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婚事爱谁要谁要,我嫁纨绔赢麻了》 第1章 和渣夫一起重生 “沈熙宁,你可真是人尽可夫!给我淮阳侯府的脸都丢尽了!”杜昱辰眼中尽是嫌恶。 只见女子身下污糟不堪,任谁都不忍心看一眼。 “夫君,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那些男人我都不认识,你要相信我啊夫君!” 沈熙宁来不及管身上掉落的衣裳,双手颤抖的想拉住杜昱辰,想解释清楚。 可那人躲开了,仿似她如同瘟疫一般,而后吐出让她绝望的话。 “是,我自是相信你的,毕竟……这些玷污你的人都是我找来的。” “你……你说什么?杜昱辰?你骗我的吧?” 沈熙宁不敢置信,眼前云淡风轻说出残忍真相的是那个和自己相处了三载的枕边人吗? “没想到吧沈熙宁,这都是你活该的!当时瑶瑶所受的和你现如今比还差的远呢!瑶瑶是那么单纯的人,竟被那些肮脏的东西给……都是因为你!瑶瑶所受的屈辱和灾难我都要你也尝一遍!” 杜昱辰说着说着,险些没控制住上前掐死沈熙宁的冲动,用力捏紧拳头才让自己站在原地保持理智。 “夫君,妹妹不是给肃亲王殉葬了吗?怎么会……?”沈熙宁还想解释,但杜昱辰的巴掌重重的甩落在了脸颊上,让她原本就高肿着的脸颊又肿几分。 “不许叫我夫君!你才不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只会娶瑶瑶,我们两情相悦,只有她才配做我的妻子!” 杜昱辰此时已经疯魔,完全不想承认沈熙瑶已经殉葬。 “原来你这样爱重她……那我算什么?沈熙宁啊沈熙宁,你看你嫁的是什么东西。” 沈熙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同眼前绝情的男人诉说着最后的绝望。 沈熙宁此时存有死志,不顾身上未着寸缕的窘迫,迅速拔下头上仅有的银簪刺向自己的脖颈。 “叮。” 杜昱辰眼疾手快将银簪打落在地。 沈熙宁眼中透着不可置信和短暂的期许,下一秒希望却被一寸寸瓦解。 “沈熙宁,你不能死,现在我要你留着命苟且偷生,怀上最卑贱的贱种看着我踏着萧家的骨血向上爬!”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所依仗的外祖家昨日已经满门抄斩,还是本侯自监刑的。还有,你外祖父打了败仗这件事也有我的手笔。” “我是不可能让你死的,就让你在日日的痛苦和悔恨中活着,这样我才能满足,我的瑶瑶才能安心。” 杜昱辰恶劣的笑,眼中尽是恶意。 沈熙宁瘫软在地,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般。 原来,都是因为她,外祖家才受到了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她…… 不,不对,错的不是她,而是那些满腹心机算计她的人! 她要报仇!对!现在报仇还不晚! 身随意动,正在杜昱辰转身之际沈熙宁如鹰般迅捷,捡起地上的银簪,猛力朝杜昱辰脖颈处刺去。 “嗤。” 杜昱辰捂着股股流血的脖颈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赤裸的女子,而后想说什么吐出来的却是鲜血。 杜昱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拼着最后一口气拔出腰间的短刃,奋力刺向逐渐向后退的沈熙宁。 想要他死,她也别想活! …… “老爷,夫人,杜世子来亲自下聘啦。” “哎呦,咱们沈府多大的脸面啊竟让杜世子屈尊亲自来下聘。熙宁!快点起身出门迎接杜世子。” 薛姨娘穿戴的珠光宝气,站在沈绥昌旁边,出言提醒沈熙宁。 沈熙宁的婚约关乎整个沈家,她在夫家表现好了她的瑶瑶也能靠她嫁得高门,给她这个娘争光呢。 沈熙宁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腹部依然隐隐幻痛。 神志逐渐回笼,沈熙宁才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沈熙宁?你怎么还愣神?杜世子都到门口了,还不快快起身迎接!”沈绥昌满脸不悦,心中嫌弃沈熙宁愚钝木讷,怎么能配得起将来淮阳侯夫人的身份。 再看看一旁的沈熙瑶,那才是他沈绥昌看重的女儿,要是她嫁给杜世子,肯定能帮他不少忙。 “是,爹,熙宁走神了。”沈熙宁掩起眸中的复杂,乖顺的站到了几人的旁边。 她这是……重生了?! 还重生到了杜昱辰来沈府提亲的日子,前世她满心欢喜嫁给她娘亲为她定的娃娃亲未婚夫婿杜昱辰,可婚后杜昱辰却对她极尽淡漠,相处的仿似陌生人。再加上死前得知杜昱辰一直喜欢的是她的庶妹沈熙瑶,她才不要嫁给这个算计自己的人。 杜昱辰啊杜昱辰,你说我人尽可夫,你不知道,你那纯洁无暇,懵懂无知的沈熙瑶才是人尽可夫的那个吧。 上一世她不止一次亲眼看见她那个妹妹和许多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勾勾搭搭,眼神暧昧不明,若是杜昱辰知道他心尖上的女子竟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他得如何想,还会继续喜欢她这个白月光吗? 沈熙宁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别有深意。 “淮阳侯世子到!” “世子亲自来下聘真是下官及家眷的荣幸啊。”沈绥昌满脸堆笑,眼前这少年虽是他的准女婿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岳丈不必客气,往后都是一家人。”杜昱辰意气风发,还礼后挥手示意下人将聘礼单奉上。 而后目光在众人当中扫射,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站在后方的沈熙瑶。 这就是他的瑶瑶,这回他一定不让她嫁给那个早死的肃亲王,他要让她活着! 看到杜昱辰直白的眼神望向她沈熙瑶脸红着低下了头。 目光流转间,沈熙宁大概猜到了杜昱辰也重生了,因为上一世杜昱辰虽也看了一眼沈熙瑶,却如避嫌般匆匆一瞥,眼神瞬间掠过沈熙瑶,现在却不一样了。 杜昱辰的目光是那样的直白热烈,仿佛这离里若是没有别人他会毫不犹豫将她生吞活剥了。 沈绥昌让下人清点,欲将杜昱辰引到正厅续话。 可杜昱辰却制止沈绥昌的动作,像是有话要说。 “岳丈大人不必着急,小婿此次前来虽是下聘但却不是给沈熙宁的。”杜昱辰说着瞥向沈熙宁眼神中难掩嫌弃与厌恶。 “这如何说起?难道……”沈绥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杜昱辰悔婚,可回头一想悔婚怎会将聘礼一点不少的抬到沈府,那他这样做…… “小婿想求娶沈府二小姐沈熙瑶!请岳丈大人同意!” 第2章 庶妹竟拒了婚事 “这杜世子竟公然求娶二小姐,这不是打大小姐的脸嘛。” “是啊,不过大小姐脾气柔和,受如此羞辱应该会哭鼻子吧。” “况且二小姐虽然受宠但身份上终究还是低一点,淮阳侯府也愿意?” “嘘,小心让主家听见。” 在场的下人低声耳语,全都等着看好戏。 “杜世子还是不要开玩笑,先夫人和家母订的娃娃亲,若是随便换人恐怕萧国公那边……” 沈绥昌额头上的汗瞬间滴落,急的连连用袖子擦汗。 他两边都得罪不起,一边是原配夫人的娘家萧国公府,出了名的护短,萧老国公要是知道自己女儿给外孙女从小的的娃娃亲被替换还不知怎么拿他开刀。 但淮阳侯府也不是他能得罪就得罪的啊,淮阳侯爷正是自己的上峰,也不知道今日是淮阳侯府的意思还是单单杜世子的意思。 若是杜昱辰的意思还好说,若是淮阳侯主意的话…… “岳丈大人,是小婿私自做主求娶沈熙瑶,小婿发誓,此生小婿定不负熙瑶!小婿此生绝不纳妾,只对她一人好。” 说着,杜昱辰情难自已,眼中对沈熙瑶的爱意已经要多的溢出来,浓得化不开。 前世,瑶瑶碍于身份,对自己的心意只能偷偷表露,不能显于人前。这一世,他要让他们两个能白首相依再也不分离,不受爱人分别之苦。 “这……” 沈绥昌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熙宁看二人刚刚的眼神交流差一点吐出来,上一世她怎么没发现这俩人这么恶心人呢。 既然这样,那她就让杜昱辰要娶沈熙瑶的心更坚定吧。 “昱辰哥哥,明明有婚约的是我们俩,你求娶妹妹我算什么?我母亲和你母亲是手帕交,早早指腹为婚。我们两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以为你我是有情的,为何如今你求娶的是妹妹?” 沈熙宁眼中蓄泪,真真是我见犹怜,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看你看,大小姐真的哭了。啧啧啧,这杜世子也太绝情了些,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小姐的青梅竹马啊。”下人小声蛐蛐。 “沈熙宁,自然是本世子看!不!上!你!熙瑶温柔晓意,哪像你,浑身都是萧家人的霸道蛮横的习气。” 杜昱辰沉浸在爱人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完全没发现沈熙宁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你!好,就算是你想求娶沈熙瑶,那你有问过她的意见吗?”沈熙宁假装做最后的挣扎,心里巴不得渣男贱女快点配一起才好。 杜昱辰极为自信,瑶瑶对自己情根深种,嫁进肃亲王府之前还和自己互诉衷肠,还做了……瑶瑶一定也是希望他娶她的。 想到这,杜昱辰嘴角微勾开口道“瑶瑶,你告诉她,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杜昱辰刻意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极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可下一秒沈熙瑶却给他当头一棒,让他愣在原地。 “昱辰哥哥,熙瑶恐怕不能嫁给你,你是姐姐的未婚夫婿,熙瑶怎么能抢姐姐的东西。昱辰哥哥的心意熙瑶心领了,熙瑶祝昱辰哥哥和姐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沈熙瑶面上极为纠结和不舍,仿佛口中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却有他人在场不能同他表达。 “这……怎么可能?瑶瑶,你怎么会拒绝?是不是沈熙宁逼你?沈熙宁威胁你了对不对?你我不是两情相悦的吗?你为何不嫁我?”杜昱辰着急,冲上前去拽住沈熙瑶的胳膊,眼中透着疯狂。 沈熙宁看到杜昱辰冲过来赶紧朝后退了退,以免这阴晴不定的疯子误伤到自己。 她可太了解这两个人了,一个会拿其他人挡刀,一个更是横冲直撞,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熙瑶惊惧,慌乱之下想找躲避,可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沈熙宁不知去向,沈熙瑶只好直面眼前疯魔般的男人。 她自是瞧不上杜昱辰的,即使他身为淮阳侯世子,她依然将他吊着。男人嘛,给点甜头浅尝辄止,他自会记住你的好。 可现在杜昱辰这样子怎么像真的爱上她不能自拔了呢? 但是她不喜欢他啊,他只是她万千鱼塘中的其中一条。能配上她沈熙瑶的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而不是他这个只靠着家族蒙荫的二世祖。 “昱辰哥哥,你弄疼我了。昱辰哥哥,你我身份悬殊,还是姐姐嫡女的身份更适合嫁给昱辰哥哥。”沈熙瑶眼珠转了转,心里盘算。 眼前这杜昱辰俨然是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她爹不过是小小的五品官,她若是嫁到淮阳侯府为正妻也不是不可以,那也要身份上看的过去才行。 她名义上是沈府的养女,但其实她一直寄养在她生母薛姨娘名下。她生母薛姨娘这么多年迫于萧国公家的压力一直没被抬成正妻,若是借此机会让淮阳侯府给沈熙宁施压那么她也不算是浪费了这桩婚姻。 “身份悬殊又如何?不过就是个名头。你若是嫁到侯府去,本世子保证,一定让你过的舒舒坦坦,府中上下全都听瑶瑶一人安排。” 杜昱辰目光炽热,想要将真心掏出来给沈熙瑶看,在他眼中他的瑶瑶不是那种太看重身份的人,说这些话不过是世俗所迫罢了。 可沈熙瑶要的可不单单只这些东西,她要身份,要地位,要诰命加身! “昱辰哥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我不过是一介卑贱庶女,怎好污了淮阳侯府的门楣。” 说着,沈熙瑶泪光涟涟,好不惹人怜爱。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嫡女身份而已。岳丈大人就请宗祠将熙瑶过继到先夫人的名下,问题不就解决了?” 杜昱辰看沈熙瑶那柔弱可怜的模样甚是心疼,当即眼刀飞向在旁边表演隐形人的沈绥昌。 忽然的提及让沈绥昌惊骇不已,额头上的汗已经滴到下巴,只好又拿袖子擦了擦,费力的咽了咽口水。 “杜世子有所不知,实在不是下官不想,而是先夫人去世前交代过她只有沈熙宁一个女儿,不允许自己膝下有挂名的庶子女。斯人已逝,下官不好逆了先夫人的遗愿,还请世子见谅。” 沈绥昌欲哭无泪,今天这是怎么了,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她一个死人,后世发生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你沈家过继一个庶女都要一个死人同意吗?” 杜昱辰说话不走脑子,想什么就说什么,说到底,压根没瞧上沈家的家世,只是被沈熙瑶迷住了爱屋及乌给沈绥昌几分薄面而已,这会一阵博弈下来便暴露了本性。 “杜世子这是什么话,死者为大,虽然我娘已经去世多年,但也不容一个外人在这质疑我娘临终的决定。你我虽有婚约,世子若是不想与沈家结这个亲,倒不如将这聘礼原路抬回去,也好让世人看看,淮阳侯府是如何不尊重下官不尊重死者的!”沈熙宁越说越激动,她不允许杜昱辰这个肮脏的东西瞧不上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生前是那般好的人,怎么让这种人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得熙宁你走一趟萧国公府。” 沉默的沈绥昌适时开口,刚开始他并不知道沈熙瑶要干什么,刚刚父女二人眼神一交流,沈绥昌立马察觉了沈熙瑶的目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算盘打到了沈熙宁的头上。 第3章 气晕沈父 “什么法子?爹你说。”沈熙宁眼中暗流汹涌,暗暗祈祷沈绥昌不要说出那句话。 “你娘走前给你外祖父留一封遗书,其中提及沈家只许纳妾不许娶妻这件事,你外祖极为看重。父亲这么多年就薛姨娘一个妾室,如今杜世子执意要娶熙瑶,但熙瑶的身份却不如人意。熙宁要不你去求求你外祖父,准了我将薛姨娘抬为正妻,你妹妹也就是名正言顺的成了嫡次女,她也好风风光光的嫁到淮阳侯府去,这样也能两全其美不是?” “爹爹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妹妹一介庶女杜昱辰又执意要娶,那妹妹就嫁进淮阳侯府当个世子妾室也不算辱没了你。再者说,这婚事还是我娘替我请的,你们如何能安心在这谈论婚事换人的事?我有说同意了吗?当年你和娘的婚事是你主动去国公府求的,当年你甚至还是毫无官身的白丁,怎么如今倒叫我去求外祖父了呢?” 沈熙宁气极,眼眶通红,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这几人怎么如此无耻说出这种话的! “啪!” 沈绥昌被激得失去理智,重重甩了沈熙宁一巴掌。 沈熙宁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掀得向一侧歪了歪。随即冷眼射向沈绥昌,眼中的泪倔强的不肯滴落。 沈绥昌气得气喘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不孝女平日乖顺,怎么今日专门往人的肺管子戳。 一旁的薛姨娘一边给沈绥昌顺着气一边又用言语挑唆。 “老爷,妾身一直都是您的人,妾身什么身份都可以,都能一直陪在老爷身边的,您可千万别和熙宁置气,都是一家人千万别伤了和气。” 说着,甚至可怜兮兮的拭起泪来,暗暗给沈熙瑶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说点什么。 沈熙瑶心领神会,也开始委屈掉泪。 “爹,女儿不嫁昱辰哥哥,您千万别和姐姐生气,这桩婚事本就是姐姐的,合该姐姐嫁进淮阳侯府才是,爹还是莫要提给姨娘升正妻的事,萧国公知道了咱们沈家是承受不起的。” 沈熙宁看着这三个人在卖力表演,这母女俩以退为进的功力只增不减啊,表面上是劝沈绥昌消气,实则是提醒沈绥昌他一个大男人一直被萧国公府压着,激他反抗。 “沈熙宁!你欺人太甚!这沈府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这桩婚事你也知道是你娘和我娘定的,既然你不同意换亲,那我去找我娘将你的庚帖退回去,让别人都知道知道沈家嫡女是有多么不念旧情,嚣张跋扈!” 杜昱辰看着这越演越烈的闹剧和眼前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母女二人心疼不已,有些后悔直接提换亲的事,若是他徐徐图之,瑶瑶也不会受这等奇耻大辱。 “杜世子怕不是忘了,是你先提换亲的,你若是真心心仪沈熙瑶那便去求当年指腹为婚的当事人,我娘已经离世数年,你想悔婚就去找我娘说清楚吧!” 沈熙宁本可以就坡下驴,但这几人的嘴脸实在恶心,她就是不想让这几人称心如意的换亲。 她这边走不通,杜昱辰定会在他娘那里下功夫。 他娘是出了名的看重身份,她是万万不能允许沈熙瑶以庶女身份嫁进侯府当正妻的。 “沈熙宁,你简直不要脸!沈熙宁!沈熙宁!” 没等杜昱辰骂完沈熙宁完全没把他当回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孽女!孽女!”沈绥昌看到这更生气了,一口气没喘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爹!” “老爷!” 众人顿时忙成一团,也没空管这个身份尊贵的杜世子。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沈熙宁听到声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脚步不停的走出正厅,她知道,往后她的名声要更坏了。 回到自己的院中,沈熙宁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无力疲软的坐在美人靠上,慢慢捋着脑中纷乱的头绪。 她得尽快将这个婚事给取消了,就算是拼上自己的名声和未来,她也不能便宜了那狼心狗肺的一家子, “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在这样特殊的日子与老爷吵这么狠的架,还和杜世子产生隔阂,都不像小姐你了。” 丫鬟青荷一直跟在沈熙宁身边,全程看下来不觉心惊。她家小姐平常都是温柔随和的,怎么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忽然性情大变和这几人杠上了呢? “没什么,只是我忽然看透了一些事,觉得那些人不值得我对他们好罢了。” 上一世,她拿沈家人真的当家人,可却换来了这群人无情的背叛。 她为薛姨娘抬位这件事和外祖父决裂,沈家这些人看她没了倚仗才慢慢露出恶毒的爪牙来。 薛姨娘开始找各种理由找她要钱,她若是不给薛姨娘就会有意无意在人前说她如何的不孝顺不知感恩,如何如何看不起她,如何如何作践她这个继母。 她上一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不够恭谦孝顺,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薛氏一直精神打压她,让她陷入自我怀疑。 她在京中的名声一点一点被薛氏搞臭了,贵女贵妇们见到她就刻意避开她,光明正大的在她的面前小声讨论她,有胆大的甚至直接朝自己翻白眼吐口水。 当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有恶意,就是薛氏让她没有能帮衬的人,没有知心的人,就是让她孤立无援。 沈绥昌更是养不熟的狼,自萧国公家倒台后他迅速和萧国公府撇清关系,真面目也随之显露出来。 他开始借着淮阳侯府的势一路向上爬坐到了户部尚书,而后就对她变脸,不再是那个慈眉善目的父亲,而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杜昱辰当着她的面羞辱她沈绥昌也当没看见,她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沈熙瑶更是,自以为成了肃王妃,便端着王妃的架子天天来府上做客,起初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直到她死之前才知道原来沈熙瑶和杜昱辰二人早就暗通款曲,私相授受了。 沈熙宁想到了前世她遭遇不测之前的记忆,是薛氏说有事相商她才在福满楼包间等她的,她等了一会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玷污了。 薛氏!原来上一世她的不幸都有她的手笔!上一世她还是太相信那个女人了。 她这辈子一定要把欠她的都讨回来! 第4章 萧国公府 理好思绪,沈熙宁在自己的妆匣中翻找一番,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 沈熙宁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玉镯,眼中泪水盈盈。 这是她娘留给她为数不多的念想。 想想小时候的自己真是傻,竟真拿薛姨娘当亲娘,为了渴求那点伪装出来的母爱,她将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全交到她手里。 这只镯子还是她小时候总哭闹,娘亲拿来逗她随手放在妆匣里的,以前不起眼的东西如今倒成了她的念想了。 “小姐,这镯子看着可真好。”青荷看到玉镯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好的东西。 “这是母亲的东西,母亲留给我的自然是好的。” 沈熙宁小心将玉镯戴在腕上。 “青荷,让下人备辆马车,我要去趟萧国公府。” “小姐,主屋那边还不知道啊什么情况,咱们现在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青荷小心翼翼提醒,她家小姐这些年极为看重家人,可今日的变故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我去萧国公府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些靠着我母亲才有如今地位的人怎么好意思要求我在身边陪着。我可是萧国公家的外孙女,她们还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什么。走,咱们不仅要走,还要从正门走。” 沈熙宁眼神坚定,目光从容,今后的路她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她还有默默帮助她的外祖父和舅舅,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主仆二人正准备出门时恰巧遇见了前来瞧病的大夫,薛姨娘出来迎接,就看到沈熙宁和青荷备车要出去的这一幕。 “熙宁,你这是干嘛去?你父亲都被你气晕了,你不侍奉在侧怎么还要出去呢?小心让人看见随意编排你。”薛姨娘看到外面刷着金漆从里到外都透着奢华的马车心底暗自嫉妒。 她沈熙宁凭什么都用好的? “姨娘,本小姐念你照顾这个家多年的份上叫你一声娘那是抬举你。怎么?叫多了娘你还真当你是我娘了?别忘了,你还不是沈家的正妻呢。你就是我爹养的奴婢,也敢训斥我?”沈熙宁转身凑近,眼睛死死盯着薛姨娘,让她的小心思无处躲。 “这,娘……姨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出去会被别人说成不孝的,淮阳侯府又怎么能要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呢?听姨娘的话,留在家吧。” 薛姨娘很是疑惑,平日里任她拿捏的沈熙宁怎么今日浑身尽是刺,怎么好像要将她吞掉似的。 “怎么,我去我外祖家姨娘也要拦着?”沈熙宁目光仿佛带着刀子,逼迫着薛姨娘往后退。 见薛姨娘没有动作,沈熙宁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转身欲走。 到大门处,谁成想刚刚还站在原地的薛姨娘竟追了出来,大声叫喊,像是想让周围的百姓都听到似的。 “熙宁,你不能走,你爹被你气的人事不省,你现在走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说着,看向周围人的反应,见几人好奇的向这边望过来便更大胆些。 “熙宁,你可不能走啊,你爹生死未卜,你怎能这样狠心的抛下他不管呢。”薛姨娘仿佛真的悲痛欲绝,拽住沈熙宁的衣衫哭嚎不止,仿佛沈熙宁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姨娘,你别拽着我,你请的大夫是个庸医,我去求外祖父帮爹爹请太医,姨娘快回去看护爹爹吧。” 沈熙宁说着,另一只手用巧劲将薛姨娘钳制她的手给拽开,甩了出去,而后命令车夫开车,丝毫不管薛姨娘在身后如何叫喊都视若无睹。 沈熙宁还没走远,沈熙瑶听见动静出来,见薛姨娘在大门口哭天喊地周围还有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瞬间感觉面子上挂不住,赶紧上前拉薛姨娘起来。 “娘,沈熙宁都走了,你自己在这闹丢的可是沈府的脸。” 母女二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灰溜溜的回了府中,赶紧让小厮将门关上,可不能再丢人了。 …… 萧国公府门口,沈熙宁站在萧国公府门口踟蹰不前,来回踱步,青荷想帮她敲门被她拒绝了。 她该说些什么她一直没想好,毕竟有十年没见过外公了,上辈子她唯一一次来萧国公府事为了薛姨娘抬正妻一事,为此和外祖大吵一架,让本就不太亲和的关系更僵。 “小姐,您再转下去国公家的门前砖都让您磨平了。要不奴婢还是帮您敲门吧。” 青荷看自家小姐这样纠结,倒没了今日硬刚沈家人和杜世子的魄力。 “哎呀不行,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呢,再等等,再等等。” 沈熙宁蹙着秀眉,打了无数遍的腹稿,心里依旧没底。 由于沈熙宁正认真的踱步打腹稿,连大门打开的声音都没听到。 褚氏正准备出门逛逛,谁成想在门口就见两个水灵灵的少女在国公府的大门口来回踱步。 褚氏好奇,便仔细端详起那个踱步的少女来,才发现是多年不见的外甥女沈熙宁。 “熙宁?”褚氏不确定心中猜想,上前几步仔细观察。 谁知,正认真打腹稿的少女被她这一嗓子给喊的惊了一下,连忙辨认来人是谁。 “舅母,是我。”沈熙宁内心复杂,面上的表情不知道做何反应,想微笑却只能抿抿嘴。 “这孩子,来外祖家怎么在门口来回转悠,走走走,进屋说。这么多年不见以前小小的孩童也长成大姑娘啦。” 褚氏确定是沈熙宁后便热情的挽住沈熙宁的胳膊,不容拒绝的给人往院里拉,脸上的笑意一直没下去过。 “夫君!夫君!快看看谁来啦!你心心念念的宝贝外甥女!” “萧怀谦!你快着点!” 褚氏出身于武将世家,性格洒脱不羁,一开始还能好声好气的叫夫君,等一会不见人便直呼大名,看得沈熙宁大为震惊。 “舅母莫急,许是舅舅正往这边赶呢。” 褚氏一边拉着沈熙宁一边再次扯嗓子喊了几声。 没一会,一个极有书生气的中年人微笑着走进正厅。 “夫人不是去邀姐妹逛铺子去嘛,怎么又回来了?” 萧怀谦并没有注意周围,眼里只有满脸愠怒的妻子,说罢,上前拉住褚氏的手,眉眼间全是讨好。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的舅舅吗? 原来他在舅母面前是这样的啊。 萧怀谦的表现刷新了她的认知。 “别闹,外甥女还在这呢。”褚氏面上拂过一抹娇羞,将萧怀谦的手用力甩开提醒道。 “夫人……什么?外甥女?!熙宁?!”萧怀谦本想跟褚氏温存一会,结果听到褚氏的话激灵一下,赶紧朝着乖乖站在旁边的少女看去。 “舅舅安好。”沈熙宁深施一礼,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的在眼眶里打转,再抬眼早已泪光盈盈,让人怜爱不已。 “熙宁!真的是熙宁!舅舅好,舅舅什么都好,这么多年了,熙宁终于回来了。” 萧怀谦看着那张与妹妹相像的脸不觉眼眶湿热,多少年了,妹妹的样子他都快淡忘了,乍然见到故人之子难免伤怀。 “瞧你这点出息,孩子来了是喜事,你个大男人还哭上了。”褚氏看自己家夫君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掏出香帕来嫌弃的为他拭泪。 “是,是喜事,就是看到熙宁有些激动,让熙宁见笑了。” “对了熙宁,你外公在校场训练新兵有一阵子才能回来,不过你今日也别走了,让你舅母置办一桌席面,咱们一家子一起好好聚一聚。” “多谢舅舅,但是我这次来是有事请舅舅和外公帮忙。” “熙宁你说,只要舅舅能做到肯定帮你。” “我想和淮阳侯府退婚。”沈熙宁望向萧怀谦的目光坚定,神情沉着冷静。 “你说的是当时你娘和淮阳侯夫人订的娃娃亲?” “是,今日淮阳侯世子去沈府下聘可却是给我那个庶妹沈熙瑶下的,我那个软弱的父亲还让我将婚事让出去……” 沈熙宁将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讲了出来,听完后没等萧怀谦说话,脾气爆的褚氏先拍桌。 “熙宁,做得对!舅母支持你!那一家人就是瞧你之前性格温顺好拿捏,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想要了,真给了也看他们能不能吃得下!还有那个杜家!杜堇年那老小子的孩子怎么这般无耻?!” “熙宁,现在舅母就带你去淮阳侯府退亲去!” 褚氏胸膛起伏,沈熙宁此番话听得她无名火起,这一个两个的真看熙宁小好拿捏,个个都骑到头上来了! “舅母,杜昱辰那边正是上头的时候,咱们大可以等着那边的动静。淮阳侯夫人疼儿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再怎么着她还是会随了杜昱辰的意,但是世子妃的身份嘛……她定是不会给的。到时,还请舅舅进宫面圣,将此事与陛下一说,将婚书要下来,此事就解决了。”沈熙宁眼中闪过暗芒,她可是太了解她原来的婆母了,表面上温柔知理、宽和大度,最重尊卑的就是她。 上一世她可没少受这个婆母的搓磨呢! 杜昱辰就算是再喜欢沈熙瑶,她也不会同意将世子妃的位置给一个庶女来坐,更何况沈熙瑶名义上还是个无名无份的养女。 “熙宁真的长大了,知道为自己筹谋了,音婉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褚氏看到沈熙宁为自己筹谋的样子不由欣慰,音婉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女儿,可她走后那个活泼可爱的熙宁却被沈家人刻意教成逆来顺受的样子,任谁看了不道一声唏嘘。 “舅母……” 提到萧音婉,正厅一屋子人都潸然泪下。 哭够了,沈熙宁又寒暄一会就告辞走了,她当然没忘请太医的事。 第5章 求旨 待沈绥昌悠悠转醒后杜昱辰安慰了沈熙瑶两句,随后便带着下人回了淮阳侯府。 “聘礼都送去了?” 淮阳侯夫人悠闲的品着茶,见到杜昱辰回来便以为是事情完成了。 “是送过去了,不过儿子是给沈熙瑶下的聘。” 杜昱辰此时的气还没喘匀,还在气恼沈熙宁的无理。 “你说什么?沈家那个养在姨娘名下的庶女?你是冲昏头了还是怎么?竟先斩后奏将聘礼给了沈熙瑶?儿啊,现在去沈家跟沈熙宁说清楚,就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了,你想娶的人是她……” 淮阳侯夫人崔氏闻听此言惊惧而起,赶紧拉着儿子想去沈府要将亲事换回来。 “娘,我非沈熙瑶不娶,我已经错过沈熙瑶一回了,这次我拼死也要将她娶回家!沈熙宁就是有个国公外祖,她都和萧国公府好多年不联系了,你怕她干什么?” “啪!” “糊涂!就算是多年不联系萧国公也还是看重这唯一的外孙女,要不你以为沈熙宁在沈家这么多年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听话,咱们现在就去和沈熙宁道歉,将她娶进门。” 崔氏气急,没忍住打了杜昱辰一巴掌,苦口婆心的劝他。 “娘,我真的很想娶沈熙瑶,瑶瑶之于我就是救赎,我不能没有她,娘,您成全我们吧,儿子长这么大没求过您,求您同意了吧,沈熙宁不是我的良人,沈熙瑶才是啊。” 杜昱辰神情激动,甚至感受不到脸颊上的疼痛,扑通一声跪在崔氏面前,言辞恳切,感天动地。 “你……好,你既然有心仪之人为什么不早说,偏偏在下聘这天悔婚,你知不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爹和我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儿子接下来说的话娘可能不信,但是儿子发誓绝对是真的,您听完再骂儿子也不迟。” 见崔氏情绪稍稍平复,杜昱辰将重生的事娓娓道来。 “你是说你又重活了一回?” “是,这还要感谢沈熙宁刺的那一下,不然儿子也不能重活一回。” 杜昱辰庆幸,老天让他重来一次,就是为了让他弥补遗憾。 “儿啊,还疼不疼,既然回来了就不怕了,只恨当时娘没在你身边为你报仇,一切都还有机会。”崔氏心疼的抚摸杜昱辰的颈间,难以想象当时杜昱辰经历的绝望。 “儿子现在好好的,既然儿子重活一回,儿子一定要重拾淮阳侯府的荣光。还请娘答应我的请求。” 杜昱辰言辞恳切,神色认真,他都全盘托出了娘应该能知道他的用心了。 “那贱人的女儿反正早晚都要死,倒不如让她去嫁那个早死的纨绔。”崔氏眼中透着恶毒,转念一想还是接受不了庶女嫁进侯府来当正妻,便循循善诱道。 “沈家养女你要是喜欢娶回来也不是不行,可她身份实在太低,萧家那边还死咬着不放,她进府只能当妾。你若不同意就算了,还是乖乖娶沈熙宁去。” 杜昱辰听到自家母亲松口了内心雀跃不已,可回头一想今日沈熙瑶的态度又软了下来。 “这……就听母亲的!但瑶瑶她在沈府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她定是不能同意做妾,还得母亲求一道赐婚圣旨瑶瑶才能心甘情愿嫁到侯府来啊。” 母子二人说话间就将女子的将来定下了。 翌日,崔氏内心忐忑的进了皇宫面见了淑妃。 淑妃是杜昱辰的姑姑,在后宫中正当盛宠,由她来提换亲一事更添了一分把握。 “辰儿糊涂你这个当娘的也糊涂?那沈家小姐不是无权无势的,她可是萧国公的外孙女。此番作为定会惹萧国公不快,届时不仅是淮阳侯府,连本宫的池儿不仅会失去助力,还会多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淑妃得知杜家母子二人的打算气急败坏,这不是在帮她儿子,这是在害她们母子俩! “娘娘息怒,听臣妇细细道来。” 崔氏附耳将杜昱辰重生事都和盘托出。 “照你这么说,到时池儿荣登大宝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萧家就那么轻易的被算计灭门了?看来辰儿也不算蠢。行,这件事本宫就帮帮你,你母子二人就回去安心等着吧。” “多谢娘娘。” 崔氏暗中撇撇嘴,她儿子才不蠢呢,要不是辰儿,你的池儿也不过就是个沉迷女色的享乐之徒罢了。 崔氏走后淑妃心绪复杂,她嫁入皇家至今她哥哥都没帮她什么忙,如今的地位都是她自己靠着手段得来的。崔氏说今后她的池儿赢面很大时她不是没有怀疑,但重生一事玄之又玄,由不得她不信。 当淑妃带着鸡汤去勤政殿寻皇帝说杜家之事时被皇帝所说的话雷得定在了原地。 “怎么今日一个两个的都提沈杜两家的婚事?这两家难道生了龃龉不成?” 宣盛帝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状似无意的嘟囔。 “陛下,今日还有其他人来说此事?”淑妃疑惑。 “是啊,萧怀谦今日来也求了一道圣旨,不过不是赐婚圣旨,而是退婚圣旨。” “萧家主动要求的?他们不怕沈家那丫头名誉扫地?” 淑妃不明白,这世道最看重的就是女子的名声,萧家主动求退婚圣旨就是让沈熙宁的名声越来越烂,沈熙宁也同意? “这件事朕已知晓其中缘由,本就是杜家小子毁约在先。朕想成人之美,那就让他们各自婚配好聚好散罢。” 说这话,宣盛帝又舀了一勺鲜嫩的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说完还赞了一句。 “爱妃炖的鸡汤很是不错,火候正好,甚合朕的心意。” 淑妃强颜欢笑,心想这哪是鸡汤和他的心意,而是池儿失去了萧家这个助力甚合他的心意吧。 不过,杜昱辰重生还带来了消息,就是萧家的兵权到时肯定会落到他们的人的手中就是了。 想到这里,淑妃安了点心。 第6章 母亲的嫁妆 当天,沈杜两家都接到了两份圣旨,一份是取消婚约的圣旨,另一份就是沈熙瑶入淮阳侯府为妾的旨意。 待传旨太监走后,沈熙瑶忍不住大闹。 “沈熙宁,是不是你搞得鬼!你嫉妒昱辰哥哥喜欢我你就算计让我为妾!好恶毒的心肠!你是我姐姐,你怎能这样对我……” 接到圣旨的沈熙瑶天都塌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呀,她乃天之骄女,怎能入淮阳侯府的后宅当最卑贱的妾室呢?都是因为沈熙宁,她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她明明可以嫁得更好! 不知为什么,在她心里,她总觉得会比沈熙宁嫁得好,可如今她成了杜昱辰的妾室,凭什么? “妹妹和我撒什么气?实话告诉你,我让舅舅只求了退婚圣旨,另一个圣旨你恐怕要去问问你的好未婚夫婿了。” 沈熙宁见沈熙瑶要扑上来抓她,赶紧后撤几步躲开,满脸讥讽的望着不顾形象的沈熙瑶。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爹,求求您,您也去求个圣旨把婚退掉吧,女儿不想嫁给杜世子啊。” 眼看沈熙宁这里不能解决问题,便转头看向一脸愠色的父亲。 沈熙宁见状不忘火上浇油。 “不信你去问啊,你去淮阳侯府问个清楚。” “行了,闹够了没有?圣旨已下,难道你要叫你爹区区一个五品官抗旨不尊吗?” “爹……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此时,沈熙瑶是真的难过了,眼泪扑簌簌的掉落,看得沈绥昌心疼不已。 “爹也不想你嫁为妾室,但……圣旨已下,由不得咱们忤逆啊。” 说着,沈绥昌的脊背仿似都弯了许多,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捧着两个圣旨不知做何感想。 “娘,女儿的命好苦啊……”沈熙瑶见沈绥昌这边走不通,就急忙找另一个外援。 “瑶瑶,你我都是苦命人,都只能给人做妾……本想着将你培养成人能嫁一个好人家,谁成想竟重蹈娘的覆辙啊……”薛氏本以为沈熙瑶嫁到淮阳侯府为妾是个不错的选择,谁成想她这个女儿心气高,连淮阳侯府世子都看不上。 可眼前的女儿哭的梨花带雨,任谁都要心疼万分。见状赶紧搂到怀中,一起泣涕涟涟。 “行了!难道你们真想让我去抗旨不成!圣旨已下,不想做妾也得做!” 沈绥昌气急,本以为这母女二人温柔贴心,可真触及各自利益时真面目也同样显现出来。 薛氏母女被沈绥昌这一嗓子吼得齐齐愣在原地,第一次见向来温和的沈绥昌这样吼她们。 “既然没什么事女儿就告退了,厨房里还炖着药,女儿这就去看看。” 这狗咬狗的戏码沈熙宁实在不想看,他们的嘴脸她最清楚不过,多看一眼都让自己恶心,还不如找借口离开。 …… 淮阳侯府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各项事宜,沈府这边也没闲着。 薛姨娘正和下人核对婚备事宜,沈熙宁笑魇如花袅娜而来。 “妹妹马上出嫁了,姨娘当真是上心啊。姨娘真是善良,将我们二人当成亲女一般对待。” 沈熙宁将亲女二字咬的极中,下圣旨当日薛氏无意间说沈熙瑶重蹈复辙她就觉得不妥。 她一个后来的姨娘,就算是亲近沈熙瑶她怎能说出重蹈覆辙这词呢。 沈熙宁回去仔细琢磨,薛氏和沈熙瑶的长相未免有些过分相似。 当年是母亲从街上将沈熙瑶捡回来的,沈熙瑶乖巧听话,和她活泼好动的性子完全相反,当年她吃过不少醋呢。 可后来母亲突然生了一场病,可几副药吃下来娘倒是更严重了。 母亲临终之际还惦念她,写了遗书交给外祖父,外祖父想要将她接回国公府。可她当时和沈熙瑶感情甚笃,坚持要和沈熙瑶待在沈府。外祖父没法,歇了带她走的心思,只能给沈绥昌施压让他对她好点。 而后没多久,沈绥昌就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人,就是如今的薛姨娘。 她幼时没发现,如今她和沈熙瑶都长开了她才看出来些端倪。 沈熙瑶和薛姨娘长得有七分像,薛姨娘疼宠沈熙瑶胜过她这个嫡女,原先不觉如何,现下仔细一琢磨……难不成,沈熙瑶和薛姨娘是亲母女?! 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娘的死肯定有蹊跷。 “姨娘有什么上心不上心的,你们姐妹二人都是姨娘从小看到大的,现在你妹妹要出嫁了姨娘自然不舍。” 薛姨娘挥退下人,廊内只有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的二人。 “姨娘当真是心疼我,这么多年替我爹打理府中上下着实辛苦。我记得我娘的嫁妆一直暂时交由你保管,如今我已及笄,姨娘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了?” 沈熙宁目光沉稳坚定,言语不容拒绝,逼得薛姨娘不自觉目光游离,不敢直视沈熙宁的眼睛。 “你还小,先夫人的嫁妆可不是那么好打理的。妾身倒不是不想给你,之时有些账目怕你看不懂,有些铺子的掌柜不好搞定,等瑶儿的事情过了你我再着手处理先夫人的嫁妆如何?” 薛姨娘面上恭谦,内心撕了沈熙宁的心都有。 萧音婉的嫁妆她不是没打过主意,可萧家盯得紧,她只能扣些小利,就这她还提心掉胆呢。她本想着沈熙宁性子懦弱,待成婚后将嫁妆过给她后她能从沈熙宁手中分些过来。现下看这情况怕不是要让她将这块肥肉给吐出来吧,她可舍不得。 “不不,我娘的东西无论是赔是赚那都是我的,跟姨娘没有任何关系。怎么,我爹这些年一直没有娶正妻让你执掌中馈你还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明日你最好将我娘的嫁妆亲自交给我,否则,我不保证下一次和姨娘要的时候我还是不是现在这样好脾气。” “听清楚了吗?薛、姨、娘?” “清……清楚了。” “清楚就好,限你明日就将我娘的嫁妆单子给我,我要一一核对,姨娘别忘了,萧国公府那里可有单子哦。” 沈熙宁笑得灿烂,仿佛夏日暖阳。之于薛姨娘却是冬日里的一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这不是将她最后一点侥幸心理都扼杀了吗? 第7章 母亲院中的旧人 “小姐,齐妈妈带到。” 回到自己的房内,沈熙宁刚想卸下防备休息一会,青荷就过来通禀。 “嗯,让她进来吧。” 没多时,一个瘸着腿脸上有明显烧伤的老妇人畏畏缩缩的走进来,看着沈熙宁的神情复杂难辩,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小姐安好。” 妇人嗓音沙哑,不仔细辨认都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齐妈妈,真的是你?当日看你只觉得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齐妈妈你怎么……成如今这样了?” 齐妈妈本是她母亲萧音婉陪嫁过来的丫鬟,虽是外院丫鬟,却也极为忠心,偶尔也会陪她一起玩耍。可自从娘亲病重,娘院子里的熟悉的丫鬟就都没了踪迹。 当年她年幼,周围的变化她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下旨那日她为了躲那三人便找借口去了厨房,在厨房里烧火的老妇就是眼前的齐妈妈。当时只觉得眼熟,后想起像娘亲以前用的旧人,这才让青荷寻来见一见。 “是老奴。老奴这些伤……” 齐妈妈说着又想想到什么,没敢往下说。 “齐妈妈,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保护我能保护的人,有什么你尽管说,我相信若是我娘还在定也不忍心你受苦。” “大小姐!” 听到沈熙宁的一番话终于让齐妈妈忍不住大哭。 沈熙宁主仆二人柔声安慰,齐妈妈哭了一会才娓娓道来。 听完齐妈妈的话沈熙宁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齐妈妈,直到两人都哭累了才罢休。 “齐妈妈,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去厨房,你就在我的身边,熙宁定为你们报仇!” 原来,当年母亲的死的确有蹊跷。 当年,母亲不过是淋了场雨,染上了咳疾。刚到这个家不久的沈熙瑶不知是为了献殷勤还是怎么经常亲自喂母亲喝药,当时她也想喂母亲喝,但母亲见沈熙瑶委屈的神情又不忍心不让沈熙瑶喂,便依了沈熙瑶的意。 母亲为了不让她觉得偏心,便提出让她喂饭,这样姐妹两个都能照顾她且都公平。 可没过多久,母亲的咳疾不仅没好反而更加严重,可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吃几副药不就能好的嘛? 当时的她一直以为母亲总有一天会好的,直到有一天母亲咳出了血。 而后,母亲的药量一天天的加重,后面甚至吃东西也很少了。也就是这时,母亲院子里的下人逐渐减少,紧接着换了一批新的。 她想让父亲去看看母亲,可父亲当时正处于上升期,整日忙公务,有时夜里能去看看母亲,即使这样,母亲依旧没有怨怪,还告诉她不要怨怪她父亲。 “当日,老奴看到二小姐往夫人吃的饭食了加了东西。当时老奴没敢声张,本想着告诉老爷,可没等老奴告诉老爷老奴几人就被派去后院做浆洗除秽那等粗活了。” “后来还有管事来警告我们让我们嘴严些,现在老奴所受的伤都是管事让人做的。老奴命大侥幸活了下来,其他人有的疯的疯,有的受不住打硬生生被打死了。” 齐妈妈现在回想仍然心有余悸,她天生长得高壮,体质比寻常女子好些,所以侥幸活了下来,其他陪嫁丫鬟几乎都是死了,可以说管事的就是冲着要他们的命去的。 “姓庄的简直不是人,平时看着人模人样,内里竟是这么污糟的!”青荷听完忍不住斥骂。 “齐妈妈,不用怕,我替你处置了他。” 沈熙宁用力攥了攥齐妈妈的手,可齐妈妈的手却只能无力的耷拉着,这让沈熙宁的心更加不好受。 次日,薛姨娘一早就强撑着笑脸将嫁妆单子送过来。 “熙宁,先夫人的嫁妆都在这了,只不过有些店铺田产一直都是亏损的状态,所以价值不比从前了,这些姨娘实在没办法。” 薛姨娘顶着两个黑眼圈陪着笑脸,天知道她熬了个通宵才将着些该死的账目理清,不理不知道,这萧音婉竟如此阔绰。 可惜啊,都不是她薛姨娘的。 “嗯,姨娘辛苦,单子就放这吧。对了,顺便帮我叫一下庄管事。还有,姨娘以后叫我大小姐,我沈家什么时候连下人都能直呼主子的名讳了?” 沈熙宁眼皮都懒得抬,手一挥就让薛姨娘下去。 “是,大小姐。” 薛姨娘姣好的面容差点没绷住,她沈熙宁真是欺人太甚!她总归是和她朝夕相处几载的姨娘,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出了沈熙宁的院子,薛姨娘因通宵而不转动的脑筋才开始转动起来。 她刚刚是要她找庄管事?难道是要将嫁妆交给庄管事打理? 薛姨娘暗自发笑,沈熙宁啊沈熙宁,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整个沈府都无人知晓,庄管事是她的人。庄管事惯会做账,她把嫁妆单子放在庄管事那里就相当于将老鼠放进米缸中,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屋中,青荷忍不住好奇问沈熙宁。 “小姐,您明知庄管事是个贪的怎么还让他管嫁妆,那岂不是肥肉扔进狼窝?” “你瞧你,我岂不知晓他是个贪的,我就是让他贪,贪的越多越好。” “小姐,你没发烧啊?怎么现在就傻啦?” 青荷难以置信自家小姐的脑回路,自己的钱财要被老鼠偷走了还让他多偷些?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他的错处,才能一击致命啊。” 沈熙宁神秘一笑,用指尖刮了刮青荷的琼鼻,惹得青荷气鼓鼓的嘟了嘟嘴。 待到庄管事前来,沈熙宁状似极其信任庄管事一般,毫不犹豫的将单子交给他,庄管事受宠若惊,连连感谢沈熙宁。 “谢什么,父亲信任庄管事我自然也信任。庄管事不必如此,还要辛苦庄管事替我好好清点一番,莫要漏掉什么才是。” 沈熙宁笑得端庄得体,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庄管事走时脑袋还是懵的,他做管事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这样是事,一面是真心信任他的大小姐,一面是薛姨娘,两边都不好交代啊。 第8章 庄管事和薛姨娘…… 薛姨娘回到自己屋中,气得想同旁的夫人一样摔点什么撒气。 可拿起这个想了想放下了,拿起那个又放下。 这屋中的东西她一点都不能动,可以说整个沈府几乎都是萧音婉的陪嫁,等到盘点出什么确实是时按照现在沈熙宁的性格肯定会深究到底的。 薛姨娘想了想,转头将自己榻上的被褥狠狠扔了下去,总算解了气。 少时,庄管事带着嫁妆单子来到薛姨娘的屋子。 “你怎么来了?是专门来气我的?” 见到来人,薛姨娘面上的郁气减了几分,表情带了些小女人的娇态。 “怎么会,小的刚得了大小姐清点嫁妆的差事,不知道如何做,来夫人这请教请教。” 庄管事将单子随手放在几上,谄媚而小心的靠近薛姨娘,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大白天的,你不怕被人看见!” 薛姨娘怕被发现,触电般的站起身,连忙向外张望。 “放心,姓沈的今日有公务,你院中的下人都去忙熙瑶的事了,如今院子里就你我二人。” 庄管事见薛姨娘我见犹怜的样子不免口干舌燥,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薛姨娘甩开庄管事的手,不放心的起身查看,确认没人后轻轻将房门关上。 刚欲转身,薛姨娘整个人被炙热包裹,熏得她眼神迷离,柔弱转身后手臂自然的搭在庄管事的肩头。 “看来夫人是真的想我了,怎么这么久不找我?” 庄管事一边细细的啄吻着薛姨娘的脖颈,一边惩罚似的捏她的软腰。 “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嘛。怎么,看我日日和沈绥昌住在一起吃醋了?” 薛姨娘不想脖子上留下印记,便轻轻推了推庄管事,而后又迫不及待的解对方的束腰。 “我哪敢吃夫人的醋,只有夫人疼我的份。” 被这一弄,庄管事再也忍不住,如饿狼般在薛姨娘身上索取。 事毕,薛姨娘惫懒的倚靠在榻上,轻飘飘的提醒。 “现在嫁妆单子在你手上,沈府有多少银钱你也知道。想要给瑶儿置办八抬嫁妆是万万拿不出来的。这么些年对沈熙宁那个贱丫头好不就是为了瑶儿能有个好亲事嘛。” “如今算下来整个沈府竟粗粗才能出两抬……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不忍心……姓庄的,瑶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那样寒酸的嫁妆去淮阳侯府吗?” 薛姨娘越说也是憋屈,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夫人,我知道该如何做。我看这几日沈熙宁就是气杜家那个选了瑶儿没选她跟所有人置气,耍大小姐脾气呢,不日就应该将嫁妆继续交给夫人保管了。” “她?不可能,你都不知道那贱丫头这几日如何对我的?从前对我言听计从,我只要稍稍使点手段她就乖乖听话从不忤逆我。现如今却开始对我恶语相向。我瞧那贱丫头不像是置气而已。” “好,那我就替夫人出口气。” 说着,庄管事俯下身去想一亲芳泽,而后被薛姨娘躲开了。 “休要闹了,你在这待得已经够久的了,快些去吧。” “再亲一下。” 而后,是暧昧缠绵的水声。 …… 与沈府的忙碌相比,淮阳侯府就清净很多。 由于是纳妾,淮阳侯府没什么好收拾的,只简单将沈熙瑶日后瑶要住的院子打扫出来,添一些女儿家喜欢的花草一类的东西。 杜昱辰本想让下人装点些红绸彩缎之类的,可崔氏却说不合规矩。 几番理论下来,崔氏还是同意了让下人在沈熙瑶的院子里挂彩绸。 杜昱辰又自作主张的买了好些喜字贴在沈熙瑶住所的门窗上。 看着红彤彤喜洋洋的一片杜昱辰的心中一阵熨帖。 瑶瑶,这辈子,我一定不会让你香消玉殒。 又过了几日,沈熙宁正在屋中美美的品尝着鲜甜的葡萄,而后青荷一脸八卦的一阵风一样的进来,眼中的八卦之魂已然迸发,迫不及待的想跟自家小姐分享。 见状,沈熙宁挥退屋中站着的其他侍女,只留青荷一个在身边。 “快说,快说。是不是庄管事那边要搞大动作了?” 沈熙宁擦了擦手上的汁液,抱起美人靠上的小枕,眼中尽是要听八卦的兴奋。 “回小姐,庄管事那边确实要搞大动作,他派人连夜将那批仿制的赝品搬进府中,现就藏在地窖里。账上也开始动手脚了,咱们的人说庄管事将盈利铺子的账做成连年亏损的账。而且,咱们的人还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青荷神秘一笑,等着自家小姐询问。 “哎呀,别卖关子了,接着说,接着说。” 沈熙宁焦急的扒拉一下青荷的胳膊示意她说下去。 “他们看见庄管事经常去找薛姨娘,而且只要去见薛姨娘,二人必定独处半个时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待那么久。奴婢猜测定是有奸情。” 青荷笃定。 “依我看,也是八九不离十。你让人多给他俩制造些机会,看看他们两个是巧合还是真的有奸情,再让人查查庄管事和薛姨娘的过往。” 沈熙宁一边点头,一边抓起一把瓜子嗑,舅舅给的人还真好用。 刚刚不吃那葡萄好了,现在一边听八卦一边嗑瓜子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请啊。 “那小姐是要捉薛姨娘的奸?” “不不,现在惩治薛姨娘还是太早了,自然是让她再受些苦,再置她于死地才好啊。” “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青荷兴冲冲的出去了。 等青荷走后,沈熙宁又一次陷入思考中。 回想母亲病重时,沈熙瑶的确很是殷勤,比她这个亲女儿还殷勤。 齐妈妈说看到过沈熙瑶往母亲的饭食里下过东西,那是每一餐还是偶尔为之? 若是每一餐都如此,那她每次给母亲喂饭都会亲自尝尝,可她当时的身体却无变化。 沈熙瑶若是下了慢性毒药,那么连她这个也接触过饭食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追根究底,沈熙瑶当时还是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她定不是那个主谋,肯定是有人让她这么做的。 是急于上位的薛姨娘?还是面慈心恶的庄管事?或是她那个看似软骨头的爹? 这些都得待她查清楚才知晓。 “娘,您若是在天有灵,就助女儿查处真相,给您一个公道吧!” 沈熙宁眼中透着期许和坚毅,珍而重之的抚摸手腕上莹润的镯子。 第9章 母亲去世的真相 不出几日,沈熙宁得到确切消息,薛姨娘和庄管事的确有一腿。 两人在薛姨娘闺阁时期就已经暗通款曲了,当时薛姨娘和萧音婉还有淮阳侯夫人崔氏三人是极要好的闺中密友。 三人无话不谈,感情紧密。 后来薛姨娘的父亲被查处贪墨一事,先帝震怒,打算将薛家男丁流放,女子充为军妓。 当时还是穷秀才的庄管事没有银钱能帮薛姨娘,二人随即盯上了新婚的沈绥昌。 趁着圣旨没下,薛姨娘凭借自身的才情和刻意的勾引,成功哄骗沈绥昌同她滚在了一起。 薛姨娘将沈绥昌哄的团团转,等到她要充军妓时,沈绥昌毫不犹豫的拿出全部身家将薛姨娘赎了下来,养为外室。 可他不知道,薛姨娘怀了老相好孩子。 等到薛姨娘告知她怀孕的消息时沈绥昌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算跟萧音婉和离。 薛姨娘却劝说沈绥昌,让他不要伤萧音婉的心,若是他俩在一起,萧音婉定会伤心至极,她心甘情愿给他当外室。 也就是这时,萧音婉也怀孕了,家里正好缺一个管事,庄管事此事就趁虚而入,顺理成章的进了沈府。 看着沈熙瑶一天天的长大,薛姨娘再也难以掩藏自己的野心,摸清萧音婉的习惯后终于将打扮成小乞丐的沈熙瑶推出来想让她与沈绥昌相认。 彼时萧音婉只觉得沈熙瑶可怜,并没有把小孩子的称呼当真。 薛姨娘适时的出现在萧音婉的面前,萧音婉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只觉薛姨娘这母女二人煞是可怜,想将母女二人都接回府中。 可薛姨娘却是拒绝了萧音婉的提议,说自己身子不干净,怕污了沈家门楣,只让沈熙瑶跟着进府。 萧音婉不忍昔日的姐妹受苦,还特地为薛姨娘单独赁了院子,准备足够薛姨娘过活一个月的体己钱。 谁料,这一遭竟让萧音婉失了性命。 “那查清到底是谁害得我母亲的吗?” 沈熙宁手上的帕子搅得极紧,目光漆黑沉得如同海上的漩涡。 “当年之事还未调查清楚,现如今还需找到当年给先夫人开药的大夫,接下来的是应该就能明了了。” 下人恭敬回。 “当年的大夫是外公派来的,应该没有胆子害我母亲。” “确实如此,只是那大夫年迈,现如今已经回老家颐养天年了,贸然将人请来恐怕……” 下人说的已经够委婉了,言下之意就是那老大夫年岁已高,怕是没几日可活了。 “那就派些心细的去问问,当年他开的是何药,让人写出来。” “是。” 下人走后,沈熙宁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 她查下去的思路是否正确呢,当年之事她有些记忆模糊。 只记得当年沈熙瑶抢着给母亲喂药,又总故意显摆给她看。 当时的她胜负心极强,沈熙瑶能给母亲喂药她也能给母亲喂饭。 就这样,母亲的病依然逐渐加重。 沈熙宁再一次仔细回想沈熙瑶喂药时候的情景,她每次都会给母亲吹药,等药不烫了才给母亲喝,她偶尔也会用嘴唇试试药的温度。 若是药中下了毒,沈熙瑶不怕自己也中招吗? 母亲怕把病气过给她们两个不想让她俩照顾。但沈熙瑶执意不肯,就要亲自照顾,还挑衅的看她。 如今看来,沈熙瑶并不是真的孝顺,而是别有目的,像是在激她。 现在就等着下人带来的消息了,此番探听不仅将薛姨娘的阴私带出来,还将母亲去世的真相牵扯出来。 她总感觉就差那一步,只要她深究下去,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娘,再给女儿一些提示吧,女儿帮你查明真相。 当晚,下人就将证据交到了沈熙宁手里。 当年,萧音婉的确只是感染了风寒。 大夫开的药也都是正常的,但萧音婉去世时情绪激动,面色潮红,角弓反张的状态一看就是不对。 药方中有一味名叫细辛的药材,与藜芦一起同用的话会产生中毒反应。 萧音婉死前的种种表现都印证了她中了这两味药材的毒。 沈熙宁暗中将齐妈妈叫来,询问她此事。 齐妈妈想了又想,半晌才道。 “当时我们下人都看得极紧,所有的药渣都找府医看过才倒掉,完全没有发现这两样药材混用的迹象啊。再说这样明显的两味药若是府医看见了定会提醒的,整个沈府的下人都是从萧国公府出来的,断不会害了先夫人的。” “既然药材没问题,那就是出在吃食上了?老奴记得当时先夫人的吃食都是大夫开的药膳,难不成……?” 齐妈妈话没说完,沈熙宁就沉声打断她。 “不,不会。大夫不可能明知药材里有细辛还在药膳里加藜芦进去,他那等同于找死。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让沈熙瑶把藜芦粉下进母亲的饭食里。若当真是那样,我岂不成了杀死母亲的帮凶?” 一想到那个可能沈熙宁就难过的不能自拔,若真是那样,她当时每日给母亲吃的都是送命的毒药! 薛姨娘!果真恶毒啊!她定是算到若有朝一日她得知真相,定会后悔当时为了那可笑的攀比心而亲手一点一点将爱她的母亲亲手杀死的举动。 想到这,沈熙宁哭到不能自已。 母亲,竟是孩儿将您害死的吗? 母亲,您在地下是否也怨孩儿识人不清愚蠢至极呢? 母亲…… “大小姐,您千万别伤神啊,当年您还小,又怎知那饭食里有要了先夫人的命的东西啊!若是先夫人见您定是不忍心您如今这样。错的不是大小姐你,而是那帮算计你母女二人的人啊!” 齐妈妈心疼不已,上前用仅有的一只胳膊搂住几度哭到晕厥的沈熙宁。 待沈熙宁平复情绪,又问传信回来的下人。 “当年之事除薛姨娘之外还有谁参与进来?” 说话间,沈熙宁红肿的眼中闪着坚定,她要让害母亲的人都付出代价! “回小姐,除了沈姨娘,庄管事、沈绥昌还有沈熙瑶都参与其中。” “知道了,今日你们所查之事暂时不要往国公府报,这几人我自己解决。” 第10章 双份嫁妆 日子如流水一般悄然而逝,终于到了杜昱辰将沈凌瑶抬进门的这一天。 一大早,沈熙宁便真如放下一切一般和薛姨娘忙前忙后。 沈熙瑶这头正被侍女服侍着梳妆,那头,薛姨娘指挥着下人将备好的嫁妆给沈熙瑶过目。 “瑶瑶,你看,这就是娘给你准备的嫁妆,足足备了八抬呢,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薛姨娘脸上都要乐开了花,这萧音婉的好东西当真多。 “多谢娘辛苦置办,女儿此去淮阳侯府怕是不能经常回来看娘了,娘该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日子越近沈熙瑶的内心就越难受,她明明可以嫁得更好才是。 但看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娘亲时也不由心疼起眼前费尽心思为自己筹谋的人。 “哎,娘知道,瑶儿在淮阳侯府可万万不要耍小性子。虽然杜世子疼宠你,但他毕竟是男人,男人都多少有些要面子的,多拿软话哄哄他,他自然会怜惜你的。” 临别之际,薛姨娘有千言万语想同眼前的女儿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叮嘱她不要折了男人的面子,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知道了娘,杜昱辰他看重我,断不会让人辱没了我去。” “妹妹这好生热闹啊,母女俩依依惜别……好不深情啊!”沈熙宁昂首挺胸的进了沈熙瑶的屋子。 “沈熙宁?你怎么来了?” 沈熙瑶如今和沈熙宁已然撕破脸,连装都懒得装了。 “妹妹今日大喜,做姐姐的自然是给妹妹做添妆啊。呦,看妹妹这屋中竟有八抬陪嫁呐!爹何时这么有钱了?难不成是贪的?” 沈熙宁眼神状似无意的从母女二人面上划过,就见薛姨娘面上都是藏不住的心虚,而沈熙瑶则是满脸愠怒,看来她还不知道薛姨娘偷梁换柱的这件事。 “沈熙宁你胡说什么?你这样诋毁爹爹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妹妹别气,我是开玩笑的,大喜的日子,新娘子不能动气。哦,我忘了,妹妹是妾室,不是新嫁娘。” 沈熙宁满眼挑衅,她就是故意的,看这人面兽心的母女俩吃瘪她就舒坦。 “你!” “好了好了,说了是开玩笑的妹妹还动气。姐姐来这是给妹妹送添妆的,妹妹请看。” 沈熙瑶刚想发作,就被沈熙宁适时叫停,憋的她一口郁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生生将自己憋成个大红脸。 转眼,却见下人呈上一柄色泽莹润,通体生寒的玉如意,又呈上一尊慈眉善目的玉观音。 “这两件添妆是姐姐亲自选的,这柄玉如意寓意为称心如意心想事成,恭喜妹妹觅得佳婿。” “这尊送子观音寓意为多子多福,延绵不绝,祝妹妹早生贵子,所念皆得。” “哦,还有,姐姐单独送妹妹的八抬嫁妆,还请妹妹过目。” 话毕,沈熙宁便让下人将那八抬嫁妆一一打开让沈熙瑶过目。 沈熙瑶一开始看到那玉如意和玉观音的时候还甚是厌恶,觉得沈熙宁故意拿这两件东西恶心她。而后听到沈熙宁单独给自己陪嫁八抬嫁妆时整个人都震惊了,沈熙宁真有这么好心? 想到这,沈熙瑶拖着沉重的喜服站起身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眼前和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如出一辙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沈熙瑶还不知其中关窍,下意识问出了声。 “怎么了妹妹?是不满意还是……哎呀,这是姨娘给妹妹准备的嫁妆?我要好好端详端详,等日后我成亲了我好知道要准备什么,你说是不是,姨娘?” 沈熙宁作势要往嫁妆那边去,吓得薛姨娘赶紧上前拽住沈熙宁不让她过去。 “都是些入不得眼的东西,大小姐还是莫看了吧,外间还有事,要不大小姐随我去外间忙活忙活。” 电光火石间,薛姨娘额头上的冷汗险些滴出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才道。 “外间还有什么事?爹爹和庄管事不是在呢嘛,姨娘是不放心……还是在害怕?” 沈熙宁口中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将扣在自己手腕上的薛姨娘的手硬生生拽开,自己的皓腕上通红一片也无所觉。 而后径直走到嫁妆旁边,装作才发现一般。 “哎?这嫁妆里的东西怎么看着如此眼熟,我瞧着怎么和我给妹妹准备的嫁妆如此相像啊,难不成……” “大小姐说笑了,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薛姨娘僵笑。 “哦?不值钱?熙瑶妹妹怎的就配的上这不值钱的小玩意了?” “让我看看……这件明明是赵永怀先生的绝世孤品,怎么到薛姨娘嘴里就成不值钱的小玩意了?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对瓷瓶是我娘嫁妆里的东西吧?怎么摇身一变,成妹妹的陪嫁了呢?” 沈熙宁眼神逐渐犀利射向薛姨娘,语气也不可控的随之冷了下来。 而此时,薛姨娘早已汗流浃背。 这些东西都是庄管事准备的,谁能想到这蠢男人竟把这种绝世孤品放进瑶儿的嫁妆里来啊。 “可能是下人装错了,这就让下人拿出去。” “等一下,这不仔细看不知道,妹妹的嫁妆可尽是稀世珍宝啊。不只是这对瓷瓶,还有这件,这件,那件……我瞧着怎么都是我母亲嫁妆里的东西啊?” 沈熙宁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熙瑶的哭声打断。 “姐姐,你就算是气昱辰哥哥选了我也不能拿我的嫁妆说事啊。这些兴许是下人不注意拿错了,今日是妹妹的大喜之日,姐姐有必要这样揪着错处不放吗?” 言罢,沈熙瑶小心的拭泪,生怕把脸上好不容易上的妆弄花了,而后又不着痕迹的瞟向沈熙宁身后走近的沈绥昌。 今日是她大喜大日子,沈熙宁别想搅局! “照妹妹这么说那这八抬嫁妆都是错拿的咯?反正现在时间也足够,何不让下人对下账,看看都错拿了哪些东西,也好一一还回去。你说呢,薛姨娘?” 沈熙宁眼底暗潮涌动,这母女俩今日想保住自身恐怕是不能了。 第11章 得偿所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绥昌本想瞧瞧小女儿准备的怎么样了,谁知道进来就看到这不算大的闺房里竟摆了满满一屋子的嫁妆,他沈府何时如此富庶了? “爹爹,你不要怪姐姐,她可能是误会了这才来瑶瑶这闹的。” 沈熙瑶话语含糊,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这十六抬嫁妆有问题是只字未提。 “什么误会?说清楚。” 见此情形,沈绥昌极为罕见的冷了脸。 自从杜世子来下聘后各种事都找上门来,他这段时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嫁女儿这天也不让他消停,他真想抛却所有糟心事放纵放纵。 “我来说吧。我本来准备了八抬陪嫁给妹妹当添妆,但我到妹妹这才发现妹妹原本已经有八抬嫁妆了,女儿就想看看姨娘都给妹妹准备了什么东西,怕漏掉什么。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竟全部都是我母亲嫁妆里的东西!妹妹还说是下人拿错了,若一件两件的也就罢了,整整八抬,难道都是下人误拿了不成?” “还有,我从库房里取出的这八抬嫁妆里的东西竟和妹妹嫁妆里的东西如出一辙。里面不乏稀世珍宝,古玩字画,我倒想知道,这里的东西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 沈熙宁一通输出下来将那委屈的俩母女怼得眼泪都不敢掉,只敢偷偷观察沈绥昌的神情。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只有沈熙瑶偶尔的抽泣声。 沈绥昌粗粗的扫了一眼这一屋子嫁妆,看得出来确实有些东西一模一样,随即眼神一凛射向那母女二人。 “解释解释吧。” 见沈绥昌黑脸,薛姨娘双手微微颤抖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若是承认这一切是她做的那么必然能顺藤摸瓜摸到庄管事那去,届时他们俩的私情怕是守不住了。 就在薛姨娘要开口之际,庄管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老爷,是我做的!” 庄管事没看众人,背对着沈熙宁三人,径直朝沈绥昌跪了下去。 “你说什么?”沈绥昌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这件事是庄管事做的。 “是我,以权谋私,贪图大小姐钱财,又怜惜二小姐日后在淮阳侯府的生活,才自作主张将先夫人的嫁妆多填了些给二小姐做嫁妆。我本想着此事天衣无缝,谁知大小姐竟然拿着我事先准备的赝品送给二小姐当添妆。” “想来,大小姐定是姐妹情深,不忍二小姐在婆家看不起才给二小姐这么多的添妆的吧。” 说着,眼神从身后三人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那欲哭不哭的薛姨娘脸上,她今日比他们的女儿还要美。 “庄管事,竟然是你!?枉爹爹那么信任你,你竟如此贪财,连我娘的嫁妆你都敢动!我的私库倒是无所谓,我娘的嫁妆是一分都动不得的!这赝品都敢仿,难保他不会在账上动手脚!求爹爹做主!” 沈熙宁上前扑通跪在地上,只想让沈绥昌给她个真相,他若处理的不让她满意,那她另有他法。 听到涉及萧音婉的嫁妆,沈绥昌也开始重视起来,他深知这些年沈府的锦衣玉食都是靠萧音婉的嫁妆过活的,若指着他那点微薄的俸禄,他沈府怕不是得搬出京城过活。如今看到了嫁妆的仿品他有理由怀疑这庄管事此前也手脚不干净,也这样偷梁换柱过。 “庄管事,你有何话说?” 沈绥昌的神情也逐渐认真起来,语气也冷硬了些。 庄管事闻听此言,整个人放松下来,沈绥昌这是在给他机会,可他必须舍弃自己,保下薛姨娘母女二人,只有这样,他们两个的事不会被挖出来。 “此事是小的一人所为,今日是二小姐大喜之日,还请老爷现将小人的事搁置,将二小姐送出门才是要紧啊。” 沈绥昌沉默良久,示意几人将庄管事绑了丢到柴房去,而后着人清点萧音婉的嫁妆。 清点完后,闺房中就剩沈绥昌四人相对无言。 待沈熙宁走后,良久,薛姨娘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老爷,瑶儿的嫁妆……” “别再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他庄成业不是受你指使才打萧音婉嫁妆的主意?他既然愿意替你顶罪就不要想其他的,今日将熙瑶稳稳妥妥的送出去才是要紧。” 今日之事,沈绥昌怎能不知道这几个女人的小心思,不过都是拿瑶儿嫁妆一事说事。 下人迅速在府库中寻了又寻,才将将凑齐了两抬看得过去的嫁妆。 看着和方才大相径庭的两抬嫁妆沈熙瑶的心都凉透了,也恨透了沈熙宁。 今日是她大婚之日,沈熙宁竟设局作践她,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大局已定,她只能靠着杜昱辰来对付沈熙宁了。沈熙宁,你不是喜欢杜昱辰吗,那就让你最喜欢的人来报复你吧。 吉时到,杜昱辰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 马上的人意气风发,端的是英俊潇洒的新郎官。 由于是纳妾,一切事宜从简,所以,没有亲朋好友来相送,也没有鞭炮喜竹的庆贺,沈熙瑶有的胸中满满的对沈熙宁的恨。 “瑶瑶,我来接你了。” 杜昱辰望着眼前身着妾室规制嫁衣的女子心满意足的笑。 “夫君……”沈熙瑶这一声夫君端的是酥麻入骨,惹人怜惜。 掀开盖头,看着沈熙瑶眼泪汪汪的样子,杜昱辰以为沈熙瑶是高兴过头了,便牵起沈熙瑶的手引到轿中。 而后余光瞟到站在门口相送的沈熙宁,无声的说了句“恭喜啊,得偿所愿。” 杜昱辰没多想,便打马回府,可沈熙宁的这句话怎么怪,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难道,她也重生了? 杜昱辰想回头问个清楚,可他身后还有瑶瑶,他不能回头,只好将心中的疑虑放在心里。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淮阳侯府,杜昱辰牵引着沈熙瑶到正堂。 只见正堂上面端坐到除了母亲还有许久未见出了半年公差的父亲淮阳侯。 “爹。” 杜昱辰小声呢喃。 上一世也如如今这样,他爹经常出公差,用一个不和时宜的比喻就是三过家门而不入。 他爹经常会京城马不停蹄的就到御前,几乎不怎么回家。 上一世他和沈熙宁成婚后他爹就很少再出公差了,还经常往他的院里送东西。偶尔看着沈熙宁出神,他以为他爹为老不尊看上了沈熙宁。 他爹越是对沈熙宁好,他就越怨恨沈熙宁。如今好了,他不会再和沈熙宁有任何交集,他爹也不会再觊觎他的妻子。 第12章 放了庄管事 将流程走完后,并没有什么异样。 到了公婆训话环节,崔氏训完后,到杜堇年时,只见杜堇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珍而重之的打开来。 只见里面躺着一支工艺繁复的步摇。 “这只步摇送给熙宁,愿你和辰儿‘珠帘绣幕霭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闻听此言,屋中众人皆怔愣在原地。 “老爷,底下跪着的不是沈府的嫡女沈熙宁,而逝庶女沈熙瑶。” “你说什么?何时换的人怎么没一个人告知于我?” 杜堇年脑筋转的极快,当即就将事情猜到了个大概。 “老爷您事忙,换亲一事就没来得及告诉您。”崔氏将姿态放的极低。 闻听此言,杜堇年默默将拿出来的步摇收了回去。 这是他给音婉的女儿的,他不会赠予旁人。 “荒唐!” 撂下话后,杜堇年只留下匆匆而去的背影。 “夫君,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沈熙瑶无比委屈,本以为杜堇年送她东西是希望她和杜昱辰琴瑟和鸣,谁成想得知她不是沈熙宁后竟将东西收了回去。 什么东西都是她沈熙宁的,她沈熙瑶就什么都不配得到吗? “不是的,爹他公务繁多,肯定是去忙了。” 杜昱辰轻声安慰,内心也觉得父亲对这个家并不是很在意。 前世也是沈熙宁进门后爹回家的次数才多了起来,难道爹真的是看上了沈熙宁?可他才见沈熙宁几次,况且沈熙宁与他同龄,他何时生的这般龌龊的心思? 与杜昱辰两人相比,崔氏则心中难受得多。 她多少次这样在身后默默注视着杜堇年的离去,可每每她舍下脸去央求杜堇年留下时,得到的都是杜堇年冷漠至极的话。 “崔悦容,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还想奢求什么?” 不,不够,她的儿子还是她千方百计得来的。她想要真正的走进他的心里去,他却从不让她踏足,只冷冷的将她拒之门外。 “行了,继续吧,你爹他不会回来了。” 崔氏将眸底的失落掩盖住,随即继续杜昱辰二人没完成的仪式。 与杜家的低气压相比,沈府也不遑多让。 潮湿闷热的柴房内,庄管事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 屋内除他之外还有沈绥昌三人并一个账房。 那账房也不知是屋内闷热还是怎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流淌着,只能用袖子不住的擦拭。 “庄管事,念你在沈府多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老老实实的将你的所作所为悉数讲了,我便不将你送官,你若是有半句虚言,别怪我不念旧情。届时送你下狱,到时你遭遇的可不只是皮肉之苦啊。” 庄管事的头无力的耷拉着,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 “回老爷,我说,我什么都说。今日之事就是小的之前所说的那般。我看不惯大小姐,利用大小姐的信任打起了先夫人嫁妆的主意,谁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么快就被翻了出来。” 庄管事苦笑。 “还有其他的吗,你自己从实招来,别等我查出来,后果你是知道的。” 沈绥昌虽然是个软骨头,但在下人面前这身官威还是很唬人的。 “小的这些年还做了不少假账,先夫人嫁妆里面盈利的铺子小的有几处做成了亏本,多出来的钱小的私藏了,这些年攒着也购置了所宅子,就在望都巷,最大那所就是。” “大小姐将先夫人的嫁妆交给小的打理后,小的更是先后做了好几家店铺的账,如今的现银还在我置办的院子中放着,老爷大可派人去查。” 庄管事深知自己若不全盘托出,沈绥昌定要派人查下去,他若是想保下薛姨娘就要将一切都舍下。 “你自己肯定不能完成这么多事吧,府中还有哪些是你的人,庄管事,可不要漏掉哦,若是漏掉哪个被查出来……” 沈熙宁见庄管事全盘托出,就知道他想保住薛姨娘,她正好趁此机会将府中的势力削一削。 “大小姐好算计!只怕我将这些人供出来大小姐不会给他们留活路了。” 庄管事言下之意就是不想供出这些人。 “庄管事既然清点过我母亲的嫁妆,应该知道我有换一批下人的能力。庄管事若是不说,我大可将沈府上下换个遍,省的沈府有偷偷摸摸大蛀虫。你说是不是啊爹。” 沈熙宁笑魇如花,看相沈绥昌二人。 看得薛姨娘的眼神一个劲的躲避。 沈绥昌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小小的心疼了一下钱。 庄管事闻听此言,笔直的背慢慢弯了下来,心中百转千回,他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暗暗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终究败在女人身上了,刚刚薛姨娘看向自己的眼神着实可怜,他得给她留点能用的人手。 “好,我说……” 接下来,就是庄管事冗长的点名,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沈绥昌整个人都惊了。 半个沈府的人都是庄管事的人,今日若是没有嫁妆这档子事,再过几年,整个沈府怕是快被这个蛀虫蛀空了。 沈绥昌走时捏着手里记满名字的纸张心中预期难消,连薛姨娘说给他煨了鱼汤他都不想去尝一尝,只想找个清净地,放松一下连日来疲累的内心。 “姨娘别看了,爹今日怕是不能回来了。那些奴才的名单我叫人也腾抄了一份,到时还请姨娘和我一起将这些人清理了。” 沈熙宁说完越过薛姨娘,回来自己院中。 “小姐,那庄管事怎么办,将他……”青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血腥啊青荷,你家小姐我就是那样手下不留情的人?” “没有没有,只不过夫人她被设计而死,任谁也不会放过杀母仇人吧。” 青荷嘟嘟嘴,小心翼翼的垂下了头。 “我当然得收拾他们,但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让咱们的人准备些盘缠给他,让他往西边逃,逃的越远越好,再派人跟着他,顶着他的动向。” 沈熙宁下意识摸了摸镯子,心中盘算着一盘大棋。 “是,小姐。” 青荷刚想转身离去,复又听自己小姐自言自语。 “我爹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是时候给他弄个儿子出来了。” 青荷心里疑惑,小姐这是要干嘛? 第13章 去萧国公府小住 晚上,沈熙宁就得到了庄管事出逃的消息,伴随而来的,还有薛姨娘准备白凌想要对庄管事一不做二不休的消息。 “啧啧,这薛姨娘果真狠辣,多年的老情人,好歹还是我那名义上妹妹的亲爹,说要灭口就灭口?” 沈熙宁歪在美人靠上,一边翻着书一边悠闲的吃着果子。 “可不,还好咱们的人快人一步,要不两伙人就撞了个正着,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青荷绘声绘色将下人禀过来的消息同沈熙宁说了,当真是眉飞色舞,仿佛身临其境。 “嗤,庄管事若是知道他千方百计护着的女人想要要他的命会不会回来要个说法呢?” 沈熙宁眸中尽是玩味。 “那小姐,奴婢让人……” “不,不,先让他逃,日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次日,天朗气清。夜半时分下了一场急雨,将整个京都冲刷一遍。 沈熙宁嗅着空气中散发的清新的草香,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今日天气可真好啊。小姐,今日打扮成这样是要干嘛去?” 她家小姐将之前萧国公亲自命人送来的水色罗裙翻出来,让她服侍着穿上了。 “去趟萧国公府,外祖父几日前就回来了,近日一直忙着对付薛姨娘那几个人都抽不出口空来去看望外祖父一回。” 沈熙宁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得体,而后才道。 “也是,国公爷看见您如今这样定会开心的。” 青荷真心替自家小姐高兴,她从小就被买来跟随小姐。 她还记得小姐年幼时萧国公府的众人是如何将她宠上天的,可自从先夫人病逝后小姐和萧国公府的人像是隔了一堵很厚很厚的墙。不,应该是小姐自己在内心筑起高高的墙,不让萧家人进入。 而今,小姐自愿将这堵墙摧毁,她做为旁观者很是替小姐开心。 收拾收拾,主仆二人坐上马车,往萧国公府而去。 到了萧国公府大门口,没等小厮通禀,萧国公就风风火火的从正厅快步走出,带着一股劲风席卷而来。 “宁儿,我的乖孙孙,真是让老头子我好等。” 萧国公萧震业,前几日一回来就听说了沈熙宁来过的消息。本想叫人去请来府上住几日,但被萧怀谦两口子给拦下了。 说是沈熙宁有家事要处理,不让他们掺和。 萧国公惦记沈熙宁,一直让萧怀谦盯着些,没想到宁儿那丫头竟是个有手腕的,不仅让那个一看心眼就多的妹妹以妾室身份出嫁,还将身边的蛀虫清除掉了,不愧是萧家的后代。 “外祖父,宁儿才这几日才抽出空来看您。从前是宁儿年少无知,错信了奸人的话,不知亲疏远近,如今宁儿彻底悔悟,还望外祖父不要见怪。” 沈熙宁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悔意朝萧震业深深磕了三个头。 “这傻丫头,外祖父怎么能跟你见怪呢,你能来看外祖父外祖父就高兴。这回来了就多住几日,你的房间我早就让你舅母给你备好了,等会让你表哥带你去看看。” 萧震业见沈熙宁给自己行如此大礼,下意识上前去想将人扶起来。 奈何沈熙宁给他行礼的动作太过坚定,他想扶都扶不得。 “宁儿本就想在这住几日的,上次我来一直没见表哥,如今我怕是认不得了。” “是啊,你们现在一个个出落的让我老头子都快认不得了,还好你长得像你娘,若是真衬了那句‘外甥随舅’怕是得长成了个臭丫头咯。” 萧震业别看长得英武不凡,但骨子里是个爽朗的性子,私下里总喜欢和小辈开玩笑,这不,说着说着,小秘密的捋着胡须,极满意自己的话。 “爹!又拿儿子取乐!儿子明明长得英俊得很。” 此事,刚下值的萧怀谦听见父亲揶揄他也不恼,进屋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往嘴里灌。 “你瞧你瞧你,哪里有一点文人的样子,空有一副文弱皮囊罢了,当初我劝你和我一起进军营你不干,如今到好,天天在朝堂上装的一副文化人样,回家却是如此做派。” 萧国公是在不想看自己儿子披着一副好皮囊干着不符合身份的事,转过脸来就见沈熙宁正捂嘴偷笑。 “你看,你看,你外甥女都同意了。” “外祖父,舅舅在家卸下防备才这样的,我倒是很佩服舅舅。” “你们舅甥俩……” 萧国公颇为无奈的点了点沈熙宁和萧怀谦二人,摇了摇头。 “听说宁儿回来啦,我刚刚一直在看着下人收拾你住的院子来着,爹你们在聊什么呢?” 褚氏大着嗓门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长相清爽英俊的公子,一看面相就知道是萧家公子。 “没聊什么,就是爹嫌我丑呢。” 萧怀谦不顾众人的眼光,上前“小鸟依人”的靠在褚氏肩头。 “咦。” 众人看得牙酸。 “宁儿,这就是你表哥,你们小时候总在一起玩耍,还记得吗?” 沈熙宁大大方方上前行平辈礼,萧念安亦回礼。 “上次我来怎的不见表哥在家?” 众人各自坐定后,沈熙宁想起上次来时并未见到萧念安,当时心中有太多话想倾诉,故而忘记里这件事。 “哦,我一直跟着祖父在校场训练新兵,如今已经略有成果了,这不才跟着祖父一同回来。” 沈熙宁微笑点点头,她记得上一世,他这个表哥当真是京城新秀。 文韬武略,无有不通。那时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想将其纳入自己的麾下,但萧家人生来不羁,就算是两方都绞尽脑汁,都奈何不了这个萧家小将。 前世,她一直被困于淮阳侯府的后宅之中,到死还是杜昱辰告诉他萧家被灭,当年之事她了解并不多,也不知是何原因萧家才造此横祸,难道真是是因为她? “表妹?表妹?” 萧念安见沈熙宁望着自己出了神,俊脸微微一红。 难道表妹是想到小时候他的糗事了?还是……看上他了。 难怪他会多想,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无非就是这些旖旎想法。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刚刚舅母说给宁儿准备了院子,宁儿想去看看。” 沈熙宁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见几人相顾无言,便提出去看看给她收拾出来的院子。 “好啊,让你表哥和你舅母同你一起去,看看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院子。” 萧震业挥挥手,继而站起身,示意萧怀谦随自己走。 第14章 女扮男装逛街市 到了小院中,沈熙宁看着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景致时内心像是被温暖包围。走过回廊,越过假山,步道上有点点日光洒下将这方小院增添了一抹温馨。 “那个秋千!它不是被我坐坏了吗?” 沈熙宁眼眶湿热,上前晃了晃木质的秋千架。 “当年那个确实坏了,这是你外祖父出征时不远万里为你运回来的黄花梨木重新修了一个,你外祖父说怕你坐别的不舒服。还有这玉石墩,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凉亭里面坐石墩难免会受凉,就命人寻来了这暖玉料子给你做墩子。还有屋里的玉床也是,冬暖夏凉,你表哥也想要一个都没给呢。” 褚氏一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介绍个没完。 沈熙宁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早点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后悔让一个老人等待这么久。他本就失去了一个女儿,连外孙女都不和自己亲,他得多难过啊。 褚氏在前面滔滔不绝的讲着,感觉袖口被一股大力拽了拽。 褚氏回头看去,只见沈熙宁独自坐在那里垂泪。 “你这丫头,怎么了这是?” 褚氏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为沈熙宁拭泪。 “舅母,我实在对不起萧家,对不起外公,对不起你们,之前实在不是人,被小人蒙蔽,这么多年都没来看望你们,实在是我的过失。外祖父对我这么好我之前却……” “傻丫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呢。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时候,只要挪开了,就什么都好了。” 褚氏没哄过女孩子,只得僵硬又温柔的哄着。 待沈熙宁平静,又到了午膳的时间。 众人在一起,温馨融洽的吃了一顿午饭,沈熙宁又多添了一碗,和真正的家人一起吃饭就是会更满足。 “外公,这几日校场还有事吗?”沈熙宁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近半月都闲着,怎么,宁儿想去校场看看?” 萧震业这老顽童,还不忘开玩笑。 “什么呀,宁儿是想借表哥一用。” “我?”萧念安惊诧,他就吃个饭怎么就被借了呢?他又不是个物件。 “行,你表哥尽管拿去,力气活他最拿手了。” 没等萧震业开口,那边的生产商褚氏率先同意。 “对对,我大孙子有的是力气。” “哎!我本人还没说同不同意呢。” 萧念安俊脸气的一股一股的,看得人想戳戳。 “你看都同意你跟我混。表哥,你给我准备一套男装,等会咱们两个出去一趟。” “男装?你个小姑娘要男装干嘛?”萧震业心中警铃大作,萧音婉在这个年岁的时候也皮得很,偶尔着男装出去出入赌场和烟花之地。 因为这她母亲没少罚她,可过后依旧死性不改,说到底不过是女儿家对那些她接触不到的东西好奇而已。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哎呀,外公,只是穿男装出去方便,也不会引人注意,求您了,您就同意了吧。” 沈熙宁做委屈的小兔子状在萧震业周围转啊转,惹得萧震业只好答应。 “好啦好啦,你表哥既然都任你差遣了,想怎么样都随你。” “就知道,外公对我最好啦!” 沈熙宁撒娇似的在萧震业脸上贴贴。而后一阵风似的拽着萧念安走掉了。 “这丫头……”萧震业被沈熙宁的动作弄的一愣,才反应过来时那小丫头已经跑掉了。 “宁儿这丫头的性格和小妹多像啊,可惜……”褚氏看着刚出去的两人不禁感慨。 “吃饭吧。”萧怀谦瞄了一眼上坐仿佛陷入回忆的父亲低低提醒了自家夫人一句。 “表妹,这就是我的衣服了,你看喜欢哪件穿哪件。” 萧念安将自己的衣柜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少年人穿的衣服。 “哇,表哥的衣裳不少呢,我看看……这件吧,拿来我试试。” 沈熙宁象征性的挑了挑,萧念安的衣品不错,件件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品质。 沈熙宁从中挑了一件湖蓝色锦衣让青荷给她拿出来。 “那我去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萧念安见沈熙宁对自己的衣服一脸好奇的模样俊脸不自觉的红了一红,而后将那些旖旎心思抛诸脑后,逃似的出了房间。 沈熙宁主仆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萧念安的奇怪举动,都在认真的研究眼前这件锦衣如何穿。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屋内还没有动静,萧念安有些焦急,难道这俩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表妹,如何了?需要我再唤个丫鬟来吗?” “不用不用,我好了,表哥进来吧。” 听见沈熙宁的声音萧念安才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哪还有什么沈家姑娘,有的只有俊朗不凡、风流倜傥的俊公子。 只见沈熙宁一身湖蓝暗纹锦衣,腰系玉白腰带将沈熙宁瘦小的腰身勾勒盈盈一握,脚上穿着的是当年他长身体时做小了的云纹锦靴。不用看脸都知道这厮是妥妥的富家公子。 沈熙宁的装扮让萧念安看呆了,都让人完全忽视了那秀气中透着一股英气的小脸上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表哥,是哪里不对吗?还是不好看?” 沈熙宁见萧念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还以为是她哪里的配饰穿戴错了,她上辈子没少为杜昱辰穿衣,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呀。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表妹你挺适合这套的,好看。” 萧念安一瞬间有些词穷了,脑子中搜罗了一堆词,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表妹的美貌的,只能干巴巴来一句好看。 “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们走吧,出去逛逛。哦,还有,让下人传个话,晚上咱们晚点回,让他们别准备咱们的饭了。” 沈熙宁摇着在萧念安的衣柜里拿出来的折扇一脸神秘道。 “好……哎,等一下,那晚上干嘛?是要去酒楼还是哪?表妹你跟我通个气啊,要不一会爷爷又要骂我……” 沈熙宁只觉好笑,萧念安这么大的人了,一遇到外祖父怕的跟小猫咪似的,明明在人前一副不苟言笑的傲娇样子,说知道他私下里竟是这样的性格。 第15章 茶楼赎人,计划开始 萧念安怕沈熙宁常年不出府门的人逛街累着,便早早叫人备了马车。 但出门时沈熙宁却说好不容易有机会外出,倒不如好好走走。没办法,萧念安只好领着沈熙宁步行到街市上去。 二人逛了逛街市,一通吃喝下来,沈熙宁实在走不动了。 萧念安见沈熙宁真的累到了,就提议去茶楼坐坐。 “表哥,我这肚子里实在装不下了,要不再缓缓。” 沈熙宁揉着已经圆滚滚的肚子有气无力的说。 “走吧,附近就有一家茶楼,咱们去茶楼也不是一定要点茶水喝的,到那可以听曲或者听说书的,咱们去那歇歇脚。” 萧念安提议。 “好吧。” 沈熙宁有气无力,要不是今天有事她才不会出来呢。 进了茶楼,萧念安就要了二楼视野最好的隔间,周围环境清幽又极少有人上来打扰。 “萧公子您有一阵子没来了,那小的还给您上您必点的老三样?” 伙计一看见萧念安就热情洋溢的上前搭话。 “嗯,就还是那些。对了,给这位公子上些可口的水果,都记在账上。” 萧念安坐下一副闲适做派,看起来像是经常出入这茶楼一般。 “是,小的这就让人准备,下面的曲萧公子可有要点的。” “就听这个吧,少让人上来打扰就是了。” “是是,小的退下了。” 不一会,茶楼伙计麻利的将点心茶水上齐,恭敬的退下了。 兄妹二人在二楼悠闲的听说书,而后说书声停止,随之而来的是婉转缠绵的琵琶声。 声音如泣如诉,乐声中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幽怨与离愁。 沈熙宁昏昏欲睡的眼睁开,直起身往底下看去。 就见楼下中央的台子上坐着个弱柳扶风的红衣女子正抚着琵琶,凄凄哀哀的弹奏着曲子。 女子形销骨立,看着好不可怜。 忽然,女子可能是一时失神或是不小心弹错了一个曲调,就被底下的看客毫不留情的嘲笑。 女子的脸红透了,实在没脸继续在台上多待,便抱着琵琶急急忙忙下台了。 看台下的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这群人完全没有拿那个姑娘当人看,全当是个任人赏玩的玩物罢了。 “可惜了,就差一个音。” 萧念安摇头,尽是对刚刚那姑娘所弹之曲的可惜。 “是啊,就这一个音就让她不得不下台。” 沈熙宁心中不由得惆怅,想她上辈子不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能重活一世她又怎能再重蹈覆辙呢。 