向。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偏执与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虔诚的肃穆。 他走到办公桌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凡哥。”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尖锐的，像是铁片摩擦的公鸭嗓，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的沉稳。 “我阿妈同个仔，我已经用你俾嘅钱，安排好咗，送去加拿大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双手捧着，递到周凡面前。 “这里面，仲剩低一千万。” “我知道凡哥你唔缺呢啲小钱，但这是我鬼船张，最后的身家。” “从今日起，我条烂命，就交俾你。” “上刀山，落油锅，绝无二话。” 郑丹瑞看得目瞪口呆。 他跟鬼船张打过几次交道，深知这个瞎子有多难缠。 五十万定金不到账，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懒得理你。 现在，竟然主动把钱送回来，还要卖命？ 周凡没有去看那张卡。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鬼船张那双瞎了的眼睛上。 “钱，你留着。你阿妈和孩子在外面，处处都要用钱。” “我这里，不养闲人。” “你那双手，还有用。” 鬼船张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燃烧。 周凡接受了他的效忠。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怜悯。 而是因为，他鬼船张，还有价值！ 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技术狂魔来说，这，是比金钱和生命更重要的，最高的认可！ “多谢凡哥！” 鬼船张再次深深鞠躬，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站在了屠夫的身边。 一个，是昔日飞虎队的王牌。 一个，是纵横港澳的船匠。 此刻，如同两尊最忠诚的门神，一左一右，守护在周凡的身后。 周凡的目光，转向了屠夫。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了过去。 “你的东西，办好了。” 屠夫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一本崭新的，从未被使用过的葡萄牙护照，一张澳门的身份证，以及一张瑞士银行的不记名本票。 这是周凡对他的承诺。 一个全新的身份，一笔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飞虎队屠夫。 只有一个在异国他乡，享受阳光与沙滩的普通人。 屠夫拿起那本护照，摩挲着上面崭新的烫金国徽。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陌生的，带着和善微笑的自己，沉默了许久。 然后。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 他伸出双手，抓住护照的两端，猛地一用力！ “嘶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那本可以带给他新生，带给他自由的护照，被他硬生生地，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纸屑，如同纷飞的蝴蝶，飘落在昂贵的柚木地板上。 郑丹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操作？ 屠夫将撕碎的护照，扔进垃圾桶，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周凡，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长官。” 他依旧用着在飞虎队时的称呼。 “旧的屠夫，已经死在希望七号了。” “新的我……”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嗜血的弧度。 “只想为您，清理屠宰场。” ……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郑丹瑞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那个撕毁了自由，选择追随的屠夫，看着那个献上所有，献上性命的鬼船张。 他再看向办公桌后，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从心底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 这，就是凡哥的手段吗？ 不，这已经不是手段了。 这是一种人格魅力。 一种能让过江猛龙低头，能让地狱恶鬼臣服的，王者气场！ 他正要开口，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来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周凡却先开口了。 “丹瑞。” “是，凡哥！”郑丹瑞立刻站直了身体。 “查得怎么样了？” 郑丹瑞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正事来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绝密文件，双手递了上去。 “凡哥，查到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震惊。 “大马集团在崩溃前，马世昌，通过一个由十几家离岸公司组成的，极其复杂的网络，将一笔天文数字的巨额资金，转移到了瑞士一个不对外公开的秘密基金里。” 周凡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郑丹瑞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那个基金的名字……” “就叫创世纪。”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创世纪…… 这个从夜莺口中吐出的，代表着超级士兵计划的代号。 这个从简志华嘴里撬出的，mi6在港岛的最高机密。 现在，它竟然变成了一个，藏匿着巨额财富的，秘密基金！ 周凡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死神的钟摆。 “继续说。” 郑丹瑞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我们动用了您给的资源，通过一个在瑞士银行内部的线人，冒着天大的风险，查到了这个基金的……持股人名单。” “我们发现……” “那个基金最大的持股人，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拥有绝对控股权的……” “竟然是……” 郑丹瑞抬起头，看着周凡，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名字。 “林青玥的父亲。” “林良！” 第249章 摊牌夜莺！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话，也都是谎言！ 林良！ 当郑丹瑞用一种近乎梦呓的，颤抖的声音，吐出这个名字时。 办公室里那由胜利和权力催生出的，滚烫的，喧嚣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了一块冰。 死寂。 一种能让人听到自己心跳的，绝对的死寂。 屠夫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心微微蹙起，握着撕碎护照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鬼船张那双灰白色的，空洞的眼球，猛地转向了周凡的方向，仿佛想用他那早已失明的双眼，看穿这层层叠叠的迷雾。 郑丹瑞自己，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的冷汗，一颗一颗，砸在昂贵的柚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他知道自己抛出了一个何等惊世骇俗的名字。 林青玥的父亲。 那个在tvB被誉为清纯玉女的新晋花旦，那个周凡曾经出手救过的，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的父亲。 一个经营着一家破旧药房，气质儒雅，甚至有些怯懦的退役军医。 周凡和他们一家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 没想到，他... 竟然是…… 一个掌控着足以搅动世界格局的秘密基金，拥有绝对控股权的，幕后巨鳄？！ 这他妈的比电影剧本还要离谱！ 周凡一直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声响的手指，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海里，正掀起一场十二级的，毁灭性的海啸！ 林瑶。 林良。 创世纪。 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来自苏联克格勃的超级特工。 一个是他救过的，看似毫无关联的药房老板。 一个是从mi6嘴里撬出的，关乎超级士兵的最高机密。 这三个原本毫无关联的词，此刻，像三条最毒的眼镜王蛇，死死地缠绕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冰冷、且致命的谜团。 周凡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打翻了的钻石，铺满了整个港岛。 这是他刚刚打下的江山的一角。 可现在，这片璀璨的星河，在他眼中，却变成了一张巨大而无形的，正在缓缓收紧的网。 而他，就在网的中央。 “凡哥……”郑丹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压力压垮了。 “等我电话。” 周凡没有回头，只是扔下这四个字，便径直推门而出。 …… 九龙城寨边缘，安全屋。 周凡推门而入的时候，夜莺，正赤着脚，在地板上练习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瑜伽姿势。 她的身体，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扭曲着，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又带着一种流水般的美感。 听到开门声，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空灵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你的心跳，很快。” “比平时，快了百分之十二。” “你遇到了麻烦。” 周凡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完美无瑕，却又冷若冰霜的脸。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那颗最核心的炸弹，扔了出来。 “林良。” 夜莺的身体，纹丝不动。 “创世纪基金。” 她的呼吸，依旧平稳。 周凡的目光，如同两柄最锋利的手术刀，死死地钉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最细微的肌肉牵动。 “佢，系唔系你老豆？”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夜莺那双如同蓝宝石般，瑰丽又冰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快得几乎无法察明。 但，瞒不过周凡这位演技已经踏入“一代宗师”境界的影帝。 他看到了。 在那双眼睛的深处，一闪而逝的，是如同西伯利亚冰原般，无尽的悲伤。 以及，如同出鞘的毒刃般，凛冽的杀意！ 夜莺缓缓地，将身体舒展开来，站直了身体。 她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宫廷晚宴。 “我的父亲，代号‘良’。”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机器人般的，毫无感情的平静。 “但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西伯利亚的灯塔实验基地。” “基因崩溃，尸骨无存。” 她转过身，看着周凡，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再无半分波澜，只剩下绝对的理智与警告。 “你说的这个林良，还有那个所谓的创世纪基金。” “是诱饵。” “一个由mi6，或者其他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势力，精心为你准备的，致命的诱饵。”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用一个和我父亲相似的名字，来混淆你的判断，引你入局，然后，把你和我，一网打尽。” 她的分析，冷静，客观，逻辑完美。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听到这番话后，都会选择相信。 周凡的脑海中，心理侧写的技能，如同精密的雷达，疯狂运转。 心率，平稳。 瞳孔，无变化。 声音，没有丝毫颤抖。 她在提及父亲之死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 她真的相信，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可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如果此林良，非彼“良”。 那他为什么会成为创世纪基金的绝对掌控者？ 为什么大马集团的马世昌，要把那笔天文数字的财富，转移到他的名下？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港岛，开一家药房，还那么巧合地，被自己救下？ 巧合？ 这个世界上，当巧合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是巧合了。 那是一个比任何谎言，都更加恐怖的，精心编织的阴谋！ 周凡脸上的锐利，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疲惫的，温柔的表情。 他走上前，轻轻地，将手搭在夜莺冰冷的肩膀上。 “我信你。” “对唔住，系我太紧张了。” 夜莺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她看着周凡，眼神里那层坚冰，似乎融化了那么一丁点。 周凡没有再多说，只是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刻。 他脸上所有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极致的森冷！ 他走到楼道里，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军用级的卫星加密通讯器，拨通了郑丹瑞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凡哥！”郑丹瑞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惶恐。 “听着。” 周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命令。 “第一。” “动用我们手上所有的资源，包括刚刚收编的简志华的那些线人，去查那个济世堂药房的老板，林良！” “我要他从出生到今天，所有的资料！” “他所谓的退役战地军医身份，在哪支部队服役，番号，时间，地点！掘地三尺，都要给我翻出来！” “是！凡哥！” “第二。” “叫鬼船张过来听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骚动，很快，鬼船张那沙哑沉稳的声音响起。 “凡哥。” “阿张，你以前走水路，同大马集团嘅马世昌，有冇交情？” “冇交情。但佢啲黑货，有三成系经我手出去嘅。算系熟客。” “好！”周凡的眼神一凛，“我俾你一个礼拜时间，用你水路上所有嘅老鼠，同我查清楚！大马集团崩溃前，马世昌同林良之间，有冇任何秘密来往！无论系见面，定系通电话，甚至系一张纸条！我都要知！” “明白！”鬼船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的狠劲。 “第三。” 周凡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警察总部。 “让屠夫，亲自去。”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给我盯死林良！” “我要知道他每天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去过什么地方！” “甚至……他吃饭，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第250章 暗网收紧 夜 港岛的霓虹灯，像是上帝打翻的调色盘，肆意泼洒在维多利亚港漆黑的绸缎上。 在这片浮华与罪恶交织的土地上，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周凡所在的办公室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 旺角，一家刚刚被和联胜盘下来的高档夜总会，顶层包厢。 郑丹瑞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用一把纯银小刀，削着一个苹果。 他对面，坐着三个男人。 这三人，曾是简志华最核心的羽翼，o记反黑组的沙展，个个手上都沾着不干净的血，也握着无数同僚的把柄。简志华倒台后，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比死了亲爹还难受。 直到郑丹瑞找上门。 “三位阿sir，唔使咁紧张。”郑丹瑞笑了笑，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几块，推到他们面前，“食个果，降降火。” 没人敢动。 为首的那个，头顶已经有些稀疏，外号“壁虎”，以嗅觉灵敏、见风使舵著称。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瑞……瑞哥，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就得。我哋……我哋一定照办。” 郑丹瑞没说话，只是拿起牙签，慢悠悠地插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清脆的咀嚼声，在寂静的包厢里，像是重锤，一下下敲在三人的心脏上。 “吩咐？”郑丹瑞咽下苹果，擦了擦嘴，语气依旧温和，“我边度敢吩咐阿sir做嘢啊？我系生意人，钟意讲合作。”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三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呢三份嘢，系你哋三位，过去五年，喺瑞士银行、开曼群岛、仲有澳门葡京赌场洗过嘅数。唔多，加埋也就两千几万。” “壁虎”三人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抖得像是筛糠。 这些账目，是简志华帮他们做的，天衣无缝，连iCAC都查不出来，眼前这个笑面虎，是怎么知道的？ “瑞哥……”壁虎的声音都在发颤。 “嘘。”郑丹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容不变，“我讲过，合作。” 他将一张照片，推到桌子中央。 照片上，是一个气质儒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一家药房里，给一个孩子包扎伤口，笑容和蔼。 “林良。济世堂药房老板。我要佢嘅一切。” 郑丹瑞站起身，走到三人身后，轻轻拍了拍壁虎的肩膀。 “我要佢退役前嘅部队番号，每一个服役过嘅地点，每一个战友嘅名单。我要佢喺越南战场上，救过边个，杀过边个。我要佢间药房，每一味药材嘅来源，每一个熟客嘅身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简志华倒咗，你哋班差佬，人心惶惶。我知道，你哋手上，有大把见不得光嘅线人，黑白两道，乜人都有。我要你哋，将所有老鼠都放出去，同我挖。” “挖得干净，桌上嘅嘢，就系一阵风，吹过就算。” “挖唔干净……” 郑丹瑞没有说下去，只是拿起那把纯银小刀，在壁虎那张肥脸上，轻轻地，来回刮着。 冰冷的触感，让壁虎几乎尿了裤子。 “明……明白！瑞哥！我哋明白！掘地三尺！我哋一定掘地三尺！” 郑丹瑞满意地点点头，收回小刀，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一块苹果。 “咁就啱了。记住，我老板，最憎人做嘢唔干净。”他看着三人连滚爬带地跑出包厢，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凡哥中意睇人做嘢干净嘅样，都几得意。” …… 铜锣湾，避风塘。 鬼船张的破渔船上，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和海腥味。 他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布满旧伤的肌肉。他那双瞎了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手里却像是有生命一般，飞快地拆解、重组着一个复杂的船用声呐零件。 几个穿着肮脏背心，神情猥琐的男人，正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汇报着。 这些人，是港岛水路上最底层的“老鼠”，靠给走私船带路、传递消息、销赃为生，是鬼船张过去几十年，用金钱和拳头，编织起来的情报网。 “张哥，大马集团条线，我问过咗。马世昌嗰条老狐狸，精过鬼。佢啲货，从来都系单线联系，用完即弃。想查佢同边个有秘密来往，难过登天啊！”一个满口黄牙的瘦子说道。 “系啊张哥，我手下个靓仔，前几日想跟马家嘅船，差啲俾人填咗海。马家养嘅嗰班保镖，都系退役嘅廓尔喀兵，手上见过血嘅。”另一个独眼龙补充道。 鬼船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船舱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几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鼠”，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能感觉到，鬼船张身上那股乖戾、暴躁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他们更加心惊胆战的，沉静。 “我大佬，”鬼船张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口中的“大佬”，自然是周凡，“唔钟意听‘难’字。” 他从一个油腻的工具箱里，摸出一叠港币，随手扔在桌上。 “呢度十万。唔系定金。” “系安家费。” 他缓缓“抬起”那双瞎了的眼，扫过众人。 “我大佬嘅意思，唔系叫你哋去查，系叫你哋去死查。” “马世昌嘅船，截唔到，就买通佢船上嘅水手。水手买唔通，就去搞佢屋企人。总之，我要知道，大马集团崩溃前半年，马世昌，见过乜谁，打过几多通神秘电话，收过几多封来历不明嘅信。” “边个，第一个攞到同林良有关嘅线索，我私人，再俾佢二十万。” “攞唔到……” 鬼船张顿了顿，重新拿起那个声呐零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避风塘咁大，总有地方，可以装几件垃圾。” 那群“老鼠”看着桌上厚厚一叠港币，又看了看鬼船张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眼中闪过贪婪与恐惧。 重赏之下，必有亡命徒。 “张哥放心！我哋明！” 看着手下们如狼似虎地冲出船舱，鬼船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狂热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跟对了人。 以前，他只是个修船的瞎子。 现在，他是“凡哥”手上，最锋利的一把，浸在海水里的刀。 …… 九龙，济世堂药房。 下午四点，阳光正好。 药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药香。 林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戴着老花镜，正耐心地，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处理膝盖上的擦伤。 他的动作，轻柔，专注，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唔痛唔痛，叔叔帮你吹吹，好快就唔痛了。” 小女孩的母亲，在一旁感激地连声道谢。 “多谢你啊林医生，每次都咁麻烦你。” “街坊邻里，客气乜嘢。”林良笑了笑，将一颗糖果，塞进小女孩的手心。 送走母女俩，林良回到柜台后，拿起一张报纸，悠闲地看了起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这个社区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与世无争的老好人。 没有人知道。 在街对面，一栋旧唐楼的顶层。 一架高倍率的军用望远镜，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死死地锁定着他。 望远镜后，是屠夫那张如岩石般，冷硬的脸。 第251章 皮囊之下，他的骨头会开枪！ 在这三天里，屠夫就像一尊融入了阴影的雕塑，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动，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架望远镜。 他看着林良每天准时开门，用酒精擦拭每一寸柜台； 看着他耐心地为感冒的阿婆诊脉，为摔破膝盖的孩童包扎； 看着他傍晚提着菜篮，在喧闹的街市里，为了一毛两毛的菜价，和摊贩讨价还价； 看着他回到家，为女儿林青玥煲一锅暖心暖胃的老火靓汤。 他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台精密的钟表，干净得像一张从未被涂抹过的白纸。 这是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善良、儒雅、甚至有些怯懦的邻家好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在马家宴会上，面对暗影会杀手时那瞬间爆发出的凛冽气势，屠夫几乎要以为，自己跟错了目标。 直到第四天的黄昏。 最后一缕夕阳，为旧唐楼的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边。 济世堂药房，关门了。 林良像往常一样，拉下铁闸，哼着不成调的粤语小曲，走向街市。 屠夫的瞳孔，在这一刻，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一个他连续观察了三天，才最终确认的细节。 林良的右手。 在为人诊脉、包扎、抓药时，他的右手，五指修长，动作轻柔而稳定，充满了医者的悲悯。 但每当他独处，或者自以为无人注意时——比如此刻，他提着菜篮走在人群中——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会下意识地，以一种极有规律的频率，互相摩挲。 不轻不重，不快不慢。 那不是一个普通人放松时的无意识动作。 那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已经融入骨髓的，肌肉记忆。 一种常年握着冰冷的，致命的武器，才能养成的习惯。 屠夫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日夜，他在飞虎队训练营里，教官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们的枪，就是你们的老婆！吃饭睡觉都要抱着！让它的形状，刻进你们的骨头里！” 这个林良，他的骨头里，刻着一柄无形的枪。 就在这时，屠夫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是郑丹瑞。 “屠夫，有嘢到。” “讲。” “林良嘅档案，我哋通过o记内部嘅老鼠，拿到手了。一份系皇家香港警务处嘅官方记录，另一份，系军情五处嘅加密档案，我哋用咗凡哥俾嘅特殊渠道，撬开咗。” 屠夫的眉毛一挑。 “结果？” 电话那头，郑丹瑞沉默了几秒，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困惑。 “两份档案……一模一样。” “林良，前英军皇家陆军医疗队，三级军医。1968年至1975年，服役于越南岘港后方战地医院。期间，因多次在炮火下抢救伤员，获女王勇气嘉奖一次，紫荆花服务勋章一枚。1975年，因战后创伤应激障碍（ptsd）退役，档案评级：无威胁。” 郑丹瑞顿了顿，补充道：“档案太完美了。完美到……就好似有人专门为佢写好嘅剧本。每一页，每一个签名，每一个时间点，都无懈可击。” 屠夫的眼神，愈发冰冷。 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仲有，”郑丹瑞的声音压得更低，“鬼船张嗰边，都有消息。佢啲老鼠，查唔到马世昌同林良有直接来往。但系，有个烂赌鬼线人提供咗条线索。大概一年前，马世昌嘅私人助理，曾经鬼鬼祟祟去过深水埗一间跌打医馆，买一种专治偏头痛嘅‘特效药’。据佢讲，嗰个坐堂医生，文质彬彬，睇起身好似个教书先生。” 屠夫的脑海里，迅速将线索串联起来。 “医馆叫咩名？” “唔记得。但地点，肯定唔系旺角呢间济世堂。” 挂断电话，屠夫再次将目光投向街市。 林良正站在一个鱼档前，认真地挑选着一条鲫鱼，为了五毛钱的添头，跟鱼贩阿婶笑呵呵地磨了半天嘴皮。 一个完美的军医档案。 一个在深水埗行医的神秘“教书先生”。 一双刻着枪茧的，医者的手。 这些矛盾的碎片，像一块块棱角分明的玻璃，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象，却折射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的寒光。 这个男人，披着一层天衣无缝的皮囊。 而皮囊之下，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的深渊。 屠夫拿起对讲机，接通了周凡的专属频道。 “老板。”他的声音，简洁而有力，“只靠睇，已经唔够了。” “呢条蛇，藏得太深。” “要佢出洞，必须有人，亲手去敲一敲佢个蛇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来周凡平静的声音。 “收到。” …… 第二天，tvB电视城。 林青玥刚刚结束了一场哭戏的拍摄，正坐在角落里，用冰袋敷着哭得红肿的眼睛。 导演夸她入戏快，不用滴眼药水甚至不需要怎么酝酿就能轻松落泪。 她对此只能苦笑...以前的她演哭戏的时候需要回忆一下自己那故去的母亲... 而现在，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周凡.... 不知为何，哭得反而更快了... 她如今是tvB力捧的小花旦，清纯玉女的形象深入人心，片约不断，但也因此，招来了不少觊觎的目光和肮脏的交易。 如果不是之前周凡出手，从永圣电影的向家二世祖手里救下她，她恐怕早已沦为资本的玩物。 也许正是从那时开始，周凡，就成了她心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强大，神秘，霸道，却又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给了她最需要的安全感。 她对他，有感激，有敬畏，更有那么一丝……少女怀春的，不敢言说的情愫。 “青玥。”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青玥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只见周凡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剧本，正微笑着看着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在发光。 “凡……凡哥？”林青玥又惊又喜，连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顺便探个班。”周凡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而且，我手上，有个剧本，觉得有个角色，好适合你。” 林青玥的心，怦怦直跳，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是……是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女孩，寻找失散多年嘅父亲嘅故事。”周凡将剧本递给她，“佢阿爸，曾经系个战地英雄，但身上，藏住好多秘密。” 他看着林青玥那双清澈的眼睛，状似随意地提议道：“剧本有啲复杂，不如，今晚去你屋企，我同你，仲有林叔，一齐倾下？话唔定，林叔作为退役军医，可以俾啲专业意见。” 去……去我家里？ 上次凡哥也和自己回过家...但那是为了找爸爸帮忙... 然后他在马家晚宴上救了爸爸... 这次呢.... 爸爸也觉得他很棒吧... 我们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不会反对的... 哎呀我在想什么... 林青玥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只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点头。 “好……好啊！我爸爸见到你，一定会好开心的！” 第252章 一碗汤，一场戏 夜色如墨，将九龙密不透风的楼宇森林浸染得更加深沉。 一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奔驰w123，如一条沉默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济世堂药房所在的旧街。 车灯熄灭，周凡推门而下，身上那件看似随意的休闲西装，在昏黄的路灯下，依旧透着一股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矜贵与疏离。 林青玥跟在他身后，像一只既兴奋又紧张的小鹿。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条素雅的连衣裙，长发也精心打理过，可走在周凡身边，依旧感觉自己像个刚从片场跑出来的灰姑娘，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凡哥，我家……有点小，你别介意。”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周凡的目光扫过那栋典型的旧式唐楼，斑驳的墙体，锈迹斑斑的窗栏，晾衣杆上飘着万家灯火的琐碎气息。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融入这片烟火的温和。 “又不是没来过，挺好的，有家的味道。” 这句简单的话，让林青玥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三楼的门虚掩着，一股浓郁而温暖的药膳香气，混杂着老火靓汤的醇厚，从门缝里溢了出来，驱散了楼道里的阴冷潮气。 林青玥推开门，欢快地喊道：“阿爸，我回来啦！你看谁来了！” 一个身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正是林良。 他身上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那双眼睛，温润而平和，像一潭古井，不起波澜。 他看到周凡，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局促，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周……周先生？哎呀，快请进，快请进！青玥这孩子，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乱糟糟的，都没准备什么好东西招待您。” 他的姿态，是一个最标准不过的，见到女儿恩人时，那种感激、敬畏又带着点自卑的普通父亲。 周凡的枭雄威慑早已内敛如渊，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晚辈来探访长者的姿态。 他微笑着递上手里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林叔，别客气，是我冒昧打扰。路过tvB，顺便看看青玥，听她说您身体不适，特地过来探望一下。”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来意，又表达了关怀，瞬间拉近了距离。 林良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热情地将周凡迎了进去。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收拾得一尘不染。 家具都是老旧的款式，却擦拭得锃亮。空气中，那股汤的香气更浓了。 “周先生快坐，尝尝我煲的汤，天麻炖猪脑，对偏头痛有好处，青玥说您最近工作忙，经常熬夜。”林良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小心翼翼地端到周凡面前。 汤色澄澈，天麻的独特香气扑鼻而来。 周凡的目光落在汤碗上，眼底深处，心理侧写与战术大师两大技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无声地运转着。 一个完美的父亲。一个完美的家。 一碗完美的，充满关怀的汤。 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端起汤碗，浅尝了一口，汤汁醇厚，火候恰到好处。 他点点头，由衷地赞叹道：“林叔好手艺，比酒店的大厨还好。” 林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家常便饭，周先生不嫌弃就好。” 林青玥看到父亲和周凡相处融洽，心里甜得像灌了蜜，叽叽喳喳地讲着片场的趣事，努力活跃着气氛。 饭桌上，气氛温馨而和谐。 周凡状似无意地，将带来的剧本放到了桌上。 “对了，林叔，正好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下。” 林良放下筷子，扶了扶眼镜：“周先生但说无妨，请教可不敢当。” “我最近在筹备一部新戏，”周凡将剧本推过去，“讲的是一个越战老兵的故事。主角曾经是战地英雄，但退役后，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性格也变得很复杂。青玥很适合演他的女儿，所以想让她试试。” 林青玥看到剧本，眼睛一亮，但更让她心动的，是周凡那句“很适合你”。 周凡的目光转向林良，带着一种探讨剧本的认真：“林叔，您是真正的军医，在越南前线待过。 我想问问，像主角这种，长期在炮火连天的环境里，精神高度紧张，见惯了生死的人，退役后，通常会有什么特别的，不容易被外人察觉的习惯或者后遗症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包裹着棉花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了林良最核心的伪装。 林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镜片后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追忆与伤感的复杂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后遗症……当然有。”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很多人会得战后创伤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 会失眠，会做噩梦，梦里全是炮弹和血。会变得很警惕，听到一点大的声响，比如汽车鸣笛，或者关门声重一点，都会吓一跳，下意识地想找地方躲起来。”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至于习惯……那就更多了。 吃饭会吃得很快，因为在战场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炮弹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走路会下意识地贴着墙边，远离窗户。还有些人，会不停地擦拭某样东西，可能是一块怀表，也可能是一枚勋章，那是在用一种重复性的动作，来对抗内心的焦虑。” 他的回答，无懈可击。每一条，都符合公开资料里对ptsd患者的描述。他甚至没有回避自己，补充了一句：“就像我，现在晚上睡觉，房间里都必须留一盏灯，不然睡不着。” 他将一个饱经创伤、努力回归正常生活的老兵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凡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仿佛真的在为角色采风。 “原来这么复杂。”他拿起剧本，翻到一页，指着其中一段台词，像是遇到了难题，“剧本里有一段，主角的女儿发现他藏了一套很奇怪的工具，不像医疗器g4，倒像是……嗯，一种叫‘L-wrech’的特种扳手，专门用来校准一种老式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我就在想，一个军医，怎么会懂这些？” “L-wrech”？ 这个词，极其生僻。它并非军用制式装备的官方名称，而是越战时期，sAs（英国特种空勤团）和一些美军特种部队内部，对自己配发的简易校枪工具的一种俚语称呼。 一个后方战地医院的三级军医，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层级的装备，更不可能知道这种黑话。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周凡精心设置的，语言陷阱。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林青玥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父亲，等待他的解答。 林良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全然的茫然。 他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L-wrech？没听过。 我们医疗队，只接触手术刀和绷带，枪械……那是战斗部队的事。 周先生，会不会是你的剧本，写错了？军医和狙击手，可是两码事。” 他的反应，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那份茫然，那份困惑，那份对自己专业领域的肯定，和一个普通军医的认知，完全吻合。 周凡看着他，心里却笑了。 躲得过去，本身就是答案。 一个真正的，对这个词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好奇，会问“L-wrech是什么东西？”，而不是像林良这样，直接、迅速、且肯定地，将其归类于“自己不知道的范畴”，并立刻提出“剧本写错了”的合理性质疑，从而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 这是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反审讯技巧。 “可能吧，编剧也喜欢瞎写。” 周凡哈哈一笑，将这一页轻轻翻了过去，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一顿饭，在温馨和谐中结束。 周凡起身告辞，林良和林青玥将他送到门口。 “周先生慢走，有空常来，我给您煲别的汤。”林良依旧是那个热情好客的邻家阿叔。 “一定。”周凡笑着点头，转身走下楼梯。 坐进车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没有发动汽车，而是拿起了那个军用级卫星加密通讯器。 “屠夫。” “老板。”对讲机里传来屠夫简洁的声音。 周凡看着那扇刚刚关上的，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不是蛇。” “他是蛇盘踞的巢穴。” “准备点烟，该熏一熏了。” 第253章 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第二天，九龙旺角。 繁华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济世堂药房所在的这条旧街，也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市井的喧嚣与活力。 林良像往常一样，准时拉开铁闸，用一块浸了酒精的白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那光可鉴人的红木柜台。 一切如常。 然而，某些看不见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街角的报刊亭老板，今天在开档时发现，自己锁在钱箱里的一千多块零钱不翼而飞，而门锁却完好无损。 他骂骂咧咧了半天，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权当破财消灾。 临近中午，隔壁的茶餐厅里，两个正在吃午饭的古惑仔因为抢一个鸡腿而大打出手。 这种事在旺角司空见惯，食客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但诡异的是，其中一个看似瘦弱的古惑仔，在被对方一拳打倒后，竟以一个极其专业、快到让人看不清的地面翻滚动作卸掉了力道，顺势一记标准的锁喉，将那个比他壮硕一圈的对手瞬间制服。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快得像电影里的武打镜头。 然而，那瘦弱古惑仔在制服对手后，却仿佛自己也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滚带爬地跑掉了，只留下那个被锁得差点断气的壮汉，和一地目瞪口呆的食客。 下午，林良所在的唐楼，五楼一户空置的单位，被人撬了门。 巡逻的警察上去看了一圈，发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奇怪的是，房东留在里面的一些旧电器和家具，一样没少。 警察检查了门锁，发现锁芯被一种非常精巧的工具破坏，手法干净利落，不像是普通窃贼所为。最后，也只能以一宗“蓄意破坏”草草结案。 这些零星的、看似毫无关联的“小意外”，像一颗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旧街坊邻里的闲聊中，激起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最近这片儿风水不好啊，不是失窃就是打架。” “可不是嘛，差佬们也不知道在干嘛，越来越不顶用了。” 林良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与世无争的和善笑容，偶尔还会附和两句，提醒街坊们锁好门窗。 但当他独自一人，坐在药房的内堂整理药材时，他摩挲着算盘珠子的手指，会不自觉地停顿下来。 他的耳朵，会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门外街道上的每一个声音——汽车的引擎声、行人的脚步声、孩子们的嬉笑声。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外人无法察觉的方式，高速运转着，将这些杂乱无章的噪音，过滤、分析、重组。 而在街对面的高楼上，屠夫透过高倍望远镜，将林良的一切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他看到，林良在傍晚关门时，拉下铁闸的动作，比平时慢了零点五秒。 在铁闸完全落下的前一刻，他的视线，在门外的街道上，做了一次快速而隐蔽的扇形扫描。 他看到，林良回家的路上，没有走平时那条人多热闹的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但沿途多是低矮建筑、视野开阔的小巷。 而林良在回到家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进厨房准备晚餐，而是在窗边站了足足三分钟，目光沉静地俯瞰着楼下的芸芸众生。 他没有惊慌，没有恐惧。 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在嗅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后，本能地开始审视自己的领地，评估着潜在的威胁。 这，正是周凡想要看到的。 “蛇，开始警觉了。”屠夫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道。 …… tvB电视城，化妆间内。 林青玥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张略带憔悴的脸，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昨晚周凡的到访，让她一整夜都没睡好。 他的温和，他的体贴，他对父亲的尊重，以及那句“这个角色很适合你”，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周凡真的成了自己的男朋友，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爸爸那么欣赏他，一定会同意的。 “青玥，发什么呆呢，笑得这么甜？”经纪人Ay姐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想什么好事呢？” “没……没什么。”林青玥脸上一红，连忙低下头。 “行了，别瞒我了，是不是跟周凡有关？” Ay姐是个人精，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的心事，她压低声音，半是提醒半是八卦地说道：“你可得抓紧了。 我可听说了，公司里好几个当红花旦，都盯着周凡这块肥肉呢。 人家现在可是港岛最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又是影帝、九鼎集团的老板郑丹瑞力捧的人，谁不想攀上这高枝？” 林青玥的心猛地一紧，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是啊，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而且...他还已经结婚了... 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正胡思乱想着，她的大哥大响了。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是凡哥的电话！ 她几乎是慌乱地跑到角落里，深吸一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凡哥？”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欣喜。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周凡温和的声音，“在忙吗？” “不……不忙，刚拍完一场戏。” “那就好。昨晚的剧本，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啊，剧本……”林青玥这才想起那本被她放在床头的剧本，昨晚光顾着心猿意马，根本没看几页。她有些心虚地说道：“看了一点，觉得……觉得挺好的。” “呵呵，”周凡轻笑了一声，仿佛看穿了她的窘迫，“没关系，慢慢来。对了，你家附近，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林青玥一愣，随即想起今天听街坊们议论的那些事，连忙说道：“是啊，凡哥你怎么知道？今天听我爸说，我们那条街不是丢东西就是有人打架，连警察都上门了。真是的，现在的治安越来越差了。” 她完全是站在一个普通市民的角度抱怨着，却不知电话那头的始作俑者，正不动声色地扮演着一个关心她的角色。 “是吗？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周凡的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 “嗯！我知道了，谢谢凡哥。”林青玥的心里暖洋洋的，那点因为Ay姐的话而产生的危机感，瞬间被这句关心冲得烟消云散。 挂断电话，周凡脸上的温和笑容再次隐去。 敲山，山有了回响。 震虎，虎开始警觉。 接下来，就该看看，这条藏在巢穴里的蛇，被熏得受不了之后，会往哪个方向逃窜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旧街的“意外”还在零星发生，频率不高，但每一次，都像一把精准的锉刀，不轻不重地，锉磨着一个专业人士的警惕神经。 直到第四天的深夜。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街对面的高楼上，屠夫的双眼依旧像鹰隼般锐利。 他看到，济世堂药房那紧闭的铁闸，被从内部，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闪了出来，迅速融入了黑暗的阴影之中。 是林良。 他没有穿平时那身儒雅的便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头上还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穿梭在一条条错综复杂、连本地人都未必熟悉的小巷里，身形矫健得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患有战后创伤应激障碍的退役军医。 他的反侦察能力，甚至比屠夫在飞虎队里见过的某些精英还要强。 屠夫没有动。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观察，而不是跟踪。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跟踪行为，都有可能被对方察觉。 他只是将望远镜的倍数调到最大，死死锁定着林良的身影。 林良在绕了几个大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已经废弃的公共电话亭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然后拿起话筒，快速地拨下了一串号码。 屠夫立刻启动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设备。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林良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也没有人说话。 双方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死寂的夜里回响。 三十秒后，林良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说一个字。 这通电话，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约定好的，无声的信号。 屠夫立刻将这段录音和林良拨打的号码，通过加密渠道，传给了周凡。 几分钟后，周凡的大哥大再次响起。 “号码是空号。” “录音分析结果：背景噪音中，捕捉到频率为1.2赫兹的次声波脉冲，持续0.3秒。是一种加密通讯的握手协议。” “他不是在打电话。” “他是在唤醒一个沉睡的终端。” 周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蛇，终于要出洞了。 第254章 旧影重重，饵已入水 收到屠夫传来的情报时，周凡正站在自己位于中环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被霓虹灯海点缀得如同银河的城市。 “唤醒沉睡的终端……”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良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谨慎，也还要专业。这种利用公共电话线路发送次声波脉冲进行唤醒的手段，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克格勃和东德斯塔西惯用的死信箱激活方式之一。 它极其隐蔽，就算被监听，也只会被当成是线路故障的杂音，绝不会引起注意。 如果不是自己拥有来自未来的军用级通讯器和系统赋予的分析能力，恐怕也会被他轻易骗过。 这个林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退役军医那么简单。 他背后，必然牵扯着一个组织严密、等级森严的情报网络。 敲山震虎，只是让蛇警觉。 想要它彻底出洞，甚至露出毒牙，就必须扔下一个，让它无法拒绝，又不得不去咬的诱饵。 周凡的脑海中，浮现出夜莺那张混杂着悲伤与坚毅的脸。 或许，是时候再去见一见这位克格勃的夜莺了。 …… 第二天，周凡再次来到了那间位于九龙城寨边缘的安全屋。 夜莺依旧是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金色的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看到周凡，她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看来，你又遇到麻烦了。”她开门见山，语气平静。 “不算是麻烦，应该说，是有了新的发现。” 周凡走进屋子，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我试探了一下那个林良，他很警觉，而且，他的背后，有一个非常专业的情报网络。” 夜莺的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他并不是良，只是个冒牌货，是mi6或者创世纪的其他人，为了引我们出来设下的陷阱。” “也许吧。”周凡不置可否，他看着夜莺，话锋一转，“但现在的问题是，我需要一个方法，一个能让他彻底暴露的方法。 我需要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凭证，让他相信，我是自己人，从而让他放下戒备。” 夜莺的眉头微微皱起，她警惕地看着周凡：“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周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夜莺的眼睛，“你们创世纪的成员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来识别彼此身份的暗号或者接头方式？”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冒失的试探。 他等于是在告诉夜莺：我也怀疑你，我需要一个能验证你们所有人的方法。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夜莺的眼神变得冰冷，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她沉默地看着周凡，仿佛在评估他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 周凡坦然地与她对视，没有丝毫的退缩。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对付夜莺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顶尖特工，任何拐弯抹角都可能引起她的怀疑，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单刀直入，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坦诚，来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良久，夜莺身上的杀气缓缓收敛。 她似乎接受了周凡的逻辑。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周凡是唯一能帮助她对抗mi6、找到治愈基因缺陷方法的盟友。 而那个林良，目前还看不出对他们是什么态度的，也许是他们的朋友，也许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让周凡去试探敌人的底细，符合她的利益。 “有。”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回忆某些不愿触及的往事。 “在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在那个被称作伊甸园的鬼地方，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为了在那些教官的监视下传递信息，我们创造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暗语。” 她顿了顿，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如果你见到他，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一句话。” “什么话？” 夜莺的嘴唇，几乎是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周凡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记下了这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带着几分童话色彩的暗语。 “他如果真的是我们中的一员，他会给你回应。”夜莺补充道，“如果他不是，他可能会杀了你。所以，我劝你最好想清楚。” “我心里有数。”周凡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多谢。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消息。mi6的清道夫芬奇爵士，在港岛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狼狈逃回了伦敦。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派人来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安全屋。 看着周凡离去的背影，夜莺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神秘，还要深不可测。 …… 当晚，济世堂药房。 林良像往常一样，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准备拉下铁闸关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环卫工制服，戴着口罩和草帽的身影，推着一辆垃圾车，慢悠悠地从他门口经过。 在经过药房门口的瞬间，那个环卫工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夜色，精准地落在了林良的身上。 林良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环卫工，那目光里，没有好奇，没有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意味。 环卫工的嘴唇，在口罩后面，微微动了动。 没有声音发出。 但林良，却清晰地“听”到了那句话。 那是一句唇语。 一句只有在伊甸园里长大的孩子，才能看懂的唇语。 “亚当的苹果，是什么颜色？” 轰！ 这句话，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林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空白。 他脸上的和善、儒雅、怯懦，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从他那副看似文弱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他的右手，五指下意识地蜷缩，肌肉瞬间贲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空气中，抽出一把无形的利刃，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挑衅者，碎尸万段！ 那个瞬间，他不再是济世堂的林老板。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代号乌鸦的，第一代创世纪成员！ 然而，这股滔天的杀气，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他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杀意，重新压回了那副温润如玉的皮囊之下。 他的脸上，重新挤出了一丝略带困惑的笑容，看着那个环卫工，用一种带着点讨好的语气问道：“阿哥，你讲咩啊？我听唔明喔。” 那个环卫工，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林良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谁。 然后，他推着垃圾车，慢悠悠地，消失在了街角的黑暗之中。 林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汗，从他的额角，缓缓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对方知道他最深的秘密。 是mi6？还是创世纪内部的叛徒？或者是……那些一直想清理他们这些失败品的神秘组织？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 他迅速拉下铁闸，反锁，然后冲回了内堂。 他没有开灯，而是熟练地摸到墙边，掀开一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地板。 地板下，是一个用铅皮包裹的，军用级的防水箱。 他打开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三样东西： 一把保养得极好，泛着幽幽蓝光的，柯尔特m1911手枪，以及三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一本伪造的，可以通行东南亚多国的葡萄牙护照。 以及一台小型的，军用短波电台。 他拿出电台，戴上耳机，熟练地调到一个极其隐蔽的频率，然后，用手指，在电台的按键上，快速地敲击出了一串摩斯电码。 “嘀嘀嘀，嗒嗒，嘀嗒嘀……” 那是一段求救信号。 也是一段，同归于尽的，死亡邀约。 而在街对面的高楼上，屠夫放下望远镜，拿起了通讯器。 “老板，鱼，咬钩了。” 与此同时，周凡的加密通讯器上，也收到了来自o记那几只“老鼠”的最新情报。 “凡哥，查到了！那个环卫工，是新义安尖东之虎手下的一个四九仔，昨天刚从赤柱放出来。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他姐姐，曾经是大马集团总裁马世昌的私人看护！” 另一条情报，来自鬼船张的水路网络。 “凡哥！挖到了！马世昌在出事前，通过一条秘密水路，往菲律宾棉兰老岛，运送了大量的医疗设备和精密仪器！接货的，是一个叫绿色地狱的私人武装组织！”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汇集到了周凡的脑海中。 新义安，马世昌，绿色地狱，林良，林瑶…… 一张横跨黑白两道，牵扯着商界巨鳄和国际雇佣兵的，巨大而复杂的网络，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饵已入水，就看今晚，能钓起一条多大的鱼了。 第255章 一子落定，满盘皆活 中环，顶层办公室。 周凡挂断通讯器，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地窗外的港岛夜景，璀璨如星河，却映不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郑丹瑞、鬼船张、屠夫，三个已经算是港岛地下世界一方豪强的人物，此刻却像三个等待老师发落的小学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刚刚分别汇报了自己这几天的成果，每一条情报单拎出来，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o记的内线挖出了环卫工与新义安的联系，以及他姐姐曾是马世昌私人看护的旧事。 鬼船张的水路网查到了马世昌与菲律宾“绿色地狱”武装组织的秘密交易。 屠夫亲眼见证了林良发出那通诡异的无声电话。 新义安、大马集团、国际雇佣兵、神秘的创世纪组织、看似无害的药房老板林良、背负秘密的克格勃夜莺……这些线索就像一盘散沙，各自独立，却又在周凡的面前，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地串联、组合、堆砌成一座指向真相的狰狞迷宫。 郑丹瑞看着周凡的侧影，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跟了周凡这么久，自以为已经摸到了一些老板的心思，但每一次，当所有情报汇集到周凡这里时，他都会产生一种自己是井底之蛙的错觉。老板的大脑，仿佛不是碳基生物的构造，而是一台来自未来的超级计算机，能从最杂乱无章的讯息中，瞬间构建出最精准、最冷酷的逻辑模型。 “都查到了，然后呢？”