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围绕着周越钧,柳盈话里话外,都有对虞灯被社会分子诓骗的担忧。
虞灯懵懵的,摇头时,还有少许心虚:“他没有骗我。”
反之,是他骗的周越钧。
死乞白赖的当周越钧的男朋友,然后连哄带骗,让周越钧供他读书。
现在,周越钧两家公司的股份都在他手里,纸条虞灯也自己捏着呢,哪里会受制于周越钧?
顷刻,柳盈变了脸色,由愁转严肃。
“那就是说,你们俩是自愿的?”
她这话说得隐晦,但也没那么掩饰,反正简凌一听就听出来了。
简凌心一紧,咯噔乱跳,话就这么说出来。
“当然是自愿的,要不是周越钧,虞灯别说读大学了,现在都被人取代了名额,在老家拧螺丝钉呢。”
“三分之一,跟以后前途比起来,其实也没那么多。”
简凌讪笑着打圆场,但打完,发现辅导员表情还是很凝重。
柳盈教书多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有自己的考量。
“你和那个男的,是亲戚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关系?”
直白的目光跟针一样,扎在虞灯身上,让虞灯无所适从。
即便虞灯再迟钝,也清楚事态的严重,即刻,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他和周越钧的事,被发现了。
可他不能承认。
虞灯嗫嚅着唇,咬来咬去:“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是远房亲戚。”
农村地方小,随便拉两个人出来,也能沾亲带故,扯上点关系。
小孩单纯,平时做点坏事,发点脾气,都有周越钧纵容,他再说点甜言蜜语,就糊弄过去。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长衣袖下,虞灯绞紧了手指,狠掐着,不敢直视人,呼吸都起伏不定,又极力想装出镇定。
“有人说,你跟那个男的举止亲密,不是简单的帮扶关系。”
虽然柳盈语气中包含严厉,但也没明确指出,也没用过分的词。
不是简单的扶持关系,那还能是什么?
金钱交易,包养,卖身。
这要放在一男一女身上,够让人不耻,批判不检点,唾沫星子淹死人的了。
更遑论是两个男的。
惊世骇俗!
虞灯干巴巴否认:“没有别的关系,我们关系好,不是那样的……”
他音色软,不够锋利,显得没底气。
盯着那信纸,简凌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举报信。
有人举报虞灯和周越钧。
信封下露了个角,确实是纸。
简凌趁柳盈不防,眼疾手快,就把信封,连带着纸也抢了过来,赶紧翻看。
可柳盈动作也快:“简凌,你干什么!”
信被撕坏了,也被柳盈抢了回去。
但一片密密麻麻的字中,开头“举报信”三个字清晰昭然。
“这字迹……”
眼熟,太眼熟了,以至于简凌傻了眼。
柳盈表情不自然,咳了一声,语气加重:“你抢什么?”
“学校不禁止谈恋爱,但这种行为……”
两个男人关系太亲密,总归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什么行为?”简凌不服气地急嚷。
“两个男生走得太近,就是歪风邪气吗?”
“我还跟虞灯一起上厕所,洗澡,看他的身体,躺一个被窝呢,怎么没人举报我们搞对象呢?”
柳盈厉声呵止:“简凌!”
“校领导很重视这件事,让我了解情况。”
“别人说有,你说没有,事情也不是能一锤定音的。”
男女能检查,男男却不能,疑罪从有容易产生冤假错案,学校不想轻易判定。
“那要……”男生颤动眉眼,脆弱无依,“是要开除我吗?”
柳盈:“……事情还没定论,也没到开除的地步。”
“只是本来要颁奖了,出了这种事,校领导为了风气考虑,决定暂时先不发你的。”
“不是不发,而是延后再看。”
简凌憋屈,还想再据理力争,却被虞灯抱住了胳膊。
虞灯听出了辅导员的话外音。
只要他抵死不认,学校也查不清楚,不能处置他。
主要得“查”。
临走前,柳盈还警诫简凌:“和同学处好关系,不要有矛盾。”
别有深意。
从办公室出来,男生行尸走肉地挪了两步,悻悻垂首,都要枯萎了。
简凌捏着拳,难扼怒意,扭头,看到虞灯鸦羽扑簌簌,小可怜样儿。
小心翼翼问道:“你要回家吗?”
回家找周越钧寻求安慰,顺便让周越钧给他撑腰做主。
虞灯颓靡摇头,像小狗一样耷着脑袋,小而绛红的唇肉一挤压,就有点撅嘴。
简凌抓狂:“去买把刀,我要砍人!”
“别,你别冲动。”
虞灯是真怕简凌意气用事,软塌塌地劝着。
简凌没想跟虞灯藏匿:“你知道那举报信上的字是谁的吗?”
虞灯郁闷,乌眸润乎乎的,摆头。
但他其实,能猜到。
简凌连连讥笑:“我也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搞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下作,阴险,歹毒!”
虞灯被简凌掐着手腕,已经完全感受到了简凌的愤恨。
“要跟他撕破脸吗?”
并非虞灯性格懦弱,但他理亏,担心人知道他和周越钧的事。
流言蜚语虽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
“撕,怎么不撕!”
“他能做这种事,我们凭什么要怕他?”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就是比谁嗓门大,我还不如他了?”
理不直,气一定要壮,反正不能被人这么欺负了。
“你坚决不能承认,你不认,他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你有协议,跟周越钧是合作。”
走到楼下,简凌又改主意了:“不行,先给周越钧打个电话。”
简凌背了周越钧的BB机号,刚让传呼台发了消息,电话就追过来了。
“周越钧……”
软弱无力,宛若腐烂败坏的花,了无生机。
周越钧瞬间就洞察了虞灯的低落:“怎么了?”
虞灯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