而后台下又响起了演奏声,沈熙宁向下望去已经换了一人,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红衣女子的身影。 沈熙宁这一下午不是吃就是喝,此事腹中胀痛不已,急需去释放一下,就拉住来往上茶的伙计询问茅房在哪。 沈熙宁出来时忽然听到声如蚊蚋的哭声,若不仔细倾听怕是听不出来。 沈熙宁跟着声音寻去,走到一个外面堆满杂物的厢房外,哭声愈发清晰。 沈熙宁本不想多管闲事多,可那哭声着实太让人心疼,只好将窗纸捅破看屋内的情景。 只见刚刚那红衣女子衣衫不整发髻散乱,浑身颤抖,双手却紧紧的捧着一捧碎冰。碎冰上稳稳坐着一碗莹润可口的时令水果。 碎冰锋利,只要她稍稍一动,碎冰就能在女子冻得通红的手心上划一个小口。 可女子依然举着那碎冰,任碎冰融化出的水顺着胳膊淌进袖中。 屋内还有一肥头大耳油腻之际的中年男子,正一脸享受的品尝着女子手中捧着的鲜果。 想是女子坚持不住,身型微微晃了晃,手上的鲜果失去平衡也跟着摔在地上,溅起一地汁水。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子买你干什么来了?不就是好好伺候老子吗?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还能摔了老子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 那中年人看到鲜果掉在地上心疼不已,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踹向红衣女子的腹部,女子疼的佝偻着脊背,躺在地上缓了好一阵。 “别在那装!赶紧给老子起来!接着捧一把冰去!赶紧的!” 中年男子粗鲁的用脚拨了拨女子的肩膀,不耐烦的命令道。 “是,主子。” 女子头上冒着冷汗,强忍着疼起身,膝行着又去捧了一把旁边的碎冰。 可刚刚踹向腹部的那一脚极重,疼的她浑身颤抖不已,更别提用冰凉的手再去捧冰了,意料之中的,那捧冰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气急,欲抬起脚再踢向女子时,门外忽然传来雌雄莫辨的喊声。 “钟老板,住手!” 钟老板将抬起来的腿放下,望向门口的方向,好奇来人是谁。 “阁下姓甚名谁啊?” 钟老板见来人衣着华贵,用料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贵公子,心中存了疑。 “别管我姓甚名谁,这姑娘我买下了。” 沈熙宁上前将已然虚脱在地的红衣女子扶起,小心揽在怀中,眼神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对面眼神邪恶的钟老板。 “公子还是别多管闲事为好!” 钟老板面上浮显些许威胁,此人不敢道出姓甚名谁,很有可能就是个见色起意的公子哥罢了,也不不是什么人物。 “钟老板要多少银子开个价!我给得起。” “既然公子诚心要……那就二百两。” 钟老板在心中算了算,他买下这贱奴的时候花了十两银子,到如今已经给自己赚的够多了,加上她本身的价值,要眼前这小子二百两倒是不亏。 “成交!”沈熙宁本以为眼前这胖子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才要二百两,真是白期待了。 想着,沈熙宁从怀中掏出二百两的银票放在身旁的杂物上,带着女子转身就走了。 “记得回头将她的卖身契递到萧国公府上,否则,本公子还来找你!” 沈熙宁看也没看钟老板,转身留下一句话。 “是是,小的等会就将卖身契奉上!”听到萧国公府,钟老板满脸谄媚,笑嘻嘻的上前将那二百两银票揣进怀中。 想不到这贱奴命挺好呢,被萧家小公子看上。 第16章 将月容搁置在醉香楼 沈熙宁将女子带到二楼隔间,萧念安沈熙宁带回来一个女子顿时惊诧不已。 “表……弟,你这是何意?是要请月容姑娘专门为咱们弹上一曲?” “不是,我将她赎回来了。” “哦,那还行……什么?赎回来?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哈,就是好奇你上个厕所的功夫怎么还赎个人回来呢?”萧念安看着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月容不知道如何表达。 “表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是顺手为之。” 沈熙宁坐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奴家月容,给公子请安,谢公子搭救之恩。若公子不嫌弃的话奴愿侍奉公子左右。” 说着,月容撑着刚缓过劲来的身子给沈熙宁跪下来行礼。 “表弟,这娇滴滴的美人何不纳了为妾,岂不快哉?”萧念安捂嘴偷笑。 “姑娘快起来,别听我表哥胡说,咱们都是女子何来纳妾一说。” 沈熙宁斜了一眼看戏的萧念安,上前将月容扶起,表明身份。 “公子是……女子?那奴也听凭小姐差遣。” “月容是吧,看容貌,你年岁不大,除了琵琶可会其他的?” 沈熙宁上下扫视眼前弱柳扶风的女子,内心有个计划逐渐形成。 她本来就打算今天在醉花楼里挑个姑娘调教,没想到醉花楼没去上,在茶楼里寻到了这个好宝贝。 “回……公子,奴年方二十,除琵琶外奴还会一点琴艺,曲儿也能唱两首。” 月容乖顺回答,眼前这小姐眉眼间虽有算计,但眼神道还算清澈,断不会再将她送到污糟地去,她这样想。 但下一秒,将她的内心逐渐摧毁。 “瞧着模样倒是不错,你这条件这么好,合该送你到醉花楼去,在哪里你能赚更多呢。” 沈熙宁试探。 “不不,奴虽是贱籍,身子也被那钟老板给……但奴不想自甘堕落,沦为那污糟之地的玩物。若公子不喜奴婢,奴婢愿将这容颜毁去,只为公子做些粗活,浆洗 除秽、劈柴、烧火……让奴干什么都行!还求公子不要送奴婢到那污糟之地去……” 月容越说越激动,扑通一声又一次跪倒在地,到最后甚至急的哭了出来。 “行了,好姑娘,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还是同你说了吧。就是我打算让你将你暂时搁置在醉花楼里,今晚我就打算去醉花楼跟老板谈谈,让你在那学些东西,不接待客人,也当是在那临时落脚。过后还得你为我做些事。” 听沈熙宁一说,月容止住了哭声,水雾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沈熙宁。 “何事?公子您说。” “让你服侍一个人。” “何人?” “我爹。” 月容:??? 在一旁的萧念安:??? “什么?你要给你爹找……”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表哥你也知道我爹对母亲做的那些事。这么多年,他想要个能继承他可怜的家业的儿子都想疯了,奈何薛姨娘当年生产时伤了身体,以至于一直都没有子嗣。我爹被薛姨娘迷得动了从旁支过继的念头,外祖父这边一直压着他一直不敢动作。 现如今他逐渐看清了薛姨娘母女的面目,想要子嗣的心也开始萌芽了。我就想我若让他有了希望而后又失望他会不会很难受呢。” 沈熙宁沉浸在回忆里,而后听到月容清泠泠的语声。 “奴帮公子!公子帮我从苦海中脱离出来,奴的职责就是替公子排忧解难,无论是何事,奴的命尽由公子做主!” “不用你为我做别的事,你如今首要的就是在醉花楼里立稳脚跟,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动。” “还有一件事奴得提前禀明公子,奴被钟老板买回来后被钟老板灌了红花汤,日后再也不能诞育子嗣了。” 说到这月容眼皮低垂,将真相讲出来何不是自戳痛处呢。 “没事,只要你能钓住我爹的心,我自有办法。走吧,时候不早了,给你买一身衣裳,你身上这套已经不能再穿了。” “多谢公子。” 几人结了账往成衣铺走去,给月容置办了一身符合她气质的儒裙,看得人眼前一亮。 到付钱时,昂贵的价格让月容想当场换下衣物。 “公子,这太贵重了,您赎下奴都已经够破费了,如今还给奴买这买昂贵的衣服,奴实在……” 没什么好报答的,后面的话被哽在喉中。 “只要你能帮我办事就不算破费。不许脱,就这样穿着。” 买完衣服一行三人终于是到了门庭若市的醉花楼。 醉花楼是京都最大的烟花地,多少名门望族来这消遣放松。醉花楼里美女如云,香风阵阵,入眼的男子皆左拥右抱,美女作陪,端的是一副奢靡景象。 沈熙宁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之间竟不知先抬哪支腿好,一下愣在了原地。 “两位客人好眼生啊,第一次来我们醉花楼?来来,里面请,容我为您介绍介绍?” 老鸨挥着香帕,扭着腰肢上前接待,说罢,还伸手挽住离她最近的沈熙宁,轻轻往楼内拖拽。 “妈妈先等一下,本公子是来谈生意的。” 老鸨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看向身后的二人,辨认出另一位是萧国公家的小公子后面上笑容从人情变成了客套。 “哟,才看见二位公子身后还跟着个姑娘呐,想必是……” 没等老鸨说完,就被沈熙宁打断。 “还请妈妈找个安静处详谈。” “了解。二位公子这边请。” 路上老鸨还在心里合计,这萧家小公子怎么还带女人来?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之人啊? 带着疑惑,老鸨推开了一间相对幽静的屋门,请三人一同入内。 “妈妈,既然你都让我们进来了,那本公子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个人妈妈看看怎么样?” 沈熙宁轻轻将旁边的月容往前推了推让老鸨仔细观察。 见此情景,老鸨面色认真来起来,而后绕着月容转了一圈,将月容上下打量了个遍,还伸手抓了抓重点部位,惹得月容面颊泛红,向后躲了躲。 “长相尚佳,身段嘛,太过瘦弱,接客的话怕是会被恩客给弄个好歹来。公子这是要将这女子卖到我这楼里?” 老鸨看向三人,目光在萧念安的面上停留了一瞬,复又挪开了眼。 “不,月容现在是良家女子。妈妈开个价,我想将人养在醉花楼里,只卖艺不卖身,妈妈帮我捧捧她,待到时机成熟,自会有人带她走。届时,妈妈又能大赚一笔。如何?” “这……”老鸨眼神飘忽,又望向萧念安的方向,见他没有过多的动作,便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开价公子就能给?”老鸨试探。 “出。” 沈熙宁言简意赅。 第17章 偶遇纨绔亲王 “一千两。” “成交。” 闻听此言,屋内其余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疯了?还能讲讲的啊!” 萧念安一脸不可置信,差点喊出沈熙宁的名字,又被理智给止住了。 “你这一天给这女人花了多少了,那件事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如今又要花一千两将她安置在醉花楼?你是不是有钱烧的?” 萧念安气不打一出来,在他看来表妹不该为了复仇将宝押在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子身上。 “我觉得她可以。”沈熙宁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银票,数了一千两交到老鸨手中。 老鸨看着手里的银票愣在原地良久,内心翻涌,其实还是可以砍价的啊,这小公子出手也太阔绰了。 “我给你这一千两是让你待她好,若是让我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我便砸了这醉花楼。” “是是,肯定将这位姑娘照顾的好好的。”老鸨脸都快笑烂了,将银票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公子,您不必为了我而……”月容已经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只觉眼前这瘦小的女子尽力为自己铺路,就是让她不再受苦,想到这,月容湿了眼眶。 “不全是为了你,更为了我的计划能成功。你就安心在这,争取让他看到你。” 沈熙宁上前将月容脸上的泪痕抹去,又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是,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公子,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行了,事情也了了,表弟是要在这玩一会还是回去?” 待老鸨和月容走后,萧念安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拿起桌上的茶点狠狠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 “来都来了,当然是要在这享受一番了,可别忘了,你表弟我可是在这真的豪掷千金,可不得玩回来,吃回来!” 说罢,沈熙宁率先出来屋子,萧念安见沈熙宁将自己扔下,赶紧将嘴上的残渣抹掉,迅速站起身跟了上去。 “哎,你等我会啊!” …… “客官,求您了,奴就是个唱曲的,真的不卖身,您放了我吧……” 两人刚想在这偌大的醉花楼里逛逛,就见迎面来了一对男女拉拉扯扯。 女子衣服稍有凌乱,姣好脸上赫然一道明显的巴掌印,正死命拽着敞开的领口不让春光乍泄,另一只手用力推拒这眼前如饥似渴想要一亲芳泽的男人。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去施以援手,有嬉笑的看戏的更有甚者还有叫好的。 沈熙宁看到这番景象忍不住想上前阻止,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日后月容的命运。 倘若她也是被这样对待身旁无人帮助甚至还有讥笑叫骂声呢,她岂不是将她推入深渊的推手。 想到这,沈熙宁冲上前去打算将女子救出。 可旁边的敞开的包间里忽的冲出一抹黑影,呼吸间将那调戏姑娘的男子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之能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王爷的门前不得喧哗,违者就是这个下场。” 话毕,黑影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包厢,直留廊上其余众人惊惧而散。 “他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 沈熙宁心中庆幸,还好她没出手,要不怕是也得和这躺在地上的男子一个下场了。 正当沈熙宁将悬着的心放下时,那黑影又一次出来,将惊魂未定的被辱女子叫了进去。 沈熙宁更疑惑了。 “这是肃亲王的侍卫十五,出了名的冷面阎罗,只听命于肃亲王,可轻易不要惹到他哦。” “肃亲王……前世那个早死的肃亲王……” 沈熙宁轻声呢喃。 她依稀记得前世过些日子肃亲王就要带兵平乱了,回来的时候肃亲王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仅中了毒,身体还落下了残疾。 眼看大限将至,太后在民间苦寻良医无果后将肃亲王的命运交给上天,为肃亲王娶回个王妃也就是沈凌瑶以做冲喜。 可肃亲王的身体非但没见好转还没况日下,后来就病死了,连带着她那个妹妹也跟着殉葬了。 后来听说朝中查出是肃亲王身边的人在战场上趁人之危欲将肃亲王杀死,肃亲王拼死抵抗将那人杀了才活了下来,难道说的就是这个冷面阎罗十五? 沈熙宁正思考着,那十五又一次面无表情的出来了,眼神定在萧念安和她的身上,看得沈熙宁身上一阵一阵发毛,难道刚才她说话那么小声都被着十五听了去?找他来算账来了? 沈熙宁下意识将视线撇开往萧念安的身后躲了躲,不敢看十五的眼睛。 “萧公子,王爷有请。” 萧念安微微颔首,一撩衣摆抬腿进了里间。 沈熙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当她纠结时面无表情的十五又一次开口道“公子也请。” 虽然说着客套话,但面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欢迎来,眼神都能冻死她。 沈熙宁暗暗搓了搓胳膊才跟着进到了里间。 一进里间,沈熙宁就被一室的金光晃得闭了闭眼,人人都说肃亲王奢靡成性,是个响当当的纨绔,今日意见果真如此。 只见宽敞的室内所见之处皆为金饰,大到屏风床榻,小到杯盘碗碟,就连地上的砖都刷了一层金漆。恐怕宫里的皇上都没这么奢侈吧。 肃亲王顾昀庭懒散的半倚在屏风前,衣衫半敞着毫无保留的袒露着紧实有力的胸腹。俊逸到有些妖冶的面容染上些许红霞,勾人的桃花眼像是喝醉又像是在享受,微微眯着。那莹润如血的唇不紧不慢的品尝着旁边美人递来的美酒,好不风流快活。 “不知廉耻!道德败坏!” 沈熙宁的心中冒出这样的词,她两辈子加起来哪见过这等场面,看了一眼便别来脸去不好再看。 “真是稀奇,萧公子竟有闲情逸致来这醉花楼快活,是相中了哪个姑娘还是风流一夜拍拍屁股走人啊?” 顾昀庭眼神迷离,仿似真的吃醉了,由两个美人扶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萧念安跟前,状似亲昵的拍了拍萧念安的肩膀。 第18章 女扮男装被发现 “多谢肃亲王挂怀,只不过陪人来这逛逛,也不是非要在这点姑娘不可。” 萧念安抬手将肃亲王搭载自己肩膀的手挥掉,颇为嫌弃的拍了拍刚刚顾昀庭碰过的地方。 “嗯?谁?哦,这还有个人。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顾昀庭像是喝得过于醉了,甩了甩头才将目光聚焦到沈熙宁的身上。 “他是我的远房表亲,来京城玩几日便回去了。” 说罢,萧念安将沈熙宁往身后藏了藏,生怕顾昀庭会发现什么。 “哼哼,别藏了,我都看出来了。这位,是个姑娘。我顾昀庭多年阅女无数,怎会两个女扮男装的小臭虫都看不出来。” 说着,顾昀庭摇摇晃晃走上前,趁沈熙宁不注意将她束发的玉冠灵巧的取下,那动作哪像是吃醉酒的人,简直迅捷无比。 “叮。” 随着玉冠掉在地上悦耳的撞击声,沈熙宁的一头秀发扑簌簌披散开来,青丝倾斜而下,显得沈熙宁的小脸更加娇小可人。 “嗯嗯,不错,还是这样耐看些。挺美的美人怎的将自己打扮的如此……难以形容。” 顾昀庭对自己的无理举动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只觉得将一颗蒙了尘的珍珠擦拭干净是一种自豪的事。 “哇……” 屋内其他的美人见了这未着粉黛容貌俏丽的男子装扮的沈熙宁时都不自觉发自内心的感叹,眼前这女子也太美了。 萧念安见状不妙,赶紧用袖子遮住旁边的沈熙宁。 “顾昀庭你过分了啊,玩笑开过了!” 萧念安抬手轻轻推了推顾昀庭半露的肩膀,屋内紧张的气氛霎时缓和了。 沈熙宁正疑惑时便被萧念安拉住坐下来。 “哈哈哈哈,你从不来这,好不容易逮到你带个人来一回当然得好好整整你了。” 顾昀庭笑声爽朗,将众美人挥退后屋内就剩他们四人。顾昀庭也不顾自己亲王的形象,一屁股坐回原位,笑着给萧念安二人斟酒。 “哎不对,我和你祖父是忘年交,合该你叫我叫我一声皇叔公才对,怎的直呼我大名呢。” 想起来什么,顾昀庭倒酒的手顿了顿,眼中含笑的望着萧念安。 “得了吧,我祖父别的你不学,这逗小辈的本事你倒是无师自通。” “你瞧你。想必这位就是沈家姑娘吧。姑娘如此姿容本王竟第一次见你,当真是闭月之姿羞花之貌。” 顾昀庭仔细瞧着沈熙宁,虽然他的眼神直白,但眼中完全没有那种肮脏的东西,有的全都是对美的事物的欣赏。 “多谢王爷夸奖,小女子竟不知您和我外祖父竟如此熟识。” 沈熙宁在心中盘算,外祖父性情刚烈,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断不会和眼前这等京城人尽皆知的纨绔交好。她也没听说外祖父和顾昀庭有私交,难道这都是背着人的? “我与你外祖父私下里乃是忘年交,来,叫一声皇外叔公。” 顾昀庭玩心又起。 沈熙宁不想叫,只好偷偷晃了晃旁边萧念安的胳膊。 “好啦好啦,我妹妹脸皮薄,你怎么还逗她。” “不逗了,不逗了。喝酒,喝酒。” 三人一聊起来,沈熙宁才知道了些内幕。 原来,顾昀庭幼时就与萧国公熟识了,少年时期先帝驾崩,如今的宣盛帝即位,暗中倾轧顾昀庭,为保性命,顾昀庭只好收敛锋芒,按照宣盛帝的想法成为一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 顾昀庭为了不被皇帝搞死,就建立了醉花楼这个庞大的组织。 没错,醉花楼其实是顾昀庭的情报组织,表面上看顾昀庭日日来醉花楼买醉享乐,但其实不过就是来收取情报罢了。 这样一举两得,不仅让皇帝放松戒心,又能轻松了解朝堂上的一举一动。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不简单。 沈熙宁在心中评价,因为从外表上看顾昀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不学无术的人城府竟如此之深呢。 “小女子又一事相求,还请王爷帮衬一二。” 沈熙宁想起方才见到女子受辱的那一幕有些担心初来乍到的月容,怕她万一哪天也同刚刚的女子一般受到欺负不能逃脱,那她可真是有大罪过了。 “姑娘请讲。” 顾昀庭眸光饶有深意的望向眼前披散这秀发的姑娘,一点都挪不开眼睛。 看来,沈熙宁也不似传闻那般软弱无能嘛。 沈熙宁已然被知晓了身份,索性就将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倒是透着几分洒脱不羁来。 “方才我将一名叫月容的女子放在醉花楼,那女子如今乃是良家女子,我只要她在这学些东西,待时机成熟,就会有人将她带走。这期间我不想她被醉花楼里那些不知轻重的杂碎打扰,还请肃亲王叫人帮扶一二。” 一语闭,沈熙宁举起斟的满满的酒杯高高举起,一饮而尽,结果被酒水辣的面目扭曲呛咳不止。 “沈小姐这么急,我还没说帮不帮你这个忙呢。” 顾昀庭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戏谑,面颊上因饮多了酒浮上浅淡的薄红,一张绝美的脸充满了诱惑力。 “顾兄!你就帮她这个忙!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是我表妹!我表妹……” 一旁不胜酒力的萧念安隐约听到二人对话,护妹力爆发,睁着迷蒙的醉眼如同诈尸般直起身让顾昀庭帮忙。 二人不约而同的瞟了一眼酒量其差的某人,复又齐齐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王爷而言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不过对月容来说那可是关乎生命的大事。可能在上位者眼里这些人的命皆如草芥,但在我眼里,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我都会倾尽全力去帮助她。” “哦?沈小姐很有思想嘛,可如若你帮助或者你信任的那个人会在不久的将来要你死你又当如何呢?” 顾昀庭双眼透着红,可眸光却熠熠生辉,他想知道,她会如何选。 “自当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其解决,因为我知道一报还一报,我既然能无怨无悔的付出,那么也会在反击时拼劲全力为自己求个公道。” 沈熙宁设身处地,若是月容有一天和她反目反过来对付她,那她也不会手软。 “好!沈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与其余女子不同。你的这点小忙我帮定了。” 沈熙宁的这番话让顾昀庭相当满意,而后猛的将酒杯里残余的酒水一饮而尽,醉倒在软靠上。 “小女子还有一事要提醒王爷。” “嗯?何事?”顾昀庭闻言睁开醉眼,努力望向沈熙宁的方向,可入目的模糊一片,酒精让他意识模糊。 “王爷此次上战场要万分小心,尤其是身边人,无论多亲近,都要为自己流些退路,腰腹位置尤其要保护到位,小女子言尽于此,还请肃亲王记在心里。” 第19章 宣盛帝的嫉妒 沈熙宁搀着萧念安回萧国公府时已经亥时初了,萧国公府灯光依旧明亮。 正厅中褚氏听见动静连忙起身查看,就见沈熙宁费劲的将醉的不省人事的萧念安搀扶着回府。 看到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褚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叫下人从沈熙宁手中接下萧念安。 褚氏用力拧向萧念安的耳朵,疼的萧念安从酒劲中清醒,哎呦哎呦的求饶。 “舅母,您别怪表哥,是我贪玩了些,硬求着表哥去醉花楼的,您要收拾就收拾我。” 沈熙宁能屈能伸,上前挡在褚氏面前,讨巧卖乖道。 “你这个小丫头啊,那醉花楼是什么好地方吗?你表哥酒量不好,如果真遇到什么他能保护你吗?还这么晚回来,还好肃亲王差人来府上告知一声,要不你外祖父怕不是都得去求巡城校尉帮忙找你二人了!” 褚氏一看沈熙宁这畏畏缩缩的小模样就不忍心多苛责了,只点明了其中要害,而后挥了挥手让小厮将叫的如杀猪一般的萧念安架了下去。 “对不起嘛舅母,让大家费心了,下次不敢啦。外祖父呢,已经睡下了吗?” 沈熙宁适时的将姿态放低,眨巴着楚楚可怜的星星眼小猫一样的看向褚氏。 “你外祖父明日有公务,看迟迟等不到你就睡下了。你这臭丫头,还敢有下次?” “不敢啦不敢啦,嘻嘻,舅母最好了。” 沈熙宁见褚氏没有真的生气,便大着胆子双手环住褚氏的胳膊摇晃着告饶。 “臭丫头,玩到这么晚饿不饿?舅母让下人做些饭食来垫垫肚子?” 褚氏就萧念安一个儿子,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家这样亲昵的贴着,忽然觉得有个姑娘其实也不错。 “是有些饿,就简单下些面就行,多谢舅母。”沈熙宁甜滋滋的笑,褚氏的心都化了,完全忘了她那便宜儿子。 “好好,舅母这就让人给你做去。” “那表哥呢?” “他都醉成什么样了,量他也起不来,就让他睡着。” 沈熙宁:表哥,保重。 …… 与萧国公府的一片祥和不同,醉花楼顾昀庭的包间内已无之前的金碧辉煌。 烛火熄灭,只余一室死寂。 顾昀庭望着手中盈满美酒的酒杯心中思绪萦绕。 最近他得到消息,漠北那边频频异动,靠近北地的村落常常被漠兵滋扰。朝中的大将像是缩头乌龟一般,一时间竟无人主动应战,只有萧国公请战,宣盛帝却说他上了年岁,将萧国公的提议驳回。 他那个皇兄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是在等他应战,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心思。 这么多年了,皇兄还是那么喜欢试探。明明他都已经活成他想要让他活的样子,怎么还要一试再试。 事到如今,他依然还记得当年他最信任的二哥登基后对他说的话。 “九弟,在众兄弟中二哥最羡慕你,也最嫉妒你。嫉妒你可以被父皇肆无忌惮的宠爱,也嫉妒你与生俱来的头脑。二哥更羡慕你有一个无条件偏宠你的母亲,羡慕你有无忧无虑的童年。这些都是二哥没有的。” “可是二哥,你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得到这些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让我的内心更空虚罢了。” 二人相对无话,良久刚刚登基的宣盛帝复又开口。 “余嫔娘娘因父皇的死打击很大,现下已经疯魔了,朕会将她安置在瑶华宫养病,九弟还是少去后宫,以免余嫔娘娘病情再加重。” “什么?二哥……陛下,我母亲她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求求你,陛下,让我看她一眼吧!就一眼,陛下说什么臣弟都答应。” 小小的少年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还是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只能被迫卑微的匍匐在皇权的脚边苟延残喘。 “什么都答应?” “是,什么都答应,只要母亲能好好的,臣弟什么都答应。” 男孩独有的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让初登基的宣盛帝内心一震。 他这个九弟,从小便被父皇娇养着长大,幼时磕破一点皮都会到余嫔那里去求哄,可如今他一脸坚定的模样让他有些恍惚,眼前这少年当真是他那千娇百宠的九弟?他难道不是应该求他饶他一命吗? 他还是没看透他,还是太小看他了。 “九弟不必如此,只要你自甘堕落,不再踏足朝堂,我就答应让你母子见一面。” 宣盛帝眼中尽是兴奋,他不想他现在死。他就是要让这个如珠如玉似的人一点点的堕落,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唾弃他,憎恶他,歌颂他这个新帝的丰功伟绩,就是要站在制高点俯视他,看他沉沦。 “臣弟遵命,还请陛下也说到做到。” 顾昀庭再次见到余嫔时余嫔已经不成人样。 发髻枯槁,形容狼狈,状似疯癫,连看见他这个亲儿子时就只会痴傻的笑。 若有人靠近她时就会受到刺激,捂住耳朵竭力哭喊。 顾昀庭不顾一切的上前抱住余嫔,余嫔受了惊吓还将顾昀庭的手腕咬伤了。 站在一旁的宣盛帝摇了摇头,叫人将余嫔带走了。 “九弟人也见了,心也应该安下来了吧。” 顾昀庭自此就不再是那个人人喜爱的九殿下,而是人人嫌弃的纨绔王爷。 回想到这,顾昀庭的内心满是无力。 当年他信任还是二皇子的宣盛帝,以至于对他完全没有防备。 待到他夺权成功时,转过头来便将魔爪伸向极为信任他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母子俩。 有时候顾昀庭就在想,天潢贵胄,骨子里皆是如此凉薄吗?就算是当时的其他皇子登基他恐怕也难逃必死的命运。 他和母亲现如今都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只希望母亲能在后宫里好好活着。 思及此,顾昀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渍从顾昀庭的唇角流淌而下,顺着肌肤滴至锁骨。 今日就让他最后大醉一回,明日他便要依着宣盛帝的心思主动请缨远赴漠北。 第20章 既定的结局 次日,天边方翻起鱼肚白萧念安就被萧震业从被窝中一把提流起来。 “赶紧起来!你这个浑小子!昨天还敢带你表妹去醉花楼!今日还有要事要做你知不知道!” 萧震业习武多年,手劲与褚氏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就算是萧念安这半大小子他也能轻轻松松一只手提起来。 “哎呦哎呦,祖父轻点,孙儿这就起。再说……昨天是表妹主动要去醉花楼的,我想拦都拦不住。怎的一早上先来训我……” 萧念安越说声音越小,后来被萧震业的眼刀刀的不敢开口。 “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宁儿一个小姑娘还得照顾你这个醉鬼!不能喝你还逞能!你姑姑就宁儿一个女儿,真的在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你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 萧震业用力点了点萧念安的额头,萧念安的额头瞬间浮现圆溜溜的红痕,煞是好笑。 “我知道错了祖父,下次不带表妹去那种地方就是了。” “行了,你赶紧穿戴好,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去上朝。今日你皇叔公恐怕要主动请缨去平漠兵,届时我也将你举荐上去,到时你帮衬着点你皇叔公。” “知道了祖父,我能不能不叫顾昀庭皇叔公,他才比我大四岁而已。” “浑说什么呢?我俩当时磕头拜过把子的,就算是他比你小你也得叫一声叔公!哎呀不说这些了,正事要紧,你快些穿吧。” 说罢,萧震业将手边的衣物甩给萧念安。 “祖父你站在这孙儿不自在……” 萧念安尴尬一笑,他只着里衣,在被窝里睡的正香就被祖父闯进来如同提溜鸡仔似的提溜起来。 他好歹也是个小将军,也得要尊严的好嘛? “哎呀你快些吧!”萧震业不耐烦的瞥一眼事多的孙子,只好到屋外等候。 这小子随了他爹,褚氏是个爽利的,想他叱咤沙场数十载,生出来的孩子怎么都不随他。 萧震业心中无奈。 萧家祖孙三人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吼吼的上朝去了。 沈熙宁自认为她起的不算晚,但一进入饭厅就只见褚氏在位置上等她。 “祖父舅舅他们呢?” 沈熙宁由丫鬟服侍着落座,一边净手一边询问褚氏。 “你外祖父他们一早就去上朝了,连你哥哥也一齐被带去。听说北边又起了战事,你祖父想让你哥哥去历练历练,磨磨心性。” 褚氏一边亲自给沈熙宁盛粥一边回道。 沈熙宁沉思,若是以前,她听说外祖父让表哥上战场也许是磨练。现在嘛,她总感觉外祖父不仅仅是想磨练表哥,而是要表哥去帮肃亲王。 以外祖父和肃亲王私下的交情,这次不起眼的出征恐怕没那么简单,竟将自己亲孙子派去不为磨练只为保护,可想而之此次出征有多凶险。 她记得上辈子虽然听说肃亲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来,但却是结结实实的打了胜仗的。 上辈子她没听说萧念安也去了北地的战场啊?难道是她忽略了?还是皇帝没同意?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舅母不担心表哥吗?” 沈熙宁抿了抿嘴,犹豫良久才说出口。 “担心,那能怎么办呢,你们都大了,是该展翅高飞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担心也没有用。雏鸟总有离巢的一天,他能在外面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会替他高兴。” “我年少时也想像他一样肆意的活着,可咱们女人终究是笼中的鸟,被那无形的礼教束缚着不得挣脱。宁儿,舅母希望你也能做那展翅欲飞的鸟儿,不再困于后宅中,在广袤的天地间翱翔。” 说着,褚氏极为认真的注视着沈熙宁,目光炽热,灼得沈熙宁不敢再看褚氏的眼睛。 “舅母,我还有好多事没有解决,待所有事情都平息后,我也想要同舅母说的那样活着。” “好姑娘。” 金銮殿内,气氛诡异的凝重,重文武大臣都不敢吭声,生怕宣盛帝心气不顺拿自己开刀。 这几日,宣盛帝被漠北战事的奏折都快淹没了,整个朝中不是没有能平定漠北之人,只不过他想借此机会将老九铲除而已。 这群人读不懂君心也就罢了,还个个上赶着来气他,搞得他这几日都没有兴致去后宫了。 昨日,他差人去肃亲王府给顾昀庭下旨,让他今日来上朝。 可等了都快一个时辰顾昀庭还没到,他这纨绔装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当真连他这个皇兄都不放在眼里?他当真破罐子破摔不来了? 等的不耐烦了,宣盛帝给贴身太监一个眼神,示意开始上朝。 老九弟事他以后再找他算账。 贴身太监朱红喜接收到信号便扯着公鸭嗓唱和。 “上朝!” “等一下!皇兄,臣弟起晚了,这才上朝晚了些,还请皇兄莫怪。” 只见顾昀庭风风火火的小跑进来,紫色朝服上尽是褶皱,腰上的玉带松松垮垮,脚上的鞋还有一只没有完全提上去,顾昀庭就这样一脚高一脚低的冲金金銮殿。 顾昀庭刚一站定,头上的官帽歪斜着险些掉下来,还好顾昀庭眼疾手快扶住了。 见此情景,朝中众臣许多都在捂嘴偷笑,暗讽这肃亲王着实丢皇家颜面,竟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人前。 “好啦老九,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朕给你些时间,快些到偏殿去整理好了再出来。” 宣盛帝面上浮出些许怒意,又不得不极为宽容的让顾昀庭整理好后再上朝。 但其实宣盛帝的内心早就惊涛骇浪,被眼前这个模样的顾昀庭气的够呛。 他知道今天的早朝非他不可就搞了这么一出,在他看来这些朝臣看似在嘲笑老九,实际上是变相的嘲笑他吧,偏偏他还奈何不了他。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同他生气了,他的好九弟马上就要下去见父皇了。 想到这,宣盛帝内心不由得有些复杂,他甚至不希望父皇在地底下还宠着顾昀庭,所以他才将顾昀庭的命留这么久,让顾昀庭逐渐堕落逐渐成为父皇讨厌的样子。 第21章 君臣二人的赌约 “上朝!” 待到顾昀庭站到自己的位置后,随着太监的唱和,早朝终于是正式开始了。 “诸卿前几日的折子朕都一一过目,主要还是针对漠北频繁扰境这一问题。” “按照奏报来看不过是不成气候的地方私兵不断滋扰,想来是一个检验兵力的好机会。诸卿可有举荐的人选,率兵平之啊?” 宣盛帝睥睨着台下众人,一眼扫过去下面都在互相耳语。 “怎么?这点小仗都无人应战吗?是等朕去御驾亲征吗?” 稍微有点实力的武将都被事先通了气,所以一众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应声。 “陛下,臣弟愿为陛下出征。” 顾昀庭妖冶的脸上尽是坚定,他向前迈出一步拱手施礼。 “皇弟?你这身娇肉贵的如何去那等苦寒之地?快退下!休要胡闹!” 宣盛帝眼中尽是对自己胞弟的疼惜挥挥手示意顾昀庭退回去。 戏得演足,他必须将这场戏演好,其余朝臣才能信。 “臣弟这些年来一直承蒙圣恩,一直被陛下所保护。臣弟一直想为陛下做些什么,奈何一直无甚机会,如今漠兵扰境,臣弟作为大庸亲王必定冲锋在前,以慰圣恩。求陛下同意臣弟率军出征。” 顾昀庭垂头拱手,眼底尽是冷意。 不就是演戏嘛,就陪你演,这一仗我若能活着回来我就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纨绔。 再抬眼时,顾昀庭的眼中尽是清明。 “既然肃亲王执意如此,那朕就随了你的心愿,允你作为征北军的统帅。” “兵部可有愿意做肃亲王副将之人?” “陛下,臣愿跟随肃亲王远征漠北!” “陛下,臣愿做肃亲王麾下副将!” 一同出声的是名叫秦向明的将军,和叫周洵的小将。 秦向明是近几年的后起之秀,隐隐有赶超萧震业的架势,虽然总打胜仗,但此人作战方法过于激进,每每都会损兵折将,让宣盛帝又爱又恨。 周洵几年前凭着自己的实力入朝为官,但却一直籍籍无名,听说漠北有了战事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就兴奋的不行,就想立马冲去和生性残暴的漠北兵大战不可。 但后来被宣盛帝驳回了,前前后后递了不少折子,但都无功而返。 周洵就想,既然主帅都内定了,那他给自己争取个副将也不是不可以吧。 听到宣盛帝的问询声他想都没想就上前一步应了下来。 “可还有人愿?” 宣盛帝向武将那边扫了一眼,见没人动作就想定这二人。 “陛下,臣也愿为肃亲王副将。” 说话的正是萧念安。 宣盛帝眼神扫向恭敬站着的萧震业和萧怀谦二人,但从这祖孙三人的表情都出奇一致的严肃,完全看不出什么心思。 这萧家出来凑什么热闹? 萧国公一家就是朝堂上的中立派,哪个势力也不掺和。这萧家的小孙子忽然搞这一出让他有些看不懂。 “萧小将军?你愿到北地去?” “是陛下,还请陛下给臣这次机会,臣定不负陛下信任,将漠兵赶出大庸!” 萧念安说的义正词严,目光瞟向祖父的方向,发现祖父的神色不是很好。 嗯?怎么回事?他是按照祖父交代的说的啊?祖父瞪他干什么? 若不是现在在朝堂上他都想上前拍死这孩子,刚刚那两人其中一个是肃亲王的人,他这傻孙儿怎么还顶着上呢? “你年纪尚小,再让你祖父好好打磨你几年再上战场吧!” 宣盛帝斜了一眼萧家三人才开口。 “是,陛下。” 其实,以萧念安的实力未必比这二人低,但输就输在年龄上,那二人虽比他父亲年轻但在战场上磨炼的时间比他长的多得多。 “可还有人愿出战否?” 宣盛帝又一次扫视众人,见无人应答便敲定了秦、周二人。 “即无人,那边就你二人跟随肃亲王一同出征吧。朕记得校场前些日子刚训练出了一批新兵,正好带去试试实力几何?萧国公意下如何?” 萧震业听到皇帝提到他便上前一步回道。 “回陛下,这远征漠北本就路途艰辛,主帅副将皆未互相接触过,主帅与士兵只见也从未互相磨合,贸然用新兵恐怕会损失不必要的兵力啊。” 萧震业在脑中思索一番,这哪是远征寒冷的漠北,这完全是在讲这些人往火坑里送。 “萧国公言之有理,现着兵部调两万禁军再从校场调三千新兵听候肃亲王调遣。” “剩余其余的时肃亲王和兵部交接。粮草一事户部吏部两部协同配合务必保证前线的粮草供应,若无其他事那便退朝。” 宣盛帝见众人都低头不语。便眼神示意朱红喜宣布退朝。 “退朝。” 闻听此言,众人井然有序的向宫外行去。 “肃亲王,陛下有请。” 顾昀庭转身欲走,没想到被朱红喜满脸堆笑的叫住便止住了步伐。和身前鱼贯而出的人群一对比显得分外孤寂。 偏殿内,宣盛帝长身而立,背对着顾昀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真的在等待。 “陛下,肃亲王带到。”朱红喜将顾昀庭引进偏殿后便走去远处守着了。 “哦,九弟来了,坐。”宣盛帝脸上尽是得体的笑,但看顾昀庭的眼神却让人脊背寒凉。 “多谢陛下,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早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当真是下了皇家脸面。” 宣盛帝虽嫉妒顾昀庭,但还是把皇室体面放在最高处,所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扮演一个好兄长的角色。 看着昔日处处争先的幼弟一点一点堕落,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但顾昀庭年少时所拥有的恰恰是他所不曾得到的,所以他嫉妒。 无论是亲情还是头脑,他都要泯灭他,让他连他自己都认不得,就是要他落入深渊无可自拔。 “可是,这不是皇兄一直想要看到的吗?如今臣做到了皇兄怎么不高兴?” “不许叫朕皇兄!” “是,陛下。” 听到宣盛帝歇斯底里的怒吼,顾昀庭跪下行了个大礼。 “此次出征朕跟你打个赌,若你赌赢了,朕便将余太嫔交于你照顾。若你输了……朕便将你葬于父皇的旁边。” 宣盛帝平缓了一下情绪,而后立身背手,不再看一眼顾昀庭。 “请陛下明言。” “朕就赌你此战能否活着回来,你若能安然回来,朕必当履行赌约,让你接走余太嫔。你若要赌,你我二人击掌为誓,绝不悔改,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击掌为誓,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顾昀庭起身,长喘了几口气,整理好衣袍后右手用力击打在宣盛帝的掌上,眼中不可控制的流露出坚毅来。 顾昀礼,你若背弃誓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经过几日休整和磨合,顾昀庭率大庸军队向漠北开拔。 第22章 逐渐紧张的婆媳关系 淮阳侯府,崔氏正微眯双眼享受着沈熙瑶不轻不重的按揉。 她近日来总头疼,便想着让沈熙瑶给自己按按,舒解舒解。 沈熙瑶正神游着,手下的力道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嘶,你成心的是吧?” 崔氏本就因杜昱辰没能娶到沈熙宁就厌烦这个只会扮可怜装柔弱的小妾,如今让她干点什么什么都做不好就更气不打一出来。 崔氏眼刀飞向身后给自己揉太阳穴的沈熙瑶,话语中都带着凌厉。 “母亲赎罪,是瑶儿不小心的。” 沈熙瑶慌忙跪地连连给崔氏道歉,头低低的垂着,眼里哪有什么愧疚,满眼尽是怨毒。 自打她进府以来这个老太婆不是让她伺候她斟茶就是伺候她洗漱。 每日恶毒的言语不要钱一样的往她耳里灌。 起初沈熙瑶还觉得是她不满意她的身份,她表现乖顺一些崔氏兴许能消气,但这么久了崔氏不仅没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欺辱她更甚。 将她纳进府后,杜昱辰就一直在巡城司泡着,二人唯一的见面时间只有晚上。 她刚想同杜昱辰诉苦可一看那人早就睡熟了,雷打不动。沈熙瑶气闷不已,感觉如果崔氏再折磨她下去她恐怕忍不了了。 “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这一大早的就给我找不自在!我看你也别在这待着了,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好好消消你那肮脏的心思。” 崔氏摆摆手,连看都不想看她,示意婢女将她弄走。 “是,母亲。” 死老太婆你就等着吧,明日昱辰哥哥休沐,这几日的账是时候同你好好算算了。 沈熙瑶内心盘算着要如何和杜昱辰自然的告状,抬眼间又让人瞧不出情绪。 沈熙瑶走后崔氏感觉头更疼了,便吩咐贴身侍女为自己继续按太阳穴。 可不知怎么越按心越烦,赶紧让人下去请大夫来。 大夫来后把了把脉,也没瞧出什么来,推测是近日琐事烦扰加之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疾,大夫开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便离开了。 由于崔氏头疼的厉害,什么都不甚关心,以至于将沈熙瑶的事给忘在脑后,继而给沈熙瑶一个可乘之机。 “姨娘,听说您走后主院那边头疼的厉害,请了个大夫也没看出什么来就走了。您已经在这待两个时辰了。要不要去主院看看?” 说话的是从沈府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香草。 “看?我才不去看,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我可不干,这几日我已经够能忍的了,这老太婆欺我辱我,说我是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杜昱辰今天回来我就让他看看他口中慈爱的母亲是如何对我的。” 单独相处时,沈熙瑶面上的恶意藏都不藏,当着杜氏祠堂庄严的牌位就这样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杜昱辰回来时已是深夜,他训营累了一天,只想回到温柔乡好好舒解一番,可回到自己的院子,不曾看到屋中常燃的烛火,只有漆黑一片。 “瑶儿!瑶儿!” 杜昱辰喊了几声沈熙瑶,见没人应怕是里面的人有什么意外就大力的推门进屋警惕起来。 四下搜寻了一下,都不见沈熙瑶的身影。 而后想起什么,转身走向正屋的方向。 到了正屋,婢女通禀了一声刚出来还没回话,杜昱辰便急匆匆的往崔氏卧房里面赶。 “儿啊,这么晚了才回来,吃了没有?没有的话让下人给你做去。” “娘瑶儿呢?你看见她了没有?” 崔氏头顶戴着抹额,她都要睡下了,听到婢女说杜昱辰在门外就想着让她进来。 她本欲关心一下几日不见的儿子,可他开口就问纳回来的小妾在哪让她这个当娘的心一下就凉透了。 本笑的温柔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 “你来这就是问那个野种的下落的?” 杜昱辰一听就不乐意了,下意识的维护起沈熙瑶来。 “她不是野种,她不过就是身份低了些而已,娘,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惹您不高兴了?” “她一天天的摆着那张全天下都欠她的脸是给谁看呢,当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此刻她没在房中那就应该在祠堂里。要不是她……哎,儿子!儿子!” 崔氏一想到沈熙瑶那可以装出来的委屈样就想骂人,也就她这儿子吃这套。 她刚想解释其中缘由,但杜昱辰得到答复后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就走,让她颇为气闷。 香草远远的看着,见有灯笼的点点亮光,赶紧和沈熙瑶报信。 “姨娘,有人来了。” 沈熙瑶赶紧在蒲团上跪好,又装出一副柔若无骨将倒未倒的样子来。 待杜昱辰走近了就看见在祠堂外站着的香草急的直跺脚,杜昱辰走上前问。“瑶儿呢?是否在祠堂?” “回世子爷,姨娘已经在祠堂里跪一天了,白日里奴婢想传信给世子爷可都被下人拦下了……” 杜昱辰担心沈熙瑶那弱不禁风的身体跪一天吃不消,没听完香草的话就急吼吼的冲进祠堂。 祠堂古旧的大门发出咯吱一声闷响,杜昱辰裹挟着急切的气息冲进去,只见沈熙瑶原本跪的笔直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马上要歪倒的样子。 “香草,我不是说了嘛,夫人不让我起我是不会起的,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沈熙瑶头也不回,浑身微微颤抖,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瑶儿,你受苦了。” 杜昱辰见他心头的人如此形状实在难受,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将眼前娇弱的人扶起来。 沈熙瑶像才知身后之人是谁一般缓缓扭脸过去,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夫君,你来了。” 说完,沈熙瑶再也没了力气软倒在杜昱辰的怀里。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府医!快传府医!” 杜昱辰将沈熙瑶珍而重之的抱起,不顾一切的往他的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府医,极是担心沈熙瑶。 “她这是怎么了?如何晕倒了呢?” 杜昱辰走后,崔氏总觉得杜昱辰来她这找沈熙瑶哪里不对劲,赶紧套了件衣服一路跟着杜昱辰,结果竟到了祠堂。她才想到今天白天她罚沈熙瑶的事。 可她只让沈熙瑶跪两个时辰,如今这一天都过去了,沈熙瑶不会一直在祠堂里跪着吧?她又这么蠢? 第23章 杜昱辰的偏护 回到杜昱辰的院子后,府医为沈熙瑶诊治了一番,也没诊出什么病来。便询问了今日沈熙瑶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见崔氏在,香草战战兢兢有些不敢开口。 “香草你说。” “回世子爷,姨娘今日什么都没吃,只在祠堂里跪了一日……连……连口水都没喝。” 香草有些不敢和崔氏对视,只瑟瑟缩缩的站在一旁。 “什么?这正常人如何一天不吃不喝还一直跪着,姨娘只是晕倒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待姨娘醒后给姨娘弄些好消化的粥,恐怕得修养一阵子了。” 府医给沈熙瑶开了些药膳起身便走了,走时内心还在想,他今日都来两趟了,次次都是无效问诊。说到底还是这婆媳俩互相看不过眼去罢了,只要互相退一步哪有那些病痛。 “切,身份低微身体还这么娇弱。” 崔氏也知道了自己做的不对,可还是拉不下侯夫人的脸来,只站在原地毋自嫌弃着。 “娘!瑶儿都被你罚成这样了你还这样说她!怎么说她都是我中意的女子,娶回来不是让你搓磨的!” 杜昱辰气不打一出来,自打婚后他便没有一日空闲时间,如今好不容易休沐,又遇到了这等事,说不生气是假的,奈何对方是疼爱自己的亲娘,他不能朝她发火,但看沈熙瑶那苍白如纸的小脸和紧闭的眉眼时心更是一揪一揪的疼。 两边他都不能辜负,两边他都不能亏待,这让他很难平衡。 “我不过只让她跪了两个时辰,她自己不起难道还怪我这个当娘的吗?你满京都里打听打听,哪家婆婆不是这样对待儿媳的,你就算是再喜欢她她也不过是个不知道哪来的赔钱货!” 崔氏第一次见杜昱辰以这样的表情跟她说话,心底的火一下就被激起来,当下也不管什么,口无遮拦的骂了出来。 “行了!娘,我喜欢她我有错吗?她不过就是出身低了些而已,您至于这样口出恶言吗?就算是我娶回来的是沈熙宁您不还是照样搓磨她吗?” 杜昱辰听到他的瑶儿被自己母亲这样贬低实在忍不住和崔氏顶了嘴。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上辈子娶了沈熙宁的事他也差点就全盘托出了。 “你!你这逆子!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竟然这样说你亲娘!好,好,我不管你,以后休要我见到这个女人!” 崔氏被杜昱辰气的心口疼,摇着头转身气怒的出了杜昱辰的院子。 待崔氏走后,杜昱辰平复一下因激动而紊乱的呼吸,调整好情绪后,才看向床榻上面色煞白的沈熙瑶。 “嗯?” 沈熙瑶睁开迷蒙的双眼,软软的嘤咛了一声,随即起身。 “你醒啦瑶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杜昱辰见沈熙瑶醒了,赶紧上前去环住沈熙瑶柔若无骨的腰身关心道。 “夫君?我这是在哪?” 沈熙瑶的嗓子有些哑,仰头望着杜昱辰时眼中满是委屈和倔强,从杜昱辰的方向看去真真是病弱美人。 “在咱们的卧房里啊,瞧你嗓子哑的,来,喝点水吧,等会我叫人上些粥来你喝些等会好休息,好吗?” 杜昱辰小心翼翼的在沈熙瑶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能坐着,之后去倒了一杯温水给沈熙瑶递到嘴边让她喝,整个过程珍而重之,仿佛沈熙瑶是个易碎的瓷器一般。 “嗯,多谢夫君。”沈熙瑶朝杜昱辰温柔的笑,可笑意却不见到达眼底。 “你我夫妻之间不好谈谢。 沈熙瑶结果水杯一饮而尽,她的确一整天都没吃没喝了,撑着意识就是在等杜昱辰回来,这下那老太婆能消停几天了吧。 杜昱辰宠溺的揉了揉沈熙瑶的发顶,心底的怜惜之情到达了顶峰。 “你本就体弱,怎的在祠堂那样的地方跪一天的。” “夫君这就不知道了吧,我自有妙招。” 沈熙瑶笑的狡黠,看的杜昱辰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发顶。 “当然是诚心诚意的跪在老祖宗的牌位前一直祈祷咯。” “祈祷什么?祈祷我快些来救你吗?” “不是,自然是祈祷我的夫君能事事如意平安顺遂。夫君,我不求你有多显贵,我只愿我的夫君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啦。” 说完,沈熙瑶垂下眼帘,眸内似有暗光闪过。 “瑶儿,我的瑶儿……” 杜昱辰被沈熙瑶这番话感动到了,情不自禁的搂紧沈熙瑶,想将她拥进骨血里。 “夫君,我喘不上气。” “抱歉抱歉。” “夫君,母亲那边怎么办,会不会还生我的气。” 沈熙瑶提起崔氏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杜昱辰心疼不已,他娘怎么忍心那样对待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么忍心? “瑶儿放心,我打算带你搬出去住,咱们离她远些,让她看不到咱们。” “这,会不会不太好?没事的夫君,母亲不过时不喜欢我的身份,时间久了她知道我的为人后会和我好好相处的。” 杜昱辰见沈熙瑶如此的善解人意心都快化了,怀抱都软了下来。 望着怀中娇俏可人中带点病态的沈熙瑶,杜昱辰难以自控的生出了欲念。 大拇指的指尖不自觉的抚了抚沈熙瑶稍稍有些干的嘴唇,再抬头时双眼已然让欲色占据。 “瑶儿……今晚……” 他想征求她的意见。 他和她的美好只在新婚当天有过,而后他一直在忙,有时回来沈熙瑶已经睡下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就直接躺下睡了。 今日休沐,想着趁此机会和心爱的人温存温存,谁成想还遇到这档子事。 “世子爷,姨娘的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请问现在摆膳吗?” 杜昱辰本欲不理,只想着手解决眼前的问题,奈何怀里的人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可怜模样实在不忍心让她等会再吃便让屋外的人将饭食端了进来。 起初沈熙瑶还小口小口的满满抿着碗里的粥,之后越吃越感觉胃里空空的,便将勺里的粥舀的多了些。意识到有些失态后沈熙瑶朝杜昱辰的方向瞟去,就见杜昱辰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这一瞬间她恍惚了,眼前这男子处处都为自己她可不可以安心的在他的庇护下好好的生活呢。 第24章 搬出淮阳侯府 一夜温存,杜昱辰跟随生物钟早早的就起了床,看着脸上终于有些许血色的沈熙瑶杜昱辰忍不住上前亲了亲。 这是他爱了两辈子的女子,是他心尖上的人,今后他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当初许下的承诺他还记得,只是前一阵子忙就冷落了她,他实在不该。 今日他就打算好要带着沈熙瑶从淮阳侯府搬出去,他不会再让他母亲迫害瑶儿。 待杜昱辰牵着沈熙瑶走到饭堂时崔氏早就等在那里,见到杜昱辰崔氏眉眼柔和了下来招呼他坐下吃饭。 “来,辰儿,今日你好不容易休沐,娘特地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松瓤鹅肉卷,快坐下来尝尝。” 在看到身后跟着的沈熙瑶时崔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面上的慈和瞬间隐没,留下的只有些许的嫌弃。 崔氏小声嘟囔“怎么让她跟来了。” 崔氏不是不知道昨日之事多多少少是沈熙瑶故意为之,就是想让她儿子看到这几日来她对她的不好罢了。可沈熙瑶忘了,杜昱辰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再怎么也不会忤逆了她这个母亲去。 “儿子不吃了,儿子是来同母亲说一声,今日起,儿子会带着瑶儿出府别住,待什么时候母亲能宽容平和地对待瑶儿,儿子再考虑搬不搬回来。” 杜昱辰面无表情地望向手依然保持着给他盛汤姿势的崔氏,心中想要搬出去另住的想法尤为坚定。 沈熙瑶小心翼翼地躲在杜昱辰的身后,用余光观察着崔氏的表情,她没想到杜昱辰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和他亲娘就这样杠上了,如若不是那该死的圣旨,恐怕自己也不会受这些天的崔氏的欺负。 “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现在真是成家立业了,翅膀硬了,要把我这个含辛茹苦养你长大的娘扔了是吗?”崔氏难言心底的悲凉,站起身直视着不远处的杜昱辰。 “儿子也不想做到这样,但您对瑶儿如何儿子都看在眼里。瑶儿是我求娶回来的,虽不和您对心意,但瑶儿也不曾忤逆于您。即使她做得再完美在您眼里还是看中那狗屁的身份!她不过就是出身低微了点,剩下的哪点她让您不满意?如今您左右是容不下瑶儿,那儿子就陪着瑶儿出府别住!” 沈熙瑶没想到杜昱辰能说出这番话,自她嫁进淮阳府后她在崔氏面前的确是做到尽善尽美,尽管崔氏如何将她侮辱得体无完肤,但她依然让她挑不出错处来。 沈熙瑶望向那个替自己讨公道的杜昱辰,忽然觉得被他爱着也不是多么丢脸的事。 “哼,好,你是执意要带这个赔钱货走是吧。好,我同意你走,赶紧走,别让我看到你!” 崔氏被气极了,转过身去不看门口的二人。 她感觉胸口闷闷的,大口喘着气都不能让空气进入到费力,用力敲了敲胸口才得以缓解。 “儿子这就走,不会再碍母亲的眼。” 说完,杜昱辰牵着沈熙瑶的手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早些时候他就让人将二人的衣物收拾出来,待收拾差不多了才来见崔氏的。 二人回院子里让下人将他二人的一应物什全都打包带走,一起坐上了去往别院的马车。 “夫人,世子他真的走了。”跟在崔氏身边的刘妈妈小心提醒,见杜昱辰方才的神情方才知道这母子二人真的吵得不可开交。 “好,都走,都搬出去住,都离我而去,都嫌我烦!都走!你们都走!都离开这!” 崔氏脸上早已被泪水覆盖,气的忍不住将面前的汤碗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起,不可避免的烫到了崔氏保养得宜的手,尽管如此,崔氏依然感觉不到疼,自顾自的沉浸在儿子背叛她的悲伤中。 都离她而去了,她母亲事这样,杜堇年是这样,现在她儿子也是这样。 她这一生怎么活得如此悲哀啊,难道她做错了吗? 她可是崔尚书家的嫡长女,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错! 年少时,她虽是崔家嫡长女,但她父亲宠妾灭妻。 父亲不喜欢母亲,连带着她也一同被嫌弃,但母亲告诉她,她身为嫡女就要有嫡女该有的样子,处处都要压过那个庶女一头,这样她爹才能看到她。但无论她有多努力有多优秀,父亲眼里就只有那个庶出的贱丫头,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仅仅只有瞬间。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所以她拼尽全力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给父亲争脸,可她的努力换来的不是父亲的夸奖,而是换来一句“你这样表现有什么用,女子就要温婉贤淑,整天搞这些诗词歌赋还不如多学学女红。” 她以为是父亲苛刻,可明明同样的事父亲就会温柔的笑着夸庶妹,夸姨娘教的好。 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以为以她嫡女的身份能寻一个如意郎君。可没想到在她母亲给她相看时父亲的确看中了年轻有位的杜堇年,但转头就同母亲商量要将庶妹许给杜堇年。 她好生气,以那庶女的身份她如何嫁的杜堇年?不过是给她崔家丢脸罢了。 她娘是个软耳朵,父亲只要说些软话母亲当时就软了下来,同意了将婚事让给庶妹的事,哄她说再给她找个更好的婚事。 可她第一眼就爱上了杜堇年,那样温润如玉的公子合该配她这个崔氏嫡女。 她娘能咽下这口气,她可不能! 于是她用尽手段,终于让庶妹万劫不复,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爹觉得庶妹丢脸,直接让人偷偷处置了庶妹。 自那之后,姨娘也因为庶妹的死而精神失常了,她们母女就再也没有了对手。 正当她毋自高兴时,她娘不知从哪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将她叫到跟前,看她的眼神很是陌生。 她娘说仿佛第一次认识她这该女儿,可是娘,都是女儿为了你以后的生活才这样的啊。 自此,她娘对她宛如陌生人。 到现在她还在想,庶妹一事她真的做错了吗?,她想不是,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那样做。 和杜家的婚事依然是她的,可的她满怀期待的嫁给杜堇年后才知道他的心中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也不是她,而是和她很是要好的萧音婉。 得知真相的时候她无疑不是蒙的,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那个有夫之妇,即使她已经嫁为人妻,那幅萧音婉的人像画他夜夜摩挲。 她不甘心,这辈子她真的什么都得不到吗? 她不信,所以她给杜堇年送去的吃食里下了药,她终于得偿所愿。 事后杜堇年那冰冷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内心,自那以后,杜堇年几乎不怎么回来,一直在衙署住着。 后来她就怀了昱辰,她得知怀了杜堇年的孩子后欣喜极了,第一时间将喜讯告诉杜堇年,但回馈她的依旧是冰冷的一眼。 “怀了又如何?你想生下来吗?” “想。” “随便你。” 第25章 空城遇险 顾昀庭一行人行军数日,终于抵达了毗邻漠北地界的朔塬县。 先前已派遣斥候探过,城内一切正常,可先头部队进城后看到的却是一片凄凉景象。 城内了无生气,大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家家都门窗紧闭,见到陌生人只匆匆看一眼赶紧躲了起来。 城内的房屋更是惨不忍睹,有些房子破败不堪,隐隐有要倒塌的趋势,惨些的更是只剩断壁残垣。 “这是什么情况,斥候呢!”新任副将周洵见势不妙赶紧想叫来方才传递情报的斥候过来问话。 可刚喊了一声就被另一名副将秦向明制止了。 “嘘,有动静!” 就听嗖嗖的箭羽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自众人耳边擦过,几名士兵没反应过来有的被利箭刺伤,有的直接毙命。 “撤!快撤出城外!” 顾昀庭反应过来赶紧大喊着命令先遣部队往城外撤离,众人忙乱中井然有序的向身后撤去。 但城内盘踞的漠兵哪能让顾昀庭一伙人就这样轻易的来有轻易的走出去。 各个都怪声大叫着从暗中冲出,手持弯刀朝着众人奔来。 “摆阵!架盾!”顾昀庭眼见形势严峻,迅速理了一下思路,赶紧让盾手抵挡一阵。 重盾手听到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一个防御墙抵挡漠兵袭来的弯刀。 “出枪!” 顾昀庭又一声令下,只听防御墙外漠兵血光迸溅,惨叫连连。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体型更为勇武的漠兵,他们一个个喊杀声震天,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顾昀庭知道不能恋战,可多逃出去一个在战场上就会有更多胜利的机会。 看着后方逐渐撤出的士兵,顾昀庭心中稍安,这下他有精力执着于眼前的战场了。 “弓箭手准备!射!” 随着高亢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漠兵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看着眼前敌人的倒下,顾昀庭心中放下不少。 但就在这时,只见有数不清的火球从四面八方的高处投掷向他们,护盾只能抵挡小部分的火球,但绝大部分还是不可避免的砸落在了征北军的脚下。 场面混乱不堪,惨叫声喊杀声震天,听着让人焦心不已。 火球砸向地面时火光迸溅,离得近的士兵有些被灼烧的在地上翻滚惨叫,所有人都只能顾得上自己,被烧伤的士兵只能在地上拼命打滚以扑灭身上的火势。 盾兵拼命抵挡,见大部分的人终于撤到城门口时,顾昀庭才和盾兵一起盾撤出来。 回头再望,这朔塬县俨然已成了漠兵的据点。 在朔塬县外的隐蔽处,先遣小队稍作休息,随行军医都在照顾着伤员。 简易帐篷内顾昀庭三人各个面色严峻商议这下一步要如何应对。 “王爷,此次遇险定是那斥候搞得鬼,我这就让人将那斥候绑了来好好拷打一番,量他不敢不说实话!” 秦向明愤愤不平,他瞧着那斥候长得一脸老实相,谁能想到能撒这么大的弥天大谎,他们几人差点都交代在城里。 “行了,那人怕是早都逃了,斥候本就来无影去无踪,他想要躲藏咱们是找不到的。此事既已成定局,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拿下着坐空城的问题。” 顾昀庭说起正事是眉眼全无享乐时的迷离之色,有的尽是全神贯注的认真。 “要不咱们再等几日,后面的部队到了咱们直接踏平朔塬县如何?” 秦向明只想用简单的武力解决问题,最轻松的办法就是等后备部队到了一举歼灭驻守在朔塬县的漠兵。 “不可,此城易守难攻,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周洵适时道。 “那你说如何?” “这……还是听王爷的吧。” 二人都低头不语,只等顾昀庭如何开口。 顾昀庭看着舆图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两个,找几个身手好的让他们来帐里。” “是。” 二人不知顾昀庭在打什么主意,只好在队伍中找寻起了身手不错的人。 顾昀庭此刻在脑中回忆着在朔塬县的看到的一幕幕。 他们因为斥候给的假情报而轻易踏进专门为他准备的空城中,再然后是流矢、不要命往前冲的漠兵和火球。 他总觉得这些漠兵有哪里不对劲,不像是想弄死他,更像是在有意的削弱他的兵力。 虽然他带的先遣部队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经历过多次战争的,能力肯定毋庸置疑,可对面这样盲目的进攻损失的士兵也不在少数。若不知他临危不乱指挥得当,他们这群人说不定还真的会被捉住。 今日漠兵的种种行径都让他大为疑惑,想要解开疑惑,就要到朔塬县里面去一探究竟。 不一会儿,秦周二人各自寻了几人进了帐篷,几人上前见礼后有序的排成一排等候训话。 “禀王爷,这几人都身手矫健,身轻如燕,还请王爷示下。” 周洵抱拳行礼道。 “嗯,看着倒各个是好手,今夜你们几人穿上夜行衣去夜探空城,你们各自都去准备一下吧。” “是。” 暮色西沉,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逐渐遮住,几个黑影在树林中极速穿梭。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蒙着面的顾昀庭。 顾昀庭以身犯险,就是想亲自了解一下这古怪的朔塬县,看看城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不是孜然一身,话很少的十五也混在队伍中以备不时之需。 几人四散开来,小心的躲过城墙上的巡逻,在周围探查一番。 半个时辰后,众人到了集合点互相交换一番情报后知道了各个巡逻点点位置。 “怎么还少一个人呢?还缺了谁?” 顾昀庭本欲要走,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回王爷,是斥候于喜。” 人群中有认识那人的上前回道。 “他去了哪个方位?” “回王爷,和我去的是一个方位,我那边没什么线索就回来了,回来时正好看到他在城西的房顶上。”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顾昀庭指了三人去查看于喜的情况,而后让其余人原路回去了,只留十五在身边。 第26章 真相 “王爷,于喜带回来了。他都要不行了,非要让我们带他来见您。” 由远及近,顾昀庭就听到了城中起了骚乱,几人架着受重伤的于喜奔到顾昀庭面前。 “让你去查探,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顾昀庭好看的眉瞬间皱起,这斥候是不是太拼命了? “王爷……城西是漠兵堆放物资的粮仓,那里布控较多,不宜攻之。” 名叫于喜的斥候口中还在汩汩流着血,却拼死将这么重要的情报报给他,实在英勇。 “好,你做的很好,咱们现在就回去给你医治。” “不,王爷,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于喜眼见着意识已经要涣散了,依旧撑着一口气想要告诉顾昀庭。 顾昀庭走上前去,附耳在于喜跟前。 “里面的不是漠兵,是咱们的人……不可信……” 说完这句话,于喜直直的倒向顾昀庭,顾昀庭一把接住,使劲的唤着于喜。 可于喜的结局一定,再怎么也不会醒过来。 带着于喜的尸首回到营中,几人合力将于喜埋了。 站在刚堆堆土包前顾昀庭神情复杂,什么叫里面是咱们的人?难道白天那群守城的漠兵不是真正的漠兵,而是伪装成漠兵的大庸军队吗? 这就是所谓的“咱们的人”? 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色,顾昀庭轻叹一声。 白日他与“漠兵”对战时他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仿佛先遣部队所有的御敌招式漠兵都了如指掌。 原来他们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为什么?这些人难道就是为了取他的性命才搞这一出吗? 之前一直没想明白,到了现在他才头脑清明,觉出其中不对来。 宣盛帝给自己派的这两万三千名的军队实际上只有萧国公所练出的那三千新兵可用。 这两万人也许有真正来跟他抵制漠兵的,但有一部分,听从的不是他的调遣,被有心人用做绞杀他的工具。 这些人脚程这么快,那必定是骑兵了。 也不知藏在暗处的人许给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演这一出,也不知他带的这先遣小队是不是也知道内情,和他们里应外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顾昀庭再一琢磨,便否定了自己刚刚打猜测。 这些人若是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只要合起伙来将他困于城中杀死即可,干什么非要听命于他拼出一条生路来呢。 顾昀庭推测,那个谎报军情的斥候和假漠兵都是来置自己于死地的,而他所带领的先遣小队则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被当成了掩盖自己人围困他的真相的牺牲品罢了。 经过一天的休整,顾昀庭决定不等援军。 他们已经根据昨晚刺探到的消息将朔塬县的舆图补全了,上面的据点清晰明了,让人一看就懂。 “王爷,火油已经备好。”周洵匆匆进入营帐。 “好,传令下去,今晚都吃的饱饱的,晚上有场硬仗要打!” “是!” 没多会,周洵独自来到顾昀庭跟前,扫了那舆图一眼,颇为震惊。 “王爷,您昨晚去了城内?怎么没叫上末将?” 周洵看顾昀庭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过多停留。 “我只是派几人夜探夜探空城,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叫你。哦对了,你今日就跟在我身边吧,今晚夜袭恐怕是场硬仗,只有你和十五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洵是顾昀庭的人。表面上两人没什么交集,但周洵一直是顾昀庭藏在军中的暗棋。 “是,王爷,末将誓死保护王爷。” 周洵抱了抱拳,将眼中再次浮现的复杂埋起。 终于到了深夜,周围的虫鸣衬得这夜格外宁静惬意。在嘶嘶虫鸣中远远的能听到阵阵喊杀声、刀戟碰撞声以及凄惨的哭喊声,将这宁静的夏夜渲染得极尽悲凉。 顾昀庭带头冲锋,他仔细辨认了倒下的“漠兵”,看长相的确不似漠北人的过分粗犷,反而和他们一般无二。 再仔细观察手上训练的痕迹,也和大庸军别无二致。 顾昀庭心中涌出无尽的悲凉,他的二哥啊,明明是他们两个的争斗,却要搭进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何至于此?就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死? 那也太可笑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场所谓的仗打胜,他才能保住性命,他才能将母亲接到自己身边。 天光大亮,顾昀庭险胜。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不知是死了还是累瘫了的,仅能凭着肚子的起伏确认是死是活。 整个战场上硝烟弥漫,到处都是被火熏过的痕迹。 他最终还是将武器对准了同胞,顾昀庭无力的想。 “大家打起精神!打扫一下战场,等后续部队进城!” 顾昀庭无力的向十五挥了挥手,十五会意,下命令道。 而此时的顾昀庭,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再醒来时,大营已搬入城中。 “王爷您醒啦?王爷您可真厉害,一直以为您就是个百无一用的纨绔,没想到领兵打仗您也不在话下。我秦向明性子直,之前若是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见谅。” 说话的正是副将秦向明,他从前就听说过肃亲王的大名,不过都是和醉花楼的头牌蜜儿一起传的风流韵事。 朔塬县这两场仗打下来才发现顾昀庭不仅仅只是一个整日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他的军事才能远在他之上,排兵布阵运用的恰到好处。 “秦副将不必如此,从前的我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朔塬县一役实乃侥幸。” 顾昀庭昨夜也是拼了全力,现在稍稍一动浑身酸痛。 “十五和周副将呢?还请秦副将将二人叫来,我有事找他们。” 听到顾昀庭找这二人秦向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比起他,肃亲王好像更信任这二人。 想来也是,一个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一个是比他聪明的周洵,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王爷更亲近这两人吧,还能亲近他? 秦向明内心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自己难过了又自己安慰自己,从不内耗。 第27章 内鬼是周洵? 待十五和周洵都到场之后秦向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顾昀庭叫住。 “秦副将,哪里去?” “王爷不需要末将,末将自当离开。” “我何时说过不需要你?” 见顾昀庭一脸认真的模样,秦向明扭着高大的身子站回原地,满脸严肃。 顾昀庭给三人开了个会,只要还是围绕如何向周边村庄延伸势力,测探敌情,如何清理周围的山匪组织。 几人讨论了一上午,最后敲定了派两个小队的兵力先去探查周边有漠兵盘踞的村庄。 经过一下午的休整后,两个小队趁夜出发了。 顾昀庭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周围波诡云谲四面楚歌。 他将十五叫到跟前,想让十五同他一起分析一下。 十五听完顾昀庭讲的时候也不约而同的头脑风暴了一下。 “王爷是说那些所谓的漠兵进犯很有可能是皇上为了杀了您而演的一出戏?皇上竟如此丧心病狂到杀了一城的人就为了引你入城?这样是不是太离谱了?” 十五听到顾昀庭的猜测后很是震惊,怎么可能?皇上虽然不喜王爷,但也不至于这么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吧? “你错了,他能干出来!当年他可以为了让我不得不听他的话将母亲弄疯囚禁母亲。我母亲虽不是他生母,但毕竟真真实实的给过他疼爱的,他登基后能毫不犹豫的将魔爪伸向对他有恩之人,那这一城的百姓的性命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昀庭轻描淡写的讲出宣盛帝的所作所为,自从他被迫当闲散王爷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清了宣盛帝的真面目了,表面上仁德爱民,背地里却从不将人命当命。 闻听此言,十五久久不语,他还是第一次听王爷提及自己的事。 “十五,给老师飞鸽传书,将我现在的处境告诉他,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王爷。” 这一趟漠北之行他着实是生死难了,战场上的变数实在太大,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赌。 深夜,顾昀庭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开始从斥候报信那里在脑中过一遍,细到每个人,每个表情,每一句话,他都要回忆一遍。 “里面的不是漠兵,是咱们的人……不可信……” 回忆到这时顾昀庭停住了,他离于喜极近,可就在他说……不可信的时候远处正好一声炸响,就那一瞬间那个名字他没有听到。 想来他是在刺探是听到了那群假漠兵提到了那人的名字。 于喜既然能将那人说出来,必定是一个能说出名号的人。 是某个小队的队长还是秦副将? 他都不确定,若是当时攻城时活捉一个假漠兵审问一番兴许能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在顾昀庭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那天沈家小姐说的话。 “王爷此次上战场万分小心,尤其是身边人,无论多亲近,都要为自己留些退路,腰腹位置尤其要保护到位……” 她?当时她怎知他要上战场? 他记得当时他并没有说要去战场吧?难道是萧国公同她说的?还是萧念安同她说的? 无论沈家小姐是如何得知他要来此走一遭的,她倒是提醒了他一下。 也许身边看似帮自己的人就是那个真正要害自己的人。 顾昀庭索性不睡了,起身拿起桌上的笔墨开始将自己周围的人一一写在纸上。 十五、周洵、秦向明还有其余他安插在军中不起眼的人。 首先就是将十五排除,十五本就无牵无挂,自幼时就被老师派来跟着他做他的贴身侍卫,若想背叛早就背叛了。 其次是…… 一路排查下来就只剩秦向明和周洵两人了。 顾昀庭盯着这二人的名字许久,心中的猜测就算是自己不想面对可依然还是发生了。 周洵! 竟然是他,明面上哪个党派都不参与,实际效忠的一直是他,可他是何时背叛他的?他二哥又是许给了他什么好处还是用什么把柄威胁他? 想到这里,顾昀庭无奈的笑笑。 当真是人心难测啊,当年在街上随手给一块饼子就说要用命效忠他的人到头来也想置他于死地。 顾昀庭枯坐一夜。 第二天一早顾昀庭亲自带兵收复被漠兵占据的村落,所过之处无一活口,将那些被漠兵吓得多日不敢出屋的百姓吓得更是躲在屋中瑟瑟发抖,生怕出一点声就会被阎罗一样的人给拖出去一刀宰了。 接连几日,征北军所向披靡大刀阔斧的将附近几处村庄都清洗了一遍,保证再也看不见漠兵的影子。 眼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又有战报传来,漠兵听说有王爷亲自带兵便突袭了距他们所在地五十里的地方,抢劫了农庄,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顾昀庭到此时都有些分不清哪些消息是真漠兵做的哪些是假漠兵做的。 因为人恶起来所做之事都是相差无几的,其中也有刻意模仿的成分,实在是真假难辨,索性他就杀个痛快。 顾昀庭下令,向兵变处进发。 他现在已然没有了心里负担,那些人都是宣盛帝拿来对付他的手段和筹码,他不会有一丝怜悯。 老师派来的人已经藏于军中,如若他发生意外,那些人就会出动将周洵拿下。 当晚,漠兵夜袭据点,众人拼死战斗。 可漠兵来势汹汹隐有偷袭成功的架势,顾昀庭抽出空隙从怀里掏出响箭向天空射出。 瞬间天空被映得如同白昼,周洵见顾昀庭将响箭发出,顿感不妙,一边抵挡一边上前询问道。 “王爷这是何意?” “自然是呼叫援兵了,若不叫援兵咱们都得被漠兵杀死。叫了援兵兴许能活!” 顾昀庭姣好的脸上尽是敌人的血,当下已经无心他顾,只能拼尽全力抵挡眼前源源不断的敌人。 周洵站在原地,心中博弈了许久,眼神一凛,朝顾昀庭举起了长刀。 “王爷!” 听见喊声,顾昀庭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瞧去。 “身后!” 出声的是正在奋力杀敌的秦向明,也就是这一偏身,让周洵本该准确刺入顾昀庭后腰上的刀落了空。 眼见这一刀劈空,周洵迅速调整姿势欲故技重施,可顾昀庭没给他机会,直接俯身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洵。 “想杀我?忘恩负义的小人!” 顾昀庭不知从哪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划向周洵脖颈处,周洵用手挡下狠厉的致命一击,滴滴鲜血融进土里,很快消失不见。 “王爷发现了?何时发现的?” 周洵此时也不再隐藏,腿上用力向将顾昀庭扫下身去。 可他没料到顾昀庭的力气如此大,大到生生越过他的手刺入他脆弱的脖颈处。 “你……” 周洵捂住汩汩流血的脖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瞪大眼睛不甘的望着那个亲手了结自己的人。 顾昀庭趁周洵的手臂还在半空举着的时候偷偷用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划出一道伤痕。 心中悄然有一个计划生出。 他瞥向周洵掉在地上的那把刀时心中感触万千,周洵他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连刀上都特意抹了毒药。 第28章 计划正式实施 离得最近的秦向明见此情形瞬间杀了眼前的漠兵上前查看,见周洵已死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孙子什么情况?怎么要刺杀王爷您呢?” 顾昀庭身形一晃,一头向地上栽去昏迷不醒,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秦向明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接住顾昀庭。 秦向明并没有看到顾昀庭藏在左手的匕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二人的身形,并没有注意到顾昀庭用什么武器将周洵杀死的,所以完全没有想到顾昀庭这个失去意识的人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若是他稍有对顾昀庭不利的想法那么此刻他也将血溅当场。 秦向明此时也不顾及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直接将顾昀庭拖到一个隐蔽处。 他拍了拍顾昀庭的脸颊,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就浑身上下查看情况,可一通检查下来就只有胳膊上一处深深的伤痕。 这纨绔竟如此脆皮?胳膊上划一刀就疼晕过去了? 见状,秦向明又不死心的掐了掐顾昀庭的人中,见还不醒,实在没法了从不远处拽了个死人过来挡住顾昀庭的身形,临了还叮嘱昏迷的顾昀庭一声。 “王爷您现在这待着啊,末将先去料理了这些蛮子!” 听见秦向明走远,顾昀庭阚阚睁开眼,又将秦向明盖在他身体上的死尸往上抬了抬,压死他了。 等了一会,喊杀声依旧没停,反而更甚,他猜测是援军到了。 忽然,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十五。 “十五!” 顾昀庭不敢喊太大声,怕被认真杀敌敌秦向明听见。 十五耳力极好,听到了顾昀庭的召唤,杀死一名敌人后朝周围看去却一无所获。 “这儿!十五!我在这!” 顾昀庭试着挥了挥自己的手,可手被障碍物挡住了,十五没看到。 顾昀庭便举起死尸的手挥了挥,这回十五看见了。 十五面前又好多漠兵,在十五一路砍杀下终于杀到了顾昀庭面前。 “王爷怎么躲在这?” “快别说了,我还在假装昏迷着,抓紧结束战局,来这接我,我怕被秦向明看出什么来。让军医诊断出我是中了毒才昏迷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王爷。” 十五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还是依照王爷的话执行命令。 待大战平息后秦向明以枪撑地,稍微缓了缓就赶紧去顾昀庭的位置查看情况。 可那处只有他给顾昀庭挡着的死尸,并没有看到顾昀庭的影子。 秦向明带着残余的士兵一边清理战场一边找寻顾昀庭的影子,还在想顾昀庭是醒了自己走的还是谁将他带走的。 回到大营后,就见帐中忙乱不堪,几名守在大营中的军医都在围绕着床上的人打转。 看到十五,秦向明猜到了个大概,拨开人群上前查看。 到进前时确定是顾昀庭后瞬间无力感席卷全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吓得军医想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秦向明无力的摆摆手,释然的笑了。 正在给顾昀庭把脉的军医眉头紧皱,连连摇头,而后轻叹口气同十五道“幸而送回来的及时,王爷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王爷脉象紊乱隐有中毒的趋势啊,等会属下开一个排毒的药方还请着人去买几副回来。” “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十五面无表情的应答着。 “倒是没有,就是此毒属下没把出来是什么,只能请十五副将多观察观察。” “嗯,我会的。” 彻底将漠兵赶出大庸境内后,这场半真半假的战役以大庸统帅被刺昏迷结束。 在这段期间,沈熙宁那边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沈熙宁只在萧家住了几日就回到了沈府。 期间她又去了醉花楼几次,才发现月容这个姑娘当真是进步很大。 再见面时,月容仿佛已经脱胎换骨,气质上在短时间内就改变了一大截。 “月容?” “嗯?恩人怎的像是不认识奴一般呢?” 月容一边给醉花楼斟茶一边淡笑着与沈熙宁说话。 “这才半月,你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沈熙宁上下打量着月容,再也看不出曾经遭受虐待噤若寒蝉的样子了,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以为知性温柔的大家闺秀。 “是妈妈帮助奴,奴才能进步如此之快。妈妈是通透之人,奴瞧着她见识广阔,见奴有些基础便手把手教奴手艺,还教奴处事之道。现如今奴在醉花楼虽说不是花魁,但怎么也算是醉花楼的招牌之一。恩人,您说的事差不多应该可以施行了。” 沈熙宁啜了一口茶,眼底的眸色见深。 两人闲聊了一阵,老鸨知道沈熙宁来找月容便忙里偷闲笑呵呵的来看看。 “妈妈。” 月容现在不似刚来醉花楼时的局促与小心,见到老鸨发自内心的恭敬,站起身行礼。 “月容姑娘客气,大家都坐。我呀就是来看看你们,今日得知你来我特意给月容放了一天假,省的那帮然来打扰你们。我这就走了,你们聊啊。” “妈妈请等一下,前段时间跟你说的事马上要有进展了,到时还得请妈妈配合月容演出戏。” 沈熙宁见老鸨要走,赶紧叫住,过几天如果计划成功肯定少不了赎人这一戏码,到时可别露馅才是。 “放心放心,您是我们主子的朋友,妈妈我自当帮您将事情办好。” 打从醉花楼出来后,沈熙宁就找人在四处散播醉花楼月容这个新招牌的消息。 一时间,月容的身价在醉花楼水涨船高,但月容只卖艺不卖身,让许多想与才女风流一场的公子哥打消了念头。 沈绥昌连日来事事不顺,薛姨娘也不复往前的温柔,因为沈熙宁一事,他们二人难免心生龃龉。 沈绥昌找个人少的小酒馆独自买醉,可旁边的食客吵得他头疼,沈绥昌不耐烦的瞥向声源处,就见两人正谈论着近几日醉花楼新晋招牌一事。 “那月容姑娘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弹琴唱曲儿的,哪能有抚慰人心的本事。” “不许你说月容姑娘的不好,上次我心情烦闷去找月容姑娘,那如潺潺流水一般的声音实在让人平静啊,去醉花楼里寻一番雅芝别有风味。” 说话的这人回忆的时候面容舒展,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你也不怕你家夫人发现。” 另一人调笑道。 “发现就发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有说要给她纳回来,不过当真给她纳到后院当个小妾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说到这淫笑着。 沈绥昌听完后并未放在心上,什么抚慰人心,不过时醉花楼的宣传手段罢了。 第29章 步步深陷 一连几日,无论沈绥昌去哪家酒馆,都能听到月容的消息。 有的人说月容姿色一绝的,有的人说月容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还有的人说听了月容姑娘的曲感觉宛如置身仙境的,铺天盖地全都是夸月容的,勾得沈绥昌也有些好奇这月容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了。 沈绥昌没喝几口酒,就匆匆结了账,朝着京都最有名的烟花之地而去。 他不知,这些人就是沈熙宁专门为了他请来的,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到月容,这样才能得以实施下一步计划。 沈绥昌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前脚刚从酒馆出来,后脚他的消息就被递到了醉花楼里。 “看来你爹他上勾了。” 月容轻饮果酒,媚眼如丝望向沈熙宁。 沈熙宁轻轻点点头。 “看来他比我预想中的要晚,等会他就要点你了,我就不在这多留了,记得按照咱们之前计划的来,他吃那一套。” 沈熙宁起身,潇洒的抖开折扇,如同俊俏公子般遮挡住脸,匆匆的下了楼。 待沈熙宁走后,月容赶紧在脸上涂涂画画,不是为了自己更美艳动人,而是将自己化得病态一些。 望着镜中的病弱美人,月容很是满意。 不多时,沈绥昌有些局促的走进了醉花楼,望着醉花楼里富丽堂皇的装饰,沈绥昌在心里赞叹不已,但面上依旧平静。 “客官里边请,客官第一次来吧,想点什么样的姑娘陪您?我们这什么类型的姑娘都有,给您介绍一下。” 老鸨知道眼前这人是沈熙宁的父亲,她在这醉花楼经营多年,不能一下就将月容推出来以防眼前这人起疑。 “你们这里的月容姑娘是哪一个,今日可能接客?” 沈绥昌一脸严肃,看样子以为是来查抄醉花楼的而不是来享受的。 闻言老鸨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而后陪笑道“真是不巧了客官,月容姑娘身体有些吃不消,今日病倒了,今日恐怕不能接待您了。” “我们楼里还有其他会弹琴唱曲的姑娘,我绝对给您安排一个最好的!” 沈绥昌有些不耐,转身欲走,没想到从楼上走下来一名姿态万千的素衣女子。 那女子一袭淡紫色罗裙,纤腰盈盈一握,姿态翩跹,面上却显得有些病容。 “妈妈,听说有客人专门寻我?” 月容将自己最耐看的角度刻意对着沈绥昌,有气无力的和老鸨说话。 “月容啊,你可是咱们醉花楼里的新招牌,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再想有的没得了。” “没事的妈妈,我能行,不过是昨夜吹了风有些受了凉,不碍事的,既然客人都来寻我了理应我好好服侍客人才是。” “这……行吧。客官,月容的身价与旁的姑娘不同。我们醉花楼的规矩就是客官先压二百两,多的您退回去,少的您给补上,您看可以的话……” 老鸨笑着讲清楚收费标准,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沈绥昌从怀中摸了二百两银票交到老鸨手中,用余光瞟向月容的方向。 见她还是那副病西子的样子,心中泛起不易察觉的心疼。 “客官,走吧,奴的房间在楼上。”月容笑容得体,一点也看不出勾引来。 说着,月容便引着沈绥昌往她的房间去。 到了月容房里,沈绥昌以为会看到一个装饰艳丽颜色的屋子,一般烟花之地不都是用那种艳丽的料子给恩客营造一个暧昧的环境么。 可眼前的房间典雅别致,处处都是让人舒适放松的熏香。 月容的房间还有窗户,推开窗向外看一眼就能看到外面来往的人群,完全没有逼仄孤独之感。 “多谢客人今天捧场,奴感谢您支持奴,奴给您唱歌小曲如何?” 月容给沈绥昌倒满酒后便自觉的坐在琴前,提议道。 “可。” 沈绥昌也不知是不自在还是刻意为之,总之说话很少,毋自坐在桌前,端起酒杯慢慢饮着。 婉转美妙的琴音从月容的指尖流淌出来,听的人身心舒畅,沈绥昌马上跟随着琴音进入到场景中。 月容弹的是一首名叫《早春》的曲子,描绘的是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 正当月容的歌声出来时沈绥昌所想象的美好的画面都粉碎殆尽。 月容大惊失色,赶紧跪地求饶。 “客人实在抱歉,奴昨日吹了风,受了风寒嗓子才这样的,奴不是故意的,求您不要告诉妈妈!” 月容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小小瘦瘦的身躯抖若筛糠,看着好不可怜。 沈绥昌瞧着地上的人,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曾经也是这样战战兢兢的沈熙宁。 “起来,快起来,这是干什么?