鬼船张这个瞎子，感知比谁都敏锐，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声音沙哑，“老板，是不是该动手了？管他什么林良林劣，直接绑了，让屠夫来伺候，我就不信他的骨头比船底的龙骨还硬！” 屠夫没有说话，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捏碎喉骨的动作。 周凡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绑？”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嘲弄，“如果绑人就能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上的王者，就该是屠夫，而不是女王了。” 屠夫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周凡走到巨大的沙盘前，这个沙盘上，没有港岛的地图，而是一张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和资金流向图。他拿起一枚代表着“林良”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的中央。 “林良现在是一颗炸弹，我们不知道他的引线有多长，不知道他的爆炸范围有多大，更不知道他连接着谁的起爆器。你们现在去动他，就像一个傻子，兴冲冲地跑去拆一颗连着核弹头的地雷，不仅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还会把整盘棋都掀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他发出的信号，是求救，也是陷阱。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颗炸弹。有想救他的，有想让他永远闭嘴的，还有像我们一样，想看看他到底能炸出什么东西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拆弹，而是要变成那个，最有资格、也最有能力，去捡走所有爆炸碎片的人。” 这番话，让郑丹瑞和鬼船张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屠夫，若有所思。 “老板，你的意思是……”郑丹瑞小心翼翼地问。 周凡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鬼船张：“鬼船，你那条去菲律宾的水路，安全吗？” “老板放心，”鬼船张拍着胸脯，“那条线走了十几年，运过黄金，送过叛军，稳如泰山。” “好。”周凡点点头，又看向屠夫，“盯紧林良，从现在开始，我不仅要知道他见了谁，说了什么，我还要知道，他没见的那些人，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他的敌人，往往比他的朋友，能告诉我们更多东西。” 屠夫简洁地应道：“明白。” 最后，周凡的目光落在了郑丹瑞身上：“丹瑞，你手里的情报网，铺得够大了。但是，光有广度不够，我需要深度。” “深度？”郑丹瑞一愣。 “没错，”周凡的手指，在沙盘上那条从大马集团流向瑞士基金的资金线上，重重一点，“我要你把这条线上，每一个经手人，每一家空壳公司，每一个中转账户，都给我查个底朝天。我要一份名单，一份可以直接把这整个洗钱网络连根拔起的名单。” 郑丹瑞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了，这是在向一个庞大的，跨国金融犯罪集团宣战！这难度，不亚于让他去刺杀港督。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 周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示意众人安静，接起了电话。 “王导，这么晚还没休息？”周凡的语气瞬间切换，变得轻松而熟络，仿佛刚才那个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幕后黑手，只是众人的幻觉。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爽朗的大笑声：“周老弟，你这种当红炸子鸡都不睡，我这个老骨头哪敢睡啊！哈哈哈，不跟你废话，找你，是有大好事！” 打电话来的，正是新艺城的创始人之一，王百鸣。 两人是在参加圈内活动的时候认识的，是郑丹瑞搭的线，当时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勉强算半个朋友。 随着郑丹瑞在圈内全力支持周凡，许多娱乐圈的大佬都成了这类的半个朋友。 故而周凡在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意外。 “哦？什么好事能让王导你亲自打电话？” “我手上刚拿下一个剧本，绝对的s级大制作！商战片！讲一个金融天才，如何从华尔街杀回港岛，狙击英资财团，最后登顶金融王座的故事！怎么样，够不够劲爆？”王百鸣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周凡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商战片？ “听起来不错，王导是想让我演那个金融天才？” “nonono！”王百鸣立刻否定，“那个角色太正了，一脸正气，不适合你。我给你留的，是里面最出彩，最复杂，也最难演的角色——全片的大反派，一个心狠手辣，视法律为无物，把整个港岛股市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金融大鳄！” 周凡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脑海里，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叮！】 【检测到全新精英角色模板，正在分析……】 【分析完毕！】 【角色名称】：霍景良 【角色类型】：金融大鳄（顶级掠食者） 【角色特质】：《国际资本流动（专家级）》、《风险对冲（专家级）》、《行为经济学（专家级）》…… 【任务奖励：根据最终演绎完成度，抽取并融合角色三项特质及能力，并获得‘霍景良’在瑞士银行的秘密保险箱钥匙一把。】 周凡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看着沙盘上，那条最终指向瑞士的资金流向，再看看系统面板上，那把来自瑞士银行的钥匙，一股荒谬而又宿命般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如何深入了解这个自己相对陌生的金融领域（毕竟他目前在这个领域只有金融学这一项技能），如何去对抗那个藏在瑞士基金背后的庞然大物，王百鸣就给他送来枕头。 不，这已经不是送枕头这么简单了，这是一份屠龙的攻略，外加一把屠龙刀。 “怎么样，周老弟？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王百鸣见周凡半天没说话，有些急了，“这个角色，我找遍了整个港岛，只有你的气质，能压得住那种枭雄的气场！片酬你开，只要你肯来！” 周凡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王导，这个角色，我接了。” 第256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凡哥，你……你接了个角色？” 周凡一挂断电话，郑丹瑞就忍不住凑了上来道。 “我们这边火烧眉毛了，您老人家要去拍戏？这……这玩的哪一出啊？想拍戏搞定这边我给你随便安排！” 他实在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鬼船张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灵得很，他也哼哼唧唧地附和：“就是啊老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当什么大明星。 那帮扑街仔可不认得你是影帝，一刀捅过来，照样见红。” 只有屠夫，依旧沉默不语，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同样的不解。 周凡没有生气，他施施然地坐回老板椅上，将杯中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的快感。 “你们懂什么，”他放下酒杯，发出“当”的一声轻响，“这就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哈？”郑丹瑞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周凡看着他那副呆头鹅的样子，难得地起了几分解释的兴致。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立刻调集人马，把那个林良绑了，把新义安那些扑街仔全沉到海里，然后杀到菲律宾，把那个什么绿色地狱给端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在他们的世界观里，这确实是最高效、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蠢。”周凡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 “那是莽夫的打法，是街头古惑仔的思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他的手指，再次点在了沙盘上那个代表创世纪基金的棋子上。 “是一个能让大马集团总裁马世昌心甘情愿转移全部身家，一个能让mi6和克格勃这种庞然大物都忌惮不已，一个能培养出林良和夜莺这种超级战士的，看不见的帝国。 你跟它比拳头？你以为你的拳头比国家机器还硬吗？” 周凡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鬼船张和屠夫的头上，让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个帝国的根基，不是枪，不是炮，是钱。” 周凡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是足以操控小国政局，影响全球资本流动的，天文数字的钱。要对付它，就要用它的规则，在它的战场上，彻底击溃它。” 他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刚刚传真过来的，关于《金融大鳄》的剧本大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而我现在，对这个战场，一无所知。 所以，我需要一个老师，一个能让我快速入门，甚至成为顶尖玩家的老师。” 郑丹瑞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失声叫道：“你的意思是……通过拍这部电影，去学习……” “不。”周凡打断了他，纠正道，“不是学习，是成为。” “我要成为霍景良，那个剧本里，站在港岛金融之巅的顶级掠食者。 我要用他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用他的大脑，去思考问题。用他的手段，去解决麻烦。”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自己的三名心腹，语气变得森然而充满力量。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战略，要变。” 他看向郑丹瑞：“你，暂停所有江湖情报的挖掘。 我要你动用一切资源，去给我找人。 我要港岛最好的会计师，最好的金融分析师，最好的法律顾问。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搭建一个能与中环那些顶级投行相抗衡的金融团队的草台班子。 钱不是问题，人，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又转向鬼船张：“鬼船，你的水路网，暂时不要运货，也不要运人。 我要你把它变成一条金融情报的走私线。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从港岛流向东南亚的黑钱，它的来源，它的路径，它的终点。 我要一张活的，流动的地下钱庄网络图。”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屠夫身上：“屠夫，你的任务最重。继续盯紧林良，但你的目标，不再是他本人。而是他发出的那个信号，引来的回信。 记住，蛇出洞，必然会先试探。 任何出现在林良身边，不符合他日常社交圈的陌生人，不管他是谁，什么身份，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一切。” 三道命令，清晰、明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丹瑞、鬼船张、屠夫，三人的脸上，不再有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兴奋的狂热。 他们明白了。老板不是在逃避，也不是在玩票。 他是在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但却能感受到其恐怖力量的方式，在为一场更高维度的战争，做着准备。 …… 林良的“回信”，比所有人预想的，来得都要快。 就在周凡下达命令的第二天下午。 济世堂药房的门口，缓缓停下了一辆黑色的，挂着中环牌照的七系宝马。 这种豪车出现在九龙的旧街，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气质斯文，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像是一把藏在鞘里的手术刀。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彪形大汉，一看就是保镖兼助手的角色。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济世堂”的招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街对面的高楼上，屠夫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立刻将镜头推到最大，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脸，连续按下了快门。 药房内，林良正在给一个老婆婆抓药，看到来人，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和善温润的样子。 “先生，看病还是抓药？” 金丝眼镜男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心领神会，一个客气地将老婆婆“请”了出去，另一个则直接拉下了药房的铁闸，并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强势。 林良抓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金丝眼镜男：“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金丝眼镜男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打量着这间小小的药房，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幅写着“悬壶济世”的字画上，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林良先生，是吗？”他终于开口，说的是一口字正腔圆的伦敦音，“前皇家陆军第十六野战医院，三级军医，因战后创伤应激障碍，于1975年光荣退役。我说的，对吗？” 林良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对方，竟然对他的官方档案，了如指掌。 金丝眼镜男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魏克多，高伟绅律师行，高级合伙人。”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而充满压迫感。 “我来，是想跟你谈一笔关于创世纪基金的，资产剥离与重组的业务。相信我，你会感兴趣的。” 屠夫通过早就安装在药房柜台下的窃听器，将这段对话，一字不漏地传给了周凡。 周凡的办公室里，他正拿着那本名叫《金融大鳄》的剧本，细细研读。当听到“高伟绅律师行”和“魏克多”这两个名字时，他的手指，在剧本上轻轻敲了敲。 他笑了。 “丹瑞，帮我查一个人，魏克多，高伟绅律师行的高级合伙人。” “明白！” 挂断电话，周凡将剧本翻到了新的一页。 那一页的人物介绍上，赫然写着： 【霍景良，金融大鳄，其御用法律顾问，维克多·李，前高伟绅律师行高级合伙人，擅长处理一切黑白两道的棘手问题。】 周凡看着剧本上的文字，又想了想刚刚出现在济世堂的那个魏克多，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真有意思。” “这戏还没开拍，连配角的原型都自己找上门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拿你们这些真家伙，来对一对戏了。” 第257章 你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 郑丹瑞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半小时，一份关于魏克多的详细资料，就传真到了周凡的办公桌上。 魏克多，中文名李维克，港岛土生土长，牛津大学法学院毕业，手持英国女王律师（QC）御用大律师执照。但他最出名的，并非在法庭上的辩才，而是在法庭之外的手段。 资料显示，此人是国际金融圈里臭名昭著的清道夫，专门为那些见不得光的巨额资产，提供从法律包装到暴力清算的一条龙服务。 他经手的案子，从南美毒枭的黑钱洗白，到中东军阀的海外资产转移，无一失手。传闻他背后，站着数个国家的秘密情报机构，以及华尔街最顶级的资本巨鳄。 他不是律师，他是一头披着律师皮，以法律为武器，以资本为爪牙的，金融猛兽。 “老板，这个魏克多……是个硬茬子，非常硬的那种。” 郑丹瑞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凝重，“我们刚查到，他这次入境，用的是外交豁免的特殊通道。o记那边的人说，警务处的高层，亲自下的接待令。” “知道了。”周凡的反应，平静得像是在听天气预报。 他早就料到，能被创世纪派来处理林良这个烂摊子的，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只是，对方的行动，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 就在周凡挂断电话的同时，他办公室的另一条商业专线，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郑丹瑞刚刚为他组建的那个“草台班子”金融团队的负责人，一个从华尔街高薪挖来的，名叫陈占的基金经理。 “周先生！不好了！”陈占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慌，“我们旗下的三家离岸公司，风行、雷动、闪电，同时遭到了恶性狙击！对方来势汹汹，完全不计成本地在市场上抛售我们的股票，同时散布大量关于我们资金链断裂的虚假消息！” 这三家公司，是周凡前段时间利用先知优势，在股市里捞到的第一桶金后，顺手注册的空壳公司，主要用来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资本运作和资产转移。 “我们的股价在十五分钟内，已经暴跌了百分之三十！再不想办法，明天开盘前，我们就会被强制平仓，血本无归！”陈占的声音都快哭了。 他从业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野蛮、如此不讲道理的打法。 这根本不是商业竞争，这是战争！是拿着无限弹药的航空母舰，在欺负一艘小渔船。 周凡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这是魏克多的手笔。 这是试探，是警告，也是一场华丽的，充满力量感的示威。 对方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的底细，我知道你的钱藏在哪里。 在我的规矩里，我想让你死，你就活不过今晚。 “慌什么。”周凡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天，还没塌下来。” 电话那头的陈占一愣，他完全无法理解，老板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 “可是周先生，我们……” “按我说的做。”周凡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第一，让丹瑞立刻通知港岛所有的主流财经媒体，就说他将以个人名义，无限额担保风雷闪三家公司的所有债务，并且，他将在明天，以高出市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全面收购三家公司的流通股。” 陈占倒吸一口凉气：“周先生，这……这是自杀啊！对方就是想把我们的股价打到谷底，我们这么做，等于把脖子伸出去让他们砍啊！” “第二，”周凡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继续说道，“动用我们所有的备用金，不要去救市，而是去市场上，给我大举做空另一家公司。” “哪家公司？” “怡和集团旗下的，怡和船务。” 陈占彻底懵了。 怡和集团，港岛四大洋行之首，英资财团的旗舰！做空它旗下的子公司？这跟拿着鸡蛋去撞石头有什么区别？老板是疯了吗？ “周先生，请您三思！我们这点资金，扔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啊！” “谁说，我要用钱去砸了？”周凡冷笑一声。 “陈占，你听好。现在，立刻，让你手下的人，把一份文件，匿名发给廉政公署。 就说，怡和船务涉嫌利用旗下船队，长期为南美毒枭走私军火和原料，并且有详细的航运记录和交接证据。” “什么？！”陈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一分钟内，被反复颠覆，“周先生，我们……我们哪有这种证据？”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我们没有，但是，老张有。” “不，准确的说，是鬼船张的那些同行们有。你以为，怡和的船，为什么总能在海盗横行的马六甲海峡，来去自如？生意，从来都不是一家独大的。 他吃肉，总要分点汤给那些地头蛇。而那些地头蛇，为了自保，手里怎么会不留一点老大哥的黑料呢？” “这些东西，就是我们手里的王牌。”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占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终于明白，自己效力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不是商业，这不是金融。 这是用金融做棋盘，用人命和黑料做棋子，下的一盘生死棋！ “去办吧。”周凡淡淡地说道，“记住，在金融的世界里，信心，比黄金更重要。我要让整个港岛的投资人都看到，我们九鼎集团，有掀桌子的能力，和掀桌子的胆量。” …… 与此同时，tvB电视城，摄影棚内。 王百鸣正唾沫横飞地给周凡讲着戏。 “凡仔，这一场，是重头戏！你的公司，被英资财团恶意狙击，股价暴跌，所有人都以为你完蛋了！ 我要你演出那种，四面楚歌的绝望，濒临崩溃的疯狂，但同时，在眼底深处，还要藏着一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狼一样的狠劲！明不明白？” 周凡穿着一身霍景良的定制西装，静静地坐在道具老板椅上，手里拿着一杯没开机的手机。 他刚刚才挂断了和陈占的通话。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是风雷闪三家公司暴跌的k线图，是陈占惊慌失措的声音，是魏克多那张斯文败类的脸。 绝望？疯狂？狠劲？ 还需要演吗？ 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暴戾、阴冷、和绝对掌控力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片场。他的眼神，平静，却又像是燃烧着地狱的业火，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看穿、焚烧。 “Actio！”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 周凡没有像剧本写的那样，暴怒地掀翻桌子，或者歇斯底里地咆哮。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拿起电话，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缓缓说道： “告诉他们。” “他们的规矩，很好。” “但是，在我的赌桌上，行不通。” “现在，轮到我坐庄了。” “咔！” 王百鸣猛地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臂大喊：“过！太完美了！凡仔，你他妈就是霍景良本人！你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片场响起一片掌声。 周凡从角色中抽离出来，脸上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对着众人点头致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句台词，不是在演戏。 而是他，对那个远在中环，自以为是的魏克多，下的战书。 半小时后。 港岛各大财经新闻，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出两条惊天猛料。 【九鼎集团Ceo郑丹瑞宣布，将以个人名义，无限担保旗下公司，并溢价百分之二十，全面收购！】 【廉政公署突击搜查怡和船务总部，公司发言人被带走协助调查，集团股价应声暴跌百分之四十，瞬间蒸发数十亿！】 正在半岛酒店顶层套房里，悠然品着红酒，等待捷报的魏克多，在看到这两条新闻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疯子！” “这个周凡，他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疯子！”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金融嫩鸡，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江湖大佬。 而是一头，比他更狠，更疯，更不择手段的，过江大鳄！ 第258章 掀桌子也是一种艺术 魏克多喜欢规矩。 在他看来，世界就是由无数条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规矩交织而成的精密仪器。 法律、资本、权力、暴力……每一样都是仪器的零件，都有其固定的运转模式。 而他，魏克多，就是那个最懂得如何利用说明书，去校准、操纵这台仪器的顶尖工程师。 他从业以来，扳倒过富可敌国的豪商，扶植过偏远小国的傀儡，也曾让无数自以为是的“强者”在他制定的规矩里，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将混乱与狂暴，纳入自己掌控的秩序之中的，造物主般的快感。 所以，当他看到那两条同时引爆港岛财经界的新闻时，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打了脸，而是被一头野猪，用沾满泥浆的獠牙，狠狠地拱了腰子。 没有逻辑，不讲道理，充满了鱼死网破的疯狂。 这个叫周凡的家伙，根本没想过要在他画好的棋盘上落子。 他直接把棋盘连带着桌子，一起给掀了。 “疯子！” 价值上万港币的水晶杯在意大利手工壁纸上，炸成一蓬璀璨而昂贵的碎屑。 两个侍立在旁的保镖眼皮都没眨一下，其中一个甚至还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可能溅到魏克多身上的玻璃碴，专业素养堪称顶级。 魏克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怒火。 自杀式救市？溢价收购一家马上就要变成垃圾的公司？这在任何一本金融教科书里，都是最愚蠢、最外行的操作。 可偏偏，郑丹瑞的身份摆在那里，九鼎集团的招牌摆在那里，他这么一喊，硬生生就用一种“人傻钱多”的姿态，暂时稳住了市场的恐慌情绪。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对怡和的攻击。 怡和船务是英资财团的脸面，更是他这次来港岛，多方利益勾兑下的重要一环。 他动周凡，是英资默许的，算是给这个最近风头太盛的华人新贵一点教训。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反击，竟然能精准地打在怡和的七寸上。 廉政公署！ 这个在港岛拥有着超然地位，连港督都要忌惮三分的机构，一旦被它盯上，就算最后查无实据，那层皮也得被扒下来。 怡和的股价暴跌，只是个开始，后续引发的连锁反应，将会是一场席卷整个英资体系的巨大风暴。 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些航运记录，连军情五处都拿不到，他一个混娱乐圈的戏子，是怎么拿到手的？ 魏克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重新评估这个对手。 他原以为周凡是一条过江的锦鲤，虽然看着漂亮，但只要断了水，就会立刻翻起白肚。 现在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锦鲤，这是一条披着锦鲤皮的史前巨鳄，而且是一条不讲武德，喜欢直接用尾巴抽脸的混蛋巨鳄。 他拨通了一个来自伦敦的号码。 “老板，计划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谦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是那条华人小龙？” “是的。他比我们评估的，要棘手得多。他……不按规矩出牌。”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维克多，你要记住，当你在丛林里，遇到一头不守规矩的野兽时，你要做的，不是教它规矩，而是要变成一头，比它更凶猛，更饥饿的野兽。” “我明白了，老板。”魏克多挂断电话，眼神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危险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冰冷与专注。 他走到酒柜前，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周凡……”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病态的，兴奋的弧度。 掀桌子，确实是一种艺术。 但把掀桌子的人，连同桌子的碎片一起，优雅地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是另一种，更高层次的艺术。 …… 与此同时，周凡的顶层办公室里，气氛却欢乐得像是在提前过年。 “卧槽！老板牛逼！这波操作我给一万分，不怕你骄傲！”郑丹瑞拿着一份最新的股价走势图，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九鼎集团Ceo的沉稳形象。 鬼船张虽然看不见，但光听着郑丹瑞兴奋的嚷嚷，和旁边那个新来的金融经理陈占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就知道，自家老板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情况？丹瑞你倒是说清楚点，是不是把那帮鬼佬打得屁滚尿流了？”他急吼吼地问道。 只有屠夫，依旧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但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真正处于风暴中心的，是那个叫陈占的华尔街精英。 他此刻正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代表怡和船务股价的，几乎是呈九十度垂直向下的断崖式k线图，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二十几年学来的专业知识，都被人按在地上，用狼牙棒反复碾压。 做空……怡和？ 用一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料，去撬动一个市值几百亿的庞然大物？ 这……这他妈也行？！ 他从业十几年，见过各种资本大鳄的骚操作，有玩杠杆的，有玩并购的，有玩舆论战的，但像周凡这种，一言不合就直接召唤“廉政公令”，用降维打击的方式把对手往死里整的，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这不符合逻辑啊……”陈占喃喃自语，他试图用自己学过的各种金融模型去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结果发现，所有的理论，在老板这种“掀桌子流”打法面前，都脆弱得像一张草纸。 “逻辑？”郑丹瑞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你还年轻”的过来人姿态，“陈经理，跟我们老板做事，你首先要忘掉的就是逻辑。我们老板的逻辑，自成一派，俗称——规矩。” “规矩？” “没错。”郑丹瑞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只需要记住八个字：‘老板出手，天打雷劈’。当老板说要干谁的时候，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问怎么干，你只需要提前替对手选好一块风水宝地，就行了。” 陈占：“……” 他感觉自己上的不是贼船，而是直接上天，进了南天门，给玉皇大帝打工来了。 周凡看着自己这几个活宝手下，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他之所以敢这么干，自然不是靠什么玄学什么规矩。 超级战略推演这个技能，在接收到足够多的情报后，就能在瞬间模拟出成千上万种可能性，并找出成功率最高，且能将利益最大化的那一条路径。 魏克多的狙击，怡和的背景，鬼船张手里的黑料，廉政公署的行事风格……当这些变量被输入推演模型后，系统给出的最优解，就是刚才那套组合拳。 简单，粗暴，有效。 就在这时，王百鸣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声音比刚才还要激动八度。 “凡仔！我的天！你是不是会预言术啊？！” 周凡明知故问：“王导，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快看新闻啊！你下午刚演完那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戏，晚上新闻里就爆出九鼎集团和怡和的金融大战！连台词都对上了！你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现在整个港岛的媒体都疯了，都说你是本色出演，说霍景良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我们这部戏，还没拍完，就已经预定了年度票房冠军了！” 王百鸣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就差给周凡当场磕一个了。 周凡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剧本，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这群正处在极度亢奋中的手下，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兄弟，你可能搞错了。” “我这不是演技好。” “我这是……沉浸式搞事啊。” 第259章 专业团队，主打一个言出法随 第二天，港岛的金融圈，像是被扔进了一颗深水炸弹的鱼塘，所有人都被炸得晕头转向。 《怡和船务遭廉政公署调查，股价一夜腰斩！》 《九鼎集团郑丹瑞豪言救市，或成最大赢家！》 《过江龙猛斗地头蛇，港岛商战格局或将重新洗牌！》 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全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商战所占据。 周凡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从一个娱乐圈的当红小生，摇身一变，成了财经版上最神秘大预言家。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在戏中所出演的一切，都在现实里重演。 而此刻，这位传说中的大预言家，正坐在自己新成立的金融战争指挥部里，一脸无聊地听着手下那群华尔街精英们的汇报。 这个所谓的指挥部，就是郑丹瑞连夜包下的，位于中环一栋顶级写字楼的整整一层。 电脑、服务器、卫星电话，所有设备都是最顶尖的，咖啡和点心无限量供应，郑丹瑞甚至还贴心地请了两个米其林餐厅的厨师，随时待命。 陈占和他的团队，此刻正处在一种极度分裂的状态。 一方面，他们为自己跟了这么一个神鬼莫测、出手就是王炸的老板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 昨天那场载入史册的掀桌子战役，足够他们在华尔街的酒会上吹一辈子。 另一方面，他们又为老板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指挥而感到深深的职业性焦虑。 “周先生，根据我们的模型分析，怡和的股价已经跌破了心理防线，目前市场上全是恐慌性抛盘。 我们认为，现在是最佳的抄底时机，只要我们投入五千万资金，就有可能在三天内，获得超过百分之三百的回报！”陈占指着大屏幕上复杂的图表，语气激动地建议道。 他的团队成员们也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金融精英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贪婪光芒。 周凡打了个哈欠，端起旁边的奶茶吸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不买。” “啊？”陈占和他的团队集体石化。 “为什么啊周先生？这简直是白送钱啊！”一个年轻的分析师忍不住问道。 周凡指了指屏幕上另一只股票，那是一家做塑料花的上市公司，名叫宝莲灯实业，股价常年半死不活，成交量低得可怜，俗称“仙股”。 “做空这家。”周凡下达了指令。 “哈？！”整个指挥部里，响起了一片整齐划一的惊呼。 陈占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了。 做空一家快要退市的垃圾股？这有什么意义？就算把它做空到一文不值，又能赚几个钱？这比在马路上捡钢镚儿的效率还低啊！ “周先生……这……这只股票没有任何做空的价值啊！它的基本面、技术面、消息面……全都烂得像一坨……”陈占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周凡又吸了一口奶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就是单纯看它的名字不爽。宝莲灯？怎么不叫葫芦娃呢？给我干它。” 陈占：“……” 他身后的精英团队：“……”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周凡。 又是不按常理出牌！ 比昨天那个还要玄！昨天好歹还有个由头，今天这个，纯粹就是个人好恶了？用几千万的资金，去满足您老的个人好恶？ 陈占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他走到周凡身边，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老板，我求求您了，咱们是专业的金融团队，不是风水大师啊！您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科学？” 周凡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陈占瞬间闭上了嘴。 “陈占，我花高薪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教我做事的。”周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的专业，是执行。我的专业，是下命令。听懂了吗？” 陈占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想起了郑丹瑞昨晚对他说的话。 “跟我们老板做事，你首先要忘掉的就是逻辑。” “当老板说要干谁的时候，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问怎么干。”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他转身面向自己的团队，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道： “全体都有！听我命令！” “忘了你们的CfA，忘了你们的mBA，忘了该死的k线图和布林带！” “从现在开始，老板的话，就是唯一的逻辑！老板的喜好，就是市场的风向标！” “我们的工作，不是分析，是祈祷！” “老板说东，我们就往东！老板说狗，我们不撵鸡！” “开干！做空宝莲灯！让它知道，得罪我们老板，比得罪财神爷还可怕！” 整个团队被他这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搞得一愣一愣的，随即，一种诡异的，破罐子破摔式的狂热，在每个人眼中燃烧起来。 去他妈的专业！去他妈的逻辑！ 老板牛逼就完事了！主打一个听指挥！ 就在周凡的指挥部里，正在进行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反科学的资本运作时。 半岛酒店的顶层套房里，魏克多也收到了来自周凡的“问候”。 那是一张制作精美的请柬，由他的私人助理，毕恭毕敬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魏先生，这是周凡先生派人送来的，邀请您参加三天后，在沙田马场举办的，一场慈善赛马日活动。” 魏克多接过请柬，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是周凡亲笔写的一行字，字迹龙飞凤舞，充满了不羁的张扬。 “久闻魏先生大名，特备薄酒，马场一叙。——周凡” 魏克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挑战书？ 在用野蛮人的方式掀完桌子之后，又想装扮成文明人，在自己的主场上，跟自己玩一场绅士的游戏？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回复他，我很荣幸。”魏克多将请柬随手扔在桌上，眼中闪烁着棋手发现对手走出一步妙棋时的兴奋光芒。 他很期待，在马场那种充满了上流社会规矩与虚伪的地方，这头不讲武德的过江龙，会如何表演。 …… 九龙，济世堂。 林良依旧在自己的药房里，扮演着那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天，他过得有多么煎熬。 那个环卫工的出现，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切断了所有的对外联络，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将自己蜷缩在最安全的壳里。 然而，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这天下午，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像是附近工厂女工的女人，走进了药房。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那是一盆小小的，长势并不怎么喜人的仙人球。 林良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创世纪的暗语体系里，仙人球，代表着“警告”与“背叛”。 而这种特定的，带着三根主刺的品种，则指向一个代号——三棱镜。 那是创世纪内部，负责清理门户的，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执法者。 他来了。 林良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缓缓地，将手伸向了柜台下，那个藏着他最后底牌的地方。 而在街对面的高楼上，屠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拿起通讯器，声音低沉而冷酷。 “老板，第二条鱼，也上钩了。” 第260章 穿西装的流氓 沙田马场，会员专属的顶层包厢。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绿草如茵的赛道和人声鼎沸的看台。包厢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汇聚了港岛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华人富豪、英资大班、政府高官、当红明星……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说着滴水不漏的场面话，空气中弥漫着金钱、权力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上流社会的味道。 魏克多端着一杯香槟，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像一个优雅的主人，享受着属于他的世界。 今天，他就是这里绝对的焦点。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周凡的战争，也都知道了今天的这场鸿门宴。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那个用野蛮手段搅动了整个港岛风云的过江龙，究竟是何方神圣。 “victor，你那位朋友，架子可真不小啊，现在还没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英资银行家，语带双关地说道。 魏克多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真正重要的客人，总是会压轴登场的，不是吗？”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 周凡来了。 他没有穿那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只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休闲西服，里面配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既不显得过分隆重，又不失礼数。 他一进门，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混杂着好奇、审视、忌惮和轻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跟在他身后的郑丹瑞，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虽然也是九鼎集团的Ceo，但面对这种汇集了港岛金字塔尖人物的场合，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跟班。 周凡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些压力，他甚至还有心情，对着不远处一个正用惊艳目光看着他的当红女星，露出了一个温和而迷人的微笑，引得对方一阵脸红心跳。 “抱歉，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周凡走到魏克多面前，语气轻松得像是来见一个老朋友。 魏克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原以为周凡会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江湖气，或者是一个初入上流社会的新贵的局促不安。可他什么都没看到，眼前的周凡，从容，淡定，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周先生能来，就是我最大的荣幸。”魏克多举起酒杯，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汇丰银行的王董，这位是怡和集团的亨利爵士……” 他开始为周凡引荐在场的宾客，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份庞大的资产和权力。 这是一场下马威。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周凡展示自己的人脉和地位，告诉他，这里是我的世界，你在这里，孤立无援。 周凡全程保持着微笑，与每一个人握手，点头致意，应对自如。 当魏克多介绍到那个怡和的亨利爵士时，一个满脸傲慢的英国老头，周凡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灿烂起来。 “哦，亨利爵士，久仰大名。”周凡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我最近正在拍一部关于商战的电影，里面刚好有一个角色，是个自大、愚蠢、最后把公司玩破产的英国老头。我正愁找不到原型，今天见到您，真是……灵感如泉涌啊！” “噗——” 旁边一个正在喝香槟的富二代，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整个包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亨利爵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周凡，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黄皮猴子！你竟敢……” 周凡松开手，从旁边的侍应生托盘里，拿起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仿佛刚才握住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看着亨利爵士，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爵士先生，您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在说我电影里的角色啊，您……该不会是代入了吧？” “你！” “哦，对了，”周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手表，对郑丹瑞说道，“丹瑞，现在几点了？” 郑丹瑞愣了一下，连忙答道：“下午三点十五分。” “哦，三点十五分啊。”周凡点点头，然后转向脸色铁青的魏克多，微笑道，“魏先生，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不知道准不准确。” 魏克多强压着怒火：“什么消息？” “好像是有一家叫宝莲灯实业的公司，他们的老板，在十五分钟前，因为涉嫌巨额财务造假，被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人从办公室带走了。” 周凡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听说，这家公司的背后，最大的隐名股东，是亨利爵士的小舅子。而他们造假的那些资金，最终都流向了一个由魏先生您打理的，位于开曼群岛的离岸基金。” 轰！ 如果说刚才周凡对亨利爵士的嘲讽，是一记耳光。 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一枚直接在包厢里引爆的战斧巡航导弹！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宝莲灯实业！ 那个被所有人当成笑话的，被周凡用“玄学”做空的垃圾股！ 原来，他不是在发疯！ 魏克多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 他死死地盯着周凡，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凡笑了。 他没有回答魏克多。 他只是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赛道上，那些正在为了一场胜负而奋力冲刺的赛马，和看台上那些为之疯狂呐喊的赌徒。 他拿起对讲机，用只有郑丹瑞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道：“丹瑞。” “在！” “通知陈占，游戏结束了。” “现在，开始收购怡和。” 周凡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转过身，看着包厢里，那一群被他彻底镇住的，所谓的上流精英，和那个脸色惨白，自以为是工程师的魏克多。 这里的规矩，要改一改了。 因为，他这个穿西装的流氓，来了。 第261章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沙田马场，顶层包厢。 收购怡和。 这四个字，比刚才那颗“战斧巡航导弹”更具毁灭性。 如果说，之前周凡的行为是掀桌子，那么现在，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要连这张桌子带整个宴会厅，都一并烧掉。 怡和是什么？ 是港岛英资财团的脸面，是殖民地经济秩序的基石，是这座城市里无数人仰望、敬畏、甚至不敢直视的庞然大物。一个多世纪以来，它就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脉，镇压着所有敢于挑战的华人资本。 而现在，一个名义上只是演员的过江龙，在怡和的“亨利爵士”面前，当着全港岛最有权势的一群人，轻描淡写地宣布，他要开始收购这座山。 这不是疯了，这是什么？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亨利爵士的嘴唇哆嗦着，猪肝色的脸因为缺氧和愤怒，开始转向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冒犯了，而是被一个原始人拿着石斧，砸碎了头顶的王冠。 魏克多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死一样的苍白。他引以为傲的剑桥逻辑，他信奉的金融模型，在这一刻被周凡用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碾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过江龙。 龙，至少还在规则之内。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规则之外的……某种东西。 一种从混沌和深渊里爬出来的，无法被定义，无法被理解，只为吞噬一切而生的存在。 “宝莲灯……你是怎么知道的？”魏克多死死地盯着周凡，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 宝莲灯实业的财务造假，是他亲自操刀的杰作，隐秘，精巧，资金流向经过七个离岸账户的层层伪装，最终汇入他为亨利爵士小舅子设立的私人基金。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除了他和伦敦总部的寥寥几人，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 周凡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对讲机放回郑丹瑞手里，然后慢条斯理地，重新拿起旁边侍应生托盘里的一杯香槟。 他走到脸色惨白的亨利爵士面前，举了举杯，脸上露出了那种让魏克多遍体生寒的温和笑容。 “爵士先生，别这么紧张。我只是个演员，拍戏而已。” 他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目光越过亨利爵士，扫视着包厢里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上流精英”。 “不过，我演的那个角色，他信奉一句话。” 周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说，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强者为弱者画下的牢笼。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就可以打破它，然后制定新的规矩。” 他顿了顿，将杯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空杯放在一个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这声脆响，如同惊雷，炸醒了包厢里所有失魂落魄的人。 周凡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向门口走去。 “郑丹瑞，走了，回家看电视。” “啊？哦……是，凡哥！” 郑丹瑞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双腿至今还在发软，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兴奋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太刺激了！这比他当年跟着大佬在庙街砍人还刺激！ 当周凡的手搭在门把上时，魏克多终于崩溃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失态地咆哮起来：“周凡！站住！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单凭几句疯话和一点旁门左道的手段，就能挑战日不落帝国的秩序吗？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周凡的脚步停下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状若疯癫的魏克多。 “魏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锋利。 “从我走进这个包厢开始，这里，就已经是我的赌桌了。” “而你……”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郑丹瑞紧随其后，在关上门的前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魏克多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亨利爵士面如死灰，喃喃自语。 而包厢里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像一群受了惊的鹌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周凡平静的背影和郑丹瑞狂跳的心脏。 门内，是一个旧时代的，轰然崩塌的声音。 …… 中环，九鼎集团金融指挥部。 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新晋的华尔街精英陈占，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手下的交易员团队，几十个来自全球各大名校的高材生，全都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连大气都不敢喘。 屏幕上，九鼎集团旗下三家公司的股价，在周凡那“人傻钱多”式的无限担保公告下，暂时稳住了阵脚，但空头的抛压依旧如潮水般汹涌，每一分钟，都有数以千万计的资金在蒸发。 “陈总，备用金快见底了！老板到底有什么后手？”一个交易员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占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后手？他怎么知道有什么后手？ 自从跟了周凡这位老板，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在华尔街苦学十年建立起来的金融价值观，每天都在经历着18级大地震。 做空宝莲灯，就因为名字不爽？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偏偏……就成功了！宝莲灯的老板真的因为财务造假被抓了！今天下午港交所一开盘，股价直接跌停，连裤衩都亏没了。他们这边的空头头寸，赚得盆满钵满。 陈占感觉自己不是在做金融，而是在修仙。 老板不是金融大鳄，是金融本身。他说的，就是市场规律。 就在他快要精神分裂的时候，指挥部里红色的内线电话，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陈占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电话。 “是我。”电话那头，是郑丹瑞压抑着激动，却依旧颤抖的声音。 “郑总！凡哥他……” “听着！”郑丹瑞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凡哥命令，游戏结束。” 陈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郑丹瑞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清掉所有‘宝莲灯’的空头头寸，动用集团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包括你我的私人账户，以及……刚刚赚到的所有利润。” “目标，怡和。” “不计成本，全面收购。” 陈占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握着电话，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塑。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一秒钟的死寂之后，整个指挥部，炸了。 “什么？收购怡和？郑总是不是喝多了？” “疯了！老板真的疯了！这是要拿鸡蛋去撞地球啊！”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上天台了……” 哀嚎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陈占也觉得周凡疯了。怡和集团，市值数千亿的庞然大物，九鼎集团这点家底，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劝阻的瞬间，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郑丹瑞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在这里，不要相信你的逻辑，你只要相信老板。” 他还想起了在马场，周凡那句平淡却石破天惊的预言。 “十五分钟后，宝莲灯的老板，会被带走。” 一字不差。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绝望和狂热的情绪，瞬间攫住了陈占的心脏。 逻辑？科学？模型？ 去他妈的！ 老子不干金融了！老子今天开始，信神！ 陈占猛地一拍桌子，双眼通红，对着整个团队咆哮道：“都他妈给我闭嘴！听不懂老板的命令吗？！” 所有人被他吓了一跳。 “老板说收购怡和，我们就收购怡和！老板说太阳明天从西边出来，我们就准备迎接黑夜！” “你们在华尔街学的那些狗屁理论，在这里，一文不值！” “在这里，唯一的逻辑，就是老板！” “唯一的市场规律，就是老板的意志！” “都给我动起来！把所有钱都给我砸进去！今天，要么我们把怡和买下来，要么我们一起去跳维多利亚港！” “执行命令！” 陈占的咆哮，像是一剂最猛烈的兴奋剂，注入了每个人的血管。 原本惶恐不安的团队，眼神渐渐变了。 怀疑、恐惧、不安……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歇斯底里的狂热。 “是！陈总！” “干了！妈的，这辈子还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收购怡和！今天就让那些鬼佬看看，谁才是港岛的主人！” 整个金融指挥部，从一个理性的、专业的金融机构，瞬间变成了一个狂热的、忠诚的邪教现场。 而他们的神，周凡，此刻正坐在回家的奔驰w123后座上，悠闲地翻看着一份八卦杂志。 “凡哥，我们……我们真的要收购怡和？”开车的郑丹瑞，手心全是汗，声音依旧在抖。 “谁说要收购怡和了？”周凡头也不抬地说道。 郑丹瑞一愣：“啊？可您刚才不是命令……” “我只是让他们买。”周凡翻了一页，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关于某女星和富豪的绯闻，“我可没说，一定要买下来。” 郑丹瑞彻底懵了。 “凡哥，我……我书读得少，您能说明白点吗？” 周凡终于放下杂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道：“丹瑞，打仗，不一定非要杀死敌人。” “有时候，你只需要让他知道，你有能力杀死他，但你却没有。这种恐惧，比死亡本身，更折磨人。” “怡和这头睡了几十年的狮子，太傲慢了。我只是想叫醒它，让它看看，时代变了。” “至于魏克多……” 周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会帮我找来更有趣的对手的。一个工程师，玩起来太没意思了。” 说完，他重新拿起杂志，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一场足以颠覆港岛经济格局的战争，而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郑丹瑞看着周凡的侧脸，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握紧了方向盘，踩下油门。 从今天起，港岛的天，要变了。 而他，正载着那个改变天空颜色的人。 第262章 代号：黑天鹅 伦敦，金融城。 一栋俯瞰着泰晤士河的古老建筑顶层，属于创世纪基金的私人会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将墙壁上巨大的世界地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魏克多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通过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向地图前那个模糊的黑影，汇报着港岛发生的一切。 他的声音，不再有平日的优雅和高傲，只剩下恐惧和颤抖。 “……老板，我失败了。那个周凡……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他知道我们的一切，他……” “victor.”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牛津口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纪。 “工程师，是用来建造东西的。当建筑本身出了问题，就需要清道夫了。” 魏克多愣住了。 “清道夫？” “是的。”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我已经启动了黑天鹅协议。她会去港岛，清理掉所有的……不稳定因素。” “记住，victor，不要去接触她，不要去调查她，更不要试图去指挥她。你只需要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原地，等待她的消息。” “她会把那头史前巨鳄的皮，完整地剥下来，送到你的面前。” 电话，被挂断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魏克多抬起头，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眼中慢慢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怨毒的兴奋。 周凡…… 你等着。 j…… 三天后，菲律宾，棉兰老岛。 闷热潮湿的丛林深处，隐藏着一个被称作绿色地狱的私人军事训练营。 这里是东南亚最臭名昭著的法外之地，是毒枭、叛军、以及被文明世界驱逐的亡命徒们的乐园。 训练营的中心，一个泥泞的格斗场上，两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在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 其中一个，是身高超过两米的白人巨汉，肌肉虬结，状若棕熊。他正是这座训练营的主人，前sAs精英，大胃王的汉克·威尔逊。 而他的对手，则是一个身材匀称的亚洲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的脸上蒙着战术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像两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此刻，汉克的铁拳，正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砸向女人的面门。 这一拳，足以打碎一头公牛的头骨。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及的瞬间，女人的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诡异地向后一仰，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枝，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紧接着，她的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贴近汉克巨大的身躯。 