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鹦鹉学舌~“隋银,我不管你了。”……
现当代世界的灵气已经非常稀薄,半路出家能生灵智的精怪半数不到,能化形的更是少之又少。
别说什么修仙者斗法了,就是入门都难。
资源掠夺和争斗都是刻在本能里的东西,妖怪之间并不和平,特别是隋银这种有家族传承的,敌家更是结了不少的仇。
天灾向来是正大光明下黑手的由头,是绝对的突破口。
像隋银这种年轻的妖,若是被敌家寻到半点踪迹势必会被围堵打劫,张扬不是好事。
但他在娱乐圈出的风头早就锋芒初现,懦弱的缩头行为更是不符合隋银的美学观念。
所以,那些“慕名而来”的妖,便只能在这人迹罕至的树林,勉强做一做磨刀石喽~
“还有帮手?怎么,要不要把你们老祖宗都请出来教训教训我?”
隋银单腿曲起,姿态潇洒又自然地坐于枝桠间,脸颊上有一抹被溅上又随意抹开的血痕,青年恶劣地弯了弯唇角,语气戏谑,让他看起来格外乖张。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气息奄奄的妖,有的生得像狐像豹,有的则不能在动物世界里找出对应体、长相怪异。
全是嗅着味儿蠢蠢欲动想来探探隋银老底的,结果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揍了个四分之三死。
毕竟是法治社会,妖怪也要遵纪守法不是?
等了几秒,底下除了兽类微弱的呜咽声之外再无别的动静,它们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无他,妖怪也是好面子的,年轻一辈的斗争自然不能有长辈大妖插手,被揍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技不如妖就算了,要是再背上个输不起的名声那才丢妖。
见状,隋银满意地弯了弯眼睛,“那我就不奉陪了哦~毕竟…你们的‘盟约’也该散了呢~”
说完,只一眨眼间,青年就变回鹦鹉体,翅膀轻轻一动,就在这天生适合遮蔽的密林里没了踪迹。
许久之后,地上恢复能力好的妖有了起身的能力,立马借着先机向别的妖怪扑咬上去!
它才不要当倒数!
*
隋银找了处干净地儿养伤。
手机早已经耗到没电关机,一周过去,他身上的伤大大小小都添了不少新的,但隶属于一看就严重的,只有两处。
后背被枝干砸的那一下钝钝的痛并不尖锐,但看上去青紫斑驳一片、实在吓人。
再就是……隋银左腿被那牙尖嘴利的狐狸拽着小腿咬了口狠的,明显的犬齿印痕夹着皮肉撕裂伤、深可见骨。
前者刺眼而不算很痛、后者又刺眼又痛。
所以隋银刚才坐在枝桠间放狠话……只能弯着一条腿。
当然,也因为那样看起来也比较有高人风范的格调~
此刻没人看见,隋银呲牙咧嘴地给自己敷药,脑中思忖着什么时候回去找明昭。
现在仍有余震持续,剧组那边为了安全停工是板上钉钉了的,又近年关,再开工就是元宵节往后了……
而且,他和明昭已经一周没有任何交流……
想到这儿,隋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都怪那只死狐狸,不然他伤早好了!!
也不知道被狐狸咬了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
地震发生的当日。
明昭看见相关播报时只觉得心脏一下子就被攥紧了似的喘不上气。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拨,结果,隋银的号码一直是关机状态、剧组那边又透露隋银提前离开。
同样的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同样的一声不吭就失联。
明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找人。
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和三年前一样。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这次地震没有人遇难,防护救援措施都做得及时,也让明昭稍微得以喘息。
紧接着,他联系了于析。
“哦,没什么大事儿,估计是跟别的妖怪打架去了,伤养得差不多应该就回去找你了~”
于析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紧张担忧,而是一种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
“小幺这个年纪的小妖怪最能躲了,倔起来谁都找不到的啦,不过你也别担心,他肯定是能打赢的啦~”
妖怪大都争强好胜又心高气傲,平日里明明只是点儿轻伤便要呼疼喊叫的娇气鬼,真到伤得重了时,只会悄无声息地就找没人的地方疗伤,不把狼狈暴露给任何人。
明昭下颌绷得很紧,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的语气像是强行压抑下着急上火的心,尽量克制着语气开口询问:“所以,没有人能找到隋银,只有他自己养好伤才会愿意回来,是吗?”
