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距离初奚昏迷已经过去了23个小时。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衡舟依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直，目光片刻不离初奚。
顾嘉木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顾泽洋大步走了进来。
他刚下飞机，身上还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来不及换下的军装外套搭在臂弯，步伐却依旧沉稳有力。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病床，看到初奚依旧沉睡，眉头蹙了起来。
“泽洋。”顾嘉木迎上去，“交接完了？”
“嗯。”顾泽洋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小奚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衡舟目光依旧锁在初奚脸上，“泽洋，你还记得你们肃清黑蝎总部的具体时间吗？”
“凌晨5点57分13秒，也就是华国时间的下午5点57分13秒，”顾泽洋准确的报出时间，精确到秒。
衡舟了然的点点头，这个时间验证了他的猜测，“你知道吗，根据保姆车的监控显示，她在车内失去意识的时间，是昨天下午的5点57分15秒，误差只有……两秒。”
顾泽洋的瞳孔猛地收缩。
“所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所以，我觉得这不是巧合。”衡舟冷静的把之前关于初奚昏迷的猜测又叙述了一遍，重点提到了上一次的昏迷也发生在光华娱乐事件新闻通报之后。
这一次顾泽洋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这次在黑蝎的总部，技术组在主控室发现了大量加密的纸质资料，初步判断涉及非法人体实验交易，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技术组攻克主机防护墙的时候触发了主机的自毁程序，只有十五秒的时间，技术组束手无策，所有人都以为会功亏一篑……但诡异的是，倒计时在最后一秒突然终止了，主机自动恢复了运行状态，所有核心数据都完好无损地备份了下来。”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没再开口。
顾嘉木和衡舟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明白了顾泽洋的暗示。
顾泽洋知道这两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接着说道，“当时我就在怀疑是小奚在暗中做了什么，毕竟如果没有她提供的那些资料和系统后门，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个小岛，也没法破坏它的防御系统。”
说到这里，顾泽洋的目光又看向了沉睡中的初奚，“在物理断网的孤岛，能无声无息做到远程干预并在15秒内破解核心指令……当我听到你们说她昏迷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也许这就是她提供帮助的‘代价’……”
两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中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顾嘉木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你是说，她能办到这种事的代价可能就是……这种诡异的昏迷？”
他看向初奚的目光很复杂，那是一种混杂了心疼、愤怒与对未知力量的警惕，“她身上这所谓的‘奇遇’，到底是福是祸？这昏迷，究竟是奖励后的‘休息’，还是支付代价的‘磨损’？”
没人能回答顾嘉木的问题。
三人一瞬间脑补了很多。
是否她一直在独自承担着如此沉重的负担？
这种‘能力’，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还有一件事，”顾泽洋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沉重的寂静，“在查获的纸质资料和导出的部分核心数据中，我们发现黑蝎长期在给一个名叫衔尾蛇之环的组织提供人体实验的‘耗材’，而这个组织为黑蝎提供科技上和药物上的支持，黑蝎总部的防御系统就出自这个组织的手笔，技术强度远超民用的极限。”
“而我在那些药物的交易记录里……”顾泽洋顿了顿，“发现了一种编号为S-097的药品。”
“S-097？”顾嘉木皱眉重复。
衡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神态。
“当初李医生提供给程华清的试图用来精神控制初奚的那个药也是这个编号！”
衡舟记得很清楚，他看过警局逮捕李医生时搜到的证据记录。
顾泽洋肯定道，“没错，他们的编号一致，我已经派人紧急调取了那个案件封存的药物样本去进行成分比对，如果确定是同一种药物……那么光华娱乐的案件，就绝不是简单的娱乐圈犯罪，它背后牵扯的非法势力，很可能与支撑黑蝎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
光华娱乐、黑蝎、非法人体实验、神秘药物、未知势力……一条条暗线仿佛被强行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而初奚，似乎正处在这个漩涡里。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初奚，浓密的长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留意着她的衡舟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沙发旁的矮几，上面的水杯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醒了？！”顾嘉木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一个箭步冲到床边，顾泽洋紧随其后。
三人动作一致的围到了床边，期待的看着初奚。
初奚的眼皮沉重地掀开，露出一双带着刚睡醒般朦胧水汽的眸子。
她似乎还没完全聚焦，视线茫然地扫过雪白的天花板，然后缓缓地带着点不适应光线的微眯，转向床边三张写满急切却帅的各有特色的俊脸。
三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初奚的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了转。
她的大脑似乎还在缓慢重启，处理着眼前的信息。
几秒钟后，她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理直气壮的疑惑，轻轻吐出一句：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