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子里,绿姝迎上来,不等她开口,就见殷绪拽着纪璇的手往屋里带。
“不许过来!”
殷绪睨着绿姝,咬牙切齿道。
见男人脸色难看,身侧纪璇也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绿姝想开口也不敢多言,连忙退下了。
进了屋,殷绪扬起衣袖,掌风凌厉,直接将房门带上了。
男人抿着唇,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怒意,他擒着纪璇的手腕,将她往床榻上狠狠一摔。
“纪璇,谁准你擅作主张替我纳妾的?”
殷绪盯着她的眼,直接跨坐在榻上,幽深如潭的眸中满是阴鸷之色。
“怎么?你不是羡慕旁的男人三妻四妾吗?如今我大方替你纳妾,你还不满意了吗?”
纪璇垂下眼睑,看着被攥疼的手腕,眼尾泛着红。
“你不和离,那我就是你的正妻,我自然有资格替你纳妾。”
“方才我在撷芳居说的够清楚了,别说你,连祖母都做不了我的主。”
殷绪俯身,抬手捏着她的下颚,幽深目光落在她苍白秾丽的脸上,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
“纪璇,你是因为今夜阮流苏之事怪我吗?”
“妾身不敢。”
纪璇自嘲着,她缓缓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到他冷淡的目光时,唇角微扬。
“是不是让阮流苏做妾委屈她了?你心疼了?”
“这么心疼就赶紧跟我和离,把她扶为正妻。”纪璇眉眼含笑,说不出的昳丽温婉。
偏偏就是这幅贤淑大方,漠不在乎的神情,才让他更恼火。
“……”
殷绪皱着眉,眸子沉了沉,他抿唇,胸腔里汹涌而来的狂躁和怒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人的脸愈来愈沉,他拧紧眉,死死盯着她淡然疏离的眼。
“殷绪,我不傻。你以为你跟阮流苏的事情,我不清楚吗?
你对她有多关照,你的侍卫对她有多关心,我不是看不出来。
今夜你衣衫不整的将她从皇宫抱回府,你考虑过侯府和纪府的脸面吗?你考虑过别人如何说我吗?”
“秦昭只是被人算计捉奸,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罪人。
陆青筠带着无名无分的秦明珠参加太后寿宴,人人都要祝福称赞他们是金童玉女。
你带着阮流苏离宫,旁人知道也是辱骂我!”
“秦昭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你要她,我主动成全你,不好吗?”
纪璇强压下鼻尖的酸涩之意,她咬着牙,沉声开口。
“……”
殷绪眼眸一暗,蓦得低头去咬着她的唇瓣,伸手扣住她的腰身,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往怀里压。
直到两人各自尝到了口中腥甜,殷绪才松开她。
纪璇眼眸带着水雾,她抬眼,死死盯着男人,“殷绪,我嫌你恶心。”
殷绪喉结动了动,他抿唇,修长的手指落在纪璇泛红的眼角,替她轻轻刮着那点点水光。
“流苏她……”
“是我师妹。”
殷绪声音低哑中透着几分无奈。
“我跟她早年就熟识了。”
他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纪璇红着眼,眼底却依旧冷漠,她直起身子,靠坐在床榻的雕花木栏边上,随即阖上双眸,不再看他。
男人紧紧盯着她,可他在纪璇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自己想看到的神情。
他抿唇,袖中的手紧攥成拳,“今夜将你自己撇在宫中,是我不好。”
跳动的烛火映衬在女子沉静的脸上,男人眸子暗了暗,他扯着唇,声音低哑至极,缓缓抬手替她拂去颊边碎发别在耳后。
“但是……你也不该同我置气,流苏是我师妹,从前也救过我的命,我不可能置她不顾。
宫里不便救人,正是因为顾及你的颜面,所以我才带她离开了。”
殷绪语气软了几分,依旧清冷疏离,他别开脸,眸色渐深,继续开口。
“纪璇,你这段日子的反常和伪装都是因为你误会了我跟流苏的关系?流苏于我……只是妹妹,你无需多心。”
误会么?妹妹么?
纪璇心中冷笑,她缓缓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冷峻的侧脸,沉声道:“我没有多心,也没有误会,你们是何关系,都与我无关。”
“我……也不在乎了。”
说罢,纪璇不再看他,起身走到桌案前坐下,捻起墨笔。
她垂眸,指尖稍稍绷紧,指节泛出浅白,却始终没让笔尖的墨汁溅出半分,一笔一画落在素笺之上。
不多时,她放下笔。
那纸上“和离书”三个字写得力透纸背,笔锋里藏着平日少见的刚硬。
纪璇深吸一口气,眉峰轻蹙着,却没半分委屈,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殷绪,这和离书,我原想着同你商议后你同意了再给你……可你迟迟不肯松口。
如今,我签过字了,你签过以后送去纪府给我爹吧。”
殷绪抬眼,视线落在那纸和离书的末尾,是她的署名。
那字迹与他的很像,是她下了功夫学的,只是她的字更秀气一些。
“纪璇。”
他抬眼盯着她,眸色晦暗,开口便是刺骨的冷意,“看来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我以为,在祖母那里,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他缓缓起身,走近她,垂下眼睑,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幽深如潭的眸中此刻蕴着汹涌的愠色。
男人视线从她手上的和离书上扫过,薄唇微启,戏谑却又带着讥诮。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纪璇默然不语,只是紧紧攥着手心,压抑着心里的酸涩苦楚。
“做梦!”
殷绪冷笑连连,他抿唇,森冷的视线掠过她,继续道。
“你不是不愿我碰你?既然那么想给我纳妾,娶侧室?好啊,那我遂了你意。”
纪璇眉心微动,眼底带着几分讥诮。
“你就好好待在忠勇侯府做你的正妻!待我真的厌弃你,自会让你走。”
话落,男人欲转身离开,却又听到身后女子冷静又坚定的声音。
“殷绪,这和离书,你签与不签,都不妨碍我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