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辰看着对面一脸决绝的王坚，脑子里的嗡嗡声更响了。
他怀疑自己开会时间太长，出现了幻听。
“王总，你刚才说什么？”
李奕辰掏了掏耳朵，试图确认一下。
王坚把身体坐得更直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说，我想加入你们公司。”
“我想给你打工！”
这下听清楚了。
李奕辰彻底懵了。
“为什么？”李奕辰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通自己这小庙，有什么能吸引这尊大佛的地方。
王坚的回答，简单粗暴，直击灵魂。
“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
李奕辰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
就因为这个？
这理由，离谱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门口，闻讯赶来的陆宇也听到了这惊天动地的发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扶着门框，表情和李奕辰如出一辙的呆滞。
李奕辰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决定给这位少爷一点社会的毒打，让他知难而退。
“想加入我们公司？”李奕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可以。”
他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摆出了老板的架子。
“不过，我们公司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暂时不缺人。”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了声音。
“就缺一个保洁。”
陆宇在门口听得心惊肉跳，老板这是要玩火啊！
李奕辰继续加码，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工作内容就是打扫整个公司的卫生，包括厕所。”
“月薪，三千。”
“实习期，三个月。”
“实习期内，没有五险一金，没有项目提成，没有任何福利。”
“怎么样，王总？这个岗位，你还有兴趣吗？”
李奕辰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王坚。
他笃定，这种苛刻到近乎侮辱的条件，足以让任何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当扬翻脸走人。
然而，王坚的反应，再次击碎了他的认知。
“干！”
王坚拍案而起，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干！什么时候签合同？”
没有一丝犹豫。
没有半点不满。
那表情，就差喊一句“还有这种好事”了。
李奕辰傻了。
陆宇傻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宇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把李奕辰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急得快要跳脚。
“老板！你疯了？他是甲方的人啊！”
“你让他来我们这儿当保洁？万一他干两天不爽，回去告一状，我们的合作怎么办？那可是咱们公司最大的单子！”
王坚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他好笑地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陆宇。
“你说那个合作啊？”
“放心吧，黄不了。”
陆宇一愣，回头瞪着他：“你怎么保证？”
王坚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双腿交叠，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瞬间散发出来。
“因为那家公司，是我家开的。”
他轻描淡写地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我爸，就是你们口中的王董。”
陆宇的嘴巴，缓缓张大。
李奕辰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王坚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那个小合同，只要我一句话，别说续签了，再加三年都没问题。”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我的保洁工作？”
这时，一直等在外面的王坚那两个同事，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王总……”
王坚看到他们，立刻恢复了指令模式。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给公司里我爸的秘书打电话，就说我决定留在辰光广告上班了，让他跟我爸汇报。”
一个同事面露难色：“这……王总，我们怎么跟董事长说啊？说您要在这儿……当保洁？”
“对，实话实说。”王坚挥了挥手，“一个字都不用改。”
同事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那位同事战战兢兢地汇报了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音大到整个会议室都听得见。
“什么？！那个混小子要留在外面给人扫厕所？他脑子被门夹了？！”
王坚一脸平静地走过去，拿过电话。
“爸，是我。”
电话那头的怒气瞬间小了一半，但依旧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
“你小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放着好好的自家公司不待，跑去给别人打工？”
“还是付费上班？我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爸。”
王坚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雏鸟长大了，总要自己飞出去闯一闯的。”
“我在咱们公司，所有人见了我都叫我‘小王总’。”
“我做的方案，不管好坏，下面的人都只会拍手叫好。那样我永远都学不到真本事，只能当一个一无是处的继承人。”
“我想从最底层做起，看看真正的职扬是什么样的。就算被骂，被瞧不起，那也是我自己挣来的经验。”
“您就让我出去历练历练吧，总比在您的羽翼下当一辈子飞不起来的肥鸟强。”
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电话那头的王董沉默了。
良久，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罢了，随你吧。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别哭着回来找我！”
“放心吧，爸！”
王坚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着那两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前同事，大手一挥。
“去，给我的新同事们，每人买一杯奶茶，要最贵的那种！”
“从今天起，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以后请多关照！”
两个同事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跑了。
整个辰光广告的员工，目睹了这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一个个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们未来的新同事，是个保洁。
这个保洁，是他们最大甲方爸爸的亲儿子。
这个亲儿子，刚刚搞定了自己亲爹，心甘情愿来他们这儿领三千块的工资扫厕所。
李奕辰看着王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已经说出口了，条件已经开了，人家爹都同意了。
他被将死了。
王坚走到他面前，笑得灿烂又无辜。
“李总。”
“我的工位在哪儿？拖把和水桶呢？”
“我的实习期，从现在开始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