“这个嘛——”
于析本没把这当回事儿,毕竟小妖怪打打架是多正常的事儿。但转念一想,明昭未来可能是他家小幺的男朋友,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担心也是再正常不过。
“您有什么途径吗?”明昭从他的语气停顿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机会,急声追问。
鲜少的失态。
于析应了一声,张口报了个号码给他,“你可以联系下他妈,只有他妈能感应到位置,你说你是小幺男朋友,她会告诉你的。”
“好的,谢谢您。”明昭闭了闭眼。
*
隋银是在溪边清洁打理羽毛时被逮到的。
男人屈膝蹲下,一张脸冷得吓人,只在隋银爪子边摊开掌心,声音听不出喜怒,“过来。”
明昭很少冷脸,以至于隋银见他这副模样就有点儿发怵,下意识就抬起爪子乖乖地踩上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这次出行私密,明昭刻意换成了私人飞机过来,工作人员是于析帮忙安排的,绝对底细清楚且口风严实。
“一架飞机奈何不了神通广大的妖怪,想走随时。”
上飞机前,明昭刻意放缓了脚步,似是在等隋银做出选择。
隋银哪里敢吱声,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明昭的手指,证明自己的“心甘情愿”。
明昭就用手指支着漂亮鹦鹉上了飞机。
私人飞机内里布置得像是一个移动小家,应有尽有,工作人员也都不会进来打扰,空间格外私密。
隋银一进来就变回了人形,双手搭在腿上坐好,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明昭,一副“我很乖很听话”的模样。
然而,明昭的目光却落在对方白皙的一截手腕上。
伤口结痂了。
注意到男人直白的目光,隋银不自然地偏了下头,手指也缩回袖子里,转移话题道:“明昭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明昭却不回应,眉心微蹙,“还有哪受伤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平静得很,听了却叫隋银心尖一颤。
他轻咳一声,“都结痂快好了,不痛的。”
明昭在他对面坐下,两双长腿膝盖顶着膝盖,压迫感更足。
明昭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卡着隋银的下巴,强迫对方转过头来直视自己,却不再动作。
只是淡淡地命令道:“衣服脱了。”
暖气打得足,不会冷。
但隋银不太想在明昭面前暴露狼狈狰狞的伤口、不愿意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另一面”。
毕竟他从来没在明昭面前打过架,不想破坏男朋友眼里的好形象。
但——
……他好像也没怎么掩饰过自己的坏脾气就是了。
养伤的这几天,隋银发觉自己真的很想见到明昭,渴望得到之前的关心、爱护,也沉迷于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
爱、和欲。
隋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很坏的鹦鹉。
明明自己脾气这么差。
却仍旧想要明昭爱他。
“……”
隋银不愿意,明昭就陪他耗着。
一双冷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青年与之对视,也不说话。
直到隋银在这过于沉默死寂的氛围中开始感到坐立不安的忐忑。
抿了抿唇,隋银指尖缓慢地碰上自己的领口,垂眸,将衣服尽数脱下。
这是一具覆着薄薄肌肉的漂亮男性身体。
“裤子也脱。”明昭神色不变,继续道。
隋银咬了咬牙,心想着追人就是要放得开,依言照做。
此时此刻,青年浑身上下只着一条纯白内裤,肩颈处应拍戏要求、骨骼线条很明显,腰腹薄而韧,腿肉匀亭,标致得很。
明昭视线一寸寸掠过这具格外漂亮的身体,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烫得隋银不自觉并了并腿,唇角紧绷。
绝大多数小伤口都已经自愈结痂,但隋银小腿处的那兽类撕咬的伤却实在触目惊心。
明昭注意到他的站姿也不自觉地挪了重心放在没伤的那条腿上承力。
原来知道痛。
脸色更冷了两分,“转过去,后边儿的伤我看看。”
隋银磨磨蹭蹭地动了,脊骨处未消的大段淤青便这么直接显在明昭眼前。
像是被凌/虐过一样。
明昭没有别的癖好,也实在看不得隋银痛,偏生这没心没肺的小鹦鹉自己不在乎。
再度坐下,隋银小腿被轻握着抬到了男人的大腿上搭着、做重新包扎处理,心里却一阵突突突地跳。
眼神也因为心虚而偷偷觑着明昭的脸色。
完蛋,好像真被他惹生气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明昭并不想怜香惜玉,冷着脸,一心想给隋银一个教训。
让他知道自己在生气,因为不好好爱惜自己。
伤口深、不容易好,隋银忍不住闷哼出声,黏黏糊糊的嗓音还是让明昭放缓了动作。
但不算很轻,还是感觉得到痛。
明昭不看他,眼也不抬,只说:“不是不痛?”
