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弩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握在顾昀庭手中时有些不伦不类。
顾昀庭从车帘缝中往外看,迅速锁定了高处的弓箭手,几发弩箭射出去那几名弓箭手瞬间应声倒地。
因为顾昀庭的动作,高处的弓箭手注意到了这明显的目标,不再选择射杀其他人,而是集中火力向喜轿中的人而去。
听着轿外笃笃的箭头钉在轿门上的声音,沈熙宁的心如擂鼓般砰砰心乱响。
二人现在以极为别扭的姿势站在轿凳上,顾昀庭的一支臂膀死死的将沈熙宁护在怀里,一直手腾出空来向楼上的隐藏着的弓箭手射去。
“不行,再这样下去轿子会烂的,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沈熙宁双目紧闭,只能任凭顾昀庭摆布。
“我数一二三,你就带我冲出去,那里瞧见了吗?一会你就带着我直奔那个摊位处,明白了吗?”
顾昀庭强行掰过沈熙宁的脑袋让她直视自己,此时性命攸关,已经不能再顾及许多了。
“明……明白。”
沈熙宁有些颤抖但眼前的形式容不得她再生恐惧,只好强自镇定,集中精神,听顾昀庭的吩咐。
“一!二!三!”
顾昀庭数完三个数,沈熙宁立马拉住顾昀庭,顶着箭雨向刚才顾昀庭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说来也怪,也不知是情况使然还是身后的男人给足了安全感,沈熙宁本厌恶于异性的触碰,此时拉着顾昀庭的手,却丝毫没有之前那次的反感。
在密密麻麻呼啸而过的箭雨中,沈熙宁和顾昀庭终于到了那仅供两个人躲藏的摊位后。
没待两个人缓口气,迎面奔来几个举着大刀凶神恶煞的人。
沈熙宁在这次转移中领悟到了顾昀庭的意图,二话不说,拉着顾昀庭往后面曲折的小巷里面跑。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顾昀庭索性不再掩饰,手中那小巧的弩箭一射一个准,身后跟着的几人一一倒地不起。
看着眼前死命拽着自己身着繁重嫁衣依旧不松手铆劲儿向前狂奔的沈熙宁,顾昀庭没来由的不想停下了。
前日他不小心将她刺激到如今能这样无所顾忌的拉着手一起逃命,他想都不敢想。
听着越来越远的箭雨声,二人终于跑到隐蔽处,沈熙宁才抽空看了一眼身后。
见没人追来,沈熙宁终于放松了警惕,毫无形象的一屁股瘫坐在地,急促的喘着气。
“这些是谁的人如此猖狂?在今日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沈熙宁以为是顾昀庭惹下的仇家,待喘匀了气,沈熙宁才开口道。
“他们怕不是冲着我来的,如今我对他们来说已无威胁。那些人铆劲的往花轿里射箭,怕不是冲你来的。”
顾昀庭淡定自若,也学着沈熙宁的样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脸闲适的望向沈熙宁。
“什么?”
沈熙宁瞬间弹坐起来,震惊得瞳孔地震。
“嘘,你也不怕那些爪牙找来?”
顾昀庭眼疾手快的将沈熙宁重新拽了回来,迅速扫视四周,比了个嘘的手势。
沈熙宁也才反应过来,慢慢恢复平静才又开口道。
“你说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我也没得罪过……”
沈熙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怎么没得罪过人呢。
沈熙瑶对她恨之入骨,还有杜昱辰、崔氏和五皇子。
杜昱辰远在西北,他不能花重金雇来这么多高手来伏击自己。
崔氏更不可能,如今杜堇年已死,杜昱辰远离京城,她最应该恨的不是她而是沈熙瑶。
剩下的就是沈熙瑶和五皇子了,如今他们两个算是一体,无论是谁做的,都是他二人的事。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除了我那个妹妹没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搞事。”
沈熙宁回想前几日沈熙瑶走时那破防的模样,看起来就是要和她鱼死网破的样子。
没想到她能做得这么绝,也是,她对她不也做得很绝吗?
“你妹妹她当真是不想你好过,这些人怕不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刺客。”
顾昀庭眉峰一挑,面上戏谑的表情掩都掩不住,为他这俊美妖异的脸平添了一丝邪气。
“切,你还笑话我,也不知是何人被自家哥哥算计得一退再退,不得不装傻充愣以图后路。”
此时,两人已经全然忘了现在是危机时刻,开始有闲心斗起嘴来。
“好好好,你赢了,扎我心扎的真狠。”
顾昀庭无奈,说不过她,只能认输。
二人相顾无言,沈熙宁这才注意到两人靠的太进。
沈熙宁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顾昀庭则毫无预兆的往沈熙宁的方向栽去。
“你这是干什么,离我远些!”
沈熙宁胃里空空如也,此次已经有了反应,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可这样的危急时刻,她必须将这感觉生生忍下去,不能发出声音。
沈熙宁忍着恶心推了推栽在她肩上的顾昀庭,可她本就滴水未尽,再加上本身就是女子的缘故,压根推不动眼前高大的男子。
这时沈熙宁隐约闻到阵阵血腥味,沈熙宁暗觉不妙,原来顾昀庭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沈熙宁小心的查看顾昀庭的伤势。
两人皆着正红喜服,顾昀庭方才还击杀了几个追回来的歹徒,所以身上沾有点点血迹。
仔细查看了一番,沈熙宁才发现顾昀庭的肋骨处插了一直箭羽。
索性射得力度不大,箭头堪堪没过皮肉。
沈熙宁不敢擅自动顾昀庭身上的那只箭,只能将两人藏好,等待那些侍卫的到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侍卫的人影,就连那些刺客的人影也没见到。
沈熙宁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确保顾昀庭能藏好后站起身到方才走过的小巷处查看情况。
此时路上的行人早已四散而逃,留下的只有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真可谓是惨绝人寰。
沈熙宁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体,躲在角落身体不由得不住颤抖,眼里逐渐氤氲起一层水雾,而后被她生生忍住。
现在不能哭,她还有事没完成,她不能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