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下车，刷卡走进了专属的VIP电梯，直达顶层的套房。
全程步伐急促，头都没抬一下。
柳眉挥退了服务生，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将sim卡插进了自己的手机。
初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好奇这一次的她又会做些什么。
然而柳眉再次发送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信息出去，960715。
几乎在同时，初奚面前的电脑已经将柳芳的所有信息梳理了出来。
柳芳，二十六年前出嫁至邻省，出嫁时与柳家断绝来往。
柳眉跟随云晟前往S市后，两姐妹再无交集。
资料显示，柳芳当初的婚姻是为了逃避家里给安排的对象，偷跑出去的柳芳与家里闹翻，柳眉甚至未曾出席妹妹的婚礼。
二十多年来，所有的公开信息都指向这对姐妹形同陌路。
“啧，难怪云晟那个老狐狸查不到。”初奚嘬了嘬沾着薯片咸香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明面上确实是老死不相往来，藏得够深啊柳女士。”
然而，数据不会撒谎。
初奚继续查，更多的关联信息被筛选出来。
柳眉手中的那张登记在柳芳名下的手机号在每个月的固定日期，都会发送一条短信，内容永远只是一串不同的六位数字！
而今天就是那个固定的日子。
收到短信的那一方，就是柳芳自己，是柳芳本人在用的手机。
“所以这串数字是什么？两姐妹之间另类的‘摩斯密码’？”
“但为什么在和云晟谈话后柳眉会打破惯例发送一条重复的数字呢？”
“或者，这只是一个信号……”
初奚自言自语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更快了。
柳眉很可能被云晟说动了，她要摧毁证据！
她直接根据柳芳的身份证开始调取这个身份证关联的所有客户数据库。
海量的数据飞速掠过屏幕，最终，一行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初奚的注意！
【XX保管机构客户名单：柳芳】
【服务项目：保险柜租赁】
【租用起始日期：2xxx年12月15日】
【费用支付方式：一次性支付30年保管费】
初奚的目光落在那个日期上。
这是李大海死亡后的第三天。
“找到了！”
她飞快地打开手机，点开顾嘉木的微信：
【X市XX保管机构，客户柳芳，2xxx年12月15日租用的保险柜，编号031，里面大概率是柳眉手里的东西，要快，柳芳可能很快会有动作！】
信息发送出去，几乎是下一秒，对面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一条回复跳出。
顾嘉木：【收到，等我消息。】
简单四个字，没有质疑，只有完全的信任。
初奚微微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了。
这感觉真好。
她抓起旁边没吃完的黄瓜味薯片袋，晃了晃，听着里面哗啦哗啦的脆响，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轻松又带点小得意的弧度。
她相信顾嘉木不会让她失望。
很快就能收网了。
咔嚓！她又塞了一片薯片进嘴里，嚼得格外脆响。
今天的薯片，黄瓜味格外清新。
初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此时半空中的系统监控屏幕上又展开了一个分屏。
一个穿着洗得发黄的白汗衫，脖子上搭着条旧毛巾的中年女人出现在画面里。
她正佝偻着腰，拿着塑料水瓢往窗台一盆蔫了吧唧的绿萝根部浇水，动作透着常年劳作的疲惫。
汗水在她额角渗出细密的亮光，黏住了几缕鬓发，隐约能看见几根白发。
镜头拉近，那眉眼间依稀能辨出几分与柳眉相似的轮廓，只是被生活磋磨得模糊不清。
这人正是柳眉的妹妹柳芳。
柳芳的家，屋子不大，家具老旧磨损，墙角堆着捆扎整齐的纸壳和一堆空矿泉水瓶。
很普通的市井人家。
和柳眉那个一身顶奢，总是出入私人会所的富太太形象对比，姐妹两的人生仿佛两个平行宇宙。
但是联想到两人之间隐秘的联系……
“亲姐妹演成陌路人，云晟输的不冤。”
就在这时，画面中柳芳搁在小方桌上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柳芳疑惑地走过去，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小小的塑料按键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点开短信。
一条一模一样的短信‘960715’出现在屏幕上。
柳芳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返回了短信主界面，才发现的确是收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短信。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僵在原地足有半分钟，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好半晌她才猛地惊醒，冲到门边抓起一个磨得油光的旧挎包，跌跌撞撞冲进了门外闷热的夜色里。
初奚看了眼屏幕右下角：23:07，夏夜的气息正浓。
屏幕一路追随着柳芳的步伐到了小区门口昏黄摇曳的路灯下。
蚊子嗡嗡地围着光源打转，柳芳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等车的同时拨通了一个号码。
“……取东西！现在就要！”
但片刻后，柳芳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继而转为难以置信的茫然和错愕。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站在闷热的，几乎没有风的夏夜里愣了好久，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过了一会她才佝偻着背，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而早就实时监听了电话的初奚知道，对面保管机构的工作人员告诉柳芳，今晚安保系统正在升级，所有保险柜暂停存取，要等明早才能使用。
“搞定。”初奚满意地关掉监控窗口。
她知道这是顾嘉木出手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安心的滚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