汉克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感觉胸口一麻，随即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接触点爆发开来。 “砰！” 两百多公斤的庞大身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泥水之中，溅起漫天泥浆。 整个训练营，鸦雀无声。 所有正在训练的佣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站在场地中央的女人。 他们很清楚，大胃王汉克的力量有多么恐怖。而这个看似纤弱的女人，竟然能一击将他打飞？ 汉克从泥水里爬起来，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没有愤怒，眼中反而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寸劲……你是华夏人？”汉克用嘶哑的英语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汉克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很好……很久没有人，能让我流血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犀牛，再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力量，速度，都提升到了极致。 然而，无论他的攻击多么狂暴，多么迅猛，都无法触碰到女人的衣角。 女人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没有骨骼，时而如鬼魅般飘忽，时而如毒蛇般缠绕。 她的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都精准得像是计算机计算过一样，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斗牛士，优雅地戏耍着一头发了疯的公牛。 场边的佣兵们，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够了！” 汉克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停下了攻击。 他浑身大汗淋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而那个女人，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你到底是谁？”汉克死死地盯着她。 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一张东方女子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张极为美丽的脸，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但真正让人心惊的，是她的气质。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的冷艳和绝对的危险的气质，仿佛一朵在深渊边缘盛开的，带着剧毒的黑色玫瑰。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印有黑色天鹅标记的卡片，随手扔在汉克脚下的泥水里。 “从今天起，这个训练营，我接管了。”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汉克愣住了，他看着脚下的卡片，瞳孔猛地一缩。 黑天鹅！ 那个在地下世界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 据说，她是一个幽灵，一个专门为顶级财阀处理最棘手麻烦的黑手套，从未失手。 她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一场无法预测，却足以颠覆一切的灾难。 汉克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你想要什么？”他沉声问道。 女人，或者说，代号黑天鹅的她，抬起眼，望向港岛的方向。 “处理一个人。”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丛林和海洋，精准地锁定在了那个繁华的都市。 “他的名字，叫周凡。” …… 与此同时，港岛。 周凡正躺在自家别墅的沙发上，一边吃着夜莺削好的苹果，一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关于怡和集团股价暴跌的新闻。 新闻里，财经专家们唾沫横飞，用各种复杂的模型和理论，分析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试图找出九鼎集团的攻击逻辑。 周凡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这个专家不行，连最基本的玄学炒股都不懂，还敢出来混？” “那个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格局小了。我不是针对怡和，我是说，在座的各位英资，都是垃圾。” 坐在他对面的夜莺，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这次，玩得太大了。”她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担忧，“怡和背后，站着的是整个英资利益集团。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周凡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等的就是他们不善罢甘休。”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莺有些看不懂他了。 她原本以为，周凡只是想赚钱，自保，顺便查清创世纪的真相。 可现在看来，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他像一个棋手，但下的却不是围棋，而是……战争棋。 周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突然问道：“夜莺，你看过《教父》吗？” 夜莺摇了摇头。 别说教父了，电影她都没看过几部。 休闲娱乐对于她们而言，是很奢侈的事情。 “有空可以看看。”周凡笑了笑，“里面有句台词，我挺喜欢的。”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坐起身，看着夜莺那双宝石般美丽的蓝色眼眸，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夜莺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看着周凡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就在这时，周凡口袋里的加密卫星电话，震动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屠夫冷硬的声音。 “老板，有新情况。” “林良的药房，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女人。很危险的女人。” 周凡的眉毛，微微一挑。 “哦？有多危险？” 电话那头的屠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么说吧，老板。我感觉，如果我和她动手，我活不过三秒。” “而且，我查不到她的任何资料。她就像……一个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 周凡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鱼饵刚下水，就有这么有趣的家伙咬钩了吗？ “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周凡吩咐道。 挂断电话，他看向一脸疑惑的夜莺，笑道：“看来，我钓的第一条鱼，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啊。”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走吧，戏演了这么久，也该去见见，真正的主角了。” 他口中的“主角”，自然不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而是，济世堂药房里，那个藏了太多秘密的……儒雅医生，林良。 第263章 棋盘外的落子 夜色如墨，将九龙半岛的灯火晕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海。 周凡的奔驰w123没有直接开往济世堂，而是在附近一条街的糖水铺前停下。 车灯熄灭，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凡哥，就这么过去？”郑丹瑞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有藏不住的紧张。 马场那一役的余威还在他心里震荡，他现在看周凡，已经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尊行走的，随时可能引爆全港的金融核弹。 “不然呢？带一队人马，扛着长枪短炮，冲进去同林医生讲，我系过江龙，快啲讲出你嘅秘密？”周凡从后视镜里看着郑丹瑞那张既兴奋又惶恐的脸，觉得有些好笑。 郑丹瑞被噎了一下，干笑道：“我唔系哩个意思……我系话，个女人咁邪门，屠夫都话惊，我哋系咪要准备得再稳妥啲？” “最稳妥的准备，就是什么都不准备。” 周凡推开车门，“你在这里等我，让屠夫看好四周，尤其是街对面。记住，他要盯的不是林良，也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任何可能出现的，我们不知道的第三方。” “明白。”郑丹瑞立刻通过对讲机，用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 周凡下了车，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托人买来的顶级长白山野山参。 他没有走得很快，步履从容，像一个即将拜见老友的普通年轻人，身上那股在马场里足以压垮亨利爵士和魏克多的戾气，早已收敛得无影无踪。 济世堂的铺面不大，典型的老式药铺格局。 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上面用篆书写着“济世堂”三个字。 推开那扇会发出“吱呀”声的木框玻璃门，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甘草、当归、陈皮等上百种药材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闻着便让人心安。 “青玥，帮我将哩啲北芪分好。”柜台后，传来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 林良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戴着老花镜，正低头用一杆小巧的铜秤，仔细称量着药材。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专注而认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悬壶济世，与世无争的老中医师。 “知道啦，老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回应道。 林青玥今天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素面朝天，却比画报上任何浓妆艳抹的女星都要清丽动人。 她正蹲在地上，将一大包药材小心翼翼地分拣到一个个牛皮纸袋里。 听到门口的声响，她抬起头，看到周凡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 “凡哥？你……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材粉末，快步走了过来，脸颊上带着一丝少女的羞赧。 “路过，顺便来看看林叔。”周凡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礼盒，“听讲林伯父中意饮参茶，买咗啲过嚟。” “哎呀，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林青玥嘴上嗔怪着，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 林良也抬起了头，他扶了扶老花镜，看到周凡时，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底下，一闪而过的僵硬，没有逃过周凡的眼睛。 “是阿凡啊，快请坐。”林良放下手中的铜秤，从柜台后走出来，“青玥，快去给阿凡泡茶，就用我上次朋友送来的大红袍。” “好啊。”林青玥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去了里间。 药铺的前堂只剩下周凡和林良两个人。 气氛在女儿离开的瞬间，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空气中那股安神的药香，似乎也变得凝滞起来。 “林叔，最近身体还好吗？”周凡将礼盒放在一张八仙桌上，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托福，一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林良在他对面坐下，双手很自然地放在膝盖上，这是一个典型的防御姿态，“倒是你，最近在报纸上，可是风云人物啊。” 他指的是周凡在戏中预言金融战的事情。这件事，如今是港岛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的奇闻。 “虚名而已，当不得真。”周凡笑了笑，目光在药铺里随意地扫过。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角落的盆栽上。那是一盆仙人球，长势很好，只是摆放的位置有些奇怪，与整个药铺古朴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盆仙人球，倒是别致。”周凡像是随口一提。 林良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他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掩饰道：“哦，一个老朋友送的，话可以防辐射，我也不懂这些时髦玩意儿，就随便摆在这里了。” “老朋友啊……”周凡拖长了音调，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人年纪大了，是容易念旧。但有些老朋友，不如不见。有些旧账，也还是不要翻的好。你说对吗，林叔？” 林良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抬起头，迎上周凡的目光。 周凡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汪深潭，但林良却从那平静之下，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将他吞噬的巨大压力。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掌控着无数人生死的……枭雄。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颤，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阿凡，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林_良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就是一个开药铺的，哪有什么旧账。” “是吗？”周凡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可是，我听说，有些医生，手上不只拿手术刀，还会拿枪。他们救人，也杀人。甚至，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家，叫……伊甸园。” “轰！”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枚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林良的神经上。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在瞬间停止。 他想站起来，想后退，想逃离这个地方，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眼中的儒雅和温和消失了，取而代?????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才会有的惊恐和……狠厉。 “你……到底是谁？”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周凡没有回答，只是重新靠回椅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林青玥端着茶盘从里间走了出来。 “茶来啦！” 她欢快的声音，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前堂里那令人窒息的阴霾。 林良脸上的惊恐和狠厉，在看到女儿的瞬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变脸的速度，快得足以让任何影帝汗颜。当林青玥走近时，他又变回了那个慈祥温和的父亲。 只是，他那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老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林青玥放下茶盘，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林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刚才起身太急，有点头晕。老毛病了。” 周凡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叹。 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林良最大的软肋，就是他的女儿。 “林叔是该多注意休息。”周凡站起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晚辈的关心，“我今天来，除了探望您，还有一件事想说。” 他看向林青玥，目光温柔：“青玥，丹瑞哥准备投资一部新戏，想请你做女主角。” 林青玥愣住了，随即脸上泛起红晕，又惊又喜：“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凡笑道，“不过，这部戏要去南洋取景，可能要离开港岛一段时间。” “离开港岛？”林青玥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周凡的目光，也落在了林良身上。 这才是他今晚真正的目的。 他不是来逼问林良的，那是最低级的手段。 他是来给林良提供一个选择。 一个离开港岛，避开创世纪和那个神秘女人的追杀，同时也能保护他女儿的选择。 林良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周凡的用意。 他看着周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警惕，有挣扎，还有一丝……绝望中的希望。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那个如同梦魇般的组织，已经派人来清理门户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看不透的变数。 “去南洋啊……”林良沉吟了片刻，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父亲在考虑女儿的前途，“也好，出去见见世面，对青玥的将来有好处。阿凡，青玥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周凡知道，第一颗棋子，已经落下了。 这颗棋子，不是落在棋盘上，而是落在了棋盘之外，落在了人心里。 第264章 药香与人间烟火 济世堂内，林青玥端来的大红袍茶汤色泽琥珀，香气馥郁，将方才那瞬间凝固的杀机，不动声色地稀释在温暖的雾气里。 周凡没有再提任何关于伊甸园或者旧账的话题，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凌厉、字字如刀的男人只是林良的错觉。 他转而与林青玥聊起了电影的事，谈吐温和，眉眼带笑，像一个邻家的大哥哥。 “去南洋拍戏，大概要多久啊？”林青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离家的忐忑。 “快则一两个月，慢的话可能要小半年。”周凡啜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解释，“剧本还在最后打磨，导演是郑桐，拍枪战片是港岛一把好手。 这次是讲一队华裔雇佣兵在金三角的故事，你的角色是个随队医生，善良、坚韧，很适合你。” 他将角色设定说得极为细致，甚至连角色的心理变化都描绘了几分，听得林青玥心驰神往。 这自然不是郑桐的原版剧本，而是周凡在来的路上，凭借超级战略推演的能力，为林青玥量身定做的一个最合理的借口。 一旁的林良始终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他端着茶杯，指尖的温度早已被杯身熨烫得滚热，但那股凉意，却始终从心底深处往外冒。 他看着女儿那张不谙世事的、充满阳光的脸，再看看对面那个谈笑风生，却让他感觉比任何一个他曾见过的杀手都更可怕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感激、恐惧、警惕、绝望……最后，这些情绪都化为了一股无力感。 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仙人球的出现，意味着组织的清道夫已经抵达港岛。 这些年他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躲避那个如同梦魇般的过去，为了让女儿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现在，一切都已是奢望。 周凡的出现，像是一根从深渊顶端垂下的，唯一的蛛丝。 抓住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凡哥，南洋……危险吗？”林青玥小声问道，女孩的心思总是细腻些。 “放心，我们有专业的安保团队，而且大部分外景地都在城市里，很安全。”周凡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话锋一转，看向林良，“林叔，青玥没出过远门，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帮她多准备些常用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在给林良传递一个信息：我会照顾好她，但你需要拿出你的价值。 林良浑身一震，立刻明白了周凡的言外之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应该的，应该的。青玥的行李，我来准备。她肠胃弱，有些东西，还是自家配的放心。” 一场暗流汹涌的交锋，就在这三言两语和一杯茶中，暂时落下了帷幕。 从济世堂出来，已是晚上九点多。 郑丹瑞一直等在车里，见周凡上车，立刻问道：“凡哥，怎么样？那老家伙招了没？” “这种人，骨头比铁还硬，怎么会招。”周凡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但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在这时，他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林青玥小跑着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凡哥，等等！” 周凡按下车窗。 “这个……这个给你。”林青玥脸颊微红，将纸袋递进来，“是我自己配的凉茶包，你最近好像很忙，容易上火，回去记得煲来喝。” 纸袋还带着少女手心的温度，和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周凡接过，笑道：“好，多谢。天晚了，快回去吧。” “嗯！”林青玥点点头，退后两步，看着黑色的奔驰车汇入车流，这才转身回去。她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又多了一丝少女的甜蜜。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周凡在中环的办公室，而是在油麻地的一条后巷停下。 “凡哥？”郑丹瑞有些不解。 “下去走走。”周凡推开车门。 夜晚的油麻地，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逼仄的街道两旁，大排档的煤油炉烧得正旺，锅勺碰撞声、食客的划拳声、老板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猛而粗粝的烟火气。 空气中飘着豉椒炒蚬的香气，混着劣质香水的味道和水沟里若有若无的腥气。 周凡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没有招牌的牛腩面店。店里只有四五张桌子，墙壁被油烟熏得发黄。 “老板，一碗牛杂，一碗净云吞，加底。”周凡用纯正的粤语说道。 “好嘞！”老板是个叼着烟的干瘦中年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郑丹瑞跟在后面，看着这狭小油腻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他如今已是九鼎集团的Ceo，出入的都是高级餐厅，许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回想起来，他也好久没回去陪那群老友搬砖了... 郑丹瑞有些恍惚，随着资产膨胀，自己变了吗？ 念及此处，他决定，这周无论如何都要抽时间去陪陪那群老友... 他将目光望向周凡，只见周凡正和一些食客打着招呼。 “凡哥，你……” “以前住这附近，常来。”周凡找了个角落坐下。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粉面端了上来。牛杂炖得软烂入味，汤头浓郁；云吞皮薄馅大，能看到里面粉红的虾肉。 周凡夹起一块牛肚，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味道没变。 他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金融市场的亿万搏杀，马场上的权贵交锋，那些惊心动魄的算计和布局，在这一刻，都仿佛被这碗牛杂面的热气隔绝在外。 他现在，只是一个坐在路边摊，吃着宵夜的普通港岛市民。 这种感觉，很奇特，也很……舒服。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林良愿意放弃一切，躲在这里开一家小小的药铺。 因为这里有药香，有茶香，有饭菜香，有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这些东西，比金钱和权力，更能让人心安。 而就在街对面的唐楼天台上，一个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静静地站着。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长发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军用级的高倍望远镜。 她先是观察着济世堂门口，看着林青玥将凉茶包递给周凡，看着少女脸上不加掩饰的情意。 然后，她的望远镜缓缓移动，跟随着周凡的奔驰车，最后定格在那个毫不起眼的面店。 透过镜头，她能清晰地看到周凡吃面的样子。 很放松，没有丝毫防备。 他甚至还和旁边桌因为抢一瓶辣椒油而争吵的两个古惑仔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是那个在金融市场掀起血雨腥风，让英资财团都为之颤抖的过江猛龙？ 是那个在马场上谈笑间，就将对手逼入绝境的金融大鳄？ 是那个能一眼看穿她林良伪装，逼得他不得不低头的枭雄？ 还是眼前这个，坐在油麻地后巷，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碗十几块钱牛杂面的普通人？ 黑天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越是复杂，越是多面，才越有挑战性，不是吗？ 她放下望远镜，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周凡……你的弱点，好像不止一个。” 第265章 一碗猪脚姜 次日，九鼎集团位于中环的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却不似外界想象的那般高歌猛进。 新来的华尔街精英陈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正试图用他专业的金融知识，去理解老板那神鬼莫测的操作。 “老板，根据我们的模型测算，怡和的股价已经跌破净资产，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抄底机会！我们只需要……” “卖掉。”周凡头也不抬，正在翻看一本旧版的港岛地图。 “什么？”陈占以为自己听错了。 “清空所有怡和的头寸，一股不留。”周凡重复了一遍。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交易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周凡。 放着嘴边的肥肉不吃？这已经不是不合逻辑了，这是反商业，反人类！ 陈占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碎成了马赛克。 周凡没理会这群精英的内心挣扎，他将地图铺在巨大的会议桌上，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区域，对郑丹瑞说道：“丹瑞，金融是空中楼阁，看得见，摸不着。我要你做的，是把地基打牢。” “地基？” “没错。”周凡的手指从湾仔，划到旺角，再到荃湾、观塘，“这些地方，谁在控制运输？谁在垄断盒饭？谁在收垃圾？谁在管着小巴站的队？” 这些问题，让郑丹瑞愣住了。他出身和联胜，自然懂这些。这都是最底层，最不起眼，却也最稳固的生意，是社团真正的根基。 只是，他没想到，周凡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融大鳄，居然会关心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油水。 “我要你，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些都给我摸清楚。能用钱买的，就用钱买；钱买不来的，就用规矩谈。” 周凡的眼神变得深邃，“记住，掀桌子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真正的王者，是制定规矩的人。我要九鼎集团的规矩，以后成为港岛新的规矩。” 郑丹瑞心头巨震。他终于明白了周凡的野心。 他要的，根本不是一个金融帝国，他要的是……整个港岛！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周凡的前室友，如今的“包租公三人组”——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一脸谄媚地走了进来。 “凡哥，您交待的事，办妥了。”排骨点头哈腰地递上一份文件。 这是周凡之前让他们去办的，去收油麻地贱卖的房产，最近许多人投身金融市场，卖房投资的比比皆是，正是扫楼的好机会。 “嗯。”周凡接过文件，随口问道，“最近收租还顺利？” 提到这个，三个人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凡哥，你是不知道啊，现在那帮租客，比猴还精！有个开雀馆的，天天说手气不好，拖着租金不给。还有个卖翻版录音带的，一见我们就放邓丽君，说靡靡之音让他丧失斗志，交不起租！”通宵明顶着鸡窝头，说得义愤填膺。 大旧辉也瓮声瓮气地补充：“是啊凡哥，我们想学电影里那样，泼点红油漆吓吓他们，结果排骨买错了，买成指甲油，泼上去粉粉嫩嫩的，还带闪光。现在那家雀馆的门，成了整条街最旺的打卡点！” “噗——” 办公室里，几个强忍着笑的交易员，终于没憋住，发出了猪叫般的笑声。 陈占的嘴角也在疯狂抽搐。 他无法想象，一个能让怡和暴跌、震动整个港岛金融圈的神秘集团，其地基业务的执行者，居然是这三个活宝。 周凡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摆摆手：“行了，别丢人了。丹瑞，给他们找个师傅，教教他们什么叫专业。” 郑丹瑞心领神会，立刻叫来过山虎。 过山虎一进门，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煞气，就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他看了一眼那三个活宝，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三位兄弟，听讲想学收数啊？简单，跟我去趟猪肉档，我教你们怎么用猪骨，敲他们。” 排骨三人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 一场小小的闹剧，却让陈占若有所思。 他好像有点明白，老板所说的“地基”和“规矩”是什么意思了。 傍晚，郑丹瑞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凡哥，和胜和的肥佬聪，想请你吃饭。” 肥佬聪，陈大聪，和胜和现任坐馆。一个靠着勾结英资，走私烟草发家。 最近随着英资在黑道上影响力的减弱，肥佬聪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他？”周凡有些意外，“黄sir那单事情之后，我跟他好像没什么交集。” 上次的事情都是阿杰和洪豹出面谈的，他并未露面。 对方应该还不知道他是幕后老大...怎么会忽然约他呢？ “他说是想为上次马场的事，替魏克多给你赔罪。还说，想跟你谈一谈关于怡和的合作。” 郑丹瑞说道，“不过我猜，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最擅长借刀杀人。” “马场那天他也去了么？原来如此...难怪他知道九鼎和我有关...既然如此，那就去会会他。”周凡笑了，“我倒想看看，他这把刀，想借谁。” 地点约在佐敦的一家老字号酒楼，包厢里。 肥佬聪果然人如其名，胖得像个弥勒佛，穿着一身名贵的定制西装，却依旧被肚腩撑得紧绷。 他一见到周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握着周凡的手，摇得像拨浪鼓。 “哎呀，凡哥！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鄙人陈大聪，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精壮的保镖，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周凡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淡淡一笑：“聪哥客气了。” 酒过三巡，肥佬聪终于图穷匕见。 “周生，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搞怡和，虽然威风，但也把英资佬得罪狠了。 我收到风，他们已经请了海外的雇佣兵，准备用江湖手段来对付你了。” 肥佬聪压低声音，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我们和胜和，在港岛虽然比不上14k和新义安，但也有几千个兄弟。只要周生你点个头，我们联手，把英资佬在港岛的势力连根拔起，以后这港岛的天下，就是我们华人的天下了！” 他画的饼很大，也很有诱惑力。 周凡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夹起一块猪脚姜，细细品尝起来。 这道菜，是粤地的传统，女人坐月子时吃的。酸甜的姜醋，能驱寒活血。 “聪哥，你这猪脚姜，做得不正宗啊。”周凡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肥佬聪一愣：“怎么不正宗？” “正宗的猪脚姜，要用添丁甜醋，老姜要拍烂，不能切。 鸡蛋要煮熟剥壳，再放进去一起熬。 最重要的是火候，要用文火，慢慢熬足一个时辰，才能让姜的辣、醋的酸、和猪脚的油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周凡侃侃而谈，像个美食家，“你这碗，姜是切的，醋味太冲，火候也不够。这是快餐，不是功夫菜。用来填肚子可以，用来待客，就失了诚意。” 肥佬聪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听出来了，周凡这是在指桑骂槐，说他的合作没有诚意。 周凡端起茶杯，漱了漱口，这才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聪哥，你说的那些雇佣兵，是不是一个代号叫黑天鹅’的女人带队？” 肥佬聪的瞳孔，猛地一缩。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告诉你背后的主子，魏克多在你这里的离岸公司，洗过多少黑钱？你以为怡和倒了，廉政公署就不会查到你头上？” “你……你怎么知道？！”肥佬聪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周凡笑了，笑得像一只看到了老鼠的猫。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今天约我来，根本就不是想合作。你在这酒楼周围，埋伏了几十名刀手。你算盘打得很好，只要我今天走不出这个门，你就可以拿着我的脑袋，去跟英资佬邀功，顺便吞并我的产业，一石二鸟。” 肥佬聪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后的衬衫。他最大的依仗和底牌，居然被对方一语道破！ “可惜啊……”周凡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你的规矩，太老套了。而且，你请错人了。” “什么……意思？”肥佬聪的声音都在发抖。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 过山虎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过山虎的身影，堵死了整扇门。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铁血气息，便已经卷入包厢，将满室的酒肉香气冲刷得一干二净。 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因此而凝滞。 肥佬聪的视线越过过山虎的肩膀，投向门外的走廊。 那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酒楼过道。 那是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他精心埋伏的几十名刀手，此刻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有些人抱着断裂的手臂无声抽搐，有些人蜷缩着身体，发出压抑的闷哼。更多的人，则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鲜血，顺着高级地毯的纹路，蜿蜒流淌。 在这些倒地的人影之间，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色定制西装的男人。 他们站姿笔挺，面无表情，每个人的双手都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一尘不染。 没有一个人喘着粗气。 没有一个人显露疲态。 他们只是冷漠地站着，像一群完成了任务，等待新指令的精密机器。 这不是一场江湖械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的、冷酷的清洗。 “咕咚。” 肥佬聪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他身后的那几个所谓精壮保镖，此刻脸色煞白，握在腰间枪柄上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们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眼前这群黑衣人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保镖这个职业的认知。 那不是格斗。 那是杀人术。 周凡依旧坐在原位，甚至没有回头看门口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每一个指节，都擦得一丝不苟。 然后，他将毛巾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 “聪哥，你的刀手，太吵了。” 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肥佬聪的心脏上。 “从我进酒楼停车场开始，就有三个人在盯梢。走路姿势外八，眼神飘忽，手总是不自觉地往腰上摸。不专业。” “你安排在走廊两头的刀手，呼吸声太重，身上的烟草味和廉价香水味，隔着两道门都能闻到。不专业。” “还有你。” 周凡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肥佬聪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肥脸上。 “最大的不专业，就是你。”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鸿门宴？几十个刀手围上来，乱刀砍死？”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时代变了，聪哥。” “你的规矩，真的太老了。” 肥佬聪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那身名贵的定制西装，此刻被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肥肉上，让他看起来愈发臃肿和狼狈。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求饶，或者辩解。 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他最大的依仗，他最后的底牌，在对方面前，居然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不专业的笑话。 对方不仅知道他的所有安排，甚至连他手下刀手走路的姿势、身上的气味都了如指掌。 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而是一个潜伏在深渊里，早已将一切都纳入眼底的巨兽！ “凡……凡哥……” 肥佬聪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脸上的肥肉抖动得太厉害，让那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我是真心想跟您合作的！” “那些人……那些人是英资佬派来，想破坏我们合作的！对！就是他们！” 他急切地寻找着借口，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辩解。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肥佬聪的面前。 他的身影，在肥佬聪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显得格外高大。 周凡伸出手，没有像肥佬聪之前那样热情地去握手，而是轻轻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被撑得变形的领带。 这个动作，亲昵得诡异。 肥佬聪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周凡的手指在他的脖颈间游走。 他能闻到周凡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清爽的茶香。 这股味道，与包厢里浓重的血腥气和自己的冷汗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聪哥，你知道真正的合作，是什么样的吗？” 周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低响起。 “是价值对等，是信息透明，是目标一致。” “你有什么价值？一堆只会咋咋呼呼的烂仔？还是你那个被廉政公署盯上的离岸公司？” “你跟我信息透明了吗？你只字不提你和你背后主子的那点龌龊事，却想拿我当枪使。” “我们的目标更不一致。我想让港岛的钱，留在港岛人的口袋里。而你……” 周凡的手，顺着他的领带，轻轻向下滑，最后停留在他那颗因为紧张而快要崩开的西装纽扣上。 “……你只想换个主子，继续当狗。”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一阵风。 却让肥佬聪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他“扑通”一声，肥硕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软在地。 昂贵的西装裤子，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撕裂的声响。 “凡哥！凡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肥佬聪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周凡的脚边，涕泪横流。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油蒙了心！” “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我知道很多英资佬的黑料！很多！我全都可以告诉您！我帮您对付他们！我给您当狗！求求您了！” 这位在佐敦一带呼风唤雨的和胜和坐馆，此刻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像一条真正的、摇尾乞怜的狗。 周凡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男人，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他缓缓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再次仔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肥佬聪领带的手指。 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我这人，有个洁癖。” 周凡淡淡地说道。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尤其是……” “别人用脏了的狗。” 说完，他将那块方巾，随手扔在了肥佬聪的脸上。 方巾很轻，却像一座山，压垮了肥佬聪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嘴巴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凡不再看他。 他转身，走向门口。 过山虎为他让开道路，然后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门外走廊上，那些黑衣保镖已经处理好了现场。 所有倒地的刀手，都被拖到了一边，堆叠在一起。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酒楼的经理和侍应生们，早已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 周凡踩着干净的地毯，一步一步，从这片狼藉中穿行而过。 他的皮鞋，一尘不染。 走到走廊尽头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对了，聪哥。”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回包厢里。 “那碗猪脚姜的钱，我会叫人结的。” “毕竟，我这个人……” “一向讲规矩。” 第266章 镜中影 沙田马场的风波和佐敦酒楼的猪脚姜事件，像两颗深水炸弹，在港岛的江湖与商界，炸起了滔天巨浪。 周凡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从一个“本色出演”的电影明星，变成了一个真正让人忌惮的存在。 人们不再关心他的演技，转而开始疯狂挖掘他的背景。 有人说他是南洋过来的过江龙，背后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有人说他是内地某个神秘组织派来港岛的先锋；甚至还有人说，他根本不是人，而是港岛百年一遇的金融鬼才转世。 传闻越传越神，周凡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重新回到了剧组，专心致志地拍起了他的电影——《金融大鳄》。 新艺成的片场里，导演王百鸣现在看周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尊活财神。 “Cut！完美！阿凡，你刚才那个眼神，简直绝了！ 那种视众生为蝼蚁，视金钱为游戏的蔑视感，活脱脱就是一个现实版的霍景良！ 我跟你讲，这部戏，我们拿金马奖最佳男主角，稳了！”王百鸣举着大喇叭，兴奋得满脸通红。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周凡只是淡淡一笑，对助理道：“给我一杯柠檬水，谢谢。” 他坐在导演椅上，闭上眼睛。系统面板在脑海中浮现。 【角色模板】：霍景良（金融大鳄） 【演绎完成度】：45% 【已解锁技能】: 【商业帝心术（专家级）】：洞悉资本博弈中的人性弱点，预判市场情绪，以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利益杠杆。 【离岸架构（专家级）】：精通全球法律及税务漏洞，构建无法被追踪的资金迷宫，使财富在灰色地带中自由穿行。 仅仅是不到一半的完成度，就已经让他获得了如此强大的能力。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他想，他现在就能用剧本里的手段，在现实中再复制一次对怡和的狙击。 这就是系统的恐怖之处。 他演的，不仅仅是角色，更是在窃取角色的灵魂和力量。 “阿凡，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是你和女主角的对手戏，在慈善舞会，很重要的一场戏。”王百明叮嘱道。 “知道了，王导。” 这场戏，是全片的一个小高潮。 金融大鳄霍景良，在收购了对手公司的产业后，又在舞会上，试图用金钱和权势，夺走对手最心爱的女人。 饰演女主角的，正是如今在港岛红得发紫的女星，钟楚虹。 她以美艳和风情万种著称，最近更是被媒体誉为“东方的玛丽莲梦露”。 “虹姐，待会儿多指教。”周凡笑着和钟楚虹打招呼。 两人也是老熟人了，这番话多少带着些调侃的意味，气氛轻松无比。 “阿凡，你太客气了。跟你对戏，我压力好大的。”钟楚虹也笑语盈盈的学着周凡一般调侃，还用小粉拳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顾及周遭的众人。 周围的人见两人这般，无一不向周凡投去羡慕之色。 和钟楚虹合作过的一线男星众多，但也没见钟楚虹对哪个男星这般，在公共场合都是保持着合适的分寸感。 怎么对他如此特别？ 就因为他是瑞哥力捧的当红小生？ 没多久，剧组便准备妥当。 场景布置得金碧辉煌，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响起。 周凡一身白色燕尾服，优雅地走向钟楚虹，向她发出了邀请。 钟楚虹饰演的角色，眼中带着对他的憎恨和畏惧，但又不得不接受他的邀请。 两人滑入舞池。 周凡的手，轻轻搭在钟楚虹的腰间，两人随着音乐旋转。 按照剧本，他应该在她的耳边，说出那句充满占有欲和羞辱性的台词。 “你丈夫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很快，你也会是。”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透过舞池中旋转的人群缝隙，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黑色露背长裙，身姿挺拔，气质冰冷的女人。她没有跳舞，只是独自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直直地射向他。 正是黑天鹅！ 感受到对方的身上宛如实质的杀意，周凡的心跳，在瞬间漏了一拍。 但他脸上，依旧是霍景良那副玩世不恭的、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便是创世纪派来对付林良的人么？ 那个黑天鹅！ 今天她为什么来？示威？挑战？还是……另有目的？ 他看着眼前钟楚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脑海里却全是林瑶那张冰冷的面容。现实与剧本，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了。 他没有说出剧本上的台词，而是凑到钟楚虹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很美，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属于这里。你像一只迷路的羔羊，闯进了饿狼的晚宴。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看穿人心。 钟楚虹愣住了。 这台词，剧本上没有！ 但周凡的眼神，那种深邃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角色，一股真实的恐惧和无助，从心底升起。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哇！好！太好了！”监视器后的王百鸣，激动地一拍大腿，“阿凡，你这句词改得太神了！一下子就把角色的层次感拉起来了！不是单纯的坏，而是那种玩弄人心的魔鬼！虹女，你的反应也绝了！真实！太真实了！” 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周凡这神来之笔的即兴发挥给镇住了。 只有周凡自己知道，他那句话，根本不是对钟楚虹说的。 他是说给舞池对面，那个影子听的。 他看到，当他说完这句话时，黑天鹅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一曲终了。 周凡优雅地向钟楚虹行了个礼，钟楚虹还在刚才的情绪里没有完全出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周凡没有停留，转身，目光越过人群，再次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 她已经不在角落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那个角落，发现在那里的桌上，留下了一样东西。 不是什么警告信，也不是什么挑战书。 而是一张……马票。 沙田马场，第三场，第七号马，名字叫镜中影。 周凡拿起那张马票，看着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镜中影…… 是在说，他现在所扮演的霍景良，只是镜中的一个影子吗？ 还是说，她想告诉他，创世纪就像他镜中的影子一样，他看得到，却永远抓不住？ 有意思。 这场猫鼠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收好马票，转身离开片场。 戏，已经演完了。 但真正的对手戏，才刚刚开始。 他回到自己的保姆车上，郑丹瑞正在等他。 “凡哥，刚才王导打电话过来，把你夸上了天，说你简直是戏神附体。” “是吗。”周凡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像是有些疲惫。 “怎么了凡哥？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周凡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将那张马票递给郑丹瑞，“去马会，查一下买这张马票的人。调监控也好，查买家信息也好，用你的老关系，我要买家最详细的资料，包括买家的进出港的记录，入住的酒店等。” 第267章 马票与茶餐厅 郑丹瑞办事，一向很有效率。 尤其是在他熟悉的地盘，用他熟悉的方式。 中环的精英或许懂得如何看懂k线图，但只有在油尖旺和古惑仔经常接触的人才明白，怎么在盘根错节的人际网络里，捞出一条真正有用的信息。 地点是庙街的一家大排档，时间是凌晨一点。 空气里弥漫着锅气和烟火气，豉椒炒蚬的香、避风塘炒蟹的辣，混着啤酒的麦香和男人汗水的咸湿，构成了一幅生猛的、属于港岛夜晚的浮世绘。 郑丹瑞面前坐着一个瘦得像猴的男人，人称“针孔明”。此人是和联胜的“白纸扇”，不管事，不扎职，专做情报买卖。 他和以前的蛇仔明很像，只是他更加的专业，信息的渠道也更加强大。 在社团里，打仔管杀，揸数管钱，而他们这类人，管的是消息。 “瑞哥，咩风把你吹到我这个小档口来了？你现在可是九鼎集团Ceo，在中环吹着冷气，数着美金，还记得我们这些在街边食尘的兄弟？”针孔明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郑丹瑞没理他的调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马票，推了过去。 “沙田马场，昨天，第三场，第七号马，镜中影。”郑丹瑞言简意赅，“我要买这张马票的人，所有资料。” 针孔明拿起那张马票，凑到昏黄的灯泡下看了看，嘿嘿一笑：“瑞哥，你这可就为难我了。马会那种地方，都是有钱人的地盘，我们这种烂仔，进去都要被保安打出来。再说，每天买马的人成千上万，想找一个，大海捞针啊。” 郑丹瑞不说话，只是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 “两万。订金。” 针孔明的眼睛亮了。他放下马票，拿起信封掂了掂，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许多。 “瑞哥你放心，就算是大海，我也给你把那根针捞出来！不过……这事不好办，我得去找马会的内鬼，价钱嘛……” “事成之后，再给三万。”郑丹瑞端起一杯蓝妹啤酒，喝了一口，“我要知道她从哪里来，住在哪间酒店，用的是什么身份。我要她昨天在马场里，每一分钟的行踪录像。” “她？”针孔明捕捉到了关键词。 “一个女人。” “好嘞！”针孔明把信封塞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瑞哥你等我消息。最多三天，我把她底裤是什么颜色都给你查出来！” 打发了针孔明，郑丹瑞开着车，却没有直接回公司。 他路过周凡在油麻地的那栋唐楼，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他看到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三个人，正被过山虎罚在楼下扎马步。 过山虎抱着臂，像一尊铁塔，嘴里叼着根牙签，训斥道：“同你们讲过几多次了？收数，最紧要系咩？系气势！你哋睇睇自己个样，一个瘦得像晾衫竹，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还有一个，肥得走路都喘气！租客见到你哋，唔系惊，系想笑啊！” 排骨欲哭无泪：“虎哥，我哋试过啦。上次学你，去一个租客门口，想学你那样瞪着他。结果我眼睛太干，瞪了不到十秒钟，眼泪就流出来了。那个租客以为我屋企人过身，还反过来安慰我，塞给我二十块钱……” 通宵明也一脸委屈：“我学凡哥电影里那样，戴个墨镜，穿件风衣，结果出门被风一吹，假发都飞走了……” 大旧辉最惨，瓮声瓮气地说：“虎哥让我练习用眼神杀人，我去街市猪肉档，对着一块猪肉练了半个钟头，结果猪肉佬以为我想偷他的肉，抄起斩骨刀追了我三条街……” 郑丹瑞在车里听得嘴角抽搐，这几个活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摇摇头，发动车子离开。 两天后，郑丹瑞将一份文件放在了周凡的办公桌上。 “凡哥，查到了。” 周凡正在看《金融大鳄》后续的剧本，闻言抬起头。 “讲。” “那个女人，用的是一本葡萄牙护照入境，名字叫索菲亚。入住的是文华东方酒店的总统套房。”郑丹瑞的表情很严肃，“我让针孔明搞到了酒店的监控录像。她从入住开始，就几乎没有出过门。除了那天去马场。” “她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没有消费记录，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酒店的服务员说，她就像一个幽灵。” “针孔明还查到一件事。”郑丹瑞顿了顿，“她入境之后，和记黄埔旗下的一个安保公司，有几个南美来的雇佣兵，也悄悄入了境。这些人，现在都失去了联系。” 周凡的手指，在剧本上轻轻敲击着。 和记黄埔，是英资。魏克多背后的主子，是伦敦的创世纪基金。 而这个黑天鹅，是创世纪派来的。 现在，她又和英资扯上了关系。 看来，肥佬聪那只笑面虎，虽然是个废物，但他说的话，并非全是假的。 英资真的请了海外的雇佣兵，只不过，现在这些雇佣兵，似乎已经换了主人。 这个女人，不仅是个顶尖杀手，还是个整合资源的高手。 她悄无声息地就接管了英资在港岛的地下武装力量。 “有意思。”周凡笑了。 他拿起那份资料，上面附着一张从监控录像里截取出来的、不太清晰的侧脸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轮廓冷冽，下颌线紧致，即使是模糊的像素，也挡不住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 “凡哥，这个人很危险。”郑丹瑞提醒道，“她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咬人。” “蛇，只有在觉得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出击。”周凡将照片放下，眼神深邃，“她现在不动，说明她还在观察，在寻找我的弱点。”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中环的车水马龙。 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吹拂着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和欲望而奔波，就像一个个精密的齿轮，推动着这个庞大机器的运转。 而他，周凡，正在尝试成为那个制定规则、掌控机器的人。 可现在，机器里，混进了一粒不属于这里的沙子。 一粒坚硬、锋利，足以让整个机器崩溃的沙子。 “镜中影……”周凡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他现在是演员周凡，是九鼎集团主席周凡，是剧本里的金融大鳄霍景良，还是那个在油麻地吃牛杂面的普通市民。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或者，都只是镜子里的影子？ 而那个女人，她想看的，究竟是哪一个影子？ “通知屠夫，让他盯紧林良那边，做好保护工作。 还有，告诉林青玥那边剧组的安保，提高警戒级别。”周凡下达了指令。 “是。” “另外……”周凡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让排骨他们三个，别扎马步了。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文华东方，就住黑天鹅隔壁的套房。” 郑丹瑞愣住了：“凡哥，你这是……？” “毒蛇的耐心再好，也经不住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周凡笑道，“我倒想看看，是她的刀快，还是我们活宝的烦人功力更胜一筹。” 第268章 规矩与人情 周凡的商业帝国，地基打得很快。 运输、盒饭、垃圾处理、小巴站。 这些外人看不上眼、油水却足得惊人的底层产业，在郑丹瑞的金钱攻势和过山虎的“物理说服”下，被迅速整合。 九鼎集团的旗帜，插遍了港岛的每一个角落。 但也遇到了钉子。 钉子在观塘。 观塘的码头，十几条货运线路的调度权，一直掌握在一个叫标叔的老人手里。 标叔，大名林开标，七十多岁，无儿无女，一个人守着一间破旧的船务公司。 他不属于任何社团，但在观塘一带，威望极高。 从码头工人到运输公司老板，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标叔。 过山虎和蛇仔明等人去过三次。 第一次，带了五十万现金。 标叔正在喝早茶，看都没看一眼，只说了一句：“后生仔，我食盐多过你食米，钱呢种嘢，我见得多了。” 第二次，过山虎暗示，如果标叔不合作，观塘码头的货，可能会“意外”地沉到海里去。 标叔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我条命都系捡返嚟嘅，烂命一条，你随时可以攞去。不过我保证，我死咗之后，观塘码头，一粒螺丝都唔会再郁。” 第三次，过山虎等人没辙了，只好把郑丹瑞搬出来，说这是九鼎集团郑先生的意思。 标叔听完，只是笑了笑：“郑先生？好大嘅名头。不过观塘有观塘嘅规矩，唔系边个名头大，就可以话事嘅。” 三次拜访，三次被拒。过山虎等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来向周凡复命。 “凡哥，这个老家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要不，我……” “不行。”周凡打断了他，“这种人，是老港岛的镇地石，动了他，整个观塘的地基都会晃。暴力是最简单，也是最蠢的办法。” 周凡沉思片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我去会会他。” 他没有带保镖，也没开那辆惹眼的奔驰，而是换了一辆普通的丰田，一个人开去了观塘。 他没有直接去船务公司，而是在观塘的老街区里转悠。 这里的楼房又矮又旧，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水渍，街道狭窄，头顶是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的电线和晾衣杆。空气中混杂着海水、油烟和药草的味道。 这才是港岛的底色。 周凡在一家叫永利的茶餐厅门口停下。他看到标叔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人，一壶普洱，一碟花生米，一份报纸，坐了很久。 周凡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唔该，一碗沙爹牛肉面，一杯冻柠茶，少甜。”他点了单，然后径直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标叔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周凡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看报。 周凡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标叔，你这身子骨，还看马经啊？小心血压高。”周凡笑着开口。 标叔这才放下报纸，慢条斯理地折好，放在一边。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周凡：“你就是九鼎的郑先生？” “不是，我叫周凡。” “无所谓...反正你是九鼎的人。你们已经来找过我三次了。”标叔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他们不懂规矩，冒犯了标叔，我代他们向你赔罪。”周凡说着，端起茶杯，敬了标叔一下，一饮而尽。 标叔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他以为来的会是个盛气凌人的年轻人，没想到对方姿态放得这么低。 “周先生，你想要我手上的货运线，无非是为了钱。 我可以开个价，你把整个观塘码头买下来都行。 但我这把老骨头，只想安安稳稳过几天日子，不想再理江湖事了。”标叔说道。 “标叔，你误会了。”周凡摇了摇头，“我不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这时，他的沙爹牛肉面送了上来。 浓郁的沙爹酱包裹着嫩滑的牛肉，面条是港岛特有的碱水面，爽滑弹牙。 周凡夹起一筷子面，吃得津津有味。 “我今天来，是想请教标叔一件事。”周凡咽帮码头兄弟，偷偷用渔船，把几百个学生和文化名人，送出了港岛，送去了大后方？” 标叔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精光一闪。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怎么能不提？”周凡正色道，“那些人，是华夏的文脉。 你救的，不是几百条人命，是这个民族的根。 我们九鼎虽然是做生意的，但也知道，什么叫家国大义。 这件事，值得我们这些后辈，敬你一辈子。”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标叔，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茶餐厅里很嘈杂，伙计的叫喊声，食客的谈笑声，电视里播放着粤语长片。 