“嗯……”隋银不敢吭声了。
接着,明昭又问:“怎么不哼哼了?”
“不是疼?叫出来。”
隋银抿紧了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并且由衷的认为明昭也是个很坏很坏的前夫哥。
他们天生一对。
两人僵持半晌,明昭似是妥协了,放缓语气开口道:“不是小鹦鹉吗?学舌会不会?跟着我说。”
“‘明昭,我好疼。’,就说这一句,我就轻一点。”
隋银舔了舔唇,缓缓开口:“明昭,我好疼。”
“嗯,知道了。”明昭的动作彻底放轻,甚至在纱布上扎了个对称且漂亮的蝴蝶结。
又同样轻地给结了痂的伤口涂了祛疤药膏,明昭安慰道:“知道你爱漂亮,不会留疤。”
“哦……”隋银此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盯着明昭的侧脸发呆。
他前男友真的好好看哦。
明昭给他仔细穿好衣服,这才施施然开始解决这次的问题——
“隋银,你要失联多少次才会学乖?”
“……”
“平时不是很会撒娇?怎么现在不喊疼了。”
“……”
长久的沉默过后,明昭似是叹了下气,收回手,“不想说算了。”
隋银闻言抬眼看他。
谁知男人的目光也同样跟着收回——
“隋银,我不管你了。”
第92章 小气鬼宝宝,说你爱我。
我不管你了。
这句话对隋银的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因为他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性。
“不行!”
隋银几乎是下意识手脚并用地缠住了明昭,眼神中有茫然也有委屈,“我以后不会了,以后去哪里都会跟你报备,你不能不管我……”
明昭只爱他一个,不可以变。
然而,男人只是动作轻却坚定地抚掉他的手,语气温和却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我不会再过问你的私事,也不会管你了。”
明昭这次并没有因为他可怜巴巴的神情而心软,目标明确——给隋银改掉这随随便便就玩儿失踪的习惯。
不然,迟早有天他还会被再丢下一次。
……
明昭动了真格,隋银自然也开始赌气。
两人心底都压着火,也不表露出来,全堆积在心,就等着有火星子一点即燃、簌簌燎原的那一天。
经这一遭,剧组索性连着春节假期放了个长假,说是要去庙里拜拜,以保来年开春顺顺利利的。
隋银就闷在家里报复性地对着电脑和键盘打游戏。
这段时间里,明昭果真如他所说,不再主动发信息过来,也不再嘘寒问暖,每天只停在门口接送问水上幼儿园,从不踏进隋银的“私人领域”一步。
真真是做到了极致。
电脑屏幕上出现胜利字样,但隋银只觉得索然无味地松开了鼠标。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糕糕动作轻巧地跳上游戏桌,用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地拱他手腕。
“咪呜~”
隋银没好气地将它搓了两下,撇撇嘴小声嘟囔道:“你爹是个小气鬼……”
揉摸着糕糕发呆,隋银仰头泄力地仰躺在软椅中,脑子里搅合成了一团浆糊。
他之所以不玩儿游戏机、而是整天对着枯燥的电脑屏幕发呆,无非是意识到明昭在自己生活的存在简直是悄无声息地渗入到了每一个角落——
在没有明昭的这段时间里,隋银又仿佛天天都能见到他。
甚至于自己的生活水平下降的压根儿不是一点点——
和明昭在一起时自己什么都不用管。
吃饭时碗筷永远是烫过的,递过来的水瓶盖永远是扭开的,水杯里永远是合适温度的,行李箱里的东西永远是齐全需要的……
就连游戏机的卡带,都是一出新、对方就送过来的。
隋银不得不承认。
离开明昭后,他过得一团糟。
*
隋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很奇怪。
腰下是柔软的被子,四周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潮热的气氛和低哑微妙的喘息声都叫人意乱情迷。
唇瓣被吮得酸胀、唇珠尤甚,脸上是未被擦去的湿痕,身上燥得厉害……
“宝宝,起来喝一点,”明昭捏着吸管喂他喝水,看见隋银盯着自己身体打量、过分灼热的目光后扬了扬眉,“休息好了?”