生病了不是你的错,瞧你这么说难道你在这醉花楼过的不好吗?” 沈绥昌见月容给他跪下,当即心疼更甚,赶紧上前扶起月容询问她的情况。 沈绥昌双手触到月容柔嫩的柔荑时不自觉细细摩挲了一下,触之柔软,让他想一直这样握着。 见沈绥昌依然抓握着她的手,月容一脸娇羞,不好意思的抽出来,半晌后道。 “客官可能不知,这醉花楼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无论我们多努力,依旧不能让妈妈满意。即使是风头最盛的花魁娘子也不可避免,犯错了依然要罚。” “我们这些清倌还算好,那些出卖肉体的姑娘待遇更是惨,只要客人不满意老鸨就会让人拿针扎她,伤口细小,接客时完全看不出。我今日是病糊涂了才和客人说这些,若是您将此事告诉妈妈也没什么的,索性不过时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这些都是沈熙宁教她的。 月容抬头时目光中噙着一汪清泉,泪珠将落未落时再随手擦去,她擦拭眼泪的动作恰到好处她确定沈绥昌看到这一幕肯定心生怜悯。 果然,下一秒,沈绥昌当即心疼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来拂去月容眼角残留的泪。 “姑娘放心,我不会说的。姑娘既然病了就不要再劳累,钱我照付,姑娘好生休息,今日打扰姑娘了。” “客官可还会再来?” 见沈绥昌抬腿要走,月容作势想要留下沈绥昌,而后又想到什么,生生停了脚步。 “若是有机会,我还会来。” 沈绥昌的心砰砰的跳,她刚刚是想留他一会吗?他都多久没有体会过心跳如鼓的感觉了,眼前这过月容姑娘果然如传言一般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第30章 演一出英雄救美的老套戏码 次日,沈绥昌鬼使神差的又到了醉花楼。 老鸨见到沈绥昌,热情的招呼进了楼内。 “客官还是奔着月容姑娘来的吧,不巧了,今日月容有客,您看是点别的姑娘还是……” 沈绥昌本来怀着期待和憧憬第二次来到醉花楼,可谁知月容竟又一次拖着病体接客。 他胸中堵着一口郁气,刚想转身走开,就听二楼传来混乱的打砸声,紧接着还有女子的尖叫声。 忽然,月容的门打开了,月容脸上挂了彩,跌跌撞撞从屋中冲出,大喊着救命。 紧接着从屋内走出了一个一脸怒容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衣襟大敞,面上狠戾意味明显,眼神死死盯着跑出去求救的月容身上。 “呸,他娘的,在醉花楼里哪个不是出来卖的?就你清高,给钱都不跟老子睡,你以为你是谁啊?给老子站住!再跑老子他娘的打死你!”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妈,他强迫我,若我不从就扬言要杀了我。” 月容楚楚可怜,嗓子稍哑,也不知是昨日的病依然没好还是因为刚刚的哭喊而喉咙充血。 老鸨见状下意识将月容护在身后,继而又跟那暴怒追上来的人陪着笑脸。 “小公子,月容她是个清倌,只管弹琴唱曲的,您若是想要快活一下楼下有的是愿意服侍公子的,我保证给您挑的必然是最好的一个。若是您单单想听月容姑娘唱曲恐怕得等几日,月容姑娘的琵琶弹的也不错的等会让月容姑娘给您弹一首?”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朝暗处的人打手势,示意来人时刻注意这个人的动作,若想暴起伤人就立刻压下。 那公子站在原地,面子有些挂不住,拢了拢敞开的衣襟,灰溜溜的往楼下走去。 “算了算了,老子去楼下快活去!什么特么的清倌,不都是在这楼里卖的!切,白花钱!亲都不给亲!” 月容脸都被吓白了,她仍心有余悸。老鸨上前轻拍了一下月容的手,示意她朝沈绥昌看去。 月容见到沈绥昌,眼中忍着的泪水瞬间倾斜而下。 “原来是您来了啊,让您见笑了。” 月容强装坚强的的样子极为惹人怜爱,沈绥昌下意识走上前一步想要安慰月容。 妈妈见状赶紧笑着催道。 “客官,现在月容有空了。月容,擦擦眼泪,快将客人带上去吧。” 等进了屋中,月容收起刚刚的模样,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沈绥昌斟了一杯酒。 再一次坐回昨日那个位置,询问沈绥昌想听什么。 沈绥昌摇摇头,示意月容随意就好。 月容抱起琵琶,弹起了她最拿手的《哀女》。 此曲曲调温柔哀伤,讲述了一个女子从嫁人的欣喜到被世俗束缚逼的不得不投湖以得解脱的故事。 在茶楼时,每每她弹此曲,坐下的宾客无不为之动容,女子听了掩涕涟涟,男子听了也沉思良久。 “姑娘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弹出这《哀女》之意来。” 沈绥昌通晓一些音律,从月容的弹奏的曲中能听出月容在借《哀女》讲述自己的故事。 “客人说笑了,都已经过去了,奴现在过的不是很好吗?” 月容凄然一笑,那笑宛若无形的猫尾巴,不轻不重的扫在沈绥昌的心间。 沈绥昌刚想要说些什么,月容这是抑制不住的咳了几声,一开始只一点点,而后越咳越重。 沈绥昌见状站起身给她倒了些壶中的酒,可端到月容面前时才想起这是什么。 “你们这难道没有水吗?” 沈绥昌四处找了找,都没看到水的影子。 “没有的。客人,您若怜惜我,还请您点一壶果酒来。” 月容像是喘不过气一般轻抚着胸脯,沈绥昌见状将视线撇开,不再看月容转身吩咐龟公带一壶果酒上来。 “多谢客人,您有所不知,这醉花楼里的东西样样都和我们的工钱挂钩,屋里没有水也是为了姑娘们能让客人们多在她们这消费。我们这会月月排名,排名高者醉花楼就会在接下来一个月内主推这个花魁,反之排名最低者就只能沦为在一楼用肉体伺候人的普通妓子。” “奴没什么大志向,不过就是攒够能将自己赎出去的钱,还有就是尽量不让自己到楼下去。” “奴今日说的有些多了,客人莫怪罪。” 月容像是惊醒一般从自顾自的谈话中抽离出来。 沈绥昌不自觉上前,抬手抚了抚月容的头发,目光中的情感不知是什么,似乎有怜惜,又似乎参杂了别样的情谊。 “您……是在安慰奴吗?多谢,奴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了,来这听奴弹琴唱曲的大部分都在惦记奴的身子,只有客人您关心奴的身体。您若想的话……奴愿意……” 月容苍白的面容上透出点点红晕,真真是少女怀春让人怜爱不已。 “不……我不能……月容姑娘如此美好……不应该这样……” 恍惚之间,沈绥昌仿佛看到了谈婚论嫁那年初见萧音婉的情景。 她也是这样红着脸,腼腆的朝着他笑,就那样认真的、专注的看着他,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俩。 而当时的他呢……也是同样的意气风发,感觉天底下只有眼前人是最美好最纯粹的。 往事不可追啊…… 沈绥昌将主动靠过来的月容推开了,眼皮飞速的眨着,想着托词。 “我还有事,明日再来看姑娘。” 一连多日,沈绥昌几乎天天都来月容这坐会,两个人的关系逐渐升温,从一开始规矩的听曲弹曲,到一同作画一同写诗。 沈绥昌没发现他越陷越深,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自那次月容的靠近之后,仿佛二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一般,只不过每次沈绥昌看月容的眼神不再清澈,而是带着深情。 这一天,月容又一次试探沈绥昌时,沈绥昌并没有拒绝。事后,月容给沈熙宁传信。 “事已成,下一步如何打算?” 第31章 赎回月容,养在别院 看着手上寥寥数字的纸条,沈熙宁神情复杂。 这几日醉花楼的动向她不是一无所知,她不过是稍加点拨月容就能在短时间将她爹的心抓得死死的。 男人或许都那样,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每个女人都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们本性如此。 沈熙宁第二日就又见了月容一面,和老鸨一起商量下一步对策。 结果就是让沈绥昌冲冠一怒为红颜,让他冲动之下将人带走。 临走时,老鸨叫住沈熙宁。 “姑娘又费钱又费力,就为了将她送到你爹身边,真的值得吗?” “值得,只要能让他们都不好受,就值得。” 说完,沈熙宁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留给二人的只有决绝的背影。 老鸨望着越走越远的沈熙宁回头又瞥了一眼月容,忽然才觉得女子想要替自己讨个公道是有多难。 “妈妈,不用担心,只要恩人能成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她的。” 月容嫣然一笑,她们都走到这一步,不应该再犹豫什么,搏一搏,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老鸨目光复杂,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晚间时候,沈绥昌照常上了二楼,他喜滋滋的提着在福满楼买的糕点走到月容房前。 这是昨日月容说想尝尝福满楼里盛行已久的莲花酥,他今天就给她带来了。 沈绥昌在月容房前站定,刚想敲门就听里面老鸨的声音传了出来。 “月容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叫你接待徐公子你推三阻四,满脸的不情愿。现在每天就接那一个客人,他若是手笔大也就算了,每次来就只点那么一点酒,剩下的什么都不碰,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落到一楼去了知不知道?” “你是有才艺在身上的,何至于在一个穷鬼身上栽跟头呢?你若是还这样,那休怪妈妈我不近人情,叫外面的龟公来教教你规矩!” 沈绥昌从门缝瞧去就见月容跪在老鸨的面前,老鸨则是叉着腰,满脸怒容的训斥眼前可怜的女子。 一听到老鸨说要教龟公来惩罚自己,月容赶紧拽着老鸨的裙角哭着哀求。 “妈妈,求求您网开一面,饶过我这回吧。” 跪在地上的人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绞得老鸨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饶你?我都饶过你多少次了?之前那是因为你能为楼里带来收益,现在呢?就守着一个穷鬼老男人,下面陪客的赚的都比你多!你还真指望那穷鬼来赎你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今天你若还执意不从,那还是让那些龟公教教你规矩吧。” 老鸨气急,伸出脚踢了踢月容,月容借着力直接倒在地上,模样好不可怜。 “住手!” 沈绥昌看不下去了,推开虚掩的门直直的冲了进去。 老鸨一改面上的郁气,瞬间挂上笑脸。 “哎哟客官,您这么早就来了啊,真是不巧了,今天有个客人点名要月容姑娘作陪,您要不改天再来吧。” 哪有什么客人,不过是她们为了引沈绥昌上钩编出来的罢了。 沈绥昌怒气冲冲,上前将倒地的月容扶起来,仔细查看月容伤在哪里。 “沈郎,我没事。” 月容小声呢喃,让沈绥昌安心。 “我要将她赎走需要多少银钱?” 沈绥昌声音中带着坚定,她对他如此坚定,他也定不负她。 “沈郎,不要……” 月容声音中都带着些许颤抖,眸中全是恳求,像是在恳求不要为了她这样,又像是在恳求他带她走。 “呦,客官这样豪爽呐。当初,这丫头可是我花大价钱买下的,您出个数,看看能不能让我满意。” 老鸨拿足了捧高踩低的架子,就是要激他出钱。 沈绥昌摸了摸怀着揣着的八百两银票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是他的私房钱,他前段时间将庄管事的私产都变卖了之后手里面整整一千五百两,这几日夜夜都来找月容花掉了些,算下来只剩八百两可支配的了。 “五百两。” “不成不成,也太少了点吧,我们月容姑娘此前一日赚的都不止五百两。” “那再加一百两。” “哎呀,不成!” “我只能出八百两了。” 沈绥昌面上极为窘迫,他不好在女人面前坦言说自己没钱。 “妈妈,我这自己也攒了一些赎身的钱,加起来可否能抵些银子?” 说着,月容从床底抱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有大大小小的银票,还有一些恩客赏的珠宝首饰,满满一匣子。 “月容,不可啊!” 沈绥昌急道。 眼前这姑娘将全部身家都交出去,只为了能和自己走,沈绥昌内心说不震撼是假的。 老鸨伸手接过月容的匣子,宝贝似的摸了摸里面价值连城的首饰,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哎呀,能,能!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客官,等会我就将月容姑娘的身契给您!” 老鸨笑着捧着匣子走出了房间。 “月容,你不该这样……” 沈绥昌一阵心疼。 “只要能和沈郎厮守,奴便什么都不顾了。” 月容柔若无骨的靠在沈绥昌的胸膛,紧紧环住沈绥昌的腰。 待老鸨差人送来身契后,月容和沈绥昌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去。 出门时,月容再一次回头向醉花楼里望了望,不知作何感想。 出门后,沈绥昌兜里空空,连赁个马车的钱都没有了,面上稍有窘迫。 “为了给你赎身,我将仅剩的钱都给老鸨了,现在只能委屈月容和我走着了。” “没事的,夫君,只要能天天和夫君呆在一处,干什么我都愿意。” 月容甜甜的笑,仿佛能将人融化。 沈绥昌见了,情不自禁刮了刮月容的鼻子,极为宠溺的搂紧了怀中的人。 两人走了一阵,终于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前。 沈绥昌从青砖下方长了苔藓的石头下面拿出了已经生锈的钥匙。 鼓捣了一通,终是将锈蚀了的锁给打开了。 “这里是我以前的住所,一直没有卖,如今又派上用场了。咱们先将东西放这,我给你开家客栈先住着,等房子收拾妥当了我再接你住进来。” 沈绥昌将月容的东西搬到一个稍微看着干净点的空地,遂开口说道。 “嗯,夫君安排就是。” 这一声一声道夫君将沈绥昌的心都叫软了,他没告诉她的是,这处宅子就是当初他买下来给薛姨娘住的宅子。 薛姨娘曾经在这生活了五年。 第32章 顾昀庭傻了? 能看出来沈绥昌这次是真的对月容很上心,第二天他花高价请人将院子收拾出来。 将里面没用的、不能存在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 小小的院落让他捣鼓的格外温馨,是月容喜欢的风格。 黄昏时分,沈绥昌将月容带到焕然一新的院子时月容激动的落下泪来。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夫君给我准备的?月容谢过夫君。” 月容看到温馨的小院时是真的被感动到了,可一想到眼前的人曾经做了什么她的心又一次硬了起来。 这个人人面兽心,连自己的发妻都能算计,她不过就是供他取乐的玩意,新鲜一阵就过去了,她得快些和沈熙宁施行计划了。 “当然,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准备的,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剩下的什么都不要想。” “嗯,听夫君的。” 将月容安顿睡下后沈绥昌才蹑手蹑脚的从小院出来往沈府走去。 待沈绥昌走后,月容哪还有睡着的样子,一骨碌爬起来,在自己的箱子中翻找,找到笔墨后赶紧给沈熙宁写了纸条,放在了小院外的石板底下。 当天夜里沈熙宁就收到了纸条。 看来沈绥昌真的将月容安顿在之前薛姨娘住的小院中了,故技重施,是在恶心。 第二日,沈熙宁将早就准备好的假孕药差人送去给月容。 现在就只等月容吃下假孕药,给沈绥昌一个惊喜了。 沈熙宁算着时间,忽然想到上一世的今天是肃亲王班师回朝的日子,今天她光想着月容的事,全然忘记这件大事。 上辈子肃亲王中毒过深,太后娘娘为了给肃亲王续命才为他娶了个冲喜王妃。 这辈子她已经提前提醒他了,不知道那天烂醉如泥的他到底听没听进话去,还能不能走上辈子的老路了。 思及此,沈熙宁备车往萧国公府赶去,外祖父那里可能会提早知道消息,毕竟他俩是结义兄弟嘛。 “什么?顾昀庭他傻了?” 沈熙宁瞪大眼睛,颇为震惊的看着一脸平静的萧震业。 “嗯,是他的侍卫亲口说的,圣上已经去王府看他了。” 说着,萧震业还悠闲的啜了一口茶。 “不对不对……他被伤到脑子了?” 沈熙宁在厅中来回踱着步,脑中想象着各种可能。 “听说是中了毒,损伤到了脑子,现在只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堂堂亲王啊,也怪可怜的。” “他不是您的义弟吗,您怎么不见一丝难过?” 沈熙宁很奇怪萧震业的表现,她外祖父实乃性情中人,同他交好之人若是遇到什么事外祖父是不会冷眼旁观的。 萧震业表现的太过平静,让沈熙宁起了疑。 “难过又什么用,木已成舟,再说我更不能去看他去,明面上我俩没什么交情。” 萧震业心虚,其实他早就得到消息顾昀庭是装的了,只不过不能告诉旁人罢了。 沈熙宁犹豫半晌,想了想很是同意萧震业的观点。 “嗯,您说的没错。宁儿还有事要处理,宁儿先走了。” “你这孩子,不吃个饭再走啊!来一阵风,走又一阵风,当真是同她娘一模一样。” 萧震业摇摇头,仰头喝下最后一口茶。 …… 肃亲王府。 顾昀庭肩头依然缠着纱布,在床上盘着腿,一脸天真的望向众人。 “我现在真的二十岁?” “殿下,您当真二十岁,这已经是您问到第七遍啦。” 朱红喜面上漏出少许无奈,只能认命般的回答。 “你们不会逗我的吧,特意化上了年纪的妆唬我!” 顾昀庭气鼓鼓的说着,一边迅速站起身抬手搓宣盛帝的脸。 “唉!殿下不可啊!这可是皇上!” 周围的侍卫各个都面色严肃的拔剑,若下一秒顾昀庭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的剑会毫不留情的看向顾昀庭。 宣盛帝抬手示意众人不要上前,金尊玉贵的脸在顾昀庭的揉搓下微微又些泛红,但他还是死死盯着顾昀庭的一举一动,观察他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 “他是我二哥,其次才是皇上呢,我相信我二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我的。” 说着顾昀庭收回手,笑的一脸灿烂。 一屋子的人都因为他的动作出了一身冷汗,一旁坐着的太后更是惊得双手紧攥着耙子,生怕宣盛帝做出什么来。 “是,朕怎么能怪罪于你呢。太医,再给肃亲王把把脉。” 宣盛帝掩起眸中的暗芒,转头招呼旁边一直候着的两名太医。 太医上前行礼然后开始把脉,把了一会,捋捋胡须,不自觉嘶了一声,道。 “臣才疏学浅,只能把出肃亲王殿下有中毒之症,看不出其他啊。” 宣盛帝不动声色,示意另一人上前给顾昀庭把脉。 顾昀庭如同小儿一样玩起了床帐上缀着的流苏,丝毫感觉不到房中的紧张气氛。 另一名太医上前,比先前那位太医更仔细,把的时间更长。 太医思考了一瞬随即开口道。 “禀皇上,肃亲王的脉象确有中毒之症没错,但臣知道有一种毒触之当即毙命,但若少量进入人体,就很有可能如殿下这般失去记忆状若小儿。” 宣盛帝听到太医的前端话时差点就下令将顾昀庭拿下了,还好太医说的快,要不他堂堂帝王岂不闹了笑话。 “此毒可能解?” 宣盛帝气势威严,看向太医时那太医额角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 “回陛下,此毒虽能解,但恐怕肃王殿下的记忆恐怕不能恢复如初了。” 说着,太医的头低的更低了。 “你们太医署听好了,寻遍全大庸也要将肃亲王的毒给朕解了,若是解不了,朕要你们的脑袋!” 宣盛帝大手一挥,做足了气势,让别人看着当真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转身之时,宣盛帝眼中的得意尽数掩藏了起来。 九弟啊九弟,没弄死你倒是便宜你了,现在这痴傻的样子也挺好,这样他就不会记得和他的赌约着见事了。 弟弟啊弟弟,今后朕这个当哥哥的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第33章 找沈熙宁问个清楚 见宣盛帝走后,太后也站起身,轻叹口气,说道。 “这孩子着实可怜,哀家那上好的药材不少,若是需要什么差人去宫里找哀家要便是。” “是,太后娘娘。”十五应声。 “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什么不记得了便可重新来过。” 太后走时不由得感叹。 见众人都走了,顾昀庭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他这个好猜忌的哥哥,今日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的,日后还会一试再试。 “主子,您刚刚不怕宣盛帝真让人将您杀了?” 十五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后背已经起了一层的汗,刚刚他都想提刀冲上去了,结果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杀了的,那样的话他在众人面前营造的好哥哥形象不久彻底破灭了?准备夜行衣,晚上我出去一趟。” “您是要去哪?” “自然是要找沈熙宁问个清楚。” 顾昀庭的眸中狠戾一闪而逝。 当天,肃亲王得胜而归却成了傻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京都都在传他的事。 人们只当一个饭后闲谈,在他们口中,顾昀庭成为一个傻子也算是好事,因为他终于不再铺张浪费瞧得人嫉妒了。 有些去过醉花楼的恩客闲聊时更是将顾昀庭的专属包房描述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仿佛去看一眼都宛如置身天宫。 “他这一傻醉花楼得少赚多少钱?” “万一他顶着那张傻脸还去醉花楼点姑娘呢?” 另一人戏谑。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笑,眼中尽是赞同。 到了晚上,听着屋外吱吱的虫鸣,沈熙宁歪在榻上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书眼皮逐渐变重。 沈熙宁不施粉黛,烛光给她姣好的面容映的柔和。头上的钗环早就卸去,一头青丝自然的垂在胸前,被烛光折射出橘黄的光泽。 “咯吱。” 极细小的声音传进沈熙宁的耳中,惊的沈熙宁随手抓起桌上的剪子,警惕又压抑的喊了一句“谁?” 忽然,一阵风将摇曳的烛火吹灭,余光中瞟见窗口处仿佛站着一个人,再仔细看去时又不见了。 沈熙宁警铃大作,刚想张口喊出声,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 她想反抗,伸出拿着剪刀的手猛的向前方刺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不仅没有伤到对面一丝一毫,反而被那人轻松卸下她当作武器的剪刀又顺其自然的被箍在了那人的怀里,动弹不得。 沈熙宁自救心切,不管眼前的人是否带了武器,狠狠一脚踩下去的同时张嘴用力咬向那人的手,管她能不能脱力桎梏呢,先报仇了再说。 “啊!” 只听那人闷哼一声,却也没动没松手。 “你这小娘子,难道是属狗的?仔细看看我是谁!” 顾昀庭没想到这沈家姑娘竟是这样的性格,下起手来又黑又快,他想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套连招秒了。 沈熙宁嘴上正下着狠劲,猛然听到声音忽的觉得在哪听过,抬头看去赶紧送了嘴。 “肃亲王?怎么是你?你没傻?” 沈熙宁震惊的看向近在咫尺的顾昀庭,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明明该在自己府中治伤的人此刻竟出现在自己眼前。 “本王就是为此事而来!沈熙宁,你当时为什么会提醒我,你怎知我会遇险?你是不是带着目的接近萧家人?说!” 顾昀庭眼神冷厉,俊美的面容上仿佛覆着冰霜。他连珠炮似的问沈熙宁,不给她一点喘息机会。 “怎么?王爷这是来兴师问罪?若是没有我的提醒恐怕你现在都不能如此全须全尾的站在我的面前质问我吧?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怀疑我对我外公家的心思,世界上有你这么无耻的人吗?” 沈熙宁丝毫不惧,抬头对上顾昀庭的视线。可以两人现在的距离沈熙宁抬头看到的就是顾昀庭那坚毅的下颌线和形状诱人的喉结。 见此情景,沈熙宁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也不知是受方才沈熙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影响还是他俩贴的太近的原因,顾昀庭只觉现在二人的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向后退了一步,留出正常的空间。 “沈熙宁,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满意了自然就走。” 先前不觉如何,可怀中骤然失去温软时顾昀庭的心中有片刻的失落感。 他在醉花楼逢场作戏时不是没有抱过楼里的姑娘,可他一点悸动都无,如今眼前这气鼓鼓的沈家小姐从自己怀里抽离时他怎的会有片刻的难过呢? “我提醒你纯粹是因为我外祖父一家和你交好,用脚趾盖想都知道皇上执意让你去平乱是何用意吧。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罢了。再说,萧家是我亲外祖家,我们是一家人,外祖父看中的人总归不是差的,你若不信就去查。行了,说完了,我困了,你什么时候走?” 说完,沈熙宁还真的打起来哈欠,像是真困了一般。 顾昀庭有些不服气,见沈熙宁向后仰倒,赶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沈熙宁!你给本王好好说清楚!你若不老实交代,本王就不走了!” 顾昀庭威胁,一般的官家小姐应该都吃这套死皮赖脸的,他如是想。 “哦,爱走不走,不走我躺下了。还有,等会给我的窗子打开,房间里闷。” 沈熙宁懒得搭理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将顾昀庭的手拨开后自顾自的躺到在了床上。 她是真的有点困了,每日她都是看会书助眠,这个顾昀庭好死不死在自己眼皮马上打架的时候闯进来还将她的窗子关上了,实在可恶。 顾昀庭看到床上自顾自睡下的人气不打一出来,心中有许多问题想找她问个明白。 可看她那疲惫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叫醒她,算了,谁让他是那个对女性最温柔的顾昀庭呢。 想到这,顾昀庭转身飞出了沈熙宁的卧房。 她既然让他查,那他就查给她看。 第34章 假孕 月容刚拿到药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有直接吃,而是先藏了起来。 她算着日子,和第一次与沈绥昌……已经过去一月,是时候有反应了。 月容看着手中那一小包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吃下苦得让舌头发麻的药后月容赶紧往嘴里灌了些水,眼泪不自觉的被逼出来,月容呛咳了几声,硬将翻涌上来的呕吐感给压了下去。 等到了中午,月容做了沈绥昌爱吃的菜等他来。 沈绥昌见满满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心里一阵熨帖。 “辛苦月容为我做这些。” 沈绥昌抬眼间恍惚看到年轻时的薛姨娘,那时她也是这样笑魇如花的望着他,温柔的说让他多吃些。 “不辛苦,夫君喜欢就好。” “来,吃这个。” “嗯,夫君你也吃。” 沈绥昌往月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鱼肉,月容刚放进口中咀嚼了几下就面色难看的躲到角落里干呕。 沈绥昌见状赶紧上前给月容拍背,让她能够好受些。 “月容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知,我前几日总觉得吃不下东西胃里翻涌,可还没这样过,也许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吧。” 月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无力的靠在沈绥昌的怀里,面色煞白好一个病弱美人柔弱无骨的样子。 “你这几日月信可曾来过?”沈绥昌心里直打鼓,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何滋味。 月容假装回忆一番,而后小脸一红。 “前几日只有一点点,应该不算吧。” 沈绥昌整个人怔在原地,他回忆,当初萧音婉怀沈熙宁时就是只来了一点癸水,不出半月就诊出怀孕了。 现在月容多半怕是也怀上了? 沈绥昌一脸欣喜,紧紧抓住月容的手,激动道。 “好月容,你可能是怀孕了!你这几日还有其他症状没有?” “这几日总觉得疲乏的很,每日都早早睡下了,可还是睡不够似的,是我惫懒了,夫君莫怪。” 说着,月容还想给沈绥昌行礼,可被沈绥昌拦下了。 “乖,为夫这就去给你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沈绥昌出门时已然乐开了花,高兴的差点跌了跟头。 月容见沈绥昌出去脸上那还有方才的娇羞模样,望着沈绥昌消失的方向眼中透着无法琢磨的复杂。 没出一盏茶的功夫沈绥昌九带着老大夫到小院来,给月容把完脉后老大夫拱手行礼。 “恭喜恭喜,尊夫人这是有喜啦!” “多谢多谢,先生这边请。” 沈绥昌将老大夫叫到外面后照常给了诊金后极小声的问了句“先生可能判断出我夫人是何时怀上的?” 沈绥昌虽然很喜欢月容,月容也表现出极依赖他的样子,但他还是对月容有所怀疑,毕竟她是从醉花楼出来的,虽是清倌,但难保月容为了出去和其他男人也这样过。 他得确定一下才行。 “夫人的脉象有些虚浮,怕是刚怀上没多久,最多不过半月罢了。” 听到大夫的回答,沈绥昌安了不少心,将老大夫送走后喜笑颜开的进了屋子。 “好月容,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样?你高兴吗?” 见月容下了床,沈绥昌开心的上前将月容打横抱起转了一圈。 “嗯,高兴。夫君高兴月容就高兴。” 月容面上带着笑意,勾着沈绥昌的脖子依偎在沈绥昌的怀里。 “乖,还叫沈郎。” 他喜欢听她叫沈郎,因为这样叫他总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嗯,沈郎。” 月容面上羞红,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沈绥昌见怀中的人这般模样,气氛逐渐微妙起来,可就算再渴望也不能再碰她了,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有他们两个的结晶。 和月容亲昵一会过后,沈绥昌见桌子上没吃完的饭才想起来问月容。 “要不再吃些?月容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沈绥昌低声哄着。 “嗯,行,那沈郎喂我吃。” 月容娇憨的仰头望着沈绥昌,撒娇道。 “好,我喂你吃。” 月容道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沈绥昌的心,就连使小性子都那般惹人怜爱。 哄着月容吃了些后上值的时间也快到了,安慰了月容几句就走出了小院。 谁能想到,远处送杜昱辰出门的沈熙瑶瞧见了沈绥昌的背影,沈熙瑶不疑有他,只觉得是长得像罢了,也没放在心上,关了门回了屋子。 沈熙瑶自从搬出来后没了崔氏的搓磨看着气色红润了不少。 她许久没见薛姨娘有些想念薛姨娘了,今天正好闲着回沈府一趟,见店收拾一下便往沈府走去。 杜昱辰的私宅离沈府不远,只需走个一盏茶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到了。 到了沈府一众下人都恭敬的朝沈熙瑶行礼,她现在不仅是沈府二小姐,更是世子妾室,轻易不能得罪的。 见沈熙瑶回来了,薛姨娘赶紧亲自去迎接。 多日不见,母女俩说了很久的体己话。 沈熙瑶像是想到什么,将今天把一个人错认成沈绥昌的事说了。 “娘,你说怎么那么巧,我就是在咱们住的小院附近看到的那个人。那个人的背影跟爹的极像,连走路姿势都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今天爹上值我都以为那是爹了呢。” 薛姨娘一边剥着莲子一边沉思,这几日沈绥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中午甚至不回家,回来时面色疲惫,她想亲近却总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她若开口问沈绥昌要么就说公事繁忙,要么就是一副极为生气的样子,她都有些不敢说什么了。 “怎么会是你爹呢,怕是想多了吧。” 薛姨娘强颜欢笑。 “对了娘,庄管事怎么处理了?是不是被……” 说着,沈熙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薛姨娘将剥好的莲子往嘴里送了一颗,咯吱咯吱的嚼着,半晌才说了一句。 “跑了。” “跑了?那他留下的钱产呢?” 沈凌瑶对庄管事没什么感情,虽说她幼时庄管事待她比沈绥昌都亲,但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下人献殷勤罢了,没往其他方面想。 “被你爹和沈熙宁处置了,那些银钱一文都没落到我手。” 说到这,薛姨娘眼底尽是气愤,那是庄管事给沈熙瑶攒到钱,现在全都到了沈熙宁和沈绥昌手里,她连一文钱都没得到。 第35章 薛姨娘邀宠 “不说那些了,你在淮阳侯府怎么样?崔氏有没有多照顾你些?” “别提了,我那婆婆简直不是人,整天针对我,前段时间杜昱辰一直没有回来,她就……” 沈熙瑶将这几日的遭遇跟薛姨娘讲了,听得薛姨娘眸中泛着浅浅泪光。 “我的儿,真是受苦了。想不到那崔氏年轻时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到如今成了婆婆也会那些刁难人的把戏。儿啊,你做的对,就要牢牢把住男人的心,让他死心塌地的站在你这边才是。” 薛姨娘也不管崔氏如何,只要她的女儿不受委屈怎的都行。 “瑶儿,你这嫁进淮阳侯府也有一阵了,肚子怎的不见动静?” 薛姨娘盯着沈熙瑶的肚子看了一会,问道。 “我……可能我身体太弱了,养一段时间再要也不迟。” 沈熙瑶躲着薛姨娘探究的目光,其实,她对杜昱辰的身份还是不怎么满意,她总觉得这次嫁给杜昱辰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认为她若没有这次赐婚她能嫁的更好。 所以她并不想怀上杜昱辰的孩子,她还想用她这身子继续攀上贵人呢,若是怀孕,还怎么攀贵人去。 沈熙瑶的想法薛姨娘并不知道,单纯的只以为是沈熙瑶身子不好在将养身体。 “对了娘,前段时间杜昱辰告诉我一个大秘密,他说他梦到沈熙宁会嫁给肃亲王,但肃亲王会早死,沈熙宁也会跟着陪葬。” “她若死了爹爹岂不是终于不用被萧家压着了?到时爹怕不是得将您抬为正妻了?到时瑶儿可得为娘备一份大礼恭贺娘呢。” 沈熙瑶怕薛姨娘继续问下去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母女俩都讨厌的沈熙宁时母亲就不会记得她的事了。 薛姨娘见沈熙瑶提到皇家人赶紧上前捂沈熙瑶的嘴。 “你这丫头什么都敢说!你这话若是让外人听了去不治你个诅咒皇亲的罪!你就算再恨沈熙宁也不能拿皇亲的事说道啊,虽然那人是个混不吝的纨绔,但总归是上面那位极宠爱的弟弟。下次可千万别说了知不知道?” 见薛姨娘一脸严肃,沈熙瑶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里不过就她们母女二人,上哪还有其他人去? 聊了一会,沈熙瑶便告辞了,薛姨娘有些不舍,沈熙瑶只能说过几日再回沈府看她才作罢。 晚饭时候,沈绥昌依旧没回来,这几日薛姨娘已经习惯沈绥昌很晚才回来了。 但如今想来,怎么琢磨怎么不寻常。 从前怎的不见他忙成这样,如今就忽然公务缠身了?最近也没听说他要升迁的消息啊?难不成…… 不……不太可能…… 当初生瑶儿时她九死一生,沈绥昌怜惜她便承诺今生要一直对她好。 将萧音婉解决后他也的确再也没有纳旁的妾室,这些年一直都只有她一个姨娘而已。 前几年沈绥昌说想要一个儿子,但她生产时身子受损严重,怀孕都困难更别说生育了。 她生不了沈绥昌就动了从旁支过继一个养在膝下,但挑来挑去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孩子,这件事就搁置了。 自打瑶儿嫁人以后这府里更是冷清,没了庄管事连个宽慰她的人都没有。沈绥昌更是一日比一日忙,一起吃个饭的次数越来越少。 有时她寂寞时便独自忍受,忍受不了了便自己解决,但时间一久她只觉自己守了活寡。 今天她打算主动些,沈绥昌说过,他喜欢她未施粉黛的样子,干净清澈。 可如今对镜自顾,脸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些许斑点,眼角的皱纹也悄悄的爬了出来,就连曾经她引以为傲的娇嫩皮肤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弹润,摸起来也有些干燥粗糙。 沉思了许久,薛姨娘又重新上了妆,再望过去时,脸上厚重的妆才算是将脸上的瑕疵遮了个七七八八。 薛姨娘颇为满意,又从匣子中取出香粉盒子往脸上脖子上扑了一些,闻着身上好闻的玫瑰香,薛姨娘终于展开了笑颜。 可是,薛姨娘左等右等,也没见沈绥昌回来,她都有些困倦了,一心想见到沈绥昌。 困意袭来,薛姨娘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精神精神。 “王妈妈,老爷他还没回来吗?” 薛姨娘有些支撑不住了,忍不住询问外面守夜的下人。 “回姨娘,老爷去书房休息了,说太晚了怕影响您休息,就不来这了。” 叫王妈妈的下人特意跑去问了沈绥昌的贴身小厮,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闻听此言,薛姨娘的困意瞬间消失,气呼呼的推开门急速抬步朝沈绥昌的书房而去。 书房内,沈绥昌因白天的喜讯睡不着,看着书打发时间。 正看的聚精会神,门外的声音让他不得不起身查看。 就见薛姨娘一身素色寝衣站在书房门口不远处和小厮争论着什么,在月光的映照下薛姨娘就好似面容苍白的白衣女鬼。 “你怎么来了?怎么还不休息?” 沈绥昌知道这几日他有些刻意疏远薛姨娘,但是不也是她先疏远他的不是吗? “老爷这是质问妾身了?妾身等了老爷一整晚就换来老爷这样冷漠无情的话?老爷,您这几日如何待妾身妾身都记着,妾身想着和您服个软,您或许会怜惜妾身女儿不在身边而多施舍点眼神给妾身。可如今呢?连你的贴身小厮都阻拦妾身不让妾身见您?到底是他自作主张还是您的指使?” 薛姨娘是真的气到了,她怀着求和的心来见沈绥昌,他的小厮对自己冷漠也就罢了,沈绥昌怎么也是如此态度?难道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我知道女儿走之后你的心情一直不好,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就甚少去你屋嘛,行了,回去睡吧,明日我还得早起呢,我一会也睡了。” 沈绥昌表面上耐心的哄着薛姨娘,但内心想赶薛姨娘走的心早就有了,这女人不理他的是她,现在他离她远远的来找他的也是她。 他原先怎么没感觉薛姨娘这样不懂事呢? “老爷,妾身真的很需要你,这几日妾身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回来陪陪妾身,妾身一个人在那个空房子里真的很害怕。” 薛姨娘倚靠在沈绥昌的怀里,越说越委屈,最后还哭了出来。 可从沈绥昌的这个角度看去薛姨娘脸上上好的妆被泪水冲刷掉了,那两道蜿蜒的泪痕掺在满脸的妆粉里糊成一坨,显得薛姨娘的脸苍白中带着搞笑。 “好,我得空一定去,你先回吧。” 沈绥昌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抬头拍了拍薛姨娘的背,目送她走回了自己院子。 第36章 顾昀庭的老师 自沈绥昌走后,月容就将纸条放在了原来的青石板下等待着沈熙宁派人来取。 忍着不适,月容慢慢的也进入了梦乡。 月亮隐入云层,京都被黑暗彻底笼罩。 此时顾昀庭的寝殿中出现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 外面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寝殿内每一个角落,也让那黑影显得更阴森可怖如同厉鬼。 “轰隆。” 巨大的一声炸雷从天边响起,并没有惊醒床榻上躺着的人。 黑影悄无声息越走越近,近到离床榻只有一指的距离,近到黑影弓下身子时能清晰的听到榻上之人的呼吸声。 天边再一道闪电劈下,将黑影脸上戴的傩面更加张牙舞爪,像是要吃人一般。 “老师,我没睡。” 床榻上的顾昀庭还未睁开眼睛就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臭小子,警觉性还是那么低。” 黑衣人眼见被识破,便卸下身上的伪装,甚是嫌弃的扔在了地上。 “其实早在您踏入我的院子时我就已经知晓是您了,我若坐在这等您您哪能有机会骂我不是吗?” 顾昀庭深知他这个老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训他,这么多年,他都被训习惯了。不过老师对他是真的好,严格也是真的严格。 “你还知道我想骂你啊!我且问你,你明知道平乱漠北是九死一生你为什么要去?明明说好,要徐徐图之。如今倒好,还得重新筹谋!” 他来就是为了训顾昀庭的,去漠北一事是十五传信告诉他的,说顾昀庭主动请缨去漠北平乱。 可明眼人都知道顾昀庭此去必定九死一生,这么多年,顾昀庭虽一直避其锋芒,但宣盛帝想要除掉顾昀庭已久,只不过就差一个契机。 那宣盛帝当真是既要又要,既要顾昀庭死,又要把自己是个好兄长的模样做足了,着实是无耻。 “老师,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图谋多年,我现在依然还是那个被宣盛帝摆布的亲王罢了。” 顾昀庭攥紧拳头,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若不是为了母亲他早就踏破宫门坐上龙椅了,可惜,终究只不过是如果罢了。 “那你说,现在你要怎么办,顶着这个傻王的身份行动更是受阻了!我看你还要怎么办?” 老师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在闪电的映照下更是沧桑,眸中尽是对眼前人的担忧与不安。 “不,老师您错了,我成为傻王后更容易行动了。白天我当我的傻王,晚上清洗朝堂。” “老师,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何不再拼一次。左右是我冲锋在前,老师何怕?” 顾昀庭一脸认真表明自己立场。 “你还拼呢!我的人这次去的若是不及时你都不知死几次了!罢了,我老了,还得是年轻人有劲头。以前我总想着徐徐图之,将那狗皇帝从那高出拉下来,但现在一看你这样我倒是有些别的想法了。” 老师的眸中神色复杂,望着顾昀庭的眼神中透着些许别样的意味。 “自始至终,我不过是想活着罢了,奈何我那二哥整天猜忌,总幻想着我要夺他的江山,将我逼迫至此……老师,接下来的事还请您不要掺和,我想靠我自己解决,必要时我再联系您如何?” “随你。若是有需要自己调人就是了。” 话毕,老师站起身潇洒的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戴上傩面飞身而去,屋内再也没有了老师的身影,仿佛他从没来过一般。 见老师离去,顾昀庭再也没了睡意。 他没跟老师说若不是沈家姑娘恐怕他此行真的命丧黄泉了。 可他查了沈熙宁,却没有任何发现,最值得怀疑的只有她自淮阳侯府换亲后就性情大变一事。 难道她身边发生了什么吗?还是她偶然间发现了什么? 顾昀庭百思不得其解,她还是萧家的外孙女,醉花楼那日完全没对她设防是因为他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性子怯懦的沈家大小姐。 可他想错了,她若怯懦,就不会女扮男装来醉花楼这种烟花之地,更不会在醉花楼埋线引她自己的亲生父亲上钩了。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沈熙宁那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沈绥昌那匹夫得而复失? 再往深想想,难道她是要利用她爹这件事将薛姨娘铲除? 若是这样,那这女子恐怕不止心机深重,还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这种人不在乎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么无论过程如何,她甚至都敢一身入局。 沈熙宁这样的人如果是他敌人的助力,恐怕是个难缠的对手。 所以,他要将她拉拢过来。 她想清理后宅,那他倒是可以帮她一把。 沈熙宁不知,她已经被人盯上了,且志在必得。 …… 之后的几日,薛姨娘还是没等到沈绥昌。 薛姨娘郁闷不已,在这沈府中待着没意思,便想着出去随便逛逛。 薛姨娘戴着帷帽,身后跟着丫鬟婆子就这样出门了。 逛着逛着,迎面便撞来了一名大汉。 薛姨娘被撞得一个趔趄,刚想起身呵斥,才发现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薛姨娘赶紧喊着抓窃贼,可那窃贼身手了得,拐到小巷出一溜烟就不见了。 薛姨娘命令下人赶紧追,众人才反应过来似的朝小巷追去。 等了一会,那盗贼是抓到了,但夹着他的那几人的神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黑心肝的小贼,还敢偷我们夫人的东西!” 底下的人出门后都叫薛姨娘为夫人,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随行的婆子上前将那荷包抢过来,双手给薛姨娘呈上,二人都没仔细瞧那几名下人的表情。 “夫人,您看看是否是这些东西。” 那妈妈一脸谄媚,她想巴结薛姨娘很久了,可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薛姨娘好不容易出一回门,她自然得殷勤些。现在虽然是大小姐沈熙宁掌家,但终究是个未出阁的,等到谈婚论嫁了从府里嫁了出去,这府中说了算的不还是薛姨娘嘛。 薛姨娘将荷包接下,仔细翻看了一番,点点头,转身欲走。 她今日被这样的事搞得都没心情逛下去了,只想打道回府,平复一下心情。 “夫人您等一下。” 身后架着壮汉的其中一名下人胆子大,开口说道。 “怎么了?那人送官就是,还有事吗?” 薛姨娘极为不悦,本来出来逛街就是散心,可遇到这事让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刚刚我们几个好像看到老爷了,就在巷子里,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子,模样甚是亲近,夫人您要不还是……” 话没说完,薛姨娘迅速迈步往小巷里冲去。 她怎不知,这巷子里有间院子是曾经沈绥昌买下来给她落脚用的,难道如今那里又藏了个美娇娘了不成? 第37章 对峙 这几日月容吐的厉害,却偏偏憋着不告诉沈绥昌。 沈绥昌知道后焦心坏了,当即不管不顾的带着月容去附近的医馆去瞧病。 大夫给开了些安胎止吐的药后沈绥昌就搀着吐到虚脱的月容往小院走。 殊不知他这一去一回就被通薛姨娘出府的下人看了个正着而不自知。 沈绥昌将药交给刚买来不久的下人后本打算陪月容聊聊天解解闷转移一下注意力。 让他没想到的是尚未合上的大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老爷!竟真的是你!难怪这几日都不去我房里,原来是在外面养了小的!好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敢勾引老爷不回家!找打!” 此时的薛姨娘,见到自己曾经住了五年的小院中自己的夫君和陌生的女人在浓情蜜意,脑中的神经瞬间炸了。 薛姨娘此时眼中再无旁人,只有眼前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当然是不能对沈绥昌发难,只能卯足了劲朝一脸病容的月容冲去。 薛姨娘的巴掌马上落到月容的脸颊上时,月容都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沈绥昌拦下了用尽力气扇下来的巴掌。 “薛氏!你这是做什么?打她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 薛姨娘此时双眼泛红,目眦欲裂的样子宛若疯癫。 “你竟然维护她?!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竟然维护她!小贱人!夺我夫君!该打!” 薛姨娘被沈绥昌这个样子搞得丧失了理智,此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猛的向前一步,转而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扇向月容的脸。 这回月容没有躲过,沈绥昌也没有料想到薛姨娘的忽然发难,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薛姨娘的巴掌落到月容的脸上。 月容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扇倒在地上,其实她是可以站住的,为了让她看着更可怜就借势倒在了地上,抬起无辜的眼望向对峙的二人。 沈绥昌本就在气头上,被月容这委屈中有带着凄楚的眼神看的更是向杀了薛姨娘的心都有了,继而没忍住抬手扇了薛姨娘一巴掌。 “薛氏!你这个妒妇,你连一个女子都容不下吗?你能不能清醒一些,将自己的位置摆正!你不过是我的妾室而已!又什么资格来管我!” “你当初不也以外室之身被抬入府的吗?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人你怎就容不下了?” “你看看这京都中上至大小官员,下至黎明百姓,哪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只有我!自音婉离世后就只有你这一房妾室!现如今月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不接纳她也得接纳!” 沈绥昌说完长舒一口气,将跌坐在地上的月容扶起极为嫌弃的望着薛姨娘。 反正薛姨娘已经知道了月容的存在,倒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接回府中好生将养着也好。 薛姨娘也被袭来的力道扇倒在地,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居高临下的沈绥昌,她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娘?爹?怎么是你们?” 正在薛姨娘早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院门口传来一声娇喝,来人正是沈熙瑶。 她本打算今日出门逛逛,没想到听到这边有吵闹声,任谁听到了吵闹声都想去看个热闹。 但沈熙瑶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这吵架的地方怎么是曾经她住的小院?吵架之人的声音也如此熟悉? 沈熙瑶有种不好的预感,怀着复杂的心情沈熙瑶推开了半掩着的门,她果然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父亲竟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贱人如此折辱母亲!真是不可饶恕! “瑶儿!瑶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薛姨娘猛的回头,见沈熙瑶气势凛然的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望着沈绥昌。薛姨娘心中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出来,泪水夺眶而出,瞬间哭的不能自已。 “母亲,女儿在这,今日谁也不能折辱了您去!” 沈熙瑶见薛姨娘如此,赶紧上前将薛姨娘搀扶起来。 起身时沈熙瑶的气势魄人,当真架势十足。 “贱人!” 沈熙瑶保养精致的手指锋利修长,扇向月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时不可避免的被划出了血。 “啊!好疼!” 沈熙瑶的动作其快,比方才薛姨娘的巴掌不知快了多少。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月容的脸上,霎时间月容那张姣好的脸不仅划出了一条血痕,甚至还红肿了起来。 沈熙瑶动作快得沈绥昌都没反应过来,他都没来的及身手阻拦月容就被打了,沈绥昌心疼的不行,怒道“你!帮着薛氏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就是平日里薛氏对你的教导吗?” “是!我就是这样!我骨子里就是这样,平日里那温顺听话的样子都是我装出来的你满意了?今日你这样折辱我娘,我作为淮阳侯府世子的宠妾就仗着一回权势,就地将这女人料理了!就像爹你说的,其他的男人都三妻四妾,倒是女儿再给你寻一个更温柔可人的给你不久得了。” 沈熙瑶一听沈绥昌提薛姨娘对自己的教导瞬间不淡定了,他也是家里的一员,如今她性格变成这样难道只有薛姨娘一个人的责任?不是的,沈绥昌无论是对沈熙宁还是她都是不称职的,他还好意思说她母亲? “你!你敢!月容已经怀孕了!你若是如此做了就是造孽!算爹求你,算爹求你,你留她一命,至少让她生下孩子……爹求你……” 沈熙瑶懒得听沈绥昌废话,直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仆婢上前将月容绑了嘴里塞上布条,在院子里搜罗一圈趁手的家伙事就要往月容身上招呼。 沈熙瑶搂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薛姨娘,神色中透着解气。 如此狐媚的女人留着就是祸害,早点产出早点安心。 月容此时被堵住了嘴,像求饶都没办法,只能绝望的摇头,望向沈绥昌时眼中溢满了祈求。 沈绥昌见沈熙瑶决绝的样子知晓今天要保不住月容了,他不敢再看月容那无助的眼神,只能眼头闭眼,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 月容之于他的确是特殊的存在,只不过现在他能拿捏的两个女儿现在都能拿捏他,他也没有办法。 第38章 回沈府 “离老远就听到这有吵闹声,好生热闹。” 平静的女声自门外响起,众人纷纷朝声源处看去,只见沈熙宁翩然从院外走来,一脸的泰然自若。 “沈熙宁?你怎么也来这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最好不要管!” 沈熙瑶目露凶光,再也没有了之前在沈府的伏低做小的模样,沈熙宁你我之间的账还没清算呢,还来多管闲事! “妹妹真是暴脾气,我不过是要去萧国公府,为了快些抄了近道,听到争吵声才停下来看个热闹的,没想到这热闹看到自家人头上了。” 沈熙宁满脸无辜,她才不是偶然到这的。 昨日她收到月容传来的消息,今天得知薛姨娘出府散心就打了让薛姨娘捉奸的心思,谁知她派的人出去之后竟没碰到薛姨娘,薛姨娘被另一人给引到了小巷里。 听到消息,沈熙宁知道她得快些行动了,不知何人得知了她的计划还是纯属巧合,她想做的事竟让其他人抢先一步。 不过现在看来她来的也不算晚。 刚好能让沈绥昌产生愧疚心。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劝你最好不要掺合进来。” 沈熙瑶见沈熙宁越逼越近,她被沈熙宁周遭的气场吓到了,失了方才的气势。 沈熙宁理都没理沈熙瑶,径直走到被高壮的仆婢钳制的月容,极淡的说了一句“松开。” 众仆婢被沈熙宁散发的气场震慑到,又不得不听自家主子的,现在是放人也不是,不放人也不是。 “还要我说第二遍?” 沈熙宁口中吐出如冰锥一般的话,刺得几人赶紧放手,站到了沈熙瑶身后。 沈熙宁上前伸手,单指勾起月容被划出血的脸颊,盯着月容的小脸甚是心疼的啧啧道“啧啧,真是可惜了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面,这如艺术品一样的脸被人弄成这样实在是可惜。小姐如何称呼?” “奴……奴叫月容。”月容眼含热泪,将落未落,极为委屈的望着沈熙宁。 “好名字,刚刚听说你怀里我爹的孩子?” 沈熙宁继续问。 “是的,奴的确怀的是沈郎的孩子,还请小姐怜惜奴,为了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哪怕……哪怕让奴将沈郎的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奴婢也不迟啊,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求求您,小姐,帮帮奴,求求您……” 月容像是真的伤心了,越说越难过,眼角的泪跟着她跪地摇晃沈熙宁胳膊的动作落了下来,看的人心生怜惜。 见到这一幕的沈绥昌内心更是愧疚不已,他今日才知,月容竟这样深爱他,哪怕他舍弃了她,她也愿意将她和他的孩子生下来。 “真是可怜,既然这样,本小姐就做回好人,将你带进府中好生养着。” 沈熙宁抬眼示意沈绥昌赶紧将月容带走,沈绥昌刚想上前,却被沈熙瑶叫停在原地。 “我看谁敢带她走!” 沈熙瑶被沈熙宁这般高傲的态度给彻底激怒了,也不管旁边一个劲拽她的薛姨娘,上前喊道。 “妹妹还有事?” 沈熙宁连头都没回。 “啪。” 一声巴掌的脆响在沈熙宁身后响起,众人都齐齐回头看去,却见沈熙瑶自己的脸上瞬间肿起老高。 “你们若是执意将这个贱人带走,我就去告诉昱辰哥哥这个巴掌是这个贱人打的!昱辰哥哥如今动不得你,一个不知名姓的贱人总归没人罩着吧!” 沈熙瑶此刻已不管高肿的脸颊,只想在这场博弈中取得最终胜利,眼底透出骇人的锋芒。 “那这一巴掌妹妹怕是白打了,我今日就放出话来,这个叫月容的女子,我沈熙宁负责到底。” 说着话,沈熙宁依然是之前的姿势,连眼神都没给身后要吃了她的沈熙瑶一点。 撂下话后,沈熙宁径直走了。 她料定沈熙瑶不会追上来,杜昱辰带着沈熙瑶出府别住的消息全京都尽人皆知,她更是知道杜昱辰现在也没有那个勇气因为一个不知名姓的女人和萧家撕破脸,他现在还不是那个靠着吸萧家的血得意上位的权臣。 所以,她有恃无恐。 见沈熙宁走了出去,沈绥昌很怕沈熙瑶再发疯跑过来伤害月容,赶紧搂紧了月容,小跑着跟紧了沈熙宁的脚步。 身后的沈熙瑶气的胸口起伏不止,待人走远了,才敢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发泄是的大喊了一声,周围的鸟兽皆惊,扑棱着翅膀四散飞走。 “没事,娘,那个叫月容的回府更好办了,她不是怀孕了吗,那娘下手的机会不是有的是?” 沈熙瑶的面容逐渐扭曲,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嗯,关键时候还得是瑶儿,娘的好瑶儿……” 薛姨娘经历这一遭之后更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一想到自己回府要面对什么薛姨娘哭得更甚了,抱着沈熙瑶不松手。 “行了娘,你现在就该回府,看着那女人,她荣宠正盛,小心她再吹枕边风!” “嗯嗯,娘知道,娘这就回去,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薛姨娘领着自己的仆婢一步三回头的从小院中离去。 沈熙瑶目送薛姨娘走了之后,眼底的恨意更盛。 沈熙宁,我就看你还能猖狂多久,萧家只要一倒台,你沈熙宁还有什么可倚仗的吗? 沈熙宁回府后让下人给月容收拾出来一间房,她刚要休息一会,沈绥昌带着处理完伤口的月容来到了沈熙宁的院中。 到了沈熙宁的房中,月容毫不犹豫的跪下,郑重其事的给沈熙宁磕了三个响头。 “她说要来感谢感谢你。” 沈绥昌眼中多少也带点感激,但更多的是不自在。 沈熙宁没有说话。 “多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待月容此事了了,月容愿吃斋念佛,为大小姐供长生牌位,保佑大小姐长命百岁,祥康安泰。” “心意我领了,虚的就不必了,我不过是单纯的不想让我那妹妹好过罢了。若你们没事,便出去吧。” 沈熙宁像是乏了,再不愿看沈绥昌二人一眼。 沈绥昌见沈熙宁没有要再搭理他们的意思,搀扶起月容,悄声走了出去。 他这大女儿今日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第39章 夜探沈府 沈熙宁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她和月容的计划是被谁得知的呢? 这个人知道后不但没将她俩的事曝露出来,反倒是帮了她一把。 那人赶的时机刚刚好,沈绥昌刚好带着月容从医馆往小院走,而薛姨娘又刚好在那附近的街上。 她没赶上的巧合让其他人给赶上了,她不得不佩服此人随机应变的能力。 她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总想总觉得不对劲,那偷荷包的壮汉瞧着就不像是小偷小摸的样子,更像是一个练家子。 沈熙宁想不到是谁索性就不想了,卸下钗环,脱衣上床睡觉。 月容的屋内,沈绥昌终于如愿以偿的抱着月容一起入睡。 月容面上恭顺,内心却抵抗极了。 她还是头一次和男人躺在一张床榻上睡觉,忒让她不自在。 沈绥昌满足极了,下巴蹭着月容柔软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撒发的馨香,又有些想入非非。 “沈郎,没想到你竟然是户部郎中,没想到沈郎竟如此有才华,能坐到郎中只为恐怕很是辛苦吧?” 月容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赶紧找话题。 沈绥昌听到月容的以为仿佛陷入了回忆。 彼时他刚中了探花,先前他虽然贸然到萧国公府上提了亲,可萧国公嫌他是白丁并未答应将萧音婉许给他。 那时他离官场只有一步之遥,他这个在京都毫无根基的外乡人生存的更是艰难。 没有人知道他那时是如何过的,他为了维持艰苦求学的人设,连酒楼老板的女儿抛出来的橄榄枝他都没有接,只为了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傻女人。 他也争气,在殿试中高中探花。 他兴冲冲的捧着得来的大红花到了萧国公府,萧国公的沉默代表着认同。 可当他将心心念念的女子娶回来的当天他母亲的死讯也跟着一同传来。 有时他就在想,是不是母亲用自己的命才换来了他的前途,所以他想往上爬,为了母亲也要不顾一切往上爬。 “沈郎?沈郎?”月容早就已经转过身将手在沈绥昌的眼前挥了挥,打断他的思绪。 “嗯,是很辛苦,不过到如今一切都值得。” 说着,沈绥昌用力搂过月容,吻了吻月容的发顶。 月容有些忍不住,赶紧推开沈绥昌抱着痰盂毫无保留的吐了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月容眼泪鼻涕尽不受控制的奔流而出,仔细向秽物瞧去里面还有她用力过猛残留的丝丝血迹。 快了,快了,她再忍忍,恩人的仇人就能解决一个了,她再忍忍。 沈绥昌下地温柔的拍月容的背,此时身心疲惫的月容的内心无疑是有些许动容的,但白日沈绥昌的种种表现都让她将内心的那点真切的依赖彻彻底底打消掉。 这个男人,不过是表面温柔,真正遇到关乎他的事他依然会为了他自己的利益选择舍弃她。 沈家二小姐让他将她舍弃时他的不作为就是默认,他默认了沈熙瑶将她料理的这件事,他也默认了沈熙瑶再给他寻一个同她差不多的女子的承诺。 “又难受了吗?”沈绥昌将吐的双眼通红的月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听在月容耳里不过就是不痛不痒的一问就是了。 他若是真的怜惜她,何必在这假惺惺的抱着她,什么都不顶用不说反倒是让她更为头晕,更想吐。 倒不如给她准备些酸杏子吃,也不失为一种关心。 “嗯,沈郎抱着我我好多了。沈郎,你说,咱们的孩子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 “我觉得最好是个男孩,这样我就能教他学问。” 这样他沈绥昌就能有后了。 “我也觉得男孩好,不过一般小男孩都是皮猴子,小时候不觉得如何,长大了淘气的很,到时我若管不了他沈郎可不能舍不得。” 月容像个小女人一般在畅想着孩子的未来,仿佛真的是一个准娘亲。 “嗯,到时候我会严厉的抽他的屁股,让他不许淘气……” 二人说了一会话,也一同上床进入了梦乡。 与月容的院子不同,沈熙宁的院子又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昀庭看着沈熙宁恬静的睡颜,喉咙不自觉的有些发干。 那精巧玲珑的嘴唇微微张和着,看得惹人想要采撷。 顾昀庭甩甩头,将脑中不健康的想法甩出去。 顾昀庭你在想什么?你可是女人堆里走出来的男人,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顾昀庭虽然整日混迹醉花楼,但男人与女人之间实质性的交流他还真没有发生过。 顶多是在皇帝的眼线勉强和那些女子表现的亲密些罢了,他现在甚至连女子的胴体是何模样他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他也看过其他女子的睡颜,能让他想入非非的只有沈熙宁一个。 抽回思绪,着手将眼前这个丫头弄醒。 顾昀庭再也不似往日般怜香惜玉,伸手用力捏住沈熙宁小巧可爱的琼鼻让对方呼吸不畅。 沈熙宁睡梦中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改为微张着嘴呼吸。 这樱桃小口缓慢的一张一合,看得更是顾昀庭下身一热,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沈熙宁可怜的鼻子。 沈熙宁感到不舒服,遂在睡梦中耸动了一下鼻子,呆萌的模样一下子就戳到了顾昀庭的心巴上。 “喂!醒醒!你房间都进人了你还在睡呢!” 顾昀庭无法,只能将沈熙宁摇醒。 终于,沈熙宁才从睡梦中幽幽转醒。 “顾昀庭,干嘛有事吗?” 沈熙宁睁着朦胧的睡眼看向顾昀庭,那平日里看不到的呆萌感觉瞬间让顾昀庭的心情大好。 原来沈家大小姐刚睡醒是这个样子的。 “你还知道是我,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你?上次你来也没把我怎么样,这次也一样。” 说完,沈熙宁咣当一声躺下继续睡。 深更半夜的这纨绔都不睡觉的吗? 哦,的确,他之前在醉花楼的确不睡觉。 “你给我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尊重人。” 顾昀庭对她有些无法了。 “哦,还好吧。” 第40章 收网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顾昀庭被沈熙宁气的不行,伸手捏了捏沈熙宁的小脸,往两边扯了扯。 “疼疼疼!你大半夜到一个姑娘家闺房进来就捏姑娘家的脸到底谁不尊重人?” 沈熙宁平时脾气很好,最近怎么遇到顾昀庭就越来越暴躁了呢? 归根究底还是眼前这个混不吝惹得! “好啦好啦好啦,别生气,我帮了你的忙你怎么谢我?” 顾昀庭捋顺了沈熙宁炸了的毛后一脸得意。 “敢问王爷,您到底帮我什么了?我怎么没看到?” 沈熙宁虽用的尊称,但面上却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无,有的只有满满的揶揄。 “你瞧你……白天小巷那件事将薛姨娘引去的是我的人。你想想,沈绥昌和月容可就一起出现那一回,再不动手就真没机会了。” “谢了啊,没有你我也能找机会让薛姨娘看到。” 沈熙宁白了一眼眼前自得的男人,颇为嫌弃。 就算是没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己也会制造一个机会让薛姨娘知道。 “好好好,就当是这样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对沈家这一家人为什么这样算计,若是看他们不爽直接让你外公弹劾他不久好了,何必那么麻烦?” 顾昀庭不甚在意,这后宅的阴司他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知道沈熙宁为什么恨这一家子人。 “那他们受到的惩罚实在太轻了!这些人联合起来算计我娘的命,就算他们曾经是我的亲人,我难道要无动于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跟你说这些了,说了你也不懂。” 沈熙宁见顾昀庭说的轻描淡写,他若站在她的角度看定会报复的比她还狠吧。 顾昀庭长久的沉默。 “肃亲王若是没事,臣女就睡下了,慢走不送。” 说着,沈熙宁就不管顾昀庭,自顾自的向后倒去。 “哎哎,我来这还想告诉你一件事的,你想不想听?” 顾昀庭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说。” 沈熙宁真的很困,此刻她都有些后悔当初好心提醒他的事了,若是不提醒他她是不是不用大半夜的在这听他扯有的没的。 “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王妃了。” “你说什么?” 听到顾昀庭放出来的炸弹沈熙宁被炸得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外祖父知道吗?”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能让你外祖父在明面上帮我,与我站在一边。这样,那些不怀好意的宵小才会忍不住蠢蠢欲动。” 这也是和萧国公商量好的,萧国公若还是那个中立派,那么这朝堂里隐藏着的垃圾就不会浮出水面了。 “你们!就没问我同不同意吗?” 沈熙宁此刻已经不知道事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身为女子,就这样被轻易的定下了日后的归宿。 “怎么?不想嫁给我?” 顾昀庭有些失落,他就这么让她嫌弃吗? 也是,她这样高傲的人什么样的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不过就算是现在她不想嫁给他也没有办法了,他早已经买通了钦天监,不日就会来沈府宣旨,也算是他对不住她。 “是,我不想嫁,怎么?您能换个王妃吗?” 沈熙宁模仿着刚刚顾昀庭那不羁的语气问道。 “不能。” “顾昀庭,我真后悔提醒你!” 沈熙宁气的捶床。 “不好意思,后悔已经晚了,上了这条贼船就别想下去了。” 顾昀庭笑的恶劣,只留沈熙宁在屋中无能狂怒。 看来她的命运还是按照上辈子的命运走了。 第二日,沈府众人破天荒的在一起吃饭。 当然,薛姨娘被昨日的事狠狠伤到了,这几日都打算在自己的院子中吃。 沈熙宁能看出沈绥昌是真喜欢月容这个姑娘,他不仅变得殷勤了不少,还开始考虑起了月容的喜好。 沈熙宁越看越为她娘感觉不值。 吃完早饭,沈熙宁提出带着刚搬来沈府的月容逛逛,沈绥昌虽然有些放心不下,但想起昨日沈熙宁将月容救下的事就打消了心底的顾虑。 只是还是派了那两个新买来的下人跟着怕月容出点什么意外。 沈熙宁带着月容在整个沈府转了转,她当然不单单只是带月容散心那么简单。 她要和月容沟通一下下一步的计划,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薛姨娘看到她们两个和谐相处的样子更加嫉妒。 只要薛姨娘更加仇恨她仇恨月容,她就会漏出马脚,她就不信薛姨娘能容忍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抢她岌岌可危的地位。 逛着逛着,月容又忍不住恶心反胃。 吐过后的月容惨白着一张小脸看着更加可怜,双眼也因用力而水光潋滟,瞧得人心生怜悯。 同为女人的沈熙宁看到后分外联系,也不领着月容乱逛了,直接让下人去买了些酸杏子回来。 月容吃下后脸色稍有好转,便感慨道:“我现在算是看清了,只有咱们女人才会真正的心疼女人,那些男人只是口头上关心罢了。” 沈熙宁听她这样说,敏锐的觉察到哪里不对,目光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月容。 “你不是真的对他产生想法了吧?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娘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让咱们清醒吗?” 听沈熙瑶这么一说,月容连连摇头。 “不不,我只是感慨罢了。这些日子和他相处,我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仅无能,而且懦弱,恶毒又无耻。我接触的这些男人几乎都是以利为重,咱们女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工具罢了。端看是这工具用在哪里而已。” 月容这番话也刺激到了沈熙宁,月容说的没错我们女人不过是他们手中能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们觉得你有用了,就招过来觉得你没用了就一脚将你踹走。 就连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也不过是皇上用来权衡利弊的工具罢了。 二人这边说着话没看到角落一双眼睛已经嫉妒的通红,想啥了他们俩的心都有了。 第41章 太后猜到顾昀庭装傻 肃亲王府这边一大早就将宫里的太医请了过来。 下人说肃亲王昨日一直高烧不退,到了晚上更是烧得人事不醒,口中说着胡话。 太医诊断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开了些退烧的药让先吃着,可接连几日顾昀庭都不见好转。 没办法,皇帝要维持自己心疼弟弟的人设,只能同太后一起来看看顾昀庭的情况。 “九弟他如何了?为何这几日高烧不退?” 宣盛帝满脸的焦急。 诊脉的太医连连擦着额头上的汗,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道。 “皇上,恕臣才疏学浅,肃亲王他脉象平稳,不像得了病的样子。但浑身高热不退实在不正常啊。” 宣盛帝听到太一开头说的话本以为能抓到顾昀庭的把柄。 没想到下一句话就让他大失所望。 “朕养你们是吃白饭的?这点病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太医?趁早回去养老吧!”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肃亲王几日高烧不退,或许另有隐情。若不然请钦天监试一试呢?” 太医为了保下乌纱帽不得不另辟蹊径将矛盾转移。 “你是说肃亲王可能不是实病?若钦天监也无法,朕就要治你的罪。” 宣盛帝内心其实并不想让肃亲王就这样恢复,可太后还在这里他也不能说不让钦天监来看。 宣盛帝在顾昀庭这儿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太后并没有一起走,而是生生等宣盛帝走了才做到顾昀庭旁边。 “行了,你别装了。小时候骗人的把戏,到现在还用?丢不丢人?”太后拍了拍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顾昀庭。 “太后怎么看出来的?我连太医都骗过去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顾昀庭见自己已经被拆穿,索性一骨碌坐起来,装起傻来。 “你怕是不记得了,你小的时候为了躲功课就像现在这样装病,那时你母亲还因为你去求了我。后来你母亲才知道你是装病,但她舍不得打你,索性由我去做那个恶人。” 太后的话让顾昀庭陷入了回忆,他好像还真的因为装病而被太后打。 “想起来了?” 太后见顾昀庭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想起来了,而后道。 “这次装病是为何?” 太后是先皇的继后,嫁入后宫后并无子嗣,顾昀庭幼时极为喜爱这个面相和蔼的皇后娘娘,除了自己母亲余嫔也就和皇后最亲。 “不用装了,我既然都能看出你装病,还看不出你装傻吗?” 太后直截了当,将顾昀庭想装傻的心击得粉碎。 顾昀庭打消了装傻的念头,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太后娘娘都知道了?那其他人也……” 他自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但现在轻而易举的被太后拆穿,是不是证明其他人也知道了? 顾昀庭内心忐忑,若是宣盛帝让太后来试探他的,那他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只有哀家,哀家不过诈你一下,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暴露了?若是皇帝让我来试探你,你当如何?” 太后看着顾昀庭的神色,不错过他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若太后也为二哥做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左右不过就是多了个敌人罢了。” 顾昀庭妖孽一般的脸上浮现了一闪而过的狠戾和无所谓。 仔细观察顾昀庭的表情,就会发现还有一丝丝的失落一闪而过。 顾昀庭这孩子也会失落?为什么? “你这是何表情?哀家不过就是说说,看你会如何做。哀家若真是和宣盛帝一条心,你这小命早就在十年前没了。” 太后无语的白了一眼顾昀庭,暗道这孩子聪慧有余,人与人相处这方面倒是个生瓜蛋。 “说吧,找钦天监来要做什么?” “还是瞒不过您,我要将萧家搬到台上来,帮二哥把朝堂清一清。” 顾昀庭认真道。 “萧家?萧震业?你同那老货是一起的?” 太后怔然。 “你二人是何时混到一处去的?也是,你现如今的性格和那姓萧的年轻时一模一样。也难怪会私交甚密。” 太后年轻时和萧国公家是世交,当年两家差点让这二人结亲,被长辈乱点鸳鸯谱。 当时萧国公早已心有所属并未同意这个婚事,而后太后因较好的家世和品行被选为了先皇的继后。 萧国公年轻时也如此放荡不羁,婚后却如同绵羊般对自己的夫人百依百顺。 “太后先别管这个了,我如今想把沈家姑娘得到手,所以找到了钦天监。” 太后早已习惯了顾昀庭的性子,并不觉得他无礼,只注意到了他提到的沈家姑娘。 “你说的是哪个沈家姑娘?哀家怎么毫无印象?” 太后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圈,也不记得朝中有权有势的有姓沈的。 “户部郎中沈绥昌之女沈熙宁。” 也不怪太后不记得,实在是沈绥昌能到御前的机会少之又少,且沈绥昌的官职只五品,实在叫人难以记住。 “就是前几年将萧国公的女儿萧音婉求娶走的那个。” 顾昀庭再次提醒。 “你这样说哀家就想起来了,你说沈府哀家不知道是哪个?你若说是音婉的女儿哀家就记得了。” 太后想起来了,回忆起萧音婉和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无不印象深刻。 萧震业那老匹夫生得那样粗犷,生出来的子孙们倒是各顶各的水灵。 羡慕得她哟是抓心挠肝的,那时也就顾昀庭能逗一逗。 “京中女子那样多,怎的就一定是她了?就因为他外公是萧国公?” 太后也就在沈熙宁幼时被萧音婉抱到宫中时见过,这么多年以来还一直没见过呢,也不知那孩子长成什么样了?还和幼时一样腼腆吗? “不仅仅是这样,她……曾经救过我一命。” “所以你就是这样报答人家的?将你的救命恩人拖入火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还将一个女子带入险境吗?” 太后十分难以理解他的想法。 “沈熙宁此人有胆识,有谋略,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能比的,我相信若我们两个联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定能成事。” 第42章 算计沈熙宁 “你们年轻人是应该拼一拼,哀家年纪大了,什么都管不了了。有些事儿做的时候不要留下尾巴,小心让有心人捉到。” 说罢,太后就不再多留,起身走出了顾昀庭的寝殿。 “多谢太后提醒!儿子记下了。” “还有,你母亲一切都好,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放手一搏。” 太后知晓顾云庭心里想的什么,为了他能安心的做事,便帮他解除后顾之忧了。 余太嫔母子二人这十年间的遭遇她不是不知晓,奈何宣盛帝近几年大权在握,俨然一副暴君之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余太嫔在后宫中能安稳活着。 “多谢太后。” 最后这句太后顾昀庭叫得真心实意,为母亲,也为他。 听到顾昀庭这一声,太后并没有回头,只眼神坚定的走了出去。 …… 杜昱辰接连上了几个长班之后终于又得到了休沐,怀着满心欢喜回到了别院,看到的不是沈熙瑶笑魇如花的迎接他,而是脸高肿着正让丫鬟敷着药。 见到杜昱辰回来,沈熙瑶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好不可怜的扑进了杜昱辰的怀里。 “瑶儿?瑶儿。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我娘还是谁?” 他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之后人就这样了。 这几日和沈熙瑶有矛盾的只有他母亲,杜昱辰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他的母亲。 听到问话,沈希瑶哭得更加厉害,连连摇头说不是母亲。 “那是何人?何人敢伤害于你?” “是沈熙宁!她为了父亲的一个外室打我!” 此时的沈熙瑶一门心思想报仇,将脸上的伤全都怪在沈熙宁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仔细说清楚!” 杜昱辰听到沈熙瑶这样说想杀了沈熙宁的心都有了。 沈熙瑶就将那天的事讲给杜昱辰听,只不过后面没说自己扇自己巴掌威胁沈熙宁的事。 “你爹竟如此糊涂?这么明显的美人计他都能中?” 杜昱辰气不打一处来,都不知如何评价他这个老丈人。 “爹爹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再有子嗣,我和她又都是女孩子,爹爹恐怕动了想要孩子的心。沈熙宁恐怕早已算准了。” 沈熙瑶眼底尽是复杂,沈熙宁竟如此会拿捏人心,将他们几人的想法摸得透透的。 “不用怕,你爹不是想要一个儿子吗?他这个儿子若是被沈熙宁弄没了他会不会记恨上她?” 杜昱辰眼底闪烁着暗芒,他现在就确定沈熙宁也重生了。 既然这样,他也得开始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 经过钦天监的推算,肃亲王的确是被战场上遗留下的邪祟给缠上了身。 钦天监给出的方法是找一个命格与肃亲王相配的女子与之成婚,方可镇压邪祟。 还得让这女子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日邪祟才能成功驱除。 宣盛帝一听,就让钦天监将整个京城所有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的生辰八字搜罗起来,以供钦天监抉择。 最后选来选去,还真有两个生辰八字和肃亲王匹配的。 一个是工部尚书许尚书家的千金,一个就是沈熙宁。 宣圣帝权衡一下利弊,装模作样的将这二人的生辰八字送到了太后宫中,想让太后挑选。 特意让内侍说沈熙宁的生辰八字更和肃亲王府匹配一些。 太后看后便选了沈熙宁的生辰八字,皇帝这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可惜,她就是冲着沈熙宁去的。 她若是没选沈熙宁而选了工部尚书家的女儿,宣盛帝也会用尽方法让沈熙宁嫁进肃亲王府。 宣盛帝正值壮年,自登基以来一直在和各方势力周旋,也就习惯了权衡利弊。 这次肃亲王也是算准了他的想法,从而促成此事。 这两兄弟的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当真是一家人呢。 当天圣旨就下了,沈熙宁捧着圣旨时只觉气闷。 顾昀庭那狗东西竟来真的?她要好好找他算账!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左右她的人生? 与沈熙宁的气闷不同,沈绥昌则完全在状况外。 他沈绥昌何德何能?他一个小小五品官到如今手里竟攥着三道圣旨。 府中下人完全在状况外,个个都笑着与沈熙宁道贺。 沈熙宁面无表情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薛姨娘站在原地暗自得意,沈熙宁啊沈熙宁,看你还能得意几时?时候到了不还是照样得嫁人。 你走了,看到时候谁还能护得住月容那个贱人! 这几日那两个贱人越走越近,沈绥昌和沈熙宁的关系也因月容那小蹄子的关系日渐亲近,两相一对比她薛姨娘倒是成了那个被孤立的。 沈绥昌自那日起再也没去过她的屋子,这也导致了她更恨那二人。 薛姨娘不知,就在她想着如何让沈熙宁不好过时沈熙宁也在计划着如何在她的婚期前彻底将她处置了。 这何尝不是双向奔赴呢。 没几日,薛姨娘从沈熙瑶那里悄悄拿了包药。 此药对人体有害,平常人吃了看不出什么,但孕妇吃了会流血不止,直至落胎。 薛姨娘紧紧的攥着这个花大价钱得来的药,心中报复的怒火仿似要将她整个人烧尽了。 这几日沈熙宁总去月容院中聊天饮茶,有时也会带着些酸甜可口的小食给月容止吐。 这不就给了她可乘之机。 这不,厨房里正做着给月容吃的桂花酪,薛姨娘好不容易将人支开才把药如愿下了进去。 今日这两人都要完了。 薛姨娘如是想。 殊不知,厨房里被支出去的就是乔妈妈。 乔妈妈让人去知会沈熙宁一声,让她好有所准备。 收到信的沈熙宁笑了,她还想给薛姨娘制造机会,这不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她给月容的假孕药效果极好,能让普通人有怀孕的所有症状。 自那日将月容接到沈府中起,沈熙宁就派人盯着沈熙瑶的动向,得知她花重金在黑市买了市面上不常见的打胎药时就知道她们要动手了。 这薛姨娘也不傻嘛,还知道一石二鸟,若是月蓉真的怀有身孕,她们若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薛姨娘这一计,岂不真的让她算计成了。 第43章 见红 青荷并不知其中内情,到了厨房将桂花酪直接取走。 看着桌上摆盘精致的桂花酪,沈熙宁暗暗的朝月容递了个眼神。 聪慧如月容,已经从沈熙宁的神情中看出了其中关窍。 手微微颤抖伸向盘中,夹起一块软糯可口的桂花酪犹豫的放入口中。 桂花的清甜和微微的药味混杂在一起,月容强撑着恶心咽了下去。 沈熙宁赶紧给悦榕递了杯水,握住月容颤抖的双手。 “月容,我们马上就要成了,再坚持坚持!很快了!” 沈熙宁现在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就连双手冰凉都毫无所觉。 薛姨娘下的药见效很快,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月容就开始腹痛不止。 月容此时已经痛的站不起来,身体蜷缩着坐在圆凳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落下,平日里因为呕吐本就没什么颜色的嘴唇如今更是惨白如纸。 “好痛!真的好痛!” 尽管月容是假孕,但沈熙宁给她的药让她的身体以为自己已经受孕。所以,薛姨娘下的这个落胎药就会让月容有落胎的症状。 “来人!快叫府医!月姨娘流血了!快点!” 青荷眼尖,看到月容裙边沾到的点点血迹,赶紧呼喊。 “青荷,你去亲自请府医!快些去!” 沈熙宁想,今日薛姨娘对月容发难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的。 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不仅确保了月容落胎的成功率,又能让月容受更多的苦楚,简直一举两得。 没一会儿,青荷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负一被叫到薛姨娘处,薛姨娘近几日一直称病,今日将府医叫了去。 不求府医能留下,能拖延一会儿时间是一会儿。 她就知道! 沈熙宁着急,虽然她知道月容是假孕,但月容所忍受的疼痛却是切切实实的。 她不能再等了。 “走,跟我去抢人!” 沈熙宁气势汹汹往薛姨娘的院子而去。 冲进薛姨娘屋中时,薛姨娘整头戴抹额,一声接着一声,哎哟哎哟的叫着。 府医站在薛姨娘屋中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跺脚。 “跟我走,月姨娘见红了,你赶紧去看看!” 沈熙宁闯进屋中,看都没看薛姨娘,着急的拽过府医夺门而去。 薛姨娘想上前拉扯一番,却被沈熙宁冰冷的眼神制止住了。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怎的连我这个小小的姨娘生病了都不让看府医是吗?” “我没空和你掰扯这些,劝你快些松手,月姨娘那边比你更急。若是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得起吗?” 沈熙宁眼里透着狠厉,用力甩开薛姨娘的手,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扇远一些。 “怎么月姨娘不是被大小姐照顾得好好的吗?怎的今天见红了?” 薛姨娘此时也不装了,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看得人想打她。 沈熙宁、月容,你们两个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这个沈府还是我说了算! 薛姨娘见沈熙宁神色紧张焦急,心里有说不出的爽快。 沈熙宁懒得和薛姨娘废话,朝薛姨娘白了一眼扁头也不回的拽着府医往她的院中赶去。 到了沈熙宁院中,就见方才还痛的蜷缩成一团的人此时已经失去意识躺倒在地。 府医吓得赶紧上前去查看,一番把脉后,赶紧让下人将月容抬进屋中。 “大小姐,月姨娘这台恐怕是保不住了,现在恐怕就得让月姨娘将死胎排除体外,如若不然,月姨娘的身体恐损伤根本。大小姐您看该如何是好?” 沈熙宁知道府医在想什么,他怕摊上责任,毕竟月容现在是沈绥昌的宠妾,胎儿俨然已经保不下了,里面的大人如何端看家属如何处理。 “你现在不要想那些,先将她的血止住再说。已经有人去传信了,我爹一会就回来。” 说着,沈熙宁掏出一块金元宝塞进府医手中,低声耳语。 “将月姨娘的血止住就好,其他的不要管。” 府医摸着被硬塞进手中的金元宝呼吸都快停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一块金子。 怔愣过后,府医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后宅的女人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只是一个下人,主子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乖乖去做就是了。 府医颤颤巍巍的将金元宝揣进怀中,迅速冲进屋中,为月容救治。 屋内有沈熙宁的人,所以他不担心月容会出什么问题。 没一会儿,薛姨娘便扭着纤腰来瞧热闹。 “月姨娘真的见红了?他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一会儿老爷回来得该如何是好啊?哎,天天盯得跟眼珠子似的,怎的今天就见红了?真是奇怪。” 薛姨娘难藏眼中的得意,马上就要胜利在望她自然得意。 “不要在这说风凉话了,月姨娘还能怀上,某些人就不一定了吧。” 沈熙宁的话虽让薛姨娘有些不舒服但于让眼前这两人不如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月容应该已经醒了,腹部的疼痛让她惨叫连连,听得沈熙宁心疼不已。 “哎呦,这一胎恐怕保不住了,实在是心疼月容妹妹呀。” 薛姨娘嘴上虽说着心疼,但面上一点同情都看不出来,有的全是隐藏不住的得意。 “是不是你搞的鬼?要不怎么好端端的她能见红呢?” 沈熙宁眼神犀利,看得薛姨娘一阵心虚。 再一回想,好像并没有把柄留下,面色自然不少。 “大小姐没证据就不要乱说,什么脏水都往妾身身上泼,妾身都冤枉死了。” 听到沈熙宁这样说,薛姨娘故作委屈,假装拭起泪来。 这时沈遂昌也紧赶慢赶的回来了,第一时间到了沈熙宁这,他知道平日里月容总来沈熙宁这。 之前月容吐得厉害,多亏有沈熙宁陪着能她好受些。 当他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今天就说月容见红了。 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 听来传信的下人说,他来找他时月容身下一片血,孩子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现在他只求能保住月容一条命就好。 第44章 偷鸡不成 “怎么样了?月容在里面如何了?” 沈绥昌回来的着急,连官帽都跑歪了也不自知。 满心满眼都只有屋子里面惨叫的月容。 “还不知,府医在里面到现在都没出来。” 沈熙宁言简意赅,她的一颗心也悬着。 月容,可千万要争气些,一定要活着。 看着从房里端出来的一盆一盆血水,沈绥昌头脑发麻,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府医双手沾满鲜血,有气无力的来到几人身旁。 “老爷,大小姐,月姨娘的血止住了,腹中的胎儿没保住。月姨娘元气大伤,我已经开好了汤药,待月姨娘醒后给她服下即可。” “你说什么?胎儿还是没保住?” 此刻沈遂昌脑中只有他那不存在的儿子,完全没听府医说月容元气大伤的话。 其实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希望月容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 “爹,没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现在最主要的是照顾月容的身体让她快点恢复。” 沈熙宁上前安慰。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沈绥昌无力地垂手立着,眼巴巴的望向月容所在的方向。 “老爷,有句话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一良叫人造作的挤到沈绥昌的旁边,假装踌躇道。 此时沈绥昌的脑中已然空白,听到薛姨娘说话并未做他想。 “讲。” 沈绥昌眉头紧皱,颇为不奈的瞥向薛姨娘。 “妾身前几日还听说月姨娘一切都好,真的,今天忽然就见红小产了呢?妾身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罢了,还请老爷别放在心上。” 