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晟阳集团的路上，秦姝一路恍惚，她闭着眼睛靠在后座，记忆里的片段如同老电影的镜头般一帧一帧倒带回放，在眼前飞速闪过。
——“小姝，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叔叔听说小姑娘都喜欢粉粉嫩嫩的房间，看喜不喜欢，我和你阿姨亲自布置的，有娃娃有小花，还有我亲自买的小多肉，肥嘟嘟的是不是很像我们小姝的胖脸蛋啊！”
——“阿宴，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凡事让着妹妹，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以后长大了，等叔叔阿姨离开，这个世界上你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要互相帮扶，不能让妹妹被人欺负。”
——“小姝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这件事错不在她，秦宴，你作为一个男人，该担起责任！”
——“......小姝，如果有一天叔叔真的离开，你要帮我看好明兰，她性子急，话少，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心肠并不坏。”
车子慢慢停下，思绪回笼，秦姝睁开眼睛，抬起手背抹掉眼泪。
她开门下了车。
搭乘电梯一路往上。
叮一声电梯停下，女人迈步出来。
“少夫人，您怎么过来了？”文助理远远迎上来，“老板还在开会，我先送您去休息室？还是让他......”
“我去休息室等他。”秦姝轻声道。
“好的少夫人。”
大概是注意到秦姝泛红的眼尾，加上她离开的背影脚步太过虚浮，文助理纠结片刻，选择提前跟周庭晟汇报。
“她来了？”
文助理：“是。”
沙发对面的男人闻言笑道：“周总和夫人真是恩爱，之前只听过谣言，今天见了才发现过之不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碰到自己的缪斯，到时候就不用羡慕你们喽。”
“我运气好。”周庭晟放下长腿站起来，闲庭信步往外走，“你继续待这儿许愿吧，会议室风水不错。”
“......”男人默默翻了个白眼。
秦姝在休息室没等多久，捧着热水暖了会儿手，感应门缓缓打开，耳边响起极为清晰的脚步声。
她闭眼深吸了口气，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女孩抬眸的那一刻，周庭晟将她眸底情绪尽数收入眼底。
担忧、害怕、忌惮、试探......
男人唇线渐渐拉直。
秦姝起身看向他。
“有事？”周庭晟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她站着，膝盖蹭到他的腿，秦姝突然没忍住哭腔，膝盖发软直往下掉。
周庭晟眼疾手快将她捞进怀里，脸色愠怒。
“秦姝！”
“求你帮帮我，周庭晟，我没办法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秦姝哭得很厉害，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可以求他的筹码。
她抓着他的手，去扯自己的肩带。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只要你帮帮我。”
“你救救他......”
她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感觉那只手猛地收走，残留在指尖一丝余温，逐渐变得冰凉。
医院——
手术中三个大字亮着红灯。
走廊里，秦宴疲惫地靠在墙角，眼中满是红血丝，秦姝和洛明兰并排坐在长椅上，脑袋低垂，对面，周庭晟闭着眼神色冷硬。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洛明兰偷偷扯了下秦姝衣角：“小姝，时间不早了，我和阿宴留在这儿，你和他先回去。”
“我等等。”秦姝说，“秦叔叔还没出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洛明兰低声催促，“医生说这手术最快也到明早了，周先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哪能让人家陪我们一起熬夜，你听话和他一起回去，明天换我和阿宴，一家人总不能个个无精打采。”
秦姝思忖片刻，点头应了。
她起身走向周庭晟，刚说出口一个‘周’字，男人径自站起来大步流星往外走。
“......”
“那我们先回去了。”秦姝说。
洛明兰冲她微笑颔首：“好。”
“注意安全。”秦宴叮嘱。
黑色车子停靠在路边，昏黄路灯高高照下。
保镖等在后车门，秦姝拂了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勾在耳后，走过去钻进车里，先看到男人如峰如棱的侧脸。
她沉默着坐好，每每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张口，溢在嘴边的话就被车里逼仄的气氛压了回去。
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某五星级酒店门口，不用登记，两人进去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路。
周庭晟直接去了浴室。
一直到换好睡衣躺下，男人始终一言不发，秦姝侧身揪着被子，眼睛很亮。
黑暗中，她翻了个身，面向他的背影。
“周庭晟？”她轻声喊。
没人应。
“你睡了吗？”
几秒后——
“嗯。”
“谢谢你”她的声音真诚，“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
“用不着。”
“我......”
“困了。”
“那好吧。”秦姝小声说，“晚安。”
一直到凌晨五点，秦姝大脑始终很清醒。
清醒地听到男人掀开被子下床，听到他洗漱，听到他临走前帮她把滑到腰际的被子盖好。
还听到他骂她没良心。
周庭晟轻手轻脚关上门出来，守在外面的左佑立时递过一台手机。
他接过贴在耳边，懒洋洋地应：“喂。”
“喂个头。”那人一字一句。
“大清早打电话就为了骂我？”周庭晟笑了下，“你真挺没意思。”
“你有意思，有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李晨辉一双儿女从学校带走，你知不知道这是绑架，李晨辉好歹也是医学大拿，麻烦你做事之前就不能考虑一下后果？”
“说了只是请他们来家里做客，没人信我有什么办法？”周庭晟漫不经心道。
“最后一次周庭晟，我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到现在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自从你结婚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那个女人下了降头，你知道自己有多荒唐不可理喻吗？”
“你管我。”周庭晟轻哼，“而且脏事我也替你办了不少，总统先生，你难道只许收官放火？”
“你什么意思？”那人冷笑一声问。
周庭晟目光逐渐变冷：“字面意思，别插手我的事，尤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