但这一刻，周凡和标叔的这张小桌子，仿佛与世隔绝。 标叔沉默了很久。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张脸上，没有商人的狡诈，没有枭雄的狠戾，只有一片赤诚。 “坐下吧。”标叔的声音，有些沙哑，“都过去了。当年一起的兄弟，死的死，散的散，现在还记得这件事的，没几个了。” “标叔，时代变了。” 周凡重新坐下，“我知道，你看不起现在的社团，觉得他们只知道抢地盘，收保护费，没了以前那份义气。 你看不起我们这些生意人，觉得我们浑身都是铜臭味，没了那份风骨。” “但是，港岛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英资佬把我们当狗，社团把市民当羊。钱，都被外人赚走了。根，都快烂光了。” “我要做的，不是抢谁的地盘，也不是要断谁的财路。我要做的，是重新立规矩。一个我们华人自己的规矩。让港岛的钱，留在港岛人的口袋里。让港岛的仔，能挺直腰杆做人。” 周凡的话，掷地有声。 标叔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周凡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后生仔，你画的饼，好大。 但港岛这潭水，唔止深，仲好浊。有啲嘢，唔系用钱同拳头就搞得掂嘅。” “我知道。”周凡点头，“所以，我需要标叔你这样的镇地石。有你在，观塘的根，就还在。我不要你手上的货运线，我只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从今天起，九鼎集团的船，在观塘码头，能畅通无阻。所有在观塘搵食的兄弟，九鼎集团保他们有工开，有饭吃。他们的子女，九鼎集团资助他们读书。 我们不搞社团那套，我们只讲人情，讲义气。” 标叔看着周凡，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端起茶杯，喝干了最后一口茶。 “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桌上，是他的茶钱。“不过，以后九鼎的船，在观塘，没人敢搞事。” 说完，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茶餐厅。 周凡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他知道，观塘，拿下了。 用一种比金钱和拳头，更强大的力量——人心。 而就在他吃完面，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那三个活宝手下，鼻青脸肿地冲了进来。 “凡哥！不好了！我们去文华东方，想恶心那个女人，结果……结果……”排骨上气不接下气。 第269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结果被打了？”周凡挑了挑眉。 “不是！”大旧辉哭丧着脸，“我们花重金，在酒店餐厅订了个位，准备在她吃饭的时候，在她旁边一桌划拳、抠脚、脱鞋，用精神污染攻击她！结果我们刚坐下，就被酒店保安给架出去了！” 通宵明补充道：“他们说我们衣冠不整，影响酒店形象！凡哥，这是职业歧视！我们也是花了钱的！” 周凡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想用这三个活宝去恶心黑天鹅，是他想得太简单了，需要另外想办法... 随着观塘的事情解决后，九鼎集团的地基，终于彻底稳固。 周凡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轨道上。 白天，他在剧组，是万众瞩目的影帝候选人，和钟楚虹上演着爱恨交织的对手戏。 晚上，他则回到九鼎办公室，处理着庞大的商业文件，像一个真正的金融大鳄，指点江山。 而他那三个活宝手下，在文华东方碰壁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周凡让他们成立了一个九鼎集团租务纠纷调解部，专门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租务问题。 没想到，这三个人用他们那套歪理邪说和奇葩操作，居然误打误撞地解决了不少难题，一时间在油麻地名声大噪，也算是人尽其才。 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但，这只是海面上的平静，深海之下，暗流早已汹涌。 黑天鹅就像一个耐心的猎手，自从在马场和片场两次露面后，就再也没有所行动。 越是这样，周凡越是不安。 …… 文华东方酒店，总统套房。 夜色如墨，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 套房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将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天鹅，或者说索菲亚，正赤着脚，在地毯上练习着一种奇特的瑜伽。 她的身体柔韧得不可思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这几日，港岛很平静，平静得让她有些烦躁。 目标周凡，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他像一个拥有无数个抽屉的柜子，你打开一个，以为看到了他的全部，却发现里面还有更多紧锁的暗格。 金融大鳄、电影明星、街头烂仔、少年英雄……这些截然不同的身份，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没有丝毫违和感。 她派人送出的马票，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她以为周凡会惊慌，甚至会主动找上门来。 但他没有。 他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老渔夫，无论水下是何等的暗流汹涌，他始终稳坐钓鱼台，甚至还有闲心去处理观塘码头那种鸡毛蒜皮的“人情世故”。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习惯了掌控节奏，习惯了猎物在她设计的剧本里挣扎。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反倒成了被观察的那一个。 那三个被周凡派来的活宝，虽然被酒店保安赶了出去，却像三只打不死的苍蝇，每天换着花样在酒店周围晃悠。 今天扮成通渠工，明天扮成游客，后天又扮成上门推销圣经的传教士。 手段拙劣，却烦不胜烦。 这是一种低劣但有效的骚扰，更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周凡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不在乎。 “叮铃铃——”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房间的宁静。 黑天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电话执着地响着，直到她完成最后一个伸展，才缓缓起身，拿起听筒。 “是我。”电话那头，是魏克多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自从马场事件后，他被伦敦方面严厉斥责，已经沦为了港岛的笑柄。 “我警告过你，不要联系我。”黑天鹅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管什么警告！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动手！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魏克多咆哮道，“周凡那个混蛋，他现在在港岛的势力越来越大！最近他不光收购了怡和的附属产业，还整合了码头！而我，我只能躲在别墅里，连门都不敢出！” 黑天鹅沉默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必须杀了他！立刻！马上！”魏克多几乎是在嘶吼。 “你的指令，对我无效。”黑天鹅淡淡地说，“我只听命于伦敦。我的任务是清理所有不稳定因素，而不是当你的复仇工具。如果你再打来，我会把你的号码，当作下一个不稳定因素处理掉。”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魏克多气得将电话狠狠砸在地上。 而套房里的黑天鹅，却缓缓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她看着脚下这座欲望流淌的城市，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决断。 魏克多虽然是个废物，但他有一句话说对了。 不能再等了。 周凡的势力像癌细胞一样在疯狂扩张，再等下去，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拔除不掉的肿瘤。 必须找到他的弱点，一击致命。 她拿起一个特制的、可以窃听警方内部频道的通讯器。 这几天，她一直在监听着港岛各方的动静。 忽然，一个加密频道里，传来一段简短的对话。 “目标已移动，重复，目标已移动。” “路线确认，A计划，荃湾，十三号仓库。” “屠夫，你的人准备好了吗？这次不能出任何差错。” “放心，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飞。” 黑天鹅的瞳孔猛地一缩。 屠夫！这个名字她知道，是周凡手下的头号打手，前飞虎的精英 而他们口中的目标……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在药铺里，气质儒雅，却隐藏着惊天秘密的医生——林良。 周凡要转移林良！ 为什么？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灭口？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目标脱离日常环境，处于移动中的脆弱时刻。 她立刻回到桌边，打开一台军用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张荃湾区的详细地图亮起。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条条信息流闪过。 荃湾，十三号仓库。 属于和记黄埔旗下的一家物流公司，前几日刚刚宣布破产，已经废弃。地点偏僻，周围是集装箱堆场，地形复杂，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周凡，你终于露出破绽了。 黑天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从床下拖出一个黑色的合金箱，打开。里面，是各种精密、致命的杀人工具。 她换上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将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 最后，她拿起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亚洲男人的脸。 她不是去赴宴的贵妇，而是去狩猎的死神。 …… 与此同时，九鼎集团顶层办公室。 周凡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凡哥，鱼饵已经放出去了。”郑丹瑞站在他身后，神情凝重，“屠夫那边，也按计划，在加密频道里演完了戏。现在，就看那条鱼，上不上钩了。” “她会的。”周凡的声音很平静，“她是一个极度骄傲的猎手，长时间的按兵不动，已经磨掉了她的耐心。现在出现一个看似完美的猎杀机会，她不会放过。” 办公室里，坐着九鼎集团如今最核心的武装力量。 过山虎，正用一块鹿皮，仔细擦拭着他那根十二公斤重的虎头杖。 他身上那股癫狂的煞气，被压抑到了极点，反而显得更加危险。 洪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像一尊入定的罗汉。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大战前调整状态的习惯。 阿杰，默默地检查着手里的砍刀，眼神像一头孤独的狼。 屠夫，则摊开一张巨大的仓库结构图，在上面用红笔不停地画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全是战术术语。 他们身后，站着一百名从九鼎安保部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这些人，大部分是退役的廓尔喀雇佣兵和华裔特种兵，是九鼎集团用重金，一手一脚打造出来的王牌。 但即便如此，办公室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都知道，今晚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一个能单枪匹马，悄无声息地接管英资全部地下武装的女人。 一个被伦敦顶级基金，派来扭转乾坤的王牌杀手。 “虎哥，豹哥，阿杰，屠夫。”周凡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今晚，可能会死人。可能会死很多人。如果现在有人想退出，还来得及。” 没有人说话。 过山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凡哥，我过山虎这条命，七进七出，早就该扔在九龙城寨了。能跟着你搞一场咁大嘅龙凤，就算死，都值了！” 洪豹睁开眼，缓缓道：“我这条命是凡哥你给的，我老母的医药费也是你出的。今晚，就当还债了。” 阿杰没说话，只是将砍刀插回腰间，站直了身体。 屠夫推了推眼镜，冷冷地说：“我只关心一件事，抓住她之后，能不能让我亲手审问。我对她的杀人技巧，很感兴趣。” 周凡点了点头。 “好。” 他走到会议桌前，看着屠夫画出的那张战术图。 “屠夫，你是专业人士，现场由你指挥。你的任务，是分割、包围，用最小的代价，把她给我困死在里面。” “是。” “阿杰，你和你的兄弟，负责外围，封锁所有退路。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她飞出去。” “明白。” “豹哥，你经验老道，负责居中策应。哪里出现缺口，你就去哪里补。” “放心。” 周凡的目光，最后落在过山虎身上。 “虎哥。” “凡哥，你说。” “你的任务，最简单，也最难。”周凡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如果……我是说如果，战术失效，包围被撕开，到了必须用命去填的时候……” 过山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疯狂。 他扛起那根沉重的虎头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整个楼板都为之一颤。 “凡哥，你放心。” “困兽犹斗，最是凶猛。” “我呢只老虎，就钟意同猛兽玩。” “我保证，就算我死，我都会用我这身骨头，把她钉死在荃湾！” 第270章 笼中困兽 夜，十一点。 荃湾，十三号仓库。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过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魂在哭泣。 这里是港岛被遗忘的角落，远离了中环的繁华与喧嚣，只剩下钢铁的冰冷和腐朽的寂静。 一辆黑色的密闭货车，缓缓驶入仓库区，最终停在十三号仓库巨大的铁门前。 车门打开，屠夫带着两个手下，将一个被黑布蒙着头、双手被反绑的“犯人”押了下来。 “动作快点！老板还在等消息！”屠夫故意大声地呵斥着，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区里回荡。 他们将“犯人”押进仓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然后，一切又重归死寂。 黑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座孤零零的仓库。 阿杰带着他手下最精锐的十几名兄弟，如同幽灵般潜伏在集装箱堆场的阴影里，封死了所有陆路和水路的出口。 他们的腰间，都别着砍刀。 仓库内部，过山虎、洪豹，以及九鼎安保部剩下的八十多名精英，早已按照屠夫的部署，在各个关键节点设下了埋伏。 强光探照灯、高压电网、特制的钢丝陷阱……整个仓库，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只进不出的捕兽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除了海风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发生。 埋伏在二楼猫道上的一个廓尔喀雇佣兵，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通过耳麦低声问道：“屠夫先生，目标……是不是没有来？” “闭嘴。”屠夫的声音，从指挥频道里传来，冰冷而沉稳，“耐心，是猎人最好的武器。她比我们更有耐心。” 就在这时，仓库顶棚的一块通风铁网，被无声地挪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比夜色更黑的影子，如同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她落地时，脚尖先着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完美地融入了一堆废弃帆布的阴影里。 黑天鹅来了。 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绕过了外围阿杰所有的暗哨，直接从仓库最薄弱的顶部潜入。 她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像一尊雕塑，静静地观察着。 她的眼睛，似乎拥有夜视的能力，将仓库内所有的埋伏点，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二楼猫道上，那几个经验丰富的廓尔喀雇佣兵。 她看到了藏在立柱后面，手持霰弹枪的洪豹。 她甚至看到了在仓库最深处，那个扛着虎头杖，闭目养神，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男人。 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黑天鹅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以为周凡会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没想到，还是这种最原始、最愚蠢的围猎。 她缓缓地从腿套里，拔出两把经过消音处理的军用匕首。 游戏，开始了。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察以及的声响。 二楼猫道上，那个刚刚还在问话的廓尔喀雇佣兵，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眉心，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敌袭！二楼C点！”屠夫的咆哮，瞬间在所有人的耳麦里炸响。 所有探照灯，在同一时间全部打开，刺目的白光将整个仓库照得亮如白昼！ 但，已经晚了。 黑天鹅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探照灯亮起的前一秒，已经动了。 她的目标，不是那些分散的火力点，而是这个捕兽笼的“开关”——电闸！ “拦住她！”洪豹怒吼一声，手中的雷明顿霰弹枪喷出愤怒的火舌。 无数的钢珠，如同一张大网，罩向那道黑色的身影。 然而，黑天鹅的动作，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她在墙壁上借力一蹬，整个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躲过了大部分钢珠，同时手中的匕首闪电般划出。 “铛！铛！” 两名手持防爆盾的安保人员，连人带盾被一股巨力劈飞，盾牌上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吼！” 一声虎啸，震得整个仓库嗡嗡作响。 过山虎动了。 他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手中的虎头杖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从天而降，直取黑天鹅的头顶！ 这一击，蕴含了他毕生的功力，足以开碑裂石！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黑天鹅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她没有硬接，而是身形一矮，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贴着地面，向过山虎的下盘滑去。 过山虎一击落空，虎头杖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碎石四溅！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黑天鹅手中的匕首，已经如同毒蛇的獠牙，刺向了过山虎支撑身体的小腿！ “虎哥小心！” 洪豹目眦欲裂。 过山虎却不闪不避，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他猛地一扭腰，竟是主动用小腿，迎向了那致命的匕首！ “嗤啦！” 匕首瞬间刺入过山虎的小腿，带出一串血花。 但过山虎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被刺中的那条腿肌肉瞬间绷紧，如同一把铁钳，死死地夹住了匕首！ 与此同时，他空着的左手，已经如同虎爪，抓向了黑天鹅的咽喉！ 以伤换命！ 这是最野蛮，也最有效的打法！ 黑天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癫狂的男人，战斗意志竟然如此强悍！ 她当机立断，立刻弃刀，手肘向后猛地一顶。 寸劲！ “砰！” 一股凝练而爆炸性的力量，狠狠地顶在过山虎的胸口。 过山虎那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肘顶得连退三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而黑天鹅，已经借着这个机会，脱离了过山虎的攻击范围，如同一只蝴蝶，飘向了电闸的位置。 “想都别想！” 屠夫的声音响起。 他早已预判到了黑天鹅的意图，十几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精英，早已在电闸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哒哒哒哒！” 火舌交织，密集的弹雨瞬间封锁了黑天鹅所有的前进路线。 但，黑天鹅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猛地一甩手，几枚黑色的圆盘飞了出去。 不是手雷，是特制的强磁干扰器！ 滋啦—— 整个仓库的灯光，瞬间熄灭，所有人的耳麦里，都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 黑暗，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是属于死神的黑暗。 “啊——！” “救命！” “她在哪里？！” 惨叫声，从黑暗的各个角落响起。 每一次惨叫，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黑天-鹅在黑暗中，化身为了最恐怖的梦魇。 她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她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刺向咽喉、心脏、太阳穴这些最脆弱的要害。 九鼎集团这些身经百战的精英，在她的面前，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开备用电源！所有人，背靠背，固守原地！”屠夫在黑暗中发出嘶吼，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不安，已经有些变形。 “顶不住了！这个女人是怪物！”洪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绝望。 他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阿杰！放信号！”屠夫当机立断。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在仓库顶炸开，将整个仓库，染上了一层血色的光芒。 在这短暂而诡异的光亮下，所有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仓库的地上，已经躺了不下十几具尸体。每个人，都是一击毙命。 而黑天鹅，正站在仓库的中央，她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她的肩膀上，有一个弹孔，那是屠夫刚才混乱中击中的。 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血色的光芒下，显得愈发冰冷和非人。 过山虎捂着流血的小腿，拄着虎头杖，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们败了。 一百人的天罗地网，被一个人，撕得粉碎。 “撤退……”屠夫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但黑天鹅，显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她动了，目标，正是伤势最重的洪豹！ “豹哥！”阿杰目眦欲裂，提着刀，疯了一样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 黑天鹅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记肘击，正中阿杰的胸口。 阿杰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倒飞了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仓库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开！ 一辆经过改装的重型卡车，咆哮着冲了进来，刺眼的车灯，死死地锁定了黑天鹅！ 黑天鹅的瞳孔，在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第271章 笼中之鸟 重型卡车像一头发狂的钢铁巨兽，在撞开铁门后没有丝毫减速，直挺挺地朝着黑天鹅碾了过去。 地面在车轮下震颤，带起的风压吹得地上的杂物四散飞舞。 黑天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在卡车即将撞上她的瞬间，双脚在地面猛地一踏，整个身体如炮弹般拔地而起，踩着卡车的车头，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翻腾，轻巧地落在了车顶。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 驾驶室里，郑丹瑞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撞上一个鬼魂。 “砰！” 车顶传来一声巨响，是黑天鹅一脚跺下，试图击穿驾驶室。 但周凡早已料到，这辆卡车的车顶，加装了特厚的防弹钢板。 黑天鹅一击未果，立刻改变策略。她像一只灵猫，沿着车顶飞速奔跑，目标是卡车的后方，那里是她逃离的唯一缺口。 “想走？” 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仓库。 周凡并不在车上。 他站在仓库二楼的猫道上，手里端着一把斯太尔ssg69。这个时代最具性价比的全能狙击枪。 他根本没指望这个陷阱能一举拿下黑天鹅，这只是第一道保险。 而他，是最后一道。 “轰！” 震耳欲聋的枪声，压过了仓库里所有的声音。 喷射而出的子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呼啸而出。 黑天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她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她放弃了逃跑，在子弹抵达前的一刹那，纵身从车顶跳下。 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过，狠狠地射入了卡车后方的集装箱，留下一个恐怖的大洞。 黑天鹅刚一落地，还没站稳，第二发子弹，已经接踵而至。 周凡的射击，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利用超级战略推演加上格斗枪械的能力，预判着她每一个可能的落点和闪避动作。 一时间，枪声大作。 黑天鹅被这狂暴的火力压制得只能狼狈翻滚，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水泥地面被轰出一个个脸盆大的弹坑。 她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吼！” 就在她被火力压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声虎啸再次响起。 过山虎拖着一条伤腿，如同疯虎下山，虎头杖抡圆了，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横扫而来。 另一边，洪豹也强忍着手臂的剧痛，用身体撞了过来。 他们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封死了黑天鹅最后的闪避空间。 黑天鹅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她可以躲开虎头杖，但躲不开洪豹的冲撞。 她可以击倒洪豹，但会被虎头杖砸碎头骨。 这是一个死局。 她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手中的匕首化作最后的寒光，迎向了过山虎的虎头杖。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匕首应声而断。 虎头杖余势不减，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洪豹也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身上。 黑天鹅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等她起身，一张特制的、掺了钢丝的电网，从天而降，将她牢牢罩住。 屠夫按下了开关。 “滋啦——” 强烈的电流瞬间通过黑天鹅的身体，她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发出不成声的嘶吼，最终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笼中之兽，终于被制服。 ……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过山虎丢开虎头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整条裤腿。 洪豹靠着集装箱，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阿杰挣扎着爬到那十几个死去的兄弟身边，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脸，这个在西贡码头大战中都未曾流泪的硬汉，眼眶瞬间红了。 郑丹瑞从卡车上跳下来，看着这片狼藉的修罗场，心头一阵发冷。 他快步走到周凡身边。 “凡哥……我们……” “我知道。” 周凡放下狙击枪，从二楼走下。他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一步步走过那些倒下的尸体，每走一步，他的眼神就冷一分。这些人，都是九鼎集团的员工，是跟着他搵食的兄弟。 他走到被电网罩住，昏死过去的黑天鹅面前。 “把她带走。”周凡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送到九龙城寨的安全屋。用最大剂量的镇静剂，我要她醒过来的时候，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是。”屠夫应了一声，立刻叫人处理。 周凡又看向郑丹瑞：“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十倍发。受伤的兄弟，请最好的医生，一切费用公司包了。另外，给他们每个人，在九鼎集团记一次一等功。” “明白了，凡哥。” 周凡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十几具尸体上。他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为离他最近的一个兄弟，合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 “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是英雄。” 周凡站起身，转身走向仓库外。 “这笔账，我会连本带利，从伦敦那帮人的身上，一分一分地讨回来。” 他的背影，在清晨微熹的晨光中，被拉得很长，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萧杀。 …… 九龙城寨，那栋毫不起眼的唐楼顶层。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审讯室”。 黑天鹅被绑在一张特制的金属椅子上，手脚都被精钢镣铐锁死。 她的作战服被换掉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各种检测仪器连接着她的身体，实时监控着她的生命体征。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刚刚为她注射了一针强效的神经抑制剂。 周凡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黑天鹅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看自己被束缚的身体，最后，目光落在了周凡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猎人被捕后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你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要更……不择手段。”她开口了，声音因为药物的作用，显得有些沙哑和无力。 周凡没有理会她的评价，而是将一份文件，扔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叶卡捷琳娜·瓦西里耶娃。”周凡淡淡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克格勃第五总局特工。1975年至1979年，在越南金兰湾活动。” 黑天鹅琥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最大的秘密，她最核心的身份，竟然被对方，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这比任何酷刑，都让她感到恐惧。 “你……” “你的葡萄牙护照是假的，你入境的记录是伪造的，你和英资的接触，也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周凡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一层一层地剥开她的伪装。 “告诉我，伦敦创世纪基金，和你们克格勃，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林良？伊甸园又是什么？” 黑天鹅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周凡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可以不说。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你开口。” “欢迎来到港岛，叶卡捷琳娜小姐。” “现在，游戏才真正开始。” 第272章 尘埃与抚恤 夜色被黎明冲刷得稀薄，九龙城寨的腥臭与喧嚣在晨光中苏醒。 周凡走出那栋密不透风的唐楼，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 郑丹瑞开着车，在楼下安静地等候。他看着周凡坐进副驾，男人脸上的平静之下，是压抑不住的疲惫和冰冷的杀意。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医院。”周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车子没有开往中环的九鼎集团，而是驶向了广华医院。 九鼎集团包下了整整一层，用作临时救治和安置的场所。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安静得令人窒息。 受伤的兄弟们大多已经处理好伤口，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 死去兄弟的遗体，则被整齐地摆放在另一间临时改造的停灵间，盖着白布。 周凡一路走过去，没有说话。 过山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他那张癫狂的脸上，此刻只剩下阴沉。 洪豹靠墙站着，手臂缠满绷带，另一只手夹着烟，烟雾缭绕。 阿杰蹲在停灵间的门口，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十几张白布。 周凡走到过山虎面前，蹲下身，亲自检查了一下他腿上的石膏和伤口报告。 “哈哈...死唔去。”过山虎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死咗，我都要把你从要你收租。” 过山-虎咧了咧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表情扭曲了一下，最终化为沉默。 周凡站起身，走到阿杰身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过去，又亲手为他点上。 阿杰猛吸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这个在西贡码头刀山火海里杀出来都未曾眨眼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周凡没有劝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任由他发泄。许久，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呢条数，我同你一齐计。” 郑丹瑞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凡哥，抚恤金的初步方案出来了，按照您说的，最高标准的十倍。另外，受伤兄弟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不够。”周凡打断了他。 他环视着走廊里或躺或坐的兄弟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牺牲的兄弟，除了十倍抚恤金，他们的子女，从幼稚园到大学，所有学费、生活费，九鼎包了。他们的父母，九鼎养到送终。他们的家人，如果想工作，九-鼎会安排最好的岗位。” “所有受伤的兄弟，除了全部医疗费用，每人额外再发一百万港币的慰问金。这次行动，所有人，官升一级，薪水加倍，记一等功。” “告诉所有人，我周凡的人，命，就系金贵！” 一番话，没有慷慨激昂的语调，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千层浪。 走廊里，那些原本眼神麻木、心如死灰的汉子们，眼中渐渐重新燃起了光。 他们看着周凡，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份归属感。 过山虎掐灭了烟头，低声骂了一句：“扑街，搞到我都想去死一次了。” 就在这时，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电梯里探出头来，正是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他们看到走廊里这副肃杀的场面，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 “凡哥……”排骨的声音带着颤音，从墙角后传来，“我哋听讲……呢度需要人手……做啲清洁工作……”他一边说，一边还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自以为很潇d。 周凡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有些无奈。 “过来。” 三人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看到过山虎和洪豹那副模样，吓得腿都软了。 “凡哥，节哀……”大旧辉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我需要你们去办一件事。”周凡看着这三个活宝，“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凡哥请讲！上刀山，落油锅，我哋……” “去送钱。”周凡打断了排骨的表忠心，“把抚恤金，一分不少，亲手交到每一个牺牲兄弟的家人手上。我要你们记住他们的脸，记住他们的家庭。送钱的时候，态度要好，腰要弯得够低，话要讲得够诚恳。如果让我听到一句怨言，或者发现少了一毫子，我就把你们三个，送去给虎哥当沙包练拳。” 三人看着过山虎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和那副想吃人的表情，齐齐打了个冷战，把头点得像捣蒜。 “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三个活宝领了任务，如蒙大赦般地溜走，周凡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似乎也散去了一丝。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大哥大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周凡眼神中的冰冷瞬间融化。 “喂，青玥。” 电话那头，传来林青玥清脆又带着一丝羞怯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清泉。 “凡哥……我，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刚收工。”周凡撒了个谎，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怎么了？” “我爹地……他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去南洋要带的药材了。我想问问……那个角色，什么时候可以……可以试镜啊？” 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周凡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人间，心中百感交集。 一边是刀光剑影、生死搏杀的黑暗森林，一边是天真烂漫、不识愁滋味的人间烟火。 而他，正站在两者的交界处。 “快了。”他笑了笑，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剧本还在最后打磨，我希望给你的，是一个最完美的角色。你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通知你。” “嗯！谢谢你，凡哥！你真好！” 挂断电话，周凡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那抹温情被重新压回心底，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静与筹谋。 他转过身，望向九龙城寨的方向。 有些事，终究要有一个了断。 而了断之前，必须有人，敲骨吸髓。 第273章 敲骨吸髓 九龙城寨，安全屋。 屠夫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得像个大学教授。 他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旁边仪器上显示的各项生命体征数据，平静地说道：“老板，她的身体状态很稳定，神经抑制剂的剂量刚刚好。 意志力很强，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目标都要强。” 周凡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在黑天鹅的对面坐下。 黑天鹅，或者说叶卡捷琳娜。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靠在特制的椅子上，四肢被束缚着，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平静地与周凡对视。 周凡没有急着开口，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用酷刑来恐吓。他只是将一份打印出来的俄文资料，轻轻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叶卡捷琳娜·瓦西里耶娃，1955年出生于图拉市。父亲，瓦西里·彼得罗维奇，图拉兵工厂高级工程师。母亲，安娜·伊万诺夫娜，第十二中学文学教师。你还有一个弟弟，叫米沙，七岁那年，在图拉河里淹死了。” 周凡不疾不徐地念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叶卡捷琳娜的心上。 她的瞳孔，开始收缩。 “你十三岁进入伏罗希洛夫格勒体育学院，主修艺术体操。十七岁，在全苏青年锦标赛上，被克格勃第五总局的星探白桦看中，秘密招募。 经过三年地狱式的训练，你被派往越南金兰湾，代号海燕，负责渗透和情报收集。在那里，你亲手策反了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中校，获取了凤凰计划的部分核心情报....” 周凡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但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足以让任何一个情报机构为之疯狂。 叶卡捷琳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制力，正在被一点点地瓦解。 这不是拷问，这是剥皮。 对方正一层一层地，将她的过去，她的身份，她的所有秘密，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1980年，你被紧急召回，加入了一个名为创世纪的绝密计划。代号，黑天鹅。任务目标，是潜入港岛，利用英资和本地势力的矛盾，构建一个针对西方资本的沉睡者网络，同时，找一样东西。” 周凡停了下来，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叶卡捷琳娜的眼底。 “告诉我，伊甸园，是什么？” “你……究竟是谁？”叶卡捷琳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她确信，这些资料，就算是克格勃内部，也只有极少数高层才能接触到。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周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旁边的屠夫示意了一下。 屠夫从一个金属手提箱里，拿出一支装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和几片薄如蝉翼的电极贴片。 “这是什么？吐真剂？”叶卡捷琳娜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别白费力气了，那种东西对我没用。” “不，这不是吐真剂。那玩意儿太低端，而且副作用太大。”周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支注射器里的东西，代号叫深渊。是创世纪计划中一项产品，它不会让你说胡话，只会阻断你大脑皮层接收的一切外部感官信号——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全部消失。但同时，它会用微电流刺激你的松果体，让你的思维和意识，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顿了顿，观察着叶卡捷琳娜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简单来说，你会感觉自己被活埋在一个绝对寂静、绝对黑暗、无边无际的虚空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你自己的思想。你的身体会在这里，但你的灵魂，会在地狱里饱受煎熬。一个意志力普通的人，大概能撑十五分钟就会彻底精神崩溃。中情局的记录里，最长的一个，撑了三个小时。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哦对了，我们准备的剂量，足够让你享受一个星期。” 屠夫在一旁补充道，语气像是在介绍一道菜：“而且这个过程，不可逆。” 如果说，周凡之前的叙述是心理上的剥皮，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精神上的凌迟。 对于一个像叶卡捷琳娜这样，意志力和精神力远超常人的顶尖特工来说，肉体的痛苦早已可以忍受，但精神的彻底湮灭，才是最极致的恐惧。 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看到她的反应，周凡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没有再逼问，而是话锋一转，打开了旁边的一台小电视。 屏幕亮起，显示的，是一段实时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葡萄牙里斯本的一条宁静街道，阳光明媚。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人，正提着一个牛皮纸袋，从一家面包店里走出来。 “很眼熟，对吗？”周凡轻声说道，“你的上线，代号钟表匠。他每天早上八点，都会准时去这家圣安东尼面包店，买一个牛角包和一份晨报。风雨无阻，已经坚持了十年。” 叶卡捷琳娜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那是她最后的退路，是她唯一的紧急联络人！ “创世纪基金派你来，是清理门户，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你。你现在，是一枚弃子。你的祖国……呵呵，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已经暴露的特工，冒着整个潜伏网络被掀翻的风险来救你吗？” 周凡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跟我合作。” “告诉我伊甸园的一切。作为交换，我不但会让你活着离开港岛，还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至于你的家人，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也会安排你们见面。” “但如果你拒绝……”周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寒意，“港岛是个国际金融中心，每天都有无数的意外发生。比如，里斯本的一家面包店，煤气管道突然泄漏。又比如，巴黎的某个安全屋，电路老化引起火灾……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唯一的生路。 叶卡捷琳娜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许久，她才重新睁开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所有的锐利和反抗都已消失，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你赢了。” 周凡拉回椅子，重新坐下，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很好。那么，我们从头开始。” “伊甸园，究竟是什么？” 第274章 浮出水面的阴影 叶卡捷琳娜的防线，在精神与现实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了。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开始用一种空洞而低沉的声音，讲述那个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秘密。 “伊甸园……它不属于克格勃，也不完全属于创世纪基金。它更古老，更庞大，也更……疯狂。” 周凡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根据叶卡捷琳娜的叙述，一个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恐怖组织，轮廓渐渐清晰。 伊甸园计划，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二战时期。它并非某一个国家的产物，而是由一群纳粹德国、旧日本帝国以及意大利的顶尖生物学家、基因学家和物理学家，在几个富可敌国的欧洲古老家族资助下，秘密成立的。 他们的目标，不是制造原子弹，而是解开人类自身的终极密码——基因。 他们试图通过基因编辑和生物化学的手段，创造出体能、智力和寿命都远超常人的完美人类，并探寻永生的可能性。 二战结束后，轴心国战败，但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却利用他们掌握的财富和人脉，金蝉脱壳，带着所有的研究资料和成果，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 几十年来，他们像一个幽灵，潜伏在世界的阴影里。 他们通过无数的壳公司、基金会和秘密社团，将触手伸向了全球的金融、科技、政治等各个领域。他们不追求权力，因为他们本身就拥有定义权力的力量。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影子政府。 伦敦的创世纪基金，不过是他们在金融领域，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投资工具而已。 而良，曾经是这个组织里，最接近神的天才。 “至于那个战地医生身份的林良...他是良的替身之一，为了良的安全，伊甸园准备很多类似林良这样的棋子。良的代号，是普罗米修斯。” 叶卡捷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敬畏，也有恐惧，“五年前，良在基因重组和细胞再生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他几乎创造出了‘神’。” 但是，良在最后关头，意识到了自己研究成果的恐怖。 那份被他命名为“终焉”的最终数据，不仅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延长人类寿命，更可以被用作最恐怖的生物武器，制造出没有情感、绝对服从的超级士兵。 于是，他选择了背叛。他销毁了实验室，偷走了唯一一份完整的“终焉”数据，从组织的严密监控下，人间蒸发。 组织动用了全球的力量，寻找了他整整五年，最终才在港岛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发现了他的踪迹。 他在逃离组织以后，和他的替身之一，也就是林良联系过。 “所以，创世纪基金在港岛搞风搞雨，甚至扶持魏克多，都只是为了给寻找林良提供掩护？”周凡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 “是。”叶卡捷琳娜点头，“魏克多只是个被推到前台的傀儡，他的任务，就是在港岛制造混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我们真正的目标，就是找到林良，通过他这条线找到良，将终焉数据给带回去。” 周凡靠在椅背上，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是一个金融巨头，或者一个情报机构。现在看来，他招惹上的，是一个足以与全世界为敌的庞然大物。 但与巨大的风险并存的，是无与伦比的机遇。 终焉……这份数据，如果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其价值，无可估量。 “你被捕，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周凡看着叶卡捷琳娜，“他们会派谁来？” “我不知道。”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下一次，他们不会再派杀手了。暴力，是最低效的手段。他们会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 “什么方式？” “金钱。”叶卡捷琳娜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们会派一个银行家来。一个能调动千亿资本，能让港府和所有英资财团都听命于他的怪物。 他会从金融上，将你和你的九鼎集团，彻底碾碎，让你破产，让你负债累累，让你变成过街老鼠。到那时，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保护林良。” 周凡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站起身，走到叶卡捷琳娜面前，示意屠夫解开了她手上的镣铐。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阶下囚。”周凡说道，“你是我的……顾问。” 叶卡捷琳娜愣住了。 “我要你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组织的一切，它的运作模式、核心成员、在港岛的隐藏势力，全部告诉我。”周凡盯着她的眼睛，“帮我，对付接下来要到的那个人。事成之后，我兑现我的承诺，给你自由。” 对于一个已经没有退路的弃子来说，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好。”叶卡捷琳娜点了点头。 …… 两天后。 启德机场，一架湾流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机舱门打开，一个穿着手工定制的萨维尔街三件套西装、身形挺拔的白人男子，缓步走下舷梯。他约莫三十五六岁，金发碧眼，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迷人微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老派欧洲贵族的优雅与从容。 机场的停机坪上，港府的布政司、汇丰银行的大班、怡和洋行的主席……一众港岛真正的顶层人物，早已在此等候，脸上挂着谦恭而热情的笑容。 “欢迎您，克罗夫特先生。”布政司主动伸出双手，握住了男子的手。 “你好，汉森爵士。”朱利安·克罗夫特，用一口纯正的牛津腔英语笑道，“希望我的到来，没有给各位带来太多麻烦。”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第二天，港岛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被同一个新闻占据——《伦敦金融城特使驾临！千亿资本助力港岛未来！》。 新闻中，朱利安·克罗夫特宣布，将代表其身后的欧洲联合资本，在港岛展开一系列的投资计划，首期资金，高达一千亿港币。 整个港岛，为之沸腾！ 与此同时，九鼎集团顶层办公室。 郑丹瑞拿着一份报纸，神色凝重地冲了进来。 “凡哥，出大事了！伦敦佬派了个叫朱利安·克罗夫特的家伙过来，说是要投资港岛，现在整个市场都疯了！” 周凡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报纸上，那个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男人。 “他不止是说说而已。”周凡淡淡地开口，“他公开宣布的第一个合作项目，就是向怡和集团注资三百亿，帮助他们进行债务重组和业务扩张。现在，怡和的股价，已经涨停了。” 郑丹瑞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前段时间，才刚刚在金融市场上，把怡和打得元气大伤。现在对方一出手，就是三百亿的巨额注资，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这是降维打击！ “凡哥，我们……” “慌什么。”周凡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办公桌前，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 【企业战争（专家级）】 【舆论操控（专家级）】 【金融法（大师级）】 “银行家？”周凡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通知公关部，准备开新闻发布会。九鼎集团，也要宣布一个大计划。”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穿西装，可比他有型多了。” 第275章 针锋相对，半山饭局 朱利安·克罗夫特携千亿资本驾临港岛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维多利亚港，掀起的浪涛席卷了整个金融市场。 怡和股价一飞冲天，所有与英资相关的股票都应声上涨。 中环的交易大厅里，红马甲们嘶吼着报出天文数字，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狂热与躁动。 九鼎集团的顶层办公室，气氛却截然相反。 新成立的金融指挥部内，以陈占为首的华尔街精英团队，正对着巨大的行情板，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三百亿港币，真金白银地注入怡和，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战争宣言。 “凡哥，这帮伦敦佬摆明了要用钱砸死我们。三百亿，他们甚至没做任何对冲，就是纯粹的炫耀武力！”陈占的额头渗出细汗，他引以为傲的华尔街模型，在如此蛮横的资本暴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郑丹瑞也是一脸忧色：“消息一出，我们正在谈的几笔收购，对方都开始坐地起价，甚至有两家直接反悔了。克罗夫特这一手，是想直接抽干我们身边的水。” 周凡却只是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他手里端着一杯蓝山咖啡，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丹瑞，通知公关部，记者会照常开。”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棋手落子前的笃定。 “我们……我们怎么说？”郑丹瑞有些迟疑，“难道要宣布比他们更庞大的投资计划？我们的现金流……” “谁说要跟他们比烧钱了？”周凡笑了笑，将咖啡杯放到桌上，“他们是过江龙，要的是威风，是震慑。我们是地头蛇，要的是人心，是根基。游戏规则，从来都不是只有一种。” 下午三点，港岛各大媒体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挤满了九鼎集团的新闻发布厅。 所有人都期待着，即将见证一场惊心动魄的资本对决。 闪光灯下，郑丹瑞一身剪裁合体的米色西装，从容地走上发言台。 他没有像克罗夫特那样，抛出任何惊人的数字。 “首先，我代表九鼎集团，欢迎克罗夫特先生以及他所代表的欧洲资本来到港岛。”郑丹瑞的开场白出人意料的温和，让台下准备捕捉火药味的记者们都有些错愕。 “港岛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它的繁荣，离不开国际资本的参与，也更离不开每一位港人的努力。”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九鼎集团作为一家在港岛土生土长的企业，我们始终在思考，除了赚钱，我们还能为这座城市，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做些什么。” 他身后的大屏幕亮起，出现的不是商业蓝图，而是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九龙城寨。 那片被遗忘的法外之地，垃圾堆积如山，电线如蛛网般缠绕，孩子们在污水横流的窄巷里嬉戏，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麻木。 “这里，是港岛的伤疤。”郑丹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但这里，也生活着数以万计的港人。他们不该被遗忘，更不该被放弃。” “因此，九鼎集团决定，正式启动九龙城寨重建及保育计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们将与港府合作，投入巨额资金，对城寨进行全面的清拆、重建。但我们不是要建一座新的水泥森林，而是要保留城寨独特的历史风貌，建立一座集历史博物馆、文化创意园和廉租房于一体的新社区！”周凡顿了顿，抛出更重磅的炸弹，“所有城寨的原居民，都将获得远超市场价的赔偿，并优先获得新社区的廉租房入住权！” 如果说这个计划是震撼，那么郑丹瑞接下来的话，则是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华人的情绪。 “同时，九鼎集团将成立港人优才基金，每年斥资五千万港币，全额资助一百名家境贫寒但品学兼优的港岛学子，前往牛津、剑桥、哈佛、麻省理工等世界顶尖学府深造。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们学成之后，必须回到港岛，为这座城市服务至少五年！” 没有千亿的豪言，没有金融的搏杀。 一个，是着眼于港岛最底层的民生疾苦。 一个，是投资于港岛最宝贵的未来希望。 记者们疯了，闪光灯亮得如同白昼。他们原本准备的标题“过江龙与地头蛇的资本血战”，瞬间变成了“一个时代的选择：是冰冷的资本，还是温暖的人心？” 朱利安·克罗夫特的千亿投资，在九鼎集团这两个充满人文关怀的计划面前，瞬间显得冰冷、傲慢，充满了殖民者式的掠夺意味。而郑丹瑞，则被塑造成了一个有担当、有情怀的本土英雄。 这场没有硝烟的舆论战，九鼎完胜。 …… 油麻地，上海街。 一间挂着“包租公疑难杂症调解中心”招牌的临街铺面里，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三人正襟危坐，对面是一位哭哭啼啼的肥婆。 “三位大佬，你哋要同我评评理啊！我楼上嗰个租客，日日喺屋企烧香拜神，搞到我屋企乌烟瘴气，我个仔晚晚发噩梦，话见到有嘢唔干净啊！”肥婆房东拍着大腿，声泪俱下。 排骨清了清嗓子，学着过山虎的派头，沉声道：“这位大姐，你放心，我哋九鼎集团做事，最讲规矩。你楼上租客叫咩名？住边间房？” “佢叫黄老太，住我楼上B室，个死老太婆，日日同我扮可怜，就系唔交租！” 排骨三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这明显是碰上租霸了。 “明哥，辉哥，跟我上。”排骨一挥手，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楼。 敲开门，一个瘦弱的老太太警惕地看着他们。 屋里果然香火缭绕，供着一尊不知名的神像。 “黄老太是吧？”排骨开门见山，“楼下梁太投诉你搞封建迷信，影响邻里关系。最重要嘅系，你已经三个月冇交租啦！” 黄老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嘴里却嘟囔着：“我……我唔系唔交，系……系手头紧……” “手头紧？”通宵明从门缝里看到屋角堆着不少名贵药材，冷笑一声，“老太婆，你当我哋盲嘅啊？呢啲药材，够你交一年租啦！” 大旧辉则发挥他体型的优势，往门口一站，像座山一样，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眼看耍赖不成，黄老太眼珠一转，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胸口就要往地上倒。 “玩呢套？”排骨见得多了，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哥大（模型），煞有介事地按下几个键：“喂？广华医院吗？麻烦派架白车过来，上海街六十二号，有个老人家心脏病发……哦，对了，顺便通知一下东华三院，帮佢准备好身后事，棺材拣最平嘅松木就得，我哋九鼎集团租务部，主打一个一条龙服务。” 正准备躺下的黄老太，听到“棺材”两个字，一个激灵，立马站得笔直，脸色比谁都健康。 “你……你哋……你哋系黑社会啊！” “黑社会？”排骨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老太婆，我哋系专业团队，持牌上岗。你再唔交租，我哋就只能按规矩办事。每日派八个大汉，喺你门口烧纸扎、吹唢呐，早晚三炷香，风雨无阻。我哋呢，就系时间多。” 黄老太彻底怕了，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铁盒，不情不愿地数出了一沓钞票。 解决了纠纷，三人得意洋洋地回到办公室，正跟郑丹瑞吹嘘自己的“专业”手段。 郑丹瑞哭笑不得地听着，手里却拿着一份烫金的请柬，神色凝重地递给了刚回来的周凡。 “凡哥，曹四爷的。” 周凡接过请柬，打开一看。 是曹宏德的私人晚宴，地点在半山区的曹家大宅。 