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茵跟运输队的姜老七说好晚上六点在纺织厂门口交货,收到货了她再付运输费,档口的老板肖哥做担保。
货交给姜老七后,苏文茵告别肖哥,打算带着妈妈在广州转一圈了再去火车站坐车回去。
“文茵,刚刚那个肖哥人怪好呢,还给你介绍运输队的人认识,以后你一个人来进货就不用担心货进的太多,不好带回去了。”
苏文茵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现在隐隐有些担心,她提前来广州进货并没有跟顾嘉辰说,万一顾嘉辰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算了,这事等见到了他再跟他解释吧。
苏文茵带着刘桂花找了条附近的小吃街,母女二人逛完了整条小吃街,又买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打算送给关系好的街坊邻居,眼看着还有两个小时去海市的火车就要发车了,母女二人这才兴致勃勃的出发去火车站。
刘桂花的兴致一直都很好,上了火车,还在跟苏文茵说广州的见识。
“茵茵,我之前从来没想过除了上班还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之前我一直担心退休了会没有事情可做,可这次跟你来了一趟广州,我居然觉得就算真的退休了也不要紧,还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去做的。”
苏文茵也没想到只是带着妈妈出来了一趟,她居然有这样的收获。
“妈,我跟您说过的啊,如果徐主任真的要你退休,咱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好一点的就是您在家里休息,我在外赚钱就好了,如果您嫌待在家里无聊,可以去自由贸易市场摆摊,我隔壁的阿婶人很好,您跟她应该处得来。”
刘桂花轻轻叹气:“如果这次退休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怎么都好说,关键还有你罗二婶,你也知道你二叔和赵老太太的性格,我担心你二婶没了工作,在家里处境艰难……”
苏文茵也知道罗二婶家的情况,但罗二婶如果自己立不起来,她跟妈妈也只能同情,并不好多做什么。
“妈,您找机会私下问问二婶的想法,如果她想找工作,我可以帮她想办法,但此事不要牵连我们了,不然二叔和赵奶奶闹起来咱们母女两个又不得安宁了。”
刘桂花这么多年跟罗家做邻居,早知道他们一家都是什么人,只是可怜罗二嫂给一家子当牛做马,却得不到半点优待。
同为女人,她有时候会恶毒的想要是罗二哥出事,二嫂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茵茵,你二婶有她的不得已,咱们多体谅一点,当年我生你的时候羊水破了,你爸爸出任务,是你二婶冒着大雨去找的接生婆,又是她照顾我坐月子,这份恩情我要是忘了,还算是个人吗?”
苏文茵的爷爷奶奶在她爸爸还没成年就去世了,所以没有长辈可以帮衬。刘桂花倒是有娘家,可他们每次来都恨不得将苏家剥下一层皮,伺候月子这种事更是不会沾边。
前世刘桂花没有跟她说起过这些,大约是她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罗二婶也一直在纺织厂安稳待到倒闭,即便刘桂花有心,也没有可以帮得上的地方。
“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往后只要二婶开口,我一定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只是二叔他……”
说起罗二哥,刘桂花就没好气。
“整个家属院里,谁不知道你罗二叔嫌盼楠是个女孩儿?偏偏他自己伤了身体,没办法再生一个,他不怪自己,却怪你二婶肚子不争气,我就没见过这样没理也要闹三分的男人!”
苏文茵还是第一次知道罗家的往事,罗二婶的女儿罗盼楠比她大几岁,已经嫁人了,按说罗家现在的日子是好过的,可这么多年来一只吵吵闹闹,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二叔嫌盼楠是个女儿,盼楠出嫁的时候他都不肯拿钱出来给女儿置办嫁妆,还是你二婶拼命加班给盼楠攒的嫁妆,无论是做父亲还是丈夫,你二叔都是自私的,永远只想着自己。”
苏文茵挽着刘桂花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所以我无比感激爸爸和您,我从小到大你们都没让我吃过苦头,也没想过再给我生个弟弟,妈,比起盼楠姐,我的命真的很好很好了。”
刘桂花搂着女儿感慨:“命好什么?你爸爸那么疼你,要是他还活着,你怎会受这样的委屈?”
苏文茵昂起头看妈妈:“我受什么委屈了?”
“虽然你不说,但是妈妈心里也是有数的,先是下岗,又是退婚的,哪个姑娘遇到这些糟心事不委屈?如果你爸爸还在,李建设哪敢跟刘兰兰乱来?纺织厂也不敢轻易让你下岗,更不敢让我退休,说到底还是欺负咱们娘俩没人撑腰。”
苏文茵摇头。
“妈,下岗的事我没觉得委屈,纺织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时代在进步,纺织厂也一直在改革,您想想前些年纺织厂所有的工序都是人工,这些年渐渐引进国外的机器,不仅提高了效率,而且还提升了成品的合格率,机械代替人工是大趋势,下岗和失业是必然。”
刘桂花一直觉得女儿沉闷,不爱说话,可这会儿听到她这番话,震惊之余,也骄傲她女儿居然有这样深远的见识。
“妈,周五顾大哥跟我说的,就是让我跟他一起做生意,这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之前是因为成本资金不够,现在有顾大哥帮衬,我想试一试。”
刘桂花没想到苏文茵会有这样的魄力,想起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觉得对不起女儿。
“都是我没有用,守不住我们的小家,你爸爸的抚恤金被你舅舅拿走了,这些年来我的工资他也拿走了不少,不然多少能给你凑一些的。”
提起这个,苏文茵差点忘记了,不仅刘家宝要还她钱,还有张秀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晚要是没收到钱,明天她就去李建设他们家附近去说道说道他们家的好事!
苏文茵有了自己的安排,但妈妈这边她还是耐心安抚着。
“您别这么想,钱虽然被舅舅拿走了,但舅舅经常过来,别人不知情只当他来看我们,不敢轻易欺负我们的,再说这次报了公安,他这些年拿走的钱,公安会让他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