见沈绥昌面色不愉,薛姨娘小心翼翼,假装劝了几句。 薛姨娘的话点醒了沈绥昌,转而问了跟随月容的小丫鬟。 “你们姨娘缘何见红的?方才都干了什么?一一说来!” 小丫鬟诚惶诚恐,见沈绥昌面容冷峻的质问自己,赶紧跪地道。 “回老爷,方才月姨娘不过就是和大小姐逛了一会儿园子,坐下来歇歇了一会儿,吃了些糕点而后就见红了。” 小丫鬟虽然害怕,但也还是哆哆嗦嗦的顺利将事实讲出来。 没等沈绥昌发话,薛姨娘见机会成熟,便迫不及待道。 “这月姨娘也没摔跤也没惊吓的,怎的就忽然发病了?莫不是那碟糕点有问题?” 薛姨娘说完眼神瞟向沈熙宁,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绥昌看到薛姨娘的眼神时下意识看向沈熙宁,在观后者一脸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心虚的样子。 “瞧我干什么?难道薛姨娘是在怀疑我吗?我若想伤月姨娘直接让人绞了便是,我之前为何还救她?” 沈熙宁犀利的眼神射向薛姨娘,雪姨娘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不若让人将那碟糕点拿来,让府医查验一下就知道了。” 刚失了孩子的沈绥昌心烦意乱,这二人还在自己面前吵,让他实在一个头两个大。 “查!我就不信月姨娘会无缘无故的就见红了?定是从中有人做了手脚!” 沈绥昌这样说正中薛姨娘下怀,就是要让人查。 “薛姨娘这是何意?阖府上下就这么几个人,你这样说猫头不就是指指我了?” 沈熙宁佯装生气,就让薛姨娘再得意一会儿。 这时,去取糕点的下人回来了,恭恭敬敬的将托盘呈到几人面前。 一旁候着的府医赶紧上前查看,仔细检查了一番才站起身,躬身行礼。 “回主家话,此糕点中的确掺有强效打胎药,此药不仅能将腹中胎儿除去,也极为损伤孕妇的身体,可谓毒之。” 府医不敢再看三人的神情,他也不知这三人心中的想法,只能据实相告。 此刻他怀中还揣着沈熙宁给他的金元宝,他不知这大小姐和月容之间的事情,就怕将事情搞砸了。 沈绥昌听到府医的话,下意识向沈熙宁看去,他知道这几日月容和沈熙宁之间走动的频繁了些,难道真的是沈熙宁给月容下的药吗? 此时的薛姨娘再也忍不了,直接向沈熙宁发起总攻。 “大小姐,月姨娘这几日和你相处的也不错,你不能因为即将要有弟弟嫉妒于她,伤害这样一个无辜女子啊!” 沈熙宁无声的笑了,抱起双臂眼神犀利妄想薛姨娘。 “我何时是我嫉妒于她了?若说嫉妒,薛姨娘怕是更加嫉妒月容吧。你嫉妒她抢了你的夫君分了你的宠爱;你更嫉妒她样貌比你年轻长得比你貌美;你还嫉妒她比你会为人处事更能笼络人心;你还嫉妒她能生育子嗣以此来邀宠。” “而你呢,只能躲在你狭小的屋子里如同老鼠一样暗中窥视着。” “到底是我下药的理由充分些还是薛姨娘你呢?” 沈熙宁如同连珠炮似的话将薛姨娘堵的无话可说。 “她胡说!她胡说的!” 薛姨娘目眦欲裂,想撕了沈熙宁的心都有。 看薛姨娘如此失态,沈熙宁一鼓作气上前几步,附在薛姨娘耳边小声道。 “薛姨娘就这点本事还搞陷害这一招,理由都站不住脚跟就想陷害于我,姨娘怕是太天真了些。” 见薛姨娘心虚的连连后退,沈绥昌心中也有些数了,看向薛姨娘的目光就带上了满满的不善。 “这几日熙宁和月容是如何相处的我都看在眼里,你说熙宁给月容下药,是不是有点儿天方夜谭了些?你是如何给月容下药的?从实招来,如若不招我不妨丢一回人将你送到大狱去!” 沈绥昌的神色逐渐犀利,望向薛姨娘的目光不再柔和,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怨气。 她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弄没了,还是他现在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他怎能不恨。 “我没有,你们没有证据,我没有做过!” 薛姨娘此时有些癫狂,连连后退,院中的下人见状赶紧上前压制住薛姨娘,将她带到了沈遂昌二人面前。 “空口无凭,我这里可是有证据呢!” 第45章 惩治薛姨娘 沈熙宁示意青荷去找人,没一会儿,青荷就将乔妈妈和方才传话的下人带了过来。 “此人乃厨房烧火的乔妈妈,她腿脚不便,就让这个下人来我这儿传了信。” “乔妈妈告诉我说薛姨娘将她支开,临走时她看见薛姨娘往大小姐要的桂花酪里加东西。她腿脚不便,等到月容已经吃下了那桂花酪时,才找到能传信的人将此事告知于我。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我只能将她暂时搁置了,等父亲回来定夺,谁知薛姨娘竟诬陷于我,若真让她算计了去,父亲岂不一直蒙在鼓里?” 沈绥昌看薛姨娘的眼神越来越冷,怒气在眸中翻涌。 “毒妇!你连一个柔弱女子都容不下吗?她好不容易怀上我的孩子,你连我的子嗣都要戕害,简直蛇蝎心肠!还用这样药性猛烈的药,你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今日起,就到最远的庄子上去,我不让你回来就不许回来!” 沈绥昌气的浑身颤抖,望向薛姨娘时哪还有之前的半分柔情,眼眸中尽是对薛姨娘的仇视。 “什么?老爷,不要啊,妾身不想去庄子,妾身还有瑶儿呢,瑶儿不能看不见我,瑶儿若是知道我去了庄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啊老爷!” 薛姨娘瘫软在地,急得膝行到沈绥昌面前,拽着沈绥昌的衣袖连连求饶。 不提沈熙瑶还好,一提沈熙瑶沈绥昌更加气气愤,一巴掌扇在了薛姨娘的脸上。 “那个逆女还敢提她!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教出什么好来了?在你这学的尽是巧取之道,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整日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最后不还是成了妾室!” 沈随昌今天打定了主意想和薛洋新账旧账一起算,说话也没了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老爷!老爷!我们在后门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下人,您看该如何处置?” 说话的人是沈熙宁提前安排在后门的下人,以沈熙瑶的性子,定是要知道沈府这边的情况的,果不其然,派她院子里的下人来看了。 那人嘴上被塞了破布,只能呜呜的挣扎着,她求助一般的望向薛姨娘的方向,她并不知这内院发生什么事,只求她能将她解救下来。 “呀,这丫鬟不是妹妹院中的吗?快将她放开。” 沈熙宁适时道。 “沈熙瑶院中的?” 沈绥昌眼神犀利射向跪地的下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发生这件事儿的节骨眼上沈熙瑶的下人就来了,也不怪沈绥昌多想。 “说,来这有什么目的?” 那个抓人的下人严厉道。 沈熙瑶派来的下人后知后觉的知道了现在气氛不对,索性不吱声,只瑟缩着脖子。 “不说是吧,左右你是妹妹的陪嫁,不若将你的手指剁废了去,索性再赔给妹妹一个伶俐丫头就是了。” 沈熙宁见那下人不开口,上去吓唬,脚高高的抬起,做势要狠狠跺下。 那丫头被吓得眼睛紧闭,双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浑身颤抖道。 “求大小姐手下留情,奴婢说,奴婢说就是。” 那丫头受不住沈熙宁的吓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原来,那药是沈熙瑶高价买回来的,薛姨娘总跟沈熙瑶说月姨娘有多得宠,她自己过得有多苦闷。 沈熙瑶听的多了,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就去黑市里买了这个强效的打胎药。 薛姨娘将计划和沈熙瑶说了,沈希瑶也密切关心沈府的动向,便让这个丫头来打听情况,谁知情况没打听出来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竟也有瑶儿的参与?” 沈绥昌更加气闷了,他没想到他的女儿竟这样狠毒,就连月容腹中的孩子她都留不下? “老爷,老爷,妾身愿意去庄子,只求老爷不要将此事怪罪于瑶儿身上。是我主动找她要药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瑶儿无关呐,她不过是帮我买了药而已,千万不要和瑶儿生了嫌隙。” 她若走了,瑶儿就只有他这个爹了。 薛姨娘跪地伏身哭求着。 沈熙瑶如今虽得杜昱辰宠爱,但和她一样,终究不是正妻,杜昱辰就算再宠爱她,日后也是要娶正妻的,沈府这边也要给予瑶儿支持才是。 “呵呵,我当初怎就受了你的蛊惑,将你养在外面,还生了那样的女儿!我心爱的女人都叫你算计了,你还有和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我混的不如意,你当初是否还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事已至此,沈随昌已经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只想要知道结果。 薛姨娘跌坐在地上,无力的笑笑。 能跟着他吗?她的答案是能,不过也是存在私心的。 因为她一早就知道了作为官家女子的萧音婉很有钱。 萧音婉的娘家是皇商,萧家从不缺银钱,而她不同,她不仅是罪臣之女,手上也无太多银钱可傍身。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依靠男人,所以她看重了沈绥昌,因为他同她骨子里其实是一种人,都贪得无厌。 可如今,再要一个结果已经无济于事了。 见薛姨娘不说话,沈绥昌以为她不会,便再无怜悯,直接让婆子们将她绑了,扔进了之前关庄管事的柴房。 沈绥昌已经不想再管其他事,今日这一遭让他疲惫不已,只想去看看月容,安慰安慰她。 见沈绥昌进了屋,沈熙宁望向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沈熙瑶的下人一眼,命人也将她关进柴房,给足吃食,不再管她。 她可不能将她现在就放回去,沈熙瑶若是知道了薛姨娘要去庄子上的话肯定会将薛姨娘拦下的。 得留这下人几日才行。 沈绥昌进到屋里就被浓重的血腥味熏的有些作呕,他捂住口鼻,生生的忍住了。 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面白如纸的月容,沈绥昌心疼不已,这姑娘跟了自己竟没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被欺负,就是被责骂,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被薛姨娘还沈熙瑶打,如若没有沈熙宁护着,月容这条命恐怕都不能留到现在。 第46章 算账 半晌,月容悠悠转醒,看到沈绥昌瞬间眼圈发红,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 “沈郎,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可我刚怀上你的孩子呀,那是你我千辛万苦保下的孩子呀!” 月容虽并没有真的怀孕,但这段时间的症状折腾的她也体会了一把当母亲的感受,所以自然而然的哭了出来。 “月容,以后咱们还会有点,你不要想太多,事到如今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 沈绥昌见月容哭得伤心,也不免动容,拍了拍月容的背。 “是不是薛姨娘?在这个府中只有薛姨娘这样恨我,见不得我好。我虽是在熙宁院中发的病,但熙宁这几日来对我如何我是知晓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熙宁。沈郎得相信大小姐啊。” 月容抹了一把眼泪,她不知外面情况如何,虽然她相信沈熙宁能解决,但还是以防万一补充了几句。 还能有什么比苦主本人的指证更有用的呢。 “是,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熙宁那孩子是个好的,你这次见红的确是薛姨娘的手笔。不过你放心,明日薛姨娘就会到最远的庄子去再也不会让她回来,如此你可安心了?” 沈绥昌轻声安慰。 “就这样也太便宜了她些,妾身的命差点丧在她手里。不过,她陪伴沈郎多年,留她一条性命让她离咱们远远的也好。” 月容佯装不忿,他知道是熙宁会处理好一切,即使沈绥昌不给她出气,沈熙宁也会为她将所受的一切都讨回来。 …… 沈熙宁以免夜长梦多连夜将薛姨娘绑了送去庄子,她也是时候派人去寻庄管事的下落了。 第二日,沈希瑶气势汹汹的冲进沈府要人。 她要的不是薛姨娘,而是昨日来探听消息的下人。 “原来妹妹回来是找下人呐,这小丫头实在不懂规矩,我便自作主张将她留了下来教习教习。” 沈熙宁微笑着望向沈熙瑶,可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你少装!你将我的下人留下无非就是想让我亲自找来,如今我来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汐瑶怒意上头,只觉沈熙宁的话太过侮辱人,她的下人哪轮到她沈熙宁教习了? “妹妹误会了,姐姐真的只是想帮妹妹,姐姐这就让人将人放了。” 姐妹二人在正厅中一个一脸戒备,一个一脸平静的对立着。 不多时,沈府下人就将昨日那个来沈府打探消息的下人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 那下人嘴里塞了破布,只能眼神恳切的呜呜的发出声音瞧着沈熙瑶的方向。 “将她松开!”沈熙瑶其实并不关心下人如何,只觉得自己颜面有失。 沈府的下人并没有动作,只见沈熙宁挥了挥手几个下人才将绳子从那人身上取下。 那丫鬟见终于被松了绑,赶紧取下口中的破布,上前大声同沈熙瑶道。 “姨娘,薛姨娘她已经被这个坏女人给连夜送到庄子上去了。” 沈熙瑶听到丫鬟的话,一脸不可震惊和气愤,望向沈熙宁时眼神似乎能杀人。 “你说什么?沈熙宁,你把我母亲送到庄子上去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将人接回来!” 此时的沈熙瑶已经无暇他顾,只想将薛姨娘接到自己身边,庄子上的生活清苦,她娘养尊处优惯了,怎能在庄子上活得下去? “薛姨娘谋害月姨娘证据确凿,不将她绳之以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还要她在受些皮肉之苦吗?或者,再深查下去,查出些别的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呢?” 沈熙宁上前,亲密似的上前同沈熙瑶耳语,沈熙瑶眼睛瞪大,沈熙宁话中的含义他不是没听出来,她所做的一切沈熙宁都知道了? 不仅仅是这次害月姨娘的事,还有她幼时害萧音婉的事难道她也知道了? 此时沈熙瑶的呼吸已经不正常了,胸口剧烈的起伏,步子逐渐往后退,远离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 看样子,她真的知道了,她的眼神告诉她,她什么都记得。 见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震慑沈熙瑶的作用,便一鼓作气。 “妹妹回吧,总有一天,妹妹会和薛姨娘见面的。” 不过在上面还是下面见就不一定了。 沈熙宁如是想。 沈熙瑶失魂落魄的回到别院,整整一天都有些食不下咽,那个被他带回来的下人也已经被处置了,现在就是等杜昱辰回来,和他商量一下怎么办。 日头逐渐西斜,直到隐入天边,整个京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天边本应该闪烁的星星此时也被乌云捂住不让眨眼。 等到沈熙瑶都有了睡意杜昱辰才匆匆回来。 “夫君。” 沈熙瑶虽看不上杜昱辰,但在此刻她无比需要杜昱辰能抱一抱她,给她些安全感。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杜昱辰此刻的心无比熨帖,也随着沈熙瑶的动作回抱了回去。 “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杜昱辰听出沈夕瑶语气中带着些撒娇,揉了揉沈熙瑶的发顶小声询问。 其实他今日心情很好,因为他得知了沈熙宁要嫁给肃亲王的消息。 这就意味着他们都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着,他怎能不开心? 他本想将这好消息告诉沈熙瑶,可一回来看着怀中的小人实在可怜第一时间就关心了沈熙瑶的情绪问题。 “沈熙宁将母亲送到庄子上去了,咱们的计谋只成功了一半。虽然让那个月姨娘失了孩子伤了身体,可我母亲也因此暴露了出来。沈熙宁甚至……” 沈希瑶差点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了回去。 “甚至怎么了?她对你如何了吗?” 见杜昱辰满眼关心自己的样子,一定是他不说出什么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熙瑶踟蹰了一下,而后道。 “甚至将我的下人关在柴房一夜,那哪是替我教训下人,沈熙宁她分明是在打我的脸!” 说着说着,沈熙瑶更觉得委屈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杜昱辰的手上。 第47章 赴宴 “欺人太甚!明知你嫁与我还如此嚣张!看来她当真要报上一世的仇了。” 杜昱辰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尽数燃烧殆尽一般。 “可是,她如今身份更是尊贵,已然是准肃亲王妃了,我们能拿她怎么办呢?” 沈熙瑶状似无奈,实则提醒。 “她现在不是还没出阁呢么?说到底,她现在张狂的资本就是萧家,若是萧家出来问题,她沈熙宁也不过就是个纸糊的老虎,咱们这样……” 杜昱辰和沈熙瑶一阵耳语,话毕,沈熙瑶眼神里尽是对沈熙宁的幸灾乐祸。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沈熙宁一边照看着月容一边在府中婆子的帮助下筹备自己成婚要用的东西。 这几日出奇的平静,这种平静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这不,这日宫里就来了人给沈熙宁递了帖子。 原来是五皇子牵头举办的赏花宴,她作为日后他名义上的九皇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沈熙宁在脑中搜索一番,才想起来五皇子是谁。 他是杜昱辰的堂哥,那个不学无术平日里就爱醉倒美人乡的五皇子顾晏池。 和那个纨绔的某人没什么两样。 捏着手中的烫金帖子,沈熙宁只觉手中握了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届时沈小姐可要应约啊,京城上下的贵女公子都在受邀之列,赏花宴到时热闹的很,沈小姐可莫要推辞才是啊。” 送帖子的小太监眯着狐狸眼,笑的恰到好处,躬身行了礼后就走开了。 五皇子办赏花宴?上辈子她可没听说这时五皇子办了什么赏花宴,这一看就是特意给她设的鸿门宴! 所以她必须得去,看来沈熙瑶已经给杜昱辰成功吹上枕边风了。她若不去,他们还有其他法子逼她去,不若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次日,沈熙宁便让青荷好好的将自己打扮一番。 沈熙宁出现在五皇子府时,着实惊艳了一下众人。 只见她身着一袭烟霞绣罗裙,上襦是月白色软缎,领口袖缘用银线密密绣着缠枝莲纹,走动间流光微动,衬得颈间肌肤愈发莹白。 腰间系着一条浅紫色璎珞,末端坠着两颗小巧圆润的珍珠,随步履轻轻晃动时叮咚作响。外罩一件藕荷色轻纱褙子,微风拂过纱衣轻扬,显得沈熙宁整个人活泼灵动又不失雅致。 发髻上簪了一支雨燕啄春步摇,珠花垂落,与耳上的珍珠坠子相映成辉。整套衣裳配色雅致,绣工精巧,透着几分少女的娇俏。 三五成群的众人都在偷偷议论着这个陌生的官家小姐是谁,公子贵女没无不被沈熙宁的模样惊艳到。 “呀,姐姐来啦,多日不见姐姐,姐姐风采依旧啊。” 正和姐妹说话的沈熙瑶远远就瞥见了沈熙宁,她今日就是想让她出丑的,自然得让众人认识一下沈熙宁的样子。 见沈熙瑶笑得不怀好意,沈熙宁就向后躲了躲。 “你怎么在这儿?” 沈熙宁面上不显,内心则厌恶至极。 “我……自然是陪着昱辰哥哥来的。姐姐可有一同游玩的好姐妹?叫上一起玩玩嘛。” 沈熙瑶自然知道沈熙宁这些年不善交际,闺中密友更是不可能有,她不过就是借机揶揄沈熙宁一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沈熙宁也不回答沈熙瑶的话,径自到旁边坐下了。 刚刚和沈熙瑶一起说话的几名女子看到沈熙宁后一脸的惊艳,得知沈熙宁就是那个被定下的肃亲王妃时态度瞬间转变,转而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熙瑶,原来她就是你的那个嫡姐啊?她这种人怎么也被五皇子殿下邀请来了呢。”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女儿林莹,她平日里被家里娇宠惯了,口无遮拦,听到沈熙瑶叫她姐姐就知道是谁了。 “别这样说,我姐姐她总归快是肃亲王妃了,若是让她知道了……” 沈熙瑶假意劝阻,实则是激林莹说更多。 “怕什么?她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当初因为不满意亲事,将自己父亲气晕的能是什么好人?就算当上了肃亲王妃也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花架子罢了。” 林莹说话口无遮拦,想什么说什么,像是刻意说给其他人听似的越说越大声,惹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好奇的看来。 “林姐姐,小声些……我姐姐不是那样的。” 沈曦瑶假装辩解。 “她不是哪样?若不是她斤斤计较不念多年的姐妹情让萧家求来了圣旨,熙瑶你恐怕也不会是如今区区一个妾室吧。” “她这样的人既小肚鸡肠,又阴险恶毒,不知道到时她如何待那傻了的肃亲王呢。” 林莹出口的话虽是可怜顾昀庭的,但字里行间都是对沈熙宁的偏见。 沈熙宁面上一片平静,嘴上则反唇相讥。 “怎么?林小姐是亲眼看见我将我父亲气晕,还是亲眼看见我让萧家请旨让沈熙瑶做妾了?别人家里的私事你一个外人倒是说的头头是道!我人品如何是我的事,还请林小姐管好自己!我的婚事怎么说也算是有了着落,林小姐恐怕到现在还无人上门商议婚事呢吧?” 这就是她不愿人际交往的原因,自己无论做了什么都会有些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这林莹虽有个好家世,但样貌却极为平庸,平日里也是被排挤在外的主。 沈熙瑶能和此人玩到一处不过拿她当陪衬罢了。 林莹知道自己长相不过关,这也是没法改变的短板,只能站在原地气的跺脚。 “百善孝为先,你不仅将自己的爹气晕,更是将养育自己多年的姨娘赶到庄子上去,沈大小姐也好意思说教别人吗?” 另一个贵女见林莹败下阵来,赶紧顶上,她的家事连沈熙瑶都不如,此刻见到众人都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也起来“惩奸除恶”的心思。 “你又是哪位啊?一身铜臭气,穿衣打扮都不会,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也是眼盲心瞎看不清眼前人。我对我的家人如何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来置喙。那姨娘若没有害人之心无缘无故谁能好端端将她绑去庄子吗?我且问你,你的妹妹若是给她娘送了堕胎药让她娘给府里怀孕的其他小妾吃你觉得这个人可不可交呢?” 第48章 反击 沈熙宁步步紧逼,就这几句话讲完人也走到了那姑娘面前,看得那姑娘一阵心虚,眼神不敢往沈熙宁的脸上看,只紧紧攥住手里的帕子,贝齿紧要下唇不敢出声。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沈熙瑶买了堕胎药给她姨娘,让她姨娘给小妾下药的吗?” 一旁站着的林莹不是个傻的,从沈熙宁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关键信息。 林莹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旁边的沈熙瑶。 沈熙瑶没想到沈熙宁会将这件事说出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心虚的表情让林莹看了个正着。 “林姐姐,你别听姐姐胡说,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害人的事?” 沈熙瑶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连连摇头道。 “那你说你娘是为何被送到庄子去的?” 林莹不傻,见沈熙瑶站在原地局促不语的样子,已经知道了沈熙瑶拿他们俩当枪使的意思,扯着刚刚和沈熙宁吵架的另一家小姐气冲冲的走了。 见那两人走了,沈熙宁连理都没理沈希瑶,径直的往人多的凉亭而去。 沈熙宁吃着桌上清甜爽口的果子,旁边忽然映下了一个高大的阴影。 她抬头一看,旁边站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萧念安。 “表兄,近来可好?” 沈熙宁眉眼弯弯,将手中摘好的果子递给了萧念安。 萧念安接下果子,狠狠咬上一块,忿忿道。 “表妹这几日怎么不去国公府了?府里就我一个人,你不去好生没意思。” 现在的萧念安还是孩子气十足,不在校场上练兵的日子过得分外无聊。 之前沈熙宁没来还好,前段时间有了沈熙宁的陪伴总觉得每日过得太慢了。 “表兄怎的这般孩子气了?我这几日还不是忙着沈府的事儿,一直没有空回去。等我将月容的身体养好,我就回去看看外祖父和舅舅舅母。” 沈熙宁也感觉很抱歉,她这几日的确有一些忽视了他们。 眼看着自己的婚期一天比一天临近,他也一直抽不出空来去好好看看外祖父他们。 “那说好了,过几日我去沈府接你。” “好啊,到时可得用萧国公府最舒服的马车来接我。” 沈熙宁在对待自己的家人时就会无意间透露出些许小女儿的娇憨之态。 她也是能被家人宠着的。 兄妹二人正在凉亭里唠着家常,从旁边走来一名锦衣华府的女子。 那女子身后跟着几名仆婢,这些仆婢看起来都与外面官员家的仆婢不同,个个都像训练过的一样,行走坐卧没有不一致的。 女子走到凉亭内,见萧念安和沈熙宁聊的投机,便轻咳了一声,抱着臂看着二人。 “怀柔公主,有礼了。” 萧念安见过几回这怀柔公主,怀柔公主排行第六,生母是四妃之一的贤妃,下面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也是最小的皇子十皇子。 “见过怀柔公主。” 沈熙宁听见肖念安这样称呼她也不含糊,赶紧站起来行礼。 “起来吧。萧念安,这位是哪家千金?” 怀柔公主上下扫视了沈熙宁一圈,在心中暗暗称赞了沈熙宁一下。 可她就怕沈熙宁看上萧念安了,心底还有些小小的吃味。 “哦,这位是户部郎中沈绥昌沈大人的嫡长女,沈氏熙宁,乃是我的表妹” 萧念安并未觉得怀柔公主的眼神不妥,听怀柔公主这样一问就顺势回答。 “原来是沈大人家的千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怀柔公主一听肖念安这样说就放心了不少,她记得前段时间父皇和太后娘娘给九皇叔选了一个冲喜王妃,就是这个叫沈熙宁的吧。 “之前臣女不喜喧闹之所,也无甚朋友。现在想开了,就想找出来见见世面。” 健身熙宁回答的真诚,怀柔公主点了点头也没答话。 三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互相尴尬的看着。 肖念安作为男人率先打破尴尬。 “小皇子怎的没一起带来?平日里小殿下不是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了吗?” “那孩子前日里吃坏了肚子,这几日母妃正禁他足呢?要不你以为他不会凑这种热闹?前几日他还念着想跟念安哥哥一块儿学箭呢。” 皇帝即为宠爱这个最小的皇子,有一次皇上一时兴起,带着小皇子一起去校场看练兵。 小皇子是个看脸的,一下子就在一堆莽汉中看中了萧念安,便央着皇帝让萧念安陪他玩。 小皇子虽然是来玩耍的,但练剑的样子还是很认真的,让萧念安印象深刻。 “是嘛,那过几日我买些糕点,去宫中看望小殿下。我也有些想念小殿下了呢。” 一提到小皇子,怀柔公主的目光就变得柔和,他这个小皇子虽然受宠,但一点儿都不骄纵,反而分外懂事。 “回去我就告诉祺弟,他肯定乐的几日都睡不好。” “小皇婶,你也坐。其实我也和你差不多,在宫中也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那些尔虞我诈耍心眼子的我又不喜欢,唯一能算朋友的只有萧念安了。” 怀柔公主知道了沈熙宁是小念安的表妹后就放下了戒备心,萧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差的。 “那今后我也算跟公主是朋友了。” 沈熙宁也不拘谨,坐下眉眼弯弯的望向怀柔公主。 “自然。” “那公主也别叫我小皇婶了,叫我熙宁就好。” “我叫你熙宁,你叫我怀柔,不要再用尊称了。” “嗯,好。” 二人聊的正欢,萧念安像忽然想起什么般,一拍大腿。 “哎,我想起来了!你二人小的时候还见过呢。” 沈熙宁和怀柔公主听到此话都将视线转向萧念安,齐齐问道。 “什么时候?” “那是也不过三四岁,你们还小,我和你被姑姑带着去宫中看望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娘娘还赏你东西了呢。那时怀柔公主也被贤妃娘娘抱过来和你我二人玩,太后娘娘还念叨着这些皮猴子不来是不来的,一来就扎堆来,她这凤仪宫都要被咱们吵炸了。” 那时的萧念安四岁,怀柔和沈熙宁都三岁,那时的小孩子记忆力不是很好,他也是恰巧记得这次进宫的碎片。 第49章 迷晕 “原来咱们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当真是有缘分呢。” 怀柔公主挽着沈熙宁的胳膊,对沈熙宁更加亲密了。 “咱们坐在这儿多没意思,我皇兄府里花园的花开的正艳,咱们何不去那边赏看一番。” 怀柔公主本就是来找萧念安的,如今又结识了沈熙宁,更想带他们两个随意逛逛了。 “自然是好。” 沈熙宁挽起怀柔公主,两人想携往花园而去。 就在去往花园的小路上,前方闯来了一个小婢女,模样焦急,好像有什么急事。 “六公主!你快去看看吧,五皇子殿下那边出事了!咱们皇子府没有其他能管事的主子,还得请您去一趟啊!” 看这小婢女手足无措的样子,几人俱信了几分。 “奥好,本公主这就去。熙宁,念安,你们先去吧,我去看看情况。” 怀柔和五皇子的关系并不算好,但既然五皇子派人找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怀柔不疑有他。 怀柔撂下沈熙宁和萧念安就着急忙慌的随小婢女而去了。 沈熙宁望着怀柔公主匆匆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轻轻叹气。 “真是风风火火的,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走吧,咱们去花园逛逛。” 沈熙宁一回头并不见萧念安的身影,正想四下寻找,忽然就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 不知是何人拿着透着奇异味道的帕子将她的鼻息捂住,须臾间沈熙宁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沈熙宁只觉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天旋地转间,沈熙宁才缓了缓神色,目光向周围瞧去。 她所处的地方可能是五皇子府的堂屋,她正躺在专门给客人临时歇脚的床榻上。 自屏风处忽然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眼神不怀好意的上下扫视着她,像是对她颇为满意一般时不时还点点头。 “沈家大小姐果然国色天香,美人如画。今天为了见本皇子竟装扮的如此清丽脱俗,当真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见。” 说话的人正是五皇子顾晏池,那充满淫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熙宁,看得人心底发毛。 “五皇子殿这是做什么?天家子弟就是这样对待臣子之女的?” 沈熙宁见男人逐渐靠近,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可身后就是冰冷的墙面,她只能坐在床榻上眼神警惕的望向五皇子。 “沈小姐不懂,这叫闺房情趣,本皇子就是喜欢抢来的。什么臣子之女,很快就不是了,等一会本皇子定要你食髓知味,有了这次想那次。” 五皇子眼中的贪念再也无法隐藏,梦猛的扑上前去,将毫无抵抗力的沈熙宁控制在身下。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禽兽!” 沈熙宁哪能有五皇子的力气大,她的反抗简直就如蚍蜉撼树一般,不仅自己不能从险境中脱离出来,又让对面的歹人更加兴奋。 “啊!臭娘们,本皇子真给你脸了!你竟敢咬我?本皇子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沈熙宁拼命的拽着身上的衣料不让自己被剥开,终于让她逮到机会,狠狠咬向五皇子。 五皇子并没有料到沈熙宁这样的动作,只觉手腕一疼。反应过来后,狠狠的扇了沈熙宁一巴掌。 沈熙宁的脸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溢出几滴血来。 五皇子的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打得她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就这样依然死死的护住自己的领口,不让五皇子再进一步。 “轰隆。” 紧闭的窗户被人一脚踹开,继而跃进一名黑衣男子。 那男子直奔五皇子而来,五皇子没反应过来,被那人一掌劈晕在地。 见五皇子晕倒,那男子径直朝着沈熙宁而去。 沈熙宁不知这人是敌是友,继而大声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眼前这大汉能一下把五皇子劈晕,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缩在床榻上大声呼喊。 “是我。” 那人见沈熙宁又要喊叫,赶紧上前伸出一只手捂住沈熙宁的嘴,另一手摘下脸上戴的黑巾。 沈熙宁才知道这人是顾昀庭,当即放下心来。 “顾昀庭,是你!还好……是你……” 方才和五皇子对峙时神情紧绷不觉如何,现在有人来救她一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浑身燥热不已,口干舌燥,只觉得眼前的顾昀庭宛若天神一般,浑身散发着光芒。 而后她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头一低,就昏了过去。 “沈熙宁!沈熙宁!” 顾昀庭半跪在沈熙宁跟前查看她的情况,发现就是被那迷药搞的又晕了而已。 赶紧将沈熙宁搂起来,翻窗飞了出去。 那屋子里被五皇子下了助兴的东西,长时间闻着对身体无益。 顾昀霆将沈熙宁放在一个隐蔽的假山处,过了许久,沈熙宁才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方才是怎么回事?” 沈熙宁被方才五皇子的事闹了一通,睁眼就感觉草木皆兵,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被五皇子下药迷晕,差点被他……还好被我发现了,我若去得晚些,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没力就不要动了,药效还没挥发出去,头脑有些沉是正常的。” 沈熙宁一边听着一边要支起身子起来,可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依然又跌回了原地。 “我记得我被迷晕时不见萧念安,他是不是也被这样的手段给弄到了别处去?” 沈熙宁见站不起来索性就不站了,坐在地上仰头望着顾昀庭,才发现身下垫着的是顾昀庭的外衫。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其他人?你放心,他没事。不过就是也被五皇子算计着将他和怀柔关在了一起。” 顾昀庭听到沈熙宁提到萧念安,心里一些不是滋味,他也不知这异样的情感从何而来,明明他之前和萧念安相处的极好,一点也没有这种情绪。 “你说什么?他们两个在一起?那还不快去救他们。以五皇子的行事作风,他恐怕也得给两个人下了不该下的东西。” 沈熙宁听到这儿寒毛直竖,五皇子敢光天化日下的对他们动手,就是摸准了这两件事能成且有效。 五皇子这是要对萧家发难了。 若萧念安玷污怀柔公主的事被传出来,恐怕他萧家都会因此掉脑袋。 即使大权在握如萧国公,也会因此下狱沦为阶下囚。 第50章 解救 “放心,我既然能救你出来,萧念安那边我也派了人去,他们二人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顾昀庭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脱起了衣服。 沈熙宁见他这样,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又死死揪住衣领,很怕下一秒顾昀庭冲过来。 “说话就说话,你这是干嘛!趁人之危吗?” 顾昀庭见她这样就知道被误会了,知道她现在心思敏感,赶紧解释道。 “我只是将我自己的衣服换上,你不用怕,我不会碰你。” 说着从角落里取出一个包袱,那里装了他今日穿的常服。 他昨日收到五皇子的帖子,就觉得不对。他这个侄儿虽爱美人,但从不办这劳什子赏花宴,忽然办宴会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他的人一查才发现萧念安和沈熙宁都在受邀之列,让他更觉蹊跷。 便早早的在五皇子府潜藏起来观察动向。 他看到五皇子的下人跟他耳语一番,五皇子就满脸淫笑的走了出去,谁知他竟是要将沈熙宁给…… 这时,一同监视的人来报,说萧念安和怀柔公主双双被迷晕,关到了一间屋子,问他如何处置。 现在顾昀庭才想明白五皇子这赏花宴的用意。 好恶毒的心,他不仅仅想要让沈熙宁嫁不成他,更是要萧家毁了。 若是萧念安真的和怀柔公主有什么,那就算是赔上整个萧家都无济于事。 “谢谢你啊,刚刚我还误会了你,抱歉。” 沈熙宁低垂眉眼,有些不好意思。 “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顾昀庭邪魅一笑,见沈熙宁面上酡红,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谁和你是一家人,不要脸!” 在药性的作用下,沈熙宁连生气的样子都变得娇俏不已,惹人怜爱。 “好了好了,瞧你气得。不逗你了,我还得去装我的傻王。周围有我的人,你若有事将这个哨子吹响,就会有人前来搭救。” 最终,顾昀庭还是放心不下沈熙宁自己,只好将指挥暗桩的哨子给了沈熙宁以备不时之需。 那堂屋内,五皇子依然趴伏在地,没了意识。 就在这时,只听门吱嘎一声,由外而内打开了,走进了一个娉婷袅娜的女人。 那女人上前查看五皇子一番,发现还有鼻息后,费劲的将五皇子翻转过来。 “好,好威武。” 说话的正是沈熙瑶。 今日五皇子的计谋她都知晓,她好奇五皇子到底成没成事,就小心翼翼的靠近。 结果一丝声音都没有听到,沈熙瑶起了疑心,才发现周围没有守卫,窗子也大敞四开。 沈熙瑶本想看看五皇子如何,将人翻转过来才发现五皇子正威风凛凛,瞧着确实比一般男子大。 沈熙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 不戳不要紧,这一戳让躺在地上的男人难耐闷哼一声,听得沈熙瑶面红耳赤。 沈熙瑶栖身上前,慢慢解开五皇子的衣袍,直至二人不着寸缕。 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和锦绣前程,她愿意赌这一把。 …… 坐在原地缓了很久,沈熙宁才稍微缓和了些,起身向人多大地方寻去。 离老远的就听见怀柔公主一声高过一声的斥骂。 “顾晏池呢?你给我出来!你个小人!敢做不敢认!连自己妹妹都算计你还算什么男人!你再不出来我就告到父皇那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小声的谈论着,都是看怀柔公主热闹的。 见怀柔公主生这样大的气,众人都不敢上前劝解,只站在原地默默观望着,这其中并没有看到萧念安的身影。 沈熙宁上前拉住怀柔公主,将她带离人群中央,找了个僻静处两人才说上话。 “熙宁?你没事吧!刚刚我跟着那婢女走,半路上就被迷晕了。醒来就发现和萧念安躺在一起。还好萧念安会武,将那锁着的门窗破开,要不我俩如何到现在都不知道了。” 虽然这样说,但怀柔公主心里依然有些小失落,她心悦萧念安可一直没有表明心意。 作为皇族的公主,她理应保留了她应有的体面,理智告诉她不能由心而为,在萧念安靠过来时她下意识的推拒了。 但萧念安并没有非分之想,而是将她抱起,出了房间。 一想到这儿时,怀柔公主小脸儿还微微泛着红,好不可爱。 “我也没事,我虽也中了药,但还好被人发现的即使,没有如何。你没事就好。” 沈熙宁没敢说出是顾昀庭救的她,只说有人救了她。 他既救了她,她就应该为他保守秘密。 “对了,你说你也中了药,跟我方才是一样的情形。那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是?”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怀柔公主的脑内逐渐形成,一直不见五皇子,难道…… “是五皇子。我出来时他还在屋中。对了,我堂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独自走了,现在可能回去了吧。” 怀柔公主有些失落,方才在药力的作用下她没忍住吻了萧念安的喉结,萧念安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不善,而后就将她丢给她的婢女照看径直走了。 他可能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吧。 怀柔公主不知,二人的谈话,悉数被萧念安听了去。 在他将怀柔抱进怀里时,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狂乱的跳了起来。 也就是这时,怀柔睁着迷离醉人的眸子轻柔的吻向他敏感的喉结,那一刻他向将她当场吞吃入腹的心都有了。 可理智告诉他不行,这本来就是一个局,他若做了不仅是他自己整个萧家都完了。 所以他硬生生的忍住,别开脸去不再看怀柔公主。 “那就好。怀柔,你受苦了。今日这一遭你本不必受的,要不是因为我表哥和我,你也不至于遭次一劫。” 沈熙宁很是歉疚,感觉就是因为她怀柔公主才被算计。 “说什么傻话,今日这一遭我还看不出来吗?就算是没有你,我五哥他也会针对萧家。不过是早晚得事。” 怀柔公主虽养尊处优,但朝堂上的局势他也略知一二。 萧家人的处境她怎能不知,况且萧念安还是自己看重之人,她多少都会关注些。 第51章 杜昱辰头上泛绿 “哎你们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啊?” “听说西堂屋那边出事了,我这就去瞧瞧呢。” “什么事啊?这么急。” “听说是五皇子睡了一个别家的女眷,正闹着呢。” “啊?今天这是闹哪一出?五皇子平素不是喜欢清白身子的姑娘吗?怎得喜好这一口了?” “哎呀快别说了,晚一会就看不到了!” 一个路过的丫鬟拦住了另一个小跑过去的丫鬟,二人的谈话尽数传到了沈熙宁二人的耳里。 沈熙宁和怀柔公主对视一眼,随即也起身往丫鬟奔跑的方向而去。 沈熙宁二人也小跑起来,跑着跑着,沈熙宁才想起方才那丫鬟说的西堂屋处不就是方才关她的房间吗? 沈熙宁拉住怀柔公主,走进了旁边密密匝匝的假山处。 “刚才我就是从那边来的,这边有小路,咱们从这边走。” 一会儿功夫,二人就到了西堂屋。 就见那堂屋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而屋中则是断断续续的传来女子的娇呼,听得人脸红心跳。 那暧昧的声音清晰无比,听得人哪哪都不舒服。 杜昱辰从方才起就一直在寻人,他知沈熙瑶在五皇子府。 他不过是有事耽误了,来晚了些。 本想找沈熙瑶问问五皇子是否成事,就听见有人说西堂屋这边五皇子正荒唐着。 杜昱辰本以为里面的是沈熙宁,心里还暗想着是不是五皇子成事了。 而后一个贵女却给他一个晴天霹雳。 “呸,不要脸,自己都嫁为人妾了还和五皇子在这里搞这种事,枉我之前给她当成好姐妹,真是恶心。一边抓着淮阳侯世子,一边还勾着五皇子,着实无耻!我怎没早些看清某些人的嘴脸,真是晦气。走走走,不在这待着了,恶心得紧!” 说话的正是刚刚和沈熙瑶一起的林莹二人。 林莹刚一转身,就看到旁边一脸黑的杜昱辰,而后赶紧低下眼帘,当做没看见,迅速跑开了。 她说…… 五皇子和他? 难道里面的是瑶儿? 杜昱辰不敢相信,可他忍住不适,听那娇吟时,的确是他熟悉的没错。 一众贵女丫鬟们看到杜昱辰来了,纷纷做鸟兽散,恨不得臂生双翼,从这是非之地飞出去。 那坏了的窗户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览无余。 杜昱辰像是惩罚自己般从那破窗户处向里面望去。 确实看到了那抵死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昱辰哥哥……” 沈熙瑶因五皇子剧烈的动作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听在杜昱辰耳中是就变成了祈求。 “不要看……求你……” 沈熙瑶适时的落下泪来,只能忍受着五皇子猛烈的进攻。 唇边不可抑制的溢出暧昧的声音,她只能用无助的眼神望向杜昱辰。 杜昱辰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将五皇子推翻在地。 杜昱辰这一推,加之药性上头,五皇子直接倒地昏迷不醒。 顾不得别的,捡起地上沈熙瑶散落的衣裳,一件一件为她穿好,将自己的外裳脱下披在沈熙瑶身上,打横将人抱起出了堂屋。 “我们回家。” 杜昱辰一脸坚定。 外裳下的沈熙瑶却将脸上无助委屈的神情收敛,浮现出的尽是满满的野心。 见杜昱辰出来,躲在草丛里的二人才干探出头来。 “活该,则这杜昱辰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让他算计我。” 沈熙宁兀自咕哝道。 “什么?这些都是他算计的你?” 怀柔公主不可置信的望向沈熙宁。 这淮阳侯府世子是疯了不成,竟利用五皇子来算计未来的肃亲王妃,真是胆大包天。 “是,各中原因太过复杂,我只能告诉你杜昱辰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不仅仅因为我是萧家的外孙女,还因为之前婚事的事而耿耿于怀。” “这淮阳侯府世子当真是小肚鸡肠,心胸还不如一个芝麻大。还好当初你们的亲事黄了,这要是成了,你岂不掉进狼窝里去?” 怀柔公主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但沈熙宁的这一番话就让她看清了杜昱辰的为人。 “是啊,幸好。我还得感谢他不娶之恩呢。” 沈熙宁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你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当然。” 二人相视而笑。 看够了热闹,二人也不再留在那里。 赏花宴的主家出来那种事,众人也不再留下玩耍了,都各自回了家。 装作刚来的顾昀庭,一脸茫然的看向纷纷出来的人群,傻呵呵的笑着说。 “这是结束了吗?是我来晚了吗?” “王爷回吧,五皇子府出了些事,大家都回去了。” 一个瞧着面善的贵公子上前提醒。 顾昀庭很是失望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好吃的东西没吃到,酒也没喝到……早知道早些来好了。” …… 杜昱辰将沈熙瑶抱回小院,只见沈熙瑶眼神空洞,抱着臂坐在床榻上,泪水在姣好的脸上留下水痕,看着好不可怜。 “瑶儿……没事的,咱们回来了,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床铺。当时从侯府特意带过来的,还记得吗?” 杜昱辰极小声的哄着,对面的人行若槁木,任他摆弄也不说一句话。 “瑶儿是不是饿了,夫君让人给你买些定芳斋的点心来,瑶儿解解馋可好?” “那要不这样,夫君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到外面转转会不会好些?” “你说话呀?到底如何你才能好!你说句话!告诉我如何做!你这样不说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如何是好了!” 杜昱辰一开始还有耐心哄着沈熙瑶,但得不到一点回馈,就开始崩溃起来。 “你当时为什么没打死他。” 沈熙瑶的眼神凌厉,她的夫君看到她和地位尊贵的五皇子苟合他竟只是将五皇子推到一边去,连踹他一脚或者打他一拳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欺软怕硬的男人! “他可是五皇子,他母妃是我亲姑姑,我若是对他做了什么,我姑姑不会放过我的!” 压力之下,杜昱辰也急了,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所以就只推了他!我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受了辱,你还怕那个侮辱我都的人吗?” 沈熙瑶真的将自己带入到了被侮辱的角色,将杜昱辰贬得一文不值。 第52章 震怒 “那你要我如何?难道真的要去杀了他吗?他可是皇子!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杜昱辰心情复杂,他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可本该他和沈熙瑶发火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不过就是站在门外探听一下情况,就被五皇子拽进去了。我一个柔弱女子,我能怎么办?我连反抗都做不到!” 沈希瑶越说哭的越大声,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受害者。 当时五皇子只凭本能,连眼都没睁一下,更不可能知道她是谁,所以她便故意叫的很大声,将所有人都过来这里。 她就算是不要名声也要荣华富贵! 杜昱辰听到沈熙瑶这样说赶紧上前紧紧抱住她,柔声安慰。 “瑶儿,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很难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沈熙瑶顺势而为,不再闹了,乖乖躺在杜昱辰的臂弯里闭上眼睛。 …… 五皇子府这边沈熙宁本想直接回沈府,可怀柔公主一把将他的手臂捉住示意她上她的马车。 沈熙宁以为怀柔郡主是要送自己回去,不疑有他,就依言上了马车。 二人在马车上有说有笑,沈熙宁掐着时间感觉快到沈府时,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可这哪是回沈府的路,沈熙宁疑惑,赶紧拉住怀柔公主的手询问是怎么回事。 怀柔公主理所当然的道。 “回我家啊。” “你家?皇宫?” 沈熙宁有些震惊,连尊称都忘了叫。 怀柔郡主怎么一声也不吭,将她带到皇宫来了? “嗯,对啊。咱们两个当事人要去找父皇告状!五哥那个混不吝敢算计他亲妹妹,父皇可定不能轻饶了他。” 怀柔公主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不愤,他从小被贤妃养的极为单纯,遇到事想法简单直接,从来不想弯弯绕。 沈熙宁都惊了,她还想着从长计议,这怀柔公主直接要将事情解决了?是不是太鲁莽了些? “不不不,要不咱们再研究研究或许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呢?” 沈熙宁赶紧阻拦。 “哎呀宁儿!来都来了。再说我也算受害者,五哥设计你我证据确凿,父皇宠爱我,还能包庇他不成?” 怀柔捏了捏沈熙宁的手,让她的心定了不少。 “那……好吧。” 沈熙宁心里直打鼓,她暗暗告诫自己,那可是皇宫千万得谨言慎行。 可千万不能将萧家扯出来。 平日里宣盛帝不上朝的时候就在勤政殿看奏折,怀柔公主直接带着沈熙宁奔到了勤政殿。 朱红喜听到小太监通禀,向两个小姑娘站的地方看了一眼,他看到怀柔公主怒气冲冲的样子和今天听到的消息串联了起来,大概知道了怀柔搞这一出是要干嘛。赶紧上前见礼。 “六公主殿下,沈小姐。陛下正批着奏折,恐怕现在抽不出时间来见您。” 朱红喜面上笑的恰到好处,眼前这六公主是陛下最喜爱的孩子之一,两面都不能得罪。 “朱公公,行行好,和父皇说一下,我真的有要事求见于他。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啊!” 怀柔公主是个急性子,她这次被五皇子设计就想当场报仇。 谁成想那五皇子竟闹出那样的事,她也不好上前再去要说法,只能带着同为苦主的沈熙宁来皇宫告状。 “这……老奴去通禀一声,公主和沈小姐稍等片刻。” 朱红喜看二人目光真挚恳切遂软了心肠,便松口去给两人问问。 不一会儿,朱红喜微躬着腰从殿内出来了,面上瞧不出喜怒,走到近前才恭敬道。 “六公主殿下,沈小姐,陛下请二位进去。” 二人依言松了一口气,走时沈熙宁不忘给朱红喜福了福礼,快步跟上怀柔公主的步伐。 到了殿内,沈熙宁不敢乱看,只低眉顺眼的跟着怀柔公主走到案台前不远处站定。 “臣女沈熙宁参见陛下。” 即使没人提醒,沈熙宁也不能在皇帝面前失了分寸。 “起来吧。” 宣盛帝见二人走进来,便搁下手中的奏折,仔细向下面站着二人望过去。 怀柔公主并没有像沈熙宁一样行跪拜大礼,而是福了福身,也没等宣盛帝说起,就直起身一脸委屈又娇俏的快速叫了声父皇。 “你这猢狲是何表情?今日不是应邀去你五哥那赏花去了吗。怎么这般就回来了?” 宣盛帝并没有在意怀柔公主的无礼,一心关心她今日玩的如何了。 “父皇,五哥他无耻!他自己荒唐也就算了,他还……将我算计了进去!父皇知道女子的名节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可五哥毫不在意,在他府上堂而皇之的让人将儿臣迷晕,和萧家小公子关进一个屋中。” “还好萧小公子有武功在身上将那门破了,若是我们两个当真被他算计成了,不仅是儿臣的名节尽毁,就连萧家那等忠臣良将之家,也会无端遭此横祸啊!” “父皇,您得为儿臣做主呀!” 怀柔公主越说越可怜,最后还跪倒在地,磕头求宣盛帝为她做主。 “你先起来!你一国公主这成何体统!有话好好说,父皇还能包庇于有罪之人不成?” “这沈家姑娘是你找来的人证吗?” 宣圣帝看到沈熙宁,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怀柔公主带来的人证。 怀柔公主暗地里朝沈熙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五皇子对她做的事说出来。 沈熙宁秒懂,赶紧也跪地道。 “禀陛下,臣女也是受害者之一。五皇子不仅仅是给怀柔公主下药,连臣女也同样被五皇子下药迷晕,带到五皇子府的堂屋内。” “幸而被人发现,若是晚了一刻钟,就会被五皇子给……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沈熙宁言辞恳切,头抵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你说也是受害者之一?他竟做出这等事?” 宣盛帝不是不知道顾晏池是什么德行,后院姬妾比他后宫的女人都多,他今日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不仅想强占沈家姑娘还胆大包天的算计自己亲妹妹! 当真是狂悖至极! 第53章 大事化小 “是的陛下,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沈熙宁又一次头点地,眼里尽是坚定。 “朱红喜!让人给老五那混账叫进来!光天化日如此丧尽天良!简直是乐天家风范!怀柔,沈家姑娘,你们放心,今日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混小子!” 宣盛帝的确动了怒,但不是为了五皇子,而是后怕若两头都让他成了事,沈家姑娘倒是好说,他娇养出来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事的清白,委实让他的脸面挂不住。 他还想留着怀柔公主还有用呢,若就这样让那萧家小子占了身子,丢了皇室的脸不说,她这个女儿也没别的用了。 “沈家姑娘,起来吧,说到底这件事都是老五的错。不要往心里去,你很快就要嫁给我那九弟了,届时还得你多操心些才是。” 宣圣帝目光中透着随和,也不知是因为他儿子做下的事愧疚还是因为她即将要嫁入肃亲王府而表现出的亲近。 “陛下说的是,臣女定尽心照顾肃亲王爷。” 宫里的人速度就是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将人事不醒的五皇子抬到了勤政殿。 宣盛帝见五皇子还没有醒的迹象,叫宫人将他泼醒。 五皇子背着凉水一激,终是睁开了眼睛。 “谁!谁敢泼本皇子!好大的狗胆!” 五皇子刚醒来,头脑还有些发懵,只知道自己的脸上有一阵湿意,就下意识的骂了出来。 “跪下。” 宣盛帝站在原地,淡声又不失威严的斥道。 “父……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儿臣也是被人利用了……” 听到那熟悉又威严的声音,五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瞥一眼旁边站着的两个女人更是将一切都明了了。 他这是要被清算了。 五皇子赶紧跪倒在地,将头埋的滴滴的。 就这一瞬间,还有凶狠的眼神瞪向沈熙宁。 臭娘们,你有种!敢找到父皇这儿来。待日后我逮到机会有你好受! 五皇子全然忘了沈熙宁日后是要成为他婶婶的人,依旧幻想着能拿沈熙宁如何? 沈熙宁也丝毫不惧,回瞪回去。 呸,色迷心窍的小人。 “顾晏池!你够了!你还不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还要朕动用刑罚吗?” 他这儿子没有别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好女色。 政务能力方面他是几个儿子中最出色的,今日这事牵扯到了怀柔公主,他不得不秉公处理。 “父皇,儿臣也是被蒙蔽了,前几日淮阳侯府世子来找我说要给我一个美人。我同意了,他让我今日办个赏花宴,将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都请过来,到时美人他自会奉上。儿臣哪能想到淮阳侯府世子所说的美人就是我未来的九皇婶啊!” “求父皇开恩,父皇开恩啊!” 五皇子一点儿都不傻,避重就轻,只说沈熙宁的事,一句怀柔公主的事都没说。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让朕知道你说的话里掺假,朕定不会轻饶你!” 宣盛帝犀利的眼神射向趴伏在地的五皇子。 “儿臣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儿臣再也不敢了,求父皇开恩啊!” 五皇子差点哭出来,一个劲儿的不住磕头。 “沈家姑娘的事说完了,那你来说说你六妹妹的事吧。” 宣盛帝淡淡开口。 后者被玄圣帝这句话吓得更加不敢抬头,五皇子心虚的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怀柔公主。 只见怀柔公主白了他一眼,比划了个划脖子的姿势。 怀柔公主内心爽快不已,他平日里和这个五皇兄并无多少交集,如今莫名其妙将自己算计进去,怀柔公主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算计六妹妹的,儿臣只是看不惯萧家那小子想着给他点教训,谁能想到这群下人能盯上六妹妹。” 五皇子确实没有想到那群下人能在不经他的授意下给怀柔下药,坑死他了。 “有没有你的允许那群下人能动怀柔?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自家亲妹妹都下得去手算计?真是出息了,你还不如老三那个闷木头,他至少不会给我惹事!” 五皇子有苦说不出,他府上的下人将他坑死了,他也只能生生忍着。 鬼知道他只想按杜昱辰说的毁了沈熙宁的清白,没想动萧家那小子和怀柔公主啊。 可事到如今,他再怎么解释也是苍白,只能等着宣盛帝的怒火降下来。 “父皇息怒。为了儿臣这腌臜事不知道生这么大的气,保重身体要紧啊父皇!” 见宣盛帝被他气的大喘气,五皇子赶紧哄劝。 “你还知道你做的是腌臜事!?你差点毁了沈家姑娘的清白知不知道!平日里不觉如何,现在出事了朕才发现你这好色的性子弊端太过于明显。” “罚你在府里闭门思过,不可再去各妃的院中去,只能在自己的房内反省!” 宣盛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本就子嗣单薄。 如今在世的不过三儿一女,最小的才五岁,如今他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精力不济,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感觉自己好像日益衰退了。 所以,五皇子就算是做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他也得尽力将他保下。 “谢主隆恩。” 五皇子跪拜之后刚想起身,却没想到他身子一软向地上直直栽去。 那熏香药力过猛,熏的他到现在还有些无力。 旁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将五皇子接住,宣盛帝见状挥了挥手,朱红喜顿时明了宣盛帝都意思,叫刚才抬五皇子的几个小太监进来将五皇子太抬了出去。 宣盛帝恨铁不成钢,深深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而后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人,道: “真这样处置,你们可满意?” 沈熙宁不敢说话,他就算是不满意也不敢说啊。 “就这样就行了?五哥就是被禁足这么简单?父皇未免太偏心了些。” 怀柔公主小嘴一撅,抱着臂气的直哼哼。 “你这个小滑头有何见教?” 宣盛帝像是逗弄小孩一样的上前刮了刮怀柔公主挺巧的小鼻子,问道。 “父皇私库里有不少好东西,拿出些来安慰安慰我们俩这手受伤的小心灵是再好不过的啦。” “原来你在这等着朕呐!好好好,朕让人从私库中挑些好的送给你和沈家姑娘,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父皇最好啦!” 第54章 觊觎 最后,怀柔公主特地派人将沈熙宁和那一整箱奇珍异宝送回了沈府。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五皇子将全府上下除了贴身的下人都换了个便。 他还不不知道他府上已经被三皇子的势力渗透了进来的吗? 那老三惯会看他笑话,怀柔的事肯定是他做的无疑了。 他从没让下人算计过怀柔和萧念安。 他也想动萧家,但现在时机尚不成熟,为时尚早。 若说浑水摸鱼的,也只有老三那个阴险小人了。 白日里中了药,虽然记忆模糊,但他依稀记得后来有一个女人闯进了他的屋子。 而后他就什么不知道了,还是下人给自己往身上胡乱的套衣服他才醒来的。 那女子身姿柔软,嗓音清甜,一碰上就爱不释手。 毫不夸张地说他也算情场老手了,那女子的身段简直是极品。 但他敢肯定不是沈家大姑娘,若是她早就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了,哪还有脸和怀柔公主一起去面见父皇呢。 这个女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遂将白日里伺候自己穿衣的那下人叫了进来。 “你可知白日里那个在西堂屋的是哪家的小姐?” “回殿下,白日里那姑娘是沈家二姑娘,现已是淮阳侯府世子的妾室。” 白日里五皇子和那女人的事整个京都都快传遍了,全当风流韵事听呢。 “杜昱辰的妾室?竟是这边滋味。” 五皇子回想起断断续续的记忆,只记得那女子尽力迎合着自己,有事力道大了还会自己慢慢调整,比他后院中的其他妾室懂得伺候人多了。 “经此一事那女子的名声岂不是要毁了?” 下人不敢搭话,不知五皇子此话是何意? “父皇只说不许让我碰院里的女子,没睡不让碰外边的吧。” “明日你让王妃给淮阳侯府递一个帖子,就说邀请世子及妾室来府上一叙。” 下人应声退下了。 …… 杜昱辰别院这边二人整整一天都没说话了。 杜昱辰本是下午就要去上值的,但看沈熙瑶这样又怕她想不开,只能在她身旁看着。 “夫君,你不必这样的。” 沈熙瑶依然保持着白天的姿势,抱着双臂眼神无光的看着杜昱辰。 “可我很担心你。” 杜雨晨的确担心沈熙瑶,同样也担心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又一次发生。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沈熙瑶会出现在五皇子府的西堂屋那里,又那般巧合的被拽进屋中。 他本以为和沈熙瑶能这样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谁知这次想将沈熙宁拖下水,却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遭不及自己再也得不到五皇子的信任,自己的女人也就此失了清白。 为什么? 杜昱辰很是疑惑。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也是如此痛苦,不过是因为沈熙瑶要嫁给肃亲王,而自己却再也得不到她。 两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杜昱辰忽感无力。 明明他都尽力做了,到头来怎么还是不尽人意。 “我,我没事,只要夫君不在意,我无论如何都可以忍受的。白日里是我不对,是我太激动了。可是……我也不想遇到这种事情的呀。” 沈熙瑶哭的梨花带雨,看得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莫要说了,莫要说了。咱们两个都将这事忘了。好吗?” 杜昱辰将沈熙瑶拥入怀里,像是要融为一体般紧紧抱住。 白日里,他母亲崔氏听到风声来了一趟,字里行间都是在骂沈熙瑶。 那话难听至极,他很难想象他母亲原本那样温柔贤淑的一个人怎么成如今这幅泼妇模样了。 崔氏想要让杜昱辰将沈熙瑶休了,杜昱辰死活不同意,最后甚至还以死相逼。 崔氏若不看在他的份上,早就冲进卧房将沈熙瑶拽出来好好收拾一番了。 第二日一早,五皇子府下了帖子给杜昱辰,要他携沈熙瑶一同前去。 沈熙瑶推拒,可一看那下人紧绷着脸的样子也只能同意了。 杜昱辰身为男人他怎能不知五皇子那点心思? 想必是昨日那一遭他看中了沈熙瑶,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念兄弟情谊,要夺臣妻吗? 沈夕瑶特意打扮的素雅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憔悴柔弱。她不知五皇子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子,只能让自己显得柔弱可欺些,装作不情不愿的跟着杜昱辰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五皇子府,果然没有看到那所谓的王妃,只见五皇子身着赤色团纹锦袍随意的坐在上首。 “昱辰,来啦,过来坐。尝尝这新上供的美酒。” 五皇子谁虽叫着杜昱辰,但眼神却一直向沈熙瑶那边瞟,如若杜昱辰没在这儿,五皇子定会将人拽进怀里温存一番。 “殿下,表嫂不是说找瑶儿有事,怎得不见表嫂?” 杜昱辰心里跟明镜似的,故意提起五皇子妃提醒五皇子。 可那色迷了心智的哪管的了许多,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眼里只要乖乖跟在杜昱辰身后的娇软女子。 就是她昨日勾的他难以自控的?的确是个美人。 只见沈熙瑶一身水绿色衣裙,衬得肤白似雪,给人一种病态美人之感。 盈盈一握的纤腰被碧色玉带将形状勾勒的恰到好处。 也不知是佩戴了香囊还得别的缘故,离老远五皇子就能闻到沈熙瑶身上独有的芳香,勾得他有些口干。 “弟妹也坐,你二人就别在这杵着了,本皇子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在这罚站的。” 五皇子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命令之意,杜昱辰无法,只能率先入座,眼神警惕的看着五皇子的方向。 “昨日之事想必你二人也听说了,本皇子因为你们的计谋而被父皇罚禁闭,昱辰你如何看?” 五皇子的语气冷冰冰的刺得下手首作者的二人都打了一阵冷颤。 这五皇子没成事是要秋后算账了? 杜昱辰屁股还没坐热,听到五皇子这番话又赶紧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抱拳道。 “殿下,此计本是十拿九稳的,臣弟后来调查才发现有一伙贼人隐在五皇子府中伺机而动,谁是他们恰巧坏了计划。” 第55章 小心思 “哦?你可查到了是谁的人?” 顾晏池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射向杜昱辰,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他生生忍住了,因为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处理。 “回殿下,臣的人并未查出是哪伙人搞的鬼,臣还会追查下去。” 杜昱辰赶紧表忠心。 “算了,肯定是我三哥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搞的,他只会搞这些小动作。不过这回是在过分了些。” “这次你的所作所为肯定很快就会被父皇查出来,届时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五皇子假装惋惜,连连摇头。 “什……什么?殿下您……” 杜昱辰很是震惊,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不顾他的死活,直接将他供出来了。 “殿下!殿下……臣是真心投诚,绝没有坑害你的意思啊!求殿下保我一命,你是知道的,我爹是万万不会管我的死活的。求您看在姑姑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吧” 杜昱辰是真急了,连臣都不自称了,动作间都透着焦急。 五皇子抬了抬手,是以杜昱辰冷静些,假意安慰道。 “昱辰,放宽心,有本皇子在保你性命无忧。” 五皇子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昨日还不是他怕被皇上严惩想也不想的将杜昱辰给卖了。 “多谢殿下,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带内子回去了,她身体弱,吃不得酒。” 杜昱辰心疼沈熙瑶,怕她见到昨日让她有心里阴影的人会想不开,但五皇子想邀他实在没办法吧不带她来只能在五皇子面前露个脸就打算回去。 可五皇子见到昨日的尤物今日怎能这么轻易的放她走,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慢着,杜昱辰,你坑我至此,什么都不牺牲些就想走是不是有些太不将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了!” 五皇子语气逐渐变冷,使得刚想起身的沈熙瑶浑身抖了抖。 杜昱辰也被五皇子的话定在原地,五皇子此时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他往最坏的地方想。 他握着沈熙瑶的手逐渐冷了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拿下。” 五皇子淡声开口。 “殿下这是做什么?这件事跟瑶儿没关系,还请殿下放她一马,她一届女流,什么都不知啊殿下!” 眼见屋外闯进了一队人,疾风骤雨般袭到了他二人面前,也不顾沈熙瑶的哭喊,直接将人绑了推到五皇子面前。 “嘘,别吵。美人,过来。” 沈熙瑶双手被缚,被下人推着往五皇子跟前走了走,眼里的不安更将她显得柔弱几分。 “殿下!不要!瑶儿是我最爱的女子啊!她受不得吓,您不要这样啊殿下!” 到了这里杜昱辰再不知道五皇子是何意他就是个傻子! 眼前自己爱到心底里的女人被五皇子那个淫魔盯了去。 他此时万分后悔将沈熙瑶带在身边,若现在处在那个位置的是沈熙宁他会毫不犹豫献给五皇子。 可,现在在眼前的是他舍弃所有换回来的女子,她就算是被迫和五皇子如何,他也能当没发生过一样的和她继续生活下去。 五皇子的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看着沈熙瑶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实在忍不住上前伸手将人揽了回来。 仔细的嗅着沈熙瑶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内心的暴戾逐渐被抚平。 沈熙瑶不由自主的有些哆嗦,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现在的心情既激动有有些害怕。 这五皇子到底是要如何?只是单纯想将她占为己有,还是拿他当成威胁杜昱辰的手段。 “美人,别怕,跟着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干什么?不若跟了本皇子,本皇子给你的比他杜昱辰给你的多的多。怎么样?考虑考虑?” 五皇子长相随了淑妃,神情举止和淑妃相差无几,就连眯眼看人时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不……不……” 沈熙瑶颤抖不已,此时她已经不知激动还是害怕,只能从口中溢出简单几个字。 “别碰她!求你别碰她……殿下!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放了她,她是我最珍视的女人啊,殿下!” 杜昱辰目眦欲裂,看到沈夕瑶被五皇子搂进怀中的时候他都要疯了。 瑶儿是那样的无助弱小,他拼了命的向二人的方向冲去,奈何他被好几个彪形大汉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殿下,您说,您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只求您被动她……您也知道,瑶儿能嫁于我是陛下赐婚,就算我的计谋让您丢了脸失了在陛下面前的好感,您也不能这样强行插足我和瑶儿的婚姻啊!” 杜昱辰在这样的强压之下失了理智,眼里心里只有眼前那个小小的身影,她是那么无助和不安,她肯定被吓坏了。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本皇子说话。你不是想要你的女人嘛,可以。只要你将沈熙宁那个女人杀了,本皇子自然将这位美人还你。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昱辰可要快一些,时间不等人,只限到明日这个时辰哦” 五皇子不怀好意的邪魅一笑,脸贴的沈熙瑶更近了,沈熙瑶被吓得不敢动,只能默默承受着,望向杜昱辰时眼神里尽是祈求。 “好,好。臣这就去将沈熙宁杀了将人头送于殿下,以解殿下之气。” 杜昱辰挣开钳制自己的手,毅然决然的转身出来府。 “美人,跟了他可后悔?” 五皇子见杜昱辰没了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欲望,贪婪的汲取着沈熙瑶身上的馨香。 这女人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什么都不做就能勾着他起了反应。 沈熙瑶不敢答话,怕一时说错了就会万劫不复,只能站在原地当着屋内一众下人的面任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猥琐男人予取予求。 “怎么不答话?昨日我虽是昏迷着,但还是能感知到什么的,昨日若不是你主动,你我二人怎能成事?你说对吧?美人。” 五皇子怎能不知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的野心,身为有夫之妇,还主动献身于他,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杜家那小子就是太过执着于眼前这女子,以至于无论她什么样都能接受。 第56章 刺杀,缠斗 “殿下怎知……怎知……” 沈熙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她做都做了,再怎么否认事实都摆在面前不可否认。 “那屋中的熏香是你动的手脚,我不过是被人打晕,你见有机可乘便加重了熏香的药量,好来一个偷龙转凤。” “我看杜昱辰对你极好,你怎的升起这般心思?” 五皇子挥退屋内众人,更是爱无忌惮,继而对沈熙瑶上下其手。 沈熙瑶被五皇子的动作搞的难耐的轻哼出声,也不忘回答。 “他的确对我很好,只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要的他给不了我,只有殿下才能给予我。” 沈熙瑶此时已再也不顾其他,反客为主,一点点将唇凑近五皇子,在五皇子的薄唇上浅浅一吻。 刚想离开,就被五皇子控制住后脑勺,忘情的纠缠在一起。 两人气息交织,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五皇子再也忍不住,打横将沈熙瑶抱起奔向自己的住处。 沈熙瑶在五皇子的怀中终于得逞的笑了,她这才成功了第一步,接着就是笼络住五皇子的心,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杜昱辰回去后沉思了好久,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趁着现在还能行动,他得赶紧将沈熙宁解决了才能将瑶儿救出来。 白天人多眼杂,他不好下手,只能晚上动手潜进沈府解决沈熙宁了。 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终于等到最后一丝天光落下。 杜昱辰组织了府上几个有武功的护卫,穿上夜行衣飞身往沈府而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纵身跳到沈府中时暗处有几双凌厉的眼睛注意到了他。 顾昀庭也着夜行衣,带了一队人,他今日本想袭击五皇子的军中势力,可谁知路上竟看到一伙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跳进沈府。 他本不想管,可一想到沈府中还住着沈熙宁就有些不淡定了。 那丫头对他来说还有用呢,可万万不能伤了。 “你们先去,我还有些事要办,去去就来。” 顾昀庭沉声吩咐。 “可主上……” 十五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顾昀庭打断。 “你带领他们,我放心,去吧” “是。” 十五只能将话咽下。 不等众人动作,顾昀庭已经纵身飞掠向沈府的方向。 十五看到这再不知他家主子什么意思就真的傻了。 轻叹一口气,带领着一队人往大营方向而去。 顾昀庭的轻功无人能比,速度远超杜昱辰。轻轻纵身一跃,就掠到了沈熙宁的房中。 沈熙宁正熟睡着,忽然就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捂住,下意识的就想挣扎。 “嘘,别出声。”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听见熟悉的声音沈熙宁放下心来。 “顾昀庭?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沈熙宁以为顾云婷又是来闲聊的,正想躺下就被顾昀庭捂住嘴环住腰带着飞向房梁上。 “咯吱。” 方才顾昀庭进来的窗子被推开,如果不仔细听绝对觉察不到那窗子被打开了。 就见一个黑衣人闪身进了屋中,手里的刀泛着冷芒,闪得沈熙宁瞬间看清了那人。 杜昱辰? 他这是来杀她来了?五皇子的手没借成,这是来永绝后患来了? 沈熙宁的内心本该生气,愤懑,但她明显的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上一世他那么希望自己过得不好,这一世依旧如此。 正想着,就见杜昱晨发了狠,举起刀用力劈向床铺的方向。 劈了几下,借着月光上前查看,就见床铺上空空如也,哪还有人的影子。 杜昱辰四下环顾,心里琢磨是不是沈熙宁事先得到了消息多起来了? 正想着,头顶传来一阵劲风,杜昱辰下意识的格挡。 堪堪挡下顾昀庭的攻击。 “又来一伙?” 由于天黑的缘故,杜昱辰并未看清房梁上还有一人,下意识的以为是五皇子派来的另一拨人。 “别打了,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杜昱辰虽是巡城校尉,但伸手却不见得有多好,几招下来有些力不从心。 “谁跟你目的一样?” 顾昀庭冷冷扔下一句继续攻击。 他们真是活腻了,连他的准王妃都敢动! “既然你不情,就别怪我了。” 杜昱辰这才反应过来,拼尽全力与顾昀庭拼杀。 打了一声呼哨,外面的黑衣人鱼贯而入,参加进了战局。 杜昱辰见有了喘息的机会,赶紧退出战局,向外面掠去。 顾昀庭深知不能恋战,在解决了几人之后飞身上了房梁,将整个人都僵硬了的沈熙宁抱起就走。 “老大!那人跑了!” 仅剩的几个黑衣人看到顾昀庭的动作赶紧出声提醒。 听到声音都杜昱辰跑过来查看,就见那个和他们缠斗的黑衣人抱着沈熙宁飞身而出。 “休走!” 他今天必须将沈熙宁杀了,如若不然,瑶儿就要羊入虎口了。 此时,沈府中的其他人已经听到动静起身查看,就见好多黑衣人纵身从沈熙宁的院中飞出,吓得那些看见的人大声喊叫。 “有贼啊!进贼啦!贼人把大小姐掳走啦!” 其实下人也没看见到底掳没掳走他家大小姐,就是见这阵仗就觉得应该是把沈熙宁给掳了去。 沈绥昌听见声音赶紧起身查看,青荷在沈熙宁的房间里哭哭啼啼的。 沈熙宁的床榻上有几个明显的刀痕,周围的摆设也已经七零八落,满室的狼藉。 沈绥昌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难道沈熙宁真的遭遇不测了? “大小姐怎么了?青荷你说啊!” 说话的正是急急赶来的月容,进门第一眼看见的也是那触目惊心的刀痕,吓得差点昏倒过去。 “奴婢听见小姐屋中有刀剑碰撞声,就感觉起身查看,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将小姐带走了。” 青荷一想到方才的情形就后怕,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衣人将小姐带走了。 她想出手都来不及。 “都怪奴婢,是奴婢大意打了瞌睡,才让这贼人有机可乘,老爷您罚奴婢吧!” 青荷眼见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依然跪地认错。 “你个夯货,办差都办不好,能给你家小姐看丢了!” 说话的正是月容,沈熙宁对她极好,如今得知沈熙宁被人掳了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57章 舍弃沈熙宁 “奴婢知错了,那如今怎么办?要去报官吗?” 青荷满眼希冀的望向沈绥昌的方向。 但沈绥昌面色冷硬,不知在想什么? “不能报官!报官的话我沈家就全完啦!” 沈绥昌刚得到沈熙宁被掳走的消息也是有些惊讶的,但回头一想,不管沈熙宁能不能救回来,她的名声怎么说都毁了。 再者,若没了沈熙宁,他和萧家就此也能断了联系,他再也不用看萧家人的眼色过活。 “不行,得报官,晚了熙宁的命就没了!老爷,熙宁是您亲生女儿啊!您就这样放任她被贼人掳走?” 月容是真担心沈熙宁,就怕沈熙宁有个三长两短,急得差点哭出来。 “可如今……她马上要嫁给肃亲王了,再出这档子事,皇室那边我们沈家不好交代啊!” 沈绥昌也很是纠结,他现在怎么做都不是,只能在家挺着。 “您不好意思去报官,妾身去!若是没有大小姐,我这条贱命恐怕早没了。今日谁都拦不住我,我也要将大小姐找回来!” 月容眼中透着坚定,沈绥昌还纳闷,沈熙宁不过就是将她带进沈府照顾了她些,怎么就救命之恩了。 他不知道,沈熙宁是如何将月容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的,她不知这二人的情义,所以也不理解月容为什么这样激动。 “不许去!我看谁敢去!那孽女仇家颇多,谁知道是何人想要她的命?就算是她活着回来,那些人就不会再找她麻烦了吗?她若死了倒好,省得给我沈府惹麻烦!” 月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近日才知道他竟如此无耻自私,自私到连自己女儿的生命安危都不顾,只想着自己那点利益。 月容一边摇头,一边不可置信的向后退去,眼前这男人靠不住了,她得帮熙宁,今日就算是将她打死,她也得爬着去报官。 “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无知妇人,你就算是去了也无济于事!” 见月容越跑越快,沈绥昌再也追不上,只能气愤的那脚边的杂草撒气。 …… 顾昀庭一边躲着杜昱辰一行人的追击一边时刻关注着沈熙宁的状况。 也不知是因为太害怕了还是因为他勒到了沈熙宁的胃,沈熙宁开始不受控制的干呕了一声。 “放我下来。呕……” 还好晚上吃的少,要是吃的多,早就不是干呕了。 “坚持坚持,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就放你下来。” 后面的杜昱辰紧追不舍,顾昀霆庭只能提速,将那一行人甩在后面。 要说人多,自然是醉花楼的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自然是藏人的好去处。 顾昀庭几个大跳就跳到了醉花楼的栏杆处。 向后瞟了一眼,就见那群人依旧跟在后面甩也甩不开。 他落下的那间屋子里面的恩客正在快活,正到兴起之时,窗口飞掠进了一个扛着姑娘的顾昀庭。 正想恼怒的骂上一句,谁知那人竟如入无人之地般径直走了出去。 看得恩客头脑阵阵发懵。 “什么情况?” “哎呀郎君~管那些做什么~快活才是主要的~” 那姑娘娇声哄着,她在醉花楼这么多年连他们主子再认不出就完了。 “好,继续,继续。” 箭在弦上,那恩客瞬间忘了不快,抱着怀里娇娇弱弱的美人溺在温柔乡里不出来。 顾昀庭趁他们不注意,将身上的黑衣迅速脱了,里面穿着他平日里的衣服。 用大掌挡住沈熙宁娇俏的小脸,将她自己专属的房间而去。 “嘭!” 刚刚顾昀庭闯进来的窗户被杜昱辰一行人暴力破开,那恩客彻底被吓萎了。 刚想起身骂人,就见对面凶神恶煞的一群黑衣人看都没看他径直走了出去。 恩客只能暗骂了一声,站起身穿好衣服,败兴而归。 那姑娘也只能无可奈何,气闷的哼了一声找老鸨去了。 时间紧迫,顾云婷赶紧在他房间的衣柜里找了一件极为暴露的女子衣服。 “呐,穿上。” 沈熙宁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气的脸颊瞬间通红。 “你!都这时候了还搞这些!无不无聊!” 顾昀庭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赶紧解释。 “想什么呢,一会他该来了,你换一身好掩人耳目,呐,还有这个纱巾,也戴上。” 顾昀庭也将自己头上的绑带解开,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屋子金光闪闪的,映得顾昀庭凭空多出了一下邪肆慵懒来。 “快些啊,一会他带人来了!” “奥,好。” 沈熙宁也不知自己为何看着顾昀庭愣了神,听到顾昀庭说话,赶紧拿着衣服到屏风后面穿起那异域感十足的衣服来。 捣鼓了很久,实在有个扣子不会系,只好出声求助顾昀庭。 顾昀庭只是也忍住不自在上前帮沈熙宁穿起繁杂的衣饰。 “空空空。” 暴力的拍门声从外间响起,顾昀庭示意沈熙宁别出声,将最后的纱巾给沈熙宁挂好后才侧耳倾听。 这杜昱辰现在怎么做事如此大张旗了,穿着一身黑衣,带着肃杀之气就到了这人最多的醉花楼里寻人了。 沈熙宁虽身处险境,但也知道杜昱辰此举不正常。 忽然就对她发难,还这样明目张胆。 他就不怕被上面的人知道吗? “轰!” 伴随着老鸨的哀嚎声,那刷着金漆的门被生生踹断。 “哎呦,里面真没什么,这曾经是肃亲王殿下专属的包间,哪能有贼人里面嘛!” 此时的杜昱辰已经不再掩饰,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份才能有理有据的将这门破开。 “里面有没有贼人,看一看就知道了。” 此时的杜昱辰宛如阎罗,面上冒着冷气,整个人都不可靠近。 他的人亲眼见到那男子将沈熙宁推进这间屋子,还能有假。 他今天必须将沈熙宁带走解决了。 要不他的瑶儿,恐怕就要被那荒淫无道的五皇子给…… 想到这儿杜昱辰又不禁想起了昨日看到的画面,实在太让他有挫败感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到这,他抬脚迈进了屋子,仔细搜查起来。 第58章 秦向明相助 “站住!” 掷地有声的男音响起,杜昱辰止住进去的脚步,回头向声源处瞧去,就见一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高大男子闲庭信步走了股票来。 “你是谁?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杜昱辰眼神一凛,成败在此一举,只要他将沈熙宁从这间房里揪出来他就能交差了。 眼前这男子若是挡了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乃骁骑营副将秦向明是也,路过此地就看到你这伙贼人硬闯醉花楼,特意来捉拿贼人的。” 此人正是当初和顾昀庭一起从漠北战场回来的秦向明。 杜昱辰的表情仿佛结了一层冰霜,冷声问道。 “你可知我是谁?” 一个小小副将,还敢和他叫板,真是不想活了。 “知道啊,你是硬闯进醉花楼的贼人嘛,今日我就要清理你们这群恶贯满盈的贼人!” 说着,秦向明出其不意一手成钩,迅速袭向离他最近的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本就是杜昱辰家中的打手,哪能和沙场上磨练出来的秦向明一教高下,几招下来都捂着肚子节节败退。 秦向明所图不是将几人击败,而是想夺他们手中的刀,随手抢了一把,迅速朝杜昱辰劈去。 几招下来,杜昱辰也被打的有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只能拿身份压眼前这个丝毫不给喘息机会的莽夫。 “你休要于我纠缠!否则上头的人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杜世子说什么呢?我只看到了一伙亡命之徒!你上头的是哪家人啊?” 秦向明瞅准机会栖身上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什么!” 杜昱辰惊讶,眼前这人明明知道他的身份还这样拼命的护着里面的沈熙宁,难道这莽夫和沈熙宁有些什么吗? 就在杜昱辰愣神儿的功夫,秦向明趁此机会反制住杜昱辰让他动弹不得。 稍微一使力,杜昱辰的胳膊就被轻而易举的卸了下来。 杜昱辰当场痛呼出声,额头上瞬间痛出冷汗,不可置信的望向秦向明。 “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伤我!?” “我在替圣上收拾贼人,如何不敢?” 秦向明料定了杜昱辰不敢去告状此番作为定是他被逼到了绝境才搞这一出,要不谁做腌臜事的时候将自己身份暴露出来那不纯傻吗? “你!好……等着瞧……秦向明!我记住你了!” 杜昱辰恨的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的出声,赶紧将自己的那条断了的胳膊捡起来飞身而出。 他又一次失败了,不仅没抓到人,还丢了一条胳膊。 “世子,您先去医馆看看您的胳膊吧,若不送医即使,您在胳膊恐怕不能恢复如初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关心。 此时的杜昱辰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满脸惨白,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他现在并不在意自己的胳膊,更在意的是被困在五皇子府的沈熙瑶。 “不行,我得去找五皇子借人,你们这群人太没用了,我要去借军队……有了武力不怕沈熙宁她不束手就擒。” 杜昱辰的眼皮越来越重,唇色惨白如纸,依然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五皇子府的方向而去。 没走出几步,杜昱辰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几名黑衣人只能七手八脚的将他抬着往附近的医馆奔去。 可这黑灯瞎火的哪还有开着的医馆啊,众人寻遍了附近所有的一医馆见没有一家开门后只能抬着人往淮阳侯府赶。 …… 见杜昱辰一伙人真的走了,秦向明才敢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包间中。 “出来吧!那群人已经走了。” 秦向明一边感叹着屋中奢华的装饰一边来回搜寻两人的踪迹。 听到声音,顾昀庭依然没有轻举妄动,手仍保持着捂住沈熙宁嘴的动作,另一只手还是禁声的手势。 “王爷?出来吧,还要躲躲藏藏吗?” 听到秦向明的话,顾昀庭狭长的桃花眼都被震惊的瞪大了几分。 示意沈熙宁不要出来后自己先从屏风后出去。 顾昀庭面色冷峻,平素总爱眯着的桃花眼此时也透着认真。 “你怎知是我?你调查我。” 见顾昀庭出来,秦向明露出来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得闲什么样去调查您啊,不过就是刚刚看到您背着一个东西翻身跃进醉花楼的。起先我还不确定是您,但我想着进来看个热闹,就看到您闪身进了这间包房,看到了您的身形,我就更确定是您了。” 和顾昀庭共事过后凡事在军中混久了的都知道顾昀庭的本身,所以秦向明就分外关注顾昀庭的一举一动。 他的身形秦向明怎会人认不出? 