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有些惊讶:“那岂不是很主观?”
她本来以为,会有专业的诗作大家评价定下名次。
没想到是让大家来评价。
每个人对诗作的感受是不同的,或许这样评出来的诗作也很好,会百花齐放。
沈星河笑着摇摇头:“也不一定就是主观。或许会很客观,但并不是诗作上的客观,而是现实的客观。妹妹啊!你信不信,就算你随便写四行字挂出去,今日这魁首就是你的!”
时宁有些不明白。
她很少读诗,也很少写诗,写得自然也不好。
沈星河为何说她会是魁首?
沈星河继续道:“你是镇南王府的大小姐,此为其一。昨天陈掌院维护你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此为其二。冲着这两点,魁首早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
时宁算是明白了。
若她挂出自己的作品,他们会为了讨好镇南王府和陈掌院,给她送牡丹。
毕竟,无论是镇南王府还是陈掌院,都是捷径。
这么说来,上一世谢伯征之所以拿到诗会的魁首,或许并不是他的诗有多么好,而是陈掌院早早就跟他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那时候,谢伯征已经算得上是陈掌院的门生了。
大家都想要通过谢伯征认识陈掌院,第一步自然是将牡丹花投给他的诗作。
时宁正想着,看到谢伯征和谢玉娇走了过来。
那两人似乎走了一圈,随后走进了时宁他们所在的亭子。
时宁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想的,周围都有空闲的亭台楼阁,桌椅板凳,他们却偏偏选择这里。
但时宁并未说话,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垂头喝茶。
谢伯征却十分不悦地地看着垂头喝茶的时宁。
这个沈时宁,当真是自私自利。
刚才她进院子的时候,肯定看到了他和娇娇,可这个人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也不说带他们进来,当真是自私又小气。
幸好娇娇聪明,懂得利用镇南王府的名声与权势,不然他就没法进这诗会了。
若是他这个诗会的魁首都进不来,绝对是这一场诗会的遗憾。
他本来还想着,只要沈时宁将他们带进来,他就原谅她以前做的错事。
如今看来,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原谅。
谢伯征冷冷看了一眼时宁,想到自己要作诗,朝着亭子外喊道:“婢女!婢女呢?快点给我拿笔墨纸砚上来,我要作诗!”
亭子外并没有伺候笔墨的侍女,只有负责茶水点心的侍女。
听了这话,侍女走进来,行礼道:“贵客稍等,伺候笔墨的姐姐很快就过来了!”
-
没过多久,伺候笔墨的侍女果然捧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
她朝着谢伯征和谢玉娇问道:“两位贵客可要作诗?”
谢玉娇率先回答道:“自然是要的。我大哥可是要成为诗会魁首的人,自然没有不作诗的道理。”
谢伯征有些不悦地开口说:“叫你半天了,这会才来,耽误我写诗你担待得起吗?”
侍女脸色微变,开口道歉:“是奴婢的错,请两位贵客原谅。奴婢马上给你铺纸研墨,两位看,可以吗?”
“快点,别耽误事!”谢伯征不耐烦地开口说。
侍女连忙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出来,随后又拿出了草稿纸和誊抄的纸张。
谢伯征开口道:“不用草稿纸,我直接写上,就直接拿出去挂上!”
侍女动作一顿,陪笑:“贵客如此自信,想来必定才华横溢。”
说着,放好誊抄的纸,就开始研墨。
谢伯征拿起笔,不假思索,就落笔将自己上一世写的诗作誊出来。
谢玉娇瞥了一眼在喝茶吃东西的时宁和沈星河,没话找话:“你为何不给他们笔墨纸砚!”
侍女看了一眼时宁和沈星河,微笑着回话:“这边这两位贵客并未作诗!”
谢玉娇听了,看了时宁一眼,说道:“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还知道自己即便作诗,也只是献丑。”
那是侍女听了这话,笑容僵在脸上。
她隐约也猜到了,这两拨人兴许有过节。
那侍女在心中当即就有了立场。
那两人安静谦逊,长得又好看,可惜不愿意作诗。
而这边这两个,大呼小叫,令人生厌,她很不喜欢这边说话的两人。
为了公主府承诺的奖励,她依然保持了微笑。
“今日作诗,全凭自己的喜好和兴趣,贵客想要作诗便作诗,不想作诗便作诗,公主府并不会强求。贵客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会显得您不太端庄!”
谢玉娇脸色看看,她恶狠狠地盯着那侍女,说道:“你敢教训我?”
如果这是在谢家,她早就将这侍女的脸划花了。
“奴婢不敢,只是随口一说!”侍女陪笑道。
谢玉娇愈发恼怒:“我看你倒是敢得很!”
说着,她捏紧茶杯,想要往侍女脸上砸。
时宁抬头,看向谢玉娇,说道:“人家小姑娘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谢玉娇,怎么?就允许你发疯,就不允许人家说你疯?”
