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月原是打算去取金疮药膏,替谢培青擦拭伤处。
不成想,梁怀月还没有来得及起身,便被跟前的谢培青干脆利落地按住了。
“阿月,我既与你说了,这不过就是皮肉伤。”
“也确实不打紧的。”
说话时,谢培青当机立断地将人拉着落座。
“你瞧瞧你,适才做了什么梦,竟吓得满头冷汗?”
梁怀月不敢说。
她一闭上眼睛,好似就能够回想起他的惨淡下场。
瞧见梁怀月紧紧咬着下嘴唇,始终不肯言语的模样,谢培青略微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亦是在旁边的板凳上落座。
而后,谢培青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方帕,轻轻地抬起手替梁怀月擦拭着额角的冷汗。
与此同时,谢培青低声问道。
“阿月,你梦到了什么?”
回应谢培青的,仅仅是一阵沉默。
她只要闭上眼睛,好似也能够看见谢培青惨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情形。
梁怀月不敢胡思乱想,也不愿意相信那种梦魇。
“什么都没有。”
“你也别担心了。”
话虽是如此,可凭借着谢培青对梁怀月的了解来看,她此番分明就是在撒谎。
他依然耐着性子,不急不缓地抬起手替梁怀月擦汗。
“你若是不愿意说,那便不说了。”
如今之际,谢培青尽可能放低自己的姿态,望向梁怀月的双眸中尽是关切,语调也是极其温柔的。
“我看你的脸色,也确实不好看。”
“若是还觉得身体不适,我便去请大夫来。”
听见谢培青脱口而出的话,梁怀月现在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她忙不更迭地摇摇头,还妄想继续回避此事。
“我没事。”
可偏偏这时候,梁怀月根本就没有办法泰然置之。
在梁怀月的梦中,谢培青被人暗杀。
他连死的时候,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为了避免谢培青知晓她梦中的情形,梁怀月尽可能保持着最初的冷静从容。
她反过来握住了谢培青的手,先一步说道。
“我去取金疮药。”
留下这番话,梁怀月仓促起身向外走。
她从自己特意带来的行囊中翻出金疮药。
回想起梦中那种危机四伏的情形,梁怀月只是微不可察地敛下眼眸,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竭尽可能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谢大人,我替您上药吧。”
说话时,梁怀月快步匆匆地走近。
她先一步伸出手,直接握住了谢培青的手腕。
看着手腕处几道明显的血痕,梁怀月这心里面自然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都是我不好,如若不是因为我的话,谢大人恐怕根本就不会受伤。”
谢培青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因为这点细微的伤势耿耿于怀?
他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也不必这般忧虑重重的。”
如今之际,谢培青忧虑的事,始终是梁怀月。
待梁怀月擦了药,谢培青沉了口气。
“阿月,先前是你与我说,你我之间若想走得长久,必然要做到彼此开诚布公的。”
“现如今,为何你仅仅做了个梦,却不肯告诉我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著的谢培青,死在江南水城。
但梁怀月先前并不知晓谢培青是如何遇害的。
可梦魇中的种种境况告诉梁怀月,这或许便是谢培青在原著中亲生遭遇的境况。
“就是一些难以言说的噩梦。”
眼下,梁怀月不停地回避谢培青的注视目光,她不肯正面予以回应,小脸上尽是张皇失措。
“谢大人还是莫要再追问了。”
“免得再让我想起那些痛心疾首的事情。”
谢培青确实是极其忧虑梁怀月的状况,他也的确很想知道梁怀月究竟做了什么梦。
但现如今,谢培青也确实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梁怀月就这么被梦魇所困。
他思索了片刻,还是不再执意坚持。
“既然如此,那我便听你的。”
说话时,谢培青缓缓起身,顺势将身上的外衣褪下。
看见这情形,梁怀月也顾不得心慌意乱了。
她不由得瞪大了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带着些许困惑不解的目光望过去:“谢大人这是作甚?”
说话时,梁怀月满脸皆是诧异错愕之色。
对上梁怀月注视的目光时,谢培青依然从容不迫的,他只是将褪下的外衣随手搭在一边的椅背上。
“我今日在外边风尘仆仆,衣裳上全是尘土。”
“适才我想要先去沐浴,却被你拦着。”
他先是开口解释了几句。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谢培青微微挑起眉头。
他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梁怀月,那双深如幽潭的双眸中闪过一抹调侃打趣的意味。
“阿月,你适才在想什么?”
听闻此话,梁怀月强壮镇定:“我没想什么。”
梁怀月和谢培青都是聪明人。
一开始梁怀月张皇失措的瞪大了眼睛,显然是误会了他的举动和行径。
而这时候,谢培青就这么看着梁怀月脸颊通红,又竭尽可能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看来阿月是想歪了。”
一句话,点明了如今的状况。
梁怀月腾得一下子站起身,将金疮药收起来的同时,当即脱口而出:“谢大人不是要去沐浴吗?”
“您现在还是赶紧去收拾吧。”
梦魇之中的情形,梁怀月没敢告诉谢培青。
可同样的,谢培青知晓她咬紧牙关不会提及于此,他便没打算一直深究下去。
“你也起身收拾一下,稍后便可以用晚膳了。”
“我也有正事跟你说。”
留下这番话,谢培青拿起那外衣仓促离去。
直至这时候,梁怀月方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一想起谢培青刚刚的举动,她便没忍住伸出手拍拍自己的面颊,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
“梁怀月啊梁怀月,你现在怎么这么不争气?”
“人家谢培青什么都没做,你就胡思乱想个不停。”
梁怀月一个人嘀咕了好几句,小脸上也流露出些许遮掩不住的窘迫神色来。
好在谢培青走了。
如若不然,梁怀月还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