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周凡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林小姐的事情，急不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时机未到，需要等一等才行。”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放下身段，如此“亲切”地对待一个演员，对方就算不感恩戴德，也该识趣地把林瑶约出来。
没想到，周凡这小子，居然敢推三阻四！
“等？”王启文的声调微微拔高，带着几分不悦，“阿凡，大家自己人，有咩唔可以直接讲？”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里多了些许阴翳：“《江湖恩仇录》这部戏，可以让一个人一步登天，红遍港九。”
他刻意停顿，目光在周凡身上打了个转，语气中透出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当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传媒呢行，我王家都算有几分薄面。要捧红一个人容易，要搞臭一个人，亦唔系咩难事。”
言下之意，你周凡若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王启文手下不留情。
邵文翰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耳朵却竖得老高。
陈国华导演则有些坐立不安，想开口打圆场，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周凡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道寒芒。
太子森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凶悍与霸道，以及黑道交际技能带来的洞察人心与无形威压，在这一刻悄然释放。
他没有动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利剑，直刺王启文。
“王少。”
仅仅两个字，却让王启文心头莫名一跳。
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
“拍戏，我识。”
“做人，我都识。”
他身体微微前倾，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我周凡拍戏，靠嘅系自己嘅实力，唔系靠边个嘅面子。”
“王少，你当我周凡系软脚虾，可以任你搓圆捏扁？”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王启文被周凡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骇得心脏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场面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扣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周凡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不是一个普通演员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掌控过别人生死的眼神！
冷漠，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启文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演员周凡，而是某个社团里说一不二的顶爷！
邵文翰端着茶杯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混迹邵氏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周凡身上这股子气场，确实非同寻常。
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难道他背后，真的有什么通天的背景？
或者说，他与那位林瑶小姐的关系，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
一时间，邵文翰和王启文心中都充满了惊疑与不定。
眼看气氛就要彻底僵住，陈国华导演连忙站起身，哈哈一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哎呀，阿凡，王少，大家自己人，有话好好讲嘛！”
陈国华走到周凡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堆笑：“阿凡嘅演技，大家有目共睹！追风刀客呢个角色，简直系神来之笔！票房肯定大爆！大爆啊！”
他转向王启文，语气热切：“王少，你放心，阿凡咁有实力，我哋部戏肯定掂过碌蔗！到时候，你喺伯父面前，不知几有面子！”
陈国华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话巧妙地将话题拉回了电影本身，又捧了周凡，顾及了王启文的面子。
办公室里紧绷的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
王启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与不快。
他知道，今天在周凡这里，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要硬得多，也邪门得多。
但就此认栽，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王启文眼珠一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提议道：“陈导讲得啱！《江湖恩仇录》试映咁成功，我哋系咪应该搞番个庆功宴，请晒啲传媒朋友、院线大佬，大家一齐高兴高兴？”
他看向周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阿凡，林小姐咁撑你，庆功宴，佢会唔会赏面出席啊？”
这既是缓和气氛，也是他最后的挣扎，想再探探周凡和林瑶的虚实。
周凡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庆功宴，我自然会出席。”
至于林瑶……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咸不淡：“林小姐那边，我会转告。”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置可否。
这含糊其辞的态度，反倒让王启文心里又生出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还有机会？
……
送走了周凡，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猛地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地低吼：“岂有此理！呢个周凡，简直唔识抬举！”
“一个臭戏子，居然敢同我摆款！”
他越想越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邵经理，你睇清楚未？呢条友，摆明恃住有林瑶撑腰，就唔将我哋放喺眼内！”
邵文翰放下茶杯，镜片后的眼神深沉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王少，稍安勿躁。”
“呢个周凡，确实有啲古怪。”邵文翰回忆着刚才周凡那迫人的气势，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佢身上嗰股气，唔似系扮出嚟嘅。同林瑶小姐嘅关系，恐怕亦非我哋表面睇到咁简单。”
“依我睇，”邵文翰压低了声音，“呢个人，身上谜团太多。话唔定，真系有咩我哋唔知嘅大背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启文一眼：“喺未摸清佢底细之前，我哋最好都系静观其变，唔好轻举妄动。”
“难道就咁算数？”王启文心有不甘。
邵文翰嘴角勾起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王少，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港岛咁细，只要佢仲喺呢个圈子一日，我哋总有机会嘅。”
“庆功宴，或者就系一个好机会，睇清楚佢同林瑶小姐，究竟系咩关系。”
王启文眼神闪烁，阴沉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