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苗就爬了起来。
她找出原主最体面的一件蓝色卡其布褂子穿上,又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确认自己看起来精气神不错,才揣着那为数不多的小积蓄出门了。
布行离昨天去的卖书的地方不远,她怕再遇上昨天那伙人,特意绕了一条街,避开卖书的地方。
到了卖布的地方,门口挂着“国营布店”的牌子,里面光线不算好,几排货架上整齐地码着各种颜色的布料,大多是灰、蓝、黑三色,偶尔能看到几块碎花布,就算是鲜艳的了。
林苗装作闲逛的样子,挨个货架看过去。
的确良的布摸着顺滑,价格却比棉布贵了近一倍。
纯棉的布厚实,做贴身衣服舒服,就是容易起褶皱。
还有种粗麻布,便宜耐用,适合做外套。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年代的布料成本其实不高,一块做上衣的布料也就几块钱,但她脑子里那些后世的款式——收腰的连衣裙、带口袋的工装裤、领口带小花边的衬衫……
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可兴奋劲儿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照头泼了盆冷水。
她拉住一个正在算账的店员阿姨,装作好奇地问:“阿姨,你们这儿能做衣服吗?我想做件……嗯,稍微特别点的样子。”
店员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胖,但说话客气,便耐心道:“做衣服得找裁缝铺,我们这儿只卖布,不做衣裳。”
“那裁缝铺能按我说的样子做吗?比如……腰这里收一点,袖子短一点?”林苗比划着,尽量把款式说得简单易懂。
阿姨笑了:“你说的那叫啥新样式?裁缝铺做的都是老样子,改一点点还行,改多了人家未必会。再说了,现在做件衣服工期长着呢,少则个把星期,多则半个月一个月的,还容易出错。”
林苗又去旁边几家私人开的小裁缝店问了问,情况差不多。
要么是嫌她的要求“花里胡哨”的不肯接,要么是报价太高,工期还没个准信儿。
她甚至去附近的服装厂门口转了转,想问问能不能买些处理的布料,结果门卫直接把她拦住了:“厂里的布料都是按计划走的,不零售!”
一圈转下来,林苗蔫了。
看来直接做“独家设计款”的路子暂时行不通了。
她叹了口气,坐在布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来往的行人。
大家穿的衣服,款式都差不多,男的是中山装或者工装,女的是布拉吉或者列宁装,颜色也单调。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要不,先从卖成衣开始?
她可以先去批发市场或者服装厂进一些现成的衣服,哪怕是最普通的款式,她也能稍微改改细节——比如给衬衫加个小口袋,给裤子加个好看的裤型,甚至只是把袖口卷起来缝个边,都能显得不一样。
等她赚到钱了,有了本钱,再去找靠谱的裁缝或者工厂长期合作,甚至自己招人做!
想到这里,林苗又精神了。
她重新回到布店,这次直接问清了各种成衣的进货价。
一件普通的蓝色工装褂子,进货价八块五;一条黑色裤子,七块二;一块碎花布布拉吉,贵点,要十二块。
她在心里飞快地算账。
如果她能以进货价拿到货,再加价百分之二十卖出去,一件衣服就能赚一两块。卖个几十件,
就能攒下百来块钱,足够她启动“改款”计划了。
可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块钱,再想到原主这个月三十多块的工资还没发,林苗又犯了愁。
进货至少得拿个十几件吧?那就是一百多块钱,她现在连零头都不够。
“钱啊钱……”林苗拖着步子往公交车走,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能快速搞到启动资金。
去卖血?不行不行,她这凝血功能,卖血就是找死。去捡废品?太慢了,等她攒够一百多块钱,那得猴年马月了。
难道要去跟季砚秋要?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季砚秋的确正直善良,但善良也用不到她身上。
俩人前段时间还闹离婚呢。
不行!绝对不行!
“林苗,你咋在这!”刘天明今天来换书,有个书摊老板昨天给他装错了,不是他要的那本。
“正好我还想去找你呢,昨天少给你算了一笔辛苦费。我听建安说了昨天后来的事,真是对不住。”刘天明满脸歉意。
林苗又惊又喜,她都忘了刘天明这茬,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她正需要钱。
刘天明也不小气,给了林苗十块钱,这年头赶上人三分之一的工资了,他打心底感谢林苗,要不是林苗,昨天他就被人坑了。
林苗也不客气,这是说好的,再推脱也怪假的。
刘天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林苗,我还想请你帮忙,以后每个月进货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来选,昨天要不是你,我肯定被坑了。”
刘天明通过昨天一遭,越发觉得林苗厉害懂得多,想要抱紧她的大腿。
紧忙又张口说道:“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白帮忙,我给辛苦费,和这次一样,一个月就进货一次。”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
林苗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了:“行,没问题,你要进货就提前两三天来家属院告诉我就行。”
林苗也不是矫情造作的人,有钱不赚是傻子,这事还轻松,没什么不行的。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林苗还在想钱的事,咬着唇,心里暗暗较劲:必须想办法!
七月在林苗搞钱的睡梦中就结束了,八一建军节的活动也要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林苗一大早上就去了子弟校,要去备菜,今天活动结束后,团部和学校的领导们以及家长孩子们都要在学校用餐,食堂今天还是很忙碌的。
备完菜暂时没她什么事了,她就去操场看看热闹。
今天的子弟校里彩旗飘扬,锣鼓喧天。
操场上搭了个简易的土台子,台上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最后一次的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