秦向明一改往日的莽夫的形象,见到顾昀庭出来面色极为认真。 顾昀庭并未答话,只上下扫视一着眼前一身便衣的秦向明。 “你怎么在这儿的?” “我本是和朋友约好了出来喝酒的结果路过这恰巧碰到这档子事。” “我如何相信你?” 顾昀庭步步紧逼,眼神一瞬不瞬的死盯着秦向明,连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错过。 “我本佩服王爷的军中才能,我欲投在您名下,奈何我以为在战场上您受了伤中了毒失了记忆,计划就这样搁置了,追随之心就这样被我埋在了心底。” “今天看到您的背影就确定是您,又让我起了追随之心,现在一看,没想到真的是您。您今日若怕我将您的秘密透露出去,您就亲手手刃了我,我将会把您的秘密带到地底,您这回能放心了吧。” 说着,秦向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拿起方才抢来的刀刃双手递向顾昀庭,头一低,露出最脆弱的后颈。 顾昀庭依旧面无表情。 “你就这些胆量?想投诚?那你自己来,何必让我动手呢?” 秦向明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昀庭,肃亲王的真实性情竟是这样的? 罢了,他既然不信他,那他只能真的将秘密带到地下去了。 秦向明咽了咽口水,看着手中寒光凛凛的刀刃,闭上了双眼,猛的朝自己的脖颈处重重划去。 第59章 回府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秦向明手上紧握着的刀刃应声掉在地上。 “王爷?” 秦向明不可置信的望向顾昀庭,难道顾昀庭接纳他啦? “多谢你解围,眼下我不能在外人的面前露脸,还得麻烦你帮我将沈家姑娘送回府上去。” 旁边躲着多时的老鸨瑟瑟缩缩地开口。 “王爷,要不老奴让人将沈姑娘送回去?” “不行!她不能被醉花楼的人送出去,要不就坐实了她被掳到醉花楼的事了,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顾昀庭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其实这只是他的托词而已,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沈熙宁和醉花楼有联系,那样经不起推敲,有心之人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沈熙宁女扮男装来醉花楼的事,到时她岂非成为众矢之的了。 “是,是,那就麻烦秦公子将沈家姑娘送回去。” “这……好!臣定将沈姑娘全须全尾的送回沈府。” 秦向明虽莽撞,但他一点也不傻,他怎么能不知道沈熙宁在顾昀庭心中的地位。 将送人这件事交给他就是变相的告诉他信任他了。 沈熙宁一直不敢出现在人前,听见几人的谈话声才敢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后探出个头来,因为她身上异域舞娘的衣服实在布料稀薄。 “我这样回去也得被别人闲话,都怪你非要让我把这东西穿上,是来满足你的恶趣味的吗?” 沈熙宁此时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秀眉倒竖,有些不好意思。 “沈姑娘好眼力,这都被你发现了。” 顾昀庭听沈熙宁这样一说,也起来逗弄的心思。 “你!” 沈熙宁此时也出不去,只能站在原地气闷的伸手指向顾昀庭,被气的不知说什么。 “好啦好啦,没时间了,赶紧将衣服换回来,让秦向明将你送回去。” 顾昀庭上前推了推沈熙宁,示意她回去换她自己的衣服。 沈熙宁不服气,重重踩了顾昀庭一脚,这才将郁气舒缓不少。 臭顾昀庭!让你整我! 顾昀庭脸都憋红了也不敢出声,这一脚是他该受的。 “你们都出去,要不我怎么换。” 方才情况紧急,现在不一样,现在她再瞧这身上少的可怜的布料时又有些微微脸红。 几人闻声都自觉的往包间外走,沈熙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老鸨。 “妈妈!劳烦妈妈找一件普通些的衣裳,越普通越好的那种。” 她被带出来时只穿了里衣,夏日炎热,里衣轻薄如纸,可以说她这件里衣和方才那布料稀少的异域舞裙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遮没遮住的区别。 顾昀庭点头示意,老鸨才答应一声。 “哎,是是,老奴这就给姑娘去找一件。” 说着,老鸨麻利的小跑着出去了。 很快,老鸨抱着普通女子的衣服拎着鞋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进了包间隔着屏风将衣服递了进去。 很快,沈熙宁身着一身褐色女子常服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就算再普通的衣服也遮盖不住沈熙宁那精致的眉眼,顾昀庭不能否认,无论沈熙宁穿什么衣服都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顾昀庭一时都看直了眼。 “咱们什么时候走?” 沈熙宁被顾昀庭那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举措,双手绞着衣摆,有些扭捏的开口。 “现在就走,秦副将,辛苦你走一趟。”顾昀庭上去将沈熙宁推了推,目光诚挚的看向秦向明。 男人与男人见到对话不用多说,在眼神里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秦向明点了点头,同沈熙宁说了句失礼就用一只胳膊搂住她的纤腰飞出窗外。 他今天怕是只能放友人的鸽子了。 沈熙宁还想说些什么,奈何秦向明的速度过快,没等她开口就已经飞出去老远无奈只能作罢。 她想问问顾昀庭是要做什么,大半夜的也穿着夜行衣,肯定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个人的秘密太多,她想知道又有些怕接近真相事她难以接受。 很快,秦向明就将沈熙宁带到了衙署外,调匀呼吸后,就交待了沈熙宁几句。 “沈姑娘,我只能将你送到这了,此刻怕是你的家人会在里面,若是没在,您在这里待一会就会有人去沈府找你的家人了。” 沈熙宁道了谢,点了点头,只能默默走进衙署。 她也不好同秦向明一个外人诉说一下她的家事,她想说,沈府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她父亲不会瞎胡来寻她,只会千方百计的将消息瞒住。 他心里兴许盼着她死呢,因为她死了他就不用再被萧家掣肘了,何乐而不为呢? 可走了几步,就听衙署里传来女子焦急的说话声和官差不耐烦的驱赶声。 “官爷,求求您了,多派几个人找找我家大小姐吧,她真的是被歹人给掳走的呀!” 说话的正是月容,月容面上难掩焦急,身后只跟着她自己的两个婢女和同样焦急的青荷,而后再无其他人。 果然。 他不会来找自己的。或许,月容几人是拼了命才从沈府跑出来,一路打听才找到衙署的。 她不敢想象这四个内宅里娇娇弱弱的女子是如何打听到的,此刻她内心早已感动不已。 “月容,青荷。” 听到熟悉的声音,月容不可置信,寻声向外望去,就见沈熙宁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衣服出现在衙署门口,眼圈泛红,眼眶里早已泪光盈盈。 “大小姐!” 两人齐齐开口,奔向沈熙宁,二人眸底的担心不言而喻。 “大小姐,你有没有事,怎么穿成这样了。是谁将你送回来的?他人呢?” “我们都以为你被贼人掳走了,我们想来衙署拜托他们派些人去找你,可他们只说人丢了还没到十二个时辰,不好找人的。咱们府上的家丁有点都已经被我派出去找你了,而有一部分……他们只听老爷的。” 两人七嘴八舌,拽着沈熙宁的衣袖不撒手,上下查看起来沈熙宁的伤势。 “我没事,是被骁骑营的秦副将所救,他将我带回来的,我身上这一身是一家好心的人家将自己女儿的衣服给我穿的,他们看我衣料单薄就将这身衣服给了我。” 第60章 变脸 “切,这人不是自己回来了吗?你们还劳师动众让我们的人出去累死累活的找人,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那官差一脸不屑,见到月容二人消停了,就赶紧将人往外撵。 别人值夜就没这么多事怎么就他这么倒霉,值夜遇到这档子事,他还想多睡会呢。 青荷刚想上前理论就被沈熙宁一把拉回。 “算了,青荷,和这种人掰扯是掰扯不明白的。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回府吧。” “是啊,既然大小姐都回来了,咱们倒不如早些回府,与其和这种人掰扯这没用的话题,倒不如早些回去。大小姐这一番经历肯定是受惊了,我们早些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月容也提醒。 “不行,我要报官!” 沈熙宁用了握了握拳,在心底给了自己鼓了鼓气。 “你说什么?” 正打着哈欠的官下巴差点因为沈熙宁的话而掉下来,遂迅速转身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么不扣的三个女人。 “我!要!报!官!” 沈熙宁眼神逐渐坚毅,一字一句说道。 “你都回来了,还报什么官?” 官差惊讶。 月容和青荷也很是疑惑,沈熙宁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好了为何还要报官。 “我已经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了,我要报官!” 沈熙宁上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官差,坚定异常。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今日就赶紧回去吧,不要再折腾了。” 官差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这沈家大小姐怎么尽是事,他还想多睡会呢。 “我说我要报官!你接是不接!你若不接,明日你可还能在这衙署里悠然的待着?” 官差见沈熙宁的与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便认真的大量起眼前这瘦小的姑娘来。 “你有何能耐?” 官差那迷蒙的清澈又透着愚蠢的浊眼眨了眨,下意识问出口来。 “我是没能耐,可我外公有啊,你可知,我外公姓萧?” “萧……难道是……萧老国公?那你就是……哎呀,失敬失敬,是我眼拙。沈家小姐是吧,里面请里面请。” “不知您是要状告于谁啊?方才小的不是故意针对您,而是流程如此。您有所不知,就算是晚上来报官也得明日一早待办的,您就算是现在报官也是无济于事的。” 官差一听到沈熙宁说她外公姓萧就猜想到整个朝堂之上只有那一位国公姓萧,神情便恭敬谄媚起来,赶紧将三人引进衙署内。 官差此时那哪还有睡意,后背早已冷汗涔涔,眼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慌张的找茶水给三人斟上。 “这些客套的就不必了,我现在就要报官!麻烦给解决了吧。解决了官爷们也好休息不是?” 沈熙宁不忘揶揄。 “哪敢哪敢,几位在这等小的一会,小的这就去取纸笔来。” 官差微躬着腰,小跑着取纸笔去了。 “切,见人下菜碟的东西,谁要喝你的茶。” 青荷斜了一眼走远的官差,小声吐槽。 “小姐,还好你回来了,奴婢和月姨娘都要自己找了。” “就是,还好回来了。” 月容眼中噙着泪花,她一想到沈绥昌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就心寒,更为沈熙宁不值。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嘛。多谢你们啦,这样惦念我。待事情解决了,我请你们去福满楼吃好吃的,然后到街市好好逛逛,怎么样?” 沈熙宁一边拉住一人的手,心中极为熨帖。 有关心她的这两人,她已经很满足了,对她那渣爹已经毫无期待,等将对她母亲下手的人都解决,她便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自然好。” 月容轻轻拭了拭泪,微笑着回握住沈熙宁微凉的手,给予沈熙宁一些温暖。 “笔墨来啦。” 月容二人还想问些什么,便被不合时宜的官差打断,只能作罢。 有些事,是不能在人前说的。 准备好笔墨,官差抬笔询问。 “请问堂下何人?” “户部郎中沈绥昌之女沈熙宁。” “状告何人?” “淮阳侯世子杜昱辰。” “状告何事?” “故意杀人,携私报复。” “可有证据?等等,等等……你说淮阳侯府世子杀你?” 那官差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惊讶的张大了嘴。 “是,方才秦向明秦副将将我救下,亲眼所见。若要证据,他算是人证。” 沈熙宁表现的极为淡定,给那值夜的官差搞的有些不会了。 “这……此时可非同小可啊,涉事双方都是朝廷官员的家眷,衙署可解决不了这案子。” 官差吓得笔都扔了,生怕沾上是非。 “那你说,哪里能接这案子?” “大……大理寺!大理寺可以,我们这衙署小,实在没能力审理您的案子,还往您见谅。” 官差无可奈何,只能陪着笑。 “你确定大理寺能接这个案子?若是我到了那发现大理寺不管此事,你知道你的后果。” 沈熙宁面带冷厉,颇有几分气魄。 “小的保证,大理寺绝对能接您的案子。” “好,我们走。” 沈熙宁起身转身欲走。 官差见状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似想起什么,喊道。 “小姐!小姐!现在大理寺未见得能开门见您,不若等到明日一早再去大理寺也不迟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小的若是骗您天打五雷轰。” 官差谄媚一笑。 “且信你一次。走,先回府,有什么事等白日里再说。” 沈熙宁几人一齐走出衙署,只留官差站在原地独自擦汗。 “这叫什么事啊。” 官差自顾自嘟囔。 在回府的马车上,月容和青荷便好奇的询问了沈熙宁被掳走的原因。 “不是杜昱辰掳的我,掳我的人另有其人。” “什么?不是杜昱辰掳的你那你为什么要报官。” “哎呀,那也不算掳吧,只不过是被情事逼至于此,他才不得不将我带走。” “他?谁?我们认识吗?” “这些你们就被问了,只要知道那人对我无恶意就好了。” 月容和青荷看到沈熙宁面上泛红娇羞的小模样瞬间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被心上人所救了,难道是刚刚那个秦向明? 第61章 月容的心思 两人一脸八卦相看得沈熙宁心脏一抽。 “哎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秦副将只是替那人送我回来的。” “哦~嗯?” 两人对视一眼,难道还有其他人是他们不知道的? “我被那人带到醉花楼了,杜昱辰为了杀我仿佛疯魔了,在醉花楼里大肆搜查我,还好秦副将出现的及时将杜昱辰的一条胳膊给砍了。” “什么?怎么不两条一起砍了?” 月容没来得及说,青荷最快,先说了出来。 “砍一条手臂不过就是给他个教训,断臂再续难上加难,杜昱辰这辈子算是完了。” 沈熙宁一想到杜昱辰想要她的命就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前世他们二人虽貌合神离,但相处的还算融洽,如若不是萧家的变故,杜昱辰也不会露出魔爪。 这辈子他虽然恨她,但还不至于要她死的地步,怎的从五皇子的赏花宴上回来之后就对自己痛下杀手了呢。 沈熙宁会想那日和怀柔公主看到的场景,一瞬间什么都懂了。 沈熙瑶是被五皇子盯上了,杜昱辰想要从五皇子手里将沈熙瑶要回来,就不得不听从五皇子的命令将自己杀了。 他其实也是有心将她杀了的,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若是生了什么事端,万万不是咱们能掌控的了。” 沈熙宁万分认真的注视着二人,用力握了握二人的手。 “知道了,我们绝对不会说的。” 月容二人也回握住沈熙宁,给予沈熙宁一下力量。 “熙宁,你明日真的要去状告杜昱辰吗?” 月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那淮阳侯府的世子放着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堂而皇之的对沈熙宁出手呢? “必须要高告,证据确凿我为何不告。” 说话间也走到了沈府,只见沈绥昌在院内来回踱步见几人回来了,沈绥昌赶紧掩下眼中的震惊。 “熙宁,你回来啦。” 沈绥昌堆起笑脸,迎上前去。 “爹爹莫要装了,我若丢了或者如何了您巴不得呢。待事情了了,我就要搬去萧家,不再给您添麻烦。” 沈熙宁面无表情,看到沈绥昌上去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说什么呢!大半夜的你还要闹什么闹!是不是这二人跟你说了些什么!爹没去找人训寻你是……是怕给沈府丢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绥昌见沈熙宁冷脸赶紧上前宽慰。 可沈熙宁早已看清他是何嘴脸,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 “老爷,您别生气,今夜熙宁怕是受惊了,我去陪陪她。” 月容话虽说的温柔,可转身时给沈绥昌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现在要不是看着还在这府里过活,她都不想再和沈绥昌虚与委蛇下去,他这个人着实恶心。 沈熙宁回了自己院内,她不想再回自己的房间,好在院内还有供客人住的厢房,她只能迈步进了厢房。 “熙宁,熙宁,今夜你受惊了,我来陪陪你如何?” “也好,左右我也睡不着,不若你我二人一起说说话。” 沈熙宁嘴上虽从未谁说过自己害怕,但发凉的手脚已经说明了一切。 青荷给沈熙宁和月容打了两盆洗脚水好让两个主子待会睡的舒坦。 “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沈熙宁点上烛火,在烛光的映照下沈熙宁紧绷的面庞也柔和几分。 “那怎么行,今晚就是因为奴婢粗心小姐才遭此横祸。我若机灵着些小姐就不会有如此遭遇了。” 一想到这儿,青荷自责不已,甚至落下了泪来。 “你这是傻丫头,你若是机灵些恐怕早就被那些人给了结了,你得感谢你的粗心呢,好了不要哭了,你也去好好睡一觉吧。今日那群人肯定是不会来了,这就是五皇子给杜昱辰下的套。也就是他太过当真才做这种蠢事,现在他肯定不知道在哪里治伤呢。你就放心的睡吧。” 沈熙宁知道青荷这丫头看起来虽然大大咧咧,但其实内心藏事,她若不和她说明其中关窍,这丫头肯定会胡思乱想。 “嗯,小姐,您没事就好,青荷如何都可以的,只要您好好的。” 青荷说着,脑袋枕在沈熙宁的腿上,紧紧抱住沈熙宁的大腿不撒手。 “你瞧你,这是作何?去吧去吧,这有月容陪着我呢,你还不放心?” 沈熙宁见青荷这撒娇的模样,摸了摸青荷因忙乱而乱蓬蓬的脑袋,轻声安慰。 “嗯,那小姐和姨娘好好休息。” 青荷抹了把眼泪,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哎,真舒服呀。” 用热水泡脚的沈熙宁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是啊,这样泡一泡确实舒服。” 月容也脱下鞋袜,和沈熙宁一起分盆泡了起来。 “月容,今日真是谢谢你了,我那爹你也知道什么德性,他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沈熙宁状似无意的闲聊。 “他……也许也有牵挂你的心思吧,可能只是将自己的利益优先了而已。” 月容无奈,沈绥昌这样的男人骨子里就带着自私,她再清楚不过,此话不是在为沈绥昌开脱,而是在变相的安慰沈熙宁。 可她不知道,沈熙宁经过两世,早已看透眼前这个男人,他眼里完全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的只是他能利用的工具而已。 前世他当自己是向上爬的工具,这辈子她一出事,他就想着躲,想着她死,这样的父亲他不配当人! “月容,你想过离开这吗?” 沈熙宁说着躺在了床上,呆呆的望着帐顶。 “离开这……我还真的没想过。” 月容无奈一笑,她真的没想过,她的人生生下来就是被摆布的。 幼时如此,到如今亦如此。 “换句话说,你可有什么目标吗?” 沈熙宁的像是话家常般淡淡开口。 “目标……以前有过,不过,早就不能实现了。” 月容莫名俏脸一红,她当然也有目标,但她被辗转各地被售卖后就再也想不起曾经的目标了,今日沈熙宁一提起,她的记忆仿似开了闸般纷至沓来。 第62章 崔氏上门闹事 “说说。” “我啊……我的目标……就是能在教坊弹曲编曲,其他的没什么了。” 月容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说出自己曾经的目标。 “这很好啊,我若说帮你离开这给你新身份到教坊司去你愿不愿意?” 月容片刻的怔愣,而后不顾地上的冰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祈求的望向沈熙宁。 “熙宁,你这是不要我了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我说错了话。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想跟在你身边,不要扔下我。” 月容颠沛了小半生,在沈熙宁这儿终于体会到了些家的温暖。所以,即使她知道沈绥昌的人品卑劣她也忍着恶心和沈绥昌生活在一起,因为只有在这才能日日看到沈熙宁,才能感受到一些人情味来。 “月容!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赶你走。只是你也知道我爹是何品行,我知道你一直在忍受他。今日我算是看清了,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你在这儿白白蹉跎了,他不配你如此对他。” “我的婚期也马上将近,是不能时时刻刻回府看你,他现在看起来对你不错,但他要是有一天发现你本就不能给他诞育子嗣,难保他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你。就连当初陪了他十多年的薛姨娘都能说抛弃就抛弃,你才和他相处多久,他怎么可能不狠的下心将你也无情抛弃呢?” 沈熙宁站起身将跪倒在地的月容扶起,拿起帕子给哭的梨花带雨的月容拭泪。 “可……我不想走,我不想离你而去……你对我这般好,我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哪怕……哪怕是当奴婢我也是可以的,还请你不要赶我走。” 越容越说越可怜,最后竟哭的不能自已。 “月容,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赶你走,而是觉得我那爹配不上你,我想让你有个好出路。你如此舍不得我,那我只好另寻他法了。只是,人这一生不应该只为别人而活,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活一次。我爹他别看自私自理,但他从不内耗,某种角度来说他确实比咱们活得明白。好了好了别哭了,好好的美人竟哭成这样。” “真……真的?只要你不赶我走,让我怎样都行。前几日我还在想等你嫁去了肃亲王府,我该怎么办?只要你心中惦念我,我无论如何都行的。其实我也有些受不了你父亲,他这个人太过道貌岸然,若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想搭理他。” 听沈熙宁这样一说,月容破涕为笑。只要沈熙宁不抛弃她,沈熙宁让他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你瞧你,比我年岁都大怎么还同我撒上娇了?不知羞!” 说话间二人闹作一团,将月容和沈熙宁心中的郁气尽数闹了出去。 次日一早,没等沈熙宁梳妆打扮好大理寺的人就来盘问了。 原来,昨夜秦向明就去大理寺报官了,说是在路上遇到了被带走的沈熙宁继而救了下来。他不能不顾女子的名节将沈熙宁带过去,只能他自己到大理寺报官。 受了伤的杜昱辰还在昏迷中时就被大理寺的人关进了牢狱。 那只断了的胳膊也再也接不上。 大理寺的人到沈府就是来问明情况的,秦沈熙宁和秦向明几人早就串好了供词。 只待来盘问时,众人的说发都要一致。 沈绥昌虽觉沈熙宁丢了他的脸,但奈何沈熙宁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又是一个女孩子家,六神无主将杜昱辰供了出去。 他有心阻止,但谁让沈熙宁的背后站的是萧家人呢。 若沈熙宁当真如何了,萧家人不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又是两头不能得罪,做父亲如此是失败,也就他沈绥昌了。 待大理寺的人走了后沈绥昌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沈绥昌无能狂怒。 “爹怎么如此说我?这一切难道都是我自愿的吗?难道是我主动被别人算计差点失了身子,也是我主动被别人怀恨在心想除之而后快的吗?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错吗?是这样吗?” 沈熙宁质问出声。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杜昱辰能手起刀落的来杀我,我一个受害者我都不能报官不能反抗是吗?说到底你还是怕淮阳侯追责于你失了你的官位!那爹你可知道我若将这几日所遭受的一切都告诉我外祖父,你这岌岌可危的官位可能保住?”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绥昌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气,可还是拼命维护自己那可怜的颜面。 “你!你这个不孝女,竟敢如此说你爹……看你是欠打了!” 沈绥昌高高的抬起巴掌,沈熙宁不躲不闪,甚至高高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沈绥昌。 无奈,沈绥昌只能无力的垂下双臂,重重叹了口气,跌坐回原位。 沈熙宁刚想转身回房,没想到府门外传来一声变了音调的女子的尖叫。 “沈熙宁!你给我出来!” 沈熙宁寻声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崔氏。 遥想上一世,她这个名义上的婆母当真是个人物。 当年,她儿媳长儿媳短的哄着她,沈熙宁将她当成亲娘一样对待,无论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来。 沈熙宁知崔氏有头疾,便在整个大庸遍寻名医,就为了给崔氏治头疾,还真让她寻到了一个偏方,崔氏的头疾就再也没犯过。 可崔氏是如何待她的?等到萧家倒台,崔氏的恶毒嘴脸再也无法掩藏,了。让重病在身的沈熙宁服侍在自己身边,大冬天的让沈熙宁跪在她屋前等她起身,若是有一丁点懈怠都是她不孝,崔氏就要去杜昱辰跟前添油加醋的说她的不是。 这些都是轻的,沈熙宁若是在侯府犯了一点错,崔氏就会加倍罚沈熙宁。 崔氏还不让她沈熙宁向杜堇年告状,若是让杜堇年知道了,她回头还是要找沈熙宁算账。 当真是她的好婆母啊,看着这张和上辈子一样恶毒丑陋的嘴脸,沈熙宁控制不住的有些犯恶心,而后转身到无人处呕吐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第63章 杜堇年回来了 “沈熙宁!你怎可状告我儿!小贱人!快给我出来!” 崔氏只要一碰到杜昱辰的事就不再是那个温柔持家的侯夫人了,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简直就是人们口中的恶鬼。 “往日我觉得你和你娘一样温柔娴淑,是个大度的。没想到啊,沈熙宁,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坑害我儿的无耻之人!你说!我儿入狱的事是不是你弄的?” 崔氏怒气冲冲的冲进沈府,不顾下人都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指着沈熙宁的鼻子大骂。 “侯夫人想要儿子,那就去大理寺要人,到沈府来闹一通算什么本事?你儿子是因为什么入狱你去问问你儿子,到这来找什么存在感?” 青荷见自家小姐正难受着,赶紧替沈熙宁斥道。 “啪!” “你是干什么的?我和你家小姐说话,你上前来插什么嘴?怕不是你家小姐怀了在那孕吐呢吧?不要脸的小娼妇,未婚先孕……啊!” 崔氏已经因杜昱辰的事红了眼,再也不装什么贤良淑德,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吐。 沈熙宁听不下去,简单擦了擦嘴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算是干什么的?这是我家你敢打我的婢女,就算你是侯夫人又能怎么样?淮阳侯爷不也是一年不看你一眼。还有脸在我这造谣,我看见你就犯恶心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下狱你清清楚楚!你若是不平衡,就去找那个让他来动我的人!你敢吗?你知道你不敢!质只敢到我这来狂吠叫嚣!没有用的东西,我娘当真是瞎了眼能和你交好,呸,你不配我娘的感情!” 沈西宁扇像崔氏的巴掌力道十足,崔氏被打得歪在一边,脑袋嗡嗡的,半天爬不起来。 沈绥昌终于坐不住,赶紧叫下人将崔氏扶起。 “你这是干什么?亲家,我一会收拾她,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沈绥昌陪着笑脸,可崔氏早已到了气头上,不管别人的阻拦上前就要还回来。 沈熙宁身边的下人都不是吃白饭的,赶紧上前组成人墙,阻止崔氏的进攻。 “侯府人有空不如去看看脑子,不要整天将错都安在别人头上,有时间也反思反思自己。你那儿子现在恐怕心里想的都不是你,他一心一意惦记的都是我那好妹妹,怎么样?你还不信?那你就去狱中问个清楚,看看他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不洁的女人。去啊,不敢了?” 沈熙宁站在人墙之后尽情的戳崔氏的肺管子,直给崔氏气的气喘不晕,当场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原来你就这点战斗力啊,不过如此,上辈子我怎么能让你拿捏得死死的呢?老!虔!婆!” 崔氏再一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家中了,旁边坐着面色严肃的杜堇年。 见到自家夫君,崔氏终是忍不住抱着杜堇年大声哭了出来。 杜堇年浑身僵硬,只一动不动的坐着,任崔氏抱着。 发泄一通,崔氏终于算是舒心多了。 “老……老爷,您知道昱辰的事了?” 崔氏有些心虚,杜堇年怕是已经知道她去沈府闹的事了。 的确,沈绥昌没法,怕所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去让人找了杜堇年来。 杜堇年道了歉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熙宁就带着崔氏走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是昱辰鲁莽,被五皇子利用还不自知。他能保住一命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再去沈家找事了,本就不是人家沈熙宁的错。” 杜堇年温润的脸上布满疲惫,他怕是昨晚就知道了杜昱辰被下狱的事。 没想到自家夫人竟这样莽撞,直接去人家苦主那里闹一通,还好沈家不多做计较,若真的是较真之人,她此刻恐怕也难逃干系。 “可是,老爷,咱们的昱辰难道就只能在牢狱中了吗?你是他爹,你得救救他啊!他的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啊!” 崔氏的眼里透着急切和痛苦,她早已对杜堇年不抱有任何希望,就杜昱辰这一个念想,如今儿子下了狱,她怎能能不着急。 “此事皇上那边已经知晓了,皇上没有怪罪于我已经仁至义尽,你还要我如何?” 一想到这儿杜堇年也浑身透着无力,他儿子这次做的事实在有些过分,他年岁尚轻,很多事他都拎不清。这次的事不仅是个教训,还让他看清楚了许多人的本性。 “老爷,您就尽力试一试,如若能将咱们儿子救出来,我愿意和你和离。” 崔氏的眼神逐渐坚定,心中有所计较,终于将自己最终的砝码拿出来压了上去。 “你……何至于此。这么多年,你我皆是表面夫妻,费如今侯府遇到了事我岂能在现在同你和离,那我杜堇年成什么人了?我不可能和你和离!” 杜堇年容色复杂,快速眨了眨眼睛,将头撇到一边去。 “老爷不是一直想同我和离的吗?如今昱辰有事,您就当做这是我给您开的条件,事成之后,我同意和老爷和离。与其同你貌合神离的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还不如早早放手,我儿也能少受些苦,早些回来。” 崔氏的脸已经被沈熙宁的那一巴掌打肿,就连哭看着都不是那么自然。 杜堇年不语,他都内心也极为纠结,他不是不想将杜昱辰救出来,只是不能救。 崔氏不知,圣上得知此时震怒不已,他不忍心苛责自己的儿子,就来下手段整治他的儿子。 杜昱辰本就被断一臂,他是杜昱辰的爹怎能不心疼,昨夜他去大理寺一趟,只是看着杜昱辰那空了的一般心就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难道也要去沈家闹一通就能将事情解决了吗? 不能,他能做的只能是静观其变,怪只怪杜昱辰太蠢,就因一个区区妾室让他杀人他就杀人。 他在心里说句僭越的话,若五皇子要的是上面那位的脑袋难道他杜昱辰也会为了那个妾室去刺杀吗? 第64章 为了杜昱辰 “你在家消消停停的待着,昱辰的事我来想办法。” 杜堇年握了握汗湿的双手,沉静许久才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 崔氏不可置信的望着杜堇年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熨帖不少。 这么多年,她一直知道杜堇年面冷心热,只不过不曾对她而已。 今此番昱辰出事,杜堇年对他母子二人也逐渐有了些亲近之意。 …… 牢房里,杜昱辰从混沌中醒来,意识逐渐回笼,右侧胳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瞎吼什么!想找打是不是!你最好老实些,否则别怪小爷我手里的鞭子不认人!” 狱卒听到声音上去查看,见杜昱辰醒了过来,赶紧耍起了官威。 “啪。” 一声甩鞭的破空声响起,听到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我……我怎么在这里?” 杜昱辰的声音一出沙哑异常,嗓子干涩无比,说出来的话如同沙漠里被风卷携的沙砾连不成句。 “你不是因为杀人未遂而入的狱嘛,哦对,你被关进来时还晕着,所以不知道。” 狱卒满脸不屑挥挥手就想回去继续摸鱼。 “你,帮我弄些水来,我有些渴。” 杜昱辰已经下狱,却丝毫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依然用命令的口吻和狱卒说话。 杜昱辰的声音虽小,但就是这句被狱卒听得清清楚楚,本来懒散的脚步瞬间一停,转过身骂道。 “你以为你谁啊?还让小爷我给你弄水!没有,别人都是到了放饭时间才能喝,你搞什么特殊?现在想喝,没门!” 狱卒不仅骂个爽,还朝牢房的方向淬了一口白眼一翻,迈着四方步转身回去继续摸鱼。 “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等本世子出去,定要尔等狗命!” 杜昱辰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后心里那颗名为暴戾的种子仿佛被唤醒,在他的心底迅速生根发芽。 此时看到对自己态度不好的人更是起了杀之而后快的心。 他就是想要点水喝,这狱卒竟如此见人下菜碟,他可知他的身份? 其实,狱卒是可以给杜昱辰水的,但他看杜昱辰的态度实在嚣张,就起了打压的心思。 “世子,不要跟那种人一般置气,这里的人惯会见人下菜碟。” 和杜昱辰一起抓进来的其中一个家丁上前安慰,将杜昱辰搀扶回原位休息。 杜昱辰难掩面上失落之意,他此番重生,竟样样都不如意。 婚事上虽如愿以偿将瑶儿留在身边但却没有让瑶儿坐上正妻之位,上一世重用他的五皇子也觊觎瑶儿的美貌让他去刺杀沈熙宁。 沈熙宁不仅没被他杀死还将他送入这幽深的牢狱之中,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过的连前一世都不如,即失了爱人又丢了这一臂。 思及此,杜昱辰目光向自己那终究没有接上的手臂处看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铺天盖地难以抑制的疼痛纷至沓来。 杜昱辰没忍住嘶吼出声,随着他的用力,断臂处又咕咕涌出鲜血。 “世子!世子!世子不要动怒!狱卒!狱卒!快点叫大夫!我们世子出了好多血!” 离杜昱辰最近的家丁瞧得最清楚,杜昱辰的伤处又一次渗出大量的鲜血,杜昱辰本就因失血而泛白的面色更加惨白了。 “秦向明!我记住你了……” 杜昱辰的意识消散前想起了他的胳膊是怎么失的了,那个叫秦向明的人! 他该死! 抱着恨意,杜昱辰彻底失去意识。 …… “哗啦,哗啦。” 一阵铁链声夹杂着交谈声大牢的门咯吱咯吱的打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一脸疲惫的杜堇年,杜堇年对方才送自己进来的狱卒礼貌笑了笑继而在牢房里扫视了一圈。 “你是来探视的?探视谁啊?” 刚刚那个摸鱼的狱卒上下打量着杜堇年,心里有些狐疑。 “李二!看清楚!这是淮阳侯爷杜大人!还不赶紧行礼!” 杜堇年衣着朴素,从外形上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国侯爷,和杜堇年一起进来的狱卒赶紧使眼色。 “啊?是侯爷!侯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来探视何人的?” 摸鱼狱卒脸上立马挂起谄媚的笑,弓腰塌背引着杜堇年往牢房临走。 “你可真是的,要不你出去守着,我领着侯爷进去。” 领杜堇年进来的狱卒实在不想杜堇年看到主这个摸鱼狱卒的丢人样子,所以想着自己亲自带领读杜堇年进去。 可摸鱼狱卒却不干了,以为他是要抢自己的功劳,便将他挤到一边,站在杜堇年身旁笑的见牙不见眼。 那个狱卒无奈,只好退出去守在门外。 “你可知昨日那个断了一臂的男子现被关在何处?” 杜堇年进来时就已经逡巡一圈,但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哦,你说他啊。在最里面的牢房呢,小的这就带您去。” 摸鱼狱卒笑眯眯的将杜堇年往里引,殊不知杜堇年眉头紧紧皱起。 他年轻时也在大牢待过一段时间,他怎能不是这越往里的犯人关的越久。 他儿子不过就是杀人未遂,怎么就被安排到最后面的牢房了? 杜堇年如是想。 “啊!” 听到痛苦的哀嚎声,杜堇年仔细辨认,就知道那是杜昱辰的声音,赶紧向声源处小跑而去。 “昱辰!昱辰!” 杜堇年焦急喊道。 “侯爷!是侯爷!世子,是侯爷来了!” 其中一个家丁耳朵极尖,听出了杜堇年的声音,兴奋的同杜昱辰说话。 “爹?是爹来了吗?” 此时杜昱辰额头已经满是汗珠,顺着皮肤滴滴落尽稻草里,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断臂的断口处,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没了力气,一直不住的颤抖。 杜昱辰意识模糊中听到杜堇年的声音,强撑着发起烧的身体坐起身,向声源处望去。 “昱辰!儿啊!你怎么成如今这模样了?是何人伤的你?” 杜堇年远远的就看到躺在地上拼命想起身的杜昱辰,如寒冰般的内心瞬间心痛不已。 他虽和这儿子并不是其他家父子那般情义,但他从小很听他的话,他也从未对他黑脸。 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狼狈不堪,杜堇年心里不是滋味。 第65章 以命换命 “爹……你来看儿子了?儿子……儿子给你丢人了。” 杜昱辰没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就连他母亲都他都没觉得亏欠,眼前这个一年也难见到几面的父亲他真的觉得亏欠他。 他总觉得给他丢脸了,他的父亲的光芒是那样的耀眼,而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巡城校尉。 如今更是一着不慎入了大狱,还连累他爹跟着一起着急,他现在才有丝丝悔意。 他悔的是没将沈熙宁杀了去五皇子那里换回瑶儿!他为了瑶儿区区沈熙宁算得了什么? “臭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丢不丢人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活着,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知不知道?” 杜堇年隔着牢门,满脸爱惜的望向杜昱辰。 “小兄弟,可否让我和我儿单独一叙。” 杜堇年问摸鱼狱卒。 狱卒哪有不答应的,谄媚的开了门,将杜昱辰小心翼翼的拉了出来。 杜昱辰默默瞪了摸鱼狱卒一眼,眼里尽是鄙夷。 狱卒将二人引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前,示意二人进去叙话。 “二位可要尽快,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说完便转身关了房门。 “爹……” 杜昱辰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但现在的面色依旧苍白。 眼窝深深的凹陷,眼神看向杜堇年时更是透着几分无助和可怜。 “你怎能如此糊涂?五皇子那厮也是好想与的?他的性格像极了你姑姑,你可知道?” 杜堇年堇年一想到淑妃心就痛如刀绞。 他那个眼中清澈如水,声音清脆的喊哥哥的妹妹早就不在了,如今的已经是淑妃娘娘了。 他此前本想进宫求见淑妃,可奈何淑妃称病不见他,他就知道此时淑妃是不打算帮忙了。 “我……我知道。可我……” 杜昱辰想说他上辈子就是帮了五皇子道到后面五皇子才夺了太子之位的,可这辈子看来他眼里只有女人,不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 “事到如今,只有我出手你才能有生的机会。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记着你很快就会出去就好。” “爹何出此言?爹可千万别为了儿子去犯傻,儿子无用,您就不要再费劲周折救我了。我……是我没用……” 听到杜堇年这样说,杜昱辰已经猜到了杜堇年要为了他搏一搏。 此刻,他终于后悔了。 眼前的父亲虽然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可眼角眉梢见取透着些许风霜。 他迎瑶儿进门是他父亲还没如此憔悴之色,难道是他的事让他父亲一夜苍老了许多吗? “休要胡说,爹就是去帮你走动走动,哪费什么周折呢,你小子就安安心心的等着爹将你救出去吧。等出去了你再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这一次就能让你吃一堑长一智。” 杜堇年不似往常般沉默寡言,和杜昱辰多说了些。 “爹……” 杜昱辰不自觉如幼时般单臂扑到杜堇年怀里。 “好啦!好啦!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那样。爹不能久留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啊。有什么事爹在呢。” 杜堇年眼眶也迅速湿了,他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只能赶紧转身不让杜昱辰看到他眼泪落下的瞬间。 最后一句话显然已经藏不住哽咽,喉头微微颤抖,这些许的变化杜昱辰并未察觉到。 将杜昱辰安顿好后,杜堇年眸色逐渐深沉,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的往宫内迈去。 …… 皇宫中,宣盛帝正埋首于案牍前。 “皇上,淮阳侯求见。” 朱红喜走到近前小心翼翼道。 听到这里,宣盛帝一阵扶额,都是那个不孝子干的好事! 那杜家的也是个蠢的,他就那么钟意那个女人? “让他进来。” 宣盛帝咬了咬后槽牙,他不想见也得见。 说到底这是五皇子惹出来的祸事,他这个当父皇的也不能偏心才是。 “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了吧。我知你来是何意,你儿子刺杀沈家小姐证据确凿,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宣盛帝从案上站起身,眼神中带着三分愧疚。 “陛下,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放过我儿这一回吧,他年少无知,心智尚未成熟,遇到什么事完全不走脑子任性为之。” “此番他的确是做的有些过了,但臣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臣也想为杜家留个后啊!” 说到这,杜堇年早已泣涕涟涟。 想他淮阳侯蹉跎半生,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没人说他做的不好。 虽然他的儿子不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但他仍然是心里有这个儿子的。 如今他儿子闯出这样的祸事来他仍旧要保住他,因为杜昱辰是他唯一的儿子。 杜昱辰再蠢,再冲动,再看不清人他也是他杜堇年的儿子! “爱卿这是何意?难道要朕放了他吗?” 宣盛帝整个人的威压瞬间释放,激得杜堇年跪在地上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臣打算以命换命,用我的命换我儿的命。” 杜堇年说道这,整个人都平静得如同一汪湖水,面上甚至带着些许笑容。 他这辈子没有为崔氏母子做过什么,给予杜昱辰的父爱也是少之又少,但他望向小小的他时眼睛里全都是孺慕之情。 那是他的儿子啊。 他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你儿子糊涂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跟着糊涂了?” 宣盛帝震惊,这淮阳侯当真能为了那个逆子做到如此吗? “求陛下成全!臣膝下只昱辰这一个儿子,臣得为杜家留个后啊!今日陛下若不同意臣的请求,那臣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撞死在御前!” 杜堇年说出此话眼圈已然通红,他这是在逼宣盛帝做决定。 “你!你竟为了你儿子至此?糊涂!太糊涂了!” 宣盛帝很是惋惜杜堇年,这个臣子是他用着最舒心的一个,如今最得用的臣子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来逼迫他同意房放他儿子一马实属不该。 “陛下!臣……去了!” 殿内就他二人,杜堇年速度奇快,站起身就最近的柱子上撞去。 只听嘭的一声,杜堇年直接没了生息。 “这……这……快来人!御医!快请御医!” 第66章 公主有请 最终,宣盛帝还是将杜昱辰放了出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杜昱辰也因此被派去了西北,美其名曰投军。 可谁都知道他一个断了一臂的人去投军就是个死,杜昱辰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淑妃呆愣在原地好久。 她哥哥竟为了她侄儿做到如此吗?倘若她在哥哥求见她时她同意见他一面是不是他就不会走这条路了? “大哥。” 淑妃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悲伤,她那个执拗不屈的大哥啊。 当年她争宠争不过,想让杜堇年帮帮她,但杜堇年直接拒绝了,他说他深的皇帝信任,断不会做出那等事。 自此她就记恨起了他,她怨他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帮助自己,怨他不关心自己,怨他不为他兄妹之后的生活争权夺势。 淑妃觉得自己的心中是有恨的,可猝然听到大哥离世的消息她像是在做梦。 她那个想来要强的哥哥怎的忽然离世了。 她不甘心,派人查,一查才得知是她儿子惹的祸。 这表兄弟二人竟因为一个女人! 那个萧家的庶女! “娘娘,身体要紧,莫要伤心过度啊。” 一旁的嬷嬷好心上前提醒。 “给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 淑妃柳眉倒竖。 就因为他他哥一家现在支离破碎,她必须好好找这个逆子算账。 “娘娘,五皇子他前些天就被陛下勒令不得出府半步了,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出五皇子府了。” 嬷嬷小心翼翼开口。 “什么?他现在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准备笔墨,我要去信一封。” 淑妃虽恼恨杜堇年多年来对他的不支持,但归根究底他还是他的哥哥。 五皇子这次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 收到杜堇年离世的消息时沈熙宁的神情怔愣了片刻。 没想到杜堇年竟能为杜昱辰做到这一地步,当真是让人唏嘘。 遥想上一世,杜堇年是她在淮阳侯府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但她这个公爹很少回来,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离去的背影,那个脊背一直挺直的中年人啊,这么忽然就传出这等噩耗了呢? 沈绥昌整理好着装要去淮阳侯府吊唁,沈熙宁上去阻止了他。 “爹爹此去淮阳侯夫人定会将您赶出来,咱们沈府与淮阳侯府早已不似往前了。” “从前崔氏和咱们虚与委蛇那是以为我会嫁进淮阳侯府,如今我嫁不成了还和杜昱辰存了仇你去吊唁了她能给你什么好脸?” 沈绥昌的面色极为难看,杜堇年是他的上峰,上峰离世他能不去吊唁吗。 “淮阳侯怎么说都是我的上峰,那崔氏就算再跋扈也不能不让我去吊唁吧?” “爹你错了,侯夫人那人最是小肚鸡肠,她可不似从前见到那般大度,你若去了定会给你没脸。” 沈熙宁指出其中关键。 崔氏在人前一直都是温婉大度的形象,前几日因杜昱辰的事来沈府闹已经是和沈府撕破了脸,沈绥昌此举就是伸过脸去让崔氏打。 “哎!这算什么事啊!” 沈绥昌还想埋怨沈熙宁几句,但生生的止住了。 “爹要知道,现在沈府和杜府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杜府和沈府水火不容,你就算再曲意逢迎杜家人也不会再让咱们好过!” “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与你多说这些,曾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还要去热脸贴冷屁股吗?” 眼看二人的言辞越来越激烈,月容赶紧上前打圆场。 “好啦好啦老爷,熙宁,都消消气少说几句吧。妾身备了些小食,咱们都去我院子那吧。” “哼,那都是你们女儿家喜欢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绥昌甩了甩袖袍大步离去。 他当然不可能再去杜家,成如沈熙宁所说,他沈家和杜家早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了,杜堇年去世恐怕那崔氏也会因此记恨上了沈家。 沈熙宁和月容正闲聊着,外面就有下人来报。 “大小姐,月姨娘,外面一个小公公来送帖子的。” 沈熙宁和月姨娘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疑惑。 “快请进来。” 待小公公被引进了府沈熙宁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眼前的小公公正是怀柔的人。 “沈小姐,怀柔公主差咱家给您递帖子来了,邀您宫中一叙。” “怀柔她这是无聊了?小公公,我可以带上我家姨娘吗?左右不过我们二人,不知,可不可行?” 沈熙宁很想让月容和怀柔见一见,也许有怀柔的劝解月容可以勇敢的走出那一步,沈绥昌真的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熙宁,我就算了吧,我一个姨娘怎好去见金贵的公主殿下呢?” 月容本是一个大方自信的女子,但被那样倒卖来倒卖去,她早已被磨平了棱角,成为一个有些自卑的人。 沈熙宁并没有答话,只认真看着小公公。 “沈小姐想带着朋友去自然是可以的。” 小公公着重说了朋友二字,这暗示就已经很明显了。 “嗯,是带我的朋友去。” 沈熙宁微笑。 “那沈小姐,请吧,公主殿下已经在等着二位了。” 怀柔准备的十分充分特地派了马车来接沈熙宁。 沈熙宁是第二次进宫了,第一次也没好好的仔细的瞧一瞧。 此时月容坐在座位上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到模样让沈熙宁忍俊不禁。 “想看就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没看过呢,咱们一起看。” 沈熙宁也将自己这边的车帘掀开好奇的向外边瞧。 月容微微抿嘴,神情带了几分感激。 她还是那么照顾她的情绪,保护她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月容伸出一只手握住沈熙宁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亲昵。 沈熙宁懂了月容的意思,也回握了回去。 马车在路上行了许久,终于到了公宫门口。 望着深深的宫墙,两个妙龄女子都不自觉赞叹出声。 “哇!当真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沈熙宁望向月容的神情难掩震惊,月容是有些学识在身上的。 第67章 偶遇余太嫔 两人不敢再如往常般说说笑笑,皆面如缟素亦步亦趋的走在宫道上。 “沈小姐,这位是……” 刚刚引二人来的小公公此刻已经来到二人身边。 那公公一直不知道如何称呼月容,所以有此一问。 “这位是月容姑娘。” 沈熙宁大大方方的介绍。 “哦,月容姑娘,沈小姐,公主殿下的寝宫有些院,还请二位乘坐轿辇前去。” 怀柔极为珍视沈熙宁这个朋友,沈熙宁多走一步都不让。 “可眼前就一个轿辇啊?算了,我和月容还是走着去吧。” 沈熙宁上次来并内有到怀柔的宫里打转,所以并不知道怀柔的寝宫到底有多远。 “沈小姐!奴才已经差人去取另一个轿辇了,您和月容姑娘要不再等等?” 小公公谦逊有理,将礼数做到了极致。 “也好,我和月容就在这说会话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沈熙宁的想法是好的,但天不遂人愿。 此时的日头高升,整个宫道间连一个能乘凉的地方都没有。 二人只能就这样顶着大太阳晒着。 三人等了一会,小公公就察觉不对劲来。 这从怀柔公主那一来一回的时间也够了,派出去的那个人怎么还没回来? 沈熙宁那张娇嫩的小脸上因日光照得微微泛红,就连月容也有些受不住,偷偷抬手扇了扇风。 “二位贵人在此等候,奴才去看看那个不顶事的跑哪去了。” 说完,那小公公一溜烟就跑走了,独留下沈熙宁二人在原地干站着。 “哎,公公去哪?我们俩步行去怀柔公主那里也是可以的!” 沈熙宁大声的喊也没喊回来,这般大吼大叫,引来了许多路过的宫女太监频频探头查看。 沈熙宁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赶紧闭嘴拉着月容朝方才小公公走的方向而去。 身后等着抬轿辇的两个公公想叫住沈熙宁二人都没做到,只能抬着轿辇跟在沈熙宁二人身后。 “熙宁,要不你坐轿辇吧,我走路跟着你也能去。” 月容见不得沈熙宁受这样的罪,提出让沈熙宁坐轿辇。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着呢,要走也是一起走,我陪着你两个人还能走得快些。” 沈熙宁在这件事上极为乐观,因为她本来也想走着去怀柔寝宫的,只不过等的时间有些久罢了。 两人只敢小声的聊着天,走着走着也未曾看到刚刚那个小公公。 便想着询问一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 没等开口,沈熙宁就听到一阵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二人的汗毛瞬间炸起。 “这是什么声音?” “回贵人,听着应该是宫里的余太嫔又跑出来了。贵人可小心着点,余太嫔的智力有些问题,不认得人。外人更是接触不得。” 其中一个抬着轿辇的小太监提醒。 “余太嫔……” 沈熙宁嘴里嗫嚅着这个名字。 “是顾昀庭的生母吗?” 沈熙宁想起来了,听说先帝薨逝后宫里有一个受了刺激疯了的嫔妃,就是顾昀庭的生母,她疯了后顾昀庭就再也无人管束成了人人厌弃的纨绔。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昀庭那般天资聪颖的人怎么会因为没了管束就自甘堕落成为纨绔呢?其中关窍可能就在于余太嫔身上。 沈熙宁小心翼翼的带着月容寻声找去,就见余太嫔在疯狂的揪着花园里开得正艳的花。 “啊!啊!” 余太嫔一边大叫着嘴里还在一边含糊不清的大叫着什么,沈熙宁没听清楚。 旁边随侍的小宫女只能上前拼命用力拽着余太嫔往前的动作。 即使是这样余太嫔有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动作,依然做着揪花的动作。 “快,你们赶紧将余太嫔拉回去!怎么放她出来了!” 一个管事宫女模样的女子大声的指挥着其他宫女。 奈何余太嫔力气太大三个宫女才堪堪将余太嫔拽走。 “几位姐姐!可否等一下。” 出声的正是沈熙宁。 她看出来余太嫔要干什么了。 “贵人是哪家的小姐?您有事?” 掌事宫女先是打量了一番二人,见沈熙宁二人虽然是生面孔但能出入宫里的定也不是一般人,遂多了些恭敬。 “奥,我是户部郎中沈绥昌之女沈熙宁这位是我的朋友,此次入宫得公主召见。方才我听你们叫这位娘娘为余太嫔,这位可是肃亲王的生母?” 沈熙宁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才答。 “原来是沈家小姐,您找余太嫔有事?恕奴婢多嘴,余太嫔行状疯癫不识得人,就连陛下都难以靠近,姑娘若是想见余太嫔最好小心些。” 眼前这掌事宫女面上虽恭敬谦卑,但眼角眉梢见都透着点点不屑,也不知是瞧不上沈熙宁还是对余太嫔的鄙夷。 “多谢姑姑提醒,我只不过是知道余太嫔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破坏花园而已。” 说着,沈熙宁走到方才余太嫔大肆破坏的花丛前,向里面走了走,将花丛里唯一一直洁白无瑕的牡丹采下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住。 沈熙宁极为小心的呵护着手中的牡丹,一步一步朝余太嫔走去。 现在的余太嫔虽行为举止不同常人,但衣着打扮上除了钗环未戴就无有不同的,看得出来宫里的人给她照顾的很好。 “太嫔娘娘,您是想要这个吗?” 方才沈熙宁就看到余太嫔虽动作粗俗无序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她好奇这余太嫔到底是在看什么,她向余太嫔的视线处望去就见余太嫔盯着的就是她手里的这朵纯白的牡丹。 当下她的心中便了然了。 “诶?花花……嘿嘿……花花……漂亮……” 余太嫔眼中像是没有他人一般见到了自己想要的牡丹上前一把抢过紧紧的攥在怀中。 尽管纯白无暇的牡丹被揉碎在余太嫔的怀里,余太嫔依然埋首于牡丹花苞里,牡丹花的花药被蹭在了余太嫔的脸上,让笑的开心的余太嫔平添一死少女的活泼。 沈熙宁想到这个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惊了,余太嫔怎么可能是少女? 后来又摇了摇头,现在都余太嫔和少女其实没什么区别。 第68章 余太嫔对宣盛帝的态度 “嘿嘿……花花……香……闻闻?” 余太嫔虽叫太嫔,但其年龄还没到四十,单从外表看却看不出太多年龄感。 所以她朝着沈熙宁肆无忌惮的笑时沈熙宁以为眼前的就是一个看起来稍微成熟些的姐姐。 “嗯,太嫔娘娘,很好闻。” 沈熙宁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真的俯身闻了闻,牡丹花的香气沁人心脾,闻之令人身心愉悦。 “好……好……” 余太嫔笑的见牙不见眼。 掌事宫女虽震惊于沈熙宁和余太嫔相处的融洽,但又怕余太嫔再次犯病再将其他人弄伤赶紧上前阻止。 “沈小姐,奴婢要带太嫔娘娘回寝宫了,奴婢告退。” 掌事宫女做事滴水不漏,行了礼后眼神示意那几个架着余太嫔的宫女赶紧走。 转身之际,就听见有太监高声唱和。 “陛下驾到!” 众人都赶紧将走道让出来,站在路旁半蹲行礼。 “平身。你二人是哪家的千金?” 宣盛帝方才就听到这走道处有余太嫔疯疯癫癫的喊声,就想着前来查看。 没想到竟然看到的不是余太嫔发疯伤人的模样,而是她笑颜如花的捧着白牡丹赏玩的样子。 他多久没见过她笑了,自从十年前……她再也没笑过。 “回陛下,臣女乃是户部郎中沈绥昌之女沈熙宁,旁边的是我家的姨娘月容。” 在宣盛帝面前她不敢隐瞒,只能将悦容的身份说出来。 “原来是沈家姑娘,是怀柔找你来的?” “回陛下,正是怀柔公主给臣女下的帖子。” 宣盛帝上下打量了半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眼中透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怀柔也邀请你家这个姨娘来了?” 宣盛帝虽看不出喜怒,但问这话的意思就是一些不满沈熙宁带着自家姨娘来宫中的行为。 “并未,只是臣女的姨娘同臣女合得来,臣女当姐妹般对待。臣女认为怀柔公主能和臣女交好姨娘的性格公主肯定也会喜欢。” 沈熙宁回答的不卑不亢,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宣盛帝还要开口,一旁的余太嫔又开始发疯将那多有些掉了花瓣的白牡丹扔到宣盛帝胸口处,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好玩……嘻嘻……扔回来……” 沈熙宁本以为宣盛帝会生气或者发火,没想到宣盛帝会微笑着弯下身将那朵掉落的白牡丹捡起亲自递到余太嫔面前。 “给你……” 可任谁都没想到,余太嫔本来还呵呵笑着的表情瞬间变化,大声的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 “不要!拿走!不要你的!拿走……呜呜……” “太嫔娘娘,太嫔娘娘那是陛下啊!” 原来,余太嫔直接抓起那朵掉了花瓣的白色牡丹直接扔在了宣盛帝脸上。 一众宫女太监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余太嫔还想冲上前去抓宣盛帝脸。 难道是宣盛帝长的太像先帝了吗? 良久的沉默,沈熙宁以为宣盛帝要杀人灭口。 听到余太嫔越来越远的哭喊声,沈熙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和月容看到了宣盛帝的黑历史,怕不是真的要灭口吧。 “沈家姑娘,别人怀柔等急了,快些去吧。” “是,臣女告退。” “臣妇告退。” 沈熙宁和月容二人战战兢兢的远离了那个威严的明黄身影。 二人均出了冷汗。 “方才吓死我了,我以为要将咱们两个就地解决了。” 月容心有余悸,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滴下来的汗才道。 “谁不是一样?” 二人相视而笑,仿佛真的死里逃生了一回。 方才不觉,此时二人远离了那让人心惊的威压,才想起还有一事没有解决。 那就是没找到那个去找人的小公公。 思来想去,还是让抬着轿辇的小太监引着她二人前往怀柔公主寝宫处。 到了怀柔寝宫处,就见怀柔站在殿门外远远的观望着,见到沈熙宁二人赶紧热情的迎上前来。 “熙宁,总算见到你了。” 怀柔公主上前热情的抓住沈熙宁的手,看到沈熙宁身旁的月容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位是……” “这位是我府上的姨娘月容,跟我很合得来,我就想着带她来皇宫见见你。” 月容听到沈熙宁提到她,赶紧上前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早就听熙宁说公主殿下是个顶好顶好的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珠似玉。” 怀柔刚听到月容是沈府的姨娘时面上的表情一僵,可一听看到月容的谈吐有度进退得当时就知道为什么沈熙宁会和府上的姨娘能要好成这样了。 “月容姐姐,我可当不得夸,咱们熙宁才是如珠似玉的妙人呢。” “怀柔!你就会取笑我!” 几人皆哈哈大笑,互相挽着手近了殿里。 “方才怎么不见我派去接你的人?” 三人一一落座,怀柔才想起她派出去接她的小公公。 那小公公人极为麻利,办事妥帖,不应该不在沈熙宁身边不是。 “刚刚那个小公公说是去寻给我们取轿辇的人了,可我与月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小公公和取轿辇的人回来,我们就想着自己找找看。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余太嫔和陛下,好一番周折才找到这里的。” 沈熙宁牛饮了一大口茶才有空说道。 “难道那小公公没回这里取轿辇吗?” 沈熙宁疑惑。 “原来是这样,怕是找不到轿辇到别的宫中借去了。” 怀柔没做多想,便吩咐几个人前去寻那迟迟不回的小公公和抬轿辇的人。 三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谈笑着,没一会出去寻人的小太监回来了。 “公主殿下,春喜他们几个被淑妃娘娘扣下了,说是她宫里没有人手,借用春喜他们抬轿辇来着。” “奴才跟她理论,淑妃娘娘的掌事宫女不由分说就打了奴才一巴掌,让奴才哪来的滚哪去!殿下,淑妃娘娘她这哪是在打奴才的脸啊!” 只见那小太监被打的一边脸红肿,掌印明显。 “淑妃她当真这样?真是欺人太甚!仗着父皇的宠爱肆无忌惮,如今倒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要去找她算账!” 第69章 淑妃的心思 “怀柔!淑妃此前可也这样做过?” 沈熙宁察觉到有些不对,赶紧上前拽住怀柔。 怀柔快速思考一下,半晌才道。 “平日里她虽然也搞些小动作,但从未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过,她很少对我们小辈出手,谁知道这次她抽什么疯来找我的麻烦!” 怀柔跺了跺脚,娇俏的小脸上气鼓鼓的如同憋着气的河豚,让沈熙宁忍俊不禁。 “哎呀好啦,不要跟这种人置气,她此番作为不是针对你,而是听到你将我接来事要见我又抹不开脸来,只好引你前去。你若去了,我不是也得陪着吗?怀柔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沈熙宁轻轻拍了拍怀柔的手背,以示安抚。 “这……不可能吧。她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就是要见你一面?为了什么啊?” 怀柔公主很难将淑妃和沈熙宁扯上关系,若说是五皇子的事,不是早已经解决了吗? “因为杜家的事。” “杜家?可她几年前就已经和杜家人断了来往,难道是淮阳侯的事?” 怀柔细细思索,才有此猜想。 “很有可能,她虽几年都不和杜家来往,但她依然还是杜家的女儿,淮阳侯依然是她的大哥,她能找我我一点都不疑惑。” “怀柔,我去将春喜公公要回来,月容就在这,和你待在一起我放心。” 沈熙宁回头看了一眼月容,知道她担心她,回了她个安心的眼神。 最终,怀柔拍派了一个她最信得过的宫女引着沈熙宁去了淑妃的寝宫。 到了淑妃寝宫的门外毫无意外的被束淑妃宫里的人给拦住了,让小太监让沈熙宁在宫门外等候,来来往往的宫人们都好奇的朝沈熙宁这个陌生脸孔瞧。 若是其他人早就被这些若有似无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但沈熙宁完全没有,她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站姿,泰然自若的站在宫门口。 不多时像是掌事宫女模样的人上前不算恭敬的行礼。 “沈小姐,您果真来了。我们娘娘在里面等着呢,请您随奴婢进去吧。” 淑妃的掌事宫女织锦面上虽恭敬有加,但仔细观察仍能看出脸上些许嫉恨来。 方才怀柔派来的宫女还想跟着沈熙宁,但被织锦拦下了。 “你就在外面等着吧,贵人们说话岂能是你一个小丫头能看的!” 那眼神,仿佛要将眼前的小宫女给撕了。 小宫女不敢违抗,只得站在宫门外等候。 沈熙宁进了寝宫中,就见上首端坐着一个容貌明丽穿着华贵的女子。 下方也有个女子在座位上和上首的女子有说有笑,看样子融洽极了。 “臣女沈熙宁拜见淑妃娘娘。” 沈熙宁规规矩矩的行礼。 “起来吧。” 沈熙宁依言起身,抬头的一瞬间看到那下首的女子转过头来,俨然是沈熙瑶! 她怎么也在这? 电光火石间,沈熙宁将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五皇子的赏花宴上沈熙瑶主动献身于五皇子,也因此被五皇子惦记上了。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沈熙瑶弄到身边,再威胁杜昱辰刺杀于她。 无论杜昱辰是否成事,沈熙瑶他都唾手可得。 她前几日还在想五皇子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手。 现在才想明白,刺杀她不过就是个幌子。 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沈熙瑶,就算是杜昱辰真的将她解决了,五皇子也不会将到手的羔羊放回去。 “是,淑妃娘娘。” 沈熙宁思及此她更毕恭毕敬,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出来。 “沈大小姐果真聪慧有胆识,我的宫中你就敢只身前往。” 淑妃的眸子眯起,啜了一口茶,一字一顿道。 “淑妃娘娘说笑了。” 说多错多,沈熙宁不敢轻举妄动。 “哦,忘介绍了,这位是户部郎中沈绥昌之女沈熙宁,也是未来的肃亲王妃。这位是五皇子新纳的侧妃,瑶侧妃,是兵部尚书的庶女。你二人是第一回见吧,本宫看你们年龄相仿,应该能聊得来吧。” 淑妃的眼眸幽深,望向沈熙宁时如同毒蛇吐信,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一口咬中。 “母妃说的是,我与这位姐姐第一次见,姐姐看着就投缘呢。” 沈熙瑶,不,如今已经改名为韩瑶。 韩瑶状似亲昵上前挽住沈熙宁的手。 沈熙宁身子稍稍一偏,轻轻松松躲开了沈熙瑶的动作。 “既是第一次见,瑶侧妃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沈熙宁的面上虽带着和善的笑,但行为上却丝毫没有给沈熙瑶一点颜面。 她现在不知道这二人的目的,所以少接触她们的好。 “坐吧,大家都坐。” 淑妃微微一笑,轻轻挥手示意她二人一同入座。 沈熙宁面上平静如水,但其实头脑在疯狂的转着。 “本宫叫你来此处没有别的目的,是想见一见传闻中的沈小姐。那个退了淮阳侯府婚事又将杜家搞的如今这个样子的人,本宫必须亲眼看看。” 淑妃坐回原位,重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说完此话时美眸刹然抬起,视线瞬间射向沈熙宁。 沈熙宁刚坐下又起身,不卑不亢道。 “淑妃娘娘,淮阳侯府的事虽因我而起,却不是我所愿。淮阳侯府世子换亲一事是世子主动提起,我也不过咽不下这口气求到了我舅舅那里才让两家解除了婚约。五皇子一事臣女更是受了无妄之灾,此中缘由相信淑妃娘娘早已知晓,应该也知道臣女在里面不过是被迫害的角色罢了,若淑妃娘娘当真要为了谁而惩治臣女,臣女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来。” “哼哼,好一个沈家女。我孩儿因你到现在都被禁足于皇子府,大哥和侄儿一个丧命一个远派西北,你说这些都跟你脱不了干系?鬼才信!本宫让你来没别的要求,就是让你到皇上面前求情,说我儿是被冤枉的,你不过是当日看错了人,将别人认成了我儿。只要我儿能被解除禁足,我大哥一事我也不再追究!” 淑妃再也难掩面上的急切,五皇子和杜家之事她怎么不知沈熙宁是无辜的,但只有她去同皇上说才能让她的池儿出来,眼前这丫头看起来油盐不进,若真是那样,那她就要采取其他手段了。 第70章 步步紧逼 沈熙宁得知淑妃的目的在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就是想让五皇子重回朝堂,现在都局势恐怕已经大部分的党派都倒向了三皇子,淑妃才急了。 “淑妃娘娘,恕臣女不能同意您的要求。淑妃娘娘若是没别的事,臣女就告辞了,公主殿下那边还在等着臣女将她宫里是奴才带回去呢。” 听到沈熙宁提到那几个奴才的事淑妃才想起来她将这几人扣下为的就是引沈熙宁过来,倒不如用这几人威胁沈熙宁一下,看看沈熙宁会不会听话。 见沈熙宁转身欲走,淑妃赶紧出口制止。 “站住!你不是想帮怀柔将奴才要回去吗?可以,只要你去同皇上说,我立刻就放他们几个回去。” 说话间,淑妃的语气也不在平和,逐渐冷了下来。 “沈姐姐,京中都知姐姐善良好说话,若是怀柔公主和你因为几个奴才心中生了嫌隙是不是有些不值当啊。” 沈熙瑶见沈熙宁要走赶紧上前拉住。 “是不值当,那就让他们在娘娘这为娘娘服务吧,想必他们乐意至极。” 沈熙宁不是狠心,只是眼见淑妃这是威逼之法她不能入了她们的圈套。 “你当真连和怀柔的情谊都不顾!” 淑妃美眸睁得浑圆,难以想象沈熙宁竟这样的毅然决然。 “我相信怀柔不会因为几个奴才而跟我生了嫌隙。” 说完,沈熙宁只给殿中的二人留下来了一个背影。 “沈熙宁!你给我站住!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伺候伺候沈小姐!”淑妃被沈熙宁这幅样子逼急了,只能用硬的让沈熙宁屈服。 闻声,从外面迅速走进了几名宫人,每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细细的钢针。 针尖闪过冰寒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的刺入沈熙宁娇嫩的肌肤里。 “淑妃娘娘,您这么做不怕我出去告状吗?” 沈熙宁此时真的有些慌了,她来这里之前告诉过怀柔,说她如果长时间没有回去就赶紧来淑妃这里救她。 不知道怀柔有没有赶过来。 “哼哼,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我儿虽是禁足但那也是暂时的,只要陛下心里还有我,我儿总有一日就会出来的。至于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失足落水的管官家小姐而已!” “在此之前,我得先让你享受一番才行,要不难解我心头之恨!织锦!” 淑妃越说脸色越阴沉恐怖,仿佛是那沉寂在冷宫吃人的恶鬼。 回头示意织锦上前去。 织锦会意,指挥着几人将沈熙宁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几个拿着翻着寒光的钢针的宫女走到沈熙宁前面,不等织锦一声令下,为首的宫女率先下针。 沈熙宁疼的闷哼一声,但眼神仍坚定的死死盯着淑妃的方向。 沈熙瑶一脸的得意,她也算是解气一回了,她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姐姐今日总算是被拉下神坛了。 她,总算赢了一回,来日待五皇子做了皇帝,她就是最得宠的嫔妃,来日她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姐姐啊姐姐,你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妹妹当真是难过呢。 接连被刺了几针,沈熙宁虽很少惨叫,但浑身上下依然冒出了虚汗。 她这幅坚强不屈的样子让淑妃完全没有了观看下去的兴趣。 她的长相随了萧音婉,她未出阁时她哥哥总会拿萧音婉和她比,让她很是憋屈。 明明是她的哥哥为什么嘴里从来没有夸奖她的话,有的尽是对萧音婉的赞美呢。 后来她见到了萧音婉,才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 那女人的确优秀可她也不差啊,为什么哥哥从不夸他。 从那时起她就中下了嫉妒萧音婉的种子,直到现在看到沈熙宁的样貌时,少年时积攒的恨意喷薄而出,悉数转移到了面前这个女子身上。 “行了!太无趣了,水刑伺候。” 她既然不开口,那就让她不得不开口。 此时,沈熙宁的身上已经被扎了许多下,在看不见的地方伤口在一点点的滴血,但都被衣料吸收了。 猝然听到水刑,沈熙宁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淑妃竟如此对她? 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又能造成溺死的假象,又能在她死前欣赏到她挣扎的模样。 “淑妃!你如此对我不怕被人知道了你的妃位不保!?我劝你好好想想,我可是从怀柔公主那里出来的,我一会若没有回去怀柔是不可能不来这找我的。倘若我来时好好的,结果在你这待不到一刻钟就忽然陨命,你说怀柔会不会将此事告诉陛下!?” 沈熙宁殊死一搏,做最后的挣扎。 “娘娘……这沈熙宁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屋内的人要么盼着沈熙宁死要么专注让沈熙宁死,之后织锦将沈熙宁的话听了进去,才小心翼翼上前提醒淑妃。 却听淑妃冷哼一声,不屑道。 “哼,一个死人的话你们也信,赶紧拖到安静处料理了,别弄脏了本宫的寝殿。” 说完,淑妃便转身不再看这边。 织锦只好浅浅叹了口气,依照淑妃的话准备将人带离寝殿。 “太后驾到!肃亲王驾到!” 淑妃和一点得意的沈熙瑶姐面露震惊,淑妃本想着叫沈熙宁带出殿外藏起来,不料太后和顾昀庭的脚程极快,没等将人带出去就被当成抓了个现行。 “淑妃这是在作甚?眼前这个不是沈家丫头吗?如何让你宫里的人绑着她?” 出声的正是率先进来的太后。 “太后娘娘,沈家姑娘言行无状,臣妾是要将她绑了扔出去呢。” 屋内众人除了沈熙宁外纷纷都跪地行礼,因为沈熙宁被绑着无法行礼。 “太后娘娘,臣女的双手双脚都被绑,恕臣女无法给太后行此大礼。” 沈熙宁只能深深低下头表示恭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这孩子还计较这些!来人给沈小姐松绑!” 太后面上带着怒意,望向淑妃时面色极为难看。 太后身后的几人齐齐出来上前给沈熙宁松绑,而后又训练有素的回到队伍中去。 第71章 倚仗 “你过来,淑妃她如何对你了?别害怕,只管说。” 太后给足了沈熙宁底气。 “太后娘娘,臣妾……” 淑妃刚想辩解,太后一个眼刀过去让淑妃闭了嘴。 “你说。” “是,太后娘娘。方才淑妃同臣女说让臣女同皇上给五皇子求情,说那次五皇子府赏花宴的事不是五皇子做的。臣女不同意,淑妃娘娘让下人拿钢针扎臣女。见臣女还是不从,就要将臣女实施水刑逼臣女同意。” “还好太后娘娘和肃亲王来了,要不然,臣女的性命恐怕真的不保啊。” 沈熙宁转动了一下被勒红的手腕,紧走几步上去深施一礼,才将淑妃对她做的事讲出来。 淑妃依然保持着高傲的态度,半点不曾将头低下。 这些事她做就做了,才不会和一个小丫头道歉。 太后的脸色早已阴沉不已,望向淑妃的眼神很是不愉。 “淑妃,你的心思如此歹毒,竟强迫一个小姑娘为了五皇子而去犯下欺君之罪,这是何道理?” “就是!” 一旁的顾昀庭抱着臂一脸倨傲,适时帮腔。 若非在场知情人知道顾昀庭是装的,他这憨傻的样子怕是真的会以假乱真。 “母后,儿臣也实在没法了,五皇子他也是被我那蠢侄儿利用了才会如此行事。儿臣就想着从沈小姐这边花些力气,让她为我而证明。可谁知这沈家丫头如此不配合,我实在气不过才……” 淑妃见太后这般模样,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替沈熙宁说话,她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让自己做的事显得更合理一些。 “好一个气不过,作为宫妃,你如此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将法度置之度外,不能给下边的妃嫔做表率。看来我是要好好和皇帝说一说你是否能担得起妃位了。” 太后都快被淑妃这番话气笑了,淑妃不仅心肠歹毒,做事自己还有一番逻辑。 当真是被皇上宠久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是谁。 听到太后这番话淑妃才真正的害怕起来。 “母后,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对沈小姐滥用私刑。不该逼迫于沈小姐。求母后不要同皇上讲起。母后要罚臣妾怎样都行,求母后不要将此事报到皇上那里去。” 她以前偶尔耍的小心思宣盛帝不是不知道,那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虽也出过人命,但因他而死的人都是卑贱的奴婢。 如今这一遭,她确实是冲动了。 “今日此遭你罔顾人命,心思歹毒至极。兹罚奉半年抄《女诫》百遍,好好静思己过。” 太后这样的惩罚方式,看起来虽轻飘飘,但却是直接将淑妃的脸面拉下来了。 淑妃的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即使是这般疼痛也像是完全没有了感觉。 内心对眼前几人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太后竟因为一个五品官家的小姐如此下她的脸面。 “人,哀家带走了。淑妃可有什么异议?” 说着,太后亲自上前拉住沈熙宁,带着她欲往外走。 “臣妾无异议,臣妾恭送太后,肃亲王。” 淑妃将自己的态度摆在极低,垂头行了个大礼。 除了淑妃的寝宫,见到了在外面等着的怀柔和月容时,沈熙宁才算放下心来。 “臣女谢太后救命之恩。” 到了太后的慈宁宫,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沈熙宁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孩子,现在知道谢恩了?方才是谁和怀柔说要将她的奴婢解救出来的?哀家看你是不自量力!” “还敢单枪匹马的去淑妃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现在就算再惨她仍是皇帝的宠妃,你就算是受害者也得忌惮她几分才是啊!” 太后这个人虽面相平和,但生起气板起脸来还是唬人的紧。 沈心宁不敢多说什么,太后她说的确实没错,她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母后,您就不要再说她了,她怎么说日后也是我的媳妇儿啊。” 顾昀庭上前将沈熙宁搀扶起来,一脸讨好的同太后说话。 顾昀庭扶起沈熙宁时,二人的眼神交汇了一瞬,皆不约而同的转了脸去。 顾昀庭咽了咽口水,而沈熙宁则是局促的抓着衣袖。 “九皇叔!你……你竟然……竟然没傻?” 一旁的怀柔看到顾昀庭正常的样子,惊讶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可是个惊天大秘密。 “怎么?不许吗?” 顾昀庭瞥了一眼一惊一乍的怀柔,语气里皆是不屑。 沈熙宁也借这个机会离顾昀庭远了些,上前捂住了怀柔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声些,不要命了?” 沈熙宁这一捂,怀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熙宁你也知道?” 怀柔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人,看到太后和月容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就知道只有自己刚得知九皇叔的秘密。 “月容都知道?” 经沈熙宁的提醒,怀柔像是怕被人听到一般,极小声地询问月容。 月容淡笑点了点头,怀柔此刻已经怀疑人生,满屋子人只有自己不知道九皇叔没有失忆没有变傻,她现在好像有点变傻了。 “好啦好啦,你个促狭鬼,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有就是,知道归知道,千万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怀柔,你可了解了?” 怀柔的性子太后了解,这孩子虽然顽劣,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计较的。 即使如此,还需提点一下她才是。 “知道啦皇祖母,怀柔保证不说。” 怀柔闻言上前亲昵的挽住太后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撒娇。 太后慈爱的拍了拍怀柔的胳膊以示亲昵。 顾昀庭虽看不出面上的表情,但眼神仍在沈熙宁的身上来回逡巡。 “看……看什么?登徒子。” 沈熙宁被顾昀庭看得不自在,忍不住小声开口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我不过是观察一下你受伤严不严重而已。” 顾昀庭因为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还好吧,就是被扎了几针,手被捆得有些红了而已,其他还真无大碍。” 第72章 沈熙瑶的秘密 “哎呀,快让医女看看哪里被针扎了。你们不在深宫不知道,那针刑虽看不到太大的伤口,但那细针尖长,刺入血肉之中却最是疼痛难忍的,后期若是养护不好,伤口很有可能溃烂发炎,甚至致死。淑妃的人都扎你哪儿了?你这孩子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太后和沈熙宁虽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但还是忍不住关心这个坚强的姑娘,她和她母亲的性格实在太像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沈熙宁眼神飘向顾昀庭,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淑妃的架势虽然做得足,但其实只是吓唬她,宫女们下的手没有多重,倒是感觉不到多少痛感。 至于手腕,不过就是小小的摩擦伤而已,她还没到那种矫情的地步。 很快,宫中的医女拎着医箱来到慈宁宫。 沈熙宁被安置在了偏殿瞧病,在这个空隙,怀柔又一次惊叹出声。 “九皇叔,原来你早就和熙宁……哦不,九皇婶认识?什么时候的事,跟我说说呗。” 怀柔一脸八卦,吃着一口珍珠似的白牙凑到顾昀庭身旁问东问西。 合着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公平。 “小屁孩,什么都想知道,去去去,一边玩去。” 顾昀庭虽面上不显,但其实早就不好意思了。 他怎么能和小辈说这些呢。 “九皇叔,你小看人。熙宁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如今不也快成你的妻子了?” 怀柔抱着双臂气鼓鼓的扭身生闷气。 顾昀庭说不过她,索性不出声了,叔侄二人一齐哼了一声谁也不理谁。 “瞧瞧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大的没有大的样,小的没有小的样。都到了成婚的年纪还如此不稳重。” 太后扶额,摇摇头不看这叔侄二人斗嘴。 沈熙宁被医女上完了药后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就见这叔侄二人站在那互相赌气。 怀柔瞧见沈熙宁出来了赶紧上前查看,又想起沈熙宁身上的伤才小心翼翼拽着沈熙宁的衣角上下打量沈熙宁。 “怎……怎么了?怀柔。” 沈熙宁被怀柔打量的不自在。 “小婶婶是什么时候和我九皇叔认识的,从实招来!” 怀柔抱着臂绕着沈熙宁身旁转了一圈,一脸认真。 “胡叫什么,我还没嫁顾昀庭呢,再说,我也没什么事瞒着你啊。” 听到怀柔的称呼,沈熙宁俏脸微红。 怀柔也真是的,什么混话都说,另一个当事人还在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好啦怀柔,小孩心性不改,一天天跟个皮猴子似的不让人省心。” 太后嘴上虽说着嫌弃,眼神里却都是对怀柔的怜爱。 闻听此言,怀柔终于消停了一会,可眼神却一刻不停的在沈熙宁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像是自己能脑补出来什么似的。 “行了,熙宁你此次进宫其实并不是怀柔的注意,是哀家借了怀柔的口让你进宫一趟。就算没有淑妃这档子事哀家也会找理由将你叫到哀家这里来。” “此次找你的目的就是来谈你和这小子的婚事。他的处境你也了解,嫁给他就是走在刀尖上。事到如今哀家也不瞒你,这婚事选中你就是为了让萧家能站到台前来成为吸引朝堂火力的靶子,这样就能揪出朝堂上的蛀虫,这孩子也能早日如愿以偿将余太嫔接出宫去。” 太后神色极为复杂,她作为女人,很懂这种被命运摆弄的感觉,眼前这沈家小姐性格像极了她母亲,难保也是个烈性子。 “太后娘娘,臣女愿意嫁给王爷的。臣女知道,王爷不是世人眼中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而是一个一直隐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臣女的外祖父和舅舅那边既然没有什么异议臣女也同意,只要能成事,臣女如何都无所谓的。” 上辈子被杜昱辰伤的那么彻底,她这辈子已经改变了顾昀庭的人生,她的人生是不是也可以就此改变? 沈熙宁如是想。 “无论如何,你的心里没有龃龉便好。” 太后欣慰点了点头。 “臣女觉得嫁给王爷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咱们两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群人对着干了。” 沈熙宁朝着顾昀庭灿烂一笑,后者瞬间别过脸去像是有些不高兴,可泛红的耳尖暴露了他那隐秘的害羞。 “对了,太后娘娘。今日臣女到淑妃那里时还看到一个熟人,就是我那庶妹。她就是之前被赐婚给淮阳侯府世子为妾的人,如今倒是成为了五皇子侧妃,还改了身份和名姓,如今叫韩瑶,看样子还颇受宠爱呢。” 沈熙宁赶紧将这一发现分享了出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 “还有这事?你那妹妹哀家有所耳闻,当时淮阳侯府换亲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怎的如今改名换姓成了五皇子的侧妃了?” 太后仔细思索了一番也没想出其中关窍。 “这件事我知道,当时还是我和熙宁一起看到的。那个不要脸的在五哥的赏花宴那天主动献身,和五哥苟且还被那许多人看去,那淮阳侯府世子啊头顶绿油油的简直没眼看。咱说那好端端的她怎么会那么巧就找到了我五哥那间屋子,还不是她瞧准了我五哥好女色,不是她主动献身鬼都不信。” 怀柔适时开口。 一说到她感兴趣的事她就忍不住滔滔不绝。 “不止如此呢,方才淑妃说她现在名义上已经是兵部尚书家的庶女,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其他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沈熙宁怕话题跑偏赶紧将她心底的疑问问出来。 听到沈熙宁的话语,太后和顾昀庭齐齐面色一怔。 “兵部尚书韩启,他和五皇子有所牵扯?” 太后久居深宫,对于朝堂上的事并没有多少了解,所以对沈熙瑶和兵部尚书的事都很是疑惑。 “据我所知,兵部尚书明里虽是哪一党派,但其实暗地里就是效忠于五皇子的。这次沈家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韩家的庶女,这是五皇子要夺兵权了。” 顾昀庭一听到兵部就想到了五皇子要有动作了。 第73章 舍不得 屋内众人皆面如缟素,面上的神情沉重不已。 五皇子这次所为,就是为了让韩启能制衡萧家。 “你们日后行事万万要小心才是,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太后提醒。 “知道了母后。” “知道了太后。” 沈熙宁和顾昀庭二人齐齐应声。 众人又闲聊了些有的没的,沈熙宁忽然想起刚入宫时遇到了余太嫔的事,顺嘴提了出来。 “我母亲可还好?” 顾昀庭神色复杂,辨不出眼神里到底蕴藏着什么。 沈熙宁见他神色不似刚才般活泛,心中逐渐柔软,微笑着道。 “余太嫔娘娘容色昳丽,姿貌无双,看起来在宫里并没有遭受些其他的,不过就是……” 沈熙宁刚想说下去,后来看到怀柔那好奇的眼神没敢继续往下说。 她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但也仅仅只是猜测,不敢宣之于口。 “就是什么?你继续说。” 顾昀庭神色焦急,他这些年被勒令一直不允许进宫,因此也没有机会去看一看余太嫔。 这次征北回来,靠着装傻充愣才能进宫看一看,可宣盛帝还是千拦万防,就是不让他见余太嫔。 还好沈熙宁此次进宫遇到了母亲,他也能了解了解近况。 以前他也能从太后那里得知他母亲的消息,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不相信太后,而是害怕皇帝给他们的都是假消息。 “就是……就是她那个掌事宫女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瞧着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沈熙宁说的没错,那个宫女是皇后特地拨去照顾余太嫔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余太嫔身边管束着余太嫔,好在没出什么错。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迎春姑姑是出了名的严厉认真,但他照顾人颇有一手,他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小皇婶大可放心。” 怀柔久居宫中,自然是见过余太嫔的掌事宫女的,那迎春姑姑看起来虽然凶,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在她的印象里迎春姑姑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是嘛,哈哈,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沈熙宁尬笑,想着将此事翻过去。 