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吃酒?
听闻此话,文仲景先是略微复杂地看了眼谢培青,他显然不敢相信谢培青的这种片面之言。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找阿月亲口问一问。”
此刻,谢培青依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越是泰然置之,文仲景便觉得这件事越有鬼。
可文仲景顺着谢培青的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了只身一人站在院中静静等候着的梁怀月。
这事难道是真的?
文仲景微不可察地瞥了眼身侧的谢培青,只见他依旧镇定泰然。
思索再三,文仲景还是低声说道。
“那便劳烦谢大人稍等片刻。”
“我去换身衣裳。”
谢培青倒是一改往常不耐烦的态度,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文太傅,我和阿月便在院中候着。”
见文仲景将厢房的门关上,谢培青方才快步匆匆地向梁怀月所在的方向径直走过去。
瞧着梁怀月穿着单薄,谢培青不由得皱起眉头。
“要不再加件披风?”
梁怀月只是轻轻地摇头,又道:“我又不怕冷。”
“况且咱们此番不是去吃酒的吗?”
说话时,梁怀月眨巴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小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浓浓笑意:“吃了酒,这身子自然而然地便跟着暖起来了。”
像是回想起谢培青适才去见文仲景,又特意与他耳语的事,梁怀月的眉眼间透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谢大人适才所说,有点事。”
“便是指的这事?”
如今之际,梁怀月也有些摸不透谢培青的心思。
对上梁怀月注视的目光时,谢培青不急不缓地点点头,“是。”
“多一个人,也多份力气。”
话虽是如此,可谢培青今夜之所以特意叫上文仲景,自然也不愿意看着他每日便这般颓然丧气的模样。
他心中大抵是知晓的,文仲景此番被梁怀月拒绝了,他这心里面是怎么都不好受。
为避免文仲景成天到晚郁郁寡欢,甚至这般自欺自艾,谢培青便只能想着法子将人带出去。
若能够帮衬一二,属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毕竟谢培青依然记得,文仲景此番一路跟随前来江南的真正意图便是要帮衬他解决江南水患,彻查偷梁换柱之人。
如今之际,梁怀月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她舒了口气的同时,便这般静默地站在一侧静静等候。
瞥见文仲景来了,梁怀月即刻收起适才那副寡淡的神色,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只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也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仲景,你来了。”
现如今,文仲景根本就没有意料到,梁怀月竟然能够继续与他好声好气地言说一二。
这时候,文仲景的神色有些微动。
“你们可是等急了?”
察觉到如今的氛围有些反常,谢培青低低地咳嗽一声,有意打断文仲景和梁怀月之间的对话。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便动身吧。”
说话时,谢培青有意阻挡着文仲景看向梁怀月的目光。
文仲景心中虽有不满,可碍于梁怀月也在场的缘故,他倒是根本就没办法随意发作。
江南城中多数的百姓遭遇水患灾害,流离失所。
可城中富饶地处高势的富家子,依然安然无恙。
青天白天里,看似萧条的醉仙居,到了夜里竟是灯火通明。
入内后,亦是歌舞升平。
小厮一见这几位生客,便乐呵呵地迎上前来。
瞧着他们气质不俗,身段皆为上乘,小厮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听闻此话,梁怀月率先取出一锭银子。
“我要最好的雅间,再把你们这醉仙居最好的饭菜都呈上来。”
一锭银子入手。
小厮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加谄媚,他不停地点头哈腰,又一个劲地开口附和起来:“好嘞,三位客官这边请上座。”
醉仙居的大堂看似平平无奇。
三三两两的,也有吃饭的百姓。
可跟随小厮一并上楼入了雅间,梁怀月便察觉到周遭的环境和适才的那些布局大有不同。
雅间内的多数裱起来的字画,以及插花的瓷器,都是上品。
“三位客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给诸位传菜。”
瞧着小厮着急忙慌地便打算退出雅间,梁怀月微微挑起眉,眼波流转之间又抬起眼眸望过去。
看着小厮时,梁怀月只不疾不徐地开口说了句。
“不着急。”
一听这话,那小厮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什么,便瞧见旁边的谢培青直截了当地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金子放置在他面前。
谢培青素来是不苟言笑。
看似便是杀伐果决的。
梁怀月也生怕这小厮被吓傻了去。
这时候,梁怀月面露微笑,只再次开口。
“我们家大人要问你几个问题。”
“若你能够坦然告知的话,这一锭金子便是你的。”
话说一半,梁怀月语调微顿,她的脸色也微微沉下来,透亮的眼眸中闪过些许狠绝之色。
“若你有所隐瞒,故意撒谎搪塞,离开这又特意去通禀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这一锭金子不仅会被收回——”
如今,梁怀月故意拉长话语。
她轻飘飘地瞥了眼那小厮,兀自笑了笑。
“恐怕就连你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时,那小厮难免觉得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根本就没有胆量忤逆梁怀月的意思。
在几人的注视下,小厮怯懦地点头应答,“是。”
谢培青面色不改,依然沉声问道。
“这醉仙居的东家在哪里?”
东家?
一听这话,小厮瞬间明了了他们的来意。
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惶恐不安的神色,迟疑好半晌,小厮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诸位客官,小的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
“又如何能够知晓东家在哪里?”
这种虚与委蛇的话,梁怀月和谢培青自然都是不信的。
一旁的文仲景很快便明了了眼下的境况,只怕他们二人深更半夜地前来此地就是为了办案的。
哪能是真的吃酒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