而请柬上，明确写着今晚的贵客，除了他，还有一位——朱利安·克罗夫特。 “鸿门宴啊。”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曹四爷在港岛德高望重，黑白两道都给他面子。他这个时候出面，恐怕是想做和事佬，或者……是想看看我哋同伦敦佬，边个斤两更重。”郑丹瑞分析道。 周凡的目光落在请柬精美的纹路上，脑中却在与系统里的叶卡捷琳娜对话。 “克罗夫特，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或者弱点？” “他有极度的洁癖和秩序癖，随身携带的镀银烟盒，只会用来装古巴产的顶级雪茄，而且从不接受别人递的烟。他极度迷信数据和逻辑，鄙视一切非理性的、感性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叶卡捷琳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出身于一个靠贩卖劣质军火发家的利物浦家族，却一直以伦敦金融城的老钱自居，最恨别人提起他的出身。” 周凡心中了然。 “丹瑞，去帮我准备两份礼物。”周凡的眼神变得深邃，“一份给曹四爷，要送到他心坎里。另一份，给我们的克罗夫特先生，要送到他骨头里。” 他站起身，走到衣帽间，开始挑选今晚的战袍。 镜子里的男人，温和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霍景良”那般，睥睨一切的冰冷与漠然。 第276章 曹家夜宴，不见硝烟 半山，晓峰道，曹家大宅。 这里是港岛真正的权力之巅，一砖一瓦都沉淀着岁月与财富的气息。 大宅并非金碧辉煌的西式别墅，而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港岛这片寸土寸金之地，显得格外奢侈。 今晚，能踏入这座园林的，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港岛抖三抖的人物。 汇丰的大班，怡和的主席，几大华资银行的掌门人，甚至还有布政司署的代表。 晚七点，一辆辆劳斯莱斯、宾利停在大宅门口，衣着光鲜的宾客们在管家的引领下，穿过回廊，走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气氛优雅而克制，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今晚的焦点，是那两个尚未到场的年轻人。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下，朱利安·克罗夫特在几名助理的簇拥下走出。 他一身完美的萨维尔街定制晚礼服，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与相熟的银行家们点头致意，举手投足间尽显老派贵族的从容。 紧接着，一辆略显寒酸的奔驰w123，不紧不慢地跟在劳斯莱斯后面。 车门打开，周凡独自一人走了下来。他没有穿正式的礼服，只是一套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派。 他的出现，像是一滴清水滴入了滚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克罗夫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在他看来，这种刻意的特立独行，恰恰是内心底气不足的表现。 周凡无视了那些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向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主人，曹宏德。 曹四爷今天穿着一身暗紫色的中式盘扣唐装，精神矍铄。 “四爷，冒昧打扰。”周凡微微躬身，递上一个包装古朴的木盒。 曹宏德接过，并未立即打开，只是掂了掂分量，笑道：“阿凡，你有心了。” 一旁的管家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周围的几位华商大佬好奇地凑过来看。盒子里并非什么名贵古董，而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潮汕古代航运考》？”一位懂行的富商低呼一声，“这可是清末的孤本，早就绝版了！听说当年只有海关总署存了一套，后来战乱中遗失了，想不到……” 曹宏德眼中精光一闪。这份礼物，不贵重，却精准地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不仅是对他航运事业的尊重，更是对他潮汕出身的认同。他看向周凡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就在此时，克罗夫特在怡和主席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周先生，久仰大名。”克罗夫特伸出手，用他那口纯正的牛津腔说道，“你在电影里的表演，和在记者会上的表演，都同样精彩。” 他特意在“表演”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克罗夫特先生过奖了。”周凡握住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只是个中意讲故事的人。不像克罗夫特先生，你们家族的故事，才叫真正的传奇，写出来，一定比我的电影更卖座。” 克罗夫特的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他听出了周凡话里有话。 曹四爷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将两人引入宴会厅。 晚宴是顶级的法式大餐，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 克罗夫特掌控了整个话题。 他从伦敦的金融衍生品聊到华尔街的杠杆收购，从欧洲共同体的未来谈到世界银行的货币政策。 他像一位大学教授，在给一群小学生上课，言语间充满了智力上的优越感。在场的英资大班们纷纷附和，而几位华商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插不上话。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周凡彻底孤立，让他看起来像个不懂规矩、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土财主。 周凡却根本不接他的招。他安静地切着牛排，偶尔与身边的郑丹瑞低声交谈几句，仿佛对克罗夫特的“高谈阔论”毫无兴趣。 直到克罗夫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说道：“我听说，周先生的九鼎集团，最近对港岛的底层运输业很感兴趣。 恕我直言，这种劳动密集型产业，利润微薄，管理混乱，从投资回报率的角度看，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言下之意，你的格局，也就这么点了。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周凡身上。 周凡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的却是粤语：“克罗夫特先生，你食唔食过油麻地榕树头嘅云吞面？” 克罗夫特一愣，显然没听懂。 周凡笑了笑，用英语重复了一遍：“mr.Croft，haveyouevertriedthewotooodlesuderthebayatreeiyaumatei?” “抱歉，我对街头小吃没有研究。”克罗夫特优雅地耸了耸肩。 “可惜了。”周凡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在座的几位华商大佬，“四爷，李生，郭生，你哋一定食过。嗰档面，老板做了四十年，每日凌晨三点起身打面，汤底用大地鱼同猪骨熬足八个钟。一碗面，六蚊，赚得唔多，但养活咗一家人，亦都温暖咗无数个深夜收工嘅码头咕喱嘅胃。”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呢啲，就系我哋港岛嘅根。克罗夫特先生你讲嘅投资回报率，我唔识。我只知道，一个企业，如果连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的根都睇唔到，那它无论起多高的楼，都只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散了。” 一番话，让在场的华商们纷纷点头，看向周凡的眼神充满了认同。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金融衍生品，但他们都懂那碗云吞面的味道。 周凡成功地将自己和他们划归到了“同一阵线”，而克罗夫特，则被衬托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傲慢外人。 克罗夫特的脸色有些难看。 晚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甜品过后，周凡站起身，从郑丹瑞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克罗夫特先生，初次见面，一份小礼物，不成敬意。”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个盒子。以周凡今晚的表现，这份礼物，绝不简单。 克罗夫特接过盒子，优雅地打开。 看清盒中之物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盒子里，没有名表，没有雪茄，只有一颗锈迹斑斑的铁钉，和一张边角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利物浦一个破败不堪的码头。几个衣衫褴褛的工人，正费力地将一箱箱货物搬上一艘旧船。 “我听闻，克罗夫特先生的外祖父，威尔逊先生，当年就是从这样的码头开始，靠着一艘二手货船，开创了家族的航运事业。这枚铁钉，是我托朋友，从利物浦旧港区，威尔逊父子仓储公司的旧址地基里挖出来的。” “我一直认为，不忘根本，是一种美德。希望克罗夫特先生，会喜欢这份来自‘根本’的礼物。” 轰！ 克罗夫特的脑中如遭雷击。 威尔逊！那是他母亲的姓氏，是他家族极力掩盖的、充满汗水与铁锈味的过去！为了塑造老钱的形象，家族的公开史料里，早已将这段历史抹得一干二净。 周凡不仅知道，还能精准地找到旧仓库的地址，甚至拿到一枚那里的铁钉！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告诉自己：我知道你的底细，我知道你的来历，我知道你的一切。 你的所有伪装，在我面前，都如同皇帝的新衣。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周凡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信息，绝不可能通过公开渠道查到。 难道，内部有叛徒？ 联想到黑天鹅的失败... 他若有所悟... 看来，那个女人没有死，她还活着，而且还倒戈了！ 一股寒意从克罗夫特的脊椎升起。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暴怒，从他碧蓝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骇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先生……真是……有心了。” 在场的人精们，瞬间感受到了气氛的剧变。 他们或许不知道那枚钉子和照片的含义，但他们都看到了，那位不可一世的伦敦金融城特使，在周凡面前，第一次失态了。 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胜负已分。 克罗夫特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席。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曹家大宅。 宴会厅内，曹宏德端起茶杯，深深地看了周凡一眼。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忌惮。 第277章 规矩之内，规矩之外 凌晨，酒店总统套房。 朱利安·克罗夫特烦躁地扯开领结，将那枚锈迹斑斑的铁钉狠狠地砸在地上。 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没能完全吸收掉那清脆的撞击声，如同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第一次感到了失控。 那个叫周凡的男人，就像一个幽灵，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他以为这是一场资本与资本的较量，是一场文明世界里，用规则和智慧进行的高雅博弈。 可对方却直接掀开了他的伤口，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拨通了伦敦的电话。 “我要启动B计划，动用一切行政和暴力手段，让他从港岛消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清道夫有很多中方式能让对方消失。 暗杀、利用规则、以及不顾一切的毁灭对方... 恼怒的克罗夫特现在只想不顾一切的让周凡毁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朱利安，冷静。你是一个银行家，不是一个屠夫。暴力是无能者的最后手段。记住，我们的力量，源于我们对规则的制定和运用。用你最擅长的方式，用这个系统，把他碾碎。” “可他……” “没有可是。”苍老的声音不容置疑，“如果你连一个殖民地的暴发户都无法用规则解决，那你就不配坐在这个位子上。按原计划进行。” 电话被挂断。 克罗夫特站在窗前，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眼中的怒火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计。 “规则……吗？”他喃喃自语，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好，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玩弄规则的专家。” 第二天，港岛的风向就变了。 两柄来自港英政府的利剑，悄无声息地指向了九鼎集团。 第一剑，来自工商署和税务局。他们以前所未有的高规格，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九鼎集团，宣称要对九鼎近一年来的所有收购案，进行最严格的合规性审查。 每一份合同，每一笔资金流水，甚至连牌照的申请程序，都被放在显微镜下检视。 第二剑，来自各大英资控制的供应链。 一夜之间，原本与九鼎合作愉快的建材供应商、运输公司、甚至连电影公司需要的进口胶片商，都以“产能不足”、“订单饱和”等各种理由，宣布暂停或延迟对九鼎旗下所有业务的供货。 克罗夫特的阳谋，简单而致命。 他要用繁琐的官僚程序拖垮九鼎的精力，用釜底抽薪的方式断绝九鼎的命脉。这一切，都在“合法合规”的框架内进行，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九鼎集团内部，一时间人心惶惶。 周凡却依旧镇定。 他让郑丹瑞请来了张奥伟。 面对规则的力量，想要化解，必须先了解规则。 茶室内，古香古色。 两人没有谈论眼前的困境，反而聊起了一桩一百多年前，发生在新加坡的英国海事法旧案。 “张大状，我记得，在维多利亚女王号货轮保险纠纷案中，枢密院最终的判词里，引用了一条17世纪的《航海条例》。”周凡慢条斯理地为张奥伟斟上一杯普洱，“判词认为，在紧急状态下，为保证航运贸易的公共利益，总督府有权对某些商业契约的履行，进行临时性的豁免。” 张奥伟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半秒。 他震惊地看着周凡。这个案子极为冷门，连很多资深律师都未必知晓，周凡一个演员，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甚至能准确说出判词的核心法理？ 他瞬间明白了周凡的来意。港英政府以“合规审查”为名，行商业打压之实，本身就已经破坏了自由市场的“公共利益”。周凡这是在点他，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申请司法复核，反将港英政府一军。 “这个思路很棒！”张奥伟放下茶杯激动道，“我们就以这个方向去组织反击！” …… 就在两人商议之时。 中环，九鼎集团总部。 气氛压抑得如同台风登陆前的港口。 走廊里，平日里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挪步和压低声音的耳语。每一个员工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无他，只因公司门口，多了十几名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不速之客”。 工商署、税务局，两个港英政府最强力的经济监管部门，史无前例地组成了联合调查组，以“涉嫌违规并购及偷漏税”的罪名，高调进驻九鼎。 这不是调查，这是抄家。 每一份文件，每一张账单，都被贴上了封条，装箱带走。公司的服务器被强制断电，所有高管被挨个叫进会议室“问话”。 这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比怡和集团的股价暴跌，来得更加致命。金融狙击，是钱的游戏，输了可以再赚。但官方的审查，是权力的游戏，一旦被定罪，周凡和他的九鼎，将永无翻身之日。 郑丹瑞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的领带被扯得歪在一边，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他自己烦躁地抓成了鸡窝。 “这帮扑街仔是铁了心要搞死我们！”他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都跳了起来，“账目我们做得天衣无缝，但他们根本不是来查账的！他们是来找茬的！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挑出点毛病！到时候媒体再一渲染，我们就彻底完了！” 他说的没错。这套玩法，是港英政府对付不听话的华资企业的惯用伎俩。 用繁琐到极致的官僚程序拖垮你，用模棱两可的法律条文构陷你。一切都披着“合法合规”的外衣，让你有苦说不出。 他挠了挠头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大状，怎么样，你们谈论出办法了吗？有了？！那还不快过来！这边火烧眉毛了都....” …… 第二天，港岛的舆论风暴，比所有人预想的，来得更加猛烈。 当太阳照常升起时，几乎所有港人的早餐桌上，都摆着一份印着同样醒目标题的报纸。 《东方日报》头版头条，黑体加粗——【法律界教父张奥伟出大招！怒斥港府滥权，为九鼎集团申请司法复核！】 《信报》财经版深度分析——【过江龙vs地头蛇：一场动摇港岛法治根基的世纪诉讼！】 《明报》社论更是言辞犀利——【谁在以“合规”之名，行围猎华资之实？】 张奥伟的能量，被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递交了诉状，更是在一夜之间，调动了他经营数十年的人脉网络，将这场商业纠纷，成功地上升到了“英资打压华资”、“行政干预市场”、“动摇法治之本”的政治高度。 一时间，群情激奋。 无数华商总会、同乡会纷纷发声，谴责港府的双重标准。市民们更是议论纷纷，将九鼎集团，视为挑战殖民霸权的孤胆英雄。 舆论，彻底倒向了九鼎这一边。 正看着新闻的朱利安·克罗夫特优雅地用银质餐刀切开一颗水煮蛋，但他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管的僵硬。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了十几份报纸，每一份的标题，都像一根针，刺在他的眼球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真是……充满殖民地智慧的，垂死挣扎。”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维多利亚港。 “他以为，他找到了规则的漏洞。但他不知道，我，就是规则本身。”克罗夫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我需要一些……规则之外的噪音。” 第278章 规则之外的噪音 港岛的夜，从不宁静。 当张奥伟的司法复核申请，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舆论场中引爆，将港英政府和朱利安·克罗夫特推上审判席。 以此同时，另一场更为原始、也更为血腥的风暴，正在油麻地的暗巷里悄然酝酿。 包租公疑难杂症调解中心 这个听起来半专业半草台班子的招牌，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居然透出几分江湖气。 此刻，铺面里，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三人，正享受着职业生涯的巅峰。 “辉哥，你睇，呢个月我哋已经成功调解咗十七单租务纠纷，追返嘅租金够买几部大哥大啦！”通宵明拿着个小本本，得意地汇报着战绩。 大旧辉惬意地靠在老板椅上，拍了拍自己雄壮的肚腩，沉声道：“呢啲都系小场面。我哋系代表九鼎，代表凡哥嘅颜面。记住，我哋唔系收数佬，我哋系纠纷调解专家。凡事务必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排骨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擦都没擦就“咔嚓”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补充：“如果道理讲唔通，就用物理嚟说服佢。” 他们三个，自从被周凡安排到这里，都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 凭借着过山虎“沙包”的威慑，以及从周凡那里耳濡目染学来的半吊子“谈判技巧”，加上大旧辉那座山一般的体型，寻常的租霸、无赖，在他们面前根本撑不过三分钟。 三人俨然成了油麻地上海街一带的新晋“民间传奇”。 然而，传奇，总有被打破的一天。 “救命啊！杀人啦！”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声音的来源，正是他们楼上，前两天才被他们“物理说服”过的租霸黄老太的单位。 “扑街！敢喺我哋地盘搞事？”大旧辉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横肉一抖。 三人对视一眼，连家伙都来不及抄，直接冲上了楼。 B室的门虚掩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三个自诩见过世面的“专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黄老太，此刻瘫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而在她尸体旁边，一个穿着黑色雨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白布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他看到冲进来的三人，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抬起头，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那眼神，冰冷、空洞，如同深渊。 排骨三人瞬间头皮发麻。这不是他们平时对付的那些街头混混或者泼皮无赖，这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三……三位大佬，唔关我事啊……”角落里，一个男人吓得瑟瑟发抖，正是这屋子的业主，前几天来投诉的肥婆的丈夫。 杀手没有理会他，目光在排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大旧辉身上，沙哑地开口：“你哋就系九鼎嘅人？” 大旧辉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装镇定：“系又点样？朋友，你过界了喔。” 杀手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砂纸在摩擦玻璃，异常刺耳。“过界？呢个世界，边度有界？钱，就系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港币，扔在地上。“呢度有十万。你哋三个，当咩都冇见到，即刻走。以后呢条街嘅事，唔好再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收买。 通宵明和排骨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但大旧辉毕竟这阵子跟过山虎混得火热的，沾染了些对方的脾气，骨子里还有几分悍勇的。 他想起周凡说过的话，“我周凡的人，命，就系金贵”，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我哋九鼎做事，唔系为咗钱！”大旧辉往前踏出一步，胸膛挺得老高，“我哋为嘅系……规矩！” 杀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规矩？”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好，我今日就教教你哋，咩叫规矩……” 话音未落，他动了。 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欺近。大旧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力撞在他的肚子上，他那两百多斤的身体，竟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在墙上，连墙皮都震落了一大片。 “辉哥！”排骨和通宵明惊叫出声。 杀手没有停顿，转身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通宵明的手腕上，通宵明惨叫一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裂了。 最后，只剩下已经吓傻了的排骨。 杀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他没有动手，只是伸出沾着血的手，轻轻拍了拍排骨的脸。 “你，返去同你老板讲。油麻地，以后唔系佢嘅地盘。游戏，先岩岩开始。” 说完，他看了一眼角落里已经吓尿的业主，转身从窗户一跃而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楼宇之间，如同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三个失魂落魄的“调解专家”。 …… 九鼎集团，顶层办公室。 周凡挂断电话，脸色平静得可怕。电话是郑丹瑞打来的，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愤怒。 “……来了。”周凡轻声自语，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璀璨的港岛。克罗夫特这一手，比他想象的还要狠，也还要聪明。 他没有直接派人暗杀周凡，因为那太蠢，也太容易留下把柄。他选择在周凡的“根基”——油麻地，点起一把火。 杀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太婆，打伤几个周凡手下不成器的小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报到警署，顶多算一桩激情杀人案，牵扯到租务纠纷，最后不了了之。 但其背后的含义，却足以致命。 它在向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传递一个信息：九鼎集团，周凡，并不能罩住自己的地盘和自己的人。他所谓的“规矩”，一文不值。 这会动摇周凡在道上的威信，更重要的是，会把他从“为民请命的华资英雄”的道德高地上，重新拉回到“涉黑”的泥潭里。 一旦周凡被贴上“黑社会”的标签，张奥伟在法庭上建立起来的一切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港英政府将获得最完美的借口，以“扫黑除恶”的名义，将九鼎连根拔起。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招阴险毒辣的盘外招。 “凡哥，我哋点算？”郑丹瑞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焦虑，“我已经叫屠夫同阿杰带人过去，封锁现场了。大旧辉佢哋……伤得唔重，但吓得不轻。” 周凡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丹瑞，通知张大状，法庭上的事，按原计划进行，一步都不能乱。 舆论要继续造势，要把我哋塑造成受害者，被逼到墙角的孤胆英雄。” “但系油麻地那边……” “那边，我亲自处理。”周凡的眼中，闪过一丝霍景良式的，漠视一切的冰冷。“他以为这是在下棋，棋盘上只有黑子和白子。我要让他知道，棋盘之外，还有掀桌子的屠夫。”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屠夫，是我。” “凡哥！”电话那头，传来屠夫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对方留下了什么？” “一个杀手，身手好干净，反侦察能力好强，现场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他用的是湖南帮的寸劲崩拳，出手狠辣，一击致命，是职业杀手的路数。”屠夫汇报道。 “湖南帮……”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帮过江猛龙，一向只认钱，不讲道义，是最好用的刀，也是最好甩的锅。 “凡哥，要不要我带兄弟们，去把湖南帮的场子给扫了？”屠夫请示道。 “扫场子？”周凡笑了，“那是古惑仔才做的事，太低级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我要你，联系港岛所有的地下钱庄，告诉他们，我周凡，要买湖南帮所有头目和核心成员的……金融信息。” “金融信息？”屠夫愣住了，显然没明白这个操作。 周凡没有解释，继续下令：“同时，让陈占的团队待命。我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看到湖南帮所有非法生意的资金流向图，包括他们的白粉数、走私账、保护费，每一分脏钱的来龙去脉，我都要清清楚楚。” “克罗夫特想用规则之外的力量来对付我，那我就用我最擅长的规则，去碾碎他的工具。” “他不是喜欢用钱砸人吗？”周凡看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克罗夫特那张错愕的脸。 “我就让他看看，钱，还可以这么玩。” 第279章 以牙还牙 夜，更深了。 广华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大旧辉的肚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他更疼的，是面子。 “凡哥，我对唔住你，我……”他看到周凡亲自来看他，一张糙脸涨得通红，激动地就想坐起来。 “趴好。”周凡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医生说你只是内脏受到震荡，皮糙肉厚，没大事。” 排骨和通宵明站在一旁，头垂得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周凡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没有半分责备。“这件事，不怪你们。是职业杀手，你们三个能捡回条命，已经算走运。”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削了个苹果，递给大旧辉。“你们记住，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讲规矩，而是跑，然后打电话。” “跑？”大旧辉一愣。 “对，跑。”周凡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你们的命，比那套房子的规矩，金贵得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仇报。硬拼，是蠢。” 三人心中一暖，眼眶都有些发红。 “凡哥，那……那杀千刀的……”排骨咬牙切齿地问。 “放心。”周凡的眼神幽深，“他跑不掉。惹了我周凡的人，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出来，挫骨扬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安抚完三人，周凡走出病房，郑丹瑞和屠夫已经在走廊上等着。 “凡哥，查到了。” 屠夫递上一份文件，“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双管齐下。 一方面，通过地下钱庄的网络，用高价买到了湖南帮最近一个月的资金异动记录。 另一方面，叶卡捷琳娜小姐通过分析克罗夫特在欧洲的资金调度习惯，建立了一个行为模型，再与湖南帮的资金异动进行交叉对比，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周凡接过文件，快速翻阅。 叶卡捷琳娜的分析能力，确实恐怖。 她甚至不需要直接的情报，仅凭克罗夫特过往的几次“黑金操作”，就推断出他这次一定会使用一家在巴拿马注册的，名为“喧嚣”的离岸公司作为白手套，通过多次转账和拆分，最终将一笔三百万港币的资金，注入了湖南帮头目过江龙曹斌的私人账户。 而屠夫那边买来的情报，则完美印证了这一点。 “曹斌，外号过江龙，湖南帮现在的双花红棍，为人凶狠，头脑简单，最喜欢接这种脏活。”屠夫补充道，“昨晚动手的那个杀手，叫黑蛇，是曹斌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很好。”周凡合上文件，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工具找到了，现在，是时候让他的主人心疼一下了。” 他转向郑丹瑞：“丹瑞，通知陈占，准备开市。” “凡哥，我们要做空港股？”郑丹瑞有些疑惑，现在港股因为克罗夫特的千亿投资计划，正处于牛市，做空风险极大。 “不，我们不做空大盘。”周凡的目光，落在了情报的某一页上，“我们做空新鸿图置业。” “新鸿图？”郑丹瑞大吃一惊。新鸿图置业是港岛一家中型地产公司，最近因为拿下了荃湾一块地皮，股价一路高歌猛进，是市场上最炙手可热的明星股之一。 “凡哥，这份情报显示，湖南帮曹斌，通过他情妇的账户，重仓了新鸿图的股票，金额大概在五百万左右。这是他大部分的身家。”屠夫也看出了关键。 “五百万，只是开胃菜。”周凡的眼神，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饿狼。“这份情报更有趣的地方在于，新鸿图置业的大股东，张氏兄弟，为了拿下荃湾那块地，借了一大笔高利贷。而债主，恰恰就是曹斌的湖南帮。” 郑丹瑞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湖南帮借钱给新鸿图，推高地价和股价，再自己入场炒高股票，两头通吃。这是他们最核心的洗钱和盈利模式。 “陈占，你听着。”周凡拨通了金融指挥部的电话，声音冷静而清晰，“从明天开盘起，不计成本，给我全力砸盘新鸿图置业。动用我们所有的资金，我要在三天之内，把它的股价打到一毫子！” 电话那头的陈占倒吸一口凉气：“凡哥，这……这至少需要十亿以上的资金，而且会引起整个市场的恐慌，甚至证监会都会介入！” “那就让他们介入。”周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的就是恐慌。我要让所有持有这只股票的散户，血本无归。我要让张氏兄弟破产跳楼。我要让曹斌知道，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舆论方面，丹瑞，你负责。”周凡继续部署，“立刻匿名向廉政公署和商业罪案调查科举报，就说新鸿图涉嫌财务造假，并与黑社会勾结，操纵股价。把我们手上的证据，‘不小心’透露给几家跟我们关系好的报社。” “至于那条‘黑蛇’……”周凡的目光转向屠夫，眼神中的杀意不再掩饰，“把他找出来。不用杀他，打断他的手脚，割掉他的舌头，把他扔到曹斌的夜总会门口。” “我要让所有人看到，这就是动我周凡的人的下场！” …… 第二天，港岛金融市场，风云突变。 开盘不到十分钟，新鸿图置业的股价，就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抛压。 一笔又一笔千万级别的卖单，如同巨石般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买盘上，股价瞬间跳水百分之十。 市场一片哗然。 新鸿图的大股东张氏兄弟，在办公室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以为是正常的市场回调，立刻动用资金护盘。 但他们那点钱，在九鼎集团的庞大资本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股价下跌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 恐慌开始蔓延。无数持有新鸿图股票的散户，开始疯狂抛售，形成了踩踏式的雪崩。 与此同时，《东方日报》、《信报》等多家媒体，同时爆出猛料：【震惊！新鸿图涉嫌财务造假，与黑帮勾结操纵市场！】 新闻一出，如同在烈火上浇了一桶汽油。 廉政公署和商业罪案调查科的高级车辆，直接开到了新鸿图公司的楼下。 新鸿图置业，彻底崩盘。 尖沙咀，一家豪华夜总会的包厢里。 湖南帮大佬曹斌，正搂着两个三线小明星，喝着拉菲。 但他的心情却差到了极点，因为显示器上显示的股价，却绿得让他心发慌。 “扑街！边个喺度搞我？”他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价值不菲的酒水碎了一地。 一千五百万，他几乎全部的身家，在短短一个上午，就蒸发了九成！ 更让他恐惧的是，新鸿图一倒，他借出去的那笔高利贷，也成了坏账！ 双重打击，让他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斌哥，不……不好了！”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黑……黑蛇哥他……” “他点样？是不是把姓周的解决了？”曹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 “他……他被人废了手脚，割了舌头，就扔在咱们楼下大门口！” 轰！ 曹斌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冷。 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巧合。 对方根本没有兴趣跟他玩什么江湖规矩，没有派人来砍他，也没有来扫他的场子。 对方直接用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方式，从金融上，将他彻底摧毁。 然后，再用最血腥、最残忍的方式，斩断他最锋利的爪牙，以示警告。 这是降维打击。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颤抖着手，拨通了朱利安·克罗夫特的电话。 “克罗夫特先生，救我！那个周凡是个疯子！他……” 电话那头，传来克罗夫特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曹先生，我想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是一件失败的工具，而我，从不回收垃圾。”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曹斌呆呆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上血色尽失。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周凡不会放过他，而克罗夫特，也把他当成了弃子。他已经无路可走。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脸上充满了绝望。 片刻之后，这绝望，变成了一丝疯狂的求生欲。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郑丹瑞的号码。 “郑……郑总，我是曹斌。我有料要爆！关于克罗夫特的，天大的料！” 第280章 将军 九龙城寨，安全屋。 昏暗的灯光下，曹斌像一条丧家之犬，跪在周凡面前，不停地磕头，额头已经一片青紫。 “凡哥，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收了鬼佬的钱，我唔系人！” 他涕泪横流，将一叠文件和一盘录音带，高高地举过头顶，“呢啲系克罗夫特同我联系的所有证据！他点样教我做事，点样承诺我好处，全部喺度！求凡哥你饶我一命！” 周凡没有去看那些证据，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用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他的平静，比任何暴怒都让曹斌感到恐惧。 “命，可以饶。”周凡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曹斌浑身一颤，“但，要看你的价值。” 他抬起眼，目光如刀，直刺曹斌的内心深处。黑道破心术悄然发动。 “你以为，交出这些东西，就能活命？”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克罗夫特能找你，就能找别人。今天有湖南帮，明天就会有大圈帮。我要的，不是一条咬过人的狗，而是一条能帮我咬人的狗。” 曹斌愣住了，不明白周凡的意思。 “克罗夫特在港岛，除了你，还扶持了哪些势力？他在警队，在政府，有没有内线？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周凡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在曹斌的心上。 “我……我唔知啊……”曹斌惊慌地摇头。 “你不知道？”周凡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军刀的刀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那你就没有价值了。屠夫，送曹老板上路，体面点。” “是，凡哥。”站在阴影里的屠夫，应声走出，手里多了一卷钢琴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曹斌。他裤裆一热，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等等！等等！”他疯狂地尖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克罗夫特有一次喝醉酒提过，他在港岛真正的底牌，唔系我哋呢啲烂仔！系……系一个叫三叉戟的计划！他透过怡和，暗中收购了港岛三家货运码头的控股公司，想要扼住港岛的航运命脉！他还讲，警队里有他的人，级别好高！” 周凡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这才是他想要的。 …… 次日，风暴再起。 张奥伟的律师事务所，召开了一场震惊全港的记者会。 这一次，他没有再谈什么法治精神，而是直接将曹斌提供的证据，公之于众。 录音带里，清晰地播放着克罗夫特用傲慢的语气，指使曹斌制造事端、嫁祸九鼎的对话。文件里，巴拿马离岸公司与湖南帮的资金往来，一清二楚。 “各位，真相已经大白！”张奥伟站在闪光灯下，义正言辞，“这不是什么商业纠纷，更不是什么英资与华资的竞争！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犯罪！一个外国资本家，为了达到其商业目的，公然在港岛收买黑社会，制造凶杀案，意图扰乱我们的社会秩序，嫁祸一个清白的企业家！” 全场哗然！ 舆论彻底引爆。 如果说之前，九鼎还只是一个挑战殖民霸权的悲情英雄，那么现在，它已经成了被邪恶外国势力迫害的无辜羔羊。而克罗夫特，则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金融家，瞬间沦为人人喊打的跨国罪犯。 港督府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各大商会、议员纷纷施压，要求彻查此事，将罪犯绳之以法，维护港岛的安定与法治。 克罗夫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然而，这仅仅是周凡的第一招。真正的杀招，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金融战场上，悄然展开。 九鼎集团，金融指挥部。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数据如瀑布般滚动。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凡哥，根据叶卡捷琳娜小姐的分析和曹斌提供的情报，我们找到了三叉戟计划的核心。” 陈占指着屏幕上的一家公司，眼神里充满了兴奋与凝重，“这家公司叫维多利亚港口服务有限公司，表面上是怡和旗下的三级子公司，但实际上，克罗夫特通过复杂的股权代持和杠杆收购，已经掌握了它百分之七十的实际控制权。而这家公司，控制着港岛百分之四十的集装箱吞吐量。” “最关键的是，”陈占咽了口唾沫，“为了实现快速控股，克罗夫特动用了一个高达五十亿港币的杠杆资金池，并与瑞士一家财团签订了对赌协议。 协议规定，如果维多利亚港口服务的股价在一个月内，跌破某个价位，他不仅会损失全部本金，还需要向对方支付巨额的违约金。” 周凡看着屏幕，脸上露出了霍景良式的，看到猎物弱点的笑容。 “他想用码头扼住我的喉咙，那我就把他的手，连同整条胳臂，一起斩断。” “通知下去。”周凡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部里，如同神谕，“第一，将我们手上关于三叉戟计划的所有资料，匿名送给怡和的董事局，尤其是那几位一直对主席不满的华籍董事。” “第二，让曹斌，带着他的人，去那三个码头讨薪。记住，不要暴力，就要静坐，拉横幅，找记者，把事情闹大，就说怡和勾结黑社会，拖欠他们顾问费。” “第三，”周凡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陈占，集结我们所有的现金流，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华资盟友。开市之后，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做空所有与怡和相关的股票、期货、期权！我要发动一场全面的……企业战争！” 命令下达，战争的机器，开始隆隆作响。 怡和集团的董事局，在收到那份匿名资料后，瞬间炸开了锅。主席被愤怒的董事们围攻，内斗爆发。 三个核心码头上，数百名湖南帮成员，穿着印有“无良怡和，还我血汗钱”的t恤，堵住了所有出口。记者们的闪光灯，比探照灯还要亮。 港股开盘。 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风暴，席卷而来。 在九鼎集团的带领下，庞大的华资联盟，如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对怡和系的股票，发动了毁灭性的打击。 卖盘！卖盘！还是卖盘！ 怡和控股，跌停！ 九龙仓，跌停！ 置地公司，跌停！ …… “维多利亚港口服务”的股价，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线坠落。 朱利安·克罗夫特的总统套房里，他脸色惨白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断崖式的k线，双手死死地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构建的三叉戟计划，被对方从内部瓦解。他引以为傲的金融杠杆，此刻变成了绞死自己的绳索。 电话响起，是那个苍老而冰冷的声音。 “朱利安，你让我很失望。你不仅输了，还把我们扶植多年的产业和势力，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我……” “你是一件不合格的工具。组织，不需要不合格的工具。” 电话被挂断。 克罗夫特知道，自己完了。他不仅输掉了金钱和地位，更失去了组织的信任。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他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同一时间，周凡的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以绝对优势，在金融战场上击败强敌，完美诠释了商业枭雄的冷酷、智慧与霸道！】 【角色霍景良扮演完成度达到100%！】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 【技能：国际资本流动（专家级）、风险对冲（专家级）、行为经济学（专家级）】 【物品：霍景良在瑞士银行的秘密保险箱钥匙一把。】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周凡的脑海。 那是关于全球资本的潮起潮落，关于风险的精妙计算，关于人性在金钱面前的种种弱点……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俯瞰着金钱帝国的运转法则。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那股属于霍景良的戾气与霸道，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周凡自己的，更为深邃与沉静的光芒。 同时，在他的掌心，多了一把造型古朴，雕刻着复杂纹路的黄铜钥匙。 第281章 收获与清算，过江龙的末路 九鼎集团，金融指挥部。 屏幕上显示着怡和系股票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绿色断崖k线。 陈占和他的团队，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极度亢奋后的疲惫，通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昂扬得像打了胜仗的公鸡。 他们做到了，他们跟着周凡，将一个庞然大物般的英资财团，硬生生从神坛上拽了下来，踩在脚下。 “凡哥，我们赢了。”郑丹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看着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只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几天前，他们还被克罗夫特那千亿资本压得喘不过气，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仿佛末日降临。 而现在，乾坤逆转。 周凡没有他们那么激动，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那枚造型古朴的黄铜钥匙。 钥匙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这场胜利，不过是真正战争前的一道开胃菜。 克罗夫特，只是一件工具。 而制造工具的那个组织，伊甸园，才是潜伏在深海中的真正巨兽。 “丹瑞，庆功宴取消。”周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部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让兄弟们拿了奖金，回家好好睡一觉。 明天开始，清算怡和的资产，凡是之前跟着克罗夫特对我们落井下石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打到趴下。 我要让整个港岛的商界都明白一个道理：站错队的代价，他们付不起。”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里的那股狠辣与霸道，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凡哥，永远不会满足于一场胜利，他的目光，永远在下一个猎物身上。 众人散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凡、郑丹瑞和屠夫。 “凡哥，过江龙曹斌，怎么处理？”屠夫低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种二五仔，按照江湖规矩，是要沉海的。 周凡看了一眼跪在办公室角落，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被晾在这里，此刻已经面如死灰的曹斌。 “他还有用。”周凡走到曹斌面前，将那把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认不认得这个？” 曹斌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所以然。 周凡也不意外，他转身看向一直站在阴影里，如同优雅黑猫般的叶卡捷琳娜。 自从被周凡收为顾问，她就一直待在安全屋，此刻是第一次出现在九鼎集团的总部。 当叶卡捷琳娜的目光触及那枚钥匙时，她那张总是挂着慵懒和嘲讽的俏脸，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可能……这是牧羊人的钥匙！”她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这是伊甸园十二位核心长老之一，牧羊人的私人银行钥匙！ 他主管组织在欧洲所有的黑色产业和资金流动，三年前牧羊人因为一场内部清洗被处决了，他的所有资产应该都被组织回收了才对！这东西怎么会……怎么会在你手上？” 周凡闻言不由感慨，系统，果然是超越这个世界理解的存在。 看来霍景良这个角色模板，其背后牵扯到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你能打开它吗？”周凡直接问。 “我？”叶卡捷琳娜自嘲地笑了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那可是瑞士最顶级的联合银行，他们的保密级别比五角大楼还高。 没有牧羊人本人的虹膜和指纹，就算你拿着钥匙，也只能望门兴叹。” “虹膜和指纹……”周凡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叶卡捷琳娜话锋一转，碧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虽然打不开，但不代表没人能打开。 牧羊人有个习惯，他从不相信电子设备，所有的核心机密，他都备份在一套用特殊药水才能显影的微缩胶片上，而他最信任的，就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首席助理，一个代号叫机芯的瑞士人。 这个人，是唯一一个知道药水配方，也是唯一一个有权限接触备份资料的人。” “牧羊人死后，机芯也跟着人间蒸发了。组织找了他三年，都杳无音讯。” 周凡的眼睛亮了：“找到他。” “凡哥，这可是在大海里捞针。”郑丹瑞忍不住说道。 “不。”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是捞针，是钓鱼。”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已经快要吓晕过去的曹斌身上。 “曹老板，”周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想不想活命？” 曹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 “很好。”周凡笑了，“克罗夫特把你当垃圾一样扔了，你心里，应该很不甘心吧？” “我……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曹斌咬牙切齿道，这是他的心里话。被利用，再被抛弃，这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周凡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我要你，重新回到克罗夫特身边。” “什么？！”曹斌猛地抬头，满脸惊恐。 “你没得选。”周凡的声音冰冷下来，“我会给你一笔钱，再给你一份关于怡和内部几个董事的黑料。 你用这些，去告诉克罗夫特，你可以帮他东山再起，策反怡和董事局，重新夺回控制权。告诉他，你对我周凡，恨之入骨。” “他……他不会信的……” “他会的。”周凡笃定道，“因为他现在，就是一条输光了一切的赌狗。 而你，是他唯一能看到的翻本希望。他不但会信你，还会把你当成最锋利的刀。” 周凡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任务，不是真的帮他，而是取得他的信任后，帮我从他嘴里，套出关于那个机芯的一切信息。伊甸园既然找了三年，克罗夫特这种级别的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办好了，你和你湖南帮的兄弟，可以去南美买个小岛，安度晚年。办不好……”周凡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已经足够让曹斌魂飞魄散。 “我做！凡哥，我一定做！”曹斌磕头如捣蒜。 “屠夫，给他处理一下，送他去见克罗夫特。”周凡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走一只苍蝇。 处理完曹斌，周凡才感觉有些疲惫。他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郑丹瑞适时地递上一杯热茶：“凡哥，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去一趟欧洲？” “嗯，日内瓦，我必须亲自去。”周凡点头。 “那公司这边……” “你和陈占，加上屠夫，足够了。”周凡看着他，“丹瑞，你跟了我这么久，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九鼎，暂时交给你，我放心。” 郑丹瑞心中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一种远超金钱的信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许久不见的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三人组。 他们三个伤早就养好了，此刻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还捧着一个巨大的果篮，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凡哥！”三人齐声喊道，声音洪亮。 “我哋听讲你打赢咗鬼佬，特登买啲生果嚟，帮你补充下维生素啊！”大旧辉拍着胸脯，说得义正言辞。 周凡被他们这副活宝样子逗笑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有心了。”他指了指桌子，“放低啦。” 三人放下果篮，却不走，搓着手，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周凡没好气道。 “嘿嘿，”排骨凑了上来，一脸神秘，“凡哥，油麻地调解中心嘅事，我哋三个合计了一下，觉得我哋嘅业务水平仲有待提高。上次俾人打到趴低，主要系因为我哋缺少实战经验。” “所以呢？” “所以，我哋想申请……申请跟喺屠夫哥身边，学翻一招半式！”通宵明鼓起勇气说道，“我哋唔求做金牌打手，起码下次唔好再俾人一脚就踹飞啦，太冇面了！” 周凡看了一眼旁边脸已经黑成锅底的屠夫，强忍着笑意。让屠夫带这三个活宝，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想。 屠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凡哥，我……” “好啊。”周凡没等他说完，就一口答应了，“屠夫，他们三个，以后就交给你了。给我往死里练，练不出来，我拿你是问。” “啊？”三个活宝的脸，瞬间从谄媚变成了惊恐。 屠夫的脸上，则露出了一抹残忍而兴奋的笑容，他看着三人，就像看着三块上好的五花肉。 “冇问题，凡哥。”他舔了舔嘴唇，“我保证，三个月后，佢哋三个，就算唔系猛虎，都绝对系三只最耐打嘅沙包。” 排骨三人，腿一软，差点直接给周凡跪下。 第282章 日内瓦的钟声与荧屏的惊雷 瑞士，日内瓦 与港岛那永远喧嚣、充满生命力的拥挤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干净得甚至有些冷漠。 莱芒湖的湖水清澈见底，远处的阿尔卑斯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古老的建筑静静矗立，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 周凡独自一人走在日内瓦湖畔，他没有带任何人，包括屠夫。 在这种地方，一个眼神凶悍的保镖，远比一百个敌人更显眼。 他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灰色羊绒大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就像一个来此度假的富家学者，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这身伪装之下，伪装术和反侦察能力全功率运转。 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就感觉有无数道隐晦的目光在暗中窥探。 伊甸园的势力，果然无处不在。 他没有直接去银行，而是在城里最豪华的酒店住下，接下来的两天，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参观博物馆，在湖边喂天鹅，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去听了一场古典音乐会。 他表现得越松弛，越没有目的性，暗中的窥探就越松懈。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走进那家位于班霍夫大街的赫尔维蒂亚联合银行。 银行内部没有现代化的电子屏幕，没有喧嚣的叫号声，只有厚重的红木柜台，穿着一丝不苟制服的银行经理，以及踩在名贵地毯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金钱混合的独特气味。 周凡平静地出示了那把黄铜钥匙。 接待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的老经理。 他反复检查了钥匙，又用一台极为精密的仪器扫描了周凡的掌纹，仪器上显示的是——匹配失败。 “对不起，先生。”老经理的语气虽然恭敬，但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冰冷，“您的生物信息，与我们的记录不符。” “我知道。”周凡微微一笑，用流利的德语说道，“我并非账户的原主人。我来这里，是想激活一份他留下的遗产协议。” 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不起眼的国际象棋棋子——黑色的国王。 看到这枚棋子，老经理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棋子，又看了看周凡，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请跟我来。”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带着周凡，穿过长长的走廊，坐上了一部需要钥匙和密码才能启动的老式电梯，一路向下，深入地下。 最终，电梯停在了一扇厚达半米，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巨大圆形金库门前。 这里，才是银行真正的核心。 老经理没有再进行任何验证，而是直接在门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放入了那枚黑色的国王棋子。 “咔嚓。” 一声轻响，金库内部的机械结构开始运转，发出沉闷而悦耳的轰鸣。 “牧羊人先生曾留下遗嘱。”老经理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他说，终有一天，会有一个拿着黑色国王的人，来取走他的一切。那个人，将是他的……清算人。” 周凡心中了然，这恐怕是霍景良这个角色模板，留下的又一个后手。他扮演的不仅仅是一个枭雄，更是一个复仇者。 金库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堆积如山的金条，也没有琳琅满目的珠宝。 只有一个个排列整齐的保险箱。 老经理将周凡带到编号为“007”的保险箱前，用钥匙打开。 里面，并非叶卡捷琳娜所说的微缩胶片。 而是一本厚厚的，用小牛皮包裹的黑色笔记本。 周凡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上面，是一行用德语写就的，笔迹狂放不羁的句子。 “献给我的清算人：掀翻他们的牌桌，烧掉他们的伊甸园。” 而在笔记本的后面，密密麻麻记录的，是一个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疯狂的秘密。 那不是一份简单的产业清单。 而是一张伊甸园遍布全球的金融血脉图！ 从华尔街的对冲基金，到伦敦的保险巨头；从非洲的钻石矿，到南美的毒品贸易；从欧美电影公司，到科技新贵…… 每一笔资产，都详细记录了其股权结构、负责人、资金流向，以及……足以致命的弱点和黑料。 这本笔记，就是伊甸园的《死海文书》，是他们的经济命门所在。 周凡合上笔记本，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次的奖励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正准备离开，老经理却叫住了他。 “清算人先生，牧羊人还为您留下了另一件礼物。” 他打开了旁边一个更大的保险箱。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裁剪完美的黑色西装，一把瓦尔特ppk手枪，以及……一本崭新的英国护照，护照上的名字是：jasBod。 周凡拿起那本护照，笑了。 看来，系统真的很懂男人。 …… 与此同时，港岛。 晚上八点整，tvB翡翠台。 千家万户的电视机里，都响起了《法外柔情》那激昂而又带着一丝悲怆的主题曲。 在经历了前期的巨大宣传和周凡金融大战带来的热度加持后，这部剧的开播，已经成了一个全城关注的社会事件。 旺角，一栋普通的唐楼里。 林青玥穿着可爱的兔子睡衣，抱着一个抱枕，紧张地坐在电视机前。 她不是在看自己有没有出镜，而是在看周凡。 那个在片场总是温和地指导她，在生活中又像个神秘谜团的男人，在镜头里，会是什么样子？ 剧集开始。 男主角张耀辉扮演的正义律师出场，英俊、正直，说着慷慨激昂的台词，一切都符合观众对一个主角的期待，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直到，周凡扮演的何志峰，出场。 他没有骑着白马，也没有自带圣光。 他只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从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上走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保镖为他撑开伞。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法院大楼的徽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 镜头给到他的眼睛一个特写。 那双眼睛，深邃、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和视众生为棋子的漠然。 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不需要台词的亮相。 一个游走在黑白之间，亦正亦邪，充满致命魅力的顶级大状形象，便如同一座冰山，撞进了所有观众的心里。 “哇……”林青玥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小手紧紧攥住了抱枕。 电视里，剧情进入第一场法庭戏。 何志峰作为被告律师，面对控方律师程雪晴（蓝瑛瑛饰）咄咄逼人的质问，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里的钢笔，用一种近乎懒散的语气，轻而易举地拆解了对方所有的逻辑陷阱，最后，他抬起眼，看着满脸不甘的程雪晴，微笑着问了一句： “程大状，法律是武器，不是你的情绪宣泄工具。你，学会了吗？” 那份优雅的恶毒，那份智商上的绝对碾压，瞬间点燃了所有观众！ 太带感了！这个反派（男二），怎么比男主还帅，还迷人？！ 而当休庭时，何志峰走到程雪晴身边，在她耳边低语“真相就像维多利亚港的雾”时，电视机前的无数少女，发出了和当初在片场的蓝瑛瑛一样的尖叫！ “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这个何志峰是什么神仙人设啊！又帅又聪明又坏又深情！我死了！” “男主是谁？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看何律师把程律师按在墙上亲！” 当晚，tvB的热线电话被打爆了。 第二天，港岛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头条，出奇地一致。 《东方日报》：【《法外柔情》首播收视爆炸！反派专业户周凡演技封神，碾压男一号！】 《星岛日报》：【从烂仔到大状，周凡的逆袭之路！“峰晴Cp”一夜爆红！】 《明报周刊》的封面，更是直接用了何志峰与程雪晴在雨中对峙的那张剧照，标题极具煽动性： 【这个男人，定义了港剧新的魅力巅峰！】 第283章 庙堂与江湖，全城热议 观塘，一家电子厂的宿舍里，空气中混杂着汗水和泡面的味道。 墙上贴着当红女星的海报，床底下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对于二十岁的流水线工人梁俊荣来说，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每天十二个小时的枯燥劳作，换来微薄的薪水，未来就像车间里永远转动的传送带，看不见尽头。 