众人闲聊结束,怀柔恋恋不舍的将沈熙宁两人送到宫门口。 “熙宁,月容,真的有些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宫里好没意思。你们日后要多进宫找我玩儿啊。” 怀柔的表情让人一看就懂,丝毫不用猜。 沈熙宁和月容还没出宫怀柔就一副舍不得的表情。 看的沈熙宁和月容一阵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我的公主殿下,日后我成了你婶婶天天进宫找你玩你可别嫌烦啊。” “那样还好了呢,我不但不会嫌烦,还要在我的宫里专门给你辟一处殿宇,岂不美哉!” 两人在这边依依不舍的道着别,而一旁月容的神情却有些许失落,但二人望过来时月容却是在微微笑着,不让她们看出端倪来。 坐进了回府的马车,沈熙宁伸出手来,握了握月容微凉的柔荑,一脸认真的柔声询问。 “怎么了这是?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此次进宫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啦,只是一想到你要出嫁,我就有些不舍,今天跟着熙宁还见到了贵人,还和贵人成了朋友,月容真是三生有幸。” “我越是觉得幸福,越有些不舍。越是不舍越觉得我现在所过的生活有些虚幻。” “熙宁,我真的很感谢你拉我出深渊,可我现在日子过的虽然舒心,但每天几乎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日数的日子,就怕你离开。因为你对我实在太好了,你这一离开,我都不知道我该如何过下去了。” 月容在宫中看到顾昀庭时心情就有些低落,直到怀柔将她二人送出来时,那股不舍的情感透体而出,浸染上她每一寸毛孔。 沈熙宁将她赎出来是有些目的没错,但那也好比过她在茶楼里过的人不如畜的日子好。 再合力将薛姨娘解决后,她的日子更是一天一天的在变好,这都是托沈熙宁的福她才能享受到人生中的这片刻欢愉。 那个解救她脱离苦海的女孩不日就要出嫁了,这如何能让她内心平静?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沈熙宁靠乐月容近了近,伸出手来还住月容,轻拍月容消瘦的肩膀,小声安慰道。 “我知你是何心思,你我相处时间长了,也知道我是何秉性。前几日我同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你若同意我就帮你弄些假死药来,你也好出了沈家。” “我知你舍不得我,可你本有一身本领,若一直跟了我恐无法施展。还记得你年少时的理想吗?你若愿意改名换姓,我便把你引荐到教坊司去,以你的能力在那里完全可以大展身手,也不用在这毫无人气的沈府熬到死。让我们顶峰相见,你说呢?” 月容哭的有些喘不上来气,但依然认真的听沈熙宁说话,当听到沈熙宁的提议时,月容红肿的眼神中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顶峰?我真的能做到吗?” 她儿时是在戏班子里度过的,师父为了培养她们,一直施行打压式教育。无论你做的多好,在师傅眼里都是不够格的,所以月容从小就经常陷入自我怀疑中。 少年时,戏班子倒闭,班主那些老油条看她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的比他们大人都多,就舍不得自己的那些粮食,狠心的将她们扔下了。 这群少男少女为了吃饱饭,只能卖身为奴,甘愿到大宅院里给有钱人干活。 有些长得好的,比如月容一类的,都被癖好特殊的人买去。 他们的经历不言而喻,月容在那时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更别说如今还遇到了百般对自己好的人。 “能,当然能。你到现在还不知自己的能力几何吗?你若勤加练习,在教坊司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到时我们的月容兴许连长司都能当的。” 沈熙宁掏出帕子魏月蓉轻轻拭泪,他的话里不仅仅是安慰,悦容的确有那个能耐。 第74章 薛姨娘有消息了 被沈熙宁这样一逗,月容破涕为笑,心里的郁气也疏解了不少。 到了沈府,沈熙宁又得到了薛姨娘的消息。 庄管事终于在沈熙宁的人的刻意帮助下和薛姨娘见到了面。 薛姨娘在庄子上过得还不如庄子的婆子舒心,整日整日的被那群势利眼欺负,日子过得要多艰难有多艰难。 这就是沈熙宁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薛姨娘产生想从庄子上逃出去的想法。 而此时另一拨人就将庄管事往庄子上引,毫无意外的,两人见到了面。 薛姨娘被打压的很了,丝毫忘记了曾经他想杀庄管事灭口的心。 再一次和庄管事苟且到了一起。 山高皇帝远,庄管事依然以管事的身份在庄子上住下。 庄子上的下人早就被沈熙宁的人通了气,即使他们知道庄管事的身份,依然假装丝毫未觉般过着日子。 薛姨娘的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开始在庄子上肆无忌惮,讲那些欺负过她这个人整治了一番。 “天若欲其亡,先让其狂。此时不正是找后账的好时机?” 沈熙宁眼神玩味。 “熙宁,你待如何?” “自然是让我的好爹爹亲自去捉奸啊。届时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我马上要出嫁了,有这样的乐子,我岂能不看?” 第二日,沈绥昌就收到了薛姨娘在庄子上被欺负的消息。 沈绥昌震怒。 “这群恶奴,就算是薛姨娘去了庄子,高低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竟这般行事?” 薛姨娘虽做下恶事,但说到底和沈遂昌也过了十多年,这10多年怎么说也是动了真感情的。 沈绥昌心里甚至有些埋怨沈熙宁,因为当初就是沈熙宁主动提出将薛姨娘送到庄子上去的。 所以薛姨娘一遇到了什么事,沈绥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熙宁。 “爹爹看我干什么?山高皇帝远的,我还能派人到那么远的庄子去惩罚薛姨娘吗?” 沈绥昌眼里的怨恨之意十分明显,让沈熙宁想忽视都难。 “我又没说是你,只是……他毕竟在府中呆了十年。不知道也便好,可如今知道了是不是该……” 沈绥昌时刻注意着沈熙宁的脸色,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甩脸子。 沈熙宁故意冷脸不说话,在底下轻轻踢了踢月容,让月容赶紧给沈昌一个台阶,好让他赶紧就坡下驴。 月容会意赶紧柔柔的道。 “薛姨娘说到底一直都是老爷的房里人,在外面受了欺负自然是要接回来的。熙宁,那件事我已经不怪她了,还请你发发善心将薛姨娘接回来吧。” 月容这话听的沈绥昌心里舒坦得紧,腰背不自觉的挺了挺。 沈熙宁看还欠些火候,故意板着脸。 “我不想派人接她,爹,你再想办法吧。” 沈熙宁假意要走,月容适时将她拽住。 “熙宁,要不这样,我去接薛姨娘,也省得你们父女两个吵。” “怎么能让你去呢?你这身子刚好几日,她说的赌气话你也能当真?走走走,她不派人去我自己派人去。” 沈绥昌说着就拦过月容想要将月容带离。 可就在这时,沈熙宁说话了。 “你既然想去接薛姨娘也不是不可以,咱们三个主子亲自去接薛姨娘,这样给足了薛姨娘颜面,我和就当是出去散心。你说呢?爹爹。” 沈熙宁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处处透着狡黠。 沈随昌见他这样不敢搭话,一看他这表情就是要算计人的。 月容抢着答好,答应了之后被沈绥昌带去了他的院子。 “你没看她那表情,明显是里面有事儿,你怎么还答应了?” 他是想惩罚薛姨娘,但也没有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啊。 “老爷宽心,熙宁不是那种作恶多端的人,她不过就是气不过薛姨娘,想看看薛姨娘如今的惨状而已。咱们就应一下她,也能将薛姨娘接回来不是。” 看到月容这善解人意的样子,沈子畅的内心熨帖不已,月容还是太善良了。 换了他,他肯定不能像月容这样宽以待人。 “你说的是。” 次日一早,沈府这三人坐着马车就往薛姨娘所在的庄子而去。 沈熙宁和月容两人趁着此次出行大玩特玩了一把。 看的沈绥昌无奈不已,好像只有他是真正要去接薛姨娘的人。 这一点沈绥昌猜的没错,这一行几人,的确只有他是那个真正想要接薛姨娘的人。 离庄子越近沈绥昌的心越是打鼓,他这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能摒弃前嫌,亲自来庄子接薛姨娘? 还有月容,那可是丧子之痛啊,她就能这样轻易的原谅了薛姨娘,还亲自来陪他接薛姨娘,想想都有些魔幻吧。 可沈绥昌即使发现了哪里不对,却已经到了庄子门口。 此时已是半夜,庄子上的奴仆听到有动静打着哈欠起身查看,就见许久不曾来的主家到了这里。 “老爷?您怎么忽然亲自来了?您不是让庄管事来庄子上视察了吗?后面这二位是?” 沈绥昌奔波了一天有些疲累,但却敏锐的听到庄管事几个字,心中起了疑,连沈熙宁二人都来不及介绍就问道。 “什么庄管事?他早已被我赶到了出去,你这么说他来过这里吗?” 徐二见沈绥昌这样的表情哪有不明白的,当即说道。 “庄管事就是咱们沈府府上的大管事呀,那日他穿的人模狗样的上庄子来,没说什么就是讨了水喝,见到那个薛氏才说他是来巡查庄子的。说是在这里还有其他的事,就在庄子上住了下来,这都住了有些时日了,老爷您不知道?” 沈绥昌的头脑此时还没转过来,还在因庄管事的事气闷着。 沈熙宁见状赶紧上前提醒。 “爹,既然庄管事在这儿住了有一段时日了,咱们就去将他虚伪的面具扯下来,惩戒他一番。如何?” 沈随昌喘了一阵粗气,才对刚才开门的徐二道。 “那姓庄的住在哪?带路!” 曾经他是那么信任庄管事,福利上下一切都是他打点的,让他离得越远越好,他就是这样对待的?拿他的话当放屁吗? 第75章 捉奸 徐二不敢言语,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带路。 到了庄管事门前,徐二的面色一变,不敢再上前。 “老……老爷,里面的就是庄管事,不过……他好像是……” 徐二说话磕磕巴巴的,激得沈绥昌更是气极,两条眉毛紧紧的扭在一起。 “有话快说,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他房中……好像有人……” 徐二手指着庄管事的房间,颤颤巍巍道。 沈绥昌已经无暇他顾,走上前去仔细聆听。 就听那屋中两人正热火朝天,不知天地为何物。 那女人叫声极为暧昧婉转,勾的庄管事心肝儿心肝儿的叫。 难怪徐二刚才的表情那样精彩,原来庄管事不及阳奉阴违,还在他的庄子上偷人。 岂有此理! 沈绥昌在意细听,就听那女子的声音怎得如此耳熟,他好像也经常听到一般。 沈绥昌不敢置信,即使脑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有些不敢宣之于口。 “呀,这声音怎得如此耳熟?听着有些像薛姨娘呢?莫非真是薛姨娘在里面?” 沈熙宁假装不知,和月容状似无意地探讨着。 “熙宁休要胡说,薛姨娘怎么可能做背叛老爷的事呢,声线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也许是庄子上其他的妇人呢。” “可若真的是薛姨娘,那……这位大哥,你快去叫几个人来,将这屋子团团围住,万不能让这两个奸夫淫妇逃了去!” 沈熙宁急切道。 这庄子上她早已打点好一切,就等着沈绥昌来呢。 “你们两个在这儿,我一人进去就好。” 沈绥昌即使被愤怒冲昏头脑,也不忘记沈熙宁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让他看到这些阴私去。 很快,沈随昌就闪身进到了庄管事的房间。 意料之中的,薛姨娘和庄管事被捉奸在床。 在薛姨娘的哭嚎下,沈遂昌一个气息不稳,直接晕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庄管事才胡乱将满地的衣服捡起。套在身上。 薛姨娘则颤颤巍巍地下地去探沈绥昌的鼻息。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来了?” 庄管事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周围若是没人,他将沈绥昌解决了是不是也没人发现。 看着八仙桌上摆着的烛台,庄管事有一瞬失神。 他在脑中一直想象着将沈绥昌一击毙命的画面,可屋外传来的声响让他心如死灰。 就听外面想起许多人声,像是要往他的屋里进似的。 庄管事荒了,上前拍了拍薛姨娘,让她打起精神来。 “咱们得赶紧走,一会儿人来了,咱们全完了!” “快走,穿好衣服,咱们从窗户后面跳出去。” 夏日衣衫单薄,薛姨娘三下五除二就将衣服套在了身上,也不管头上顶着凌乱的鸡窝,就想着逃命要紧。 沈绥昌若是醒来,他定不会饶了她二人。 “庄管事、沈姨娘。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二人做下如此苟且之事,就想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不拿我们是家人当一回事啊。” 听着门口熟悉的声音响起,薛姨娘暗道不妙,又是那个挨千刀的小贱人! 借着屋内昏黄的烛光看到沈熙宁那张俏丽的脸庞,薛姨娘再也不装了,咬牙切齿,向沈熙宁扑来。 青荷见状赶紧拦在沈熙宁身前,生怕沈熙宁被薛姨娘伤到了。 庄管事见薛姨娘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赶紧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如今这般遭遇绝对有你的手笔!你个机关算尽的小贱人!” 薛姨娘被生生的拦了下来,沈熙宁淡定的站在门口,冷冷的注视薛姨娘的丑态。 “薛姨娘,你这样是没用的,回头去看看你的情郎吧,看他是如何对你的。” 薛姨娘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可深厚的寂静却给她当头一棒。 “不可能!不可能!” 薛姨娘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朝后看去,可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人。 “他……他怎么能抛下我?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唆使的!他不可能抛下我!” 薛姨娘越说越激动,目眦欲裂地朝着沈熙宁冲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从外面冲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下人,将失了理智的薛姨娘轻轻松松地制服住。 “小姐,庄管事已经抓住了,如何处理?” 说话的人正是方才被派去找人的徐二。 “将这二人捆了,扔进柴房,等我爹醒来再做处置。” “叫个人去找村里的大夫来一趟,将我爹弄醒。今天都太晚了,给我和月姨娘找个住处,其他人没事的就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熙宁现在的样子淡定从容,将一切事安排的妥妥当当,毫无瑕疵,月容的眼里尽是欣赏。 熙宁好厉害,月容如是想。 待村医到了,仔细给沈绥昌检查了一番,确定了人无大碍后就走了。 看样子,沈绥昌怕是这一宿都醒不过来了。 庄子上不比沈府,地多房少,沈熙宁和月容只能住一个屋子,即使这样,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沈绥昌悠悠转醒,虽然后脑勺有些痛,但依然记得昨日他看到的惊人一幕。 曾经在他怀里温柔小意极尽魅惑的女人昨日竟在庄管事身下叫得如此勾魂。 她这变化难道是他的问题? 沈绥昌陷入自我怀疑,而后又使劲摇了摇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得尽早处置了这一对奸夫淫妇才是啊。 沈遂昌气的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让人将薛姨娘和庄管事带到他面前。 沈熙宁睁着朦胧的睡眼不情不愿地打着哈欠,看到地上跪着衣衫不整的二人时瞬间没了睡意。 赶紧拉着月容快步走到了沈绥昌的身边。 薛姨娘见到沈熙宁和月容时都要气炸了,她觉得这两个人就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你们怎么来了?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可话一出口全都是呜呜声,因为她的嘴被塞上了脏脏的闻了让人作呕的袜子。 “看来这一宿还没让姨娘看清现实呢,姨娘知道通奸的人是何下场吗?是浸!猪!笼!姨娘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呀。”沈熙宁当真众人的面奚落薛姨娘。 第76章 败露 此时的薛姨娘已经疯魔了,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让自己嫉恨的沈熙宁。 薛姨娘眼睛瞪得浑圆,直勾勾地注视着沈熙宁,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恨不得起来将眼前这个屡次坏自己好事的肾虚有大卸八块。 “死性不改!来人!猪笼伺候!” 沈绥昌此时对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薛姨娘已经完全没了感情,只觉得他背叛了自己,也让他丢了脸。 一听到沈绥昌说这话,薛姨娘才知道沈绥昌要来真的,又赶紧膝行到沈绥昌面前用可怜的神情注视着沈绥昌。 面对这个和自己相伴十余年的女人,沈绥昌终究硬不下心肠,让人摘了他口中肮脏的袜子。 “还有什么话?你说吧。” 沈绥昌忍住不看相薛姨娘,目光望向远方,像是下意识回避什么。 “老爷,妾身是遭了暗算的,妾身也不知怎么被送到了庄管事的床上。老爷您要相信我啊!” 薛姨娘到现在还想把死的说成活的。 可沈绥昌哪能是那么轻易的骗过去的,沈绥昌的面色逐渐冰冷了下来,望向薛姨娘时一副失望透顶了的表情。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你在他身下叫他的名字,我在门外听的真真的,如今你还想骗我?不必多说,你安安心心的浸猪笼吧。” 沈绥昌一甩袖袍,再也不看薛姨娘一眼,眼里浸着深深的失望。 他当真是看错了人,这么多年对这样三心二意的女人言听计从,不仅失去了萧音婉如今更是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 “老爷!不要啊,我怎么说也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啊。看在熙瑶的份上,求你饶我一命吧。” 沈绥昌站在原地,沉痛的闭了闭眼,他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 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庄管事此时也激动不已,呜呜咽咽地想要说什么。 沈熙宁给下人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将庄管事嘴上的脏袜子拿下来。 庄管事终于能说话了,急切的道。 “老爷,要杀就杀我,还请您留薛姨娘一命。是我强迫她的,一切丢失我做的,和她没关系。” 薛姨娘一听庄管事这话也赶紧附和。 “是,老爷,是他强迫我的,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老爷。” 说着甚至眼角滴下几滴泪来,看着甚是楚楚可怜。 而此时的沈绥昌,听到这里又有些摇摆不定。 眼看着要破功,沈熙宁见状,赶紧祭出大招。 “管事对姨娘的感情当真是用心良苦啊,你如此用心可谁能想到换来的却是心爱之人的伤害呢。事到如今,有些事情的真相该告诉管事了。将人带上来。” 沈熙宁见时机成熟,就将曾经跟着薛姨娘的妈妈带了上来。 “孙妈妈,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薛姨娘见到这个孙妈妈神情里充满惊慌,他怎么被沈熙宁带到这儿来了?难道沈熙宁已经掌握了她的把柄? 孙妈妈颤颤巍巍走到众人面前,也不知是腿软还是如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小姐,月姨娘。” “快说!何事?” 沈绥昌已经失了耐心,见这妈妈畏畏缩缩的胆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薛姨娘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他这个女儿竟然知道了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他?就是为了等今天吗? 沈绥昌细思极恐。 “是,是。我是薛姨娘身边的贴身妈妈,薛姨娘未跟着老爷时奴婢就能经常见到当时还不是管事的庄管事。这个人在薛姨娘还未出阁时就已与他私相授受,二人早就苟且到了一起。甚至二小姐是庄管事的。那时薛姨娘怀了身孕已经快藏不住了,只能和您搭上线给二小姐找一个有身份的父亲。” “不许说了!你在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要撕了你的嘴!” 薛姨娘及时被绑着也一心想要将眼前的孙妈妈给解决了,她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 薛姨娘被死死摁住,又被重新塞上了臭袜子。沈绥昌的脸色黑的已经能滴出水来,沉声让孙妈妈继续讲下去。 “是……是。” 孙妈妈抖如筛糠,咽了几下口水,而后继续开口道。 “庄管事也是被薛姨娘刻意安排才得老爷青睐的,薛姨娘一是为了给庄管事某个差事,二是为了时刻监视着萧……先夫人的一举一动。先夫人月份大时有一次差点险些摔倒,也是庄管事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让先夫人出些事。先夫人身旁人多,索性没有怎么伤到。” “后来薛姨娘实在等不及了就想着让二小姐去认亲,谁知道又将她暴露了出来。薛姨娘嫉妒冼夫人拥有的一切,救起了鸠占鹊巢的心。便联合庄管事和二小姐一起给先夫人下了毒,先夫人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自薛姨娘进府后,就一直与庄管事藕断丝连,频繁往来。只要老爷您出公差或者长时间不回来,薛姨娘和庄管事就会趁这个机会苟且到一起。前段时间庄管事出事后还让奴婢准备白绫去将庄管事处理了呢,可奴婢到柴房时早已不见庄管事的身影。奴婢就以为庄管事已经跑了,谁曾想现在又看到了庄管事。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孙妈妈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学医鸟的事都说了出来,只是把沈绥昌也参与下毒的事给扣掉了。 她不是想背主,大小姐掐着她一家人的人命她不得不将这些事给抖搂出来,她也有家人她也要为她的家人着想啊,这也不算做了恶事,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孙妈妈心虚,又极擅长安慰自己。 沈绥昌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五颜六色精彩至极。 谁能想到他当年极进爱宠的女人就是那种水性杨花脚踩两只船的浪荡女。 那个他捧在手心上呵护备至的女儿更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沈绥昌衣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下去暴揍下面被迫跪着的奸夫淫妇。 第77章 西北大营的将领 而此时的薛姨娘彻底歇斯底里,即使口中被塞上了袜子,也抵挡不住眼中汹涌的恨意。 她想杀了所有人,这些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她都要杀了。 可手腕上传来的束缚感又生生把她禁锢在原地怎样都动弹不得。 “将这奸夫淫妇二人的衣服都扒光!塞到猪笼里面去,扔进河里喂鱼!” 沈绥昌面如死灰的望向跪在地上的二人,下定决心将他二人处置了。 众人七手八脚想将庄管事和薛姨娘二人抬进猪笼。 奈何庄管事人高马大,瞬间爆发挣开束缚,以极快的速度朝薛姨娘奔去。 众人来不及阻拦,以为庄管事会将薛姨娘带走。 结果,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庄管事上前死死掐住薛姨娘的脖子,他要亲手杀死薛姨娘。 薛姨娘见庄管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当下将绳索挣开,挣扎着与庄管事扭打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娶妻,就是因为薛姨娘说不想看到他和其他女子相敬如宾的样子。 即使沈熙瑶也从未拿正眼看过他,只将他当下人看待,他也从无怨言。 为了这母女俩的前程,他牺牲不少,他甘愿在沈府当了一辈子奴才。 可结果呢?换来的就是昔日所爱之人的白绫吗? 他那样爱她,从沈府逃出来时,他以为是薛姨娘找人带他离开的,如今学一点身旁的孙妈妈都出来说她想要害他而不是救他时,他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薛姨娘,你即使是死也是死在我手里,既然你的身子不干净了,那生命就由我来解决吧。 众人本欲上前阻止,见到无动于衷的沈绥昌和一脸高深莫测的沈熙宁时都止了上前的步子,也站在原地看事态如何发展下去。 现场的众人只有月容不敢看那自相残杀的情形。 沈熙宁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庄管事的动作是因为她要替她母亲看,让她母亲安心。 娘,您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些了,还有两个人没有解决,等一切都结束了,女儿就去坟上给您烧纸将喜事告诉您。 女子和男子的体力悬殊,没一会儿薛姨娘就已经无力挣扎,口鼻溢血,脸色发紫的倒在了地上,已经气息全无。 而庄管事则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直接瘫倒在薛姨娘的旁边。 他的脸已经被薛姨娘抓花,此时已无暇他顾,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庄管事望向薛姨娘的眼神深情又带着复杂,那个他偷偷摸摸爱了半辈子的女人,那个让他抓心挠肝似的女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在了他的手里。 沈绥昌此时不知作何感想,如同提线木偶般从众人的面前走过,不再管眼前诸多事物。 他现在就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两人给他的打击有些太大了。 她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为别人养女儿,他还毫无所知,当真是愚蠢至极。 月容本想跟去瞧瞧,可下一瞬就被沈熙宁拉了回来。 “不要去,在这里陪着我。” 当沈熙宁的手握上月容的手时才觉察出沈熙宁整个人都在颤抖。 “怎么了?是害怕了?害怕就不要看了。” 她以为沈熙宁是害怕看到杀人的现场,谁知下一秒沈熙宁说了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不,我是激动!我终于,为我娘报仇了。” 月容怔愣片刻,就听沈熙宁沉声道。 “将这个男人套上绳索,绑上石头塞进猪笼里面去。” 下人们一一称是,七手八脚的将庄管事捆得死紧粗暴的塞进猪笼,几人合力将庄管事推了下去。 起先还能看到还有泡泡浮上来,没过一会儿,水面平静无波,庄管事俨然已经死透了。 “将他扔到山里喂野狼,薛姨娘的尸身就扔到附近的乱葬岗,将他们丢的越远越好。” 而后沈熙宁二人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当天,沈熙宁三人就坐马车往京都赶去。 路上的三人相对无言,尤其是沈绥昌,他仿佛已经被抽离灵魂般沉默的坐着,沈熙宁和月容都没有打扰他。 …… 自杜昱辰从大牢出来后就被马不停蹄的送往西北,他本心灰意冷。 到了西北大营后也因失了一条胳膊而经常受到其他士兵的排挤。 这些日子一来早已将他心比天高的脾气给磨没了。 这一日,杜昱辰依然被几个厢军欺负嘲笑,他在西北大营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杂役,有谁能注意到他呢。 就在这几个厢军看不惯杜昱辰,个个将拳脚向杜昱辰身上招呼时,他终是忍不了了奋起反抗。 就在杜昱辰双拳难敌四手,被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就听见远远的有一道极为有威慑力的男声响起。 周围的厢军见状赶紧起身自动站成一排,来人正是西北大营都统制崔世杰。 杜昱辰被打得起都起不来,更别提同那些厢军一样站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欺负人是不是?还不赶紧将人抬下去看军医!都统,这边请。” 说话的正是跟在崔世杰身边的牙将李显,此人惯会阿谀奉承看脸色,此刻瞧见崔世杰脸色不好就知道他动怒了。 杜昱辰浑身剧痛,但他将头部护得很好,见周围没人上来打他了才将手从头顶拿下来,露出来他那张和他母亲神似的脸,正好被崔世杰看了个正着。 “昱辰?杜昱辰,是你吗?” 忽然见到熟悉的脸,崔世杰有些恍如隔世,他有多久没见见妹妹了,也不知她是否还怨怪他。 听着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杜昱辰勉强直起上身向声源处望去。 “昱辰!真的是你!怎的到西北大营来了?还……还被刺了字?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说话的正是崔氏的长兄,杜昱辰的亲舅舅崔世杰。 “舅……舅舅。” 说着便彻底失去了力气,晕了过去。 崔世杰见状几步冲上前去,一把将杜昱辰拽着揽到怀里。 “你们几个,霸凌同僚,去自领四十军棍,以儆效尤。” 说完抱起昏迷不醒的杜昱辰往营中而去。 第78章 助月容假死 挨了四十军棍的几个厢军一直都没明白这被刺了脸的杜昱辰是什么来头,众人众说纷纭,各种可能都猜测了一番。 后来一个不起眼的厢军提出这个姓杜的是不是崔都统的亲戚。 大家猜的八九不离十,而那几个被赏四十军棍的厢军却对此无甚兴趣。 杜昱辰这边则是懵懵懂懂的从昏迷中醒来就见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舅舅。” 杜昱辰有些局促,他还是小的时候见过这个舅舅,而后再也没见过舅舅,也就偶尔能听母亲提到舅舅的消息,现在见到真人难免有些不自在。 “昱辰,你醒了,要不要喝些水?” 说着就端了一杯水递给杜昱辰。 崔世杰容貌坚毅无比,但对于家人他无不倾囊相授,极尽关心。 “谢……谢谢舅舅。” 喝了水,杜昱辰觉得口中的确滋润不少,现下两人都不说话又有些局促起来。 “你放心,刚刚欺负你的那几个人已经被我罚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说着,崔世杰上前拍了拍杜昱辰的肩膀。 “知道了舅舅。” “几年不见,你都长得如此高了!算下来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吧?成亲了没有?可有心怡的女子没有?” “我成过亲了,只是……算了,不说这个了。舅舅怎么也在这西北大营中呢?方才听那些人叫你都统,您何时升的官职?” “上面调职给舅舅调到西北大营来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你的额头怎么被刺青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看到杜昱辰额头上的刺青,崔世杰有些心疼,那个小时候睁着闪闪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的小孩子如今整成这副模样了? 即使杜雨辰难以开口,也将事情的经过同崔世杰原原本本的说了。 好半晌,崔世杰才叹了一口气道。 “哎!我那姐夫也算是为了你痛快了一回。可怜了你母亲,丧夫失子,年纪轻轻只能守着淮阳侯府那空空的大院子独自过活,可怜啊。” “曾经我不理解我的母亲,自我经历了这一遭,我才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舅舅,现在我觉得我好不是人,我又失了一臂,恐怕是再也无法回到京都去了。” 望着自己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臂,杜昱辰的心情跌落谷底。 “不会,日后你就跟着我,舅舅保你衣食无忧。” “真的吗?舅舅,我怕连累你。” 杜昱辰的瞬间看见希望,而后又低落了下来,他舅舅在外打拼多年,不能因为他而受到连累。 “无事,舅舅是谁呀?怎么能让你在这西北大大营里再挨欺负呢?既然在这遇见了,就是咱们舅甥二人的命运。放心,在这西北大营还没人能动得了你舅舅我呢。” 崔世杰用力拍了拍胸脯,极为自豪的道。 他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杜昱辰,他效忠的是三皇子殿下。 此次调度就是三皇子的手笔,是不是三皇子已经知道杜昱辰被送到这西北大营来才将他调到这里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三皇子殿下肯定还别有深意。 “真的吗舅舅,可我只是一个杂役,恐怕不能日日在舅舅身边。” 杜昱辰心中暗喜,他以退为进好让崔世杰瞧他更为可怜。 果然崔世杰大手一挥,极为豪气的道。 “外甥莫怕,舅舅将你提为厢军,和他们待遇相同。有舅舅在看谁赶欺负了你去!” “外甥多谢舅舅。” …… 沈熙宁和顾昀庭的婚约将近,两府都在紧张的筹备着。 这是,沈府忽然传出那受宠的月姨娘过身的消息。 自从庄子上回来后,沈熙宁和悦榕就着手准备假死一事。 沈熙宁先让月容假装大病了一场,理由是当时落胎是太过伤心导致现在旧疾复发,而后月容便不能起身了。 月容吃下了假死药后成功骗过了沈绥昌。 沈绥昌伤心不已,短短几日,他竟真的消瘦了不少。 同僚们都安慰他,这时沈府又接到了另一件消息,就是沈绥昌升职了。 由于杜堇年的死,户部也开始了调动,他也因此从户部郎中升职为户部侍郎。 此时沈绥昌不知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两件事夹得他无所适从。 当天,沈家就将月容下葬了,醉花楼的老鸨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早早的等在坟岗准备挖人。 送葬队伍缓缓驶来,待人都走远了,这几人才迅速的挖坟将吃了假死药的月容从钉死的棺材里拉出来。 还好他们手脚麻利要不月容恐怕就要憋死在棺材里了。 待吃了解药后月容才悠悠转醒,看着身上穿着的年轻女子样式的寿衣,月容恍如隔世。 她真的出来了?可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月容姑娘,沈小姐已经为你打点好一切,你跟着老奴一起走吧。” 老鸨拿件外袍披在月容身上。 深山里风大,即使是夏天气温却冻的人阵阵发抖。 “多谢妈妈。” 月容眼眶未热,大滴大滴的泪水如璀璨的水晶般滴滴落下看得人好不怜爱。 “怎么了月容姑娘?” 老鸨注意到了月容的情绪,遂停下脚步望着月容。 “没事,我高兴……我高兴。” 擦了擦眼角滴落的泪,月容随着队伍一齐出发了。 今后她要离开熙宁了,那丫头坚强得让人心疼。 她沈熙宁成婚当日她不在身边不知道沈熙宁会不会乱了分寸。 她想,沈熙宁不会,那样干练的女子,又怎能不注重自己的婚礼呢。 到了醉花楼,老鸨专门找了一个会改变容貌的匠人为月容微调五官。 匠人鼓捣了一阵,月容的脸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虽然还能看出月容原来的轮廓,但五官完全变了样。 “这……这是我?” 月容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惊叹不已。 “怎么?月容姑娘当真不认识自己了?” “熙宁!太好了你来啦!” 月容的脸大刚要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就被匠人制止。 “小姐,你的脸还没定型,还请小姐注意不要做过多的表情,再等三五天左右就能正常做表情了。” “哦,知道了。” 月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上前一把拦过沈熙宁的胳膊。 第79章 刺激沈熙宁 就见沈熙宁一身月白色干练男装摇着折扇大步跨进五屋中,老鸨见沈熙宁来了便带着匠人识相的出了屋去。 “月容,你的新脸好漂亮。” 沈熙宁用完去欣赏的眼光看待月容全新的容貌。 不知为何,盯着月容的脸旧了沈熙宁总觉得有些熟悉感。 “熙宁,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喽。” 月容装作很失落的样子。 “哪有,月容的两张脸美的各有不同,之前的月容呢是温婉合顺那一挂的,现在的嘛,眉眼更凌厉些有种江湖儿女的感觉。” 沈熙宁很认真的做着点评,生怕月容误会。 月容见沈熙宁这认真思索的样子忍俊不禁,可还是没有忘了方才匠人的叮嘱,生生的将笑憋住了。 “你瞧你,和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 两个人疯闹到了一起,疯闹过后,沈熙宁提起了正事。 “月容,既然现在你已经改头换面,再用现在的名字也不方便。你既然选择放下,何不将名字也改了,彻底抛弃原来的人生。” 听到沈熙宁提起此事,月容心里泛起小小的失落,不过转瞬而逝。 “的确该改个名字,熙宁,对于我来说你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的名字想让你帮我取,如何?” 月容满眼期盼望向沈熙宁。 沈熙宁琢磨了一番才开口道。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日后就叫竹枝可好?” “甚好甚好,此诗正合我意。无论生活如何磋磨我都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我喜欢,谢谢熙宁。” “竹枝。” “哎!熙宁。” “哎!” 两人四目相对,皆懂彼此眼中的感情。 在醉花楼修养了几日,竹枝的脸终于能正常做动作了,老鸨派人将竹枝送到教坊司去,沈熙宁的婚期也到了。 大婚前三天,萧老国公全家都到了沈府,不仅给沈熙宁一笔丰厚的填妆还赠与沈熙宁八个陪房,给足了沈熙宁派头。 萧家给的填妆远远的打过来沈熙宁的嫁妆,由于婚期将近,沈府的下人连夜将这庞大的填妆清点了出来。 沈熙宁后半夜才合眼睡下。 伴着如水的月华和吱吱虫鸣,沈熙宁总算是进入了梦乡。 “喂,别睡,我还不容易等到你府上的人都睡下了才进来的,你怎么就睡下了?还想同你说说话呢。” 出声的又是一身夜行衣潜入沈府的顾昀庭。 “王爷,你为什么总在我睡着的时候来啊,就不能趁我没睡的时候过来吗?我真的很困,有什么事快点说。” 沈熙宁虽然已经习惯半夜被人叫起,但这次她刚要进入深度睡眠就被叫起她真的很烦! 她一个没有起床气的人都被逼出起床气了! “没,没什么。对不起啊,下次不会了。” 顾昀庭露出伤心脆弱的一面。 他今日着队伍打算潜入宫中,远远的就看见沈府依然灯火通明。 不知为何,一想到过几日就有迎娶到沈熙宁他心中有些异样,就想进来看看,或许看她一眼就能安心了。 就这样鬼使神差的,顾昀庭就潜进了沈府。 看着沈熙宁睁着带红血丝的双眼打着哈欠也要清点完的那个倔强女人,顾昀庭的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熨帖。 待他还想多看看他,可是任务在前,他只能闪身去执行任务。 再回来时人已经熟睡,他好想听她说说话,看看她灵动的表情。 就这样,顾昀庭情不自禁的叫醒了沈熙宁,再发现真的将眼前的小姑娘给弄生气的时候瞬间自责不已。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每次都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进来,我难免会惊吓到导致睡不好。” 一开始,沈熙宁的确被困意冲昏头脑了,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沈熙宁才后知后觉想起弥补。 “我知道,是我不对。很快就不用这样了,待你嫁进王府,我便不用翻墙见你。” 顾昀庭的眸光亮亮的,闪的沈熙宁的心掀起阵阵涟漪。 “随……随便你,反正我要睡觉了,慢走不送。” 说着,沈熙宁有些不敢看向顾昀庭,脸微微发热,毫无顾忌的将自己埋入床榻中。 “宁儿,你怎么总是拒绝我?” 顾昀庭望向床榻上的一小团,心里有些受伤。 “我何时拒绝你了?” 沈熙宁此时算是彻底没了睡意,坐起身,靠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注视着眼前高大的男子。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抗拒我,我知道这个王妃你不想当,可木已成舟,为了大局着想,你也要嫁给我。” 顾昀庭说着走上前,将面巾摘下,一脸认真的注视着沈熙宁。 高大的身影将沈熙宁笼罩,这让她不禁想起前世种种。 前世她被那群肮脏的人糟蹋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没了意识。 她的意识断断续续,那群人对她上下其手,对她做尽了恶心的事。 但受药物影响,在沈熙宁脑中她认为是在做噩梦,任她怎么反抗都逃脱不得。 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浑身颤抖,还忍不住干呕。 沈熙宁迅速锁在墙角,耳中其他声音都听不到,总觉得上辈子那些人的邪笑犹在耳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不要过来!滚开!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顾昀庭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知不对,赶紧栖身上前,蹲在床侧视线与沈熙宁平齐。 他感觉出沈熙宁现在的不寻常来,下意识伸手欲晃沈熙宁。 “沈熙宁,你怎么了?你的状态不对!你看着我,是我啊!” “别碰我!离我远点!你们好脏!好脏!不要碰我。” 沈熙宁越来越激动,逐渐沉浸在了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外界如何。 听到沈熙宁这话,顾昀庭瞬间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他想看看沈熙宁的状态如何了,可沈熙宁出口的话却让他的手死死的定在原地。 她是在嫌他脏吗? 也是,他曾经是流连青楼的纨绔亲王,就算是他自己知道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掩人耳目,可在其他人眼里他早就已经脏了,沈熙宁说的没错。 第80章 沈熙瑶的挑衅 由于沈熙宁的哭喊,在外间守着的青荷听到动静赶紧敲门询问,顾昀庭愣神的这一瞬间,青荷就已经将门打开了。 顾昀庭来不及躲闪,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被青荷撞了个正着。 青荷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刚想惊声尖叫,顾昀庭迅速上前点了青荷的哑穴。 “嘘,不要喊,本王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 青荷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到眼前有个自称本王的黑衣男人难免害怕。 “第一,你们小姐受了刺激,现在认不得人了,待会叫府上的人去宫里寻太医给她医治。第二,不要告诉其他人本王来过。第三,不要将本王的事说出去。等会本王给你解开穴道,不要叫,听懂了吗?” 青荷怕得浑身颤抖,眼里蓄满泪水,只能点点头。 顾昀庭依言给青荷解开了穴道,就见青荷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哭的一抽一抽的。 “行了,顾一下你家小姐吧,要不三日之后和本王的婚期恐怕都不能如约举行了。本王不能久待,你去叫人吧。” 顾昀庭言下之意就是他在这看着沈熙宁,青荷草草的瞥了一眼屋内的二人呢就去叫人请太医。 青荷叫完人后才后知后觉,方才眼前那个长相极为妖孽的男子是不是就是日后要娶了她家小姐的肃亲王? 若是那样的话那岂不是肃亲王没傻也没失忆!看样子她家小姐也是知道了?青荷极为震惊。 经顾昀庭和沈熙宁这一事一闹,刚熄灯的沈府又重新点起了灯,阖府上下又一次乱作一团,顾昀庭也只能躲在树上小心观察。 他耳力极好,听到太医说沈熙宁已无大碍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原来,沈熙宁所表现出来的拒绝都是真的,她真的嫌他脏。 可他早已臭名远扬,即使他自己知道他从未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顾昀庭在树上待了许久,久到青荷取回了安神汤给沈熙宁喝下;久到沈熙宁终于在辗转反侧中浅浅睡去;久到天光翻起鱼肚白;怕有人发现他才不得不离开。 这一觉,沈熙宁睡得也不算踏实,经顾昀庭这极具压迫感的侵袭,沈熙宁那埋藏在内心的不想回忆的画面又一次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青荷不敢说什么,她知道自家主子状态不对,但她也不敢多说,因为沈熙宁的脸色实在难看,这一夜下来沈熙宁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好脾气的青荷此时将顾昀庭恨起来了,他这个假傻子到底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让她家小姐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小姐,你都这样了,两日后的你还能好模好样的出嫁吗?要不咱们和陛下说说,让婚期延后呢?” 青荷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家小姐身体要紧。 “傻丫头,那岂不是抗旨不尊?你家小姐我没什么大碍,婚礼照样能举行,不用担心我。” 沈熙宁虚弱的笑笑,她昨夜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恍惚间感觉自己全身被温暖包裹,那一瞬让她安心不少。 可那温暖如同海中一粟,不过是让她短暂的恢复理智,而后又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那温暖离她而去,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这一晚,她一直噩梦不断,一会梦到那让她惧怕的嘴脸,一会儿又梦到杜昱辰,一会儿又梦到沈熙瑶,一会又梦到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的母亲都身影。 一早起来她不仅面色苍白,眼底也乌青了许多。 她本想补个觉,外面有下人通传说贵人来了。 沈熙宁询问是何人,那人眼神左右摇摆,只说她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熙宁只好让青荷给她施了个遮盖黑眼圈的妆,简单装扮一番就去前厅见那个所谓的贵人。 沈熙宁袅娜而来,见到来人惊讶了一瞬,而后绽出客气的笑。 “妹妹,别来无恙。” 来的人正是沈熙瑶。 “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 二人面上皆是虚假的笑容,俱一一行礼。 “听说姐姐好事将近,妹妹特地备了些填妆给姐姐。” 沈熙瑶笑的极为得体,朝身后跟着的仆从挥了挥手,此时她面上早已没有了从前在沈府是的小家子气。 沈熙瑶在五皇子府的日子看起来过的如鱼得水,面上多了些雍容之意。 “妹妹既是五皇子的妾身又是韩尚书家的庶女,缘何给我送填妆呢?” 沈熙宁毫不留情,直指要害。 沈熙瑶此次来,目的定然不纯。 闻听此言,沈熙瑶的面色僵了一瞬,而后又恢复正常,微笑着缓缓开口道。 “姐姐说到哪里话,你我潜邸时就是姐妹,我如今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姐姐就要不认我了吗?” 说罢,沈熙瑶又摆出那副委屈可怜的表情。 “不是我不认你,只是……奥,对。妹妹还没收到消息吧,庄管事和薛姨娘私通被我爹捉奸在床,还牵扯出了多年前的丑事。那时我们所有人才知道原来庄管事和薛姨娘早就暗通款曲暗结珠胎,若是算下来,和妹妹你的年纪差不多大呢。妹妹,你说巧不巧。” 沈熙宁眼神里透着戏谑,步步逼近沈熙瑶。 沈熙瑶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而后被沈熙宁逼的退后了几步,眼睛快速眨了眨,嘴硬道。 “那和我有何关系?我好心好意来给姐姐送填妆,姐姐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沈熙宁望向沈熙瑶的眼神万分沉静,仿佛那清澈的眼睛能看穿人的内心。 她怎能不知沈熙瑶的心思,沈熙瑶那日出嫁时她下了沈熙瑶好大的脸面,这次她大婚,两人换位,沈熙瑶定要将那日的仇给报了不可。 “不要再装了,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吗?劝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安安心心的在五皇子府享受你那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金钱地位。否则,别怪我将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杜昱辰已经被下放到西北了,好好想想日后你得罪我的下场吧。” 说完,沈熙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独留沈熙瑶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第81章 糟亲人厌弃 “你给我站住!沈熙宁,你现在还不是肃亲王妃呢!狂什么狂?我给你什么你就收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此时,沈熙瑶原形毕露,不再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歇斯底里的朝着沈熙宁的背影呐喊。 “不好意思,我不收,还请良妾将这些破铜烂铁收回去。” 沈熙宁连头也不回,脸上连表情都无,丝毫不想搭理沈熙瑶。 “你还知道这是破铜烂铁?这些就是在我大婚当日你送我的东西,我不过就是原封不动还给你罢了。” 沈熙瑶浑身已经不自觉的颤抖,涂着蔻丹的指甲因用力深深的陷入掌心中,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觉得疼。 “看来当日的情形你还是没看懂,那些赝品是你亲爹换下来的,再怎么也不能怨到我身上来吧。” “你不许提!我的亲爹是兵部尚书韩启!不是什么狗头嘴脸的管事,也不是什么不思进取的户部郎中!我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五皇子府的爱妾!比你小小五品官家的什么嫡小姐高贵多了!你就算是嫁给肃亲王又如何,还不是要年纪轻轻守活寡!嫁给一个傻子还自豪上了,你就等着为肃亲王陪葬吧!” 沈熙瑶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沈绥昌的到来,眼前这个言行无状衣着华贵的是他昔日那个最疼爱的女儿吗? 沈绥昌愣在原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沈熙宁听到后面的话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几步快速走上前去,抬手狠狠给了沈熙瑶一巴掌。 “诅咒皇家贵胄,知不知道是要掉脑袋的!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但请你分分场合。这里是我沈熙宁的地盘,你想狂妄出去到哪里狂妄都行,不许在我这传出对天家不好的话去!现在立刻马上滚!” 沈熙宁不知为何,明明昨夜因为顾昀庭情绪失控,今天听到沈熙瑶说顾昀庭的话她就是听不下去。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信不信我让你这王妃当不成!” 沈熙瑶捂着被打的脸颊,恶狠狠的望向沈熙宁。 “你大可试试。” 沈熙宁丝毫不惧沈熙瑶,眼眉微挑,死死的盯着沈熙瑶的眼睛,让沈熙瑶的小心思无处闪躲。 “你……” 沈熙瑶还想说什么,可却被身后身后沈绥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沈府今日不待客,良妾请回吧。” “爹……怎么连你都……” “良妾怕是认错人了,臣只有熙宁一个女儿,良妾是韩大人家的女儿,还是不要认错人的好。” 沈绥昌眉眼低垂,面无表情拱手一礼,打定主意不想给沈熙瑶好脸。 沈熙瑶见沈绥昌这样,还有什么猜不到的,这是刚刚她情绪激动时未经过大脑的话被沈绥昌听了去,还当了真。 也罢,这些人她也没什么好留恋期待的,日后再见那就是敌非友。 沈熙瑶松开了贴在脸上的手,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爹可是看清了?妹妹如今已经被富贵迷了眼,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她了。她现在是五皇子府的良妾,身份也不再是沈府庶女,而是韩家的庶女,爹可要记住了。” 沈熙宁走到沈绥昌面前,不咸不淡的说出最扎心的话。 沈熙宁抬步欲走,下一秒却被沈绥昌的话定在原地。 “宁儿,你说爹是不是当的很失败啊?” 沈绥昌此刻不再似从前一般拎不清,而是极为认真的在请教沈熙宁。 他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太多,无论是嫁女还是纳月容回沈府,或是对薛姨娘的所作所为,他都历历在目。 回头一看,他的人生仿佛越来越糟。 此时,沈绥昌从心底生出失败感,不仅仅是失败感,还有无法左右命运的无力感。 他迫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他这辈子到底是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是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是不是一个称职的官员? 无论是谁,他只想立刻知道答案。 “想听真话吗?” 沈熙宁此时的眼里平静无波,可衣袖下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想。” 沈绥昌双手握拳,眼神真挚,不自觉的向沈熙宁的方向迈了几步。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说完此话沈熙宁不再停留,信步走回自己的小院,独留沈绥昌在原地呆愣愣的站着。 良久,沈绥昌浑浊的眼里留下两行清泪,不知是伤心还是悔恨。 第二日沈熙宁天不亮就要起床装扮,今天就算是有人影响她的心情她也不能放在心上,因为次日的婚礼才是重中之重。 这样一日,沈熙宁饱饱的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她这一日的生物钟完全颠倒了过来。 沈熙宁再也睡不下,索性起床到庭院中闲逛。 望着天穹上高悬着的皎皎明月,沈熙宁不禁有些没来由的伤怀。 如今仇人已经被她除掉了一半,还剩下沈熙瑶和沈绥昌这二人没有解决。 她这一出嫁,她动手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想要报仇,只能借顾昀庭的手。 可她才和顾昀庭闹了矛盾,也不知他会不会帮她报仇。 不远处树上隐着的顾昀庭心疼的看着在院中来回踱步的沈熙宁。 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沈熙宁,待夜深人静就匆匆穿上夜行衣赶来沈府沈熙宁的院子,看到她宁静的睡颜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没想到沈熙宁睡着睡着竟坐了起来,他以为是沈熙宁昨日受了惊吓梦游了。 没想到沈熙宁竟是清醒了,在院中闲逛起来,还偶尔唉声叹气,顾昀庭稍稍放了点心。 她半夜下床溜达怎么不多穿些?现在虽是夏季,可晚上还是有些寒凉的,她怎么只着寝衣就出来了? 摸着身上包裹自己严实的黑衣,顾昀庭有些踟蹰。 他若这样跳出去是不是会吓到她? 就在顾昀庭纠结之时,沈熙宁已动身往院外走去。 她是要去干嘛去?难道她还是在梦游? 顾昀庭心里直打鼓,飞身跟上沈熙宁的步伐。 沈府不算大,沈熙宁左转右转就来到了祠堂门口。 第82章 大婚 祠堂里黑漆漆的,沈熙宁打开火折子吹了吹点燃祠堂中的蜡烛。 不一会祠堂里就亮起来暖黄的烛光。 烛火摇曳,照的祠堂并不似平时的庄严肃穆,而是多了些许温暖之意。 沈熙宁点燃一支香之后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前,虔诚的说着什么。 顾昀庭凑近了,就听见沈熙宁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叙述着什么。 顾昀庭仔细分辨,就听见沈熙宁在同上面的某个牌位讲话。 “娘,明日女儿就要出嫁了,女儿恐怕不能多回来看看您,您就在沈府暂时待一阵子,等事情解决了,女儿再将您接出来。” “我日后就要成为肃亲王妃了,您没想到吧,女儿浑浑噩噩这么多年还能混个王妃当当。” “之前您院子里侥幸活下来的奴婢女儿都为您寻到了,女儿已经将她们安置妥善,您就不用担心她们了。嫁妆我也已经要回来了,不过被那些无耻小人拜光了不少,女儿只能重新赚回来了。” “娘,我嫁的那个人虽然曾经风评不好,但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他不似表面上那样不羁洒脱,其实他也是有小心思的。” “只是,女儿心里实在抗拒,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日后我也只能当他是普通朋友相处,多的我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娘,到女儿的梦里来吧,女儿……女儿真的有些记不得你的样子了……” 说到这,沈熙宁已经泣不成声。 但很快,沈熙宁就调整好自己,擦干脸上残余的泪痕,不再滴一滴眼泪。 顾昀庭看到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原来也有这般柔软脆弱的时候。 待沈熙宁走远,顾昀庭便闪身进了沈家祠堂,那萧氏的牌位被擦得一尘不染,就知道平时经常有人来收拾打扫。 顾昀庭四下扫了扫,看到了角落旁放着的香烛,拿起一支点燃了也插进香炉中。 “夫人,本王会待沈熙宁好的,不管她曾经经历了什么,日后,本王不会再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无论如何,本王都会帮助她,爱护她,像爱自己一样爱她。您泉下有知就保佑我们明天的婚礼顺顺利利的,待回门日,本王会和她一起回来看您。” 顾昀庭附手而立,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站在一个人,待听到响声回头时已经太迟了。 “顾昀庭?你怎么在这儿?你来我家上瘾了是不是?不对,你是不是跟踪我?” 沈熙宁本来打算回去,可后来一想如果香灰掉下来她怕不小心引起走水,便折身返回祠堂等香灭。 没想到就听见方才安静的祠堂里隐隐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沈熙宁以为进了歹人,就在祠堂外寻了一个趁手的大石头握捧在手里等那歹人出来她就砸向他。 可她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便壮着胆子走进祠堂,谁成想映入眼帘的事顾昀庭高大的身影。 “没有,没什么,随便溜达溜达。” 顾昀庭迅速转身,假装不在意,所答非所问。 “你还说没什么,你不要走啊!给我站住!” 沈熙宁现在非常矛盾,一边想问明白顾昀庭刚刚干什么了,一边还怕被其他人听到动静赶回来,所以只能气鼓鼓的小小声的喊顾昀庭。 顾昀庭闻言的确站定了,可出口的话却叫沈熙宁抓狂。 “王妃不必喊我,明日咱们相见。” 顾昀庭纵身一跃,飞身出了沈府,只留片刻背影给沈熙宁。 天刚泛亮,沈熙宁回了自己院子,宫中派出的嬷嬷喜婆也都到齐了。 萧家一家都对沈熙宁的这次婚礼分外关注,随意天一亮萧家一家子都齐齐整整的出现在沈熙宁的院中。 褚氏怕沈熙宁无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熙宁闲聊,一旁的萧念安则是在沈熙宁的屋中转来转去好奇的摆弄沈熙宁的物件。 他除了幼时在怀柔那里见过女子闺房他还是第二次见到呢。 萧震业和萧怀谦则是一直望着铜镜里在宫女的手下越来越美的沈熙宁出神。 “爹,小宁和妹妹长得实在太像了吧。” 萧怀谦抱着臂摩挲着下巴一脸认真。 “是啊,之前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小宁的眉眼简直和你妹妹一模一样,哎呀,搞的老头我……” 人只要年纪大了一遇到事就会激动些,曾经沙场上叱咤的老国公如今也因思念女儿而热泪盈眶。 “爹,你这是干嘛?孩子大喜的日子,你瞧你。” 褚氏注意到了这两父子的情况赶紧提醒。 沈熙宁出嫁,心境最复杂的自然是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和她自己。 褚氏怕沈熙宁刚上好的妆就被这爷俩的话语给说得花了脸。 萧震业见状赶紧捂上嘴一手滴流一个将萧怀谦父子二人带了出去。 任人摆弄头发的沈熙宁透过铜镜向褚氏笑了笑。 “舅母,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啦。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了。难为你们这么早就来陪我。”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都是一家人什么难为不难为的。若是你母亲能亲眼看着出嫁那该多好啊,可惜……哎。” 褚氏浑然忘了刚刚她是因为什么将萧家祖孙三人给赶出去的,自己却率先在沈熙宁的面前提起了萧音婉。 “哎呀,你瞧我,不该提不该提我还提了。不要向太多啊熙宁,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可千万不能落下泪来。” 褚氏后知后觉,等想起来时为时已晚。 沈熙宁面上毫无波澜,甚至还安慰起褚氏来。 “舅母,我没事,我知道的,您就别担心我了。舅母放心,我没那么脆弱的。” 沈熙宁此次成亲的排场和沈熙瑶那时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做发型的嬷嬷都配了两个。 门外宫里的两面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沈熙宁的房里。 “肃亲王妃,凤冠到了,请您过目。” 沈熙宁的面前摆了一整套金镶玉凤冠,金冠上整齐镶嵌着颗颗饱满的红宝石和点点透亮的羊脂玉,正中间点缀着象征地位的东珠看上去庄重又不失典雅。 另一个托盘里装着的则是大大小小整整八件和金冠配套的头面。 花钿和花树皆嵌满了细碎的红宝石,在屋内烛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83章 大婚遇刺 “哎呦,瞧瞧,这凤冠的做工真的精细呢,想来肃亲王很重视你呢。” 褚氏上前小心翼翼的随意拿起一支花钿在沈熙宁尚未挽起的发髻上比划了一下。随着褚氏的动作,花钿上的点翠以及宝石熠熠生辉流光溢彩,闪得众人都不自觉闭了眼。 “哎呀,舅母。” 沈熙宁此时也有些窘迫,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已然通红一片,比那嫁衣还要红上几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让嬷嬷给你把凤冠戴上吧。” 初时不觉如何,待精心装扮上穿上宫中女官织的大红喜服时沈熙宁才有了些实感。 头上的凤冠虽美但却极为沉重,使得沈熙宁只能将脖颈挺得直直的才堪堪让头上的凤冠保持平衡。 “啧啧,我们萧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优秀。瞧瞧瞧瞧,这身段儿,婀娜多姿,简直和天上的仙女儿一样。” 褚氏绕着沈熙宁转了两圈,对沈熙宁的好颜色大加赞赏。 “舅母,不要这样夸我啦。” 坚强如沈熙宁,在大婚当天也是一个娇羞的小女人,一颦一笑间都透着些许难为情。 日头高挂,鸾鸟汲汲。 沈熙宁装扮的差不多了,外面的鼓乐声起,应是迎亲队伍到了。 屋内众人赶紧七手八脚的将沈熙宁的盖头盖好,由喜婆引着沈熙宁来到了人满为患的正厅。 沈绥昌今日也穿着喜庆的沉香色,端坐在堂前。 萧国公府的众人也是齐齐站在门口等待着喜轿的到来。 随着鼓乐声越来越近,沈熙宁也在喜婆的指引下完成了拜别爹娘的礼仪。 最终,在声势浩大的鼓乐声和萧家人的祝福声中,沈熙宁手执团扇自沈府正门踏出。 萧怀谦和褚氏两口子齐齐抹着泪,褚氏见到萧怀谦抹泪,忍不住破涕为笑,嘲笑起萧怀谦的小女儿做派来。 惹得萧怀谦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褚氏只好趁人不注意上前逗了逗萧怀谦,萧怀谦这才恢复正常。 顾昀庭也身着正红色绣金喜服头戴紫金玉冠,玉树临风的在沈府门口等候,如果脸上不挂着憨笑的话。 见到沈熙宁出来,顾昀庭脸上绽出憨憨的笑。 在傧相的提示熙,快走几步上前将红绸交到沈熙宁手里。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昀庭的指尖浅浅划过沈熙宁的掌心,弄得后者心湖中泛起阵阵涟漪。 “你真好看。” 顾昀庭在人前依然是憨憨的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句话完全出自真心。 “新郎官,新娘子既然好看,要不要现在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啊?” 周围有些宾客并没有把眼前这个傻亲王放在眼里,见到沈熙宁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当即动了想看一眼的心思。 “不行,嬷嬷说得晚上才能看,你们想看新娘子自己娶去,这是我的。” 顾昀庭此刻无暇顾及那人的无礼,只想将沈熙宁快些接回去,他不想这么多人都看到她这美好的一面。 顾昀庭不管其余宾客再说什么,在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小心翼翼的将沈熙宁引进喜轿中。 待沈熙宁安慰的坐下,顾昀庭快步走到马前,不是很体面的翻身一跃,方才上了马。 傧相见二人都稳稳坐下,便示意可以起轿了。 “起轿。” 随着高亢的声音响起,振聋发聩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有专门的人不停的撒着花瓣喜钱还有小孩子爱吃的糖果。 整条街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顾昀庭坐在马上,一脸春风得意,让那本就妖孽的面容更加邪肆起来,可这邪肆中又透着傻气。 迎亲队伍经长街而过,家家户户听到声音皆打开窗户探出头来观礼。 见到这空前绝后的排场,一些未婚的小娘子们大多都幻想这日后自己成婚时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排场。 有些同行的人知道了她的心思,嗤笑一声言道下面的是肃亲王和他的王妃,你就不要再想了。 那女子听到这,闪着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还是算了,嫁个傻子就算是得到了这些也未见的日后能多开心。 十里红妆铺满了整个长街,众人行到狭小的街道时让人无端的戒备起来。 顾昀庭习武多年,怎能感受不到周遭的细微变化,给暗处跟着的人去了个眼神,隐在暗中的侍卫得到信号,迅速隐入人群中再也找不见。 这条街有古怪,迎亲队伍经过街市时楼上好信的人们皆门户打大开看热闹,一到这个街市,不仅房门紧闭,隐约还能看到攒动的人影怕是在高处已经布置好了弓箭手。 也不知目的是他还是沈熙宁。 “停下!停下!本王想如厕!” 顾昀庭捂住下服务,假装内急的样子假意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 “殿下,您不要下来,再忍忍,半路问下来不吉利。” 傧相对周围的危险一无所知,赶紧上前劝阻顾昀亭。 “不行不行,本王真的要尿出来了。” 顾昀庭那妖孽般的俊脸皱成一团,仿佛真的很难受一般。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笑眼前颜面丢尽的肃亲王。 众人还在状况外,忽然,周围的气氛骤变,四面八方有箭矢射向迎亲队伍。 看热闹的人见到周围死了人,瞬间高喊着死人了而后做鸟兽散。 侍卫们从暗处鱼贯而出将顾昀庭和花轿中的沈熙宁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 顾昀庭假意害怕躲避进了沈熙宁那狭小的轿中,实则是怕轿中的人儿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因为慌乱而不知所措,再从轿中跑出来。 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沈熙宁的确心慌了一阵,而后逐渐淡定。 顾昀庭果然料事如神,在他的婚礼上还有人搞这一出,他得多遭人嫉恨啊。 “呼啦。” 门帘被迅速掀起,沈熙宁的神经瞬间绷紧,手中早就攥着的一支花钿早已被她掌心的汗水浸湿。 “是我,不要怕,借你的轿子一用。” 顾昀庭见眼前的女子将盖头掀起露出惊慌失措的小鹿眼时不觉惊艳了一瞬。 顾昀庭伸手将沈熙宁从轿上拽起,在轿厢中鼓捣了半天,才拿出一把小弩来。 第84章 大婚遇刺2 那弩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握在顾昀庭手中时有些不伦不类。 顾昀庭从车帘缝中往外看,迅速锁定了高处的弓箭手,几发弩箭射出去那几名弓箭手瞬间应声倒地。 因为顾昀庭的动作,高处的弓箭手注意到了这明显的目标,不再选择射杀其他人,而是集中火力向喜轿中的人而去。 听着轿外笃笃的箭头钉在轿门上的声音,沈熙宁的心如擂鼓般砰砰心乱响。 二人现在以极为别扭的姿势站在轿凳上,顾昀庭的一支臂膀死死的将沈熙宁护在怀里,一直手腾出空来向楼上的隐藏着的弓箭手射去。 “不行,再这样下去轿子会烂的,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沈熙宁双目紧闭,只能任凭顾昀庭摆布。 “我数一二三,你就带我冲出去,那里瞧见了吗?一会你就带着我直奔那个摊位处,明白了吗?” 顾昀庭强行掰过沈熙宁的脑袋让她直视自己,此时性命攸关,已经不能再顾及许多了。 “明……明白。” 沈熙宁有些颤抖但眼前的形式容不得她再生恐惧,只好强自镇定,集中精神,听顾昀庭的吩咐。 “一!二!三!” 顾昀庭数完三个数,沈熙宁立马拉住顾昀庭,顶着箭雨向刚才顾昀庭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说来也怪,也不知是情况使然还是身后的男人给足了安全感,沈熙宁本厌恶于异性的触碰,此时拉着顾昀庭的手,却丝毫没有之前那次的反感。 在密密麻麻呼啸而过的箭雨中,沈熙宁和顾昀庭终于到了那仅供两个人躲藏的摊位后。 没待两个人缓口气,迎面奔来几个举着大刀凶神恶煞的人。 沈熙宁在这次转移中领悟到了顾昀庭的意图,二话不说,拉着顾昀庭往后面曲折的小巷里面跑。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顾昀庭索性不再掩饰,手中那小巧的弩箭一射一个准,身后跟着的几人一一倒地不起。 看着眼前死命拽着自己身着繁重嫁衣依旧不松手铆劲儿向前狂奔的沈熙宁,顾昀庭没来由的不想停下了。 前日他不小心将她刺激到如今能这样无所顾忌的拉着手一起逃命,他想都不敢想。 听着越来越远的箭雨声,二人终于跑到隐蔽处,沈熙宁才抽空看了一眼身后。 见没人追来,沈熙宁终于放松了警惕,毫无形象的一屁股瘫坐在地,急促的喘着气。 “这些是谁的人如此猖狂?在今日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沈熙宁以为是顾昀庭惹下的仇家,待喘匀了气,沈熙宁才开口道。 “他们怕不是冲着我来的,如今我对他们来说已无威胁。那些人铆劲的往花轿里射箭,怕不是冲你来的。” 顾昀庭淡定自若,也学着沈熙宁的样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脸闲适的望向沈熙宁。 “什么?” 沈熙宁瞬间弹坐起来,震惊得瞳孔地震。 “嘘,你也不怕那些爪牙找来?” 顾昀庭眼疾手快的将沈熙宁重新拽了回来,迅速扫视四周,比了个嘘的手势。 沈熙宁也才反应过来,慢慢恢复平静才又开口道。 “你说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我也没得罪过……” 沈熙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怎么没得罪过人呢。 沈熙瑶对她恨之入骨,还有杜昱辰、崔氏和五皇子。 杜昱辰远在西北,他不能花重金雇来这么多高手来伏击自己。 崔氏更不可能,如今杜堇年已死,杜昱辰远离京城,她最应该恨的不是她而是沈熙瑶。 剩下的就是沈熙瑶和五皇子了,如今他们两个算是一体,无论是谁做的,都是他二人的事。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除了我那个妹妹没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搞事。” 沈熙宁回想前几日沈熙瑶走时那破防的模样,看起来就是要和她鱼死网破的样子。 没想到她能做得这么绝,也是,她对她不也做得很绝吗? “你妹妹她当真是不想你好过,这些人怕不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刺客。” 顾昀庭眉峰一挑,面上戏谑的表情掩都掩不住,为他这俊美妖异的脸平添了一丝邪气。 “切,你还笑话我,也不知是何人被自家哥哥算计得一退再退,不得不装傻充愣以图后路。” 此时,两人已经全然忘了现在是危机时刻,开始有闲心斗起嘴来。 “好好好,你赢了,扎我心扎的真狠。” 顾昀庭无奈,说不过她,只能认输。 二人相顾无言,沈熙宁这才注意到两人靠的太进。 沈熙宁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顾昀庭则毫无预兆的往沈熙宁的方向栽去。 “你这是干什么,离我远些!” 沈熙宁胃里空空如也,此次已经有了反应,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可这样的危急时刻,她必须将这感觉生生忍下去,不能发出声音。 沈熙宁忍着恶心推了推栽在她肩上的顾昀庭,可她本就滴水未尽,再加上本身就是女子的缘故,压根推不动眼前高大的男子。 这时沈熙宁隐约闻到阵阵血腥味,沈熙宁暗觉不妙,原来顾昀庭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沈熙宁小心的查看顾昀庭的伤势。 两人皆着正红喜服,顾昀庭方才还击杀了几个追回来的歹徒,所以身上沾有点点血迹。 仔细查看了一番,沈熙宁才发现顾昀庭的肋骨处插了一直箭羽。 索性射得力度不大,箭头堪堪没过皮肉。 沈熙宁不敢擅自动顾昀庭身上的那只箭,只能将两人藏好,等待那些侍卫的到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侍卫的人影,就连那些刺客的人影也没见到。 沈熙宁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确保顾昀庭能藏好后站起身到方才走过的小巷处查看情况。 此时路上的行人早已四散而逃,留下的只有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真可谓是惨绝人寰。 沈熙宁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体,躲在角落身体不由得不住颤抖,眼里逐渐氤氲起一层水雾,而后被她生生忍住。 现在不能哭,她还有事没完成,她不能自乱阵脚。 第85章 得救 “熙宁!王爷!”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沈熙宁心中不禁燃起希望。 沈熙宁分辨出是外祖父的声音,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刚想站起身去这萧国公,可又瞬间止住了动作。 她怕暗处还有潜藏着的刺客,她若是贸然出现在这混乱的街市上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或许还要连累外祖父深入险境。 “熙宁!王爷!” 是舅舅和表哥的声音,他们二人都来了,是不是就代表真的没危险了。 一想到这,沈熙宁不再隐藏,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看清楚来人后朝着外公他们挥手。 “我在这儿!外公舅舅表哥!我在这儿!” 沈熙宁这一身正红嫁衣分外明显,只要一露头所有人都能看到。 只见萧国公几人皆身披战甲,听到沈熙宁的声音迅速向声源处锁定。 沈熙宁几人都互相看到了彼此,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暗处还有一个隐藏着的刺客,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沈熙宁,他抓住沈熙宁这一刹那的不防瞬间举起弓箭对准沈熙宁的要害处而去。 包括沈熙宁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这件事的发生,离沈熙宁最近的萧念安都没反应过来,想上前阻止时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沈熙宁死心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那箭簇落下。 可下一刻,沈熙宁就被温暖包裹着转了一圈,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 沈熙宁一睁眼,顾昀庭那张放大的苍白的绝世容颜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时她再不知发生了什么那简直是傻了,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顾昀庭,后者则是不受控制的缓缓软倒在地。 “别杀他,抓活口。” 这是顾昀庭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抓活口!” 沈熙宁朝着飞身上了那刺客隐藏点位的萧念安大喊。 萧念安会意,将手中的剑生生从那刺客的脖颈间拿掉,又轻松的卸掉刺客的下巴,让他不能咬破毒囊自尽。 萧念安身手了得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刺客绑了起来,滴溜着这彪形大汉直接从二楼跃下将人带到众人面前。 沈熙宁现在已无暇他顾,只想看看顾昀庭伤势如何了。 只见顾昀庭的的右肩处箭簇深深的扎进,血肉凌乱的翻卷出来,看着甚是可怖。 “顾昀庭!顾昀庭!你醒醒!别死啊!” 这一刻,沈熙宁心绪万分复杂,心里不仅仅是担忧顾昀庭的伤势,更是担忧顾昀庭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重蹈覆辙,因箭伤而死呢? “熙宁,他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看他这伤势怕是不能有大动作。念安,你脚程快,问一下附近商户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萧震业不愧是武将出身,遇到大事是气定神闲,能迅速做出反应。 这样的洞察力是不是谁都能比拟的。 萧念安此时的表情也十分严肃认真,抱拳领命而去。 萧震业四处查看了一番,在一家商铺处站定,随即大刀一挥,将那商铺摇摇欲坠的门板拆了下来,要从怀里掏了掏扔下一个荷包,便头也不回的拖拽着那门板往回走。 那铺主被吓破了胆,以为是阎罗王要了结他的命,没想到就拆了个门板还扔了个沉甸甸的大荷包。 “那……那个煞神是谁啊?瞧着怪吓人的。” 铺主自言自语。 “老板,您连萧老国公都不认识?白在这京都混了。” 趁乱躲进商铺里的路人不再害怕,从桌子底下不太体面的爬了出来,见到萧国公他就知道安全了。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萧国公啊。” 铺主怕那荷包被那人捡走,赶紧大跨步上前将荷包捡起揣入袖口。 萧震业毫不费力的将门板拖拽回来,同萧怀谦一起万分小心的将顾昀庭脸朝下抬到门板上。 此时,萧念安也回来了,接替了萧怀谦和萧震业一起抬顾昀庭去最近的医馆。 到了医馆,宫里的太医和龙影卫都到了,一部分龙影卫将那个活捉的刺客带走,留下几个龙影卫其余人去事发地去调查了。 太医将一众人都赶了出去,独留药童在旁侍候。 沈熙宁的心一直提起没落下,在医馆外面来回踱步。 “熙宁啊,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肃亲王定能逢凶化吉的。” 萧怀谦见沈熙宁安定不下来,走上前去柔声劝慰。 沈熙宁并未答话,只缓缓点头。 一炷香后,太医携药童一同出来,面上一片淡定之色。 “肃亲王殿下已无大碍,回去后须日日给殿下换药,还得让人给殿下炖些补气血的药膳补一补亏损的气血。” 药童上前将写好的方子递给沈熙宁,沈熙宁道了谢后龙影卫的人到医馆里去将依然昏迷的顾昀庭抬到事先备好的马车上运往肃亲王府。 到了肃亲王府,沈熙宁已经无暇顾及这装扮得喜庆的府院,只想着快些送顾昀庭回卧房好好休息。 一进府内,就见平日里惯常冷脸大十五在院里来回踱步,是不是频繁望向门外。 见到熟悉的的身影,十五才敢急切的上前。 “你家王爷在马车里,他迎亲的路上遇了袭,身上中了两箭,现在已无甚大碍。若有什么事,国公府寻人即可。” 说话的正是萧念安,此刻的他亦面容冷肃,看着比之前成熟不少。 “嗯。” 听到萧念安的话语,十五紧绷的神情放松不少。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他家王爷,可今天好死不死王爷让他在府里帮他忙活,所以他今日没有跟在顾昀庭身边。 十五推算着顾昀庭的迎亲队伍回来的时间,可吉时都快过了也没听见迎亲队伍的鼓乐声。 十五心道不妙,但却无能为力,他想出去看看他家王爷怎么样了,可也只能在院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接过昏迷的顾昀庭,十五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将他抬到板车上独自一人往顾昀庭卧房处拉去。 “王妃今日恐怕也是受惊了,婢女会带着您到您的院落里休息,今日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十五面若冰霜,冻得一旁的青荷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态度!搞的是咱们派人搞的刺杀似的。” 青荷白了一眼十五消失的方向,暗自吐槽。 第86章 换药 “青荷,不要胡说,他是肃亲王的贴身侍卫,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趁早将你的想法改一改,要知道,祸从口出。” 沈熙宁也觉得十五对她的态度差,可说到底顾昀庭也是因为她才受这么重的伤,他给她主仆二人脸子看实属正常。 可有些事她还是要告诫的。 “知道了主子。” 青荷嘟起脸来看着甚是可爱,沈熙宁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青荷不好意思的哼了一声,红着小脸气呼呼的抱臂。 …… 本应该喜庆欢愉的日子,生生的被有心之人搅得一团乱。 当晚,宫里得到消息,皇帝和太后各自送了好多药品和补品来,宣盛帝更是扬言说要严惩凶手。 鉴于顾昀庭的伤势,太后更是将第二日进宫敬茶推迟了,说让这对新人好好缓一缓。 沈熙宁暗暗叹气,虽然这婚姻不是她所求的,但怎么说也算是这一世的头一遭。 新婚当天新娘子和新郎官遇到了这种恶劣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不能平静的度过吧。 说来也怪,本应被惊吓得睡不着的沈熙宁这一夜却安然无梦,第二日一早便神清气爽的起床了。 次日一早,沈熙宁除去了身上繁复的喜服,身着一身胭脂色广袖罗裙,化了浅淡又不失典雅的妆容到了顾昀庭处。 此时的顾昀庭虽面朝下趴着但却依然拿着文籍在看。 那认真的模样勾起了沈熙宁的兴趣,沈熙宁好奇凑上前去仔细辨认,接过却是一本近日来很流行的话本子。 那话本子讲的是烂俗的戏码,无非是狐妖和书生缠绵悱恻的故事。 顾昀庭看得认真,待沈熙宁的鞋尖映入眼帘时才意识到来人了。 “王爷不好好休息,一早就看这闲书啊?” 沈熙宁笑的戏谑,整齐洁白的牙齿晃人眼疼。 “闲的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母后免了今日的敬茶,你怎的不多睡会?” 顾昀庭的床榻极为宽敞,但因他肩膀和肋骨受伤,只能趴在床边看书,他本想让沈熙宁坐在榻上,可一会想那日她过激的反应硬生生的忍住了,示意沈熙宁坐在凳子上。 “我也闲的无聊,睡不着,索性就起身出来看看你。昨日你缘何晕倒了?昨日虽然情况危急但我也瞧了你伤口一眼,那并不深,后面若不救我你可能真的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沈熙宁规规矩矩的坐在顾昀庭指的椅子上,极为认真的分析着昨日遇刺一事。 “本王自己的身体本王知道,是上次征北时的余毒未清,恰在那时复发了而已,劳王妃担心了。” 顾昀庭浅淡的笑笑,但他不知那勾人的桃花眼仔细看人时是如此让人脸红心跳,那不自觉间的放电不知能瞬间迷倒多少妙龄少女。 沈熙宁见顾昀庭这没轻没重的笑,瞬间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回他。 “谁……谁担心你了。只……只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关注你的,并不是……” “本王知道,王妃不要不好意思。” 见沈熙宁这害羞的样子,顾昀庭又一次起了逗弄之心,再一次犯起贱来。 “算了,不理你,我走了。” 沈熙宁佯装生气,板起脸来欲走。 顾昀庭急得坐起身来,伸出长臂一把拽过沈熙宁。 “王妃莫走,院中的下人毛手毛脚的,早上的药没换好。王妃心灵手巧,心软善良,拜托王妃帮本王将药换了吧。” 顾昀庭倚仗着病人的身份耍起了无赖来。 “你不是有十五呢嘛,我也粗手笨脚的,妾身难堪大任。” 沈熙宁故意将难堪大任加了重音。 “哎呀,好痛,王妃你看,本王的伤口都崩开流血了。” 顾昀庭假装委屈可怜,他赌对了,沈熙宁的确吃这一套。 方才撕扯间,顾昀庭早上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因动作幅度太大而裂开,此刻那洁白的纱布上已经沾染上了点点梅花。 这梅花在眼前这妖孽的身上更显妖孽。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我看看。” 沈熙宁听到顾昀庭这番话,出于愧疚迅速转身欲查看顾昀庭的伤势,可谁料她回头太过用力加之顾昀庭向后带她的力,沈熙宁一个没刹住直接摔在顾昀庭的怀里。 沈熙宁一个不备便软倒向顾昀庭的方向,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投怀送抱的。 顾昀庭看着沈熙宁那乌黑顺滑的发顶,嗅着怀中扑面而来的沁人芬芳,顾昀庭此时有些心猿意马,搂着沈熙宁的怀抱不自觉紧了些。 他好想一直这样下去,天杀的,她好像对他下了咒,全身心的想要将她吞吃殆尽。 与眼前这原始的欲望想比,他那阵阵发疼的伤口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 沈熙宁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很想从顾昀庭的怀中挣开,现下完全没有感觉自己已经成为待宰的羔羊,而是全身心的担心顾昀庭那渗血的伤口。 “你送开,不是要我给你换药吗?” 顾昀庭见她反应不似之前那么激烈,便又有些得寸进尺,假装虚弱道。 “哎呦,伤口好痛,王妃不要动,容本王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 闻听此言,沈熙宁再也不敢动,只能稍稍挺直身子,让自己足以支撑得住顾昀庭那庞大的身躯。 “我这样呢,你有没有好受些。” 沈熙宁忍着不舒服,依旧在调整自己的身体,让顾昀庭能更舒服些。 “嗯嗯,现在好多了。王妃,本王还是第一次呢,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闷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沈熙宁一时间没明白顾昀庭说的什么意思。 “你是第一次遇刺吗?不是吧,我记得你就是因为遇刺中毒才娶我当冲喜王妃的,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沈熙宁全然忘了之前和顾昀庭的龃龉,正面环住顾昀庭的劲腰,轻轻拍了拍顾昀庭那紧实宽阔的后背,柔声安慰了起来。 “本王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本王的意思是……” 顾昀庭本想解释,可下一秒被沈熙宁的尖叫声打断。 “啊啊啊!我在这安慰你你为什么拿匕首戳我!哼,我走了!这药谁爱换谁换!” 第87章 十皇子 沈熙宁经过顾昀庭几日的死缠烂打,也不再对异性那样排斥,逐渐能接受顾昀庭的亲近。 但也仅仅是简单点触碰,再无其他。 这一日,顾昀庭终于是透出消息说已大好,便带着沈熙宁坐马车前往皇宫。 顾昀庭这对新婚小夫妻经太后的人引着到太后的慈宁宫。 今日二人皆着喜庆的红色常服,两人齐齐跪在底下敬茶的样子看着颇为和谐。 “今日就留在哀家这用膳吧,哀家这平日来也没什么人来,你们小两口好不容易来这一回定要留下陪陪哀家。” 太后眉开眼笑的拉着沈熙宁的手,越看越喜欢,便热情的招呼两人在宫中用饭。 “是,母后。” 沈熙宁颊见带着点点酡红,瞧着真真是温柔无害。 太后宫中全部都是太后自己的人,顾昀庭随性不再装傻,几人相处极为融洽。 正当几人聊的不亦乐乎时,吵嚷声从殿外传来,隐约能听到宫人小声的呼唤和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太后面色渐沉,让贴身嬷嬷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没多大一会,就见嬷嬷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进殿内。 小男孩面上有些局促,一只手抓住嬷嬷的手另一只手抱着精致的藤球,瞧见殿内坐了许多人乖乖上前给太后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九皇叔万福,九皇婶万福。” 来人正是十皇子顾晏星。 “起来吧。” 行完礼后十皇子忍不住好奇,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顾昀庭和沈熙宁之间来回逡巡,极为夸张的哇了一声。 “臭小子,做何大惊小怪的?” 顾昀庭怎么能不知道眼前这小屁孩在感叹什么,走上前去挡住十皇子看沈熙宁的视线。 “皇婶太好看了嘛,跟仙女姐姐一样。九皇叔,你怎么可以对小孩子那么凶!仙女姐姐好可怜,要日日和这样恐怖的人在一起。” 十皇子赌气小嘴,真情实感的为沈熙宁感到不值。 “嘿!臭小子!” 顾昀庭假意要教训十皇子,下一秒被沈熙宁拦下了,同一时间,太后也适时开口。 “行了,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你还真当你也是小孩啊?这么大人了还和他吵。” 太后白了一眼顾昀庭,向十皇子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十皇子被太后维护了,本想和顾昀庭炫耀一番,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原来那局促不安的神情,乖乖走上前去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 十皇子还是个小孩子,犯了错一点也不藏着掖着,面上就表露无疑。 “说说吧闯什么祸了?” 十皇子见势不妙瞬间挣脱了太后保养得宜的双手,而后被顾昀庭眼疾手快的捉住提回原位。 “放开我!皇叔!一点也不公平!” 十皇子拼命挣扎着抵抗着,可任凭他如何挣扎抵抗顾昀庭的铁爪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王爷,还是放开他吧,他还这么小,别再伤了他。” 沈熙宁见十皇子那无助的小样动了恻隐之心,加之之前十皇子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完全不知眼前这小东西是个后宫小恶魔。 “本王不能放,这小子跑得极快,若放了他他一溜烟就不见了。” 顾昀庭依然没有松手上力气的意思。 “好啦,将他放下,小十啊,你同哀家说你到底干什么了?哀家保证不罚你,也不告诉你父皇和母妃。” 太后轻拍顾昀庭钳着十皇子的胳膊,循循善诱道。 顾昀庭见状之后松了手,十皇子的双脚才终于落了地,气闷的哼了一声,转头就抱着太后的大腿哇哇大哭。 太后见十皇子哭的可怜,刚想张口安慰几句,顾昀庭眼珠一瞪,伸手一指,那宛如罗刹一样的神情立马让十皇子止了哭声。 “说。” 十皇子被顾昀庭这一嗓子吓得直发抖,更不敢出声了。 “十皇子殿下,不要怕,你九皇叔他没有恶意,你跟太后和小婶婶说,你刚刚干什么了?” 