“没。”
头皮一紧,隋银下意识摇头,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有多哑。
“嗯。”
明昭笑着应了一声,趁着他喝水时又低头亲了亲隋银的后颈,激得漂亮青年一缩,“我困……”
“一会儿就睡,”明昭淡定地把杯子放在一边,轻哄道:“宝宝今天好漂亮,多抱一会儿好不好?”
下一秒——
刚被温水润湿的唇又被吻住,一点点细致的碾磨……
“!!!”
午夜梦回当年的情热亲昵,却偏偏在此时此刻惊醒——
隋银于黑暗中猛然睁开眼,手臂搭在眼睛上,胸膛不断上下起伏。
梦中的潮热似乎还留有余温,恍惚又悸动。
草……
缓了几分钟,青年咬牙从床上爬起来,一脸郁闷地进了浴室。
*
翌日。
问水拿着两瓶小酸奶从幼儿园一蹦一跳地出来,看见车边那中间隔了三人距离、装作不认识对方的两人,眼睛瞬间亮了。
“银银!”他像一个小炮弹似的钻进隋银怀里,开心地弯了弯眼睛,“你也来接我啦!”
“嗯哼~”隋银将他往上抱了抱,声音透过口罩都显得有点儿闷,“庆祝你第一次放寒假!想吃什么?”
“我想想噢~”问水把一瓶小酸奶*塞给他,一瓶伸直了手想递给明昭。
隋银只能不情不愿地抱着小孩儿往那边挪了两步。
“我想吃叔叔做的糖醋排骨!”问水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着明昭。
“好,”明昭笑着点头,视线又扫过直视前方不看他、一脸正气的隋银,唇角不自觉向上抬了下,又很好地收敛住表情,问:“一起去超市?去你家做还是去我家做?”
隋银觉得这话问得怪怪的,几乎是让他瞬间就联想到了昨晚旖旎潮湿的梦。
或者,说是梦,实际也是回忆。
他不甘示弱地撇了撇嘴,“你想去哪儿做就去哪儿做,反正我只是个沾了问水小朋友的光去蹭饭的。”
“嗯,那就去我家。”明昭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
超市。
明昭袖口卷起,微垂着头挑选食材时很有人夫感,隽秀又温柔。
问水晃着小短腿坐在购物车里,隋银不会挑菜,就推着小孩儿在宽敞的货架之间来回滑,一大一小玩儿得不亦乐乎。
“这个想要什么味的?”
隋银单脚踩在购物车底杠,另一只脚在地上慢慢滑,让问水能看清楚货架上的口味。
他选起来就很快了,扫荡掉所有的青柠味薯片进购物车,再包圆所有新出的味道。
明昭推着满是新鲜食材和水果的购物车过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堆出了个尖尖的膨化食品外加上纯添加0天然的各类果冻。
“……”
明昭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问水却只知道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撒娇,至于另一个“作案者”——
青年晃悠晃悠地从另一个货架口出来,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就从果冻缝隙塞进购物车了。
结账时还自告奋勇地帮忙,没扒拉两下就又抱着问水看小乌龟去了。
明昭习以为常地将东西收至车内,坐在驾驶座等着的间隙不忘扫了眼小票。
某人买零食向来是坦坦荡荡的,心虚成那样儿,没有鬼就怪了。
一排排看下去,“无感超薄樱桃味”映入眼帘。
明昭眉梢轻挑,只见那后边儿的计数区还写了个x3
三盒计生用品。
某人野心不小啊。
“哒。”
隋银关上车门,奇怪地扭头看了明昭一眼,声音还是处于生闷气阶段的不情不愿,“你盯着我看什么?”
“你好看。”明昭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
“还用你说。”隋银轻哼一声看向窗外,刻意维持着冷淡的表情却不自觉松快许多。
看看,果然是某人先忍不住来跟他和好了吧~
又是带他回家又是夸他好看的。
……
意外的,他们回的是当年明昭预备送给隋银的公寓,大抵是重新安排打扫布置过,比起照片看上去温馨不少。
隋银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明昭神色淡淡没有说,他也就憋着劲儿不说话。
趁着明昭在厨房鼓捣时,他就踩着拖鞋转悠,像小猫巡视自己的新领地一样,好奇、试探得又小心翼翼。
整个公寓里只有两个房间有床,一个是卧室的大床,一个是书房里用作临时休息的单人床。
相连着的两间次卧被打通,布置成了隋银最喜欢的衣帽间。
他随手拉出一件,只打眼儿一瞧便知这是这季的新款,而前几年的一些经典款式也都分门别类地整齐挂好。
腕表和领夹之类的配饰也都陈列在内供给主人随时搭配。
可以说这是隋银最爱的地方。
但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两人吵架时明昭说的那句话。
这是明昭准备给他的男朋友的,而自己现在是前男友身份,还没复合转正呢。
心念微动,隋银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小方盒,紧张地舔了舔唇。
成败在此一举!
