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卫砚哥哥,慢点!医生说了不能急!”楚玥拿着毛巾和水,亦步亦趋。
“沈峰,”靳卫砚喘着粗气,汗水滑进眼角,“温总今天日程?”
沈峰熟练地汇报:“上午南风高层会议,下午视察新收购的城东科技园,晚上……温氏股权重组庆功宴,在君悦顶层。”
靳卫砚动作猛地一顿,牵扯到伤处,脸色瞬间煞白。
“卫砚哥哥!”楚玥惊呼着要扶。
“别碰我!”靳卫砚挥开她的手,眼神沉得吓人,“股权重组……庆功宴?她拿回来了?”
“是的,靳总,温小姐动作很快,最后一笔散股今天上午完成交割,温氏彻底重回她名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堵在靳卫砚胸口。
他本该替她高兴,可这道无形的鸿沟,瞬间拉开了他们本就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还在泥泞里挣扎,她却已站在云端。
那个庆功宴……他必须去。
“给我准备衣服。”靳卫砚撑着器械站直,语气不容置疑。
楚玥急了:“不行!医生绝对不允许你出院!更别说参加宴会了!卫砚哥哥,你的身体……”
“沈峰!”靳卫砚厉声打断她,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楚玥的脸,“送楚小姐回去休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我不走!”楚玥眼泪涌了上来,“伯母要是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
“够了!”靳卫砚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器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吓得楚玥噤声。
“别总提我母亲!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我靳卫砚要谁,轮不到任何人,包括你,来置喙!沈峰!”
沈峰立刻上前,“楚小姐,请别让靳总为难。”
楚玥看着靳卫砚决绝冰冷的侧脸,泪水终于滚落,捂着脸跑了出去。
靳卫砚疲惫地闭上眼,复健室的冷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一片惨淡。
手机震动,是负责调查晨晨摔伤事件的助理发来的加密邮件。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
高清监控画面一帧帧滑过。
画面里,晨晨在儿童房门口玩耍,胡秀雅走过去,蹲下,低声说了什么。
晨晨先是茫然摇头,胡秀雅的表情变得严厉,手指用力掐了一下晨晨的胳膊。
晨晨吃痛,小脸皱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胡秀雅又凑近说了几句,眼神逼迫。
晨晨看着楼梯的方向,小身体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最终在胡秀雅严厉的注视下,含着泪,自己走到楼梯口,然后向后倒了下去!
后面就是靳卫砚赶到时看到的景象。
晨晨躺在楼梯下大哭,胡秀雅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冲下去。
靳卫砚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压过了伤口的剧痛。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骇人的猩红风暴。
“备车!回老宅!”声音嘶哑,裹挟着雷霆之怒。
靳家老宅,气氛压抑。
胡秀雅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昂贵的插花。
“砰!”书房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胡秀雅手一抖,花剪差点掉在地上。
她惊愕回头,看到靳卫砚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他拄着手杖,一步步走进来。
“卫砚?你怎么回来了?医生不是让你……”胡秀雅强作镇定。
“晨晨摔倒,是你干的。”靳卫砚没有一丝疑问,是陈述句。
胡秀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中的花剪哐当掉在大理石地板上。
“你……你说什么胡话!晨晨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
“监控。”靳卫砚把手机狠狠拍在书桌上,屏幕亮着,定格在胡秀雅掐晨晨胳膊的画面。
“清清楚楚,你掐他,逼他,让他自己摔下去!”
胡秀雅浑身一颤,看着那铁证如山的画面,嘴唇哆嗦着,强装的镇定彻底崩溃。
“我没有!那……那是角度问题!我只是……只是让他别在楼梯口玩,是他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
靳卫砚猛地逼近一步,手杖重重顿地,巨大的压迫感让胡秀雅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
“他摔下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在旁边看着?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你在想什么?嗯?!”
靳卫砚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在想怎么利用你亲儿子的痛苦,怎么让我更恨温以南!怎么让靳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胡秀雅,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没有!我没有!”
胡秀雅被彻底戳穿,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维持的贵妇形象荡然无存。
“是温以南!都是因为她!自从她回来,你的眼里还有谁?还有靳家吗?你大哥死了,我守着这个家,守着晨晨,我容易吗?可你呢?你被那个贱人迷得神魂颠倒!你为了她跟苏家斗,差点把靳家都赔进去!现在你还想为了她把我们母子赶出去吗?!”
她扑过来想抓靳卫砚的手:“卫砚!我是你大嫂!晨晨是你亲侄子啊!你不能……”
靳卫砚厌恶地一把甩开她,力道之大让胡秀雅直接摔倒在地。
“别碰我!你也配提大哥?提晨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利用晨晨的伤痛来构陷他人,心思歹毒至此,靳家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从今天起,冻结你名下所有信托基金,大哥留下的,以及你代管的靳氏股份,全部收回,由集团托管,直到晨晨成年,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也不准踏出靳家老宅,好好在这里养病,照顾晨晨。”
“不!靳卫砚!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靳家的长媳!你凭什么……”胡秀雅绝望地哭喊。
靳卫砚不再看她一眼,对闻声赶来的管家冷声吩咐:“看好她,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她出去,也不准外人随意探视。”
说完,他拄着手杖,转身离开书房。
坐进车里,靳卫砚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
解决了胡秀雅,心头的巨石并未减轻多少。
他拿出手机,调出助理发来的完整证据链,包括她之前私下接触苏蔓的人的记录。
他需要这个,去向温以南道歉,去证明他的诚意。
“去君悦酒店。”他哑声吩咐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