沈熙宁蹲下身,视线与顾晏星平齐,毫无架子的柔声哄着顾晏星。 十皇子逐渐安静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怕了,才敢抬头看向顾昀庭。 “我……我方才和太监们玩藤球,不小心踢进了这里,而后球不知怎么就滚进了偏殿,我进去拿,就发现太后娘娘供奉的佛龛被藤球砸得掉在了地上。这个时候正好有人进来,我害怕,就下意识的想跑,然后就被嬷嬷抓到这了。太后娘娘,九皇婶,星儿不是故意将藤球踢进偏殿的,还请太后娘娘饶了星儿这一回。” 说到最后,顾晏星的小脸上既委屈又认真,看着可爱又可怜。 “哀家知道了,来人!将今日在偏殿当值的人打发了出去,再换一批懂规矩的人来。” 管事嬷嬷应是,恭敬的退出慈宁宫内殿去处理偏殿的人去了。 “你们也发现了?哀家的殿中出了内鬼,除了贴身伺候的哀家怕是都要换掉了。” 太后一边为顾晏星拭泪一边平静的同沈熙宁二人说。 沈熙宁并未言语,只在脑中过了一遍方才顾晏星说的话。 的确有地方有些不妥,十皇子一个小孩子就算是踢球能有那么大力气能将藤球踢进太后寝宫中吗?再者说,就算是踢进了,那藤球能那么准确无误的进了侧殿,又准确无误的击中佛龛里的佛像,能那么巧合的倒了下去? 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就在沈熙宁沉思之际,殿外有宫女的喊叫声传入众人耳中。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求您留下奴婢吧,奴婢就是看管不利,不慎将佛像碰到地上了呀,奴婢不是故意栽赃给十皇子殿下的,求太后娘娘不要敢奴婢走啊!” 只见太后面色阴沉,外面的声音由近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任何哭闹喊叫的声音,唯余几声唧唧的鸟鸣在外面吵闹,太后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行啦,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不是你,不要再哭了,再哭可要成花脸猫咯。” 此时,顾晏星哭的一抽一抽的,由于哭得有些狠了,小脸上泛着可爱的红晕,太后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而后满足的收回手。 第88章 安排 “皇……皇祖母怎么知道不是星儿做的?” 顾晏星抬起小脸仰望着太后,小小的脑瓜里冒出了大大的疑惑。 “小呆瓜,你拿着你的藤球在这踢,能踢多高踢多高,能踢多远踢多远。” 太后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现在不再绷着,而是不自觉的露出柔软的笑。 “真的?我真的可以吗?您不罚我?” 顾晏星情绪迅速到了最高处而后瞬间落下,他从未在皇祖母面前这么放肆过,虽然皇祖母平日里看起来和善无比,但他依然记得母妃说的话在皇祖母和父皇面前保持皇子的风范。 “你皇祖母都亲口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是小小男子汉,让你做你做就是了。” 顾昀庭给眼前这个小皇子一个定心丸。 顾晏星嗯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尽力将藤球踢向最高处,可就算是再用力,不过才堪堪高过顾昀庭的身高。 “这回往远踢。” 顾晏星应声往远踢,球滚啊滚,堪堪滚到殿门口的位置。有宫女听到声响,主动将球捡起双手递回顾晏星手里。 “皇祖母,星儿棒不棒?” 小小的十皇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高高扬起头等待太后的夸奖。 “嗯,星儿踢得很好,这回星儿知道皇祖母为什么要将那些下人换了吧?” 太后微笑着朝顾晏星招招手,轻轻抚摸他略微有些汗湿的头。 “唔,星儿猜不到。” 顾晏星小小的脑筋转不过来,只好放弃抵抗,不再想了。 “因为星儿是被冤枉的呀,咱们星儿这么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藤球踢进皇祖母的偏殿不是嘛?” 沈熙宁在一旁适时提醒。 “对哦,我力气这么小,那藤球怎能可能将皇祖母偏殿的佛像捧倒嘛。” 说话间,外面由传来通禀声。 “太后娘娘,贤妃以及怀柔公主来给您请安了。” “宣。”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衣着朴素不失典雅的妇人携怀柔一同急急走进殿中,二人皆面若缟素头也不抬,一进殿就跪下求情。 “母后,臣妾教子无方,一时大意,让十皇子在您面前失礼了。星儿他还小,望母后看他年幼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要罚就罚臣妾吧。” “要罚就罚孙女吧。” 贤妃与怀柔齐齐应声,都要替顾晏星受罚。 “母妃,姐姐,儿臣并未被罚啊?” 顾晏星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无辜的道。 “什么?怎么可能?” 贤妃不可置信,瞬间抬起头向主位上望去,就见除了太后和顾晏星之外顾昀庭和沈熙宁两口子也在。 “有人算计你们母子和哀家,这还看不出来?” 太后既无奈又无语。 “这……” “好啦,此事实在不值一提,算计的人哀家会查清楚的。” 见贤妃犹犹豫豫,只好将事挑明。 “多些母后,臣妾告退。” “马上也要到饭点了,你们也留在这一块用膳吧。” 太后知道怀柔和沈熙宁的关系要好,见怀柔依依不舍的样子便邀这母女二人一起留下用膳。 “是。” 贤妃有些别扭,没想到这样糗的一件事还恰巧遇到了这新婚夫妻,她想拒绝都不行。 怀柔去不似她母妃一般那样局促,而是到了沈熙宁身旁小声说着悄悄话。 “你终于来啦,小皇婶。” 怀柔那丫头一脸戏谑,满眼八卦的意味。 “臭丫头,有长辈在呢你就跟你小皇婶闹,小皇婶可要收拾你咯。” 说罢,沈熙宁趁众人不注意就偷偷搔怀柔的痒,后者被沈熙宁搞的连连求饶。 “好皇婶,好皇婶,我错了。哎呦,哎呦,好痒。” 怀柔连连躲避,看谁料顾晏星也加入战局,也一起搔怀柔的痒。 “你们两个!哈哈哈哈,等我反击。” 两大一笑三个人瞬间闹做一团,看得太后等人连连摇头。 待贤妃放下心来,才有空注意到一旁端坐着的顾昀庭。 眼前的顾昀庭哪还有别人嘴里所说的傻气样,顾昀庭板起脸来也甚是唬人呢。 贤妃微一颔首,算是同顾昀庭打了招呼,顾昀庭将眼神从沈熙宁的身上勉强挪开,朝贤妃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贤妃的心中微惊,这顾昀庭没傻?他是装的?怎么在她面前一点都不遮掩一下呢?就不怕她去告状吗? 其实,顾昀庭就是掐准了贤妃不会告发才不再掩饰的,她虽贵为四妃之一,但她一无根基,二家世不显,她贸然去御前告密难保顾昀庭不会报复回来。 众人在太后的慈宁宫吃了最热闹的一顿家常饭,顾晏星更是捧着浑圆的肚子心满意足同贤妃和怀柔一起回了自己的宫中。 顾昀庭携沈熙宁一同回了肃亲王府。 回去之后,沈熙宁才想起她嫁给顾昀庭的目的。 “哎呀,我才想起我是不是还要给你诵经祈福呢,现在诵还来得及吗?” 这几日被顾昀庭影响完全忘记要祈福这件事,她本就是被娶来冲喜的,她若被外人知道并没有恪尽职守为顾昀庭祈福,那她岂不是有沽名钓誉之嫌。 “王妃放心,本王早就安排好了,在外人眼里,王妃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为本王诵经祈福祈祷恢复如初的形象,怎么样,本王考虑的周到吧?” 顾昀庭再一次贱贱的将那妖孽俊脸凑到沈熙宁脸前,搞得沈熙宁想一巴掌将他推开,奈何顾昀庭武功傍身怎么推都推不动,沈熙宁只好到退一步颇为无奈的应了一声。 “哦。” “王妃,哦是什么意思?是周到还是不周到啊?” 顾昀庭小狗眼继续跟在沈熙宁身旁。 “周到。” 沈熙宁彻底无奈,再再一次将凑到脸前的俊脸拨开。 “王妃……” “王爷,妾身要回房休息了。” “啊……好吧,那本王不打扰你了。” 小狗失落,小狗委屈,小狗不说。 “多谢王爷为妾身考虑那么多,王爷也早些休息。” 沈熙宁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顾昀庭的失落,实在不忍心,忍不住开口安慰。 “嗯嗯,那王妃午安。” 小狗开心,小狗摇尾巴。 第89章 相似 经过龙影卫的深入调查得知那日花大价钱买凶杀人的是五皇子宠妾的贴身丫鬟。 买凶的原因也是不知所云,含糊了事。 “就这些?” 沈熙宁收到消息时难免有些愤愤不平,一旁的顾昀庭却一脸兴味瞧着沈熙宁。 我媳妇就连生气都那么好看,美死了美死了。 “是,王妃,就……这些。” 来报的下属不敢确定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能拿眼覷着他家主子,可后者眼里心里皆在沈熙宁身上,全然没有注意下属说了什么。 “真是欺人太甚!顾昀庭,你说说,下一步怎么办?” 沈熙宁恨铁不成钢,气得用力肘击了一下顾昀庭。 顾昀庭嗯了一声,仿佛刚刚那有力的一下对他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下一步,自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让那些真正想要取你性命的人得到惩罚咯,当然,惩罚的结果就是死。” 顾昀庭一边玩着沈熙宁垂落在脸侧的头发,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最狠的话。 “今晚让咱们的人假扮采花贼,将我那五侄的宠妾绑上出来。记住,要明目张胆些,必须激起他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你们才能走。” “是,王爷。” 待下属走了,沈熙宁才提出疑问。 “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将她绑出来,明明咱们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为何不将她直接弄死?” “自然是杀人诛心,你那个妹妹不是倚仗顾晏池的宠爱做事肆无忌惮嘛,那就让她失了这份宠爱。顾晏池不喜欢千人骑万人尝的女子,当着他的面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抢去,又衣衫不整的送回来,你说他是报仇还是将这女子弃了?” “五皇子贵为天家之子,脾气秉性一贯是高傲的,他不容许自己的女人有任何不洁的污点。以给沈熙瑶改名换姓这一点来看一是能和韩家彻底绑定在一起,二就是给沈熙瑶一个新的身份,这样就没人提他的爱妾曾是他人之妾的事实了。若他得知自己日日宠幸的女子不再干净,恐怕他会将那个玷污了他女人的人找出来,而下一步就是将这个让自己蒙羞的女子给……” 沈熙宁话未说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聪明。” 顾昀庭发自内心的笑,见沈熙宁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出大掌摸了摸沈熙宁柔软的发顶。 “你待如何?是真的找人将她给……还是制造假象,以假乱真?” 沈熙宁迅速拍开顾昀庭袭来的大掌,问道。 “她那么喜欢男人碰她,自然是要来真的,而且要找最脏最恶心的人来做,王妃觉得如何?” 顾昀庭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自然。 沈熙宁闻听此言不觉僵在原地,上一世顾昀庭濒死之际也找人将沈熙瑶给玷污了。 上一世,她只是临死前杜昱辰告诉她沈熙瑶的死因,和现在顾昀庭所说的沈熙瑶的结局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待顾昀庭死后太后就强制将沈熙瑶了结给顾昀庭陪了葬,也间接至使沈熙宁遭受到了那样的遭遇。 一想到这,沈熙宁不自觉的犯恶心打冷颤,呼吸变得不规律起来。 顾昀庭敏锐的察觉到沈熙宁的不对劲,想上前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可伸出来的手却被沈熙宁一巴掌给拍开了。 “不,不要碰我,离我……离我远些。” 现在已经到了七月,外面的天气燥热闷潮,可室内却一直用冰块降着温。 此时房间内的温度适宜,可眼前的沈熙宁却如同穿着单衣在寒冬里行走的人,一直抱着臂瑟瑟发抖,甚至牙齿都在微微的打颤。 “熙宁?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你同我说说。” 顾昀庭经过上次的事涨了教训,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靠近沈熙宁,那样子仿佛是怕惊扰了沉睡中的精灵。 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他吗? 顾昀庭猜对了一般,的确是因为他,不过是间接的。 “你……不要靠近我,我……我缓一下就好了。” 此时,沈熙宁能勉强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上一世她所遭遇的事情,但就算是脑子不回想,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止,这是她从心底里透出的恐惧。 “我……我去给你叫太医来!” 顾昀庭想触碰沈熙宁,可见沈熙宁那强忍难受的模样又生生的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他不能触碰她,若他现在去碰了,那么他这几日来死皮赖脸得到的亲近不就全完了。 “不……用,我……我忍一忍就好。你过来些,我有些……冷。” 沈熙宁很想抵抗一下心底的恐惧,这几日她可以触碰顾昀庭,若不是这次顾昀庭提到的事情激起了她心底的恐惧,怕是也不能让她如此。 “好,你若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立马离你远些。” 顾昀庭眼中透着浓浓的急切和心疼,他的小妻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得这种怪病。 他很想知道,可眼前的情形让他知道他不能主动问她,得等她自己打开心结,才会同他讲吧。 顾昀庭伸出结实有力的长臂,走上前去不轻不重的环住沈熙宁,给予沈熙宁点点温暖和力量。 一开始,沈熙宁还有些控制不住想干呕的冲动,没一会,她慢慢在男人温暖柔和的气息里沉静下来。 鼻息间尽是顾昀庭身上好闻的清冽香气,沈熙宁逐渐安静下来,气息变得匀称。 顾昀庭一下一下的小心翼翼的拍着沈熙宁的背,如同温柔的风抚平沈熙宁波涛汹涌的情绪,怀里的人儿不再颤抖,不再害怕,剩下的只有绵长均匀的呼吸。 沈熙宁睡着了,在顾昀庭温暖宽厚的怀里安然入睡。 “宁儿,本王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本王拼尽全力,即使头破血流,也要让你再无后顾之忧。待一切事情得以平息,我能如愿接母亲回到我身边,我就带着你去四处走走看看这广袤的天地,去品人间的冷暖。” “宁儿,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90章 绑架 当夜,月亮隐入云层,星星也害怕的躲了起来。 也许是知道了今天五皇子府要发生大事,天上竟无半点星子。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此时正是杀人越货的最好时机。 沈熙瑶着一身艳红寝衣在梳妆镜前一边欣赏这手腕处五皇子新赏的和田玉镯一边被婢女服侍着梳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正自顾自的得意着,下一瞬,房门嘭的一声被大力踹开,两名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径直走进屋中直奔她的方向而来。 伺候沈熙瑶洗漱的婢女被吓得尖叫不止。 婢女欲跑,奈何一则被沈熙瑶抓住挡在她的前头,再一则她早已被吓软了脚,手拄着梳妆台慢慢向下滑去。 “你……你们是谁?这里是哪你们……你们知道吗?” 婢女强自镇定恐吓黑衣人,奈何自己颤抖的话语和下身依然濡湿的裤子在二人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力。 “切,就这点胆子?小爷听说五皇子的美妾貌若天仙,滋味了得,小爷不跟你计较,你赶紧走!我们哥俩只要她!” 说着那说话的黑衣人大步向前,将站在前面护主的婢女用力扒拉到了一边,一脸淫笑的一步步走近沈熙瑶。 沈熙瑶此时也已经被吓破了胆,见前面没有人替自己挡着,赶紧抓起一旁纯金的花鸟发簪防身。 “你……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喊人来,一会五皇子来了你们两个淫贼吃不了兜着走!” 沈熙瑶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眼中已被惊恐占据。 “小娘子,莫怕,哥哥们带你去快活快活。” 另一个黑衣人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沈熙瑶的手腕,那饥渴的模样仿佛真的要将沈熙瑶吞吃入腹。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沈熙瑶害怕得闭上双眼一下一下的往黑衣人抓过来的手刺去,慌乱中也不管刺没刺伤,只一味的捅刺着。 “呦,小娘子脾气挺烈嘛,爷喜欢!大哥,要不将她就地办了!这极品,就算是死了咱哥俩也是风流鬼!” “不行!爷还想多睡些女人呢!这个极品就算是要睡也得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不能就做一次性的买卖不是。走,将她迷晕带走!” 黑衣人老大粗声粗气的说着,另一手用力拍了拍另一个黑衣人的后脑勺上以示惩罚。 “成!听大哥的!” 说着,那黑衣人就邪笑着继续逼近沈熙瑶。 沈熙瑶见状顿感不妙,电光火石间,沈熙瑶眼珠一转又想出一招。 “二位大哥,既知我是极品,想必也听说过我姐姐沈熙宁的大名吧。她如今是肃亲王妃,我与姐姐关系向来要好,她什么事都跟我说,此前她因肃亲王失忆疯傻一事成了肃亲王府,同我说肃亲王年轻时纵欲过度伤了身子,如今姐姐夜夜寂寞,只觉着日子过得无望。二位大哥一看就是仁义之士,我姐姐长得比我还美貌,这等小忙二位肯定是能帮的吧。” 沈熙瑶眼神勾人,她生的漂亮,在刻意的引导下,没有哪个男人不为她倾心,五皇子就是她这样勾到手的。 可她不知道,眼前这二人采花贼是假,肃亲王府亲信是真,她这样说完完全全是在往钢板上踢。 沈熙瑶心生希冀,万一这两个色批万一只找极品,就算是她也被这两人玷污了去,她也要沈熙宁她万劫不复。 “肃亲王妃?京中并未传出肃亲王妃如何惊才绝艳,只有小娘子你被传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不用那别人来挡,今日我兄弟二人睡定你了!” 都这个时候来还想坑他们王爷王妃一把,此女属实无耻,可恨至极! “别别别,求二位大爷开恩,若被五皇子知道了你们难逃一死啊!” 沈熙瑶使劲浑身解数拖延时间,现在就期盼着府中其他人能听到她院里的声音多来些人将这二人捉住,以保她的清白。 可那二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迷药一撒,沈熙瑶立马失去了意识。 两名黑衣人轻松将沈熙瑶抱起飞身一跃出来五皇子府。 与此同时,毫无睡意的五皇子妃正开窗透气,两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人从府中跃出的样子被她一览无余。 借着府中宫灯的映照,五皇子妃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衣角。 是韩瑶。 五皇子妃惊得瞬间直起身,探身出窗仔细瞧,可那二人轻功了得,眨眼间就从房檐上跃出不见了。 “来人!来人!府中遭窃,快来人!” 五皇子妃大喊着,外院守夜的婢女听到声音赶紧敲门进了屋。 “皇子妃,有何吩咐?” “快!快去报官,有人潜入皇子府行窃!快点!” 五皇子妃坐起身满脸焦急。 “是,是。但是,咱们皇子府丢了什么呢?” 婢女疑惑。 “我也不知,我方才看到有两个人从栖霞院中出来逃了,怕不是偷了东西,快去报官!再叫几个人同我前去栖霞院查看。” 五皇子妃一脸焦急惊惧的神色,婢女以为五皇子妃说的是真的,应声而去。 没多久五皇子妃匆匆穿上外衫,门外几名下人已经在等着了。 五皇子妃带人抬步向沈熙瑶住的栖霞院走去。 没等五皇子妃到栖霞院,那个刻意被留下的婢女才跌跌撞撞大哭着从栖霞院跑出来。 “皇子妃,皇子妃。求您救救瑶姨娘吧,瑶姨娘被两个采花贼带走啦!” 那婢女是忠心的,即使被两个膀大腰圆的采花贼吓晕,醒来第一件事也是想着救自己的主子。 “你……你说什么?这可不兴胡说的。你说瑶姨娘被两个采花贼带走了?” 五皇子妃表现的极为震惊,但其余人不知道的是她那惊讶的表情里包含了掩藏不住的窃喜。 这个贱人,平日哄的五皇子白日宣淫,有时甚至让其余姨娘一起侍候,当真是浪荡不堪,如今被采花贼带走糟蹋也算是为五皇子府除害了。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是五皇子妃,她得事事以五皇子为先,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韩瑶极为受宠,她自当告知五皇子才是。 第91章 各怀鬼胎 “是的皇子妃,情况紧急,须赶紧告知五皇子殿下啊。” 沈熙瑶的婢女更加急切,情不自禁走上前几步,眼神恳切的祈求五皇子妃。 待婢女走近,五皇子妃刚欲张口说些什么,不期然间闻到一股骚臭的味道。 借着院中昏黄的烛火,五皇子妃隐约看到那婢女裙下的濡湿,五皇子妃那从容淡定的脸上出现一抹嫌弃之色,当即捂住口鼻,水葱般的柔荑在鼻前扇了扇,才道。 “本妃知道了,你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着也不管那婢女如何,转身去往五皇子的住处。 五皇子此时正和另一个小妾忙活着,听到外面小厮一阵接着一阵的禀报声再也忍不住,从一丝不挂的小妾身上下来披上内衫怒气冲冲的出了房间。 “催命啊叫叫叫!打扰本皇子的好事你们想想自己的脑袋!” 他被禁足于府上,只能同府上的姬妾寻欢作乐,他就这点乐趣这些小厮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 那小厮见状赶紧毕恭毕敬的跪地。 “殿下,不是小的有意打扰殿下,实在是皇子妃有有要紧事要见您啊!” 小厮将头埋的低低的,都快急哭了。 “殿下~皇子妃娘娘怕不是讨厌妾身,想要将您从妾身这里抢走吧?” 说话的正是那和五皇子翻云覆雨的小妾,她这几日初入府中,得宠的势头爷爷压过了当初的沈熙瑶。 她可不想有人和她争宠,将五皇子抢了去。 “盈儿莫怕,本皇子不去见那贱人便是。” 五皇子将那叫盈儿的小妾轻轻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可是皇子妃她这么晚了……” 小妾巧妙的将后面的话引起,言下之意五皇子岂能不明白。 “你放心,定是找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将本皇子叫走。你放心盈儿,本皇子才不会上她这个当。” 说着,五皇子就自顾自的环着那小妾的纤腰,用力啄了小妾的脸一口,继续回去颠鸾倒凤了。 小厮待五皇子关紧了门,满头是汗的折返回去向五皇子妃禀报,后者愣怔了一瞬,丝毫不掩饰的得意的浅笑了起来。 “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回娘娘,千真万确。” “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再管了。行了,你继续守你的夜吧。” “是。” 转身之际,五皇子妃再也克制不住,噗嗤一笑,而且越笑越大声,那声音将周围熟睡着的鸟雀惊起,扑棱棱的飞走了。 “瑶姨娘啊瑶姨娘,可不是本妃不想救你,而是五皇子殿下压根见不到,这可怪不得本妃咯。” 五皇子妃径直走回自己的院子,一夜好眠。 …… 沈熙瑶整个人被缚,双手反绑,被人用脏水泼醒。 沈熙瑶倒抽了一口凉气,可吸进嘴的不知是何东西腥臭无比,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小娘子?你醒啦?既然醒了那哥哥可就要开始了!” 说话的男人呲着一嘴黄牙,瞧着应该不是那两个将她绑过来的采花贼。 “你……你是谁?你别过来!你可知我是何身份你就敢碰我?” 沈熙瑶害怕的向后退去,眼中尽是惊惧。 她吓的连恶心感都忘记了,只想着抵抗眼前这比那脏水还恶心的男人,可身后哪还有地方让她躲,有的只有冰冷冷的墙壁。 “哥哥的名字你不必知道,不过你的名字嘛我倒是有所耳闻,韩尚书家的庶小姐,五皇子府中的宠妾。像小娘子这般的极品颜色哥哥怎么能不知道呢。” 黄牙男子淫笑这步步逼近沈熙瑶,仿佛好多天不曾吃过肉的饿狼。 沈熙瑶由于刚刚被脏水一泼,玲珑有致的身材就这样出现在男人的视野中,看得他小腹一紧,瞬间呼吸一滞,某个部位极具变化。 “极品!当真是极品!小娘子,今夜就让哥哥好好伺候伺候你。” 说着,黄牙男再也忍不住,栖身上去对泼了脏水的沈熙瑶又啃又咬。 沈熙瑶由于中了迷药的关系,再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双手还被反绑,想挣扎都挣扎不了。 就在黄牙男那舌头撬开沈熙瑶的贝齿的时候,沈熙瑶使劲全身力气,发狠一咬,再张口时黄牙男的一小节舌头被沈熙瑶吐出,沈熙瑶忍不住干呕起来。 “麻的搔娘们,敢咬老子,老子不打死你!” 那黄牙男被咬掉了舌头,瞬间痿了,对那个咬掉舌头的罪魁祸首不再忍耐,伸出大掌朝沈熙瑶大力扇去。 沈熙瑶当时只觉左边脸颊又痛又辣,耳朵也瞬间耳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也不妨碍她用仇视的眼神瞪向黄牙男。 “老子今天就要上了你!” 黄牙男趁沈熙瑶头脑有些懵的时候粗鲁的将沈熙瑶那艳红单薄的寝衣撕碎,露出里面那粉嫩的肚兜。 “真特么搔,还穿这种肚兜,五皇子艳福不浅啊。如今这样的极品也在我身下了哈哈哈哈。” 黄牙男含糊不清,嘴里还在不停流血,瞧着渗人无比。 可那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甚至还摸了一把那外露的馋人两团。 沈熙瑶继续惊惧的喊叫,黄牙男再也受不住,捡起地上他撕碎的寝衣直接堵上沈熙瑶的嘴,不让她再叫唤。 过程中沈熙瑶不再挣扎,任由黄牙男极尽蹂躏,眼神逐渐失了希望的光。 “呸,还极品呢,也不过如此,一点都没意思,连叫都不叫一声!无趣!” 事后,黄牙男将嘴里的血沫吐在沈熙瑶那青紫一片的身上,眼中尽是嫌弃。 他这次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他们几个小混混被买通强暴这个女子,他听说是五皇子最爱的宠妾不仅没要钱,还给了那两个人一笔钱,他要第一个单独尝尝这宠妾的滋味,没想到竟被咬了舌头。 那他也不能就此放弃,他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他必须睡回来。 黄牙男走时还不忘将自己那断了的舌头捡起来擦了擦,待出去了他也好将这舌头接上。 黄牙男出去后,陆陆续续一起进了有七八个人,一起狰狞的朝毫无反抗能力的沈熙瑶扑去。 第92章 送回 第二日一早,五皇子府侧门门口被扔下一个麻袋,下人以为是谁遗落的东西好奇的打开查看。 这一看不觉心惊不已,里面竟然是浑身脏污一丝不挂的瑶姨娘,吓得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去禀报。 五皇子与那小妾熬了个通宵,本打算睡个好觉,可奈何外面的小厮有一遍一遍如同叫魂一样的通传。 “不长记性是不是?守夜的叫,换人了还叫!本皇子是不是对你们有些太仁慈了?” 五皇子本就脾气不好,再逢起床气,更是气愤不已,猛力拉开房门斥骂那小厮。 “殿……殿下,小的也不想,可这件事非您去看看不可,事关瑶姨娘,小的不得不报啊。” 那小厮也是被吓到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看五皇子。 “瑶儿不是好好的吗?她能有什么事?” 一听到最受自己喜欢的瑶姨娘的事五皇子逐渐平静下来,可那皱在一起的眉头却不曾松下来过。 他心中虽狐疑,但也仍以为和昨晚一样的情况,就并未太过在意,只是询问小厮。 “瑶姨娘……在侧门处被发现,当时……瑶姨娘被麻袋裹着,身无一物……” 小厮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埋越低生怕他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迁怒于他。 他甚至没敢说瑶姨娘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听看到瑶姨娘的人说她那下身污糟不已,看样子像是被许多人给如何了一样。 小厮做的是对的,多说多错,倘若他全盘去拖出,这五皇子府里知情的下人包括他都要被处理了。 “你……你说什么?瑶姨娘不是好好的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吗?怕不是你们看错了?” 五皇子还是有些不相信。 身后闻声而起的小妾又一次栖身上来,轻轻搂住五皇子瘦削的腰,柔声劝道。 “殿下,怕不是又似昨夜一般,瑶姐姐嫉妒妾身呢。” 五皇子眼中透着狐疑,见小厮不似做假,毫不怜惜的推开小妾,大步向床榻走去。 “更衣。” 小妾气的暗自跺了跺脚,只好娇叹一声,应了好进屋去给五皇子更衣了。 …… 沈熙瑶再次醒来,看见的不是那些如同野兽的男人,而是五皇子妃那张无比淡漠的脸。 “醒了?” 五皇子妃淡淡开口,带着上位者十足的压迫感。 “柳梦璃!是不是你!你嫉妒我找人损了我的清白!说!是不是你!” 此时的沈熙瑶毫不顾及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尴尬,站起身迅速冲上前去将眼前那高高在上的女子的脸皮撕了,以解她心中之恨。 还没等沈熙瑶靠近五皇子妃,就被守在一旁膀大腰圆的嬷嬷控制住,压跪在地上。 “瑶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谁知你得罪了哪个贵人将你掳走的,怎的如今怪起本妃来了?本妃可是想帮你的,瑶姨娘不领情也就罢了,矛头指向本妃是何用意啊?” 五皇子妃依旧淡漠,无奈的翻了翻手。 “昨夜……昨夜我被掳走时让茶香去同你禀报,我以为能等来救援,可我等啊等等啊等,也未见一人来救我!那群畜生……那群畜生那样粗鲁的对我,都是因为你!” 此时的沈熙瑶披头散发状似疯癫,还想冲上前去对五皇子妃不利,可她那点力量岂能是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的对手,只能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时,五皇子妃隐隐闻到了沈熙瑶身上的异味,她身上不仅仅有污水的味道,还混杂在尿液血液和其他液体的味道。 远些还好,稍微离得近了,五皇子妃这个爱干净的当时就有些受不住了,皱起秀眉,捂住鼻子,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瑶姨娘少说些话吧,快将她带下去清洗清洗,在殿中的空气都被她污染了。” “柳梦璃!你敢这样说我,信不信我去告诉殿下让你这皇子妃没得坐!” 沈熙瑶经过一夜的折磨已经神志不清,她心知再回来恐怕会物是人非,那她何必再忍,选择直接硬刚,将她平日里不敢讲的都讲出来。 “呦,瑶姨娘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呢。我告诉你,本妃就算再不受殿下待见也永远是皇子妃!而你,不过是殿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虫罢了。” “你以为你能一直争宠不衰吗?本妃告诉你,不可能。这皇子府中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殿下他宠你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你真当他真心爱你啊?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不是吗?” 五皇子妃透出淡淡的疯感,她来五皇子府多年,一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她爹的扶持。 就算是五皇子不喜她也不可能将她从皇子妃位置摘下来。 沈熙瑶被堵上嘴,两个嬷嬷毫不怜惜的将她拖走。 待沈熙瑶走远,五皇子妃满足又惬意的笑了。 这瑶姨娘当真可惜,以为自己风光无两,对她挑衅已久。如今不知哪路英雄好汉看上了她,正好替她解决后患了。 就在五皇子妃自顾自的暗爽之时,五皇子急切的闯进她的院中,径直走到五皇子妃的身边,拽住她的胳膊质问。 “瑶儿呢?她人呢?” 五皇子妃早就切换好了表情,面上浮现出焦急忧虑之色。 “殿下莫慌,妾身命人将瑶姨娘带下去清洗身子了。此番经过,瑶姨娘怕是吓得不轻,殿下合该安慰安慰才是啊。” 五皇子妃假意关心。 “瑶儿在哪?本皇子要去看看她。” 五皇子听小厮那片面的形容已经知道沈熙瑶怕是被歹人给玷污了,可他不信邪,非要亲眼看看不可。 万一只是带出去凌辱一番呢,他依然抱有侥幸心理。 “在妾身的浴池那边。” 五皇子妃眼里闪过狡黠,她当然不能真的给沈熙瑶用自己那暖玉做的天然浴池,她可嫌她脏。 她不过装装样子罢了,她早就让人在里面假意清理了,待五皇子去到浴池时沈熙瑶也不会如愿以偿的洗上澡。 五皇子不再留恋,转身大踏步的奔着五皇子妃的浴池而去。 昨夜伺候五皇子的小妾姗姗来迟,柔情似水的眸子瞧着五皇子妃,眼里尽是笑意。 “娘娘好计谋。” “休要胡说,本妃可不会做得这么绝,也不知这瑶姨娘得罪了谁,下手竟如此狠辣。” “谁知道呢,不过娘娘,咱们姐妹可是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那小妾的狐狸眼一眨一眨的,瞧着煞是灵动。 “呵,竞争对手,你们也配。” 撂下这句话,五皇子妃站起身向偏殿而去,她还要看好戏呢,才不想跟蝼蚁继续说话。 第93章 萧家将倾 没过多久,京都就传出五皇子的爱妾陨身的消息。 在世人眼里,沈熙瑶的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了结了。 自五皇子见到沈熙瑶那一身污糟的时候就知她不能留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的妾室容不得一点污点。 可他依旧舍不得沈熙瑶那绝色容颜,总觉得她就这样被处死有些浪费了,只能暂时先将沈熙瑶偷偷关在地牢中,每日差人送些吃食过去,以保证沈熙瑶的性命无忧。 …… “那人已经解决了,你可安心了?” “她当真是被你找的那些市井流氓给玷污了?” 沈熙宁此时面无表情的望向顾昀庭,眼中不仅有惊讶之色,还透着少许的恐惧。 他,竟真的如同上一世那般做了。 “是,她想治你于死地,本王没让她死算便宜她了。宁儿,你不会还对她心存怜悯吧?” 顾昀庭一想到他们俩的新婚夜被那群刺客破坏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千刀万剐了这个罪魁祸首了都不为过。 “并不是,只是你做的这事对女子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若那人是我,你还会这么做吗?” 话到此处,沈熙宁的眼尾已是点点猩红。 这个世道对女子来说充满枷锁和无情,她前世就被杜昱辰设计玷污失了名节,如今再经历一番,她仿佛又一次置身地狱。 前世和现在的种种重叠在一起,沈熙宁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想远离这个让她有窒息感的男子。 对女子来说,这样的人离远些才不会受到伤害。 “宁儿,你要去哪儿?我不会对你做那些的呀,是不是我做得有些过分了你才生气,不要走好不好,日后就算是报仇我也先问问你的意见。” 顾昀庭大步上前一把将沈熙宁拽住,起先顾昀庭还能如小狗一样祈求沈熙宁留下。 见沈熙宁毫无留恋的往出走顾昀庭只好祭出大招,迅速跨到沈熙宁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栖身吻了上去。 沈熙宁完全没有料到顾昀庭会来这出,拼命的推拒着袭来的大力,可她这推拒在顾昀庭看来就是蚍蜉撼树一般,他又用力搂了搂沈熙宁,可动作却依旧没停。 沈熙宁见反抗无望,就逐渐放弃了抵抗,嘴上一用力,顾昀庭那樱花般的唇瓣上立马染上点点血迹。 顾昀庭这才松了力道,沈熙宁则是捂住同样嫣红的嘴唇飞速跑开了。 到了没人的角落,沈熙宁才放心大胆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他与她不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吗,为什么顾昀庭要对她这样做? 此时,顾昀庭呆立在原地,指尖轻点方才被沈熙宁咬出血的地方,清浅的嘶了一声。 看来真的惹她生气了。 由于对外宣称沈熙宁为顾昀庭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她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以至于想去萧家都不行。 这一日,褚氏同萧念安一起登门拜访,虽是笑着,可脸上隐隐透着淡淡愁容。 “舅母,是家中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同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沈熙宁瞧着褚氏那憔悴的面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没什么事,宁儿,你就安心在肃亲王府待着,其他的长辈们都能解决。” 褚氏性格大大咧咧,可此次以来却不似之前,说话都不曾直视沈熙宁的眼睛,神情中透着躲闪。 “舅母,我与萧家早已命运相依,咱们是捆在一起的,若真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舅母就告诉宁儿,宁儿也能多少出出主意不是?” 沈熙宁面色焦急,褚氏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性格,她越发笃定萧家一定事遇到了什么事,要不然褚氏不能这样坐立难安。 “哎呀娘,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没什么不能同表妹说的。是这样的,前几日我爹被莫名其妙弹劾了,说我爹结党营私,现在大理寺正排查呢,我爹暂时被停职在家。如今的萧国公府被团团围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抄我们萧家呢!我和娘前几日回外祖父家探亲才得以自由出入褚家。” “这几日边关告急,皇帝点名让祖父带兵去镇压,上面这样做明摆着就是要将祖父调离京都料理了咱们萧家!” 萧念安气不打一出来,拳头捏的紧紧的,若是可以,他怕不是会直接冲到勤政殿去质问狗皇帝为什么要对萧家下手。 沈熙宁不敢置信的微张着嘴,此刻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生出。 前一世这时也是外祖父去了边关,被辽兵打的节节败退。 回来之后不仅被万民唾弃,最后更是被送上了死刑台,萧家全家都因此而死。但那也是三年后的事了,如今她刚与顾昀庭成婚,怎么时间线提前了这么多? “别说了,儿啊,咱们萧家早已经是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曾经先帝在时江山不稳,是你祖父靠着不怕死的精神顶在前头,帮先帝将江山一点一点的夺回来的。如今江山易主,社稷是稳定了,边境很少有滋事的了,怎么忽然就说来敌情就来敌情了呢?” “怕不是那皇帝老儿害怕你祖父功高盖主,自己搞的狡兔死良狗烹的手段!如今你只有虚职,他觉得你无甚大用,暂时没有动你的心思,若等到你祖父和你父亲都出了事,你也难逃一死啊!” 褚氏此时已经对上面那位失望透顶,嘴里没个把门的,把几日来憋着的话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娘亲莫急,儿子定会拼尽全力护咱们萧家周全!” 此时的萧念安眼神里都透着坚毅,他祖父戎马一生,本应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如今惊沦为权利斗争中即将牺牲的牺牲品。他的父亲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朝堂上奋斗了大半生,完全没有倚仗萧家的权势,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到几天。 为什么忠臣就要被这样对待,他不服,也为他祖父和爹感到不值。 辛勤大半辈子,换来的不是歌功颂德,而是上位者无休止的猜忌。 “若是他们真的盯上了萧家,定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无论是那两个皇子做的还是其他人做的,只能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我那好哥哥早就盯上了萧家。” 说话的正是跨步而来的顾昀庭。 第94章 感谢?献身? “殿下。” 萧念安和褚氏齐齐行礼问安,后者将二人扶起,并没有受他二人的礼。 “你方才说宣盛帝早就盯上了萧家,那是从何时起的呢?” 沈熙宁适时问,她上一世就隐约觉得萧家的死不简单,如今再经顾昀庭这一提点,仿佛是开了窍一般,大脑极速运转着。 “那可是许久了,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忌惮萧家了。当年顾昀礼正在千方百计的想讨父皇的欢心,他本想凭着他兴修水利一事在父皇面前争个脸面。可当时辽兵进犯,还是萧将军的老国公主动请缨去压制辽兵,经过三个月的苦战,萧老将军打得辽兵屁滚尿流,灰溜溜的将城池吐了出来。也正因这场胜仗,萧老将军也因此被封为了国公,顾昀礼就算是将水利之事办的漂亮也因为这件事而被萧国公压了一头去,他至今怀恨在心。” “从前他羽翼未丰,在朝中到处掣肘,现如今已十年之久,他早已培植出自己的力量,只是一直等待时机。现如今他已经等不及了,又想除了我又想除了萧家,我这个哥哥,能力不行还总疑心病重,生怕别人将他的江山给抢了去,当真是可笑至极。” 顾昀庭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面色不一,不过没有一个人表态。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外祖父和舅舅被人这么冤枉吗?” 沈熙宁此时双手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呼吸都有些凝滞了,她外祖父一家竟是因为这种原因而被天家猜忌算计的吗? 如顾昀庭说的那样,着实可笑。 “自然不是,萧国公为人正直勇敢,我父皇当年极为倚重他,萧国公之于我也有不同常人的情谊。我即救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萧国公,更是因为我也深陷其中,若想自救,就得先将萧家保下。” “朝堂上我也有不少眼线,既然萧大人的事迫在眉睫,那咱们优先解决萧大人的事。我已调查清楚萧大人所犯何事,我已差人在搜集证据了,不日就会成呈给大理寺,洗清萧大人的嫌疑。” 顾昀庭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此事是极为轻松简单的事情一般。 “殿下,多谢殿下的照拂。还有没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您尽管说,臣妇定竭尽全力,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褚氏也是武将之女,此时的她浑身上下再无颓唐之色,有的全都是满满的干劲。 “夫人言重了,暂时并无什么你能帮上忙的,本王自会打点好一切,夫人安心便好。” 此时的顾昀庭也漏出些许安慰之色。 将褚氏母子送走后,沈熙宁有些欲言又止的来到顾昀庭的书房。 沈熙宁自进府起就住在主院,顾昀庭则只能日日宿在书房,待送走客人后顾昀庭就自觉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进屋后沈熙宁表现的有些忸怩,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 “谢……谢谢你啊。” 正在翻兵书的顾昀庭有些意外,好奇的想看沈熙宁接下来要说什么。 “哦?谢什么?” 顾昀庭索性兵书也不看了,舒展舒展身体,向后一仰,态度及其懒散,简直同醉花楼初见时一模一样。他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即玩味又妖冶。 “自然是谢谢你帮助萧家,若萧家真的到了被处死的那一步,恐怕我也会因此而失了庇护,所以我要谢谢你帮萧家,。也同时帮了我。” 沈熙宁双手绞着帕子,下唇咬的死劲,那股别扭劲已然呼之欲出。 她实在不好意思和顾昀庭说这些话,前几日还将人家咬了,如今又因恩情同他道谢,实在让她有些尴尬。 “那王妃如何谢我?” 顾昀庭妖媚起来完全没有女人什么事了,此刻他就像是山中散发魅力的赤狐,那慵懒柔媚的样子让女子都自愧不如。 沈熙宁此时又些发怵,忍不住向后退去,可顾昀庭哪能让她得逞,瞧准时机一把抓住沈熙宁的皓腕,稍稍一施力,沈熙宁就不受控制的向顾昀庭的方向栽去。 沈熙宁不可抑制的娇呼出声,赶紧支起胳膊抵住向顾昀庭栽去的趋势。 “说啊,如何谢我?” 美人在怀,顾昀庭忍不住想亲近,瞧着沈熙宁那润泽如樱桃般的小巧的唇,顾昀庭暗自咽了咽口水。 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滚滚如潮的情谊,还有灭都灭不下去的欲望。 沈熙宁见状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好歇了想起身的心思,而后软软一倒,顺势斜靠在顾昀庭的怀里。 沈熙宁一句话都没有说,搂住顾昀庭的脖子,闭上眼睛狠狠落下一吻。 一开始沈熙宁还很青涩,循序渐进的沈熙宁开始随着心底的想法一点一点的主动撬开顾昀庭柔软的两瓣。 顾昀庭微惊,他这抗拒成性的王妃如今怎么出人意料的主动? 他逐渐迎合,化被动为主动,呼吸交融见二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满满的,二人呼吸逐渐加重,逐渐紊乱,显然有不可控制之势。 某位雄赳赳此时已经是蓄势待发的状态,随着衣料的摩擦,顾昀庭难耐的闷哼了一声,再一次攻池掠地。 沈熙宁站起身,秀气的小脸上尽是红潮,看着让人忍不住想采撷。 顾昀庭刚想起身拉沈熙宁回来继续,没想到下一瞬沈熙宁的动作让他手足无措。 只见沈熙宁面无表情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明明是让人欲脉喷张的画面,此时看在顾昀庭眼里竟如此的让他打心底里觉得不好受。 因为沈熙宁在哭,她在面无表情的哭,毫无情绪起伏的,默默的哭。 “你……这是怎么了?你若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自己。” “沈熙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禽兽不如是吗?” “我帮助萧家那是互惠互利,互相帮助,你不必用你的身子来感谢我,不需要懂吗?滚!” 顾昀庭见沈熙宁这样子怎么能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可他若是图她他早就将她……何必等到现在? 第95章 歉疚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如今想给了,王爷为何恼羞成怒了?” 沈熙宁依旧想继续解身上的衣带,可那颗颗滚落的珍珠却诉说着她的倔强。 “好了!不要闹了!本王是想得到你不错,但本王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给我,不是像现在这样!好了,你出去吧,本王当你没来过。” 顾昀庭见沈熙宁不为所动,只好上前亲自为沈熙宁系好衣带,捡起掉落的外衫,好看的眸子即忧伤又无奈。 这是,沈熙宁终是再也忍不住,呜咽着推门而出,独留顾昀庭跌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 沈熙宁回到自己的院子大哭了一通,青荷想要上前安慰,却被院中其他婢女给拦下了,青荷只好默默出去守着,只说了一句小姐注意身体就走了。 沈熙宁不是气顾昀庭,而是气自己,明明是她自愿的,明明在进书房前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出。箭在弦上是虽克制住了自己那种异样的感觉,可真正实施起来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懊恼,她后悔,也怨恨。 上一世那一幕幕的场景给她留下的阴影到了这一世依然挥之不去,这对于她而言是一大难关。 沈熙宁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顶着红肿的双眼,暗暗给自己打气。 “沈熙宁,你是可以的!前世就当是一场可怕的梦,这种事早晚都要经历的,更何况肃亲王曾经阅女无数,他经验很足的,对你肯定会温柔一些的,万一痛了你告诉他一声不久好了吗?” 沈熙宁经过自己这一番排解瞬间感觉自己对那种事没那么抵触了,又一次激起了斗志。 “青荷,派人去告诉王爷,晚上到这来用膳。” 沈熙宁拉开门,顶着红肿的双眼朝在一旁踱步的青荷道。 “好嘞王妃。” 青荷见自家主子不再难过也不想其他事了,转身一溜烟开开心心的就跑走了。 顾昀庭这边也正暗自懊恼着,怎么一遇到沈熙宁他就不受控制想要亲近,以至于现在她被他给吓到。 经他这一吓,那小鹌鹑又该躲着自己了。 想到此,顾昀庭不仅叹了口气,拿起桌上随手扣下的兵书,可早已失去了品读的心思。 顾昀庭正放空着,外面忽然又有小厮来报。 “王爷,王妃请您今晚去她院里用膳。” “哦,知道了,退下吧。等一下,你说什么?王妃如何?” 顾昀庭一开始的有气无力,听到小厮这番话瞬间弹跳起身,完全不顾形象大力摇着小厮的肩膀再次确定。 “王妃青柠去她院里用膳。” 小厮被顾昀庭摇得有些声音发颤。 “呀呼!” 顾昀庭怪叫一声,甚至高高的跳起,见眼前的小厮还未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待小厮走后顾昀庭不再束缚自己,尽情的表达自己的开心。 还是沈熙宁头一次主动叫他一起吃饭呢,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在道歉。 可方才的事是他有错在先,他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想到哪做到哪,顾昀庭立刻派人去京都最大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买些女子爱吃的糕点来。 即使是这样,顾昀庭依然似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极为注重自己的形象,当即到自己的衣柜里挑衣裳,挑来挑去差点将自己的眼睛挑花了。 顾昀庭实在纠结,就将外面候着的十五叫进来。 “十五,你帮本王看看,本王是穿这件好还是穿这件好?” 顾昀庭兴冲冲的将两套衣服在自己的身前来回比量,让十五给出出主意。 可十五依旧顶着一张冰块脸,站在原地抱拳道。 “王爷,属下对此事一窍不通,属下认为王爷还是身着劲装是更加显身形一些。” 十五从幼时就跟着顾昀庭,他眼中的顾昀庭无论穿什么都是俊朗好看的,如今让他挑顾昀庭手上的这两套衣服也算是难为他了,加之他不太会说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顾昀庭望了望出在原地眼都不抬的十五,又看了看手中天水碧色的常服和另一件花青色常服两厢纠结,而后不耐烦的赶人。 “哎呀行了行了,问你还不如问屋外那棵榆树,出去吧出去吧,别打扰本王挑衣服。” 十五只好退出书房,面无表情尽职尽责的回到原来的岗位。 王爷是不是有些看扁他了,明明那榆树才是最没用的一个,哪天他要假装一个不注意将这碍事的榆树给砍了才是,省的王爷拿他和榆树比。 思来想去,顾昀庭还是听了十五的意见,挑了一件白青色劲装。 为此,顾昀庭还特意装扮一番,找了搭这套衣服的玉冠。 到了时辰,顾昀庭意气风发的到了沈熙宁的院子,沈熙宁正认真摆弄着碗筷,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向外面看去。 就见顾昀庭一身白青色收腰劲装,平日里半散的乌发用上好的羊脂玉玉冠高高的束起。桃花眼此时已经盈满了笑意,与平日里的媚人不同,此时他的眼中含着的是真真切切的欣喜。 待走进了,沈熙宁还闻到顾昀庭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正和他这淡雅的一身相映成趣。 “王爷来了,请坐。” 顾昀庭满心满眼都是沈熙宁,并未注意到桌子上到底有什么,只见桌子上早已摆了几碟他喜欢吃的小菜,看来这丫头真是是用了心的。 “呐,也不知你们女子爱吃什么,我就叫人随便在百味斋买了些点心,王妃尝尝看。” 顾昀庭将早就买回来的点心食盒拿了出来摆在沈心的面前,亲自打开食盒的盖子让沈熙宁过目。 “多谢王爷,妾身很喜欢。” 说着,就像让身后的青荷拿下去,她打算以后再吃。 “王妃尝尝看嘛,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昀庭一脸期待,他好早就想投喂眼前这个姑娘了,她弱不经风的样子他瞧着都心疼。 见顾昀庭坚持,沈熙宁之好随便挑了一个花型的糕点,松紧口中尝了一口。 本以为会油腻的糕点,竟意料之外的可口。 那糕点入口即化,细细品味还有清清浅浅的花香。 第96章 补偿 “这是百味斋最出名的梅花蜜饼,据老板所说,这蜜饼所采用的是当年第一波绽放的绿苊梅熬制而成,采摘的工人都是十岁以下的幼童。花蜜也是以绿苊梅为原料制成的蜂蜜,所以此蜜饼吃起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顾昀庭极为自得的讲解着被沈熙宁吃进嘴里的糕点,甚至里面的典故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他在市井混的久了,自然是见多了这些,眼前这姑娘常年养在深闺之中,怕是第一次尝到这般滋味。 “王爷也尝尝,这糕点如此珍惜,怕不是极为贵重呢。” 说着,沈熙宁就翘起纤纤玉指,捏起一块梅花蜜饼缓缓送到顾昀庭面前,稍稍抬了抬眼,示意顾昀庭品尝。 顾昀庭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妄想沈熙宁,眼神中的惊讶掩都掩饰不住。 “怎么王爷莫不是不喜欢吃,还是……这里下毒了?” 沈熙宁眼波流转,极为俏皮的打趣。 “没有没有……本王只是……本王吃,这就吃。” 顾昀庭没等沈熙宁将糕点亲自送到他嘴里,直接将眼前那极易松散的梅花蜜饼结果,亲自送到口中。 由于太过激动,导致顾昀庭在吞咽是一个没注意被食物残渣噎到了,害得他呛咳了几声。 沈熙宁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顾昀庭,主动山前给顾昀庭顺了顺气,见顾昀庭缓和了几分,沈熙宁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关心本王?” 顾昀庭邪肆一笑。 沈熙宁并未答话,顾昀庭见状摸了摸鼻子,不再逗弄沈熙宁,他若再不知死活逗弄下去怕是一回小鹌鹑又要炸毛了。 “用膳吧。” 顾昀庭自讨没趣,只好先举白旗。 二人不再似从前般,现在两人用膳尚能聊几句,也能如家人般互相夹菜,看着温馨不少。 在一旁的青荷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二人用膳,十五则是依然面无表情。 “喂,你主子和我主子这样你不高兴吗?”青荷自来熟的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十五,一脸不满意。 这死鱼眼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呆板的好似一块木头,不不,木头还能劈了烧火,他完完全全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块嘛。 “主子用餐,安静。” 青荷自讨没趣,往旁边站了站,这人怎么一直在放冷气,她怕冻死,得躲远点。 青荷如是想。 待用完餐,下人们有序的将残羹撤下,沈熙宁又又些局促起来。 她给自己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她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待婢女端来漱口的水,二人饮下后顾昀庭便打算走了。 “王爷!” 沈熙宁见顾昀庭要走,赶紧叫住顾昀庭,生怕他听不到似的,沈熙宁喊了很大声。 “嗯?王妃还有何事?” 顾昀庭狐疑,这只小鹌鹑还有事要求他? “王……王爷可否留下来,你我二人新婚夜还没礼成,如今正好趁此机会,你我二人将剩下没做的补办了吧。” 沈熙宁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低着头又一次绞起了帕子。 “王妃说什么?” 顾昀庭不可置信,已经迈出去的脚瞬间又收了回来,惊喜的看向沈熙宁的方向。 “我说……”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宁儿,你可知道本王等了这一天等了多久?本王以为本王的伤好了你我二人就能将那场没办完的婚礼给办完了,可王妃你一直没有表态本王也就没提。如今王妃主动提出此事,本王岂能不高兴?” 顾昀庭越来越激动,他想上前将这娇娇可人抱在怀里转圈,可情到浓时他生生的止住了,改为用力抓了抓沈熙宁那纤弱的胳膊。 她怕小鹌鹑再拒绝他,他进一步她就会退一步,如今她主动想要靠近他他怎能不开心?早知道他不穿这身白青色劲装了,合该穿当日入宫面见太后时的那套喜庆些的衣服。 顾昀庭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想到衣服才主意到沈熙宁的衣着。 此时她一身接近正红的胭脂色广袖罗裙,与白日里不同的是此时的小鹌鹑脸上完全看不出不情愿来,有的只有少女独有的娇羞,瞧在眼里勾人得紧。 “王妃且等一下,本王去换身衣裳去去就来。很快的,一定要等本王。” 沈熙宁红着脸点点头,他方才穿的就是新制的衣裳,因何又去换衣裳了呢? 沈熙宁不解,也只好由着他去。 跟着顾昀庭一起出了院子的十五也很是疑惑,但他只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问,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只要听命就好。 到了书房,顾昀庭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急切的寻找着当日穿的胭脂色衣衫。 “十五,你可知本王进宫当日穿着的胭脂色衣衫在哪?你可看见了?” 顾昀庭埋头翻找,丝毫不顾及形象。 “回王爷,那日已经给您洗了,现在怕是被下人收起来了。您若是现在穿的话属下这就去叫人给您拿来。” 十五迅速回忆了下,说道。 “好,好,你快去,本王得再打扮一番,这玉冠和那套衣服不相配,得换了才行。” 顾昀庭此时已顾不得其他,自顾自的将玉冠摘下,一头乌发随之倾斜下来,配上他那妖冶得不似凡人的容貌,简直是一副精美的画卷。 “王爷,衣衫给您寻来了,属下现在替您更衣吗?” 十五进来是顾昀庭已经换上了一个华贵无比的金发簪,正自己动手迫不及待的将那一身白青色劲装脱掉。 “你来的正好,快给本王更衣。” 顾昀庭兴致勃勃,一想到他等一会要和沈熙宁完成当日未完成的婚礼,顾昀庭都想驾着车往沈熙宁的院子而去。 十五应声而动,迅速又专业的给顾昀庭更着衣。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顾昀庭便不让十五跟随,只身衣人前往沈熙宁所在的院子中。 经沈熙宁院中婢女的带领下,顾昀庭到了沈熙宁的寝房前。 平日里不曾注意,这院中依然挂着红灯笼和成亲当日的彩绸,门窗处贴着大小不一的双喜字,目光所及皆是红彤彤的一片,瞧着喜庆极了。 第97章 新婚 “王爷来啦,王妃已经在里面了,就等您过去呢。” 说话的是沈熙宁院中的陪房,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前等着顾昀庭的到来。 见顾昀庭过来,便知趣的将寝房的门打开,静立在一旁等着。 顾昀庭微微颔首,大跨步的走进了寝房中,那丫鬟极为识趣的关上了门,悄声到远处守夜去了。 顾昀庭是第一次进入寝房,映入眼帘的是满室温馨又浪漫的红。 里面的一切场景全都被一面喜鹊登梅的小叶紫檀屏风所隔开,只能从屏风的隔帘处隐约看到大红床榻上那抹娇俏身影。 “咳,本王进来了。” 顾昀庭平日里很是能说,一到这时他倒是有些手心发凉,不知该迈哪条腿好。 未等里面的人答话,顾昀庭就长腿一迈,绕过屏风瞧见了端坐在床榻上的人。 只见沈熙宁一身红衣,头上戴着当日送去的凤冠端坐在床榻中间。两手执着绣有兰花纹样的大红团扇遮着脸,细看之下,沈熙宁还趁他去换衣服的时候浅浅的补了个妆,瞧着那精致如画的小脸更显娇俏可人。 “王妃。” 顾昀庭仿佛有些看痴了,都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 “王爷,当日咱们什么礼都没做,如今妾身想要补上,难免简陋了些,还望王爷莫见怪。” 沈熙宁表面云淡风轻,实则还是有些小紧张的,说话都有些拿腔拿调了起来,听得顾昀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曾经胆子大到女扮男装进醉花楼的沈家女如今竟也有这样一面,实属难得啊!” 顾昀庭笑开了,在屋内龙凤喜烛的映照下那妖冶美艳的俊颜更加生动灵活,勾人得紧。 闻言,沈熙宁稍稍有些尴尬,可奈何她面对的是顾昀庭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她再大的火气瞬间消磨殆尽。 “你……这是何意?干嘛……干嘛取笑我?” 沈熙宁小脸微嘟,瞧着可爱又无辜,顾昀庭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沈熙宁那吹弹可破的巴掌大的小脸,手指上那嫩滑柔软的触感让顾昀庭心惊。 也太柔软了吧,那触感,好像是清晨刚摘下还挂着露水的桃子,要上一口定是鲜嫩多汁。 “王爷!”沈熙宁秀气好看的眉毛蹙起,满脸惊讶的妄想顾昀庭,那模样无辜极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既然要将那日没做完的都补回来,是不是也要让喜婆来为你我二人完成剩余没完成的?” “一切从简吧,就让外面懂这些的下人来一个为你我二人主持便好。” 沈熙宁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想尽可能的补偿一下顾昀庭,她到肃亲王府以来,顾昀庭一直在包容她怪异的脾气,他也救她于危难之中,她理应尽到一个妻子、一个王妃的职责。 “也好,王妃满意便好。” 顾昀庭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他只关心眼前这别扭又倔强的女子。 顾昀庭朝门外喊了几声,进来了三五个守夜的下人,一听顾昀庭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站出来说她略懂些。 经过沟通后,那丫鬟点了点头,硬着头皮接下了任务。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顾昀庭便依着丫鬟的话坐到了沈熙宁的旁边。 丫鬟先是捧起桌上备好的红枣花生一类的小食轻轻撒在二人的身侧,口中念念有词: “花生花生,好事发生,喜事连连,连满年,我给新人送吉祥咯!” “一把红枣撒满床,新人恩爱日子长;今年撒下红鸾星,明年抱得贵子康。” “莲子莲子,连生贵子,一子聪来二子慧,三子四子高门贵。” “桂圆桂圆比蜜甜,新人吉祥子孙贤。夫妻同心不离弃,富贵荣华万万年。” “恭祝王爷王妃,夫妻恩爱,幸福绵长!” 一开始,丫鬟还有些局促,说吉祥话时还微微脸红,到后来越说越顺,她也是真心为眼前这对新人开心。 “说的好,赏!” 顾昀庭有备而来,怀里早就备好了赏钱,十分豪爽的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个胖乎乎的银元宝。 丫鬟双手接过,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连连道谢。 “多谢王爷,恭喜王爷觅得佳人,娶了王妃这样好的女子,王爷王妃如此恩爱,他日定能相偕到白头。” “好口才,接着赏。” 顾昀庭此时已经被丫鬟夸的不知天南海北了,只想快些将这小丫头打发了他好和沈熙宁继续下一步。 “王爷,还没完呢。” 沈熙宁小声的在团扇后提醒,不仅没喝合卺酒,结发也没做,她这王爷夫君平时混账惯了,只要他开心了那赏银如流水似的。 沈熙宁偷偷叹口气。 “哦,对,继续继续。” 顾昀庭有些抱歉的看向沈熙宁,不再继续往外掏赏钱。 丫鬟喜滋滋的将顾昀庭给的赏银揣入怀里,走到喜桌前分别倒了酒在葫芦里。 那葫芦被一劈两半,两个葫芦头的位置被长长的红绳拴着,紧密的连接着两个盛酒的葫芦。 将盛满美酒的葫芦分别递到二人手里,丫鬟就开始了唱和。 “新人共饮合卺酒,福禄双全到白头。新人再饮合卺酒,多子多福好兆头。新人三饮合卺酒,地久天长不用愁。” 随着丫鬟的唱和,二人分三口一起饮下了合卺酒。 再抬眼时,二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害羞之意。 “咳,别一直盯着我看,怪不好意思的。” 沈熙宁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害羞还是酒意上头,瞧着含羞带怯,好不让人怜惜。 “那咱们继续。” 顾昀庭此时的俊脸也微微泛红,心跳如擂鼓,暗自咽了咽口水方才缓和。 待口中的酒意弥漫,顾昀庭逐渐缓和了泛起的情绪,一切归于平静。 丫鬟喜笑颜开的从沈熙宁二人手中接过葫芦,合在了一起,安安稳稳的放在了盛酒的托盘中。转身拿起一旁的剪子和红绳,双手高举到沈熙宁二人面前。 “请二位新人结发。” 第98章 洞房花烛 顾昀庭接过剪子,从乌亮的发中取出一绺剪下放在丫鬟举着的托盘里,再亲自将沈熙宁用来覆面的团扇拿掉,勾一缕发丝放在掌中赏看。 “王妃的头发又直又顺,剪了实属可惜。” 顾昀庭故意卖关子,说罢还用手指在沈熙宁的乌发上绕了饶。 “剪吧,礼不可废。” 沈熙宁其实也心疼她在一头秀发,但与之相比,还是眼下的合卺礼才是重中之重。 “那本王可剪了。” 顾昀庭嘴唇一勾,极为邪肆的捏住那缕泛着光泽的头发。 “剪吧。” 沈熙宁下定决心般干脆闭上眼,不再看那缕攥在顾昀庭手中的秀发。 “咔嚓。” 伴随着剪刀落下的清脆声响,一缕秀发落在顾昀庭的手心中。 顾昀庭珍而重之的将两缕发丝放在一起,用红绳系紧装在事先准备好的香囊中。 “红绳永系,白首永携,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共结连理。” 丫鬟将一切收拾妥当后自动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只留床榻上的二人相对而坐。 “这就……算完啦?”沈熙宁小心覷着顾昀庭的神色,还是有些不自在。 “对啊,从此王妃就彻彻底底是本王的人了。” 顾昀庭面上一片平静,可那扑通狂跳的内心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况。 沈熙宁也发现了顾昀庭此时的局促,以手掩面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还笑!敢笑本王?看本王惩罚于你!” 顾昀庭见沈熙宁一直笑个不停,说罢起身上前隔着厚实的衣料搔沈熙宁的痒。 沈熙宁被搔得大笑着向后栽去,一个重心不稳,沈熙宁不自觉拉着顾昀庭双双朝床榻上栽去。 拉扯间,顾昀庭怕沈熙宁的头磕到床榻上,便伸出另一只手本能的放在沈熙宁的后脑勺上。 “咚。” “啊。” “王爷没事吧?” 受伤的不是沈熙宁,而是顾昀庭的手。 床褥是极软的,顾昀庭的手是因为沈熙宁脑后的花钿才受的伤。 “快让我看看。” 见顾昀庭手心出来血,沈熙宁赶紧做起身来查看。 “小事,这点血不算什么,曾经我还受过更严重的伤,真的不算什么的。” 顾昀庭不慎在意,可眼前忽然凑上来的馨香让他有些舍不得动。 见顾昀庭手指上的血在不停的溢出,沈熙宁想都没想,直接将那还泛着血珠的放进檀口中。 在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的时候,两个人都怔愣在原地,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不……不好意思。” 沈熙宁的脸瞬间爆红,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她现在才后悔刚刚那冲动的行为,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就拿他的指头往嘴里塞呢! “没事。” 顾昀庭此时的面色也如煮熟的虾子一般,捏着那根刚刚被沈熙宁含在嘴里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今日你我大婚,早些歇息了吧。” 沈熙宁不自在的咳了咳,装作淡定的道出这句。 “也好,你早些休息,本王回书房。” 顾昀庭也有些不自在,见沈熙宁这样忸怩,还以为他不想同他行周公之礼,便起了打道回府的打算,起身欲走。 “王爷厌我?” 沈熙宁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眼圈红红,脸颊红红,在龙凤喜烛的映衬下那巴掌大的小脸更显楚楚可怜。 “并非,王妃这是何意?” 顾昀庭暗自咽了咽口水,他表面上阅女无数,但其实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顾昀庭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爷若非厌我,怎得不愿和我行最后的周公之礼呢?” 此时,沈熙宁眼里的泪珠点点在衣袖上绽放,瞧得人很想将人一把抱过怜惜一番。 顾昀庭也这样做了。 “宁儿,你怎能这样说,在我心中一直有你的位置在。我只是怕你又想前几次那样推拒我。无论你如何选,我都尊重你,事事以你为先。” 顾昀庭所说句句发自真心,昔日在醉花楼时为了掩人耳目没少和楼里的姑娘诉衷肠,如今真到了这时,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掏给眼前的小女人看。 “王爷不嫌就好,那我们继续吧。” 沈熙宁此时的心依旧是忐忑的,她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紧张的不行。 “王妃可不后悔?” 此时顾昀庭的眼中已然满是欲火,呼吸都不自觉变重了,可他仍然想确定一下沈熙宁的心意。 若是她不想,他也不会强迫。 “不后悔。” 少女的眼神从一开的的游移到后来的下定决心,再到现在的坚定,完完全全的映在顾昀庭的眼里。 “不后悔就好。” 说罢,顾昀庭便再也没了顾及,倾身上前,伸出长臂探向沈熙宁的发顶。 经过顾昀庭的巧手,沈熙宁那如瀑的青丝倾斜而下,丝丝缕缕散落在沈熙宁的肩头,那巴掌大的小脸瞧着更是我见犹怜。 “这样就不会再扎到了。” 顾昀庭望着沈熙宁那绸缎般的长发,忍不住伸出手去浅浅触摸,闻着沈熙宁发间散出的清香,顾昀庭轻轻将一吻印在沈熙宁的额头。 而此时,沈熙宁不再被动,拉住顾昀庭的外袍,轻轻向下用力,将顾昀庭拽得被迫和她平视。 沈熙宁闭上双眼,将嫣红诱人的嘴唇凑上前去,轻轻啄吻顾昀庭那薄润有型的嘴唇。 顾昀庭仿佛是触了电般眼睛瞬间睁大,手上环着沈熙宁腰的力道逐渐加重,怕是要将眼前的人儿揉碎在他的怀抱里,化为骨血,融为一体。 顾昀庭不再忍受,化被动为主动,伸出巧舌撬开了馨香的贝齿。 “嗯?” 沈熙宁感受到变化,瞬间睁大眼睛,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别走,你说了不后悔。” 再开口时,顾昀庭已经经不住颤抖,字里行间都是情欲。 闻言,沈熙宁不再挣扎,逐渐享受顾昀庭的轻触和抚摸。 衣衫尽退间,两人的眼神也逐渐迷离。 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谁主动,沈熙宁只记得这一晚天雷勾动地火,二人在沉沉浮浮间不知不觉到了天光大亮才睡去。 第99章 证明 日上三竿,沈熙宁从浑身酸痛中醒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并未看到顾昀庭的身影。 桌上的龙凤喜烛还剩了一点,经过一晚上的燃烧蜡油在桌上星星点点的绽放,凝成一大片红色泪痕。 沈熙宁有些不满足的打了个哈欠,转头一看洗漱用品早已备好,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腿走到脸盆前,不疾不徐的净了面,漱了口。 一切弄好后朝外面喊了一声青荷,可推门而入的哪是青荷,分明是顾昀庭。 此刻的顾昀庭正额头冒着汗,气息也有些不稳,显然是刚刚运动完。 “醒了?你叫青荷作甚?” 一开的沈熙宁还没注意到,待他走进了才瞧见顾昀庭手中还握着长剑,看样子是在院中练了一早上的剑,听到她喊人才进屋瞧瞧的。 “噢,没什么,我找她为我梳妆罢了,王爷可看见她了?” 此刻的沈熙宁见到顾昀庭这男子气概十足的一面时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想想昨夜两个人那样疯狂,不自在的咳了一下。 “用不着他们,本王就能帮你弄。” 顾昀庭极为自信,他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王爷还懂这个?怕不是同醉花楼里的头牌娘子学的吧?” 一想到这沈熙宁就有些吃飞醋,他年少时就流连醉花楼,怕不是早就童贞不在了。 见沈熙?这样吃味,顾昀庭当即开心不己。 “王妃这是吃醋了?” 顾昀庭先是擦了擦头上的汗,才敢上前环住沈熙宁。 “妾身哪敢吃王爷的醋,王爷若是无事还请出去帮妾身叫青荷来。” 沈熙宁显然有些气在身上,那涨红的小脸瞧在顾昀庭眼里煞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戳戳。 “瞧你,生气了?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本王要跟你说个重要的事,你想不想听?” 沈熙宁还想躲,顾昀庭双手固定住沈熙宁的头,让两人的目光相触。 电光火石见,沈熙宁不禁看呆了。 “说话。” 顾昀庭瞧眼前小脸嘟嘟的小女人好笑,遂提醒道。 “想。” 沈熙宁像是被眼前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迷了心智,不由自主的说出了想。 “那今日本王就告诉你,本王从未碰过其他女子。直到昨晚,本王才真正的做了回男人。所以,不要嫌弃本王,将身心都交给本王,好吗?” 说着,顾昀庭的薄唇越凑越近,显然已经有了要吻上沈熙宁嘴唇的趋势。 “我……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再说,你混迹勾栏多年,男子的清白又怎么能确定,全凭你们男人的嘴吗?” 沈熙宁还有些赌气,依然气呼呼的道。 “昨夜你当真感觉不到吗?本王也是很生涩的好嘛。你要不信,要不咱们两个情景再现一下,这次肯定熟练很多的。” 顾昀庭厚起脸皮嬉皮笑脸,想借着这次机会再来一次。 “哎呀,我信你还不行嘛,王爷不可白日宣淫!” 沈熙宁其实是相信顾昀庭的,只是碍于面子,嘴硬罢了。 沈熙宁此刻小脸爆红,一直用手推拒这顾昀庭再次袭来的攻势。 “不行,本王要用行动证明本王的清白。” 顾昀庭此时早已失了旖旎的心思,只想逗逗眼前的小女人。 “王爷!今日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嘛,咱们……得……” 见到沈熙宁这欲拒还迎的样子顾昀庭再也忍不住,直接栖身上前吻住那一直反驳自己的小嘴,沈熙宁后面的话全都被顾昀庭吞入腹中再也无张口。 心满意足后,顾昀庭才堪堪将通红着小脸如同任人摆弄的布娃娃一般的沈熙宁安放在了梳妆镜前。 沈熙宁的头脑此时已经完全转不动,耳根都是红红的,瞧着煞是可爱。 这模样看在顾昀庭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他也确实把持不住,喉结动了动,又一次吻了上去。 最终,还是青荷伺候沈熙宁更的衣,出屋时,沈熙宁狠狠剜了一眼吊儿郎当站在一旁玩味的瞧着她的顾昀庭。 这个臭男人,也……也太会了! 他每次都能挑起她的欲望而后抽身离去,她想踩死他的心都有了! 还第一次,她不信! 顾昀庭瞧着小女人那娇嗔的模样,就知道他做的有些过分了。 两人用早膳时,顾昀庭不再故意逗弄眼前的小女人,只将膳食时不时往沈熙宁的碗里夹。 一顿饭下来,沈熙宁也消了火气不再和顾昀庭置气。 用完餐,十五来报。 “王爷,萧大人的事有着落了,在咱们的人的运作下,堪堪将萧大人保下。萧大人怕是要被贬,萧大人的去处是否需要咱们的人控制?” “按兵不动,就看那位是何想法,若真是不留一丝情面,那咱们也不必再留后手,你先下去吧。” 平日里妖冶阴柔的俊脸此时已经被乌云笼罩,那凝重的神情真似风雨欲来的天空。 “是,王爷。” 十五领命,退了出去。 “上面那位当真这么无情吗?萧家人个个忠肝义胆,丝毫没有二心,我舅舅的罪名更是捕风捉影,凭什么就定舅舅的罪?” 沈熙宁丝毫不敢相信十五的话,当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无论是搁在后妃身上还是臣子身上,都逃不过去。 “宁儿,莫要太放在心上。本王早就体会过他的阴狠,你舅舅能保住一命已经是实属不易了。你放心,你舅舅无论是被贬去哪里,本王的人都会暗地里照顾一二的。现在要紧的是你外祖父那边,老国公可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顾昀庭上前,安慰的拍了拍沈熙宁的肩膀,轻轻将人环在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 “你就安心呆在本王身边,本王会处理好一切。” 感受着怀里人儿的微微颤抖,顾昀庭细细密密的吻点点落下,无声的安慰着沈熙宁躁动不安的心。 “好,我信你。” 到最后,沈熙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也用力回抱了顾昀庭,仿佛这样就能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下温暖的力量。 第100章 准备 次日,是沈熙宁和顾昀庭婚后的地四十九天,也是沈熙宁名义上为顾昀庭祈福的最后一天。 这天一大早,沈熙宁就接到宫中递来的帖子,一年一度的月夕节到了,宫中设了大宴,邀请六品以上的权臣及家眷于宫中一同赴宴。 “听说今年与往年不同,陛下为了肃亲王爷和王妃特地请了教坊司新晋副司主前来表演,届时王妃可一定要赏脸观看才是啊。” 送帖子的小公公收下十五递上来的大大的荷包,喜笑颜开的提前告知了沈熙宁。 “那肯定,天家恩赐,本妃自然是要去的。” 沈熙宁笑不达眼底,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那奴才这就去下一家,不打扰王妃您了。” 小公公喜笑颜开,躬身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待人走远了,沈熙宁的面色逐渐凝重,那种那烫金的帖子回了屋中。 “他这是何意?明知我与萧家同气连枝,这要对萧家下手了,为何还对我如此客气?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沈熙宁蹙眉,进屋将那烫金帖子摔到桌上。 刚沐浴完的顾昀庭毫无遮挡的从屏风后大踏步走出,薄肌上还隐约氤氲着丝丝缕缕的水汽,瞧着极为妖冶诱人。 沈熙宁没想到他能来这一次赶紧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不再看顾昀庭。 “本王那哥哥自然是留着你有用,要不这次你就别去了,本王手下有善易容之人,明日让她易容成你的模样代你去如何?” 顾昀庭故意转到沈熙宁面前,强行掰下她扣在眼睛上的纤纤玉指,强迫着她与他对视。 “你!能不能正经些,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 沈熙宁的余光瞟到让她欲仙欲死的东西时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个彻底,蹙起秀眉,眼神瞬间躲到别处。 自从她与顾昀庭有了夫妻之实后,她也不再有异样的反应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在顾昀庭的触碰见如触电般的感受,那感觉让她新奇不已,一边难耐一边还稍稍有些愉悦。 她也说不清那是何种感觉,到达顶峰时,只觉周遭一起都不重要了,脑中瞬间炸开烟花,力竭之后是无尽的怅然。 一想到这儿,沈熙宁又一次耳根爆红,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神再一次四处乱瞟着。 该死的男人,说正事呢,他给她整这出,赤裸裸的勾/引! “王妃,你在想什么?本王不是已经穿戴好了吗?” 转眼间,顾昀庭已经穿戴整齐,若不是散开的发丝滴着水,她还以为他一直是方才那样呢。 “你!你在变戏法吗?” 沈熙宁不可置信,就一瞬,他就将衣服穿戴好了?也太迅速了吧。 “天机不可泄露。” 顾昀庭故作高深。 “说正经的,我打算亲自去皇宫,明日月夕节,那么多朝臣官眷都在,他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就砍了我去吧。再说再不济,我还是肃亲王妃呢,他在众人面前营造爱弟人设总归是要维护你的面子的,不能动多大手脚来。” 沈熙宁面色自然,她起先是害怕的,但一想到上一世表哥那少年老成,眼里充满不甘和仇恨的样子,她就下定决心要去亲自看看,那个拿萧家人的命不当命的天子的心到底是用何做的,要不遗余力的逼死她外祖父一家。 “可本王担心你。” “王爷,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此次我不会再蒙在鼓里,我要为我的家人争一次,我也为我自己活一次。王爷,明日咱们一起去,别说是一个宣盛帝,就是十个八个来了我也不再怕的。” 沈熙宁那壮志未酬的样子将顾昀庭逗笑,嬉笑间顾昀庭用温热的大掌抚了抚沈熙宁的脑袋,紧紧的将瘦小的人儿搂在了怀里,互相依偎着汲取对方的温暖。 “你决定好了就好,本王会拼尽一切也要护你周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一大早,沈熙宁就被青荷拉起来梳妆打扮了,沈熙宁还没睁开眼,那微凉的巾帕就将她残存的瞌睡虫给激走了。 “王妃,今日还要进宫呢,您清醒些吧。” 青荷接过巾帕,适时提醒道。 “醒了醒了。” 一想到今日要面对的,沈熙宁瞬间清醒不已。 经过青荷的巧手,沈熙宁身上的优点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沈熙瑶一身苏梅色蹙金双绣罗裙,裙摆自腰际散开,如揉碎了的晚霞铺陈开来。 裙身用极细的赤金绣线缀满缠枝莲纹,针脚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走动时金辉随步履轻晃,倒像莲瓣上落了细碎的星光。 上身为月白色软缎抹胸,领口与袖口滚着织锦银边,上绣着几簇银线兰草,衬得颈间肌肤愈发莹白。 外罩一件栀子色纱质褙子,纱薄如蝉翼,近看才能见上面用银线绣若隐若现的流云纹,风一吹便轻轻扬起,朦胧间竟有种云雾缭绕般的仙气。 头上未簪过多繁复金饰,只在鬓边斜插了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缀着小巧圆润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荡,既显贵气又不失雅致。 刚刚在院外打了一套拳的顾昀庭一进门就看到他家小王妃的美好,赶紧将青荷赶出去,屋中只剩两人,顾昀庭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搂住沈熙宁的要邀吻。 “刚上完妆!” 沈熙宁急得跳脚,在顾昀庭吻上来的最后一刻赶紧挡住了他进攻的攻势。 “宁儿~” 顾昀庭为了一个香吻无所不用其极,那委屈劲,作为女子的沈熙宁都拿不出那个劲儿来。 “好……好吧,就一下,只能一下。” 沈熙宁在顾昀庭的攻势下只能妥协。 顾昀庭得到允许后不再忍受,栖身上前,如饥似渴的与沈熙宁拥吻。 这个不知餍足的男人,明明昨晚又荒唐到天亮,怎能还这么饥渴? 顾昀庭哪管那些,最后两人吻到彼此气息紊乱,站都站不住才堪堪打住。 沈熙宁气的将手旁的簪子扔在顾昀庭结实有力的腹部,以泄心头之恨。 “这就是你的一下?” “难道不是一下么?” 顾昀庭笑的餍足又狡黠,只见眼前的沈熙宁涂好的口脂早已不翼而飞,嘴唇也有些微微泛肿,沈熙宁见状气的又扔一把首饰到顾昀庭身上,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第101章 相携赴宴 今日顾昀庭为了搭沈熙宁的这一身苏梅色衣裳便也换了同色系的织金蟒袍,那袍料是江南贡品的云锦,动作间泛着细腻的柔光,沉静又透亮。 袍身以赤金缕线绣着四爪蟒纹,蟒首昂扬,鳞爪分明,从肩头蜿蜒至腰侧,每一片鳞甲都缀着极细的银线,走动时便随动作微微闪熠,似有流光在蟒身游走。领口、袖口皆镶着两指宽的玄色织锦缘边,缘边上用同色丝线绣着暗纹云纹,与金蟒纹相衬,不张扬却显精致。 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玉色温润,上面嵌着东珠,颗颗圆润光洁。玉带下方,蟒袍下摆随着他抬手举杯的动作轻晃,露出里面月白色的素纱中衣,衣袂边缘绣着几枝浅碧的兰草,添了几分清雅气,与沈熙宁衣服上的纹样出奇的一致。 他发间束着紫金冠,冠侧垂着两缕墨色发带,与袍角一同轻拂,整个人瞧着既尊贵又有气质。 “走吧,王妃。” 院中的马车已经等待许久,就等着两位主子整理完就走。 顾昀庭伸出一只胳膊示意沈熙宁上马车,那深情的目光凝望着沈熙宁,眼角眉梢间尽是宠溺与欣赏。 补好妆的沈熙宁瞧着比方才还水灵娇羞,清浅一笑。 柔荑自然的搭在顾昀庭那结实的胳膊上,微微借着力就上了那宽敞的马车。 见沈熙宁坐定,顾昀庭纵身一跃,轻松跳上了马车,马车这才稳稳的往宫中行去。 青荷与十五默默的跟在马车后,一个一点新奇而另一个则早已见怪不怪。 “我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去皇宫呢。哎,十五,你之前是不是去过皇宫啊,有什么好玩的吗?给我说说给我说说。” “不要这么沉闷嘛,这一路怪没意思的说说话咱们两个打发打发时间也行啊。” 青荷就是个乐天派,以前小姐院里那些丫鬟都不爱同她讲话,如今到了肃清王府还是没有人愿意和她讲话。 十五长得偏凌厉,但在青荷眼里他只是面冷心热,她若是做错事十五也会提醒她,所以青荷拿十五真心当朋友,这才喋喋不休的自顾自的讲话。 “进了皇宫姑娘须谨言慎行,莫要像现在这样说个不停。” 十五冷着脸抱着短剑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了青荷一些,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哦,好吧,我知道了。” 青荷小小的低落了一下,可一想到一会儿去皇宫她能同其他官眷家的丫鬟一起吃些她未曾吃过的东西她就开心,立马就把十五对她的冷漠抛诸脑后,喜滋滋的跟着马车往前走了。 行了一段路程,马车终是驶到了宫门外。顾昀庭最先下车,而后喜滋滋的抬起手,示意沈熙宁下车。 待马车被引走后,沈熙宁偷偷的试下瞧了一眼,就见许多官员及家眷在东华门处等待着内侍引导入内。 众人也早就瞧见了沈熙宁二人的车马,纷纷将目光投到二人身上来。 有暗自鄙夷的,有好奇的,也有心疼的,总之,那些眼神沈熙宁上辈子都一一见识过了。 “肃亲王,肃亲王妃,太后娘娘命老奴前来接引二位入宫。” 说话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徐海,他早就等在这里许久了终于是等到了这二位。 “有劳公公了。” 沈熙宁微微颔首,礼仪做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来。 “有劳有劳。” 顾昀庭正好奇的东瞧西望,一刻也不消停。 “王爷,走啦。” 沈熙宁微笑着牵过顾昀庭的手,两人手拉着手跟随徐海一起往正门走去。 而另一面侍从则是引着十五和青荷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哎呦,这肃亲王当真是傻了呀,那行为举止简直如孩童一般,啧啧,这皇室出了个傻王,实在让人唏嘘哦。” 一些碎嘴子家眷三五成群的小声曲曲顾昀庭,这些话自然逃不过练武之人的耳朵。 “切,从前就是个混不吝的,日日宿在醉花楼。现在他傻了醉花楼最大的金主不再光顾,怕是醉花楼要黄铺子咯。”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那眼中对顾昀庭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咻。” 不知从哪里飞出个石子不轻不重的砸在了那人的额头上,石子锋利,将那人的额头划出个不大不小足够滴血的口子来。 “钱大人,留些口德吧,让你背后议论人,现世报来了吧。” 说话的是那个钱大人平日里的死对头,见钱大人见了血便免不了一阵奚落。 “钱大人,还请处理好仪态再行入宫。” 守门的侍卫毫无感情,公事公办,还算客气的请那个钱大人出去。 钱大人有些不服气,但见那侍卫丝毫不留情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便甩了甩袖去一旁清理血迹去了。 众人见钱大人这番遭遇,也不敢开口再说些什么,都暗暗静静的排着队等着内侍接引入宫。 沈熙宁与顾昀庭虽向前走着,但都注意到了后面发生的一切,沈熙宁余光瞟到钱大人受了罪,不禁暗地里偷笑。 眼神询问顾昀庭是不是他做的,顾昀庭浅淡的摇了摇头,示意不是他。 方才下车,那群官员及家眷将东华门堵的水泄不通,他并未注意到都有何人,可那曲曲他的钱大人见了血时他仿佛瞧见了秦向明的身影,他成龙影卫了?这小子有两下子。 往西行了一小会,终于到了中门前,徐海引着二人经中门而过,侍卫检查了二人的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后让三人一齐进了去。 之前沈熙宁进宫都是从东华门走的成了肃亲王妃后入宫便换成了中门了。 从中门进入皇宫的景色和东华门的景色大相径庭。 东华门处进入皇宫所看到的只有高高的红墙朱瓦和富有历史气息的沉重大门,给沈熙宁的感觉就是压抑中带着些许庄严。 沈熙宁抬头望去,朱红宫墙高高耸起,墙顶覆着泛着金光的琉璃瓦,檐角起翘如飞鸟振翅,脊上蹲踞着走兽,阳光下金辉与红墙就形成了别样的景致。 穿过中门,中广场豁然开朗。石板路平整如镜,两侧廊庑齐整,檐下斗拱层层叠叠。往前便是太和殿,殿顶覆着明黄琉璃,檐角那只坐兽威风凛凛昂首而立,台基由三层汉白玉垒成,栏板上雕着云纹、龙纹,每一道纹路都磨得光滑,是时光磨出的温润。 往深处走,红墙夹着石板路蜿蜒,偶尔有绿影拂过红墙,为这庄严的殿宇添了几分柔意。过道旁铜鹤、铜龟昂首立着,铜锈里藏着细碎的光,阳光透过枝桠落在青砖上,光斑随风晃,倒比大殿的威严多了几分活气。 第102章 熟人 到了集英殿,朝中忠臣们差不多都早早到场,沈熙宁二人一路跟着徐海的引导成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顾昀庭表现的极为好奇,在席间这瞧瞧那看看,还不忘那些可口的果子给沈熙宁品尝。 见沈熙宁喜欢吃,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挂着,傻呵呵的笑着,也大口的吃了起来,而后享受的眯了眯眼,像是吃到好吃的东西的猫儿。 这演技可真是收放自如啊,沈熙宁如是想。 顾昀庭朝沈熙宁眨了眨眼,意思就是看我里厉害吧。 他这般模样不怕被瞧见,反正他有傻王的称号顶着,做些什么奇怪或者出格的举动都是正常的。 各个被邀请进席上的官员及家眷也都陆陆续续的进入集英殿,相互见过礼后各自都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就连褚氏萧念安和沈绥昌都在邀请之列。 只是这三人皆面若告缟素,瞧着都有些精神不佳。 这褚氏和她表哥是因为外祖父和舅舅的原因她能理解,沈绥昌为何这样憔悴呢。 沈熙宁有些疑惑。 此次月夕节空前盛大,席间酒水小食充足不说,甚至连禁足许久的五皇子都能出来自由活动了。 这在沈熙宁的意料之中。 五皇子感受到沈熙宁的目光,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回望了回去,甚至还举起一旁的酒杯,朝沈熙宁晃了晃。 沈熙宁并不想搭理他,五皇子目光极为不善,她并不想招惹太多。 五皇子旁边的另一个华服男子也投过来一个好奇的眼神,而后归于平静,也举起酒杯朝沈熙宁微笑示意。 “这是我三哥,此人做事极为阴险,招惹不得。” 说话的正是坐在沈熙宁旁边的怀柔公主,她一边剥着那绿莹莹的葡萄一边小声提醒沈熙宁。 “了解。” 她与三皇子没有明面上的恩怨,回敬一个便是。 沈熙宁扯出个得体的笑,回敬三皇子。 随着内侍的唱喝声,太后及宣盛帝还有各宫嫔妃一齐进了殿内。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宣盛帝抬了抬手,中气十足的道。 “今日乃良宵佳节,众卿不必拘礼,只有挚友并无君臣,都坐吧。” 话毕,宣盛帝亲自将太后安置于座位上,而后自己坐到了主位,待众妃都坐定后顾昀庭及众位皇子公主依次落座,大臣们及家眷们这才安心落座。 宴会没开始前就有零星的乐曲声做配,待皇家众人都到齐了,鼓声方响起。 殿中央腾出空地,随着鼓声渐急,从两侧缓缓走出八名舞姬,各个训练有素的排成阵型随着鼓点有节奏的舞着。 那舞不似平日里的婉约柔美,与之相反,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充满力量和肃杀之气。 一曲毕,众人仿佛被激励了一般,逐渐心神激荡,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 宣盛帝也同大家一起鼓掌,而后站起来一番慷慨陈词。 大概意思就是做了个年终总结,和领导经典画大饼的说辞。 一番激励过后,歌舞声起,美味佳肴也依次端上桌来,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让沈熙宁意向不到的是见到了个老熟人,确切的说是改头换面的老熟人。 正是改头换面后到教坊司的月容,如今应该叫竹枝。 “下面献舞的是何人?” 见到竹枝的舞蹈,宣盛帝对竹枝起了极大的兴趣,眼前的女子虽一身裸露舞裙,去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仿佛穿上这身舞裙是迫不得已一样。 “回陛下,下面那位领舞就是新晋的教坊司副司主竹枝姑娘。” “竹枝……好名字。” 