有没有男朋友就看一会儿的随机应变了!!
*
菜上桌后,隋银问明昭有没有酒。
“没有,”明昭拿过一旁的手机,抬眸征询地看向他,“想喝什么,我让助理送。”
隋银故作镇定地开口道:“随便,度数够高就行。”
他就不信灌不醉明昭这酒量和他一样差的家伙。
闻言,明昭扬了扬眉却没说什么,只叫助理从酒柜挑两支口味偏甜的酒送过来。
“先吃饭,一会儿再喝。”他盯隋银的生活习惯完全是下意识行为,说完,自己也顿了下。
隋银也心知肚明,但闷头闷脑地应了一声,“噢。”
很乖。
明昭不免对“夜晚”这个词,产生了些许的期待。
助理将酒送过来时,是隋银开的门,因为明昭正在书房里讲故事哄问水睡觉。
合上故事书,明昭指节轻蹭了下问水的小脸,关上灯轻合上门。
抬眼,便看见已经下去三分之一的酒瓶。
隋银脸颊微微泛着红,无声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下。
酒精是个好借口。
平时能说的不能说的、想问的不敢问的……都能借着酒意上头的由头说出来。
或许他们早就该这么喝上一次。
两人聊了许久,微醺状态下的隋银也终于学会了将嘴巴用来说话——
他撑着半边脸,语气带上了点儿不自觉的委屈,“你还跟我生气,明明是你偷偷换香水,幼稚!”
“嗯,这件事确实是我幼稚,我错了,”明昭坦然承认,扬了扬下巴,“那你因为一句男朋友说要跟我保持距离,你幼不幼稚?”
隋银撇了撇嘴,承认得不太情愿,“好嘛,我一点点幼稚。”
忽然,他伸出手,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明昭眼前晃啊晃,被准确捉住,轻抚了两下。
明昭笑道:“晃你的鹦鹉爪子干什么,耀武扬威?”
“你是傻瓜吗?”隋银却忍无可忍地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脑袋埋进男人肩窝,呼吸热热地喷洒,“戒指啊!你送我的求婚戒指!”
明昭在他抱上来的一瞬间手就自觉护在青年后腰处了,闻言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失笑道:“那算是订婚对戒,求婚戒指以后给你做更漂亮的。”
后又低声解释,“没带在身边,明天给你戴好不好?”
“噢……”隋银抱着他不放手,明昭肩窝处陡然被几滴眼泪浸湿。
隋银哭了。
明昭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的头发,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低哑,“宝宝,说你爱我。”
“就说一句,我们复合好不好?”
“我爱你。”隋银这次学会了不能在关键时刻口是心非,声音闷闷的,还吸了两下鼻子,重复了一遍,“明昭,我爱你。”
“我也爱你,隋银。”
心里终日高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明昭轻抚着青年的脸侧将其下巴微微向上抬。
第93章 别想着挣开~“我们做吧!”
隋银自觉地闭上眼睛。
时隔三年的第一个吻,明昭亲得格外温柔缠绵,隋银觉得舒服,就仰着脸一直缠着要亲。
“……喝多了酒明天头会痛,我去给你煮醒酒汤。”明昭动作间明显是收着的,很克制。
然而隋银是个不太能忍的性子,想要什么当下就要得到,冲动、今朝有酒今朝醉,喜欢什么就要多多的,拥抱是这样、接吻更是。
“还要亲……”隋银黏黏糊糊地凑上去,双眼已经开始迷茫泛水光了,却还是不放男人离开,“你为什么没醉?”