唯一的慰藉，是那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 昨晚，他和几个工友挤在一起，看完了《法外柔情》的第一集。 今晚，吃完饭，他谢绝了工友打牌的邀请，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 “荣仔，又睇电视啊？唔去搏杀啊？”一个工友探头进来，咧嘴笑道。 “睇完就去。”梁俊荣头也不回。 他不是在看靓女，也不是在看热闹。他在看何志峰。 当周凡扮演的何志峰，在法庭上用看似漫不经心的姿态，将控方律师的证据链条逐一击溃时，梁俊荣感觉自己胸口那股憋闷之气，仿佛也跟着吐了出来。 他们这些底层人，见过太多不公。老板的苛刻，工头的嘴脸，甚至差佬的冷眼。 规矩，永远是别人定的。而何志峰，这个男人，他用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规矩”——法律，反过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为有钱的坏人辩护，但他身上那股“以规则打破规则”的邪气，却让梁俊荣这样的人，看到了一种近乎于幻想的希望。 “顶你个肺，太劲了！”当看到何志峰轻描淡写地指出对方证人证词里的时间漏洞，导致对方当场哑口无言时，梁俊荣忍不住拍着大腿，低声喝彩。 这种感觉，比看武侠片里的大侠一掌拍死一个恶霸，还要来得痛快。因为，那是智慧的胜利，是智商上的碾压。 剧集结束，梁俊...荣还意犹未尽。他走出宿舍，发现整个工厂的公共区域，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部剧。 “那个何志峰，真是斯文败类，不过我好中意啊！”一个女工捧着脸，满眼都是小星星。 “什么斯文败类，那叫精英！”一个戴眼镜的工友推了推眼镜，学着何志峰的腔调，“法律是武器，不是你的情绪宣泄工具。你，学会了吗？” “哈哈哈，你省省吧，你连小学都没毕业！” 众人哄堂大笑。 梁俊荣也笑了。 他发现，何志峰这个角色，就像一条鲶鱼，搅动了他们这潭沉闷的死水。 人们不再只是抱怨生活，而是开始津津乐道地讨论“程序正义”、“证据链”、“无罪推定”这些他们以前从未关心过的词汇。 这个叫周凡的演员，他演的不是一个律师，他演的是一种普通人对“公道”的另类想象。 …… 与此同时，在港岛另一端，气氛则要严肃得多。 皇家香港警务处，总部大楼。 几位身穿高级警司制服的阿sir，正坐在会议室里，面前的电视机里，恰好在重播《法外柔情》的片段。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名英籍警司，菲利普斯，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满脸不悦，“把一个为罪犯脱罪的律师塑造成英雄？这会给市民带来多么坏的榜样！它在挑战我们司法体系的严肃性！” “菲利普斯，放轻松点，这只是一部电视剧。”坐在主位上的华人警司，李文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他年纪约莫五十，眼神沉稳，是警队里少数能和鬼佬平起平坐的华人高层。 “电视剧？李，你看看报纸！现在全港都在讨论那个何志峰！年轻人不崇拜警察，不崇拜英雄，去崇拜一个钻法律空子的‘状棍’！这会严重影响我们未来的执法工作！”菲利普斯激动地站了起来。 李文斌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屏幕上周凡那张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意味。 “恰恰相反，菲利普斯。”他开口道，“我觉得，这部剧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好事？” “对。”李文斌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它用一种最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了我们警队上下，尤其是那些还在一线的伙计们一个道理：时代变了。” 他环视众人：“以前，我们办案，靠的是经验，是直觉，有时候甚至是拳头。抓到人，屈打成招，只要能让他认罪，程序上有点瑕疵，法官也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行了。” “这部剧，就像一本教科书。 它告诉我们，未来的罪犯会越来越聪明，他们会请最好的律师，会抓住我们办案过程中的每一个漏洞。 如果我们还用老一套，不懂得什么叫程序正义，不懂得如何构建一条无懈可击的证据链，那我们抓再多的人，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何志峰这样的人，当庭释放。”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几位华人警司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更重要的是，”李文斌的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这个演员，周凡。他演得太好了。他演出了法律的另一种面貌——冰冷、无情，但又充满力量。他让市民对法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这对我们推动法治建设，不是坏事。” 菲利普斯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李文斌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去查一下。”他吩咐身后的助理，“这部剧的法律顾问是谁。我想，警队需要这样的人才，来给我们那些自以为是的伙计们，好好上一课。” …… tvB电视台，监制李国祥的办公室。 他正对着最新出炉的收视率报告，笑得合不拢嘴。 首播45点，第二集直接飙升到50点！打破了tvB近五年来的所有开播记录！ 广告商的电话快把他的秘书逼疯了，所有人都想在《法外柔-情》的广告时段里分一杯羹，价钱开到了天价。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李国祥激动地搓着手。 他当初力排众议，启用周凡这个“反派专业户”来演如此重要的男二号，还顶着张耀辉那边的压力，现在看来，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英明的一次赌博。 周凡，简直就是收视率之神！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那个号码，李国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穆和紧张。他清了清嗓子，恭敬地拿起电话。 “喂，是，我是李国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但极具威严的声音，只说了几句话，李国祥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是，是，我明白……好的，好的，我们一定配合。” 挂断电话，李国祥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 电话是律政司署长办公室打来的。署长先生对《法外柔情》表示了高度赞扬，认为它对普法教育有积极意义，但同时也“善意”地提出，希望有机会能和该剧的法律顾问见个面，“交流一下创作心得”。 法律顾问？ 李国祥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 全剧组谁不知道，他们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法律顾问！那些法律条文，那些庭辩细节，全都是周凡一个人在片场现编……不，是现场指导的！ 现在，律政司署长要见这位“神秘高人”，他去哪里找？ 他抹了把冷汗，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郑丹瑞的号码。 “郑总，救命啊！” 第284章 沙包的自我修养 九龙，一处废弃的码头仓库。 这里是屠夫的私人健身房。 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三人，此刻正呈“大”字型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像是被十几辆双层巴士来回碾过一样，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顶唔顺了……”排骨喘着粗气，感觉肺都快炸了，“这……这哪里是学功夫，这简直是自杀！” “我……我情愿回去看场子，被古惑仔砍，都好过在这里被屠夫哥练。”通宵明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大旧辉块头最大，此刻也最惨，他看着自己被磨破皮的双手，欲哭无泪：“凡哥……凡哥骗了我们！他把我们三个，卖给了魔鬼！” 不远处的阴影里，屠夫正赤着上身，用一条毛巾擦拭着身上精壮的肌肉。他甚至没怎么出汗，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三条咸鱼。 “起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三人一动不动，装死。 屠夫走了过来，脚尖轻轻踢了踢大旧辉的肚子。 “我说，起来。” “屠夫哥，饶命啊……”大旧辉哀嚎，“再练下去，真的会死人的。我们就是想学两招傍身，不用搞得跟考警校飞虎队一样吧？” “傍身？”屠夫的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嘲讽的笑容，“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街头烂仔打法？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蹲下身，看着三人：“你们以为，跟在凡哥身边，靠的是什么？义气？人多？还是够狠？” 三人面面相觑。 “错。是专业。”屠夫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凡哥处理事情，用的是脑子，是资本，是布局。 而我，是他的最后一道保险。这道保险，必须是专业的。” 他随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开了刃的砍刀，扔到排骨面前。 “你，拿刀砍我。” “啊？”排骨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屠夫哥，我不敢，我不敢！” “我叫你砍我！”屠夫的眼神一厉。 排骨被那股杀气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拿起刀，闭着眼睛，胡乱地朝屠夫劈了过去。 下一秒，他只觉得手腕一麻，砍刀已经脱手飞出，“铛”的一声钉在了远处的墙上。 而他整个人，被屠夫用一个简单的擒拿动作，反剪双手，死死地按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屠夫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排骨彻底懵了。他以前跟人开片，自问刀法不错，可在屠夫面前，他就像个拿着玩具刀的三岁小孩。 屠夫松开手，将另外两人也拉了起来。 “看清楚了。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我是敌人，他已经死了。” 屠夫指着排骨，“你们的打法，破绽百出。发力方式是错的，步法是错的，连握刀的姿势都是错的。 你们以为凶狠就能赢，但在真正的杀人技面前，你们的凶狠，只是一个笑话。”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被震慑住的三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凡哥让你们跟着我，不是让你们来送死。是想让你们活下去。 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凡哥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能站得住，而不是像上次一样，被人一脚踹翻，躺在医院里，除了内疚，什么都做不了。”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三人的心上。 他们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无力感，想起了周凡来看他们时平静却带着一丝失望的眼神。 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屠夫哥！”大旧辉第一个站直了身体，虽然浑身还在抖，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多了一丝决绝，“我错了！请你继续训练我们！” “我哋也错了！”排骨和通宵明也挺起了胸膛。 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惩罚，这是一种恩赐。 屠夫看着他们，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似乎融化了一丝。 “很好。”他点了点头，“今天的体能训练结束。现在，开始学第一课。” “是什么？屠夫哥？是擒拿手？还是一招制敌？”三人瞬间兴奋起来。 “不。”屠夫指了指墙角的一堆沙包，“是怎么挨打。” “啊？” “一个专业的战士，首先要学会的，不是如何攻击，而是如何承受攻击。 你们三个，现在过去，互相打。不用技巧，就用拳头，打到站不起来为止。 什么时候，你们能面不改色地挨上一百拳，什么时候再来跟我学下一课。” 三个活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原来，他们的自我修养之路，是从当一个耐打的沙包开始的。 …… 九鼎集团，总裁办公室。 郑丹瑞放下电话，眉头紧锁。 律政司署长要见周凡？这可不是小事。 周凡临走前，将集团的日常运营全权交给了他。 这几天，他按照周凡的部署，联合陈占的金融团队，对怡和系的残余势力和那些曾落井下石的墙头草，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清算。 收购、狙击、挖人……一套组合拳下来，整个港岛商界都见识到了九鼎的獠牙。 郑丹瑞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迅速成长，行事越发沉稳干练。 但现在遇到的，是来自权力顶层的压力，这不是商业手段能解决的。 他想给周凡打电话，但又有些犹豫。凡哥在欧洲，肯定是在办更重要的大事，如果为这点事就去打扰他，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无能？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飞速运转。 凡哥的风格是什么？ 借力打力，化被动为主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张大状吗？我是九鼎的郑丹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没有直接回应律政司，而是选择让张奥伟这位在法律界德高望重的御用大律师，去和对方周旋。 先拖着，探探对方的底牌。 处理完这件事，他刚想松口气，桌上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是屠夫打来的。 “郑总，油麻地那边，出了点小麻烦。”屠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 “怎么了？” “我们准备收购那边一栋旧楼，用来做员工宿舍。但盘踞在那里的和胜和，有个叫金牙豹的四九仔，带人来收保护费，还打伤了我们两个负责接洽的员工。” “和胜和？”郑丹瑞皱起了眉。 陈大聪上次被凡哥拿捏之后一直像条哈巴狗一样在周凡周围转，生怕得罪九鼎。 现在凡哥一出国，他就反水了？ 郑丹瑞觉得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 “要不要我带人过去，把他做了？”屠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在他看来，这种小角色，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不要。”郑丹瑞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想起了周凡对他说过的话：暴力，是最后的手段，也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 “屠夫，你的人先别动。”郑丹瑞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你帮我查一下，这个金牙豹的所有资料。他的背景，他的靠山，他有什么仇家，有什么把柄。我要最详细的。” “明白。” 挂断电话，郑丹瑞看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眼神变得深邃。 他不能事事都依赖周凡，更不能只会用屠夫的拳头。 他要学着像周凡一样，用脑子，去下一盘更大的棋。 他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金牙豹。 第285章 棋盘与弃子 日内瓦，酒店套房。 周凡合上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闭上眼睛。 超级战略推演技能，在他的脑海中疯狂运转。 笔记本上那一个个看似独立的名字、公司、资金流，此刻正被飞速地串联、重组，形成一张覆盖全球的，巨大而恐怖的利益网络。 伊甸园。 这个组织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盘根错节。 它就像一只巨大的章鱼，触手早已伸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吸食着权力和财富的养分。 而霍景良留下的这本笔记，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精准地标示出了这只章鱼的每一条主动脉，甚至是最脆弱的神经中枢。 直接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周凡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力量，哪怕加上整个九鼎集团，在这只巨兽面前，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蚂蚁。 他需要杠杆。 一个能撬动它们的支点。 他的目光，落在了笔记本的某一页上。上面记录着一个代号——机芯 根据笔记的描述，机芯是牧羊人最信任的助手，一个瑞士钟表匠出身的天才。 他不仅精通财务和密码学，更是一个记忆大师。 牧羊人所有的核心机密，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备份在他的脑子里。 牧羊人死后，机芯便消失了。伊甸园找了他三年，动用了所有力量，都一无所获。 找到机芯，就等于找到了开启牧羊人真正宝藏的钥匙，也等于找到了对抗伊甸园的第一个支点。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伊甸园找不到，不代表他找不到。 因为他有伊甸园没有的东西——来自未来的信息和超越时代的思维方式。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叶卡捷琳娜的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代号机芯，瑞士人，钟表匠出身。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尤其是他的个人习惯，兴趣爱好，家庭背景。” “老板，你这是在为难我。”电话那头的叶卡捷琳娜声音慵懒，“伊甸园都找不到的人……” “他们是用眼睛在找，而我要你，用脑子去找。”周凡打断了她，“一个顶级的钟表匠，一个记忆大师，一个极度偏执和谨慎的人。他会躲在哪里？他会以什么身份生活？他最大的弱点，或者说，他最大的执念，会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试试。”叶卡捷琳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凝重。 …… 港岛，一间昏暗的廉价酒店房间里。 朱利安·克罗夫特，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金融巨子，此刻正像一条败犬，双眼布满血丝，神经质地灌着廉价的威士忌。 他的一切都被冻结了，护照被限制出境，身边所有的保镖和助理，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组织，抛弃了他。 他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每天都在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清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克罗夫特吓得一个激灵，酒瓶都掉在了地上。 “谁？！”他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克罗夫特先生，是我，曹斌。” 门外传来一个卑微而又带着一丝怨毒的声音。 克罗夫特愣了一下，挣扎着爬过去打开门。 只见曹斌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还打着石膏，样子比他还要凄惨。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克罗夫特冷冷地看着他。 “不，我是来帮你的，也是来帮我自己的。”曹斌走进房间，反手锁上门，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拍在桌上。 “这是怡和几个董事的黑料，贪污、情妇、挪用公款，样样都有。姓周的那个扑街，以为打垮了你，就能高枕无忧？他太小看我们了！” 曹斌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克罗夫特先生，你有人脉，我有手段。我们联手，把这些东西捅出去，策反怡和的董事局，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克罗夫特看着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看曹斌那张写满了“不甘”和“疯狂”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渐渐亮起了一丝光芒。 他确实是一条输光了的赌狗。 而曹斌，就是他看到的，唯一一张能让他翻本的牌。 “你想要什么？”克罗夫特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 “我要周凡死！”曹斌咬牙切齿，“事成之后，你帮我，搞死他！” “好！”克罗夫特重重地点头，“只要能拿回一切，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完全没有怀疑曹斌的动机。 因为一个被彻底羞辱和抛弃的人，其复仇的欲望，是最好利用的武器。 他不知道，他眼里的“武器”，早已经倒戈，此刻正不动声色地，将他引向更深的深渊。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曹斌“不经意”地抱怨道：“伊甸园那帮王八蛋，用人的时候当宝，不用的时候当草。 我听说他们为了找一个叫什么机芯的家伙，把欧洲翻了个底朝天，连累我们这些外围人员都跟着倒霉……” 克罗夫特听到“机芯”这个词，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提那些了，先谈谈我们的计划……” 这一切，都被曹斌悄悄记在了心里。 克罗夫特，一定掌握关于机芯的线索！ …… tvB监制办公室。 李国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奥伟那边传来消息，律政司这次是铁了心要见那位“法律顾问”，态度很强硬，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这尊大神，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看着报纸上，周凡那张被誉为“港剧反派魅力天花板”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难道，真的要去找周凡本人？ 可他只是个演员啊！ 让他去跟律政司署长聊法律？ 那不是露馅露得更快？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郑丹瑞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监制，事情我都知道了。”郑丹瑞的声音沉稳有力，“阿凡，那边我已经联系上了。他让我转告你，请你安排一下，下周三，他会亲自去一趟律政司，和署长先生见个面。” “什么？！”李国祥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郑总，你没开玩笑吧？让周凡去？他……” “李监制。”郑丹瑞打断了他，“你只需要相信阿凡。他既然敢去，就一定有他的把握。你把时间地点安排好就行。” 挂断电话，李国祥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演员，要去和全港法律界的最高长官，探讨法律？ 这世界，太疯狂了。 第286章 吞噬，而不是摧毁！ 而另一边，郑丹瑞放下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他用那台军用级卫星加密通讯器，联系上了远在日内瓦的周凡。 当他把律政司的事情汇报完后，电话那头的周凡，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们想见我？好事。正好，我也有份礼物，想通过他们，送给港督府的某些人。” 郑丹瑞听不懂，但他知道，凡哥的棋盘，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看着桌上那份关于金牙豹的调查报告，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凡哥在下着一盘惊天动地的大棋，他不能连一个小小的四九仔都搞不定。 他拿起西装外套，整理了一下领带，对门外喊道：“备车，去油麻地。” 片场里，张耀辉看着报纸，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引以为傲的男主光环，被一个反派专业户抢得一干二净，他成了全港最大的笑话。 而另一边，蓝瑛瑛的保姆车里，她的小助理正兴奋地念着粉丝的彩虹屁。 “瑛瑛姐，你快看，粉丝们都说你和凡哥是年度最佳荧幕情侣！” “他们还给你俩建了后援会，起了个名叫峰晴不动！” 蓝瑛瑛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甜得像吃了蜜。 她拿出大哥大，想给周凡打个电话分享喜悦，可想了想，又把大哥大放下。 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她想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他。 而此刻，日内瓦湖畔。 周凡挂断了郑丹瑞报喜的电话，脸上没有太多波澜。 他翻开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目光落在其中一页。 【伊甸园媒体控制网络——好莱坞“派拉蒙”影业，持股12%，关键人物：制片副总裁，罗伯特·埃文斯。弱点：与黑手党科伦坡家族有秘密资金往来。】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郑丹瑞，下达了一个让其匪夷所思的命令。 “丹瑞，帮我注册一家离岸电影投资公司，名字就叫……王牌特工。” “然后，帮我约一下嘉禾负责招商引资的邹闻怀，就说，我周凡，想请他一起，去好莱坞玩一玩。” 周凡回来了。 当他再次踏上港岛这片熟悉的土地时，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藏在鞘里的利刃，锋芒内敛。 那么现在的他，更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表面平静，底下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那本来自日内瓦的黑色笔记本，赋予他的，不仅仅是伊甸园的命脉图，更是一种站在食物链顶端俯瞰全局的……格局。 九鼎集团，顶层办公室。 郑丹瑞、屠夫、陈占，以及叶卡捷琳娜，周凡的核心团队全部到齐。 当周凡将那本黑色笔记本的复印件，放在他们面前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饶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周凡创造的各种奇迹，但眼前这份文件所揭示的恐怖真相，依旧让他们的大脑宕机了。 “这……这不可能……”陈占这位金融天才，看着那张遍布全球的资本网络图，双手都在颤抖，“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所知的世界金融秩序，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这不是笑话，是事实。”叶卡捷琳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之前还是太小看伊甸园了，他们不是一个组织，他们是一个影子世界。” “凡哥，这……这简直是与全世界为敌啊！”郑丹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背脊发凉。 “错。” 周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影，在港岛的繁华背景下，显得格外挺拔。 “不是与全世界为敌。”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团队成员，眼神锐利而坚定。 “是把全世界，变成我们的猎场。”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熄灭的火焰。 恐惧，在这一刻，转化为了极致的兴奋和野心。 “陈占。”周凡开始下令，“你的任务，是根据这份名单，成立一个资产分析小组，我要你把伊甸园每一个金融节点的弱点，都给我分析透彻。我们的目标，不是摧毁他们，而是……吞噬他们。” “是，凡哥！”陈占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嗜血的光芒。 “屠夫。”周凡看向他，“名单上所有在亚洲区的负责人，我要他们的全部资料，从他们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到他们情妇的电话号码，事无巨细。” “明白。”屠夫点头，简单干脆。 “丹瑞，你负责后勤和舆论。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在开曼、巴拿马、列支敦士登，注册一个空壳公司矩阵。以后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将通过这个矩阵进行。同时，继续维持好爱国商人和影帝的人设，这是我们最好的保护色。” “收到，凡哥。” 最后，周凡的目光落在叶卡捷琳娜身上。 “你，是我的总参谋。”他平静地说道，“你的任务，是预判伊甸园的反击。 他们失去了克罗夫特，又丢了牧羊人的遗产，绝不会善罢甘休。我要你告诉我，下一次，他们会从哪里来，会以什么方式来。” 叶卡捷琳娜看着周凡，碧蓝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男人，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第一时间，就制定出了一套堪称完美的狩猎计划。 他的冷静、果断和疯狂，已经超出了她对人类的认知。 “好。”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陈占突然指着资料的其中一页，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凡哥，这里有个问题。” 周凡看过去。 资料上显示，伊甸园在瑞士控股的一家名为诺华生命的制药公司，即将发布一款划时代的抗癌靶向药，代号圣杯。 这款药，号称对多种癌症都有抑制发展的特效，计划上市。 但同时，这家公司，也是伊甸园在欧洲最重要的生物资产，是他们最大规模的洗钱渠道之一。 “如果我们对它发动金融攻击，固然可以重创伊甸园的资金链，但……这款药的上市，至少会推迟三到五年，甚至可能永远无法面世。”陈占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现实。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这是一个电车难题。 “凡哥……”郑丹瑞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周凡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资料，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谁说我们要攻击它了？” 众人一愣。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霍景良式的，霸道而自信的笑容。 “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好的药，为什么要毁了它？” “我们，要把它变成我们自己的。” “陈占，改变计划。给我制定一个全面的收购方案。我要在不影响圣杯研发进度的前提下，把诺华生命的控股权，从伊甸园手里，完整地抢过来。” “这……这难度太大了！”陈占倒吸一口凉气，“这等于是要跟他们在他们的主场，用最正规的方式打一场阵地战！” “所以，才好玩，不是吗？”周凡反问。 众人看着周凡脸上那兴奋的表情，突然觉得，伊甸园惹上这个男人，可能是他们成立以来，犯下的最大错误。 第287章 讲台上的魔鬼 皇家香港警务处总部大楼，气氛庄重到有些压抑。 能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内，座无虚席。坐在这里的，最低也是见习督察，更有不少是各区警署的总督察，甚至还有几位高级警司。 他们或是被上级点名要求，或是纯粹好奇，想来看看那个在电视上把法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状棍”，到底能讲出什么花来。 前排，英籍高级警司菲利普斯抱着双臂，一脸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旁边，华人警司李文斌则显得气定神闲，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讲台。 当周凡在律政司官员和电视台监制李国祥的陪同下走进教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他没有像剧中一样穿律师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既有几分精英的严谨，又透着一丝不羁的随性。 他不像一个演员，更不像一个来讲课的顾问，反而像一个刚刚结束一场高风险庭辩，顺路过来串门的顶级大状。 “荒谬。”菲利普斯用只有李文斌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让一个戏子来给我们上课，这是警队的耻辱。” 李文斌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周凡站上讲台，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甚至没看一眼李国祥递过来的讲稿，只是用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那一瞬间，教室内嘈杂的议论声，竟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不是《法外柔情》里何志峰的冰冷与邪气，而是一种更深邃、更沉静的东西。 仿佛能看穿每个人制服下的想法——怀疑、好奇、不屑、期待。 “各位阿sir，mada，下午好。”周凡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我知道，很多人在想，一个演员，凭什么站在这里。”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问得好。”周凡非但没生气，反而微微一笑，“因为演员和警察，在某种程度上，是同行。”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警察办案，是把零碎的线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叫做真相。”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一个好的演员，是把一个虚构的故事，演绎得让所有人都相信，它是真相。” “我们都在追求可信度。你们用证据，我们用演技。但本质上，我们都在和人性打交道。” 菲利普斯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偷换概念的说法不以为然。 周凡仿佛没看到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打开了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任何法律条文，而是一张社会新闻的剪报。 “三个月前，尖沙咀发生一宗入室抢劫杀人案。 死者是一位独居老人，家中价值二十万的财物被劫，身中七刀死亡。警方在案发四十八小时后，抓获嫌犯，一名有多次抢劫前科的古惑仔。 人证，是楼下看更的老伯，声称在案发时间段看到嫌犯形迹可疑地离开大厦。 物证，是在嫌犯家中搜出的部分赃物，以及一把与伤口吻合的匕首。嫌犯本人，也对罪行供认不讳。” 周凡的声音平静而客观，像是在复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案子。 台下不少警官都点点头，这个案子他们有印象，算是近期破得比较干净利落的一件大案，负责的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还因此受到了嘉奖。 “一个完美的闭环，不是吗？”周凡问道，“人证、物证、口供，三者齐全，证据链完整。不出意外，这位嫌犯会被判处终身监禁。”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瞬间切换到了何志峰的模式。 “但如果，我是他的辩护律师。” 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首先，我会攻击人证。”周凡的手指，在投影上点了点，“看更老伯，七十二岁，患有白内障和重度散光，这是他的体检报告。 他看清三十米外的人脸的可能性有多大？更何况是在光线昏暗的楼道里。我会请眼科专家出庭，用一百种方式，来证明他的证词，是不可靠的。” “其次，物证。”他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是赃物的照片，“部分赃物？为什么只是部分？剩下的去哪了？警方没有追查。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怀疑：我的当事人，只是一个销赃者，而不是行凶者？他因为害怕被控告销赃而被迫承认了更严重的罪名。” “那把刀呢？上面没有我当事人的指纹。警方给出的解释是，他戴了手套。 好，那手套在哪里？没有找到。那我是不是可以再次提出一个合理的怀疑：这把刀，是真正的凶手，为了栽赃嫁祸，卖给我这个有前科的倒霉蛋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口供。”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连续四十八小时的审讯，期间只提供了两次食物，并且不允许嫌犯睡觉。 这在法律上，属于什么？疲劳审讯。我会申请口供无效。因为在极度疲劳和心理压力下，人会说出任何审讯者想让他说的话，只为了能睡上一觉。” 他每说一句，台下警官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因为周凡说的每一个点，都精准地切在了他们日常办案的灰色地带。 这些是他们心照不宣，法官也常常“体谅”而默许的潜规则。 但现在，这些潜规则，被周凡赤裸裸地掀开，放在了“法律”这把手术刀下，一刀一刀地解剖。 “一个白内障的证人，一堆不完整的赃物，一把没有指纹的凶器，一份涉嫌疲劳审讯的口供。”周凡摊开手，环视全场，“各位阿sir，mada，如果你是陪审团，面对我提出的这些合理怀疑，你们，还会判他有罪吗？” 教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菲利普斯，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律师，这个案子，还真有可能被翻盘。 “所以，你们看。”周凡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和，“我，一个演员，用你们最熟悉的规则，就几乎推翻了你们辛苦建立的真相。问题出在哪里？” 他没有等任何人回答，直接给出了答案。 “不是你们不努力，是你们的专业，还停留在上一个时代。” “你们习惯了用经验和直觉办案，却忽略了程序正义的重要性。 你们以为口供是证据之王，却不知道它恰恰是最容易被攻击的一环。 你们找到了百分之九十的真相，就心满意足地收工，却没想过，辩护律师，恰恰会用那缺失的百分之十，来摧毁你的全部。” 李文斌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看着讲台上那个年轻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番话，比他开十次内部会议，骂一百次“程序正义”都管用。 周凡不是在讲课，他是在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给在场所有自负的警队精英们，进行了一场实战演习。 他让他们亲身体会到，在未来的法庭上，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可怕。 “那么，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做？”周凡再次切换幻灯片。 “真正的凶手，在抢劫时，为了撬开一个老式保险柜，在墙角留下了一个不起眼的杠杆痕迹。 通过痕迹分析，可以推断出工具的材质和形状。通过对城中所有五金店和黑市工具的排查，可以锁定工具的来源。” “死者指甲里，有微量的皮屑组织。 但当时的法证技术，无法进行有效的dnA比对。但如果懂得保留证据，等待技术成熟，这就是铁证。” “嫌犯虽然承认了罪行，但他对案发现场的细节描述，有多处与现场勘查报告不符。 比如，他说保险柜在床底，但实际上在衣柜里。这些细节，被负责审讯的警官忽略了，因为他只想听到我杀了人这四个字。” 周凡的声音，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不仅指出了错误，还给出了正确答案。 他不仅扮演了魔鬼，还扮演了上帝。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结束，周凡微微鞠躬，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平静地走下讲台。 这掌声，已经无关身份，纯粹是对于“专业”的敬畏。 李文斌亲自迎了上去，紧紧握住周凡的手，眼神复杂而灼热：“周先生，你不是在教我们法律，你是在教我们，如何成为一名真正无法被击败的警察。” 周凡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288章 文明人的玩法 油麻地，龙蛇混杂。 一辆黑色的平治停在一家灯光昏暗的麻将馆外。 车窗外嘈杂的市井和斑斓的霓虹，让车内穿着阿玛尼西装的郑丹瑞显得格格不入。 他手心冒汗，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周凡的情况下，独自处理这种江湖事。 副驾驶的屠夫闭目养神，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就是最大的威慑。 “屠夫，你说凡哥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郑丹瑞终究没忍住。 屠夫睁开眼，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凡哥会先查清楚，对方是狗，还是人。是狗，就打断腿。是人，就找到他的主人。” 郑丹瑞点头。 资料上写着：金牙豹，和胜和四九仔，油麻地话事人，靠收保护费和放高利贷为生。 典型的江湖恶犬。 按屠夫的逻辑，直接打断腿。 但郑丹瑞脑中响起周凡的另一句话：暴力，是最低级的手段。 凡哥的棋盘上，没有废子。 这只恶犬，或许也能为我所用。 打打杀杀的江湖手段只是保底玩法。 高级玩法是用文明人的玩法。 如今自己身为九鼎集团的总经理，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集团的形象，自然不能再倡导那种低级的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屠夫，你的人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郑总，”屠夫皱眉，“里面至少有他十几个手下。” 郑丹瑞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放心，我是去讲道理的。文明人，有文明人的玩法。” 走进麻将馆，一股烟酒汗臭混合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 “哗啦啦”的麻将声戛然而止。 十几名赤膊纹身的古惑仔瞬间围了上来，眼神不善，手里掂着啤酒瓶。 最里面，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镶着一颗大金牙的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嚣张地看过来。 “哟，这不是九鼎集团的郑大总管吗？咩风把你吹来了？”金牙豹怪笑，手下跟着哄笑。 郑丹瑞无视众人，径直走到金牙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出银色烟盒，抽出一支三五香烟，自顾自点上，烟雾喷在金牙豹脸上。 这个动作，是纯粹的蔑视。 金牙豹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郑总，看来你唔识我哋呢度嘅规矩！” “规矩？”郑丹瑞弹了弹烟灰，轻笑，“豹哥，我今日来，就系想同你倾倾规矩。” 一张支票被他推到金牙豹面前。 “两万块。赔给我们员工的医药费。另外，那栋旧楼，我们要了。从今天起，你们的人，不准再踏进那条街半步。” 金牙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桌子狂笑：“哈哈哈哈！郑总，你是不是傻撚咗？你以为你是周凡啊？跑到我的地盘，同我讲呢啲？我话你知，今日冇二十万，你条腿都唔使要了！” “唰啦！” 他身后的古惑仔们，纷纷亮出身后的水喉通和牛肉刀，寒光闪闪。 郑丹瑞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盯着金牙豹的眼睛。 “豹哥，上个礼拜，你在澳门新葡京贵宾厅，输了八十万。这件事，你们和胜和的坐馆‘白头翁’，应该还不知道吧？” 金牙豹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的肥肉抽搐，眼神里闪过惊慌。 “给你放贷的，是新义安的大鼻林。九出十三归，利滚利。”郑丹瑞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算算日子，明天，就系你还第一笔利息的时候了。十三万，你准备好了？” “你……你点知？！”金牙豹的声音发颤。 “我还知道，”郑丹瑞把一个牛皮档案袋，轻轻放在桌上，“你每月收的保护费，有三成进了自己口袋。这是你同你情妇在观塘买房的房契复印件。首付的钱，边度来嘅？使唔使我帮你算算账？” 金牙豹的脸色，从惊慌变成死灰。 他看着郑丹瑞，像在看一个魔鬼。这些秘密，他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豹哥，你是个聪明人。”郑丹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是你在挑衅我们九鼎？其实，你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有人想看看，凡哥不在港岛，九鼎是不是就变成了没牙的老虎。” 他凑到金牙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那个人，是你们社团的笑面虎吧？他觉得凡哥上次让他丢了面子，想趁机找回场子。可惜，他找错了刀，也看错了老虎。” 金牙豹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湿透了花衬衫。 郑丹瑞直起身，将那张两万块的支票，塞进金牙豹的口袋里。 “这笔钱，不是给你的。是让你转交给大鼻林的。告诉他，金牙豹剩下的赌债，我们九鼎集团，替他还了。但从今天起，你金牙豹，就是我们九鼎的人。” “你……” “你没得拣。”郑丹瑞打断他，语气冰冷，“要么，拿着我的钱，做我的狗。要么，我现在就把这份档案，送到白头翁和陈大聪的桌子上。你自己拣。” 整个麻将馆，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嚣张的古惑仔，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大气不敢出。 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没动一根手指，没说一句脏话，却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双花红棍，都要狠，都要可怕。 郑丹瑞转身向外走，古惑仔们下意识让开一条路。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瘫软在椅子上的金牙豹，淡淡地说： “对了，忘了告诉你。明天，去把那颗金牙拔了。我看着，不舒服。”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坐回车里，郑丹瑞长舒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他终于明白了凡哥口中“文明人的玩法”，那不是退让，而是用恐惧，彻底掌控一个人。 后视镜里，屠夫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丝认可。 九鼎集团的二号人物，很会来事。 若是让自己去处理，会粗暴许多，得到的利益也会少许多。 难怪他能得到凡哥的重用，不像自己只会打打杀杀的。 他想起了自己当差的时光，不由感慨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一线屡立奇功却得不到提拔。 如今看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第289章 从江湖佬到集团掌舵人 九鼎集团，顶层总经理办公室。 郑丹瑞将自己摔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气里，混杂着三五香烟的余味，油麻地麻将馆的污浊，以及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与亢奋。 他解开阿玛尼西装的纽扣，内里的真丝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后背，冰凉黏腻。 落地窗前，屠夫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俯瞰着中环的车水马龙。他没回头，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 “感觉如何？”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郑丹瑞揉着发僵的太阳穴，苦笑一声，“也像是……第一次真正学会游泳。” 暴力是最低级的手段。 文明人有文明人的玩法。 这两句话，像两颗烧红的铁钉，烙进了他的脑子里。 过去，他当过金牌打手，也当过影帝。 拿过刀，也扛过砖。 信奉的是拳头见血，刀锋见骨。 而今晚，他用几句话，一张支票，和一个档案袋，就让一个古惑仔 从嚣张跋扈变成了摇尾乞怜。 这种不见血的征服，带来的掌控感，比砍倒十个对手还要强烈。 周凡为他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个用脑子、用恐惧、用人性弱点就能杀人于无形的世界。 而他，亲手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被推开。 周凡走了进来，他换下了一身西装，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手里还拿着一本剧本，上面用红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他身上没有半点纵横捭阖的影子，像个刚从片场收工的敬业演员。 “搞定了？” 周凡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随口问道，像是在问晚餐吃了没有。 郑丹瑞猛地坐直身体，将油麻地发生的一切，连同自己的心路历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从屠夫的“打断腿”理论，到他决定采用“文明人玩法”的转变，再到如何利用金牙豹的贪婪和恐惧，一字不漏。 “……我让金牙豹去告诉大鼻林，他的赌债，我们九鼎还了。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的人。” 郑丹瑞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接下来，我会让他去接触笑面虎。这条狗，该回去咬主人了。” 周凡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剧本上敲击，发出轻微的“叩叩”声。 他没有表扬，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呢？” “然后？”郑丹瑞一愣。 “笑面虎不是蠢货。”周凡语气平淡，“一条会反咬旧主的狗，没人敢留在身边。他为了撇清关系，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郑丹瑞亢奋的头顶。 他脸上的自得瞬间凝固，背脊一阵发凉。 是了，自己只想着如何利用棋子，却忽略了对方随时可以弃子！ 一旦陈大聪杀了金牙豹，那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 看着郑丹瑞变幻的脸色，周凡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开口，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他在考验，也在教导。 一个合格的掌舵者，不仅要会进攻，更要懂得预判对手的所有后手。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空调的微风声。 郑丹瑞的脑子飞速运转，冷汗再次冒出。 弃子……弃子是为了撇清关系……撇清关系是为了……示弱！ 几秒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凡哥，我明白了！” 他沉声说道：“笑面虎弃子，是为了向我们示弱，说明他暂时不想和我们正面冲突。既然他想当缩头乌龟，我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金牙豹替我们还赌债这件事，我故意让大鼻林知道。大鼻林是新义安的人，出了名的嘴碎。不出三日，整个油尖旺的江湖都会知道，和胜和的金牙豹，投了我们九鼎！” “到那时，陈大聪就算杀了金牙豹，也洗不清自己挑衅在先的嫌疑！他把事情闹大，却缩了回去，丢的是整个和胜和的脸！” “那时候，不用我们去找他，他们和胜和的坐馆白头翁，会亲自把他绑了，送到我们面前来倾计！” “与其我们费力去找一条想藏起来的蛇，不如逼着他所在的整个蛇窟，把他交出来！” 说完，郑丹瑞呼吸有些急促，紧紧地看着周凡。 周凡手指的敲击停下了。 他终于点了点头，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 “不错。” 他言简意赅地评价。 他站起身，走到郑丹瑞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丹瑞，你已经不是一个打手，也不是一个总经理了。” “你正在成为一个棋手。” “以后，这种级别的棋局，你来下。” 郑丹瑞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句话，比任何奖赏都来得沉重，也比任何肯定都让他血脉贲张。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坐稳了九鼎集团二号人物的位置。 不是靠周凡的信任，而是靠自己的能力。 “凡哥，我……”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周凡走过去接起，声音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与刚才那个指点江山的幕后大佬判若两人。 “青玥？这么晚了还没睡？” 郑丹瑞注意到，凡哥的身体姿态都放松了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林青玥带着雀跃和崇拜的声音：“凡哥，我看了报纸！你好厉害啊！把那些阿sir说得哑口无言！我爸爸看了都说，你比港岛所有的大状加起来都厉害！” 周凡笑了笑：“林伯过奖了，我只是在背台词而已。” “才不是！”林青玥的语气很认真，“我爸爸说，你讲的那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真东西。他还说，有空想请你吃饭，跟你好好请教一下呢。” 提到“林良”这个名字，郑丹瑞敏锐地捕捉到，周凡握着电话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但他的语气依旧轻松得像在闲聊。 “好啊，随时欢迎。你呢？最近拍戏还顺利吗？” 两人闲聊了几句家常，约定了周末一起吃饭，周凡才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郑丹瑞看着周凡，心中翻江倒海。 这个男人，仿佛有无数张面孔。在警队讲台上，他是颠覆规则的魔鬼。 在自己面前，他是掌控全局的棋手。 在电话里，他又变成了阳光大男孩。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或许，每一个都是。 周凡重新拿起那本剧本，翻到某一页，目光落在一段台词上。 那是他饰演的何志峰时，在法庭上对女主角程雪晴说的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别人相信，什么是真相。” 对付伊甸园，是这样。 对付律政司，是这样。 对付林良…… 也该是这样了。 他需要一个真相，一个能让林青玥毫发无伤地接受，同时又能解开所有秘密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需要他亲自去“演绎”出来。 第290章 都市幽灵·关夜 周凡挂断电话，脸上与林青玥通话时的温和迅速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郑丹瑞，随口问道：“明天，约一下王天林和李国祥，就说我请他们吃饭。” “明白。”郑丹瑞立刻应下，心里却在盘算，凡哥这是又要对tvB有什么新动作了？ “还有，”周凡拿起桌上的剧本，又翻了一页，“让公司的法务部准备一下，我们要注册一家新公司。” “新公司？” “嗯，电影公司。”周凡的指尖在剧本的某个名字上轻轻划过，“就叫……王牌特工。” 就在这时，周凡腰间的BB机发出了“滴滴滴”的急促声响。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略感意外，随即走到办公桌旁，回拨了过去。 “喂，郑导，这么晚找我，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豪放的嗓音。 “阿凡！我怕你打扰你休息，就没直接打你电话。 你小子现在可了不得啊！警队请你去讲课，报纸上把你夸成了神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玩点真家伙？” 打电话的人，是导演郑桐。 郑桐在港岛电影圈是个异类，别的导演爱拍武侠、风月、喜剧，他偏爱枪战和爆炸， 他拍电影，预算的一半都用来买炸药和道具枪，人送外号“炸药桐”，以追求极致的真实火爆场面而闻名。 周凡笑了笑：“郑导说笑了，我一个演员，哪敢玩真家伙。倒是郑导你的新片，准备开机了？” 郑桐听后爽朗一笑。 前段时间他为了生计接了两部自己不喜欢的题材去拍。 现在荷包鼓起来，自然要拍自己喜欢的东西。 “没错！下个月就开！《幽火焚城》！”郑桐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我这有个角色，想来想去，整个港岛，除了你周凡，没人能演！” “哦？什么角色，能入得了郑导你的法眼？” “一个魔鬼。”郑桐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背景的嘈杂声似乎都小了许多，“一个曾经是英雄的魔鬼。他叫关夜，以前是警队爆炸品处理课的王牌，拆过的炸弹比我拍过的电影都多，人称上帝左手。” “听起来是个正面角色。” “那是以前！”郑桐的声调拔高，“他的未婚妻是个记者，因为调查一个黑金犯罪集团，被他们用炸弹炸死在了车里。关夜亲手去收的尸，捡回来的，是一堆烧焦的零件。” 周凡脸上的笑容敛去了。 “更绝望的是，那个集团在警队有内鬼，案子被强压下去，不了了之。从那天起，英雄就死了，魔鬼诞生了。” 郑桐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张力，“他脱下警服，成了一个幽灵。他用自己毕生所学，制造出最精妙、最艺术的炸弹，一个一个地，去审判那些当年害死他未婚妻的仇人，还有那些包庇罪犯的警队高层。 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他只要那群仇人们，在恐惧和绝望中，化为灰烬。” 听着郑桐的描述，周凡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处黑暗，眼神冰冷，双手却在有条不紊地组装着精密杀器的男人。 而就在此时，他脑海中，系统提示声响起！ 【叮！检测到s级复仇角色模板：都市幽灵·关夜！】 【模板评级：s级（极度危险，深度演绎将引发人格重塑风险）】 【角色标签：英雄陨落、孤狼复仇、炸弹艺术家、秩序审判者】 【核心执念：以爆炸的艺术，审判一切罪恶，在烈焰中为逝去的爱人奏响安魂曲。】 【成功演绎，您将有机会解锁以下权能：】 【核心技能·创造】：【爆炸物工程学（专家级）】。 【效果：将肥皂、化肥、钟表、电路板等一切凡物，化为审判的烈焰。您将成为行走的人形军火库。】 【核心技能·破解】：【精密拆弹学（专家级）】。 【效果：在死神的倒计时中漫步，任何复杂的线路与诡计在您眼中都将如孩童涂鸦般简陋。赋予您绝对的冷静与掌控力。】 【衍生技能·支配】：【心理恐吓（专家级）】。 【效果：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将成为植入敌人内心的炸弹。引爆他们的恐惧，瓦解他们的意志。】 【特殊奖励（高概率掉落）】：【关夜的复仇行囊】。 【物品描述：内含一套西德hk军工级精密拆弹工具，以及足以将一栋大厦夷为平地的微型烈性炸药核心配方与模具。】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奖励，周凡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金融、格斗、管理……这些都是在规则之内或边缘博弈的手段。 而炸弹，是纯粹的、不讲道理的、足以颠覆一切规则的物理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能随时随地让你的敌人“物理消失”更强大的底牌？ 尤其是在面对伊甸园那种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时，这种掀桌子的能力，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周凡？还在听吗？”电话那头，郑桐有些不确定地问。 “在。”周凡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眼中的光芒却亮得惊人，“郑导，这个角色，我接了。” “……就这么定了？”郑桐反而愣住了，他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准备说服周凡这个当红炸子鸡来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反派角色，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干脆。 “就这么定了。”周凡的语气不容置疑，“剧本什么时候给我？” “明天！我亲自给你送过去！”郑桐兴奋地大吼，“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周凡，咱们这次，一起在港岛，放一场最漂亮的烟火！” 挂断电话，周凡握着听筒，久久未动。 一旁的郑丹瑞大气都不敢出，他虽然没听到电话内容，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凡身上的气场，在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某种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凡哥，出什么事了？” 周凡放下电话，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没什么，接了个新工作。” 第291章 A级火灾隐患？你这陷阱太业余了！ 周凡看向窗外灯火辉煌的港岛夜景，轻声说道：“丹瑞，去帮我收一下资料。 关于港岛开埠以来，所有公开的、未公开的爆炸案卷宗。 还有警队爆炸品处理课的所有训练手册、公开教材。以及，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工业化学品名录和性质说明。” 对于这一块，他非常陌生。 想要演绎好关夜这名角色，阅读一些相关的知识还是很重要的。 郑丹瑞心中一凛，但还是立刻点头：“明白。” 周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落在了这个城市最黑暗的角落。 当他彻底演绎“关夜”这个角色之后，港岛的夜景，或许会增添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而他与伊甸园的这场棋局，也将多出一种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将军方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三个人，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挪了进来，活像三只刚被从麻袋里放出来的沙包。 “凡……凡哥……”排骨咧着嘴，一开口就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龇牙咧嘴，“抚……抚恤金，我们都送到了……一家没落，保证态度诚恳，腰弯到了九十度！” “嗯，辛苦了。”周凡看着他们的惨状，有点想笑，“屠夫的训练，感觉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凡哥，”大旧辉苦着脸，“屠夫哥他……他不教我们怎么打人，天天让我们挨打啊！他说这是……这是什么……肌肉记忆抗击打训练……” “没错。”周凡点点头，“你们要学的第一课，就是怎么在关键时刻，替我挡一颗子弹，或者挨一刀。如果一碰就倒，那还有什么意义？” 三人顿时哑口无言。 周凡从抽屉里拿出三瓶云南白药气雾剂，扔给他们：“这是奖励。继续努力，我很看好你们。” 看着三个活宝如蒙大赦，又哭丧着脸地互相喷着药，周凡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导演郑桐果然亲自开着他那辆充满刮痕的越野车，将一大箱沉甸甸的资料送到了九鼎集团的楼下。 箱子里除了《火烧之城》的完整剧本，还有郑桐私人收藏的，从好莱坞和欧洲搞来的各种爆炸特效的制作笔记。 甚至还有几本不知从何而流出的，关于越战时期美军特种部队使用的诡雷陷阱的战地手册。 “周凡，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你看完，咱们再聊！”郑桐扔下这句话，便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片场。 周凡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沉浸式”角色准备。 和以往不同，这次他面对的不再是金融模型或者法律条文，而是一堆冰冷、精密，却又充满了死亡美感的化学公式、电路图和机械结构。 他看得极其专注，手指在那些诡雷的结构图上轻轻划过，系统带来的超强学习能力让他不仅仅是在阅读，更是在脑海中进行三维立体的构建与推演。 硝化甘油的稳定性、C4的可塑性、电路板上一个微小电容的延迟作用……这些知识碎片，在他的脑中被迅速地吸收、整合。 郑丹瑞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周凡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面前的桌子上，没有文件，没有报表，而是摊着一张巨大的中环建筑结构蓝图，他手里拿着一支红笔，正在蓝图上某个不起眼的通风管道出口处，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叉。 那个动作，专注而平静。 “凡哥，”郑丹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九龙城寨那边的重建计划，遇到点麻烦。” “说。”周凡没有回头。 “有个钉子户，姓王，外号叫王老吉。”郑丹瑞汇报道，“我们给出的赔偿方案，已经是市价的三倍，街坊邻居都签了，就他一家不肯。说要十倍，少一分都不行。” “背景查了吗？” “查了。