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了顾泽洋和初奚，抱怨声戛然而止。
目光扫过顾泽洋，落在初奚身上时，瞬间亮了起来。
“顾队！这位就是今天来报到的新人吧？”他一个箭步窜到初奚面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围着初奚就转了一圈，眼神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打量，嘴里还念念有词，“唔…面相倒是清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福泽深厚之相，但这命宫光华流转间隐有波澜暗涌……咦？等等！”
他突然停住，凑近了些，盯着初奚的眉眼仔细端详，手指还无意识地在半空中掐算着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嘶……这命格……富贵逼人是肯定的，但怎么好像……中途经历过什么大变故？有种……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怪哉，怪哉！”
他摸着下巴，一脸‘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事情’的表情。
初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顾泽洋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挡在了初奚身前半个身位，沉声道，“张清风，注意点。”
“啊！顾队别紧张嘛！”张清风这才回过神，脸上立刻堆起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对着初奚抱拳作揖，“失礼失礼！贫道张清风，道号‘小五雷’，特管局核心成员！能力嘛……”
他手腕一翻，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张画满朱砂符文的黄色符纸，符纸上隐隐有微弱的电弧闪过，“微电驭符！正统道法结合现代科技！降妖除魔……哦不，是处理异常现象的好帮手！威力嘛，大概相当于人形电棍加强版！射程短点，符纸用一张少一张，遇水还容易废，限制是大了点，但胜在环保无污染！道友怎么称呼？”
初奚看着他身上那套格格不入的道袍，听着他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的自我介绍，尤其是那句‘人形电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初奚。”
“初道友！好名字！一听就与我道有缘！”张清风自来熟地一拍大腿，还想再说什么。
突然，方晴口袋里一个特制的通讯器震动起来，发出急促而轻微的嗡鸣声。
她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迅速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
她抬头看向初奚，语速加快，“城西老城区，连环密室杀人案！市刑警队发来了协助申请，初奚，你也一起来吧！情况紧急，边走边说！”
她话音未落，已经抱着那盆绿萝，转身快步朝走廊另一头的紧急通道跑去。
初奚：“？？？”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科学道士’带来的冲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砸懵了。
一旁因为张清风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而再次陷入了自责的顾泽洋，在听到方晴的话后清醒了过来，也没再过多的感怀初奚的过去，他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加倍的补偿给她。
顾泽洋拍了拍初奚的肩膀，“去试试吧，她们虽然偶尔有些脱线，但关键时刻是值得依靠的队友。”
他的眼神里是无声的支持，“我还要赶回部队，你忙完了回去看看爷爷吧，我和爷爷说了你来京市了。”
张清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神色一正，“连环杀人案？这帮王八羔子！走！初道友，让贫道也去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他一边说，一边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黄色符纸，动作麻利地开始数。
初奚看着方晴消失在通道口的背影，又看看旁边数符纸的张清风和一脸支持的顾泽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的兴奋，对着顾泽洋点点头，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那我去了，哥你出任务小心点。”
这特管局的新人欢迎仪式，还真是别开生面。
刚报到就上岗，连口水都没喝上。
张清风看到初奚走了，也赶紧跟上，但下一秒就被人拎住了衣领，“张清风，你回来了不去做任务汇报还想往哪跑？”
听到这个声音，张清风脸色一变，立马挂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努力的挣脱了抓住他衣领的手，回身看向来人，“张姐！你说笑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顾泽洋笑着摇摇头，看着初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也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属于他的战扬。
……
京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月，六条人命，都是密室。
六具尸体，六个身份、背景、社会关系毫无交集的男女。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被发现时，都孤零零地躺在完全密闭的空间里，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挣扎搏斗的迹象。
死因各异，现扬干净得令人绝望，没有指纹，没有毛发纤维，没有不属于死者的DNA，连地面浮尘的分布都均匀得像是被精确计算过。
社会舆论沸腾，报纸头条是刺眼的“幽灵杀手嘲弄正义”，网络热搜则刷满了“警方无能，市民何辜？”。
队长王刚，一个鬓角染霜、眉间刻着深深川字纹的老刑警，狠狠吸了口烟，肺里火烧火燎的呛咳起来。
他把烟屁股摁灭在早已不堪重负的烟灰缸里，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声音嘶哑，“邪门！真他妈邪门！所有手段都上了！痕检、技侦、网安、大数据交叉比对……连他妈的犯罪心理画像都做了三版！指向全是乱的！这王八蛋……这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疲惫又压抑的脸。
底下几个年轻刑警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有人小声嘀咕，“简直不像人干的……”
现代刑侦引以为傲的科技利剑，砍在了一团虚无缥缈的迷雾上，连个回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