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枫叶落了,之前移栽的几株木芙蓉花开正艳,一簇粉一簇白,满目秋日萧条。
秦姝喜欢坐在秋千上,累了把书往腿上一摊,往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温叔端了鸡汤给她送来,秦姝起身坐直,双手捧过瓷碗小口抿。
“少夫人这几日都闷在家里,怎么不去找朋友玩玩,顾小姐前几天还来家里找过你呢。”
“学校事情多,我想尽快处理了。”秦姝说,“阿晟有消息吗?”
“没打过电话。”温叔说,“少爷的行踪一向不跟旁人汇报,之前我还能私下悄悄问左佑,这几天他也不理我了,让我做好本职工作照顾好您。”
秦姝的脸仍旧埋进碗里,鸡汤醇厚,一路滑过喉咙流进胃里。
“我知道了。”她说。
下午,江水别墅迎来客人。
付明成来这儿自然地像回自己家,他径自上楼去了周庭晟的书房,推开门看见秦姝,只惊讶一秒便立马接受,视线从她身上一滑就过。
他在书桌上一堆文件里翻找,秦姝遥遥望着他,两人都没有开口。
等付明成找到想要的东西打算转步离开时,秦姝才从沙发上下来。
“等一下。”她慢慢朝他走去。
付明成抄着兜回身,单挑眉梢:“有事?”
“你拿了什么?”她在他面前站定。
“这个?”付明成举起手里文件,脑袋朝右轻轻一点。
秦姝点头。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挑衅似的撂下一句就扭头往门口的方向走。
秦姝像只灵活的猴,快步从他身旁经过,后背贴着门板将他离开的路牢牢堵死。
带着些许嚣张跋扈的动作配上女孩细伶伶的小身板,那张小脸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出半点心虚。
“你偷我老公的东西。”她仰着下巴义正言辞道。
付明成眯了眯眼差点被气笑,他冷着声音道:“让开。”
“不让。”
“我对兄弟的女人不感兴趣,但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带着你研究一下人体骨骼,具体到一共有几根骨头。”
秦姝眨眨眼,像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威胁:“206根,我知道,你不用带我研究了,谢谢。”
“你究竟想干什么?”付明成有些不耐烦,拧着眉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拿我老公的东西。”
“这么害怕我偷他公司机密,怎么不在我找的时候过来抢?”
“没反应过来。”秦姝说。
“那我真的跟庭晟好好唠唠。”付明成语带嘲讽,“他老婆已经开机太慢,是时候换一个了。”
“......”
周庭晟的朋友和他一样让人无语。
付明成可不管她,往前走了两步直接伸手去摸门把手。
秦姝脚下一挪,先他一步反手握住门把,仰着看他的面孔仍一派天真。
付明成咬紧牙关,缩起差点碰到她指尖的手,气到极致笑出声:“他有事,我帮他处理点公司麻烦,这个答案满意吗?”
“他有什么事?”秦姝追问。
“你是他老婆不会自己问?”
“我联系不到他。”秦姝说,“你可以。”
“呵,多稀罕。”付明成轻嗤,“先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他,你不会——”
他刻意拖长调子,秦姝那颗心脏没出息地被他吊起来。
“是盼着他死了好继承遗产吧?”
“?”秦姝抿了下唇瓣,抿得很用力。
付明成双臂环胸,扬起一抹灿烂又残忍的笑:“别着急,按照这次事情的严峻程度,你也许很快就能圆梦了。”
秦姝闻言冷脸:“你什么意思?”
“暗示都听不懂?”付明成佯装惊讶,两条眉毛高高抬起,“意思是你可以先联系律师了解一下继承法。”
他慢悠悠地伸出手臂,往她肩膀轻轻一拍,秦姝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样被轻而易举拨开。
付明成开门之前还大发慈悲地提醒她:“记得悄悄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关上门离开。
秦姝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掏出手机去阳台给周庭晟打电话,那边显示对方已关机。
冷风吹过小臂、脸、腿,将她从清冷的女音中唤回,秦姝拿下手机,慢慢扶着椅子坐上去。
她很清楚付明成那话有一大半都是假的,周庭晟若真有事,他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但潜意识里她想确认他的安全,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控制她第一时间打去电话。
结果意料之中,不过她终于承认,除了失落,隐藏在角落里那点细微到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捕捉到的情绪叫担忧。
或者是在乎。
几日后,月上酒楼。
顾柳茹知道秦姝心情不好,抽出一天时间陪她逛街看电影,晚上包了餐厅,秦姝吃了几口就没动。
“不合胃口吗?”顾柳茹问。
秦姝摇头:“可能是下午茶吃多了。”
“你都没发现你这几天越来越瘦了吗?”顾柳茹心疼地摸摸她小脸。
“还好吧。”秦姝自己也捏了捏脸上的肉。
“以前听人说失恋会瘦,我一直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了。”
“我这就失恋了。”秦姝笑笑。
顾柳茹也失笑:“你终于笑了,老公不在,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这么明显?”秦姝扬眉看她。
“当然。”顾柳茹往后靠到椅背上,“而且你不知道,你跟周庭晟待久了,浑身都是他的味道,稍微一不开心就扑簌簌冒冷气。”
“......他又不是冰箱。”
“他是冰山。”
秦姝登时笑容放大,拿手捂住嘴巴,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的眼睛。
顾柳茹:“这就对了,你就是对自己老公太不自信,整个K国上下谁都知道他有多难杀,简直是祸害遗千年的典范!”
“他也没那么坏。”秦姝小声反驳。
“知道你很爱,先多吃点。”顾柳茹给她夹菜,“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那就在下次他回来的时候勇敢扑上去,霸道地把他拿下!”
秦姝吃东西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来。
顾柳茹又说:“你在担心你跟他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这有什么,他刚开始跟你在一起的目的更恶劣,你俩半斤八两谁也没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