就是个烂赌鬼，在外面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他那栋楼早就被他抵押出去了，现在就是想趁机敲我们一笔，拿钱跑路。”郑丹瑞顿了顿，语气有些恼火，“他本人躲着不见，却找了一帮号码帮的小混混守在那栋楼里，不让我们的工程队靠近。 昨天还打伤了我们两个工人，往楼下扔东西，甚至……在楼道里拉了电线，设了几个简陋的陷阱，想吓唬人。” 听到“陷阱”两个字，周凡画红线的手，停住了。 “带我去看看。” “啊？”郑丹瑞一愣，“凡哥，没必要您亲自去。那帮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烂仔，我已经让屠夫去……” “我说，带我去看看。”周凡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正好，我新接的电影，需要去勘景。”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平治，停在了九龙城寨边缘，一栋散发着霉味的唐楼前。 周凡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这栋破败的建筑。墙皮大面积脱落，窗户玻璃碎了大半，楼道口黑洞洞的，给人的感觉很糟糕。 郑丹瑞和屠夫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凡哥，小心点，那帮烂仔就在楼上。”郑丹瑞压低声音提醒。 周凡没说话，径直走向楼道口。 刚一踏进去，一股尿骚和垃圾的混合气味就扑面而来。 屠夫下意识地想挡在周凡身前，却被周凡抬手制止了。 周凡的目光，落在了楼梯扶手上。那里，缠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鱼线，鱼线的另一头，连着楼梯拐角处一个悬在半空的油漆桶。 “呵。”周凡发出一声轻微的，近乎嘲弄的鼻音。 他看都没看那根鱼线，而是直接侧身，从鱼线下方钻了过去。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在躲避一根垂下的蜘蛛丝。 “太业余了。”他头也不回地评价道，“鱼线绷得太紧，风大一点自己就掉了。而且，高度不对，只能绊倒孩子，成年人一抬腿就过去了。” 郑丹瑞和屠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继续往上走，二楼的楼道里，横七竖八地拉着几根电线，电线的末端剥开了皮，露出铜芯，连接着一个从旧冰箱上拆下来的压缩机，嗡嗡作响。 “用电来威慑，想法不错，可惜没文化。”周凡停下脚步，像个老师在点评学生糟糕的作业，“压缩机功率太小，电压不稳，最多让人手麻一下。而且这接法……但凡下雨天，空气潮湿一点，第一个电死的就是他自己。火灾隐患，A级。” 第292章 你这陷阱，太业余了！ 他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包住手，动作利落地将一根关键的电线从插座上拔了下来。 嗡嗡作响的压缩机，瞬间死寂。 整个过程，他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眼神里是一种专业人士看到粗劣仿冒品时的嫌弃。 “砰砰砰！” 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 “边个粉肠！敢动老子的东西！” 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古惑仔，手持水喉通和棒球棍，从楼梯拐角冲出，将周凡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黑蝎子。 “哟，西装骨骨，来这里收楼啊？”光头蝎子用棒球棍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掌心，眼神凶狠，“知唔知呢度边个睇场？” 郑丹瑞上前一步，声音冰冷：“九鼎集团。” “九鼎？”光头蝎子嗤笑，唾沫星子横飞，“我管你九鼎八鼎！王老吉是我兄弟，冇一千万，呢栋楼边个都唔使旨意掂！” 然而，周凡的视线，压根没落在他身上。 他像个来勘景的导演，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的墙体，甚至伸出手，用指节叩了叩一根斑驳的承重柱。 “砖混结构，七十年代的楼，老化得比你想象中严重。”周凡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楼道瞬间安静。 光头蝎子一愣：“你讲乜鸠？” 周凡这才将目光转向他，那眼神里没有情绪，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我说，这栋楼，很不结实。” 他抬手，指向光头蝎子身后那面布满裂纹的墙壁。 “看到那条最大的裂缝了吗？主承重墙。只要在那个位置，放一个东西……” 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香烟盒的厚度。 “……一个很小的，用黑索金和稳定剂压制成的东西，一百五十克，足够了。” 周凡的语气平静得像在介绍一道菜的配料。 “爆炸声不会很大，‘噗’的一声，很闷，像远处有人放了个闷屁。” 他看着光头蝎子和他身后那群混混脸上开始凝固的表情，继续说： “然后，你们脚下的楼板会失去全部支撑。你们会和天花板、水泥块、钢筋，做自由落体运动。运气好，颈骨断裂，当场死亡。运气不好，被压在废墟下，在黑暗和灰尘里，感受自己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恐吓，这是一种冰冷的、技术性的，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宣告。 周凡的目光，越过光头蝎子的头顶，望向三楼那个窗户紧闭的房间。 “你大佬王老吉，住在三楼最角落。对吧？” 他问得随意，却让光头蝎子浑身一颤。 “那个位置最好。只要破坏一个承重点，他那间房，就能完整地从整栋楼里‘滑’出去。像用刀切下一块蛋糕。” “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光头蝎子终于崩溃了，握着棒球棍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个男人，不是来谈判的。 他是个疯子！一个懂工程学的疯子！ 周凡没回答。 他转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身后的郑丹瑞说：“这里的景不错，就是道具太烂，没有真实感。” 他迈步下楼。 那七八个古惑仔，像是被无形的墙推开，下意识地让出一条路，眼睁睁看着他从容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直到周凡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光头蝎子才“扑通”一声，腿软地坐倒在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死死盯着那面被周凡指过的承重墙，那道裂缝，此刻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 恐惧的发酵，快得惊人。 第二天清晨，九鼎集团的电话就响了。 光头蝎子语无伦次地表示，王老吉愿意谈，什么条件都行。 半小时后，郑丹瑞在会客室里，见到了传说中的钉子户王老吉，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人，和他身边那个抖得像筛糠的光头蝎子。 没有了破楼当依仗，王老吉再不敢提一千万的价码，哆哆嗦嗦地在原定合同上签了字，拿着钱，带着他那帮丢了魂的小弟，屁滚尿流地消失了。 郑丹瑞坐在空无一人的会客室，端起咖啡，却品不出味道。 他想起屠夫的“打断腿”，想起自己对付金牙豹的“诛心计”，再想起昨天周凡那番话。 他忽然明白，凡哥玩的，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对付烂人，不用刀，不用钱。 用最纯粹的，知识带来的恐惧。 这才是九鼎集团最可怕的武器。 …… 下午，清水湾，邵氏片场。 《火烧之城》剧本围读会。 导演郑桐是个络腮胡的粗人，说话声如洪钟。主演是当红武打小生钱豪，和新晋玉女李珍。 郑桐虽看好周凡，但对一个演律师出名的靓仔，能否演出“关夜”的疯狂，心里还是没底。 “来，阿凡，小豪，阿珍，对一下第一场重头戏！”郑桐敲着桌子，“关夜黑化后，和他的警察徒弟阿豪，在爆炸现场重逢！” 钱豪科班出身，迅速入戏，把年轻警察的震惊、痛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轮到周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他没急着开口，只是将椅子往后挪了半尺，身体后仰，整个人陷进一种极度放松又懒散的姿态里。 他的眼神变了，温和与深邃褪去，只剩下一种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空洞。 他缓缓拿起剧本，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念出台词： “阿豪，你看这个炸弹，漂亮吗？” 一句话。 钱豪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感觉对面坐着的不是周凡，而是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周凡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平淡到令人发指的语调说：“用的是季戊四醇四硝酸酯做基底，混合了铝粉增加爆燃温度。引信是我自己设计的，压力、温度、声音，三位一体。除非是我，否则，神仙来了也拆不掉。” 他说完，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扫过在场的编剧。 “郑导，编剧老师，这里有问题。” 众人一愣。郑桐皱眉：“什么问题？” “不够专业。”周凡指着剧本，“行内人不会叫全名，太拗口，只会叫它petn，或者‘太安’。其次，追求精准破坏的专家，不会用铝粉增加温度，他会用tnt或者rdx提高威力。” 他顿了顿，又指向下一句。 “三位一体的引信，听起来酷，实际上很蠢。一个顶尖专家，会用最简单的结构，达到最致命的效果。” “比如，一个水银倾斜开关，藏在炸弹内部的不规则腔体里。任何移动或拆解，都会导致水银流动，瞬间通电。简单，高效，无解。” “这，才符合关夜的人设。” 周凡一口气说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几个编剧面面相觑，满脸通红。 导演郑桐那双铜铃大的眼睛越瞪越大，他看着周凡，像是发现了绝世宝藏，络腮胡都在兴奋地颤抖。 他懂了！周凡不是在演，他是在用“关夜”的思维在思考！这些细节，比他们闭门造车想出来的，真实、可怕一百倍！ “好！好！好！”郑桐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来，“就按你说的改！全部改！阿凡，你不是演员，你他妈是这部戏的总顾问！” 第293章 入戏，魔鬼的诞生 一场剧本围读会，被周凡开成了爆炸物处理课的专业研讨会。 钱小豪和李丽珍看着周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前者是武行出身，对真功夫和专业知识有本能的敬畏。 后者美目中异彩连连，这个男人身上的迷雾一层又一层，永远看不透。 几个编剧掏出本子，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恨不得把周凡说的每个字都刻进脑子。这些带着硝烟味的细节，比他们虚构的情节，真实、震撼一万倍。 导演郑桐兴奋得脸膛发紫，一把搂住周凡的肩膀，大手拍得他后背“砰砰”作响：“阿凡！你他妈就是个宝藏！不，你就是关夜本人！从今天起，你就是剧组的技术总顾问，片酬，再加三成！” 周凡只是笑了笑。 他不是为了片酬，而是为了更深地代入“关夜”。他需要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他的知识，他的执念，他那颗被仇恨冰封的心。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为”他，获得那份足以掀翻棋盘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清水湾片场出现了一道奇景。 周凡的休息椅旁，不再是时尚杂志，而是一堆电路图和建筑蓝图。休息时，别的演员在聊天，他则拿着个小闹钟，旁若无人地拆了又装，手指灵活得像个外科医生。 剧组道具师老张，玩了三十年假炸弹，起初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为然。 直到有一次，他做的一个“定时炸弹”道具，被周凡一眼看出了毛病。 “张师傅，红线接错了。”周凡指着复杂的模型，语气平静，“倒计时结束，只会烧掉保险丝，灯不会亮。” 老张梗着脖子检查半天，最后老脸一红，默默换了线。 从此，道具组的模型，都要先给“周顾问”过目，才敢拿去拍。 这天，要拍的是电影的第一场重头戏。 关夜黑化后，策划了第一场爆炸，目标是当年销毁证据的警队高官。他的徒弟，钱小豪饰演的警探阿豪，在废墟中与恩师重逢。 片场设在废弃工厂，弥漫着硝烟味，残垣断壁，钢筋扭曲。 郑桐坐在监视器后，拿着大喇叭，神情严肃。钱小豪已经化好妆，脸上沾着灰，眼神里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阿凡，ready？”郑桐朝角落喊。 周凡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脸上干干净净，与周围的狼藉格格不入。 他一出现，片场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此刻的周凡，和几分钟前那个温和的“周顾问”，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眼神，是空的。 那是一种燃尽一切情感后，只剩下目标的死寂。 “各部门注意！Actio！” 阿豪踉跄冲进废墟，双目赤红，嘶吼：“师父！是不是你做的！告诉我！” 周凡，或者说关夜，缓缓转身。 他没看阿豪，而是像艺术家欣赏作品般，环顾四周的残骸。 他没念台词，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抹掉断裂钢筋上的灰尘，然后将手指凑到鼻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迷醉的享受。 这个动作，剧本上没有。 监视器后的郑桐，猛地抓紧扶手，忘了呼吸。 一股寒气从他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不是在演戏，他是在享受！享受这场由他亲手缔造的死亡！ 钱小豪被这个动作惊得后退半步，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恩师，而是一个魔鬼。他甚至忘了台词。 “阿豪。” 关夜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很平，没有任何情绪。 “你看，这件作品，漂亮吗？” 他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睛终于聚焦在钱小豪脸上。 “一百五十克petn，混合百分之十的rdx，放在主承重柱的三个结构应力点上。” “引爆方式，我用了最简单的水银倾斜开关，藏在消防栓里。他开门，气压差造成零点零一毫米的位移，就足够了。” 他的语调，像老师在讲解一道物理题，冷静，客观。 “爆炸在一楼，他死在三楼。因为我计算过，楼体结构瞬间解体，他会和他那张意大利真皮沙发，一起做七点八米的自由落体。” “颈椎，会在零点三秒内断裂。没有痛苦。” “这，是审判。也是艺术。” 钱小aho张着嘴，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不是在演，他是真的怕了。 这些台词，比剧本的威胁可怕一百倍！因为太真实，太专业，真实到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到！ “师父……你疯了……”阿豪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关夜的嘴角，终于牵起一丝弧度。 那不是笑，是一种神明俯视蝼蚁般的悲悯。 “疯？”他轻轻摇头，“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阿豪，你们抓罪犯，我，审判罪恶。” 他说完，不再看失魂落魄的阿豪，转身，一步步走入更深的黑暗，风衣下摆在烟尘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Cut！Cut！” 郑桐从监视器后跳起来，挥舞着手臂，但整个片场依旧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股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直到周凡的身影消失，过了好几秒，钱小豪才“扑通”一声，腿软地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导演……我……我刚才真的以为他会杀了我……” 而此时，周凡的脑海中，响起期待已久的声音。 【叮！角色“都市幽灵·关夜”扮演完成度达到60%！】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解锁以下技能：】 【核心技能·创造：爆炸物工程学（专家级）已解锁！效果：将肥皂、化肥、钟表、电路板等一切凡物，化为审判的烈焰。您将成为行走的人形军火库。】 【核心技能·破解：精密拆弹学（专家级）已解锁！效果：在死神的倒计时中漫步，任何复杂的线路与诡计在您眼中都将如孩童涂鸦般简陋。赋予您绝对的冷静与掌控力。】 【衍生技能·支配：心理恐吓（专家级）已解锁！效果：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将成为植入敌人内心的炸弹。引爆他们的恐惧，瓦解他们的意志。】 第294章 你女儿的前途，换你的秘密！ 一股庞大而冰冷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周凡的脑海。 无数的化学公式、电路结构、材料力学模型在他的意识中飞速流转、重组。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空洞与死寂已经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深邃。 他看了一眼片场角落里那个嗡嗡作响的老旧发电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至少七种方法，可以用现场找到的材料，让它在三分钟内变成一堆废铁。 这就是……掀桌子的力量。 他正准备离开，却看到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布景后面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保安的对讲机，一脸紧张。 “凡哥，你没事吧？”排骨凑上来，压低声音，“刚才那个人好凶啊！要不要我们……” 周凡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那个人就是我。” 三人面面相觑，大旧辉挠着头，一脸懵逼：“啊？凡哥你刚才不是在……在跟人讲数吗？” 周凡这才知道，这三个活宝以为片场有人闹事，居然偷偷摸摸地混进来准备“保护”他。 他拍了拍排骨的肩膀，忍着笑：“没事，回去继续挨打。你们屠夫哥的训练，比拍戏辛苦多了。” 看着三个活宝一脸“我们不懂但我们大受震撼”的表情离开，周凡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拿出BB机看了一眼，上面是郑丹瑞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林良父女，今晚七点，福临门。” 周凡的目光沉静下来。 真正的“戏”，现在才要开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湾仔，福临门鱼翅海鲜酒家。这里是港岛富豪的饭堂，出入皆是名流。 一辆黑色的平治w123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 周凡从车上下来，他已经换下了一身戏服，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灰色休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与白天的那个“魔鬼”判若两人。 他走进酒楼，报上林良的名字，侍应生立刻将他引至二楼的一间雅致包厢。 推开门，林青玥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凡哥，你来啦！”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显得格外娇俏可人，看到周凡，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眼神却异常沉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正是林良。 “林叔。”周凡朝林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和疏离。他拉开椅子，在林青玥身边坐下，动作自然地替她将面前的骨碟换了个干净的。 “凡哥，我爹地今天特意提前关了店门，就为了等你呢。”林青玥的语气里满是雀跃，她并不知道，这间包厢里的空气，比济世堂药柜最深处的百年陈皮还要沉重。 林良只是笑了笑，亲自提起那把铜制的长嘴水壶，为周凡冲泡着功夫茶。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洗杯、烫盏、高冲、低泡，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仿佛他不是伊甸园的特工，而是一位浸淫茶道多年的大师。 “后生仔，食饭前，先润润喉。”林良将第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周凡面前。 周凡没有碰那杯茶。 他看着林良，目光平静无波：“林叔，我们开门见山。青玥的戏，我已经安排好了。 郑桐导演的剧组，明天一早飞曼谷，安保团队是前廓尔喀的退役兵，全程贴身保护。 她在南洋的所有食宿、开销，九鼎集团全包。电影拍完，我会送她去好莱坞进修三个月，到时候再给她安排一部千万级制作的女二角色，她有这个天分，不该被埋没在港岛。” 他每说一句，林青玥的眼睛就亮一分，脸上的憧憬几乎要溢出来。 而林良的眼神，就沉一分。 周凡的这番话，不是商量，是通知。他将那份美好的、令人无法拒绝的未来，像一道精致的菜品，摆在了桌子中央。 而这道菜的价码，不言而喻。 林青玥还想说些什么，被林良用眼神制止了。 林良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开浮沫，说道：“港岛到曼谷，两个多钟头的飞机。落地是廊曼机场，出关之后，走一号高速公路，进市区最快。但那条路，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尤其是素坤逸路那一段，每逢周二，必有堵车。” 他的话语很平淡，像是在闲聊家常，提醒一个即将远行的晚辈。 但周凡听懂了。 这是林良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一个测试。 他在考校周凡的情报能力和对危险的嗅觉。 素坤逸路的周二堵车，是因为当地一个帮派，会在那天固定收保护费，造成交通混乱。 这是普通游客和商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暗流。 周凡笑了笑，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林叔有心了。”他放下茶杯，语气轻松地就像在讨论天气，“所以我让他们改了航班，今晚十一点的飞机，走的是海军的专用通道，落地是乌达抛军用机场。会有泰国军方的人接应，直接送到剧组下榻的东方文华酒店。全程，不会接触任何闲杂人等。” 林良捏着茶杯，陷入短暂的沉默。 军用机场？军方接应？ 这个年轻人的手，竟然已经伸到了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金钱能办到的事了。 他那点关于黑帮暗流的试探，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可笑至极。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 林青玥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她不安地搅动着手指，小声说：“爹地，凡哥……我们先点菜好不好？我肚子都饿了。” “好，点菜。”周凡笑着拿起菜单，递给林青玥，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从未发生过，“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这个小插曲，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林青玥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佛跳墙、当红炸子鸡、玻璃大虾球……都是这里的招牌。 菜很快一道道上来，色香味俱全。 周凡不断地给林青玥夹菜，和她聊着剧组的趣闻，逗得女孩咯咯直笑。 他表现得就像一个完美的邻家大哥，体贴，风趣，又可靠。 林良默默地吃着饭，很少说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周凡所展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庇护自己的女儿。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 第295章 饭局的代价 一顿饭，吃得暗流汹涌。 林青玥是唯一的例外，像一株不谙世事的向日葵，在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之间，努力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与热。 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在tvB艺员训练班的趣事，讲哪个导师严厉，哪个同学有趣，说到开心处，一双明眸笑得像弯弯的月牙，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周凡始终噙着温和的笑意，耐心倾听，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精准地抛出能让她更开心的梗。 而林良，则像一座沉默的孤岛。 他只是安静地吃着菜，偶尔在女儿望过来时，挤出一个慈父的微笑，但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观察周凡。 他越看，心越沉。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电影明星，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是一个披着羊皮的顶级掠食者，他的温和与耐心，不过是捕猎前最后的伪装。 自己那些江湖沉浮几十年的阅历和心机，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孩童手里的木剑，脆弱而不堪一击。 晚宴在林青玥心满意足的饱嗝声中结束。 周凡谢绝了酒楼经理亲自代客泊车的殷勤，亲自去取了那辆低调的黑色平治。 “凡哥，我爹地他……他很少喝酒的。”回去的路上，林青玥坐在后座，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饭桌上，林良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林叔是恋家的人，外面的饭菜，总归不如家里的舒坦。”周凡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松地化解了尴尬。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湾仔的霓虹灯影里，先到了林青玥位于跑马地的公寓楼下。 “凡哥，谢谢你今晚的晚餐，还有……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林青玥下车时，站在车门边，有些恋恋不舍。晚风吹起她的长发，眸子里闪烁着期待与不舍。 “好好把握，未来是你的。”周凡笑了笑，“快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嗯！你……你路上开车小心，也要把我爹地安全送到家哦！”她用力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跑进了公寓大楼。 直到那道靓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车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温度骤降。 前一秒还温情脉脉的气氛，荡然无存。 周凡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在为这场沉默的对峙倒计时。 “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终于，后座的林良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解脱，也带着一丝认命的疲惫。 他将唯一的软肋，亲手交了出去。 “林叔放心，我说过，她有天分，九鼎集团需要人才。”周凡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份温和已经褪去，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疏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良靠在后座的阴影里，像一尊泄了气的雕塑，“但这里不方便。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吧。” “好。” 周凡吐出一个字，重新发动了汽车。 黑色的平治没有驶向林良位于西环的“济世堂”，而是在夜色中调转方向，像一头沉默的黑豹，汇入车流，一路向西，穿过海底隧道，朝着九龙那片更深、更暗的区域驶去。 车内，两人再无一言。 林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从港岛的流光溢彩，到旺角的喧嚣人间，再到深水埗的破败拥挤，最后，车子拐进了一条连路灯都昏暗了几分的窄巷。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混杂着各种食物与垃圾的复杂气味。 是九龙城寨。 当平治最终停在一栋毫不起眼的旧式唐楼前。 周凡熄了火，拔出车钥匙。 “到了，林叔。” 他推开车门，率先下车，身影融入了唐楼入口那片更深沉的黑暗里。 林良坐在车里，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他知道，一旦他跟着走进去，他过去几十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生活，将彻底化为泡影。 他将重新回到那个充满了谎言、背叛与杀戮的阴影世界。 但他没有选择。 为了女儿那条铺满了鲜花与阳光的未来之路，他必须走进这片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跟了上去。他此生的秘密，就是这场饭局的代价。 ###第297章伊甸园的影子 唐楼的楼梯又窄又陡，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污渍，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气味愈发浓重。 每上一层，光线便暗淡一分。 周凡在前，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 林良在后，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重。 终于，在顶层，周凡用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钥匙，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铁门。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 墙上挂着巨大的港岛地图、东南亚航运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笔画满了复杂的线路和符号。 一张长条工作台上，摆放着军用级的短波电台、尚未组装完成的精密电子元件，还有几本摊开的、写满了俄文注释的化学书籍。 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一种冰冷、高效、绝对理性的气息。 而这份冰冷气息的源头，正站在窗边。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丝质长裙，身形高挑，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 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城寨那片如同蚁巢般密集的灯火，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塑。 但林良只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浑身的汗毛便倒竖起来。 危险！ 极致的危险！ 这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警告。 她就像一把出鞘的、淬了剧毒的匕首，安静地立在那里，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锋利起来。 “夜莺，我把他带来了。”周凡关上门，铁门发出的沉重落锁声。 夜莺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庞美得如同东欧童话里的冰雪女王，但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程序般的冷静与审视。 当她的目光落在林良身上时，林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眼镜王蛇盯住了，从皮肤到骨髓，都泛起一阵寒意。 他毫不怀疑，只要周凡一个示意，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而且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三秒钟。 “坐。”周凡指了指房间中央唯一的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他自己没有坐，而是走到工作台边，拿起一块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窃听器的微型零件，仿佛一个钟表匠在维护他心爱的作品。 他把舞台，交给了这两个来自同一个阴影世界的故人。 第296章 你以为是考验？不，你只是诱饵！ 林良拉开椅子坐下，后背挺得笔直，这是一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姿态。 夜莺也坐了下来，动作优雅，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膝上。她看着林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不带丝毫暖意的弧度。 “林良医生，济世堂的当归和黄芪，品质不错。”她开口了，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就是年份浅了些，治得了小病，救不了大命。” 一语双关。 林良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常规的谎言和伪装，在这个女人面前毫无意义。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迎上夜莺那双非人的蓝色眼眸，声音嘶哑地说道：“如你们所知的一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良。” “我只是他的影子……”林良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几十年来强撑的伪装和警惕，在周凡和夜莺这对组合带来的无形压力下，终于土崩瓦解。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向某种无形的命运忏悔，“一个为了应对最坏情况而准备的备用品罢了。我的脸，我的身份，甚至我开药铺的手艺，都是组织在我年轻时就为我设计好的。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这里，在港岛，活成‘良’该有的样子，然后……等待。” “等待他需要你的时候。”周凡接过了话头，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 林良苦涩地点头：“是。或者，等待组织需要我死的时候。用我的尸体，去换他的一次金蝉脱壳。” 这个答案，残酷，却又在情理之中。 对于伊甸园那种视人命为资源的组织而言，准备一个甚至多个影子，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你见过他吗？真正的良。”夜莺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个问题让林良的身体微微一颤，陷入了某种悠长的回忆。 他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城寨那片肮脏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灯火，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见过。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药铺。还是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检查了一下我这些年的生活记录，然后留下了一道让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什么命令？”周凡问。 林良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他让我……活得高调一些。” 高调？ 这个词让周凡和夜莺都感到了一丝异样。 对于一个潜伏了几十年的“影子”来说，“低调”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生存的第一法则。 让他高调，无异于让一条深海里的鱼，主动跳上沙滩。 这不合逻辑。 林良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排解的苦闷：“我完全不明白。高调，就意味着暴露，意味着风险。我几十年的伪装，不就白费了吗？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说这是命令，执行就好。交代完之后，他就走了，从此再无音讯。” 周凡没有说话，手指在工作台上轻轻敲击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高调……为什么？ “恰好，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有个所谓的星探，找到了青玥。”林良的声音愈发低沉，充满了悔恨，“说她天生丽质，是当明星的料。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激动地攥紧了拳头，“开什么玩笑！我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让我的女儿去当一个万众瞩目的戏子？她要是出了名，我这个当爹的，还能藏得住吗？这和我几十年来受的训练，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但是……”林良的语气一转，充满了无力感，“我想起了良的那个命令。高调一些。 我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才算高调？买豪车？住豪宅？那太刻意，太容易引来别的组织。 可如果……我的女儿成了一个大明星呢？全港岛的人都认识她，那我这个星爸，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这不就是一种最自然，也最无法掩饰的高调吗？”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周凡，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又像是在为自己当年的决定辩解：“我当时想，这或许就是良给我出的题目，是组织对我的新一轮考验。 于是……第二天，我主动联系了那个星探，我说，我同意了。” “所以，青玥就这么进了娱乐圈。”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夜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夹杂着怜悯和嘲弄的复杂表情，她像在看一个舞台上卖力表演却不知道自己剧本早就被篡改的悲剧小丑。 “你错了。” 终于，周凡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良的心上。 林良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我……我哪里错了？” 周凡从工作台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能剖开人心。 “第一，这不是考验。”周凡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考验，是为了评估资产的价值。而你，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消耗品。组织不会在一个注定要被丢弃的棋子身上，浪费这么多心思。” “第二，让你高调，不是为了让你被组织看到，而是为了让你被敌人看到。” “敌人？”林良彻底懵了。 “对，敌人。”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真正的良，在三年前，要么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正在被追杀；要么，是他准备做一件天大的事，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诱饵来吸引火力。” “而你，”周凡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点到林良的鼻尖，“就是那个诱饵。一个潜伏了几十年的影子，突然一反常态地高调起来，任何一个追踪良的专业机构，都会立刻注意到你这条异常的线索。他们会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你身上，来调查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至于你的女儿……”周凡的目光转向窗外，声音变得更加幽深，“她不是你执行命令的工具。她是你这个诱饵的……点火索。” “一个默默无闻的药铺老板，价值有限。但一个未来大明星的父亲，就完全不同了。 她的名气越大，你的价值就越高。 她越是光芒万丈，你这个弱点就越是显眼。 敌人不需要对你严刑拷打，只需要控制住她，你就会把所有你知道的、甚至是你不知道的，都吐得一干二净。” 周凡转过身，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林良，一字一句地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林叔，你没有领会良的意图。你只是按照他的剧本，亲手把你的女儿，推上了一个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祭台。 你以为你在保护她，实际上，从你点头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递出屠刀的帮凶。”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林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几十年来建立的认知，他作为父亲的苦心，他自以为是的牺牲与妥协，在这一刻，被周凡用最锋利、最残酷的语言，撕得粉碎。 他不是在执行命令。 他是在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不……不会的……青玥她……”林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铅，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瘫倒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彻底崩溃了。 他此生最大的秘密，原来是一个如此恶毒的骗局。 而他，就是那个最愚蠢的傻瓜。 第297章 最危险的保护伞 看着彻底失魂落魄的林良，周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同情？怜悯？ 这些情绪对于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他需要的是一个清醒的、能够提供价值的合作者，而不是一个沉浸在悔恨中无法自拔的废物。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周凡的声音将林良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第一，你现在就带着你的女儿，离开港岛，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但是，我得提醒你，”周凡的目光扫过夜莺，“他们肯定能找到你。伊甸园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能躲一年，两年，但躲不了一辈子。 直到某天，你们的尸体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臭水沟里被发现。” 林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当然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第二，”周凡的语气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把她交给我。” 林良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不解：“交给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她变得更高调。”周凡语出惊人。 “什么？！”林良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你刚才才说……那是个祭台！你还要把她往上推？” “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完美的诱饵，因为她有价值，但又没那么高的价值，动了她，后果可控。” 周凡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城寨那片混乱而又充满生机的灯火，声音平静却充满了力量，“但如果，她不是新星，而是一颗已经挂在天上的太阳呢？ 一个万众瞩目，被无数媒体和聚光灯包围的国际巨星呢？”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良：“到那时候，她就不再是诱饵。 她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动她，就不是一桩简单的绑架案，而是一场会掀起滔天巨浪的国际事件。 任何想对她下手的组织，都必须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由此带来的后果。 我要做的，就是把敌人为她准备的祭台，改造成一座谁也无法撼动的神坛。” 林良被周凡这番疯狂而又大胆的理论，震得哑口无言。 把危险放大到极致，反而就安全了？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赌徒的玩法！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能拿青玥的命去赌！”林良断然拒绝。 “你没有别的选择。”周凡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他走到工作台边，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大哥大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郑丹瑞恭敬而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凡哥，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 “丹瑞，记一下。”周凡的语速极快，像是在下达作战指令，“第一，立刻联系港岛所有主流报纸、周刊的负责人，不管花多少钱，我要买下他们明天所有的娱乐版头条。东方、星岛、明报，一个都不能少。” 电话那头的郑丹瑞明显愣了一下：“啊？凡哥，买头条？内容是……” “内容就是林青玥。九鼎集团重金打造，港岛影坛未来的希望，郑桐导演钦点的女主角，即将进军好莱坞的绝世天才……标题怎么夸张怎么写，用词怎么震撼怎么来。 我要让全港岛的市民，明天一早醒来，脑子里就只有‘林青玥’这三个字。” 郑丹瑞倒吸一口凉气，他隐约感觉到，凡哥又要搞大事情了。 他不敢多问，立刻应道：“是，我马上去办！” “第二，联系菲利普和黄志明，让他们警方公关科发一篇通稿，内容是警方高度重视赴泰拍摄的港岛艺人安全问题，将与泰国军方展开合作，确保万无一失。 稿子里，要‘不经意’地提到林青玥的名字。” “第三，联系最好的几家唱片公司，让他们立刻为林青玥筹备专辑，制作人要最好的，词曲作者要最大牌的。告诉她，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速度和声势。” “第四……” 周凡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每一条都像一颗重磅炸弹，砸得电话那头的郑丹瑞晕头转向，也砸得一旁的林良心惊肉跳。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要用钱和权势，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林青玥捧成一个无人不知的超级偶像！ 这种不计成本、蛮不讲理的捧人方式，整个港岛娱乐圈都闻所未闻！ “……明白了，凡哥！保证完成任务！”郑丹瑞的声音里充满了亢奋，他知道，一场席卷港岛的舆论风暴，即将在他手中掀起。 挂断电话，周凡将大哥大随手丢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看向一旁的夜莺，后者一直像个局外人般安静地坐着。 “夜莺，你的任务也改一下。” 夜莺抬起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观察员，你是她的贴身保镖。” 周凡的语气不容置疑，“在曼谷，她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吃饭，睡觉，拍戏，你就是她的影子。我不希望她少一根头发。” 夜莺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专业兴趣的弧度：“在聚光灯下保护目标？比在暗处狙杀有趣多了。我喜欢这个挑战。”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说... 那就是，跟着这样高调的林青玥，会第一时间获知“良”的消息！ 父亲啊...你到底在哪？ 夜莺收起思绪缓缓起身，她走到林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该庆幸，你的女儿，现在归他管了。” 说完，她转身，身影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后。 房间里，只剩下周凡和已经面无人色的林良。 林良看着周凡，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搅动全港风云的电话，只是叫了一份外卖。 他终于明白了。 反抗是徒劳的。 从他踏进这个房间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选择的权利。 他亲手交出去的，不仅仅是女儿的前途，更是她的命运。 而接手这一切的，也许是一个比伊甸园还要可怕，还要疯狂，还要难以预测的男人。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就拜托你了。” 周凡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林叔，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她的保护伞。 任何想动她的人，不管是伊甸园，还是天王老子，都得先想办法从我这里过。”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丝森然的笑意。 “而且，我可比那个藏头露尾的良，好找多了。” 第298章 舆论的炸弹 第二天清晨，港岛从沉睡中苏醒。 无数市民像往常一样，在街边的报刊亭买上一份报纸，在茶餐厅里点上一份菠萝油，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然而，当他们翻开报纸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东方日报》娱乐版头条，一幅巨大的高清彩照占据了半个版面。 照片上的女孩清纯脱俗，眼波流转，标题用上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大字：【港岛影坛的终极秘密武器！九鼎集团豪掷千万，力捧新人王林青玥！】 《星岛日报》不甘示弱，标题更加耸动：【下一个林凤娇？不！她将超越传奇！郑桐导演亲证：林青玥的天赋百年一遇！】 《明报》则走起了深度路线：【从tvB训练班到好莱坞预备役，揭秘天才少女林青玥的星光之路！】 …… 一时间，全港的报纸、杂志，仿佛约好了一般，将所有的版面和笔墨，都毫不吝啬地献给了一个在此之前几乎无人知晓的名字——林青玥。 文章里，她的身世被描绘得扑朔迷离，她的才华被吹捧得天花乱坠，她的未来被渲染得金光万丈。 配图更是经过精心挑选，每一张都完美地展现了她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庞。 这还没完。 电台的早间节目里，主持人用激动人心的语调，播报着“一颗影坛新星正冉冉升起”；电视台的晨间新闻，在播报完国际要闻后，也“恰到好处”地插播了一条关于“港岛艺人赴泰安全问题”的报道，警务处公关科总警司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背景板上，林青玥的名字和照片一闪而过。 整个港岛，在一夜之间，被卷入了一场名为“林青玥”的舆论风暴。 这场由金钱和权力精心策划的造星大戏，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清水湾，邵氏片场。 当红女星钟楚虹刚化好妆，正拿着一份报纸看得柳眉紧蹙。 她的经纪人凑了过来，低声道：“虹姑，看今天的新闻了吗？这九鼎集团疯了吗？这么捧林青玥？” 钟楚虹微微一笑：“这种手笔，可不是一般电影公司能玩得起的。怕是背后有大水喉撑腰。”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和警惕。 在这个圈子里，资源就那么多，突然杀出一个背景如此雄厚的程咬金，任谁都会感到压力。 另一边，嘉禾的办公室里，一位高层正把报纸狠狠地摔在桌上，对着电话咆哮：“查！给我去查！这个林青玥到底是郑丹瑞的什么人？情人？还是私生女？他这么搞，是想跟全港岛的电影公司宣战吗？！” 而在九龙城的某个麻将馆里，刚刚被郑丹瑞收服的金牙豹，正恭恭敬敬地将一份报纸递给他的新主子。 郑丹瑞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凡哥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只是执行命令，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张薄薄的报纸背后，是何等恐怖的能量。 “阿豹，通知下去，”郑丹瑞淡淡地说道，“以后在外面，谁要是敢打这位林小姐的主意，或者说她半句坏话，就是跟我们整个九鼎集团过不去。明白吗？” “明……明白！”金牙豹连忙点头哈腰，心里却在打鼓。这位林小姐，怕不是郑哥的女人？看来以后要让手下的小弟们都把眼睛放亮点了。 舆论的炸弹，不仅在港岛炸开了锅，更在千里之外的曼谷，引起了一场小小的“地震”。 东方文华酒店，总统套房。 林青玥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醒来的。她睡眼惺忪地拿起电话，里面立刻传来tvB训练班同学的尖叫声：“青玥！青玥！你火了！火星撞地球都没你劲！你上头条了！快看电视！！全港岛都是你的新闻啊！” “什么？”林青玥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打开房间里的电视。 当那些夸张到让她脸红的标题和自己的照片映入眼帘时，她彻底懵了。 天才？秘密武器？超越传奇？ 这说的是谁？是我吗？ 可她拍过的戏的并不多呀... 难道是因为新戏开拍需要造势吗？ 可这...也造得太夸张了点... 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丝恐慌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吹得越来越大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砰”的一声炸掉。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给那个始作俑者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传来周凡那熟悉而又沉稳的声音：“喂，青玥，醒了？” “凡哥！”林青玥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问道，“报纸上那些……那些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没那么厉害啊！” 电话那头的周凡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没搞错，那都是为你安排的。” “为什么啊？”林青玥更糊涂了。 “这叫市场预热，是一种宣传策略。”周凡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青玥，你要相信自己的潜力，更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只是提前把你应得的荣誉，摆在了你面前。现在，全港岛的人都在看着你，期待着你的表现。”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巧妙地将林青玥的恐慌，转化成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我……我怕我演不好，会让你失望，也让大家失望……” “你不会。”周凡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你只需要放下所有杂念，听郑桐导演的安排，用心去感受角色，把你的天赋发挥出来。 剩下的，交给我。去证明给所有人看，我的眼光，没有错。” 这番话，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林青玥的心里。她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化作了想要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嗯！我明白了凡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她握着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 翌日，tvB也安奈不住，在这场舆论热锅里，狠狠浇上了一勺滚油。 关于林青玥的各类话题，在街头巷尾如火如荼的展开。 tvB 李国祥，这位tvB的金牌监制，正捏着一份报纸，笑得合不拢嘴。 他办公室的桌上，摊开了七八份不同的报刊，无一例外，头版都被林青玥占据。 第299章 一千五百万！《罪火》引爆全港！ “老狐狸！”王天林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普洱，嘴上骂着，眼里却全是笑意，“这手笔，怕是把整个宣传部的预算都烧光了吧？九鼎集团，真是财大气粗。” 李国祥放下报纸，得意地晃了晃手指：“阿天，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势’。九鼎集团花钱，给我们造势，我们tvB要是不懂借势，那就是蠢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节目编排部的内线，语气不容置疑：“喂，我是李国祥。通知下去，从今晚开始，午夜剧场重播《都市猎鹰》，连续一周。 对，就是周凡和林青玥那部。宣传片给我立刻剪出来，就用报纸上这些标题，打上反派专业户成名作、天才少女银幕首秀的字样，半小时播一次！” 挂断电话，李国祥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眼神深邃。 他不仅仅是为了收视率，也不单单只是想捧红一个女明星那么简单。 他更需要话题，关注。 …… 夜，十一点半。 港岛白天的喧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人间烟火。 旺角的一家出租车行里，司机老黄刚交了班，正端着一碗牛腩面，对着那台十四寸的雪花电视机。 屏幕上，tvB的台标闪过，紧接着，一段节奏紧张的音乐响起，《都市猎鹰》的片头出现了。 “咦？重播这部？”老黄吸溜一口面条，嘟囔道，“扑街剧嘛，听说当时收视一般，全靠一个不是Cp的Cp撑着全剧。” 旁边一个年轻的司机凑过来：“黄哥，你不知道？女主角林青玥啊，今天报纸上那个！九鼎集团花几千万捧的，未来的国际巨星啊！” “哦？”老黄来了兴趣，“就是她啊？长得是真不错，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起初，大家看的都是林青玥。她在剧中的角色是个初出茅庐的女警，青涩、正直，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倔强。 她的美貌在镜头下被放大，确实赏心悦目。 但很快，观众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夺走了。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总是站在阴影里的男人。 他出场时，没有台词，只是用一双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睛，扫过镜头。 “这个人是谁啊？好有型！”年轻司机忍不住说。 老黄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开了一辈子夜车，三教九流见过不少，这个演员的眼神，让他心里莫名地发毛。 那不是在演戏，那是一种看透了生死的漠然。 剧情推进，当乌鸦第一次动手，干净利落，招招致命，整个车行里只剩下吸面的声音。 当他用那把短刀，像切豆腐一样划开敌人的手腕时，几个正在打牌的司机，手里的牌都忘了出。 这不是港岛武侠片里那种花里胡哨的打斗。 这是杀人。 高效、精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我顶你个肺……这……这演员是哪儿找来的？他妈的，比我们堂口的红棍还能打！”一个手臂上纹着龙的司机，看得目瞪口呆。 深夜的港岛，不止这一处。 大学宿舍里，几个熬夜温书的学生，被电视里的打斗吸引，忘了翻书。 工厂的夜班休息室，工人们围着电视，忘了抽烟。 收音机里，午夜情感热线的电话被打爆了，主持人手忙脚乱地接起一个，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激动的男声：“主持人！别谈感情了！快去看电视！《都市猎鹰》！那个叫乌鸦的，太他妈劲了！我跟你说，我感觉他一脚能把电话亭踹飞！” 舆论的焦点，在午夜时分，发生了一次奇妙的偏移。 如果说白天的风暴中心是林青玥，那夜晚的漩涡，则变成了周凡，或者说，是“乌鸦”。 人们开始讨论这个角色。 “这个乌鸦，话不多，但每个眼神都是戏啊！” “你看他看林青玥那个眼神，明明是杀手，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复杂了！” “我查过了，演员叫周凡，就是那个演尸体的！我的天，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第二天一早，当新的报纸出街，娱乐版的编辑们惊喜地发现，他们有了新的爆点。 【乌鸦！午夜的惊雷！周凡用演技诠释港岛第一恶人！】 【从尸体专业户到冷面杀神，周凡的逆袭之路比戏更精彩！】 【观众热议：林青玥负责美貌如花，周凡负责杀人如麻！】 九龙城寨，九鼎集团的临时办公室。 郑丹瑞将一摞报纸放在周凡面前，表情古怪。 “凡哥，tvB那边……把《都市猎鹰》给重播了。” 周凡正在一张巨大的中环建筑蓝图上，用铅笔标注着什么。他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 郑丹瑞忍不住说：“现在外面都在讨论你。他们说……说你是港岛第一恶人。” 周凡的笔尖一顿。 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第一？这么说，还有第二第三了？看来港岛的恶人，竞争也挺激烈。” 郑丹瑞：“……”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凡哥的思路了。 正常人听到这种评价，要么沾沾自喜，要么勃然大怒，凡哥倒好，他居然在关心行业竞争压力？ 周凡放下铅笔，拿起桌上的一份《东方日报》。头版依旧是林青玥那张清纯动人的脸，但翻到娱乐内页，硕大的标题几乎要跳出纸面——【乌鸦！午夜的惊雷！周凡用演技诠释港岛第一恶人！】 他扫了一眼，随手将报纸丢回桌上，动作轻描淡写，像是在扔一张废纸。 名声，无论是好是坏，对他而言都只是工具。既然现在全港岛都认为他是“恶人”，那不如就把这个标签利用到极致。 “丹瑞。” “在，凡哥！”郑丹瑞立刻站直了身体。 “去，对外宣布一件事。”周凡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城寨里那片混乱却充满生命力的景象，“九鼎集团，将投资一千五百万，筹拍一部新电影。” 一千五百万！ 郑丹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个数字在1980年的港岛，绝对是顶级制作的体量。嘉禾拍程龙的戏，也不过就是这个价码。 “电影名字，叫《罪火》。”周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罪火？”郑丹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这个名字透着一股生猛的狠劲。 “男主角，是我。”周凡转过身，看着郑丹瑞，“女主角，林青玥。” 这个消息更是让郑丹瑞心头巨震。凡哥要亲自下场，还要跟林青玥搭档？这……这简直是往烧开了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盆滚油！ 现在这两个舆论漩涡的中心人物要合作拍一部一千五百万的戏，明天全港岛的报纸怕是都要疯了！ “凡哥，这……这剧本……”郑丹瑞结结巴巴地问。这么大的制作，总得有个剧本吧？ “剧本大纲在我脑子里。”周凡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去找几个靠得住的编剧，告诉他们，我要一个故事。一个老实本分的钟表师傅，因为家人重病，走投无路，开始利用自己的手艺，在地下工场改装枪械。他从一个只想赚快钱的普通人，一步步被拖进泥潭，最后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军火贩子。” 郑丹瑞听得入了神。这个故事，充满了悲剧色彩和人性挣扎，主角不是那种脸谱化的坏人，而是一个被命运逼上梁山的普通人。他几乎能立刻想象到，由周凡来演这个角色，会是何等的震撼。 “我明白了凡哥！我马上去办！”郑丹瑞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就要走。 “等等。”周凡叫住他，“顺便注册一家电影公司，就叫‘火种娱乐’。九鼎是我们的根基，不能什么事都抛头露面。” “是！” 看着郑丹瑞风风火火地离开，周凡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正在构筑全新s级角色模板——军火匠人·陈雄】 【角色核心：善良的罪人，精准的魔鬼】 【成功演绎该角色，将有机会解锁：专家级【精密机械改造】、专家级【枪械原理与弹道学】、专家级【地下交易法则】、专家级【心理伪装】……】 【根据扮演完成度有几率获得：瑞士产精密车床一套、一批稀有金属原材料、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南美军火商联系方式……】 第300章 全港封杀！让他的电影烂在仓库里 《罪火》的宣发消息一经放出，整个港岛娱乐圈像是被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什么？九鼎集团要拍电影？投资一千五百万？” “主角是周凡和林青玥？那个第一恶人和天才少女？” “电影名叫《罪火》？听着就不像什么正经片子！” 各大电影公司的老板和制作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应各不相同。 