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岭北麓已入冬，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寒风呼啸着掠过光秃秃的山岭。
沈海波坐在老家书房的藤椅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手中握着刚刚挂断的电话。藤椅因年代久远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老宅的沧桑。
“物件已经塞进去了，但阿尔泰山区暴风雪肆虐，飞机只能高空空投。这种天气下，书落到谁手里还真说不准。”赵老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书房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青砖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沈徒先祖留下的真迹。往日里，他定会煮上一壶黄酒，配两颗话梅，细细品味这些墨宝。
可此刻的沈海波，眉头紧锁，哪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咚咚”炭火燃烧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望向远方。
产业变卖一空，钱财散尽天下，就连跟了几十年的孙管家钱叔也都遣散。这位沈徒家主，如今真真是形单影只。窗外的积雪映着昏暗的天光，将整个院落染成一片惨白。
“少爷，我跟了老爷子一辈子，又看着您长大。这一走，怕是再难相见了。”临走时，孙管家红着眼眶说道。
“老孙，保重。”他只能如此回应。
沈海波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这一脉人丁稀少，就这么一个儿子沈珩，人还在英国那边深造。那小子虽然不爱捕盟的传承，但也算得上孝顺。
只是这五灵主的位置，若是落到沈珩手上，怕是要断送在这一代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茶杯中倒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但眼下最令沈海波忧心的，并非是传承之事。
范琳此刻在西北，这位老前辈的实力有多强，沈海波再清楚不过。当年在京的那场比试，范琳一招就让对手卧床三月。若是和蒋泽比武较量，或许会输在年岁已高。但若是拼死相搏，至少能让蒋泽重伤。
而要杀蒋泽的人，绝不会只安排这一步棋。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风吹得猛然合上。沈海波转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即便在自己的老宅，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旦蒋泽这个捕盟魁首有个闪失，捕盟便会名存实亡。沈海波卖光家产、遣散下人，为的就是摆脱可能存在的监视，好找机会通知蒋泽。
他已经行动得够快了，可阿尔泰山区突然封锁，蒋泽已经联系不上。这韬光养晦的手段虽然拙劣，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如此了。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沈海波最大的依仗，不过是脑子和钱。脑子是天生的改不了，那就舍了钱财。”
千金散尽，他如今就是只没了爪牙的老虎。自废武功，总该能麻痹对手了吧？
这番举动，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那本《邵诚泰笔录》，已经送到了他手上。若是他还在京北郊的马场，这本书怕是永远也落不到他手里。
“究竟是谁？”他喃喃自语，“在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这般费心地帮蒋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色渐暗。沈海波望着漫天飞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霜凝月，是你吗？”
与此同时，在美国鹿洲的地下实验室里。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柳星辰站在培养舱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营养液中的人影。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今天，他的第十四号实验品即将从营养液中苏醒。
实验室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培养舱内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仿佛在倒计时。
霜凝月失踪已有二十五年。
这些年，不止蒋徒远和沈海波在找，他柳星辰也一直没有放弃。可始终杳无音信。绝望之下，他选择了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填补这份遗憾。
基因研究和人工智能，是他浸淫半生的两大领域。既然找不到那个人，那就创造一个新的。
培养舱内的液体微微荡漾，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柳星辰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他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十五年的执着追寻，却让他越发恐惧。这种恐惧从看到一号实验品的面容时就开始了。起初他以为只是无谓的情绪，可随着实验品越来越相似，这份恐惧也愈发强烈。
近半年来，若不借助药物，他已经无法入眠。他相信，完美的霜凝月即将诞生。大概就是这件十四号样品。
距离培养完成还有五分钟。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只有一个。铃声在寂静的实验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事？”柳星辰拿起听筒，声音沙哑。
“老头儿，有个你感兴趣的消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柳星辰的手微微收紧，“说。”
“国内传来消息，霜凝月出现了。”
“每隔几年都有这种消息，浪费了多少资源。”他的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这次不同，有目击者。”
“人在哪？”
“已经控制住了。”
柳星辰沉默了片刻，“在哪里见到的霜凝月？”
“青龙岭北麓，坝上高原。”
“立刻给我订回国的机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已经订好了。”
此时此刻，在昆仑雪原深处。
五个人进入雪原后，现正踏着简陋的木质雪橇滑行，。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天地间一片苍茫。
“穿林海，过雪原，气冲霄汉！”曹明远一边滑雪，一边扯着嗓子唱起了跑调的京剧。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惊起几只躲在树上的山雀。
“老曹，你就这么给”冥狱魔君“来一嗓子，这买卖没准就成了。”蒋泽忍俊不禁，声音中带着笑意。
曹明远转过头，雪花沾在他的眉毛上，“那得加钱，咱俩换份例，你拿我那份，我拿你那份。”
“成啊，听出个戏来就把活儿干了，这买卖我干了。”蒋泽顺着他的话说道。
“去你的吧。”曹明远终于绷不住笑骂起来，一个不留神，差点摔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