谢玉娇一噎,心中的怒意对准了时宁。
时宁却毫不在意。
侍女朝着时宁笑了笑,随后朝着谢伯征道:“贵客若是写完了,奴婢帮贵客送去回廊展示。”
谢伯征专心誊抄,并未注意周围的剑拔弩张。
因为只是誊写,并不是新作,很快就写完了。
谢伯征将写好的纸张递给了侍女,说道:“去挂起来吧,记得挂在现眼的地方,我的诗可是要成为魁首的诗作,若是挂偏了,会显得你很没文化。”
侍女脸色有片刻难看,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她说道:“公子果然是才思敏捷,不过片刻就将诗作写出来了。如此一气呵成的诗,确实非同凡响。奴婢先送去回廊了。”
侍女说完,快步离开了。
侍女离开的时候,沈星河看清楚了谢伯征写的那首诗,微微挑眉。
他虽然不爱作诗,但也抄过背过不少诗,一首诗好不好,他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谢伯征这一首诗,不能说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说中规中矩。
谢伯征若是想要依靠这首诗拿到魁首,只能说谢伯征当局者迷,看不出自己诗作的缺点。
沈星河本就因为谢玉娇对他们冷嘲热讽而不悦,虽然妹妹已经反击回去了,但在他看来,还不够。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如今的人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想要成为魁首,笑死人了。妹妹,你觉得呢?
时宁颔首:“确实如此,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谢伯征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他瞪着时宁和沈星河,一口牙几乎咬碎:“你们说什么?”
沈星河冷笑:“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谢伯征怒了,想要动手。
谢玉娇当即将谢伯征拉住了。
“大哥,你跟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等你成为诗会魁首,得了新城公主的青眼,让公主殿下将他们赶出去都不是什么难事!”谢玉娇安抚道。
谢伯征的怒气因为谢玉娇的安抚而消散了。
他看着时宁和沈星河,冷声道:“识相的话,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待会被赶出去,可就丢脸了!”
时宁懒得理会这些人的自说自话,她站起来,看向沈星河:“四哥,咱们走吧。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叫个不停,太吵了。”
沈星河点头:“确实有些吵,走,我带你逛一逛这牡丹园!”
说着,他也站起来,与时宁并肩离开。
“沈时宁,你跟我站住,谁是狗,你给我说清楚!”谢伯征被比作狗,气得不轻,站起来,朝着时宁背影喊道。
时宁和沈星河都没有回头。
谢伯征气得将手边的茶杯举起来,就要往地上砸。
谢玉娇皱眉,伸出手拦住了他。
“大哥,这是在外边。”
在牡丹诗会上闹事,或许会得罪公主。
还有有可能暴露他们本性,这很不划算。
谢伯征深呼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将那茶杯放了下来。
-
时宁和沈星河在牡丹园逛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挂作品的回廊中。
两人步入回廊,就有侍女给他们送上了一支牡丹。
侍女开口道:“若是手上的花已经投出去,却再一次遇到喜欢的诗作,贵客可以写下诗作的点评,以此换一枝花一支花前去投票。只能换一次!”
时宁听了,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写,此诗,很好。”
侍女:……
沈星河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好意思写出来,人家都不好意思收。言之无物,还不如不点评。”
时宁挑眉:“都夸它好了,还不是言之有物吗?”
沈星河丢不起这个脸,抓着时宁的手腕,说道:“大小姐,走吧,好丢人啊!”
时宁笑着,跟上了沈星河。
两人将牡丹花投了出去,才来到设宴的湖边。
入座后,时宁和沈星河发现,谢玉娇和谢伯征竟然坐在他们附近。
沈星河皱眉,脸色有些难看:“这些人怎么安排座位的?有没有一些眼力见?”
他坐哪里都无所谓,但是妹妹显然不喜欢谢家人。
他可以忍受谢玉娇坐在他身边,但是妹妹不喜欢,谢玉娇就应该坐得远远的。
想着,沈星河当即招手,叫来了一旁的侍女:“你们的管事在哪?让他来见我!”
侍女连忙离开,很快就有管事走了过来。
沈星河看到那管事,毫不客气地开口道:“这两个人,我看他们不顺眼,你把他们挪走!”
管事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谢玉娇是以镇南王府养女的身份,被请进来的。
他们自然将这两人的位置安排在时宁和沈星河身边,没想到却犯了忌讳。
那管事连忙道:“四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管事说完,匆匆离开。
谢玉娇听到了沈星河和管事的对话,脸色难看。
“沈星河,你凭什么让我们换位置?”
沈星河目光落在谢玉娇身上,缓缓说:“就凭我看你不顺眼,你若是有什么意见,憋着!没人在乎你的意见!”
谢玉娇恨得直咬牙,她看向时宁:“沈时宁,你就放任他为所欲为?”
时宁虽然无所谓和谁坐一起,但她早就将沈星河认定为自己人。
她不可能拆自己人的台。
她目光扫过谢玉娇,说道:“若是我四哥不想见到你们,那让你们滚,又有何不可呢?”
谢玉娇:……
这时候,管事去而复返,显然是已经请示上头的人了。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入席,作为次序不好做大幅度的调整。
因此,管事只是让谢玉娇两人和另一边的人换了位置。
这样一来,时宁和谢玉娇之间,就隔了一个桌子了。
旁边那人能邻着时宁和沈星河坐,自然是愿意的。
谢玉娇和谢伯征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
站起来后,谢玉娇恨恨地道:“等哥哥成为魁首,有你们后悔的!”
说完,她甩手离开。
谢伯征亦沉着脸道:“等我成为诗会魁首,别求着我回来!”
时宁对谢伯征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沈星河却满脸疑惑地盯着谢伯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