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浴室内,水雾氤氲。
“寒年,我怀孕了……。”
生日宴上,沈寒年喝了点酒,扔下客人,拉着她进入包厢里的浴室里。
医生说她孕期刚稳定,这才第三个月。
她吃药打针做试管,吃尽苦头才怀孕,姜云宁格外珍惜,舍不得出半点差池。
“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做了生日蛋糕,我们……我们一起出去。”
后面发生的事太过混乱,姜云宁身体跟着思绪沉沦,始终记着护住肚子。
再次醒来时,人还在会所里。
白色被单下盖住青紫的身体,手腕、虎口、腿弯处全肿了。
更别说惨不忍睹的锁骨,仿佛被狗啃了。
沈寒年不在身边,房门虚掩,外面寂静非常,热闹早就散了,她似乎没有多少参与感。
衣服散落床边,沈寒年还没走。
姜云宁神情松动,裹上被单走了出去。
包厢内一片狼藉,她看到做了五个小时的蛋糕被人踢到角落,摔个稀烂。
可惜沈寒年还没看到。
上面除了写着生日快乐外,还画着一家三口的画像。
这是宝宝陪他们过的第一个生日。
姜云宁眼底落寞,随即又掺杂些许自嘲。
就算看到了又如何呢,沈寒年不会碰她做的东西。
正如他说过,永远不会爱她。
突然,夜风吹进,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低沉的嗓音顺着风钻进姜云宁的耳朵里,她无比熟悉。
她缓缓走过去,阳台下,沈寒年背对着她,斜身靠在墙上,窗外雪地折射的寒光照在他刀锋般的侧脸上。
薄情的长相此刻显得更加无情。
他单手插兜,另只手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通话。
姜云宁望着他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又好似无人能入他的眼。
她刚一靠近,沈寒年的话随之而来。
“结婚了又能怎么样?孩子是爷爷逼我生的,她费尽心思去做试管婴儿,为的还不是沈家的财产和沈太太的身份。”
“我倒是挺想看看,姜云宁知道生下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会不会当场疯了。”
“她还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我只要孩子。”
“当年要不是姜云宁恬不知耻的算计,如今她才该是我的妻。”
“让她当沈夫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多的她不配!”
期待和戏谑的口吻,姜云宁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冻住了。
她如冬初凋敝的败花,透支了所有生命力。
三年的付出得来的只有作践,沈寒年从未把她当人看。
结婚三年,沈寒年每次措施做得很好,哪怕箭在弦上,也会在最后一刻离开出去。
她以为他还介怀当年的事,尽管爷爷催得紧,她依然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要孩子。
所以当他提出做试管婴儿时,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她天真以为,也许有了孩子,沈寒年心里多一点她。
无数次打针吃药,痛苦的排斥反应,她都咬牙撑着,她无条件信任沈寒年带来的胚胎,从未怀疑这是他跟别人的结合。
她将孩子视作上天给的礼物。
可这份幸运不属于她,甚至连怀的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在沈寒年眼里,她从始至终是上不得台面的劣等货。
微微隆起的小腹此时像个吃人的怪物,姜云宁嘴唇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绵密的刺痛宛如利刃,刀刀割烂她破碎的心脏,撕破飘摇的灵魂。
姜云宁揉皱腹前的衣服,绝望闭上眼睛,
阳台传来动静,姜云宁猛地回神,轻步回到床上躺下。
脚步声停在床头,她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被下指尖颤抖,揪住被角隐隐泛白。
轻颤的睫毛逃不过沈寒年的察觉。
沈寒年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蛋糕,眉眼间尽是不耐。
“姜云宁,你是孕妇,少吃这种不干净的东西,能不能对孩子上点心。”
姜云宁精致的五官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但被子里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睫毛轻颤。
一个月前设计款式,半个月找甜点大师学习,忍着孕吐做出的蛋糕,被他摔个稀碎。
意识到他不可能爱上她后,以往自欺欺人的糖霜都变成致命的毒药。
沈寒年的厌弃和恶意都变得赤裸裸。
“姜云宁,说话。”沈寒年耐心耗尽,目光冰冷无情,宛如利刃般凌迟。
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姜云宁缓缓睁开眼睛,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淡淡说:“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她不会再爱沈寒年了。
“睡醒后去医院再做次检查,确保孩子万无一失。”
“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打车回去。”沈寒年突然嗤笑声,“以后别做蛋糕了,小孩子才做讨好的把戏。”
砰!
房门落锁,姜云宁蜷缩成团,发出痛苦的呜咽。
沈寒年的厌弃和恶意永远直白和赤裸裸。
他都看到了,但他就是要把一切撕碎扔到她的脚边,让她明白。
沈寒年始终知晓她的爱意与在乎,但他可以把这份喜欢当做路边的垃圾一样处理。
她不配得到任何幸福,是这桩欺骗的婚姻里唯一要赎罪的人。
闹剧散场,她满身狼狈被扔在原地。
姜云宁麻木躺着,毫无知觉,手脚冻得冰凉,小腹阵阵抽痛。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她立刻想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但她忍住了,她要搞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
还有沈寒年,他看重这个孩子,那就是她最好的依仗。
她艰难爬起来,找到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天外露出鱼肚白,暖阳逐渐升起,新的一天到来。
她活动僵掉的四肢,深吸口气。
破碎的灵魂和躯体都令她在这屈辱一晚上想清楚了。
她要收回所有的爱意。
人,她不要了。但是,钱,她应得的。
姜云宁算着时间,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声音冷静得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太太,请问有什么事吗?”
姜云宁捏紧手机,干了整夜的嗓子沙哑无比,说出的话却格外坚定。
“陈叔,我的工作室还在运作吗?我想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