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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被碰瓷了!

作者:藤本冰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大多数人还是向着公道说话的。


    那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腰杆不知不觉塌了半截,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气势一下子泄了大半。


    她哪敢真去医院?胳膊上那点红疹本就是昨晚睡前拿草汁胡乱抹出来的,真去了医院,医生一看一查,不就全露馅了吗?


    可眼下骑虎难下,周围一圈人紧紧盯着,季砚秋还站在那儿,军装笔挺,肩章上的三颗星冷硬分明,像三只锐利的眼睛牢牢锁住她。


    她张了张嘴,想找个借口推脱不去,又怕被人一眼看穿心虚,支支吾吾老半天,只从喉咙里挤出蚊子哼似的一句:“我……我这也不算多严重,犯不着去医院吧……”


    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顿时更加不对劲了。


    林苗心里最后那点疑虑也彻底落了地。


    她往前轻迈半步,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大姐,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真耽误了病情,那多不好。要是您觉得不方便,我这就关店门,亲自陪您去。”


    她话说得软和,行动却干脆利落,两相对比,反倒显得那女人越发扭捏作态、进退失据。


    季砚秋没再催促,只沉稳地站在林苗身侧,目光平静地落在女人脸上。


    那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却无声地传递着压力,仿佛在说:“你自己选。”


    那女人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心里早已把找她来的那人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早知道会撞上这么个硬茬,给再多钱她也不来淌这浑水!可现在退无可退,去医院更是自投罗网,她只能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难看得活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人家老板都主动说要去医院了,她倒推三阻四起来,不会真是来讹人的吧?”


    “难说!这年头,啥心术不正的人没有!”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潮水一样涌来,女人彻底被逼到了死角,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黏住了几缕枯黄的碎发。


    她本是城郊乡下的一个普通农妇,这辈子没见过多大世面,不过是贪图那人塞来的十块钱,以为来闹一场、泼撒一番就能拿钱走人,哪料到会撞上穿军装的,更没料到对方言辞犀利、条理分明,一句句都砸在点子上,甚至连医院、公安局都搬了出来。


    她死命攥着洗得发白的衣角,指节捏得泛白,不住打颤,脑子里一团乱麻,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就在这气氛紧绷到极点的当口,人群外围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让一让,麻烦让让!”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费力地挤了进来。


    打头的是个穿着鲜艳碎花衬衫的姑娘,两条麻花辫乌黑俏皮,正是季砚秋的表妹陈怡然。


    她身后半步,紧跟着的是穿了件月白色的确良衬衫的白晚梅,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关切,像是匆匆赶来。


    陈怡然一挤进来,抬眼就瞥见了站在林苗身边的季砚秋,军装挺拔,肩章上的三颗星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她原本还带着点雀跃和好奇的神色瞬间收敛了大半,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脚步也迟疑起来——表哥在部队待久了,身上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劲儿,她从小就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


    尤其之前在家属院发生林苗受伤那档子事后,她心里就更发怵了。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两小步,声音怯怯地叫了声:“表哥。”


    叫完便飞快地移开视线,转而凑到林苗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地问:“苗苗姐,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林苗此刻却没工夫细细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的目光越过陈怡然,敏锐地投向她身后的白晚梅。


    白晚梅恰似刚弄明白现场状况,正蹙着秀眉,一脸担忧地望向那坐立不安的农妇。可就在她抬眼的电光石火间,林苗清清楚楚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与那农妇的视线在空中极短促地碰了一下!


    不过半秒,甚至更短,两人便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各自移开。可那农妇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白晚梅指尖几不可察的一下微颤,都没能逃过林苗的眼睛。


    之前心里那十有八九的猜测,此刻轰然落地,砸得实实在在,成了板上钉钉。


    林苗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眸底骤然泛起的冷意。


    果然是她。白晚梅。


    那农妇得了白晚梅这极隐晦的一眼,像是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逼到绝境索性豁出去了。


    她猛地往后一踉跄,顺势一屁股就重重坐倒在地,双手啪啪地拍打着大腿,扯开嗓子就呼天抢地起来: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医院!天老爷啊!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啊!”


    她嗓门又尖又亮,带着十足的泼劲,震得人耳膜发嗡,一边嚎哭一边还用身子往地上蹭。


    “你这么大个官儿,穿得这么体面,威风凛凛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和医院、公安局的人通好气了!到时候你们当官的嘴皮子一碰,说黑是白,说白是黑,我一个没钱没势的农村妇女,拿什么跟你们斗?我就是在你家买了件衣服,现在浑身遭罪难受,你们不光不认,还要联起手来把我往死里逼啊!”


    这番话又狠又毒,字字句句都往“官官相护”、“仗势欺人”上引,刻意煽动着周围人的情绪。


    围观的多是附近街坊,平日里大多朴实本分。七十年代末,大家对穿军装的人固然心存敬畏,方才季砚秋的话也在情在理,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可此刻被这农妇不管不顾地一闹,尤其是“串通”、“逼死”这些字眼狠狠砸出来,不少人脸色都变了,露出了迟疑和复杂的神色。


    有人实在听不下去,小声嘟囔:“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人家同志刚才句句在理,真有问题,去医院查明白不就完了?”


    “就是啊,不能空口白牙就说人串通吧,这位军人同志看着挺正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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