嘉禾办公室里，一位高层捏着雪茄，眉头紧锁：“这个郑丹瑞，不声不响搞了家九鼎集团，现在又弄个火种娱乐，到底想做什么？他背后是谁在撑腰？” 新艺城的几位巨头则是在开会时聊起了这个话题。 王百鸣推了推眼镜：“这个周凡，我看过他的戏，眼神很特别，不是池中之物。 林青玥更是被捧上了天。他们两个合作，话题性足够了。就是不知道，这戏的质量怎么样。” 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邵氏。 清水湾，邵氏片场那栋标志性的行政大楼里，一个穿着手工西装，面容倨傲的年轻人，将一份报纸狠狠地拍在红木办公桌上。 他叫邵维良，邵一夫的亲侄子，如今在邵氏内部主管制作和发行，权势滔天。 “一千五万？一个演尸体的，一个黄毛丫头，他们也配？”邵维良的语气里满是轻蔑，“还有那个郑丹瑞，以前不过是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灰的小角色，现在翅膀硬了，也敢自立门户拍电影了？” 他对面坐着的是邵氏的金牌监制李翰祥，李翰祥慢悠悠地喝着茶：“维良，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时代不同了，观众的口味也变了。那个周凡，虽然是演反派出来的，但人气很高。这叫剑走偏锋。” “偏锋？我看是邪门歪道！”邵维良冷哼一声，“电影是艺术，是工业！不是靠炒作就能成的！一个连像样导演都没有的草台班子，还想跟我们邵氏斗？”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港岛院线联盟主席的号码。 “喂，曹叔吗？我是维良啊。”他的声音变得客气了几分，“对，想跟您打听个事。 最近是不是有个叫火种娱乐的公司，在找院线谈合作啊？……哦，还没啊。 那您记一下，这家公司背景不明，制作团队也很业余，拍出来的东西质量肯定没保证。 咱们院线联盟，还是要为观众负责，对吧？对，您心里有数就行。” 挂断电话，邵维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就是要动用邵氏在行业内几十年的影响力，从源头上掐死这部《罪火》。 没有院线愿意上映，你就算拍出花来，也只能在自家仓库里放。 “李叔，你看好了。”邵维良重新靠回老板椅上，姿态张狂，“在港岛，电影姓什么，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说了算。一个泥腿子，翻不了天。” 李翰祥看着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末。 他总觉得，这个叫周凡的年轻人，可能没那么简单。 邵维良的动作很快，而且极其有效。 他不仅亲自打了电话给院线联盟的主席，还让手下的发行部经理，挨个“拜访”了港岛几大主流院线的负责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谁要是敢接《罪火》这部戏，那就是不给邵氏面子，以后邵氏的片子，排片上可能就要“多多关照”了。 这招釜底抽薪，在八十年代的港岛娱乐圈，几乎是降维打击。 邵氏这棵大树盘踞多年，根系遍布整个行业。没有哪家院线，敢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火种娱乐，去得罪这位真正的巨头。 于是，当郑丹瑞带着刚刚组建好的发行团队，兴冲冲地去联系各大院线时，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 有的说：“哎呀，郑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明年的排片都已经满了，实在是插不进去了。” 有的说：“郑总啊，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你们这部戏的题材，有点敏感啊。我们也要考虑社会影响嘛。” 还有的更直接，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前台一句“老板出差了”就给打发了。 一天下来，郑丹瑞跑得焦头烂额，却连一份合作意向书都没拿到。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这背后有人在搞鬼。 晚上，郑丹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九龙城寨的办公室，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 “凡哥，出事了。”他一进门，就开门见山，“邵氏，是邵氏的邵维良在背后搞鬼。他封杀了我们，全港岛的院线，没一家敢接我们的片子。” 办公室里，周凡正和几个刚刚挖来的编剧，围着一张桌子讨论《罪火》的剧本细节。听到郑丹瑞的话，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说。 郑丹瑞将白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越说越气：“这个邵维良，简直是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邵氏的人，就无法无天！凡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找道上的人，给他点教训？” 周凡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看向那几个同样面露忧色的编剧，温和地说道：“各位老师先辛苦一下，把刚才讨论的细节再完善完善。丹瑞，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走到办公室外面的露台上。城寨的夜风带着一股复杂的气味，吹在脸上有些潮湿。 “凡哥，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郑丹瑞依旧愤愤不平。 “谁说就这么算了？”周凡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模糊。 “邵维良觉得，他控制了院线，就控制了我们的命脉。”周凡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愤怒，“他的思路没错，很传统，也很有效。但他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以为我们在同一个牌桌上玩。”周凡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郑丹瑞看不懂的轻蔑，“他想掀我的桌子，却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坐他的桌子。” 第301章 既然不让座，那就买下整间茶楼！ 郑丹瑞愣住了：“凡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凡将烟蒂在栏杆上摁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们不给我们放映，那我们就自己放。” “自己放？”郑丹瑞更糊涂了，“我们哪有地方放？难道租个礼堂，自己卖票吗？” 周凡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谁说没有？ 去查一下，港岛现在所有的二线、三线，甚至已经快要倒闭的独立戏院。 把它们的资料，明天早上，全部放到我桌上。” 郑丹瑞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敲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周凡的意思。 一个疯狂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浮现在他心头。 “凡哥，你……你该不会是想……” “既然他们不让座，”周凡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我们就把整间茶楼买下来。” 第二天一早，一份厚厚的资料就摆在了周凡的办公桌上。 资料里，详细罗列了港岛十几家经营不善的戏院的情况。 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周凡的注意——皇后戏院。 皇后戏院曾经也是港岛辉煌一时的院线，旗下有七家电影院，遍布港九新界。 但随着邵氏和嘉禾的崛起，经营理念老旧的皇后戏院节节败退。 如今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老板关德兴正四处寻找买家，准备将这块烫手的山芋脱手。 “就是它了。”周凡的手指在“皇后戏院”四个字上点了点，“丹瑞，约关德兴见面。今天之内，我要拿到皇后院线的所有权。” 下午，半岛酒店的咖啡厅。 周凡见到了皇后院线的老板，关德兴。 这是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精神依旧矍铄的老人。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体的中式长衫，身上带着一股老派生意人的儒雅和固执。 “周先生，久仰大名。”关德兴呷了一口咖啡，开门见山，“报纸上，天天都是你的新闻。 说实话，我这个老头子，有点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玩法。”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显然，他虽然急于出售院线，却不想被人当成落水狗一样宰割。 周凡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关德兴面前。 “关老板，这是我们做的市场分析。” 周凡说道，“皇后院线最大的问题，不是片源，也不是位置，而是陈旧的经营模式和落后的硬件设施。 观众去看电影，买的不仅仅是那九十分钟的光影，更是一种体验。 你的戏院，连冷气都不足，怎么跟别人竞争？” 关德兴的面色沉了下去。 周凡的话，句句都戳在他的痛处。 这些年，不是他不想改革，而是实在没有资金。 “周先生的意思，是想教我怎么做生意？”关德兴的语气有些不悦。 “不。”周凡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买下皇后院线，不是为了把它拆掉卖地。 我是想让它重新活过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关德兴的眼睛，声音充满了说服力：“我出三千万，买下皇后院线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依旧由关老板你持有。 我负责投入资金，对所有戏院进行现代化改造，更新最先进的放映设备和音响系统。 你，继续做皇后院线的董事长，我只要一个总经理的提名权。未来的盈利，我们三七分账。” 关德兴彻底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拼命压价，甚至提出一些侮辱性的条款。 他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甚至不欢而散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提出的，是这样一个优厚到让他无法拒绝的方案。 保留股份，保留董事长的位置，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保全了他这个生意人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关德兴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不通，对方图什么？ 周凡靠回沙发上，端起咖啡，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 “因为，我需要一个能放我们自己电影的地方。 也因为，我看好未来的电影市场。 更因为……”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喜欢‘皇后’这个名字。它不该就这么消失。”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中了关德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报纸上说他是什么“第一恶人”，可此刻，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有着惊人魄力和商业远见的枭雄。 “好！”关德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周凡伸出了手，“周先生，合作愉快！” 当天傍晚，当邵维良正在自家的私人影院里，欣赏着一部好莱坞新片时，他的秘书神色慌张地敲门走了进来。 “老板，不好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邵维良不悦地皱起眉头。 “九鼎集团……九鼎集团他们……他们把皇后院线给收购了！” 邵维良手里的那杯红酒，“啪”的一声，掉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染开一滩刺目的血红。 他脸上的得意和轻蔑，瞬间凝固，转而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所取代。 他本来只想关上一扇门，结果对方直接把整栋楼都给买了下来！ 邵维良的怒火，几乎要将邵氏大楼的天花板都给点燃。 “废物！一群废物！”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让你们去封杀他，你们就是这么封杀的？ 让他有了自己的院线！现在全港岛都在看我的笑话！” 发行部的经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心里委屈，谁能想到对方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遇到封杀，不想着怎么去疏通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反而直接砸钱把院线给买了。 这哪是拍电影的，这分明是过江猛龙来抢地盘的！ “老板，现在……现在怎么办？”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邵维良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得可怕。 商业上的手段既然没用，那就只能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方法了。 “哼，过江龙？在港岛这片水里，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邵维良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是新记的豹哥吗？我邵维良。有点小事，想请你和你手下的兄弟们帮个忙……” 第302章 除了砍人，你懂凝固汽油炸弹吗？ 几天后，《罪火》剧组正式成立。 周凡从各大电影公司挖来了最好的摄影、灯光、美术团队。 郑桐导演虽然没法亲自执导，但他也推荐了自己最得意的副手来掌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天，郑丹瑞带着制片团队，前往位于观塘的一处废弃工厂，为电影里最重要的一个场景——主角陈雄的地下改枪工场，进行实地勘景。 这片工厂区鱼龙混杂，是传统的三不管地带。 他们刚把设备架好，准备测量场地，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给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手臂上纹着一只下山虎。 他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水喉通和棒球棍的古惑仔，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 “喂！你们这帮人，搞什么的？”光头大汉用棒球棍敲了敲一个摄影机的箱子，发出“砰砰”的声响，“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啊？拜过码头没有？” 郑丹瑞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客气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火种娱乐’的，来这里为新电影勘景。如果有什么打扰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火种娱乐？没听过！”光头大汉，也就是邵维良请来的新记红棍——“炮仗豹”，他上下打量着郑丹瑞，一脸不屑，“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娱乐，总之，这片地方，我看上了，准备改建成一个货仓。你们，赶紧给我滚！” 这明显是来找茬的。 制片主任是个老江湖，连忙上前递烟，满脸堆笑：“豹哥是吧？您看，我们就是来拍个外景，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走。您行个方便，这点茶钱，不成敬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就要往炮仗豹手里塞。 炮仗豹看都没看，直接一巴掌将红包打飞，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 “你他妈的当我是要饭的？”炮仗豹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道，“老子说了，这里我看上了！给你们三分钟，人滚蛋，东西留下，不然，今天就让你们的脑袋跟这箱子一样开花！” 他身后的古惑仔们立刻发出一阵哄笑，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将剧组的人围得更紧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多是文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郑丹瑞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这肯定是邵维良的手段。他挡在众人身前，冷冷地看着炮仗豹：“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我管你老板是天王老子！”炮仗豹嚣张地用棒球棍指着郑丹瑞的鼻子，“在观塘这一亩三分地，我炮仗豹就是天！动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一声令下，古惑仔们怪叫着就要冲上来砸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汽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平治w123以一个漂亮的甩尾，精准地停在了工厂门口，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车门打开，周凡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牛仔裤，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男孩。但他下车的那一刻，整个嘈杂的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的眼神很平静，扫过那些手持凶器的古惑仔，就像在看一群路边的阿猫阿狗。 “凡哥！”郑丹瑞看到周凡，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上去。 周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后。他径直走到炮仗豹面前，两人相距不到一米。 炮仗豹比周凡高了半个头，也壮了一圈。他低头俯视着周凡，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怎么？正主来了？小子，你就是那个什么‘火种娱乐’的老板？报纸上吹得挺响啊，什么‘第一恶人’？”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看了一眼他身后那栋废弃的厂房，然后淡淡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栋楼，七十年代的建筑，预制板结构，消防系统早就瘫痪了。外墙有三处明显的结构性裂缝，承重柱也因为常年潮湿，里面的钢筋已经严重锈蚀。” 炮仗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凡继续说道：“我车里，刚好有两罐发胶，一包干燥剂，还有从汽车电瓶里拆出来的电线。 只要把干燥剂和发胶里的丙酮、丁烷以特定比例混合，就能做成一个简易的凝固汽油炸弹。威力不大，但足够引燃这栋楼里堆积的那些废弃棉纱和油漆。” 他抬起头，看着炮仗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科学事实。 “火会从二楼的西南角开始烧，因为那里的通风最好。 三分钟内，浓烟就会灌满整个一楼。你们现在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如果发生火灾，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你的这些兄弟，一个都跑不掉。他们会在窒息和灼烧的双重痛苦中，慢慢死去。” “而你，”周凡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炮仗豹的身上，“离爆炸点最近，应该是第一个被烧成焦炭的。运气好的话，可能没什么痛苦。” 整个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废弃工厂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 炮仗豹和他手下的那群古惑仔，脸上的嚣张和狰狞，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们是混黑社会的，他们懂暴力，懂砍人，懂恐吓。 但他们不懂化学，不懂建筑学，更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没有一句脏话，没有一句威胁，他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为他们描绘了一幅地狱的景象。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觉得，他说的，好像真的能做到。 那种由未知和专业知识带来的恐惧，比任何刀枪棍棒都更具杀伤力。 炮仗豹的额头上，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握着棒球棍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周凡看着他，忽然笑了。 “当然，我只是个演员，来这里是拍戏的。”他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刚才说的，都是剧本里的台词。当不得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个人，入戏比较深。有时候，分不清戏里戏外。”他上前一步，凑到炮仗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回去告诉邵维良，想玩，我奉陪。但下次，记得找点专业的人来。” 说完，他直起身，拍了拍炮仗豹僵硬的肩膀，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丹瑞，这里不合适，换个地方吧。” 直到那辆黑色的平治消失在路口，炮仗豹和他的一众手下，还像一群木雕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阵冷风吹过，炮仗豹打了个哆嗦，手里的棒球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忽然觉得，报纸上说得没错。 这个男人，真的是个恶人。 而且，是港岛独一无二，排在第一位的那个。 第303章 毒舌的反击 观塘废弃工厂外，炮仗豹瘫坐在一块破砖头上，双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身后的十几个小弟，个个面如土色，刚才那股嚣张劲儿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有几个胆小的，裤裆都湿了一片。 “豹哥，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瘦猴似的小弟战战兢兢地问道。 炮仗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掏出手机，拨通了邵维良的电话。 “喂，邵先生，事情…事情有点复杂。” 电话那头传来邵维良不耐烦的声音：“什么复杂？不就是几个拍戏的吗？砸烂他们的设备，让他们滚蛋，有什么难的？” 炮仗豹咽了口唾沫，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将周凡刚才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从凝固汽油炸弹的制作方法，到人体燃烧的详细过程，一个字都不敢漏。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你…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邵维良的声音里，愤怒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取代。 “一个字都不差！”炮仗豹的声音都在发抖，“邵先生，这个人不对劲。他不是普通的演员，更像个…像个高智商的疯子。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他能把杀人说得跟做菜一样轻松。” 邵维良握着电话的手指节泛白。他终于明白，周凡根本不按牌理出牌。这个人不是商人，不是演员，而是一个能将暴力美学化、并以此为乐的魔鬼。 “算了，你们先回来。”邵维良挂断电话，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硬碰硬只会自取其辱，他需要改变策略。 邵维良拿起桌上的通讯录，翻到一个名字——卓志强，江湖人称“毒舌卓”。这个人在港岛娱乐圈以笔杆子杀人闻名，专门靠挖明星黑料和制造争议为生。 电话接通，邵维良开门见山：“卓生，有个活儿，价钱好商量。” “邵先生亲自打电话，肯定不是小事。”毒舌卓的声音里带着精明，“说说看，要搞谁？” “周凡，还有他那部《罪火》。” 毒舌卓沉默了几秒：“这个人现在风头正劲，不好搞。” “五十万。”邵维良直接报价，“从题材入手，罗织罪名，把他和他的电影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成交。” --- 九鼎集团办公室里，郑丹瑞忧心忡忡地向周凡汇报：“凡哥，邵维良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炮仗豹虽然被你吓跑了，但他们还会有其他手段。” 周凡正在翻阅一份资料，头也不抬：“让他们来。继续筹备开机，按计划进行。” “可是…” “阿瑞。”周凡抬起头，“我交给你个任务。去邵氏挖个人。” 郑丹瑞愣了一下：“挖谁？” “陈志华，人称陈伯。邵氏的资深道具师。”周凡将一份简历递给他，“这个人是个宝贝。” 郑丹瑞接过资料，越看越惊讶。陈志华，今年六十二岁，在邵氏工作了三十五年。从最早的黄飞鸿系列，到后来的武侠片黄金时代，几乎所有经典电影里的道具，都出自他手。 更厉害的是，这个老头不只会做传统道具，还精通机械原理。六十年代，他就能制作出逼真的枪械模型。七十年代，他甚至为一部战争片设计过可以真实爆炸的特效装置。 “这么厉害的人，邵氏怎么舍得放？”郑丹瑞不解。 周凡冷笑：“因为他得罪了人。三年前，邵维良的侄子在片场耍威风，要求陈伯给他做一把真枪当收藏。陈伯拒绝了，还当众说了句道具就是道具，真家伙不是我们这行该碰的。” “然后呢？” “然后那个纨绔子弟就记恨上了。这三年来，陈伯的工作量越来越少，现在基本就是个摆设。邵氏准备年底让他光荣退休。” 郑丹瑞明白了：“所以他现在正憋着一肚子气？” “不只是气。”周凡站起身，走到窗边，“是不甘心。一个手艺人，最怕的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陈伯在邵氏待了大半辈子，眼看着要被扫地出门，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我这就去联系他。” “记住，要诚恳。这种老师傅，最看重的是尊重。” --- 第二天一早，《东方日报》娱乐版头条刊登了毒舌卓的檄文——《一千五百万的罪恶：周凡的《罪火》，是点燃青少年犯罪的火种，还是又一场资本的狂欢？》 文章极尽煽动之能，将电影描绘成美化暴力、荼毒青年的精神鸦片。毒舌卓引用了大量“专家观点”和“家长担忧”，字字诛心： “一个以制造炸弹为主题的电影，究竟想教会我们的孩子什么？是技术，还是仇恨？周凡这个所谓的港岛第一恶人，正在用他扭曲的价值观，毒害整整一代人的心灵…” 文章迅速发酵，引发社会保守派人士及家长的强烈抗议。电视台和电台的热线电话被打爆，纷纷要求有关部门禁映这部“教坏细路”的电影。 一时间，舆论对火种娱乐形成围剿之势。 九鼎集团办公室里，郑丹瑞拿着报纸，脸色难看：“凡哥，这下麻烦大了。连家长会都开始抗议了。” 周凡看着报纸上的口诛笔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了微笑。 “他帮我们省了几十万宣传费。”周凡放下报纸，“阿瑞，记住，在港岛，最怕的不是被骂，是没人理。” 郑丹瑞一脸困惑：“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们啊。” “骂得越凶，关注度越高。”周凡站起身，“马上让皇后院线挂出《罪火》的宣传海报。” “什么样的海报？” 周凡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草图：“暗黑背景，两个燃烧的字——罪火。 “写什么？” “十八岁以下人士禁止观看。” 郑丹瑞倒吸一口凉气：“凡哥，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不，这叫心理学。”周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越是被禁止的东西，人们越想看。特别是年轻人。” 果然，这则充满挑衅意味的“分级”声明，瞬间激起了年轻人强烈的逆反心理和好奇心。 各大中学门口、波鞋街，到处都有年轻人在讨论这部被“禁止”的电影。它的神秘感和话题性达到了顶峰。 “听说那个周凡真的会做炸弹？” “肯定是真的啊，不然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我一定要想办法搞到票！” 邵维良看着九鼎集团的应对，气得将手中的报纸撕得粉碎。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击，竟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地转化成了最有效的宣传。 恼羞成怒之下，他拨通了自己在电影审查处任职的老同学的电话。 “阿明，帮个忙。有部电影，内容有问题，需要你们严格把关…” 第304章 一封来自英伦的信 曼谷的酒店套房内，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青玥蜷在柔软的沙发里，怀中抱着一个丝绒靠枕，白皙的脚丫轻轻晃动着。她面前的茶几上，摊开着几本从港岛空运过来的最新一期娱乐周刊。 报道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关于那部尚未开拍就已闹得满城风雨的电影——《罪火》。 只是，舆论的焦点已经从最初对她的“天降紫微星”式吹捧，逐渐转移到了那个被冠以“港岛第一恶人”名号的男人身上。 “《罪火》未映先热，周凡以分级制度反击舆论围剿！” “十八禁！是噱头还是自信？周凡的电影赌局！”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报纸上那张周凡在废弃工厂前的侧脸照片，照片上的他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能将一切吞噬的漩涡。 林青玥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半拍。 她关掉报纸，拿起旁边粉丝寄来的信件，信里夹着一张剪报，是网络论坛上的热门讨论帖截图。 标题是：“《都市猎鹰》最大遗憾：乌鸦他们没能在一起！” “顶楼上！当年看的时候就意难平，乌鸦看程雪晴的眼神，那才叫爱啊！男主角像个木头！” “强烈要求《罪火》里凡哥和青玥一定要是happyedig！这对Cp我先磕为敬！” “没错！这两人站在一起，连空气都是甜的，根本不需要演！” “要是真的就好了……”林青玥看着那句“连空气都是甜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好看的粉色，声音细若蚊呐。 她将那张剪报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日记本里，脑海里浮现出福临门饭局上，周凡为她夹菜时温和的笑容，以及在车里，他用那双深邃眼眸看着自己，说“相信我”时的笃定。 这个男人，时而像邻家大哥般温暖和煦，时而又像主宰一切的魔王般冷酷决绝。 他身上充满了矛盾，也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林青玥胡思乱想之际，港岛九龙城的九鼎集团办公室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郑丹瑞将一份盖着红色印章的公函放在周凡的办公桌上，脸色铁青。 “凡哥，电影审查处那边来消息了。” 公函的措辞十分官方，先是肯定了“本土电影创作的活力”，接着笔锋一转，指出鉴于近期“社会舆论对《罪火》题材的广泛关切”，以及为了“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要求火种娱乐提交完整剧本及创作阐述，并于下周三派主创人员前往审查处办公室，就“相关内容进行说明与沟通”。 “明摆着是邵维良那条老狐狸在背后搞鬼！”郑丹瑞一拳砸在桌上，“明面上玩不过我们，就开始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是想让我们的电影胎死腹中！” 周凡的目光从手头一份关于皇后院线改造的工程图纸上移开，扫了一眼那份公函，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急什么。”他淡淡开口，“官字两张口，他可以说你教唆犯罪，我们也可以说自己警示世人。这本就是一场辩论赛，看谁的说法更能让他们接受而已。” “可他们是裁判，我们是选手，怎么可能公平？”郑丹瑞依旧愤愤不平。 周凡笑了笑，拿起一支铅笔，在图纸上标注出一个消防通道的修改方案，嘴里说道：“阿瑞，你记住，在港岛，裁判也怕球场塌了砸到自己。他们要的是稳定，谁能给他们稳定，谁就是朋友。”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文员抱着一个半尺见方的木制包裹走了进来。 “周先生，这是从英国寄来的加急件，指定由您亲收。” 包裹的包装很精致，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位于伦敦金融城的律师行徽章烙印。 郑丹瑞好奇地凑上前，周凡却示意他退后。 他用一把裁纸刀，小心地划开包裹的封漆，打开木盒。 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块质地细腻的黑色丝绒，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 ——白色的国王。 这枚棋子，与他在日内瓦赫尔维蒂亚联合银行地下金库里，用来开启牧羊人保险箱的那枚黑色国王，是同一套。 一黑一白，仿佛宿命的对弈。 周凡拿起那枚冰凉的白色国王，在指尖轻轻转动。 棋子的底部，刻着一串极小的字符。 不是地址，不是电话，而是一个时间和地点。 “thepeisu，theveradah，toorrow，3p..” 半岛酒店，露台餐厅，明天，下午三点。 这是一个邀请，更像是一个通知。 郑丹瑞看不懂这枚棋子的含义，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担忧地问：“凡哥，这是什么？又是邵维良的把戏？” “邵维良？”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还没这个资格。这顶多算是一条过江龙，想来探探我这条地头蛇的深浅。” 他将白色国王棋子放回盒子，然后拿起桌上那份电影审查处的公函，两相对比，仿佛在欣赏两件有趣的艺术品。 “一个要跟我讲规矩，一个想跟我玩游戏。” 周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九龙城。 “阿瑞，审查处那边，你先不用管。按原计划，把陈伯的事情给我办妥了。一个能工巧匠，比十个审查官都有用。” “那审查会的邀请？” “我会亲自去。”周凡的目光穿过维多利亚港，望向对岸灯火辉煌的中环，“不过，在见那帮审查官之前，我得先去会会这几位英国客人。” 清晨的莲香楼，依旧是那副喧嚣而充满烟火气的模样。 推着点心车的大婶用嘹亮的嗓音吆喝着，茶客们高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普洱的醇厚与虾饺的鲜香。 郑丹瑞独自一人，占了角落里一张小方桌。 他没有穿平日里那身代表九鼎集团的挺括西装，而是换上了一件半旧的夹克，头发也随意梳了梳，看上去就像个刚下工的普通市民。 他面前摆着一壶茶，两笼点心，但他一口未动，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时不时地扫过不远处靠窗的一张大圆桌。 那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唐装的老人。 正是陈志华，陈伯。 第305章 老师傅的最后风骨 按照周凡的吩咐，郑丹瑞没有贸然上门，而是花了两天时间，摸清了陈伯的作息。 这位在邵氏片场待了三十五年的老师傅，早已被边缘化，每日的工作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等着年底被“光荣退休”。 莲香楼的早茶，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消遣。 郑丹瑞很有耐心，他知道对付这种有风骨的老手艺人，比对付金牙豹那种古惑仔要难得多。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喝了三巡茶，直到陈伯那边桌上的一个老伙计起身告辞，桌上只剩下陈伯一人独自看报时，他才端起自己的茶壶，走了过去。 “陈伯，唔好意思，我嗰边冇水了，可唔可以借你嘅滚水加一加？”郑丹瑞的粤语说得地道，姿态放得很低。 陈伯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打量了一下郑丹瑞，见他一副普通街坊的打扮，便点了点头：“随便用。” 郑丹瑞道了声谢，给自己续上水，却没有马上离开。 “陈伯，你睇紧马经啊？”他像是没话找话。 陈伯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后生仔，唔好学赌马，冇前途嘅。” “我唔赌马。”郑丹瑞笑了笑，目光落在他手边的报纸上，“我睇你旁边份《电影双周刊》，你仲关心呢行啊？”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陈伯，他放下报纸，重新审视着郑丹瑞：“你做边行嘅？” “以前跟大佬揾食，而家算系转咗行，跟老板拍电影。”郑丹瑞半真半假地说道。 “拍电影？”陈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而家啲电影，飞天遁地，唔讲究咯。道具都系乱咁嚟，一把道具枪，连保险都冇，演员攞上手就开火，笑死人。” “陈伯你讲得啱！” 郑丹瑞顺势坐了下来，“我前几日先睇完你做道具嗰部《独臂刀》，王羽嗰把断刀，刀柄嘅配重、刀身嘅切口，到而家都冇人超越得到。 仲有《刺马》里面，狄龙用嗰对短刺，听讲都系你亲手打磨嘅，用嘅系真嘅花梨木，所以质感先咁好。” 郑丹瑞如数家珍般地说出几件陈伯引以为傲的作品，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下，陈伯是真的惊讶了。他扶了扶眼镜，仔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点会知得咁清楚？” “我老板话，要入行，就要先尊重前辈。他俾咗我一大堆旧片，让我一部部睇，一份份学。佢话，陈伯你嘅手艺，系港岛电影嘅宝藏。” “你老板？”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陈伯，又喺度同人讲你啲威水史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时髦的牛仔服，头发抹得油亮，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他是邵氏道具组的新人，也是邵维良那个侄子的跟屁虫，平日里在片场就没少对陈伯冷嘲热讽。 年轻人看到郑丹瑞，上下打量了一眼，撇了撇嘴：“陈伯，呢位系你新收嘅徒弟啊？睇样都唔多醒目喔。教佢做木工啊？而家边个仲用木头啊，我哋都用发泡胶啦，又平又快。” 陈伯的脸瞬间涨红了，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你……” 不等陈伯发作，郑丹瑞已经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这位兄弟，你讲得好有道理。”郑丹瑞的语气很和善，“发泡胶确实又平又快，做出来嘅道具，同你个人一样，轻飘飘，冇分量，一阵风就吹走咗。” 年轻人的脸色一变：“你讲咩啊！” “我话，陈伯一只手用木头雕出嚟嘅龙头棍，上面嘅鳞片都清清楚楚，攞喺手上有质感，有灵魂。 你用发泡胶喷出嚟嘅嘢，除咗占地方，仲有咩用？” 郑丹瑞上前一步，逼视着对方，“你连最基本嘅尊重都唔识，仲学人做电影？返去同你大佬讲，唔好以为识得用发泡胶就系高手，你连俾陈伯提鞋都未够班。” 这番话掷地有声，周围几桌的茶客都看了过来，对着那年轻人指指点点。 年轻人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发作又不敢，最后只能撂下一句“你哋等着瞧”，便灰溜溜地跑了。 茶楼里恢复了平静。 陈伯看着郑丹瑞，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震撼。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言辞竟如此犀利。 郑丹瑞重新坐下，给陈伯斟满茶，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陈伯面前。 “陈伯，我老板叫周凡。我哋公司叫火种娱乐。” “《罪火》？”陈伯的瞳孔一缩。 “系。”郑丹瑞诚恳地说道，“我哋想请你出山，唔系做道具师，系做我哋火种娱乐嘅首席技术美术总监。” 他顿了顿，继续加码：“我哋会喺观塘工业区，为你起一间全港最大、设备最先进嘅私人道具工场。 你可以招募学徒，将你嘅手艺传承落去。 以后火种所有电影嘅美术风格同道具制作，全部由你话事。至于人工，我哋开邵氏俾你嘅三倍。” “最重要嘅系，”郑丹瑞看着陈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老板话，佢要拍嘅唔系发泡胶电影。 佢要嘅，系每一件道具拎上手，都能够让演员相信，佢系真嘅。” 陈伯的手，在桌子 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憋屈，被扫地出门的屈辱，怀才不遇的愤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眶里的一点湿热。 他看着郑丹瑞真诚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个嚣张后辈的嘴脸。 他端起茶杯，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是半生的不甘。 “一千五百万投资，男主角识得整炸弹，老板仲够胆买起成条院线……”陈伯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哋班后生仔，确实有啲意思。” 他将那份文件收进怀里：“俾我一日时间考虑。” 郑丹瑞笑着起身：“我等你好消息，陈伯。”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位被邵氏埋没了三十五年的宗师级人物，即将成为他们火种娱乐最锋利的一把兵器。 第306章 审查官的茶话会 半岛酒店，露台餐厅。 周凡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是一杯没有加糖的蓝山咖啡。 三点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维多利亚港的海面波光粼粼，远处港岛的摩天大楼勾勒出繁华的天际线。 他没有等太久，两个穿着标准英式三件套西装的白人男子便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们环顾四周，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周凡。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他径直走到周凡桌前，伸出手。 “mr.zhou?我是霍华德，来自伦敦的费尔蒙律师行。”他的粤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吐字清晰。 “请坐。”周凡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华德和他的助手坐下后，没有寒暄，直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周先生，我们代表一位已故的客户，詹姆斯·邦德先生。根据他的遗嘱，您是他名下一处位于伦敦骑士桥的房产，以及一个瑞士银行匿名账户的唯一继承人。” 他将那枚白色的国王棋子放在桌上：“这是信物。” 周凡看着那枚棋子，又看了看霍华德。 “邦德先生……很有趣的名字。”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认识您就够了。”霍华德的脸上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或者说，他认识您所扮演的某个角色。我们的客户行事一向神秘，您只需要确认继承意愿，我们就可以为您办理后续手续。” “听起来像个陷阱。”周凡直截了当地说。 霍华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周先生，您可以理解为一次善意的投资，或者……一次资格认证。” “认证我有什么资格？” “认证您是否有资格，拿起邦德先生留下的东西。”霍华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有些东西，放在庸人手里是灾难，但在合适的人手里，是改变世界的力量。比如……军情六处远东安全屋的钥匙。” 周凡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这不是试探，这是摊牌。 对方显然对他通过牧羊人获得了什么了如指掌。 他们不是伊甸园的人，更像是伊甸园的对立面，或者说，是棋盘上的另一方玩家。 “如果我拒绝呢？” “那很遗憾。”霍华德靠回椅背，“我们会默认您放弃资格。当然，为了保密原则，我们也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清理手段，确保邦德先生的遗产不会外泄。” 赤裸裸的威胁。 周凡笑了。他放下咖啡杯，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海景。 “霍华德先生，你让我想起我演过的一个角色，一个自以为是的英国特工。他总喜欢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喜欢用威胁和暗示来彰显自己的掌控力。” 他转回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霍华德：“但你知道他最后的结局吗？” 霍华德没有说话。 “他被一个他看不起的本地人，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送去了海底喂鱼。” 周凡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因为他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港岛，不是伦敦。在这里，要按我们的规矩来玩。” 他拿起那枚白色国王，在指尖抛了抛。 “告诉你的老板，东西我收下了。但什么时候去拿，怎么拿，我说了算。如果你们想玩清理的游戏，我随时奉陪。” 说完，他站起身，将一张一百元港币压在咖啡杯下，转身离开，没有再看霍华德一眼。 霍华德坐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惊疑。 …… 第二天，电影审查处。 一间气氛压抑的会议室里，郑丹瑞紧张地手心冒汗。 主位上坐着一个戴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正是邵维良的老同学，审查处副主管彭思明。 彭思明慢条斯理地翻着《罪火》的剧本，时不时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周先生，郑先生。”彭思明扶了扶眼镜，官腔十足，“你们这部戏，问题很大啊。美化罪犯，宣扬暴力，扭曲价值观……社会影响非常坏嘛！我这里，已经收到了几十封市民的投诉信了。” 他将一叠信件拍在桌上，一副“民意难违”的架势。 “彭先生，我们……”郑丹瑞刚想辩解，就被周凡一个眼神制止了。 周凡向前坐了坐，脸上带着谦卑而诚恳的笑容。 “彭先生，你讲得啱！你讲得太啱了！” 这一开口，不仅郑丹瑞愣了，连彭思明都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被周凡这一下“自认有罪”给堵了回去。 “我们拍这部戏，初衷就是因为看到了社会上存在这些问题，心里着急啊！” 周凡的表情变得痛心疾首，“所以我们才想拍出来，用一个活生生的悲剧，去警醒世人，特别是那些思想未成熟的后生仔！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行差踏错，一步错，就万劫不复！” “至于你讲的，描绘犯罪手法太详细……”周凡的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彭先生，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剧本里写的，都是从报纸社会版上抄来的。 我们已经删减了百分之九十的关键细节！ 我们不拍，难道要让后生仔去跟报纸学吗？ 我们拍出来，再告诉他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法，警察就一定会抓到你！ 这才是真正的正面教育，是堵疏结合啊！” 一番话，把“教唆犯罪”硬生生说成了“普法教育”，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彭思明被绕得有点晕，但他很快稳住心神，冷笑道：“周先生口才很好。但无论你怎么说，这部戏的基调就是灰暗的，不符合我们社会积极向上的主旋律。” “我明白，我明白。”周凡连连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彭先生，我们拍电影，除了想赚钱，也想为社会进步尽一份绵力。不怕你笑话，我们为了写这个剧本，研究了大量本港的法律案例，结果发现……” 他顿了顿，从身旁律师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装帧精美的蓝色封皮文件，轻轻放在彭思明面前。 “我们发现，现行的司法程序上，存在一些小小的、容易被不法之徒利用的漏洞。 我们就顺手，整理了这份《关于优化殖民地司法程序以应对新型犯罪的建设性意见白皮书》。” 彭思明看到封面上那行烫金的英文字，眼皮猛地一跳。 周凡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这只是一份不成熟的草稿，我们已经托律师朋友，将副本分别递交给了律政司署长和港督府的麦理浩爵士，希望可以为政府决策提供一点小小的参考，帮手堵塞漏洞，等坏人无机可乘。” “轰！” 彭思明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炸开了。 《殖民地司法漏洞白皮书》？ 还递交给了律政司和港督？！ 他只是一个审查处的小小主管，靠着同学关系作威作福，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这份文件的分量，足以把他连同整个审查处压成粉末！ 他终于明白，坐在对面的，根本不是一个需要看他脸色的戏子。 这是一个能直接和港府最高层对话的恐怖存在！ 邵维良那个蠢货，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冷汗，瞬间浸湿了彭思明的衬衫。 他看着周凡那张依旧挂着和煦笑容的脸，只觉得比九龙城寨最凶狠的刀手还要可怕。 “周……周先生……”彭思明的声音开始发颤，他连忙拿起《罪火》的剧本，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刚才又仔细看了一下，我觉得，这部戏的立意，非常深刻！ 充满人文关怀！体现了对社会底层命运的深切同情！ 大方向，完全没有问题！至于一些小细节嘛……我们可以再‘艺术加工’一下，让主题更加升华！” 他拿起笔，在剧本封面上“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了那个鲜红的“审查通过”印章。 “周先生，预祝你们的电影，票房大卖！” 走出审查处大楼，郑丹瑞还感觉像在做梦。 他看着周凡，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凡哥，那份……白皮书，到底是什么？” 周凡迎着阳光，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一份给某些人看的，另一种剧本。” 第307章 匠人与王 电影审查处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郑丹瑞事后想起来，后背还会渗出冷汗。 他原以为会是一场唇枪舌剑的拉锯战，甚至做好了电影被毙，转投南洋发行的最坏打算。 谁知周凡一出手，便是一份足以掀翻港岛司法界屋顶的“白皮书”，直接将那位颐指气使的彭副主管吓得当场签纸盖章，态度比茶餐厅伙计上菜还要恭敬。 这手段，已经超出了郑丹瑞对“博弈”二字的理解。 回到九龙城寨的办公室，郑丹瑞看着周凡像没事人一样，悠闲地用小刀削着一个苹果，心里那份敬畏又深了几分。 “凡哥，邵维良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郑丹瑞还是有些担心。 “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能用的手段就那么几样。”周凡将一片苹果递给他，“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实际上，连棋盘在哪都还没摸清。 院线他玩不转，就玩盘外招，盘外招再失手，就只能掀桌子了。你等着看，他很快就会黔驴技穷。” 周凡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他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陈伯那边，怎么样了？” “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在观塘的临时工场见面。” 郑丹瑞连忙回答，“我按您的吩咐，把那间旧纺织厂一楼整个租了下来，家伙什也按陈伯开的单子，从德国订了一批，下周就能到港。” “做得好。”周凡点点头，站起身，“走，我们去接老师傅出山。” 下午两点半，观塘工业区。 一辆黑色的平治w123在灰扑扑的厂房楼下停稳。这里空气中都弥漫着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与港岛中环的精致奢华是两个世界。 陈伯依约前来，看到周凡亲自在楼下等他，神情有些局促。 他一生都在片场和道具打交道，何曾被一个投资千万的大老板如此礼遇过。 “陈伯，让你久等了。”周凡笑着上前，很自然地接过陈伯手里那个装着陈旧工具的帆布袋。 “不敢当，周先生太客气了。”陈伯连忙摆手。 “叫我阿凡就好。”周凡领着他走进那间巨大的厂房。 厂房内部已经被打扫干净，但依旧空旷。 阳光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里清晰可见。 空间大得能听到回声，带着一股旧时代的工业气息。 “这里……”陈伯环顾四周，眼中既有疑惑也有震撼。 “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地盘。”周凡将那个帆布袋轻轻放在一张崭新的工作台上，“您是总监，想怎么布置，想招多少徒弟，都由您说了算。 预算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没有预算。” 陈伯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台面，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工作台。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周凡：“周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搞这么大阵仗，到底想拍什么样的电影？ 现在港岛的电影，都是怎么快怎么来，怎么省钱怎么拍，没人会在道具上花这种心思。” 周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郑丹瑞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递给陈伯。 “陈伯，这是我们新戏《罪火》男主角的背景设定。” 陈伯疑惑地打开，里面没有剧本，没有分镜，只有一份详尽的人物小传。 “陈雄，四十二岁，前钟表维修师傅，罗顿表行首席技工，对精密机械有近乎偏执的痴迷。 他能凭听觉判断出机芯里是哪一根弹簧出了问题。 为人沉默寡言，老实本分，唯一的爱好是下班后在家里喝一盅白兰地，听听邓丽君。直到他女儿患上白血病，需要一百万做骨髓移植……” 陈伯看得入了神，这份人物小传写得太细了，细到连陈雄习惯用哪几根手指拿镊子，他工作台上的灯泡是多少瓦的冷光灯都写得一清二楚。 “我需要一件道具。” 周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响起，“陈雄走投无路，第一次尝试改装枪械。 他没有专业的工具，只能用他修表的家伙。他买了一把黑星，拆解之后，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去改造它。 他会换掉弹簧，打磨撞针，甚至会给枪管内部刻上微不可见的膛线，就像在机芯上雕花一样。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出于一个工匠最后的尊严和骄傲，他不能允许自己手里出来的东西，是一件粗制滥造的次品。” 周凡看着陈伯，目光诚挚：“陈伯，我需要的不是一把枪，我需要的是陈雄这个角色，倾注了他半辈子心血、尊严和绝望之后，诞生的第一件‘作品’。 它要冰冷，但触摸它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个老实人手心的温度。它要致命，但每一个零件的打磨，都透着一股钟表匠的精致和优雅。” 陈伯怔住了。 他做了三十五年道具，第一次有人跟他提这样的要求。 以前的导演和监制，只会跟他说：“陈伯，搞把枪，要型，要串，看起来劲就得啦！”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一把枪，要有温度，有灵魂。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电影公司老板对话，而是在和一个真正的“戏痴”，一个懂行的知己交流。 他心中那团被岁月和冷遇浇得只剩下几点火星的匠人之火，在这一刻，被周凡这番话重新点燃，瞬间烧成了熊熊烈焰。 “周先生……”陈伯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微微泛红，“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从自己的帆布袋里，拿出放大镜、游标卡尺和几件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开始在那张工作台上比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凡和郑丹瑞对视一眼，悄悄退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三人，拎着几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进来。 他们是周凡派来给陈伯当临时下手，顺便保护工场安全的。 “凡哥，丹瑞哥！”排骨看到两人，连忙小跑过来，压低声音，“我们都安排好了，以后轮班在这守着，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通宵明则好奇地看着远处已经进入“忘我”状态的陈伯：“凡哥，这位阿伯是谁啊？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一位老师傅。”周凡看着陈伯的背影，轻声说，“也是我们这部戏的定海神针。” 他转头对三人说：“你们几个，从今天起，就跟着陈伯。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端茶倒水，搬东西，打下手，什么都要学。 别给我嬉皮笑脸，要是惹老师傅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人连忙点头称是。 周凡又交代了郑丹瑞几句，便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口，回头望去，看到排骨三人正笨手笨脚地帮陈伯打开工具箱，而陈伯则像个严厉的师父，不时地呵斥他们几句。 空旷的厂房里，第一次有了人气和烟火气。 一个匠人，遇到了一个懂他的王。 属于他的时代，开始了。 电影审查处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郑丹瑞事后想起来，后背还会渗出冷汗。 他原以为会是一场唇枪舌剑的拉锯战，甚至做好了电影被毙，转投南洋发行的最坏打算。 谁知周凡一出手，便是一份足以掀翻港岛司法界屋顶的“白皮书”，直接将那位颐指气使的彭副主管吓得当场签纸盖章，态度比茶餐厅伙计上菜还要恭敬。 这手段，已经超出了郑丹瑞对“博弈”二字的理解。 回到九龙城寨的办公室，郑丹瑞看着周凡像没事人一样，悠闲地用小刀削着一个苹果，心里那份敬畏又深了几分。 “凡哥，邵维良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郑丹瑞还是有些担心。 “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能用的手段就那么几样。”周凡将一片苹果递给他，“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实际上，连棋盘在哪都还没摸清。 院线他玩不转，就玩盘外招，盘外招再失手，就只能掀桌子了。你等着看，他很快就会黔驴技穷。” 周凡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他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陈伯那边，怎么样了？” “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在观塘的临时工场见面。” 郑丹瑞连忙回答，“我按您的吩咐，把那间旧纺织厂一楼整个租了下来，家伙什也按陈伯开的单子，从德国订了一批，下周就能到港。” “做得好。”周凡点点头，站起身，“走，我们去接老师傅出山。” 下午两点半，观塘工业区。 一辆黑色的平治w123在灰扑扑的厂房楼下停稳。这里空气中都弥漫着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与港岛中环的精致奢华是两个世界。 陈伯依约前来，看到周凡亲自在楼下等他，神情有些局促。 他一生都在片场和道具打交道，何曾被一个投资千万的大老板如此礼遇过。 “陈伯，让你久等了。”周凡笑着上前，很自然地接过陈伯手里那个装着陈旧工具的帆布袋。 “不敢当，周先生太客气了。”陈伯连忙摆手。 “叫我阿凡就好。”周凡领着他走进那间巨大的厂房。 厂房内部已经被打扫干净，但依旧空旷。 阳光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里清晰可见。 空间大得能听到回声，带着一股旧时代的工业气息。 “这里……”陈伯环顾四周，眼中既有疑惑也有震撼。 “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地盘。”周凡将那个帆布袋轻轻放在一张崭新的工作台上，“您是总监，想怎么布置，想招多少徒弟，都由您说了算。 预算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没有预算。” 陈伯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台面，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工作台。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周凡：“周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搞这么大阵仗，到底想拍什么样的电影？ 现在港岛的电影，都是怎么快怎么来，怎么省钱怎么拍，没人会在道具上花这种心思。” 周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郑丹瑞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递给陈伯。 “陈伯，这是我们新戏《罪火》男主角的背景设定。” 陈伯疑惑地打开，里面没有剧本，没有分镜，只有一份详尽的人物小传。 “陈雄，四十二岁，前钟表维修师傅，罗顿表行首席技工，对精密机械有近乎偏执的痴迷。 他能凭听觉判断出机芯里是哪一根弹簧出了问题。 为人沉默寡言，老实本分，唯一的爱好是下班后在家里喝一盅白兰地，听听邓丽君。直到他女儿患上白血病，需要一百万做骨髓移植……” 陈伯看得入了神，这份人物小传写得太细了，细到连陈雄习惯用哪几根手指拿镊子，他工作台上的灯泡是多少瓦的冷光灯都写得一清二楚。 “我需要一件道具。” 周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响起，“陈雄走投无路，第一次尝试改装枪械。 他没有专业的工具，只能用他修表的家伙。他买了一把黑星，拆解之后，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去改造它。 他会换掉弹簧，打磨撞针，甚至会给枪管内部刻上微不可见的膛线，就像在机芯上雕花一样。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出于一个工匠最后的尊严和骄傲，他不能允许自己手里出来的东西，是一件粗制滥造的次品。” 周凡看着陈伯，目光诚挚：“陈伯，我需要的不是一把枪，我需要的是陈雄这个角色，倾注了他半辈子心血、尊严和绝望之后，诞生的第一件‘作品’。 它要冰冷，但触摸它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个老实人手心的温度。它要致命，但每一个零件的打磨，都透着一股钟表匠的精致和优雅。” 陈伯怔住了。 他做了三十五年道具，第一次有人跟他提这样的要求。 以前的导演和监制，只会跟他说：“陈伯，搞把枪，要型，要串，看起来劲就得啦！”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一把枪，要有温度，有灵魂。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电影公司老板对话，而是在和一个真正的“戏痴”，一个懂行的知己交流。 他心中那团被岁月和冷遇浇得只剩下几点火星的匠人之火，在这一刻，被周凡这番话重新点燃，瞬间烧成了熊熊烈焰。 “周先生……”陈伯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微微泛红，“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从自己的帆布袋里，拿出放大镜、游标卡尺和几件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开始在那张工作台上比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凡和郑丹瑞对视一眼，悄悄退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排骨、通宵明和大旧辉三人，拎着几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进来。 他们是周凡派来给陈伯当临时下手，顺便保护工场安全的。 “凡哥，丹瑞哥！”排骨看到两人，连忙小跑过来，压低声音，“我们都安排好了，以后轮班在这守着，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通宵明则好奇地看着远处已经进入“忘我”状态的陈伯：“凡哥，这位阿伯是谁啊？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一位老师傅。”周凡看着陈伯的背影，轻声说，“也是我们这部戏的定海神针。” 他转头对三人说：“你们几个，从今天起，就跟着陈伯。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端茶倒水，搬东西，打下手，什么都要学。 别给我嬉皮笑脸，要是惹老师傅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人连忙点头称是。 周凡又交代了郑丹瑞几句，便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口，回头望去，看到排骨三人正笨手笨脚地帮陈伯打开工具箱，而陈伯则像个严厉的师父，不时地呵斥他们几句。 空旷的厂房里，第一次有了人气和烟火气。 一个匠人，遇到了一个懂他的王。 属于他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