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朦胧的睡意还没抓到瞬间荡然无存。
大脑放空几秒，她缓缓睁开眼睛：“你做梦了？”
“......”
第二天一早，他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彼时的秦姝正站在镜子前洗漱，他侧身倚着墙壁，双臂环胸，懒懒撑着眼皮睨她。
那姿势不像在说听她的，像是......钓鱼执法。
她刷牙的动作停了几秒，吐掉牙膏沫扭过头，欲言又止。
“有这么难吗？”他眉骨微抬。
“没。”
秦姝终于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以前的周庭晟脾气虽不好，好歹不用煞费苦心揣测他的心思。
毕竟她只需要当好一个金丝雀，压力没那么大。
可他最近情绪简直就如风云变幻，同他说话就像给皇帝进言得三思而后行。
秦姝昨晚才想好让一切重回轨道。
周庭晟这就把她铁轨拆了。
他耐心等她洗漱完才用上洗手间。
秦姝当机立断跑出房间，边走边回头望，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这段时间来第一次瞧见女孩如此灵动鲜活的模样，秦宴收回按着门把的手笑着朝她走来。
他明显刚出门的样子。
“怎么跑这么快？”
“啊，哥。”秦姝干巴巴扯唇一笑，“没什么，我看看秦阿姨在做什么饭，一会儿去厨房帮她。”
“你能帮上什么忙？”秦宴眉眼含笑，“去玩吧，乖乖等着吃。”
“嗯。”秦姝应着注意到他身上严正的西装，问：“你现在要去公司吗？”
他点头：“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去去就回，你今天......不急着走吧？”
“不急。”秦姝说。
“那就好，待会儿有东西给你，等我回来。”他从容不迫地叮嘱。
“好。”
秦宴走后，秦姝还是快步下了楼。
难得周末，秦玥还没醒，厨房里只有洛明兰在忙碌。
她兴致很高，厨台上东西摆了一大堆。
看见秦姝扬起笑：“小姝醒了，我在给你们准备午饭，买的都是你爱吃的菜，离家这么久，估计你早都把阿姨的手艺忘了。”
“哪会。”秦姝走过去，“我帮你。”
洛明兰哎了一声拿开她的手：“你又不会做饭，不掺和了，去找玥玥玩吧。”
“我会。”秦姝说，“我会煲汤。”
“你就只是把东西往里一放再炖熟。”
洛明兰了解她，不止如此，秦姝做任何食物都是这样，放点调料觉得有味道就算一道菜。
她自己一个人住时这么吃不觉得有问题，后来有一次洛明兰去她房子，当即就想着让她找一个做饭阿姨，奈何秦姝感觉良好，不愿意。
洛明兰由她去了。
“幸好你嫁了人有人看管，不然那手艺迟早把身体吃出毛病。”
再一次被嫌弃厨艺，秦姝默然认下。
她去找秦玥，上楼敲门进去，里面却没人。
屋里其他房间找过都没有。
秦姝慌了神，找到后院看见熟悉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吊在嗓子眼的心脏才落下去。
只是眼前一幕多少有点离奇。
秦玥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瞪着这个不讨她喜欢的怪叔叔。
周庭晟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垂着眼皮浑身懒劲儿。
乍一看像是大型作案现场。
秦姝走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秦玥如蒙大赦，扑上去躲在她身后，这副委屈的样子几乎做实秦姝心里的猜测。
周庭晟自她过来便有所收敛，起码站直了。
可真不像是会抢小孩棒棒糖的模样。
“她抢我棒棒糖。”
周庭晟拖腔带调先告状。
秦玥当即炸毛：“我才没有呢姐，你知道我上小学就不吃糖了！”
秦姝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端水不易，一个不能惹，一个不敢惹。
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蹲下身对秦玥说：“一根棒棒糖而已，姐姐给你买更多好不好，这根送给叔叔。”
姐姐？
叔叔？
周庭晟听着不是滋味，又不得不压下某些情绪，唇角勾着被气笑的弧度。
“那不是我的糖。”秦玥叉着腰辩解，“是这个怪叔叔想拿糖骗我！被我识破了！”
“一根棒棒糖而已。”没等秦姝搞清状况，周庭晟蓦然开口，“你姐姐说得对。”
成功向秦姝传递出自己确实听话的讯号，他懒着步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秦姝满头问号。
秦玥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嚷起来：“这个怪叔叔不仅坏还很笨！”
“为什么？”秦姝问。
“拿棒棒糖哄骗一个初中生，他的脑子一定很光滑！”
秦姝不着痕迹笑了下：“所以怪叔叔怎么哄骗你了？”
“他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我不说他就想拿糖换，可不是因为棒棒糖没有诚意，主要是关乎姐你的隐私，我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结果他不仅自己把糖吃了，还威胁我！”
“威胁你？”
“他说我不告诉他他就天天过来，吓死我。”
这个威胁倒是很周庭晟。
秦姝站起来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他骗你的，叔叔其实帮了我们家很多。”
“我知道。”秦玥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他就是想从我这儿套话哄你开心。问我你平常喜欢什么，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东西。”
“他问的这些？”秦姝低眉，她停了步子。
“嗯。”秦玥仰头，“不过我没告诉他，你放心姐，我知道怪叔叔不是你的菜。”
“......”
秦姝回房时周庭晟正躺在床上翻她的书，拿眼看过来时眸子里泛着黑幽幽的光。
她站在门口踌躇，手还扶着门把。
犹豫的这会儿，男人忽然倾身坐直，书合上，指尖搭在扉页好几秒，面若思量，两秒后他放下搭在床上交叠的长腿，立身站直。
秦姝眼睛微微睁大，脊背向后倾斜。
“小姝，过来看看我给你买的东西。”
秦宴回来得恰到好处。
“就来。”
秦姝往后一退砰地拉上门。
周庭晟闭着眼后仰的同时啧了一下，将书往床上一扔，迈开大长腿追上去。
秦宴喊秦姝来了书房，刚想关门，一道身影猛地窜出抵住门板。
“！”
秦宴憋住绕在嘴边的脏话一连后退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