宣盛帝用极为欣赏的眼光望向走下去的月容,喃喃自语。 “陛下,这位竹枝姑娘可真真是教坊司炙手可热的红人,不仅演奏技艺一绝,编曲和舞蹈技艺也不遑多让啊。实在是百年一遇的奇才,方才开场舞的鼓点就是竹枝姑娘亲自谱的曲子。” 一旁的朱红喜怎能不知这位皇帝的心思,遂不遗余力的介绍起这新任教坊司副司主来。 他没说的是,这竹枝姑娘从初来乍到到如今掌管教坊司的副司主,期间只经历了短短两个月,其能力和手段绝非正常人可比拟。 “确实是个奇人。”宣盛帝眼神复杂的捋了捋胡须,极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与众人赞赏的眼光格格不入的只有独自在远处坐着的沈绥昌了。 他望着离殿而去的熟悉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失神。 刚刚领舞那女子,身形瞧着同月容一模一样,若不是脸长得不是很神似,他都以为是月容复活了。 沈绥昌同身旁立着的宫女示意一下,让她给沈熙宁传递殿外一叙的消息。 宫女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见沈熙宁随着宫女嘴巴的一张一合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沈绥昌做了给手势,示意她出去详谈。 沈熙宁思索一番,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起身随宫女向殿外走去。 顾昀庭一开始还假意装出舍不得沈熙宁的样子,接收到沈熙宁的眼神后便也放心她离席。 里里外外这么多眼睛盯着,宣盛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手段就是了。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一个六角小亭中,那亭子被帷幔围得严严实实,保密性极好,只要是不大声喧哗外面的人很难听到里面的声音。 “方才那女子你可看到了?她那身形真的很像月容,难道……” 沈绥昌此时已经有些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他和月容相处时的记忆,那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爹!月容她已经死了,是我们亲自埋葬的她难道爹都忘了吗?世上再也没有月容了。就算是那个人再像,她也不是月容,爹你懂吗?” 沈熙宁此刻仿佛也有些激动,仿佛她也因那个相似的身影想起曾与她朝夕相处的好友一般心碎不已,甚至还留下两行清泪来。 “是啊,是咱们亲手埋葬的她,她再也回不来了。行了,回席上吧,时辰不早了。” 霎时间,听到沈熙宁所言的沈绥昌脊背瞬间弯了许多,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瞧着憔悴不少。 第103章 三个长舌妇 沈绥昌率先回到了殿上,沈熙宁还未进殿,褚氏就迎面走了出来。 “舅母。” 沈熙宁微笑着上前打招呼。 褚氏勉强扯出微笑,上前拉住沈熙宁的胳膊小声道。 “熙宁啊,陪舅母去西偏殿一趟吧,舅母有些想如厕。” “好啊舅母,正好我也不想在那殿里待着,里面闹哄哄的,吵得人头疼。” 说罢,沈熙宁同褚氏手挽着手一同往西偏殿而去。 聪慧如沈熙宁,她怎么能不知道因为萧家的事,和平日里素有往来的贵妇们都恨不得躲褚氏远远的,生怕被波及到。 在去偏殿的路上,沈熙宁询问了舅舅的近况,褚氏说暂时还在大牢中羁押着,待贬黜文书下来就会将舅舅放了,而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属地去。 “也不知你舅舅会被派到何地去任职,反正无论是去哪,肯定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就是了。” 在沈熙宁的身边,褚氏再也难掩愁色,此刻已经眼眶微红,心里尽是对萧怀谦的担心与不舍。 他这一去,不说何时能回京,就说到时候那尚未明了的前路是否危险都不知道,褚氏怎能不担心。 “舅母放心,舅舅吉人自有天相,经历过低谷迎接舅舅的只有光明。” 这话听到褚氏耳里只觉是安慰,她不知顾昀庭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大庸,无论萧怀谦到哪都有顾昀庭的人暗地里照拂。 两人说话见也到了偏殿供官员使用的厕所门外,沈熙宁刚想敲门询问里面是否有人时,隐约见就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哎呦,真是晦气,今年这月夕节办的空前盛大,却被萧家那一家子坏了兴趣。”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不计前嫌的将那一家子也请进宫来。我就坐在那个母老虎旁边,现在男人也要被贬了,公爹也不再身边撑腰,只有那个无权无势的儿子在跟前,啧啧,我都怕她同我搭话陛下再盯上我家那口子,她朝我看过来我都不想搭理她。” 说话的正是宴席上坐在褚氏旁边的贵妇,光听声音都能知道她那张瞧不起人的嘴脸。 “哎,你之前不是同萧家的那个有来往吗?现在怎么不联系了?” 说过话的是方才第一个说话的夫人。 “早就不跟她联系了,萧家那群人各个都是莽夫,就连褚氏也不例外,以前同她在一起说话那是家里走得近,我迫不得已才同她交好。就她那个母老虎的样子,让我再同她一起说话我都不愿了。”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厕所中设有多个坑位,几人也是恰巧碰到了一起,聊着聊着不知谁起的头就聊到了萧家人身上。 这一聊便一发不可收拾,完全不将萧家人放在眼里。 当真是得势的时候你家里养的鸟都是好的,一旦失了势,你家里的鸟都变成了傻鸟坏鸟,外面的人恨不得将鸟抓出来打死。 沈熙宁刚想推门而入,身后的褚氏早就快她一步。一脚将那虚掩着的门推开,而后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黑心烂肺的,有你们这么背后议论人的吗?我家如何那也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们这群外人说嘴!还有姓王的!枉老娘平日里拿你当亲姐妹对待,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送你一份去,竟生生喂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我萧家怎么你们了让你们这么议论?是强抢谁家民女了还是强占谁家土地了?或者是我萧家的孩子碌碌无为买官卖爵了?都没有吧?就算是我夫君他被贬黜了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萧家不容你们这般诋毁!” 褚氏本就是个暴脾气,但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她不过就是冲上前去一手拽住两边人的衣襟,中间那个人则是被褚氏的眼神吓得愣怔在了原地,分毫不敢动。 那个人正是之前同褚氏要好的夫人。 几人本已上完厕所,聊到自己感激兴趣的话题就算是忍着厕所中那股难闻的味道三人依然溃水翻飞说着,谁成想这外面原本有宫女在看着的厕所怎么忽然闯进两个人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给她们一顿骂。 三个夫人本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这以变故吓破了胆,再一听褚氏这几乎咆哮的发言面上皆带了羞意。 她们不是羞愧于被她们口中的正主撞破吐槽现场的尴尬,而是褚氏提到的那三件事。 三位夫人家中的确如褚氏所说的那般,要么家里的纨绔强抢民女,要么就是为了那产量高的地而与农民强买强卖,还有另一个自己的子侄无甚大用,只能花些银子塞到官场上白吃俸禄的。 褚氏这么一说,三人心中都有了计较,但依旧嘴硬, “休要胡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在议论与你了,怕不是你得了失心疯了,在这妄想吧?” “是妄想还是事实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在背后议论别人也不怕烂了舌头。我们萧家如何都由陛下定夺,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这群长舌妇在这多嘴!” 褚氏气势一下就上来了,此刻也不再揪着她们的衣领,而是叉起腰气势十足的与这几人对骂。 “要说事实,现在的事实就是你们萧家已经触怒陛下,陛下请你们萧家人来是念在萧老国公的面子上,没了萧老国公,你们萧家还剩什么了?不过是一副空架子罢了。” 那个曾经是褚氏好友的夫人见已经撕破了脸,当时就毫无顾忌口无遮拦了起来。 她家在京城中本是有些没落了,可由于和褚氏的关系极好,褚氏明里暗里没少帮衬她家,不仅她丈夫的升迁里有萧怀谦的提携在,就连她儿子能娶到现在的媳妇都是看在褚氏的面子上嫁与她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家再如何不济也不会做出卖儿卖女的份上去。” 褚氏见那夫人不再留脸面,她也不再给她留什么脸面,直接将她当年所做之事抖搂了出来。 当面这夫人生有一儿一女,他丈夫是寒门学子,家世不显,家中所有的积蓄都在她怀孕时挥霍一空。 待平安生产后,实在是没什么米下锅了。她只好托人找买家想要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卖了。 这件事被褚氏知道了,十分心疼她,便自掏腰包保证了她和两个孩子的生活。 第104章 忘恩 要说这女子当时也是惨,未出阁时她当时的夫君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书生,只因张了一张还算不错的好相貌,就勾得当时还是小姐的她芳心暗许。 几次刻意的接触下来,两人便不再管那礼教世俗,在破庙内偷尝了禁果,并且珠胎暗结。 没多久,女子所亲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其中就包括褚氏。 褚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想劝她将孩子打了,日后找个普通人家嫁了。 她不同意,不仅说褚氏见不得她好还说褚氏嫉妒于她。 可她这样固执的抵抗换来的就是从小爱她宠她的爹娘直接将她逐出家门不再认她这个女儿。 褚氏无奈,又不忍闺蜜受哭,只能默默给她丈夫钱,这些她偶尔是知道的,可依然心安理得的接受褚氏对她的好。 “褚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揭我的短是吗?凭着你那恩情你就这样揭我的短?我告诉你,你那些施舍我一点都不稀罕,在我眼里都是对我曾经经历的嘲笑,你以为我愿意让你接济?我能收下不过是对我有用罢了,你还真当你那些我是真喜欢啊?” “啪!” 脆生生的巴掌响起,那夫人捂住被打的那半张脸久久未抬起头。 小小的厕所中霎时间静的落针可闻,空气都在此了凝滞了半谁都没有出声。 “褚氏,你个贱人!你还打我你!” 那夫人缓了好久才想起要还手,刚刚已经被打懵了,高肿着一张脸想冲上来还击。 另外两个虽然也嘴贱,但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眼前的褚氏虽然家里出了些问题,萧国公的名头依然在呢,她们不能让眼前这两人真的打起来了。 “钱夫人,钱夫人,消消火气吧,她可是国公爷的儿媳妇,她说的对,瘦死的比马大,你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呀。” 京城谁不知道萧国公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无论是儿子儿媳还是孙子外孙女,只要是让他知道有人欺负他家里人甚至是说一句不好,他都要舍下国公的面子去府上要个说法。 沈熙宁见那个叫钱夫人的想要冲上来时就毫不犹豫的站在褚氏身前为褚氏挡着钱夫人,钱夫人连手都没伸出来,就被另外两个人拉住,想冲到褚氏面前都做不到。 两人先前还没注意,这时沈熙宁出头了她们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皇室中人,可也没说什么,全部精力都在眼前这个如同疯狗般的钱夫人身上。 “舅母,不要冲动,不要与她们再有牵扯,我出去叫人。” 沈熙宁深深的望了那个钱夫人一眼,那警告意味十足,且记住了她的长相。 “你去吧,舅母知道轻重。” 此时褚氏有些气息不稳,站在原地满满调整呼吸。 沈熙宁出去走不了多远,大声的喊人,没多一会儿,就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两个宫女,上前行礼。 “贵人恕罪,我们姐妹俩也实在尿急,不得已才擅离职守的,还请贵人不要告诉总管。” “行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厕所中有个钱夫人发疯了,你二人去东偏殿叫钱家的丫鬟前来接她家的主子回家医治。” 听完沈熙宁的这番话二人齐齐对视一眼,暗道不妙,同沈熙宁行了礼后匆匆的朝厕所的方向而去。 待一切事办妥之后,另外两位夫人心虚的朝沈熙宁二人望了一眼后不再停留,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她们三个算是萍水相逢,偶然凑到一起的,结果因为这一次吐槽三个人却被抓个现形。 待人都走了之后,褚氏此时也没了上厕所的心情,两个人又一次打道回府。 “舅母不必担心,守得云开见月明,相信一切自有定数。” “你倒是看得开,只是苦了你舅舅,清清白白一个人莫名其妙背上这等污名。” 褚氏经这一世再也忍不住,悄悄抹起眼泪来。 “舅母可莫要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此时咱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万一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舅舅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沈熙宁赶紧提醒褚氏,让她看清当前是何局势,褚氏不傻,瞬间将委屈藏在心底,用帕子拭了拭泪不再言语。 回到殿上,远远的就瞧见沈绥昌那略带疑问的眼神,沈熙宁并未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沈熙宁将方才遇到的事同顾昀庭说了,顾昀庭安慰沈熙宁,说会在暗中多帮助她舅舅的,沈熙宁这才放心了不少。 伴随着殿中悠扬婉转的歌舞声,殿外逐渐传进一阵骚动声,沈熙宁以为是方才的钱夫人,便不甚在意。 骚动越来越近,众人都好奇起来,纷纷向殿外探头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和衣衫都蓬乱的女子。 众人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沈熙宁也抬起头来查看,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余太嫔。 这时里面的皇上太后也注意到了外边的动静,宣盛帝小声的和身旁立着的朱红喜小声吩咐什么,朱红喜躬身领命迅速出去查探。 就见到了方才所有人都看到的一幕,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去同宣盛帝禀报,赶紧随便点了一个宫女,让她当场脱下外衣给眼前有些暴露的余太嫔盖上。 那宫女所有些羞赧,但实际从权,在众目睽睽下还是将身上的外衣迅速脱下罩在了余太嫔的身上。 朱红喜摆了摆手,示意几个宫女带余太嫔出去。 而此时的余太嫔仿佛是看到了谁,更加激动了,瞬间冲破所有的钳制向殿内冲去。 “不要脸!不要脸!打你!打你!” 余太嫔很快就被身边的宫女拽住,再也上不了前。 这时余太嫔又换了话,声嘶力竭喊道。 “杀了你!杀了你!从我身上下去!杀了你!从我身上下去!” 在场众人皆惊,余太嫔这几句话信息量极大,所有人要么是看好戏要么就是对余太嫔的遭遇唏嘘不已。 沈熙宁也不可避免的目睹全程,眼神下意识的朝宣盛帝瞟去,候着泰然自若的端坐在殿内的龙椅上,面上毫无波澜,完全看不出情绪。 沈熙宁又小心翼翼的朝顾昀庭望去,他眼底早已暗流涌动,双手在下面死死的握着,用力大了双手微微颤抖。 沈熙宁见状赶紧将手搭在顾昀庭手上小声提醒。 “他在上头盯着你呢,千万别意气用事漏了馅。” 第105章 余太嫔的血书 顾昀庭长久的沉默,继而像是没有看到外面的骚动一般依旧笑呵呵的吃着桌上的珍馐。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这傻王还得继续装下去。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停止,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多说什么。 宣盛帝此刻面上再也不复刚才惬意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藏也藏不住的凝重,转身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众位卿家慢用,陛下酒醉出去走走,还请卿家畅饮尽兴。” 朱红喜走时不忘规矩,同众人打了招呼。 待宣盛帝走了,屋内众人才真的算是炸开了锅,无论关系好坏与否,只要是坐的近的都会多少说几句。 大家时不时将或同情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目光投向顾昀庭夫妻二人,即使是这样,顾昀庭二人依旧不动如山,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殿内人多嘴杂,褚氏也失了方才舌战三个长舌妇的气势,只担忧的望向沈熙宁。 沈熙宁也无奈,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不知如何应对。 “行了!热闹还没看够吗?要说嘴回家说嘴去!这里是皇宫,由不得你们这样放肆!” 闹哄哄的殿内,霎时间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众人都向声源处望去,就见怀柔拍案而起,那平日里精心保养的柔弱无骨的小手都被这大力给振红了。 众人偃旗息鼓,在逐渐恢复的礼乐声中继续自己方才的事情。 五皇子那讥讽的眼神投来时沈熙宁都不想理,眼中嘲笑的意味十足,看得人火大。 怀柔上前走到射你熙宁的座位前,一把拉起沈熙宁就往外边走,顾昀庭赶紧跟上,这几人才算是从是非之地出来。 几人走了好久,到了怀柔的寝宫里怀柔才喘着粗气停下。 “总算出来了,那些好说嘴的就不要理她们,瞧见他们就来气。” 怀柔一边说着还一边叉着腰白了空气一眼,那模样煞是可爱。 沈熙宁瞧她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怀柔被沈熙宁笑得心中直发毛,而后伸出手探了探沈熙宁的额头。 “哎?小皇婶,你莫不是被刚刚那场面给吓到了?” 沈熙宁笑着摇摇头。 “没有怎么忽然笑呢?” 怀柔认真问道。 “瞧你的模样可爱呗。” 二人又一次笑闹在了一处。 过了一会,沈熙宁制止了怀柔的袭击,小心翼翼的向身旁一言不发的顾昀庭望去。 只见他面容沉静,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是那位故意的还是巧合?” 沈熙宁紧走几步坐在了顾昀庭的旁边,眼神极为认真,一眨也不眨的望向顾昀庭。 “不知,但我瞧朱红喜的神色不像是事先知道这事,见到我母亲的时候的表情像是真的惊讶。” 顾昀庭从出来就一直在沉思,在从余太嫔闯入殿中的每一人的表情神态动作他都一一记载心里,逐帧分析。 顾昀礼的表情一成不变,丝毫看不出情绪来,就算是当余太嫔对着他喊出那几句时他也丝毫没有表情变化,宣盛帝此人城府极深,完全看不出内心所想。 沈熙宁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就有人来禀,说是太后请他们几人过去慈宁宫。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多少都有了些计较。 到了太后的宫中,几人见了礼后各自坐定,太后才开口道。 “宴席上的事哀家已经知晓了,就怕你们年轻人乱想,哀家听到消息就将你们叫过来跟你们说说这件事。” “今日之事是哀家的手笔……” “什么?” 三人皆震惊,沈熙宁和顾昀庭更是惊得从座位上站起。 “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有一件事哀家说出来你们更震惊。你母亲,余太嫔,其实没有疯。” 太后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刻如老僧入定,面色极为淡定的讲述了两件让人惊掉下巴的大事。 “您说什么?我母亲她没疯?这么多年她都是一直在装疯的吗?” 顾昀庭激动得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捏的骨节有些泛白,呼吸都有些变得急促了。 “坐下,这么急躁做什么?听哀家,满满道来。” 太后表示无奈。如同一个管课堂记录的先生。 沈熙宁拍了拍顾昀庭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听太后讲,顾昀庭稍稍安了下心,缓缓坐回了原位。 “哀家也是近几日才知道余太嫔是装疯的。那日她的宫女急急忙忙的来找哀家,说余太嫔死活不愿意喝药,让哀家去余太嫔那瞧瞧去。哀家还纳闷的余太嫔好好的是何原因喝药啊,那小宫女说有一日余太嫔伤了自己,叫了太医,太医给开得止血的药。哀家心生疑惑,因为余太嫔平日里虽疯癫了些,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自伤的,是何原因她将自己给伤了甚至到了请太医开止血药的地步的?想解开这疑惑哀家就去余太嫔那里见了她。” “到了她的住处,哀家真的是头一次见那情景不仅是她寝殿内,就连寝殿外都是血,但瞧那血量,不太像是余太嫔一个人的血。当时哀家也没想那么多,进去瞧余太嫔的状况是要紧,哀家进到寝殿一看就看到余太嫔衣服上浸染的血迹。” “余太嫔手底下的宫女没有一个敢近身的,经过一问才知道外面的血是余太嫔一气之下将那些宫女抹了脖子留下的血。当时谁都不敢近身,余太嫔手里握着不知从哪弄到的刀,只要近她身她就砍,听仅存的宫女说余太嫔当时的力气大得连几个太监合力都拉不住。” “哀家没了法,只能让哀家带来的宫女上前,还真将那锋利的刀要了下来,其他人才敢上前将余太嫔绑住,才将药给她灌了下去。待一切都结束了,方才夺刀的宫女回宫才敢同哀家说余太嫔趁乱递给了她样东西,她知道这东西对余太嫔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回了宫里才敢禀报与哀家。” “那是余太嫔的血书,里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她这几年的遭遇和她知道的关于宣盛帝的事,都写在那张血书里。” 第106章 秘密 “皇祖母,里面都写了什么?” 怀柔听得起劲,眼睛晶亮亮的问太后。 “里面写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血书里提到,宣盛帝当年刚登大统后想将她占为己有,当时不惜动用强硬的手段。余太嫔宁死不屈,她闹了几次无果后宣盛帝又用你的性命为要挟,在那之后余太嫔就真的疯了。她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直到三年前余太嫔惹了一个宫女生气,那宫女下手没轻没重将余太嫔推倒头磕到地上也间接让余太嫔恢复了神智。” “在那之后,余太嫔依然保持原状等待时机,她多次想要杀了宣盛帝,可做了几次都没成功,也生出了轻生的念头。这时候她偶然听到你的事情,知道你这些年也迫不得已过得不尽人意她就想尽了办法能与你取得联系。奈何伺候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一点点的空档都没有,直至前几日,她趁着宫女不注意将那宫女勒死,才得出空隙写出血书,等待时机才得以送到哀家手里来。她也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才苟活至今啊。” 话到此处,太后的神情不再淡然,眉宇间填上了些许的哀伤。 她很难想象那个比她小好多岁的女子是如何挺过这么些年的,血书中并未提及宣盛帝是如何强迫她的,但身为女子,她能想象到当时她有多么无助。 “父皇……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宠我对母妃和弟弟也极好,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刚刚还有些兴奋的怀柔听到太后的话后很难相信,站起身来想要冲到宣盛帝面前问个清楚。 沈熙宁眼疾手快,立马站起身上前拉住怀柔,制止她的动作。 “回来!你是要和他当面锣对面鼓的问清楚吗?那无疑是去找死!你我走的近,在你父皇心理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若去了不仅仅咱们几个,甚至连余太嫔都不能幸免,你可知道其中要害?” “他是你父皇不假,可他也是个人,世人就都有自私的一面,他若是知道你知晓了他的秘密他如何对你不用我多说了吧!” 此时的怀柔眼泪汪汪,一声不吭,任由眼里颗颗落下,沈熙宁抬手为怀柔拭了拭泪,环抱住怀柔轻轻拍怀柔的后背以示安抚。 “傻姑娘,我曾经也有你这种经历,当时的我想的不是哭,不是委屈,而是在想如何解决。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那只能是推动车轮,让它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向前。” “小皇婶,你都不知道,父皇对于我和弟弟来说多么重要。父皇在我心中就是神圣的威严的,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的,说不定……说不定是余太嫔娘娘她……” “咚。” 话未说完,就听顾昀庭极为用力的拍向茶案,茶案上面滚烫的茶水溢出四溅开来,崩到了顾昀庭自己的手上他都似毫无察觉一般无动于衷。 “你父皇是好父皇,我母亲又做错了什么?我们母子二人被迫过成这鬼样子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你父皇对他的子女好,我呢?我的母亲痴痴傻傻,被那畜生……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昀庭此时已经双目赤红,仿似泣血,骨节已经被握得咔咔作响,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瞬就要暴起。 “顾昀庭!你朝怀柔吼什么?余太嫔既然传血书给我,又穿过重重阻碍今天搞出这一出,肯定是有事要你们做的。” 太后见形势不对赶紧出口阻止,她知道顾昀庭这小子愤怒到极致是怎样可怕的模样,为了怀柔也为了顾昀庭,必须出手阻止。 怀柔此时也已经吓坏了,望向顾昀庭的眼神十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口中嘟囔着小叔叔吼我小叔叔他竟然吼我。 此时顾昀庭也有些后悔了,那些话出口的时候他就后悔了,索性将脸撇到一边不去看怀柔伤心的样子。 “余太嫔此次行为也是在哀家的帮助下才得意完成的,那天宣盛帝到她那里去看她,也许是觉得万无一失,也许是当余太嫔是个完美的倾诉对象,才丝毫不落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此次宫宴,他准备好了同熙宁长相有九分像的女子。他打算今日假装闯进刺客,慌乱中劫走几个朝廷贵妇,其中就包括沈熙宁在内。这样既能顺理成章的解决沈熙宁,又能在你的身边安插眼线,还能靠着那个赝品左右你的行为。他这一招实属歹毒且无法识破,千算万算,他都没算到他的倾吐对象是一个装疯的正常人吧。好在余太嫔将此事说与哀家听,才有了今日的闹剧,也因此打乱了宣盛帝的计划。” 太后暗自感叹,还好余太嫔不再疯傻今日才能让宣盛帝的真面目得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无遗。 “我想将我母亲接出去。” 顾昀庭此时面容冷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同太后说话。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啊,现在你羽翼未丰,尚不是他的对手。” 太后劝道。 “不行,一天都不能等了,等一天,我母亲就有一天的危险,她今日之举恐怕宣盛帝已经猜到了什么,再等下去,我怕他会对我母亲做出什么来。” 顾昀庭此时眼神异常坚定,整个人仿佛都要燃起来了。 他此时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得知母亲恢复正常而去努力想要报仇而高兴,一方面又心疼母亲竟被那样一个人渣给……而难过。 天杀的,他年少时他母亲明明对他比对自己还好,成功登上帝位后就这样原形毕露,变得贪得无厌,丑态毕出。 “不行,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太后一拍扶手,周身的气势巨变,有种说不清的威压。 “太后,此事也不是不行。敢问太后,余太嫔可有旧疾?” 沈熙宁适时插嘴,她怕再不说话,太后二人又要吵起来。 “你问这事做何?” 太后奇怪的瞧着沈熙宁,很是疑惑。 第107章 计划救余太嫔 “若余太嫔娘娘曾身有旧疾就好办了,我手上正好有假死药,服下后会让身体产生反应从而体现出旧疾复发的症状。若当真想解救余太嫔娘娘于水火,这个假死药可以一试啊。” 沈熙宁适时开口,在场的众人都愣怔在原地,许久太后才开口。 “你所说的假死药可对人体有害?” 这些年,余太嫔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可只能远远的当一个旁观者。现如今她们几个的命运都系在一起,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这个老婆子必须要护好这几个命运多舛的可怜人。 “并无伤害,臣妾不瞒母后,今日跳胡姬舞的领舞就是之前沈府的月姨娘,她就是服用了假死药后改头换面才得以脱离沈府的,此事肃亲王多少也知晓的。” 说罢沈熙宁眼神示意顾昀庭说句话佐证她的言语,后者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即使对身体无甚害处,此事也须得从长计议,你们以为后宫妃嫔殡天像寻常人家一样简单吗?并不是,尤其是先帝遗孀,其中礼节更为繁杂,不是说偷天换日后能偷天换日的。” 太后急的蹙了蹙眉,恨不得上前提着两人的耳根告诫。 顾昀庭听闻此言也觉有些道理,便长久的沉默。 看来因病假死是走不通了。 “多谢母后提醒,儿臣有分寸,在此谢过母后庇护之恩,儿臣身子不适,就不在皇宫多留了。” 顾昀庭冷着脸,拜别太后拉着沈熙宁的手二话不说离了慈宁宫。 “莫要冲动,若有事同哀家商议不要意气用事!” 最后,太后的告诫也淹没在了风里。 待安全回了王府,顾昀庭再也难掩心中的难过,无力的将身体搭在沈熙宁的身上。 沈熙宁也知他的心情,若是这些事都放在他身上,恐怕她都未必能做到如此。 思考间,沈熙宁轻轻环住顾昀庭的腰身,极为轻柔的轻轻抚摸顾昀庭紧实宽大的后背,无声又温柔的安抚。 她知道她现在需要她的温暖,以抚慰他那千疮百孔的心。 良久,沈熙宁敢接肩头有点点热意,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哭了?” “没有。” “没有什么,我都感觉到了。” “知道还戳穿我。” 顾昀庭小声呢喃。 “好啦好啦,想哭就哭吧,就是不要把鼻涕蹭到我的衣服上哦,脏了可是要某人给我买的。” 沈熙宁不再轻抚顾昀庭的后背而是将顾昀庭按坐在床榻上,轻轻环住顾昀庭的整个上半身,双臂搂抱住顾昀庭的头,纤弱的手掌一点一点的抚摸着顾昀庭的乌发,那模样好不温柔。 此时的顾昀庭心底前所未有的熨帖,当即抬起头,一把拽住沈熙宁那纤弱的胳膊像自己的方向带去,两人双双倒在了床榻上。 沈熙宁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娇呼了一声,本能的想要挣扎。 可来了兴致的顾昀庭哪能让她得逞,身体一旋,两人的位置瞬间对掉。 “顾昀庭,你认真的?” 沈熙宁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如饥似渴,可是方才还沉浸在难过中不可自拔,怎么下一秒就要对她吞吃入腹了呢? “宁儿,求你。” 顾昀庭此时如同受了委屈的妖精,眼睛澄亮得不像话,随后栖身上前。 沈熙宁紧张的双眼紧闭,等了一会,想象中的轻吻并没有落下。沈熙宁这才睁开眼睛,就见顾昀庭与她脸贴着脸就这样趴伏在她身上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美男在前,沈熙宁再也忍不知,环抱住他劲瘦的蜂腰,粉唇主动贴上去,轻轻亲了他的耳廓。 后者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颤栗不止,终于不再忍受,主动问上那让他欲罢不能的柔软。 呼吸交缠间,沈熙宁费劲的解着顾昀庭的腰带,奈何腰带像是焊死在他身上一样怎样扯都扯不下来。 顾昀庭注意到了,清浅一笑,一只手轻轻松松解开了那个让他小娇妻快炸毛的腰带。 “夫人可否满意?” 顾昀庭的一语双关射你熙宁怎么能听不出,手上微一使力,顾昀庭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其他原因。 “别废话,箭在弦上了还多嘴。” 说完,沈熙宁的粉唇在此栖上,顾昀庭颇为无奈,眼含笑意,随着沈熙宁的动作二人逐渐贴近彼此。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细雨,那绵绵的雨声也搞不住屋内二人的热情。 而后电闪雷鸣,天公不再隐忍,雨势逐渐变大,却掩不住室内的无限春光。 待云歇雨收,沈熙宁才终是浑身薄汗筋疲力竭的躺到在顾昀庭那充满安全感的怀里。 “我知道你心中有所计较,能与我说说吗?” 沈熙宁此时得了闲,百无聊赖的用自己的发梢在顾昀庭那洁白如玉的胸口处画着圈。 沈熙宁知道顾昀庭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与余太嫔遭人算计分别多年,现如今得知余太嫔已经恢复了神志,他怎么能放心他的母亲还待在吃人的皇宫中。 其实说到底,沈熙宁和顾昀庭是差不多的人,如果有件事让她得知到了真相,她就算是历经万难她也要追究到底。 “既然不能病死,那就毁尸灭迹,到时随便给他个女尸量他顾昀礼也查不出来。” 顾昀庭眼里沁出决绝之色,他一定要将他母亲救出来。 “你要如何做?如何将余太嫔娘娘带出宫来,出来后又该如何安置呢?” 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你还记得那个可以随意改变别人容貌的匠人吗?” “自然记得。” “此事还得王妃帮忙,到时我会让怀柔给你递帖子,将你叫进宫去,我让匠人伪装成青荷的模样跟你一同入宫。到时你就说要去看望母亲,届时你就找借口与母亲单独相处,只要给足匠人改头换面的时间就算成功了一半。” 说到这,顾昀庭稍稍用力搂了搂沈熙宁那瘦削的肩膀,眼神炯炯仿佛他身临其境。 “你不会是要让那个匠人代替余太嫔娘娘死吧?” 沈熙宁一想到这迅速直起身,眼神犀利的望着顾昀庭。 他若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卸磨杀驴的意味。 第108章 替身 “想什么呢,本王才不会做那种事。宫中也有本王的人,到时我会事先通知本王的人让他们找一个生过孩子的刚死不久的尸体。你与匠人走后便不要再让母亲见人了,待到放火时自会有人接她出来。”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时顾昀庭就一直在计划着这件事,他不为别的,只想要生命中的这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平安健康。 “余太嫔娘娘的身形与青荷相比是不是有相似之处?” 沈熙宁眼珠转了转,有个大胆的想法从她的脑袋中冒出。 “你这是何意?” 顾昀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中疑惑沈熙宁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你且告诉我可相似?” “母亲年轻时的背影是与现在的青荷有几分相似,今日轻轻一瞥,母亲好似有些佝偻了。” 话到此处,顾昀庭有些难过起来,十年的时间,今日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母亲真实的样子,他真的恨。 “你手下的那个匠人可会塑形之术?” “她会,你不会是想……” 顾昀庭这才反应过来,比起经那些人的手,余太嫔一直在沈熙宁的身边他才放心呢,到时让人将那匠人带出来岂不轻而易举。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按照你方才所说余太嫔娘娘容易暴露不说若是被发现你辛辛苦苦埋在宫中的暗桩怕是都会因此被宣盛帝拔除了。” “你说的没错,今夜我就向宫中传信让他们做好准备,这几日我就联系那个匠人让她随时待命。宁儿,你真是我的福星,有你在身边真好。” 说着,顾昀庭侧过脸去轻轻吻在了沈熙宁的发顶,而后者则是温柔缱绻的笑笑,小手不老实的向下方袭去。 “又勾火是不是,真以为爷怕了你?” 顾昀庭此时像是饿了几顿的野兽,不由分说翻身将沈熙宁压在身下,忘情的索吻。 “王爷,你不是还要传信呢嘛?天黑好办事,趁着现在的天色,还不快些传信去。” 沈熙宁本就是逗逗顾昀庭,谁成想这个馋鬼竟动真格的,大手猛的袭向沈熙宁锦被遮盖下的那片柔软。 沈熙宁没法,只能伸出手来推拒眼前热情得过分的男人。 “也是,那你别睡,等本王办完事回来继续。” 顾昀庭指尖轻轻划过沈熙宁挺翘可爱的琼鼻,薄唇凑上前去清浅的吻了一下而后迅速离开。 见顾昀庭离了床铺沈熙宁不知自己是何心情。 说有些失落吧还觉得浑身酸痛不想再同男人继续,说有些舍不得吧还想同他温存一会。 女人真是一个矛盾纠结体。 沈熙宁亲眼看着顾昀庭披上外衣出了门去,而后立马回来了。 沈熙宁现在是即惊喜又疑惑。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将一切事宜全权交给十五,自然就回来了。” 说着,顾昀庭脱下外袍,将身上带回来的寒气散了才进沈熙宁的身。 沈熙宁哦了一声,心底腹诽:忘了还有十五这个顾昀庭的左膀右臂。 “宁儿,继续。” 顾昀庭笑邪肆又妖媚,栖身上前啄吻沈熙宁的粉嫩唇瓣。 “不要了吧,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沈熙宁下意识的想逃离,顾昀庭哪能让这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把拉过沈熙宁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又是一番云雨过后,沈熙宁恨恨的瞪着熟睡的顾昀庭,心里头骂了不下一百遍禽兽。 可望着顾昀庭那难得平静的睡颜,心底又不禁柔软起来。 就让他放肆这一次吧。 经过一些列的准备,顾昀庭宫中的眼线都知道了顾昀庭的计划。 三日后,怀柔就依着顾昀庭的要求给沈熙宁下了帖子,沈熙宁就带着易容成青荷的匠人前往宫中。 路上,沈熙宁难掩紧张。此次行动一直将太后蒙在鼓里,若此次事成还好,若不成,太后会不会说他们太意气用事不将她这个太后的话听进耳里。 纠结了一路,到了宫门口纷乱的思绪便自然而然的停下来,沈熙宁站在门口深呼吸,继而毅然决然的迈了进去。 到了怀柔的寝宫,二人不再像原先那样无话不谈,自宫宴结束后,怀柔与她之间就像是隔了些什么。 “怀柔……” 沈熙宁率先开口,而后被怀柔瞬间打断。 “皇婶若是说的话与皇叔有关就莫要说了,我不想听。” 怀柔扭过脸去,看都不看沈熙宁,只面无表情的望向别处。 “今日一事是我帮你沈熙宁瞒父皇的最后一回,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只当作普通亲戚相处。” 怀柔不忘补上一句,这几日来她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 她一直在纠结,她与皇叔和皇婶相处的久了也能看出他们俩是天性善良的人。 可正因如此她才纠结,一面是爱她护她的父皇,一面是要好的朋友,这让她如何抉择。 “怀柔,我想跟你说的是,不要去纠结那么多,你就是你,不是谁的谁,无论哪方赢了,你一直都是你,从未变过。” 沈熙宁见怀柔抗拒,便不再上前,只站在原地同她讲话。 怀柔闻听此言迅速抬头望向沈熙宁,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委屈。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的心思都被她看穿了? “傻姑娘,那些事是你父皇做的又不是你,何必暗自伤怀,思多想多小心伤了身子。” 沈熙宁走上前拿出帕子仔细的给怀柔擦掉下来的泪,这时怀柔才发现她在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哎呀你这是干嘛,非要看我哭鼻子你就好受!臭熙宁坏熙宁,再也不和你玩了。” 怀柔再也克制不了自己,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额头抵在沈熙宁的肩膀上大哭特哭。 “你看,哭出来是不是好受多了?” 见怀柔哭了出来,沈熙宁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轻轻的拍怀柔的后背,耐心的安抚这困了自己许多天的小人儿。 “其……其实我就是生气小皇叔他吼我,这才迁怒于你的,对不起啊小皇婶。” 怀柔哭得眼圈红红鼻头红红,瞧这煞是可怜。 “你这臭丫头,同你小皇叔置气干嘛不和我好啊,他是他我是我,我要是不典型你莫非你真的要同我绝交啊?” “那……那倒不会,我还是会忍不住找你的,嘻嘻,小皇婶最好啦。” 第109章 万事开头难 二人没有寒暄多久就往余太嫔的寝宫而去,沈熙宁就怕余太嫔宫里的人起疑心,特地让怀柔也带上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假装是一起来看余太嫔的。 到了宫门口,沈熙宁和怀柔几人毫无意外的被拦在了门外。 “怀柔公主,肃亲王妃,还请不要为难奴婢们,奴婢们也是秉公办事啊。” 任沈熙宁和怀柔如何磨破了嘴皮那个看门的小公公也一直不松嘴。 “小公公,办差累了吧,本妃给你添些茶水钱,替太嫔娘娘谢谢诸位。不要客气,大家都有。” 沈熙宁没来之前就想到了会被阻拦在外,所以事先准备了好多荷包用来打点,现下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我家王爷是个不知事的,本妃又是新妇,想要替王爷看望看望太嫔娘娘,给太嫔娘娘送些宫外难得一见的糕点。还请诸位通融通融,小公公放心,送个糕点看望一下太嫔娘娘就走,不会多耽误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熙宁这一番操作下,守门的两个小公公皆面露喜色,可片刻之后那个瞧着机灵的面上又浮现为难之意。 “王妃娘娘,不是奴婢不通融,实在是来往的侍卫都看着呢,生怕有人误闯进撷芳殿被太嫔娘娘误伤啊。” “小公公,本妃也不为难你,我与怀柔进去看看太嫔娘娘放下食盒就走,不会让小公公为难的。你可如何?” 沈熙宁的双眸晶亮亮的,认真看一个人时更是显得极为真诚。 那个说话的小公公暗暗颠了颠手中的荷包,一咬牙,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那王妃可要说话算话。” “放心,定说话算话。” 沈熙宁又从食盒里拿出两小袋包好的糕点递给二人,眼神示意赶紧藏起来。那两个小公公会意,对视一眼后赶紧将还有热乎气的糕点揣进怀中,那个话少的小公公还喜滋滋的拍了拍那鼓鼓的荷包,像是极为满意。 见二人都松了口,沈熙宁几人赶紧快走几步进了撷芳殿。 进了撷芳殿内并未看到有宫女太监伺候,殿内一室寂静。殿中空空荡荡若不是一尘不染,看着就像是冷宫一般凄凉。 “太嫔娘娘。太嫔娘娘?” 沈熙宁小心翼翼试探的喊余太嫔,奈何并没有人回应。 此时怀柔有些发怵的跟在沈熙宁身后,战战兢兢的打量起余太嫔的寝宫。 “太嫔娘娘这里也太冷清了吧。太嫔娘娘怀柔和肃亲王妃来看您了。” 怀柔虽有些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自报家门。 “真的是你们?你们真的来了?” 在无人注意到角落里,余太嫔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起身。 此时余太嫔手中紧紧握着着不知从哪弄的断掉的凳子腿,眼神惊慌恐惧又充满了希冀。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来找我。” 见到沈熙宁后,余太嫔将那凳子腿扔在了地上,走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沈熙宁的手,眼泪不知不觉间扑簌簌的落下。再瞧她那瘦削的身板,仿似风一吹就要倒似的,让人瞧着十分可怜。 沈熙宁从余太嫔那冰凉的双手就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又怕她的哭声传出去让外面的人听出不对,赶紧用手捂住余太嫔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太嫔娘娘,这是儿媳在百味斋买的杏子酥酪,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您尝一尝。” 身后的“青荷”适时开口。 “尝……尝……” 原来,这匠人不仅仅会改头换面之术,还有隐藏技能口技。 沈熙宁在余太嫔的耳边小声提醒。 “娘娘莫要激动,让这位师傅给您贴一张假脸,您办成儿媳的丫鬟同儿媳一同出宫,时间不多了,现在就让师傅给您贴。” 余太嫔那略有些浑浊的眼亮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手指了指沈熙宁覆在她唇上的手,示意她拿下来。 在进门后“青荷”早就将工具从食盒中拿了出来,那食盒是特制的,带有机关,在下面轻轻一按就从侧面弹出换脸所需要的工具。 “太嫔娘娘,事发突然,小的准备的仓促,假面上脸后您可能会感觉轻微不适,但您一定要忍住,不能抓挠,否则面具轻则会变形,重则脱落。届时您就会暴露无遗了。” “青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和工具,将注意事项告知余太嫔。 余太嫔点了点头闭上双眼,任由“青荷”摆布。 “青荷”是一位极为手巧的匠人,只见她并未将人皮直接贴在余太嫔的脸上,而是从袖中拿出一把梳子将余太嫔的头发梳成她现在的模样,鬓间泛白的发丝也被她轻轻松松藏在了发间。 丫鬟的发髻极为简单,“青荷”三两下就挽成了。 而后才开始贴面皮,只见“青荷”将面皮覆在余太嫔的脸颊上,保证五官的位置,用沾了水的扇形刷子一点一点的点在面皮上。 神奇的是那面皮一遇水就与余太嫔的肌肤融在了一处,连余太嫔脸上的小痣都能轻而易举的遮住。 可这并不是一个很快能完成的工作,“青荷”忙活了许久,才堪堪将额头位置粘得牢靠。 就在这时,那守门的人等得时间长了,怕出了事,在外面大声喊。 “贵人们,时间差不多了,余太嫔还没吃完吗?” “还请王妃和公主多拖延一阵时间。” 此时,“青荷”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多停,那认真而专注的神情打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怀柔见状不等沈熙宁说话,眼神示意她的贴身宫女出声制止。 “公公别催了,太嫔娘娘正吃得起劲呢!” 宫女开了门出来气呼呼的朝那两个人瞪眼。 “不是奴婢催,只是怕来往的人看到了不好。” 此时他们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公公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二位不在外面守着叫人看了去才不好呢。余太嫔好不容易有喜欢吃的多吃几口瞧你们催的,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吃好喝好,余太嫔今日多吃了些就跟催命似的催,见不得人好怎么的?” 第110章 偷天换日 宫女抱起双臂仰头高傲的望向台阶下的两人,将二人损的体无完肤,不留意思情面。 二人闻听此言再也不敢上前,极心虚的后退了几步,灰溜溜的跑回了门口继续守门去了。 沈熙宁几人进到屋中时间太长,他们等得时间长了便起了探听的心思,谁知道就因为说错话被好一顿臭骂,那个瞧着机灵些的小公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暗恼自己的冲动。 “你要想知道什么事儿不要拉着我,我可不陪你挨贵人的骂。” 他怀里的糕点和荷包沉甸甸的坠得他那宽大的衣服都显出了型,他可不会忘这肃亲王妃给的好处。 经过宫女这番呵斥,外面守门的小公公消停了不少,但偶而还是会探头探脑的往屋内瞧。 宫女所幸出来站到门口挡住二人的视线,那傲娇的小模样学了怀柔十乘十。 待一切都结束已经是一盏茶的时间了,“青荷”迅速抓乱头发将脸上覆着的人皮面具一揭,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正是稍显年轻些的余太嫔的脸。 原来,匠人知道顾昀庭要救余太嫔后就紧锣密鼓的按照顾昀庭形容的样子让自己的脸呈现出余太嫔的容貌。 她这次易容是暂时性的,通过刺激周身特定的穴位而起到轻微塑形的作用。 “青荷”又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容貌,三下五除二用刷子在脸上涂涂画画,很快将脸上轻微的不同之处给补全了。 “差不多了,王妃快些带太妃走吧。” “青荷”将桌上的工具一股脑都装到了食盒里,迅速的递交到了沈熙宁的手上。 “好,你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什么马脚。等会你就在太嫔的床铺上装睡,没有什么是千万不要起来,等到了晚上自会有人来接应你。” 沈熙宁接过食盒,一脸郑重的嘱咐。 这次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稍微出了一点差池所有人都会因此被牵连出来,每一个关窍都应该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王妃,别让外面的人起疑,你们快些走吧,不要担心我。” “保重。” 说着,沈熙宁便拉着余太嫔走出了寝宫。 怀柔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出了屋。 “太嫔娘娘稍稍低些头,不要让那些人瞧出不对来。” 沈熙宁小声同余太嫔耳语。 余太嫔点了点头随即将头低了低。 此时余太嫔内心激动不已,浑身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十年了,她终是出了这吃人的深宫去寻那离了她十年的儿子。 经过两个守门的公公时,那个机灵的公公首先注意到了余太嫔的异常,下意识的自言自语。 “肃亲王妃的宫女这是怎么了,走路怎么这么奇怪?” “要你多嘴!方才这丫鬟拿糕点时掉了一块,被王妃掌掴了,方才哭了一阵才这样,怎么?公公也想同她一样?” 那宫女耳尖,走到两人跟前威胁。 “姐姐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可不想被贵人掌掴。姐姐慢走,姐姐慢走。” 有了方才被怼的经历,那太监终是学乖了,降下身段不住讨扰。 “算你们识相,今天这事就算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咽到肚子里,知道了吗?” 宫女走之前,不忘从袖中掏出两个小荷包,依次放到两人的手上。 既给了好处又借机敲打一番,二人的嘴闭的紧紧的,一点消息都不会往出说。 怀柔一路提心吊胆的将沈熙宁送到了宫门口,见到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怀柔差点跌坐在地,宫女赶紧上前搀扶住以防自家主子摔倒。 “公主,王妃安全了咱们也回吧。” “走吧……这回我是彻底和父皇离心了。” 怀柔有些脱离,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当夜,余太嫔所居住的撷芳殿不知是何原因走了水,所有人都命丧火海,就连守门的人都没能逃得出来。 宣盛帝得知此时亲自到了现场,望着那熊熊火焰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是何原因走的水?” 待大火被扑灭,宣盛帝便询问第一个发现走水的人。 “回……回陛下,奴婢只看见从寝宫里升上来一股黑烟,而后就是冲天的火光,待奴婢前去时撷芳殿已经要塌了。” 那小太监都要哭出来了,见宣盛帝询问,赶紧趴伏在地,如实回答。 “殿内的人呢?伤亡如何?” 宣盛帝依旧维持这不怒自威的模样,但那手中被握得咯吱作响的翡翠手串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回陛下,全……全死了,无一生还。” 小太监从实更是将身子压的极地,生怕宣盛帝震怒遭池鱼之殃。 “啪。” 上好的翡翠手串落地,被盛怒的宣盛帝摔的四分五裂,滚得到处都是。 “查!给朕查!朕不相信余太嫔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尸体……对了,尸体呢?” 此时的宣盛帝仿佛已经疯魔了,双目赤红如血,宛如地狱那吃人的恶鬼。 “陛下,尸体全在那边了,这些尸体浑身焦黑,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朱红喜顶着被牵连的压力上前复命。 宣盛帝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手帕都不用直接在尸体周围仔细观察。 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查看下来,宣盛帝的眉毛越是簇得更紧。 “给朕找大庸技术最厉害的仵作,不惜一切代价查出事情的原委。” “是,陛下。” 朱红喜也不知是被在烈火的余温熏得还得被这帝王的雷霆之怒给吓的,总之额头上的汗如雨点般低落下来,掉在撷芳殿外的地面上转瞬既融。 与宣盛帝这边的焦头烂额不同,顾昀庭这边则是一片温情的场面。 “母亲。” 顾昀庭在家中等得焦头烂额,先后派人去查探了许多遍,在听到沈熙宁平安回来时这才放下心来。 他知道他的女人不会失手,无论何时,只要有她在他就格外的安心不少。 “昀庭,娘的儿啊,十年啦!十年啊!你我母子二人分别竟十年了,这些年你过得如何,有没有听娘的话好好吃饭?” 第111章 搜查 待见到在屋中漫无目的踱步的顾昀庭,余太嫔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抱住许久不见的儿子哭的险些喘不过气。 “儿子有听母亲的话,只是母亲瞧着清瘦许多。难为母亲十年才从那吃人的牢狱中逃脱出来,,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总觉得自己羽翼未丰踌躇不前,现如今被那狗皇帝逼得退无可退,儿子才救母亲于水火,儿子惭愧。” 顾昀庭此时双目赤红,可依旧站直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余太嫔那轻得吓人的体重。 “好孩子,快起来。你这样做是对的,我能平安回到我儿身边,当真是所有人拼了力气的结果。熙宁这孩子是个好的,做事果决有章法,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当真是我儿的福气。” 余太嫔哭够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不忘夸夸救自己出来的儿媳。 “太嫔娘娘谬赞了。” 沈熙宁客气,她不知眼前这个婆婆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若是心思敏感,万一说错话余太嫔多想怎么办。 “你这丫头,同我还这样客气,我已经不是什么太嫔娘娘了,日后叫我婆婆就行。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二人恐怕难以这么早的团聚,我自是感激的。” 说着,余太嫔上前拽住沈熙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眼神怜爱又感激。 “婆婆。” 沈熙宁心下熨帖不已,觉得余太嫔是一个极为爽快的人。 “哎,好孩子。说正经的,你们搞的那些障眼法那狗东西未必会全信,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还需到外面躲着,等风声过了,咱们再话家常也不迟啊。” 余太嫔极为欣喜,可欣喜过后就得为日后考虑,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断送了所有人千辛万苦努力的结果。 “母亲说的是,儿臣这就让人安排。” 顾昀庭暗暗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方才想起这件事来。 “要不让婆婆住在沈家的庄子上一段时日,待风头过了再将婆婆接回来?” 沈熙宁适时提议,她想宣盛帝应该不会查到沈家才是。 “不不,那狗东西奸诈得紧,只要是跟你们沾些边的他都会派人差探清楚。不用你们麻烦了,太后已经为我找好了落脚处,就在西郊的忘尘庵,那里多的是带发修行的姑子,我去哪里住下任谁都想不到那去。” 余太嫔面色极为淡定,说出来的话却让二人目瞪口呆。 “您说什么?太后为您已经安排好了住处?” 二人异口同声,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了。 “你们为何如此惊讶?当日传血书给太后之后,太后就以探病为由见了我,告诉我如果哪天我成功逃出去了就可以先去忘尘庵暂时避避风头,庵里的住持是她未出阁时的好友,到了那里她自会庇护于我。” “其实啊,太后早就料到我总有出去的一天,所以早就事先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你们行动了,还好你们来了。” 余太嫔话到此处,眼里尽是慈爱和欣慰,他的儿子终于成长到足够强大,将她这个苟延残喘之人解救出去了。 “那母亲暂住府中一日,明日一早儿子就派车将您送去。” 顾昀庭十分珍惜与母亲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光,他真的想与母亲多待一会。 “儿啊,娘知道你在想什么,日后再相聚的日子有的是,何必拘泥于一时呢?今夜就将娘送去庵上吧,娘怕那狗东西搞偷袭,晚上来你府上寻人。他那人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娘不想拖累于你,一会儿娘就得走,这些你可知道啊?” 余太嫔苦口婆心,嘴皮子仿佛都要磨破了,依旧坚持不懈的劝说顾昀庭将自己送走。 “王爷,婆婆说的对,现在最要紧的是先避祸才是啊。” 沈熙宁也跟着劝解。 “哎,好吧,难为母亲在庵上受几日苦,待风头过了儿子再接您回府。” 顾昀庭权衡之下只能同意了婆媳二人的提议。他娘说的对,顾昀礼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障眼法,今晚他琢磨过味来就会上门搜他母亲的下落。 赶紧让十五亲自驱车连夜将余太嫔送到了庵上。 没想到当夜真的就按照于太嫔所说,宣盛帝的龙影卫以追查刺客为由将与顾昀庭有关的所有人的家中都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连醉花楼都没有放过,那架势不像是搜查更像是查抄一般,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韩将军,多说了我们府里没有刺客了,您还杵在肃亲王府门口适合用意?” 说话的正是一脸肃杀之气的十五,与之对峙的则是龙影卫指挥长兼兵部尚书韩启,他正是沈熙瑶的新爹,也是五皇子的一个极为有利的剑刃。 “你个小小侍卫也配和本将说话,叫你们王爷王妃来!” 韩启坐在威风凛凛的战马上,用眼斜睨着底下站着笔直的十五,那轻视的意味呼之欲出。 “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王府中守卫森严,不可能有刺客潜入,韩将军请回吧。” 十五手里紧紧握着软剑,依然笔挺的立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小小侍卫,竟公然抗旨,难道你想到大牢里坐坐不成?” 韩启不愧是是位高权重之人,只淡淡一个眼神,十五表现的再如何淡定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 “韩将军哪里的话,只是深夜造访本妃未曾亲自迎接,既然韩将军来了,那边府中请吧。” 沈熙宁为了看起来像是真的才起一般披着稍有些薄的外套松散着发髻就出来见人了。 “哼,还是肃亲王妃善解人意,不像有些人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 韩启翻身下马,路过十五时连眼神都未给十五一眼,大摇大摆径直走进了肃亲王府。 身后的十五面上虽有不显,但握着剑柄的指节已经因为用力泛白。 青荷不忿的瞪着大步向里走的韩启,而后同情的向十五的方向瞧去。 十五注意到了青荷的视线,感觉到了青荷满满的关心,那紧蹙的眉头慢慢展开,顿时没有那么生气了。 第112章 恶有恶报 待韩启带着人入了肃亲王府后便开始四处搜寻起来,顾昀庭也假装被吵醒,揉着眼睛撅起嘴一脸不满的站在沈熙宁旁边。 “王妃,这人谁啊,好丑啊。” 由于顾昀庭并未收声,所以在正厅的众人都能听到顾昀庭的这句话。 作为被说丑的正主,韩启目眦欲裂,作势要冲上来,但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生生止住了步子,而后不甘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爷,不要那么说人家,韩将军也不想长成这个样子的。” 沈熙宁假装心虚的瞟了一眼被气到的韩启,又做作无比的劝解顾昀庭。 “本王说的不对吗?那你说,他与本王比谁更英俊?” “自然是王爷您英俊啦。” “那不就成了,不如本王英俊的都丑!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说他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王爷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呀,这样很没礼貌。” “哦,说他长得丑就没有礼貌,那他还擅长别人的家呢,他就有礼貌了?” “也不能这么说……” 二人在这边乐此不疲的唱着双簧,那边韩启早已经快被这两夫妻气的背过气去,可偏偏他还不能因此发作。 其实韩启长得还算周正,在同年龄段的官员当中长相虽不出众,但再怎么说算是能看得下去眼,可在这夫妻二人嘴里他就成了貌丑无颜的怪物。 “二位,差不多得了,臣能听到。” 韩启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张口制止了二人的谈话,再说下去,他都要在他们嘴里成为那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第一丑货了。 “你可,叫你不要说了,都被韩将军听去了。抱歉啊韩将军,王爷心眼有些直,他说了些什么,还请将军不要介意。” 沈熙宁满脸堆笑,内心的想法完全与嘴上说的背道而驰。 就是故意说你丑的咋啦?五皇子党的没一个好人,说你丑都算是轻的,碍着脸脸不赶紧出去都算不错了,呸!不要脸。 “臣自不是大小肚鸡肠之人,只不过王妃还需多多控制着王爷的言行才是,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就此事参王爷一本了。” 韩启不忘拿此说事,意思是他宽容大度,有容人之量,不像你们做着那当面损人的事。 “切,本来就丑好不让说,丑人多作怪。” 顾昀庭小声嘟囔,但这一嘟囔也听见了韩启耳朵里。 这下就算韩启再能忍要控制不住打人的冲动,咬着牙不自愈烈的抽象顾昀庭。 “你!” 韩启高高举起拳头欲挥下去。 正厅外站着的十五听见动静冲进厅中,就见沈熙宁奋不顾身的挡在顾昀庭的身前,一脸坚定的想要替顾昀庭接下这一拳。 “韩将军这是做什么?气急了就要打人?可别忘了你面前的是谁,我夫妻二人就算再不济,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容不得你这个无知宵小在府上撒野。再说你同一个失忆的病人计较什么?他生病了难道你也生病了?” 沈熙宁在韩启的拳头落下的时候适时开口,让韩启这拳头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哼!算本将吃了这闷亏。” 韩启撂下拳头狠狠的挥了挥,眼里的不甘又愤怒。 他现在的确是动不了这夫妻二人,但是若是待会儿真的搜出来些什么,他定会将这侮辱之仇报回来不可。 韩启坐立不安的等了许久,那些搜查的人才一一回禀,但带回来的都是没有找到的消息。 见实在搜不出什么,韩启只好带着这些士兵和一肚子火扬长而去。 待韩启走了,王府里的人才陆陆续续到了正厅。 “王爷,王妃,厨房都被这些畜生弄的乱七八糟,那些人一点都不听劝把厨房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不能让那些人走啊!这不是比如摆着欺负咱们王府的吗?” 厨房管事王妈妈见到那场景眼眶发热,那憋屈的样子也感染了府里其他人。 “就是!王爷王妃,这帮孙子就连马厩都翻了个地儿朝天,不能让这帮走啊!” “是啊王爷王妃,还有书房,平日里您惯爱看的书籍都被那群王八蛋扔的到处都是,上好的字画也被踩上了许多脚印,连小的见了都心疼啊。” “不能让他们走,让他们给咱们王府一个说法!” “对,得给咱们王府一个说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对方才那些士兵的反对之言。 “行了,这么晚了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去吧,这些先这样,明日再收拾。” 沈熙宁一声令下,拢了拢外衫欲转身回房。 “王妃,小的们无甚大事,也不想来找您,您和王爷的主卧还有小的们的卧房都被那群混蛋给弄的不能住了。小的是没办法了,只好来找王妃您出出主意。” 说话的正是府上的管事,此时管事满脸纠结之色,他实在是无法了才带这些人来找王妃支招。 “欺人太甚!韩启这个老东西,看来方才还是骂得清了,借着职务之便竟敢为难咱们!十五!叫几个兄弟到韩府一趟,该做什么你知道。” 沈熙宁率先沉不住气,她不再忍耐当即下令让十五报复回来。 “是,王妃,属下明白。” 第二日,朝堂上传出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余太嫔殡天的事,另一件事就是韩府发生了走水一事。 据说那韩府的火势极猛,府上的人想要救火半步都靠近不得。 韩府的老太君被大火吞噬,就这样死在了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里。 “说来奇怪,属下并未让人往韩老太君的院子里放火,整个韩府都无事,只有这韩老太君葬身火海,是不是太过于蹊跷了?” 十五回忆着昨夜的情形,十分确定自己并未让人点韩老太君的院子。 “莫要想了,怕是韩府里的人借机做的,那老太君活着与否同我们无关,毕竟我们最晚一直在收拾王府上下不是吗?” 沈熙宁同顾昀庭慢慢悠悠的吃着早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可眼里的嘲讽之意极为明显。 第113章 递信 “皇上!昨夜我府上走水定是那肃亲王派人干的呀皇上!请皇上念老臣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为臣惩治恶人啊!” 韩启身着一身孝服,跪在勤政殿正中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案前的宣盛帝正紧蹙着眉头,闭着眼疲惫的揉着眉心。 “陛下,老臣的老母今年七十九高龄,眼看着过几日就要到了八十大寿,现在却不明不白的葬身火海。老臣心有不甘,还请陛下严惩凶手啊!” 见皇帝不说话,韩启便再次哭倒在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就是你穿着一身孝服来见朕的理由?” 说话间宣盛帝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带着寒芒射向长跪不起的韩启。 韩启被宣圣帝这话吓得一哆嗦,赶紧抬起头极惊恐的望向宣盛帝。 “陛下,臣不是有意殿前失仪的,只是肃亲王他欺人太甚,不服臣奉命去搜查,起了报复之心,将臣的府邸点燃了,陈的母亲也葬身于火海,臣只是一时情急才穿着这身麻衣进殿的呀。” 韩启今日穿着这身孝衣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宣盛帝能看在他家也毁了母亲也因此惨死的份上能从重处罚于肃亲王。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难受吗?余太嫔殡天朕比你还难受。滚回去,不要再让朕看到你!” 宣盛帝用力拍了拍龙案,气场全开,那气势吓得韩启这个做了多年将军的人都颤了一颤。 “陛下教训的是,臣这就滚,臣这就滚。” 说罢,韩启灰溜溜的倒退出殿。 他本想借此机会告肃亲王府一状,可谁知道宣盛帝竟如此看重余太嫔,他也因此被迁怒挨了顿臭骂。 次日,“余太嫔”的棺椁就这样草草的抬去了皇陵。 待一切都结束,太后召了怀柔到了近前。 怀柔一进殿中瞧见太后那冷肃的容颜就心里发怵,面上扯出讨好的笑。 “皇祖母,嘿嘿,怀柔来啦。” 只见怀柔不仅自己来了,还将十皇子顾晏星也带了过来,摆明了就是想拿十皇子为自己挡枪。 “瞧你这模样,怕是知道了哀家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太后见到了姐弟二人,自然的朝十皇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怀柔笑得谄媚又心虚,好看的桃花眼都弯成了弯弯的月牙。 “皇祖母,能罚怀柔轻些吗?” “你还知道你要挨罚啊?你说前日的事是不是你和肃亲王两口子一起搞出来的?” 待十皇子乖乖的窝到了太后怀里,太后才朝怀柔招了招手。 怀柔小步小步慢慢措到太后跟前,太后再招了招手,怀柔之后将那粉嫩的小脸凑到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那一些皱纹的手上去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而后恨恨的道。 “你这个小冤家,当日哀家耳提面面提醒你们,你们就是不听。就算计划周详,你父皇他不是个好想与的,就算是相信了,他也不会饶了与此事相关的每一个人。” “哀家得到消息,说你父皇正打算与南荒联姻呢。近些年南荒一直滋扰边境,你父皇打算用联姻换取二十年的边境稳定,南荒皇室并无适龄公主,反观咱们大庸只有你一个适龄公主,哀家这么说你可知其中关窍?” 太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前些年贤妃将怀柔保护的太好了,让她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在皇室,太过天真也未尝是件好事,怀柔就有些天真过了头,总觉得自己拥有的是最好的,以后依旧如此。 太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怀柔岂会有不懂的道理。 “皇祖母,您是说父皇有意要送我去和亲?不会父皇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他怎么会这么快就食言呢?” 就算是怀柔心里已经有数,可依旧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余太嫔一事,你们已经激怒了你父皇,肃亲王那他不好动手,你这个亲生女儿就在他身边他怎么会不计较?”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十皇子的小脑袋,无奈又无力。 “可是,我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会忍心将我送到那荒凉的地方去呢?就因为太嫔娘娘的事?他就要将我送走?” 怀柔此刻有些怀疑人生,完完全全沉浸在悲伤里。 眼泪不知不觉的缓缓落下,看着真的伤心极了。 “那日的谈话你也在,你父皇自登基以来变得偏执不已,又或者说他天生如此,对待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一直是执着的。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在他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舍弃,只有他认为值得的才会留在身边。你,就是他打算舍弃的那个。” 太后虽不忍心伤害眼前这个过分天真的女孩,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同她讲清楚。 “皇祖母,怀柔真的不想去那种鬼地方,怀柔想陪着母妃想陪着祖母和弟弟。皇祖母,求求您,和父皇说说,让谁去和亲都好,怀柔不想去,怀柔……怀柔已经有心上人了,怀柔不想就这样断了啊,皇祖母。” 怀柔越来越伤心,在知道这个噩耗后终是受不了打击趴在太后的腿旁,那湿漉漉的眼神瞧着可怜极了。 “姐姐,不哭,姐姐你怎么了?星儿给你擦擦。” 十皇子顾晏星听到平时最爱陪自己玩的姐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心疼得手足无措,从太后怀中跳出来,上前用自己的小袖子给怀柔擦眼泪。 怀柔见状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什么都舍不下,这里有她喜欢的人,有爱她的母妃皇祖母还有可爱的的弟弟,还有她割舍不下的朋友。 忽然告诉她让她去和亲,她是真的接受不了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星儿乖,日后姐姐走了你要成为小男子汉,要好好保护母妃不受欺负,知不知道?” 怀柔此时已经哭的鼻子肿肿,说话都有了些鼻音,见十皇子小心翼翼走过来,一下将十皇子拉到自己身前紧紧抱住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离开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一样。 第114章 和亲 “姐姐要去哪?可以带着星儿一起吗?星儿想跟着姐姐。” 十皇子眨着水汪汪的黑眸,眼里透着满满的疑惑。 他感觉姐姐抱他的力量有点重,但是他并没有推拒姐姐,只乖乖的承受着姐姐的大力。 “姐姐……姐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恐怕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星儿了。让姐姐多抱抱你,姐姐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怀柔此时已经哭的不顾形象,眼里心里都是这个乖巧可爱到过分的弟弟。 “姐姐为什么要走,方才皇祖母说是父皇打算让姐姐去远的地方的,是吗?父皇极其喜欢星儿,星儿去替姐姐求求情让姐姐留在星儿身边可好?” 十皇子并不懂什么是和亲,方才怀柔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日后还见不到她了,他只觉得及我就是被父皇赶去其他地方而不是别国。他的小脑瓜里下意识就是求情,他平日里不乖了母妃就让他去向父皇求情,父皇每每都会笑着说下次定不饶你的。 这次他为姐姐求情,父皇肯定还会说下次定不饶你的。 “好了,星儿。到皇祖母这儿来,你父皇的旨意没下,就是还没敲定呢。你们姐弟二人不要在这儿抱头痛哭了,哭得哀家脑仁疼。” 太后假意不耐实则是从怀柔手里将十皇子解救出来,她怕怀柔一失手再将眼前这,小小的孩子弄的背过气去。十皇子还那么小,她可心疼这个小人精。 “还请皇祖母给怀柔出出主意,怀柔真的不想离了你们。” 怀柔哭的眼圈红红,瞧着跟红眼兔子似的,模样极为可怜。 “哀家无甚主意,肃亲王妃点子倒是多,你何不修书一封,问问她的意见?” 太后不傻,此时宣盛帝正因为余太嫔的事在气头上,她虽是太后,可还是得为许多人考虑。 不能像年轻时那么雷厉风行了。 “对,熙宁,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一提到沈熙宁,怀柔的眼睛就亮了,而且她还是萧念安的表妹,若是沈熙宁知道了肯定会告诉萧念安的。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他们都是极聪慧的人,肯定会想到好办法的。 经过太后的点拨,怀柔是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就连写字都有精神了。 “拿纸笔来!” 怀柔现在仿佛有十头牛的精神,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难过。 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十皇子顾晏星。 “皇祖母,姐姐她是怎么了?刚刚不还是舍不得我的吗?怎么线下这么高兴了?” “别管她,她平时不就这般个样子吗?” 太后也颇为无奈,这怀柔平日里风风火火的,还以为和亲的是能给他她打击到,没想到她这一点拨,倒是让她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待宫人准备好了笔墨,怀柔就开始动笔写信,待写完后吹了吹墨迹,折吧着吧就想带回去。 “哎?这是作甚?” 太后出声阻拦。 “回去让我的宫女送信啊。” 怀柔很是疑惑,还以为太后在逗她,写完不让她送出去。 “傻孩子,既然哀家都已经得到了你要被送出去和亲的事,你父皇难道不会防着你吗?听哀家的,这信由哀家的人来送,你父皇他不会多问的。” “是怀柔考虑不周,多想皇祖母提醒,那就麻烦皇祖母代为送信了。” 怀柔乖乖从怀里掏出那墨迹尚未干透的信笺交给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 “知道就好,今日你就和星儿一起再挨一下这用膳吧,哀家好久没有和你们一起用膳了怪想念的。去将贤妃也叫来一起,人多才热闹些。” 太后眉宇间的愁云终是散了些去,她老了,就想看到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深宫中也就只有贤妃这母子三人能让她寂寥的心熨帖些许。 待信笺送到肃亲王府,沈熙宁正和顾昀庭练习扎马步。此时沈熙宁整大汗淋漓,双腿都有些打颤。 “王爷王妃,宫里来信了。” 下人兴冲冲的来报,就见自家王爷一脸认真的盯着王妃,而王妃则是一脸便秘相的扎马步。 “宫里来信了?快给我看看。” 沈熙宁兴冲冲的想要起身,可顾昀庭用鼻子嗯了一声沈熙宁就乖乖的不敢动了。 “这才一小会王妃就要躲懒了?不是你叫着嚷着让本王教你武功的么,这就没有毅力了?” 昀庭的眼中是让人忽略都忽略不掉的嘲讽与得意。 看下沈熙宁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好啊顾昀庭,你别得意,等晚上本妃让你上床的!” 顾昀庭听到这话眼神里有什么闪的闪,而后又为了面子强壮镇定。 “你威胁不到我,我可是王爷,是这府上的一家之主,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顾昀庭说这话时都有些心虚,他为了这所谓的面子这么说她不太好吧,她不会生他的气吧! “好啊顾昀庭,好样的,今晚别想进屋!” 沈熙宁就算是心有不忿,可腿上的动作却依然纹丝未动,她说了要好好学武功的,当真是用了心的。 “你不想看看宫里发来什么了?” “那你给我读。” 沈熙宁此时的胳膊也有些微微发抖,可依然倔强的不肯动弹。 让他说她躲懒,她就给他看看她的毅力。 “好,本王给王妃读。” 顾昀庭极为宠溺的看了一眼沈熙宁而后接过信笺扫了一眼,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这些是谁写的?里面都写了什么?” 沈熙宁忍不住好奇心差点就想过来瞧了,可就好胜心作祟让她仍在原地炸着马步。 “你还是自己看吧。” 顾昀庭面色复杂的将信纸摊开到沈熙宁的眼前。 沈熙宁奇怪顾昀庭为何这样表现,只好站着身子,结果信纸仔细阅读。 这一读便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狗皇帝要做这么绝?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下手了?” 沈熙宁不是不理解,而是在怀柔所形容的话里,她的父皇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将她的父皇奉若神明,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与南荒的联姻,何其悲哀? 第115章 主意 “哼,哪还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顾昀庭的面色虽平静但那如沉水般的眼眸里却漾满恨意。 说着,顾昀庭便拿出帕子轻柔的给沈熙宁擦汗,那温柔的表情能溺死人。 可此刻的沈熙宁却没有时间同他温存,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很快陷入沉思。 “怀柔一定是因为余太嫔的事而受到牵连的,和亲可不是小事,对于怀柔来说,那可是关乎她一辈子的大事。不行,咱们得帮帮她。” 沈熙宁眼神焦急又恳切,望向顾昀庭时满是坚定。 “可现在宫里的消息还没放出来,贸然前去是不是会打草惊蛇了?” 顾昀庭收回帕子,一脸认真的与沈熙宁对视,而后拉着沈熙宁到不远处的凉亭处歇息。 “说什么打草惊蛇,宣盛帝估计早就猜到余太嫔的事是咱们做的了,只不过是没抓到咱们的把柄,不好发作罢了。眼下怀柔这件事就是他在敲打咱们呢,你已经一退再退十年了,如今婆婆救出来了,你难道还要又所顾虑吗?” 沈熙宁蹙起秀眉,完完全全焦急的模样。 “容本王再想想。” 顾昀庭不是不想与宣盛帝摊牌,只是老师和萧国公那边都没有消息,他总得听听这两边的意见。 “可以,但是若是怀柔因为咱们嫁去南荒,我便自己想办法。” 沈熙宁不想与顾昀庭多说,迅速转身欲走。 “你个弱女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本王说了再等等就是有把握的,不要和本王置气了好不好。” 自成婚以来,二人相处的简直是蜜里调油,现如今竟因为外人沈熙宁就和自己翻脸,他实在难以理解,但又不得不哄着。 “王爷有王爷的打算,妾身有妾身的想法,王爷还是不要干扰妾身为好。” 沈熙宁用力抽出被顾昀庭紧紧攥住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沈熙宁想在顾昀庭眼里怀柔不是自己的侄女,而是能为他换去利用的可用之人。但在她沈熙宁眼里,怀柔确实挚友般的存在。 这一点上次在太后那就能明显的看出来了。 顾昀庭气急,可偏偏还奈何不了越走越远的沈熙宁,气得他将演武场的武器架去踢翻在地,才算疏解不少。 当晚,夫妻二人第一次分房睡。 顾昀庭气闷,他很想像寻常夫妻一般床头打架床尾和,但奈何那头小倔驴直接拿软枕砸他。他无法,之后灰溜溜的回了书房睡。 半夜,一声红隼独有的啼鸣在书房外响起。顾昀庭瞬间从梦中惊醒,赶紧穿上衣服起身打开窗子查看。 咻的一声哨响,红隼盘旋着落在顾昀庭的胳膊上,脚上还缠着装信的信筒。 顾昀庭急不可耐的将信拆开来看,里面的内容让他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好好好,真是好。小东西,看看还敢不敢跟本王耍倔。” 顾昀庭将信放在烛台上点燃,直至不直至不见一丝纸屑才放心。 顾昀庭将那红隼放了,而后开门大步往卧房走去。 “王妃,王妃?开开门!是本王。” “宁儿,给本王开开门,本王有要事同你商量。” 顾云婷锲而不舍地敲门,惹得沈熙宁从睡梦中惊醒顿时更加生气了。 婚前他总在她睡觉时吓她就算了,如今都成婚了还这样,简直不可理喻。 “我睡了,王爷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说完沈熙宁将被子往上盖了盖蒙住脑袋,不去听外面砰砰的敲门声。 门外寂静了一会儿,沈熙宁以为顾昀庭是放弃了,可下一瞬就听窗子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好吧,还是高估他了,又是这样,门走不通就走窗。 她怎么感觉他比婚前更嚣张了? “宁儿,嘿嘿,别生气了,我是来道歉的。” 二人感情逐渐升温后顾昀庭便成了一个会哄人的小狗,此时顾昀庭便扬着他那俊美异常的脸来求原谅,这换了谁谁能抵挡。 沈熙宁见顾昀庭来了,赶紧背对着他不想与他说话。 可那不要脸的直接三下五除二给自己脱了个精光,直接躺倒在了沈熙宁的旁边。 “宁儿,你夫君都快被冻死了,施舍你夫君点被呗,只要一个小角就好。” 顾昀庭锲而不舍的装着可怜。 男子本就血热,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冷,只是为了哄沈熙宁和自己说话才这样的。 “嫌冷还来。” 沈熙宁嘴上虽没有好话可却将盖在身上的被甩出去大半给顾昀庭盖上,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这不是来瞧瞧我的小倔驴气成什么样了么。” 顾昀庭逗弄着沈熙宁,而此话将沈熙宁彻底点燃,迅速坐起身抱起躺着的软枕往顾昀庭身上招呼。 等到沈熙宁都打累了,顾昀庭才笑嘻嘻的从夹缝中探出头来。 “宁儿可出气了?” “出完气就不要跟为夫生气了,为夫这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昀庭依旧贱兮兮。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沈熙宁额头出着薄汗,微微喘着粗气,坐在床榻上拿眼斜着顾昀庭。 “我有办法帮怀柔了。” “你说什么?白日里不还说再等等嘛,怎么又忽然有办法了?” 沈熙宁坐正身子,极为认真的望向顾昀庭。 “其中关窍我不能同你细说,我只告诉你我明日要和宣盛帝摊牌。待到明日,我们所处的局势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宁儿可能会和我一同吃苦。若是为了怀柔,你可愿意?” 只要她说一句不愿,他自会有别的计划,他定能护她周全。 “我愿意,怀柔是个好姑娘,她不能就这样在上位者的争权夺利中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牺牲品,她应该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 “可那值得吗?” “你做这么多你觉得值得吗?” “自然值得,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话到此处,彼此双方皆已经满眼柔情。 “那好,无论日后我们经历什么,我定与你荣辱与共。” “嗯,荣辱与共。” 第116章 有孕 次日一早,顾昀庭便坐着肃亲王府的马车只身前往皇宫。 也不知他同宣盛帝交换了什么,宣盛帝竟同意了顾昀庭的提议,答应不动怀柔。 可待顾昀庭回来后,府上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熙宁瞧那驾驶仿佛是要离京一般。 “王爷,这是做何?” 沈熙宁瞧着忙碌的阵仗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无事,只是咱们可能暂时不在京城了,咱们要去本王的封地去。” “这就是你与皇上的交换条件?就是将咱们赶去封地去?” 沈熙宁面露惊讶,难以置信顾昀庭的抉择。 顾昀庭则并未觉得如何,面上依旧无所谓。 “也不算赶吧,应该算是本王主动要求的。”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妥?此事可有回旋的余地?” 沈熙宁急切的拽住顾昀庭的衣袖,满眼担忧之色。 “不是你说要帮怀柔取消和亲嘛,若再耽搁下去,怀柔和亲的召书就会颁发出来,到那时再进行利益交换可能就不止这样了。” “那你装傻的事宣盛帝已经知道了?” “我只说了我恢复了,并未告诉他我装傻的事,我若真的告诉他,那我岂不回不来了?” 顾昀庭将沈熙宁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轻轻松松的就环住眼前焦躁不安的小女人。 “贫嘴,那接下来咱们应该做些什么?宣盛帝那老头子既然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会不会咱们一走他出尔反尔?” 沈熙宁也不再顾及其他,窝在顾昀庭的怀里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 “不会的,怀柔之事就是他同咱们的交换条件,咱们履行承诺搬到封地去他自然不会揪着怀柔的亲事不放。和亲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对于怀柔,那可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对于他不在意之事,他怎么可能一直纠结于此呢。” “那就好,咱们就此离京,日后何时能回来?” “只要京城有大变动,就是咱们回京之时。” 顾昀庭紧紧拥住沈熙宁,目光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准备了些时日,苏秦王府众人才真正整装待发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跋山涉水,肃亲王府大部队终是抵达了顾昀庭的封地。 一路行来,沈熙宁看遍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色,她并不觉得疲惫,这一路上的风景见闻足以让她身心舒畅。 到了封地,众人将东西放到王府后,沈熙宁便带着众人到附近的酒楼里饱餐了一顿。 连日来的奔波,众人皆有些面如缟素,这满足的一顿瞬间让众人精神焕发,纷纷感谢起沈熙宁二人。 经过一夜的修整,肃亲王府又一次活了起来。 当地的名商豪绅也纷纷前来拜访,沈熙宁都一一应对了过去。 让她没想到的还有余太嫔的到来,只是余太嫔的面色有些苍白,瞧着有些憔悴。 “婆婆!这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顾昀庭的封地虽没到漠北,可离漠北也不算远了。 眼前已是秋季,平日里多少都有些寒凉。 “哎哎,好孩子,你也辛苦,瞧你的小脸都瘦些了。” 余太嫔和沈熙宁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沈熙宁给余太嫔的印象确实是十分深刻的。 彼时沈熙宁虽有些瘦削,但却没像现在这样憔悴,此时的沈熙宁面容都有些凹陷,瞧着有些弱不禁风。 “没事的,我年轻身体抗造些,倒是您,连日来奔波劳累,还需多休息才是。快别在这说了,咱们回屋去暖暖。” 说着,沈熙宁环住余太嫔的手往暖室里带。 “哎,都是因为我,你们才沦落到今日,若不是帮我,你们何至于此?” 余太嫔真心觉得难过,顾昀庭是为了她才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婆婆可莫要这样说,您可是王爷的精神支柱,若不是您,他也不会活到今日。您这些年也是受苦了,如今他既然将您接来,定是打点好了的,你就安安心心在这住下,旁的就不要多想了。” 沈熙宁双手端过热茶,交到余太嫔手里。 余太嫔则是抹了抹眼角的残泪,接过热茶暖手,微微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肃亲王府众人就这样平静的过了数日,忽然有一天沈熙宁起身冷不防的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周围人都在朝她笑。 沈熙宁被这阵仗吓到了,想坐起身却被制止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恭喜王妃,您有喜了。” 青荷忍了好久了,终于等到了她家主子醒过来,她这才迫不及待的开口。 “恭喜王妃。” “恭喜宁儿。” 大家七嘴八舌,就连跟前坐着的余太嫔也跟着笑弯了眉眼。 沈熙宁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有喜了。 沈熙宁这几日精神有些萎靡,胃里总觉得有些涨还有些恶心。 这些她都没在意,她以为是初到陌生的地方,有些水土不服,这些只是水土不服的症状。 今天她用完膳起身时冷不防的视线模糊,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我……我有喜了?” 沈熙宁不可置信,纤纤玉手隔着锦被抚上那平摊的小腹。 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可真是神奇。 “是啊王妃,您有喜已经一月了,您可不要再操劳了,有什么事都交给奴婢做,奴婢替您完成。” 青荷兴奋道。 她极为喜欢小孩子,她从小就是照顾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长大的,由于家里人口太多了,实在没办法她才不得已将自己卖了的,没想到能跟了她家主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属下这就去将这好消息禀报给王爷。” 十五已经面无表情,说完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这丫鬟说的对,今后你可别在府里忙活了,就安安心心的好好养胎,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想。” 余太嫔也高兴,双手握住沈熙宁的一只手舍不得撒开。 “知道了婆婆。哎呀,我没有那么娇弱的,不至于这么多人伺候。” 沈熙宁有些不好意思,略有腼腆的挥了挥手。 “什么不至于,身体才是本钱,只有身体好了昀庭也能放心些不是?” 余太嫔重重握了握沈熙宁的手,对她的无所谓的态度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