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宋安沐小声嘀咕:“外公这喷嚏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驴叫了呢。”
“宋安沐!”苏明华作势要拧女儿的耳朵:“那是你亲外公!”
“我错了我错了!”宋安沐缩着脖子直往父亲身后躲:“爸!管管你的媳妇!”
宋瑞峰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觉得可以把老爷子带上,单独给他准备辆板车,万一真是霍乱,咱们也有治疗经验,要不是,就当多个劳动力。”
苏明华皱眉:“可万一是霍乱,那可是会传染的。”
“妈!”宋安沐突然正经起来:“您想啊,外公明知可能染病还跑回来报信,咱们要是把他扔这儿了,那不成白眼狼了吗?”
屋里的三人突然沉默下来,灶膛里噼啪爆了个火星,像是在给这句话鼓掌。
良久,苏明华终于松口:“行吧,不过得约法三章,单独餐具、单独如厕、保持三丈距离!”
宋瑞峰勾起一个微笑:“成!我这就去跟老爷子说去。”
起身时又想起什么:“对了闺女,你去收拾行李,记住——”
“知道知道!”宋安沐蹦起来就往里屋跑:“只带必需品嘛!”
见父女俩都去干自己的事了,苏明华也去了另一个房间收拾,等收的差不多后,她到女儿的闺房推开门进去。
一看到里面的场景差点背过气去,地上摊着五六个包袱,连梳妆台的铜镜都被拆了下来。
“我的小祖宗诶!”苏明华拎起一个包袱抖了抖,里面叮铃哐啷的直响:“你带这么多碗筷是要去开饭馆吗?”
宋安沐理直气壮的回道:“万一路上要野炊呢?”
“野,野炊?”苏明华差点咬到舌头:“你以为咱们是去春游的啊?咱们是逃命,不是搬家!”
听完母亲这番话,宋安沐唯一的感受就是天要塌了,她怎么忘了要腿着走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去南方的路要用走的她就觉得腿软,起不来身走不动道了,都怕一家人还没到地方,在半路上就要被冻死饿死。
她抬起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不愿面对现实的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在这里也挺好的?”
这张可怜的小脸让苏明华感到心疼,她蹲下身揉揉闺女的额发:“傻孩子说什么呢,就是腿着咱也得走啊,在这里疫病有多恐怖,你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里演的。”
感受着头上传来的轻柔抚摸,宋安沐心里知道,她能不知道吗,电视剧看到过,小说也看到过,再不济她还是经历过一场新冠的人呢。
那话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就算是为了爸妈老弟的安危着想,该走还是要走的,否则他们一家好不容易能在古代得到新生命,结果开局面临真团灭,这一次还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多浪费机会不是。
正emo着,宋瑞峰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冲进来:“好消息!老爷子说他接触病人时戴了面巾,还喝了预防的药汤...”
他突然刹住话头,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狼藉:“这要带的东西可真够多的啊,带的动吗?”
宋安沐心虚的看了眼脚边的包袱:“爸,你说咱们能不能雇辆马车啊?”
“马车?”宋瑞峰苦笑道:“闺女啊,现在满大街连驴车都看不见,咱们能找辆独轮车就不错了。”
看着闺女失落的表情,宋瑞峰拍着胸脯保证道:“等咱们到了南方,爹给你们买辆马车,带篷的那种,咱们也体验体验古代人的出行方式!”
蹲在地上拆包袱的宋安沐闻言抬头,眼睛亮得像偷了油的小老鼠:“这个饼我吃了!等我将来有了马车,小目标就是载着大家游山玩水,大目标是全家一个不少地在南方落户生根。”
苏明华把一摞叠好的衣裳砸进箱笼,发出“咚”的闷响:“你爷俩能不能先别画饼?”
她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转向丈夫:“说正事,我爹那边怎么样了?”
宋安沐一边重新收拾行李,一边竖着耳朵听父母的对话。
“岳父他。”宋瑞峰挠了挠后脑勺,束发的布带歪到一边:“老人家起初非要自己留在医馆等死,说什么“七十古来稀,活够本了”的话。”
苏明华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衣袖,地上的宋安沐猛地抬头,手里拿着的东西也掉回了包袱里。
看两人面色不好的样子,宋瑞峰连忙补充道:“不过后来我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说给他听,又说安宇还在老家等着见外祖父,当然最重要的是。”
“我告诉他也不一定是感染了,而且他之前问诊时戴了面巾喝了预防药,我让他路上先观察几天,没问题的话就继续跟我们一起走。”
苏明华翻出笔墨在桌上写着什么:“对,我记得这病的潜伏期短则一日,长不过七日,爹既然刚接触完病患,等过了时日没有发病,咱们就可以放心了。”
宋安沐跑过去看,纸上写了一些霍乱的症状和用药方法,她转头问道:“那外公现在呢?”
“回他自个儿房间收拾行李去了。”宋瑞峰朝东边努努嘴,而后又说道:“你们娘俩得空了再做些面巾和手套,咱们路上都能用的上。”
他瞥见女儿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说:“放心,我跟你外公说了,等下会去药柜整理些预防的药材给他。”
宋安沐放心的点点头,望向墙角那堆忍痛割爱的非必需品,她偷偷藏起来的胭脂盒还是被母亲翻出来了,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那些在现代唾手可得的东西,在这里都成了奢望。
看着女儿不舍的小表情,宋瑞峰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转身往外走,袍角带起一阵风,他交代到:“你们继续收拾,我去地窖搬粮食。”
他刚跨出房门,突然又转回来说道:“噢对了安沐,早就想和你们说了,以后你要改口叫爹爹,不能总是爸啊爸啊的叫,瞧你娘适应的多快,你该多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