当初明昭的酒量明明跟自己一样差。
“我有应酬,习惯了。”明昭又在他柔软的发丝上亲了一口,“乖宝宝。”
隋银被这一声彻底拉回了自己那个荒唐又真实的梦境,耳根一下就红了个透彻,酒也醒了大半。
“我去洗澡!”他飞快地说完这一句,只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明昭站在宽敞洁净的厨房内,目光停留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小锅里,心思却飘远了。
唇角不自觉地就向上翘起一个弧度,心脏跳动的频率也终于回归正轨似的活泛起来。
他和隋银复合了。
不会再分开。
至少,他不会再让隋银离开自己。
*
然而,明昭从未想过,机会能送上门来得这么快。
明昭洗澡出来后桌上的汤碗已经空了,隋银酒也醒了大半,正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浴室门口的自己瞧。
青年穿了一件丝质的小v领睡衣,滑溜溜冰凉凉,没穿睡裤,盘起交叠的双腿白皙又漂亮。
屋内暖气开得足,头发随便擦擦就干了个七八成,明昭放下毛巾坐在床边,手背贴了下隋银的小腿,“怎么不躺下,冷不冷?”
隋银摇头,直接就翻身跪坐在明昭腿上,舔了舔唇,“我们做吧!”
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是欲望强烈的时候,隋银更是在这方面直白的很。
明昭却没有答应,只道:“今天喝酒了做明天会难受,我帮你弄出来,然后乖乖睡觉。”
说着,明昭握住他腰的手往下撤。
下一秒——
“咚!”
“咔哒。”
金属材质发出严丝合缝的卡扣合拢声,与之相应的,明昭双手反被隋银按在身后牢牢相扣住,完全的掣肘。
而计划得逞的隋银轻哼一声,又伸手从床边的桌面上拿了盒下午购买的樱桃口味超薄款,刻意在明昭面前拆开。
塑料摩擦的细碎声音平添了几分暧昧气氛,明昭神色不明,“手铐哪儿来的?”
“当然是量身定制~”
隋银满意地坐在他大腿上,视线肆意流转,语气颇有几分骄傲的得意洋洋,“你的身体维度我一眼就能猜个七七八八,内径刚好只比你的手腕大一点点噢~”
“所以,别想着挣开啦~”
看着明昭不像生气也不算配合的表情,隋银又笑着补充,“这叫强/制爱啦,以前我们没玩儿过,对不对?”
明昭冷眼看着他,“学不乖是不是?”
隋银觉得他男朋友这个表情就很符合此时此刻的情景,眨了眨眼,一脸“你手都不能动还管得了我?”的得意神情。
手指捏着小包装撕开,青年动作间生涩又大胆,甚至还有点儿小兴奋。
双手搭在明昭肩膀上,隋银抿着唇一点点往下坐,察觉到不对劲后才意识到——
他只买了套,别的没买。
明昭似乎看出了青年的懊恼和进退两难,“好心”出声提醒,“抽屉里有。”
隋银只得弯腰去拉床边的柜子抽屉,上边儿的一层拉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做工精致又漂亮的小玩具。
并且,看材质、该是非常柔软的。
隋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蜷缩起来,一动不敢动。
空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明昭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被发现秘密的心虚感,“下面一层。”
隋银暗暗给自己打气,又猛地拉开底下那层抽屉。
好了,这下他的套也是多余买,毕竟——
这里放满了。
各种口味的套和润滑都齐全备着,抽屉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主人卧室的床边柜里,锁也不上一把,仿佛就期待着对方看见似的。
隋银这时候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要不,还是乖乖睡觉吧……
明昭就在此时仿若贴心地为隋银递上瞌睡枕头,“反悔的话就解开手铐,我不会生气。”
这句话听上去是一个台阶,实则不然。
他太清楚激将法对隋银多有用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
“我才不会反悔!”
隋银猛地一咬牙就闭着眼随便挑了瓶润滑出来,本着能把明昭铐起来的机会可能就这一次,一不做、二不休!!
他平日里懒得动弹,一般都是躺着全程享受的主,哪儿有自己做过这种事前准备……
……况且,还是在刚复合的男朋友面前。
明昭似乎是习惯了双手被束缚的姿势,肩膀很放松地后靠,好整以暇地看着隋银羞赧地自己弄。
还没开始,隋银就已经快没力气了。
等到终于重新扶上明昭肩膀时,隋银又蒙住了男人的眼睛亲上去,含混地说了句:
“不准看。”
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感官的敏锐程度也会大幅增加,明昭能听见隋银仓惶变调的尾音,也能感受到对方微微发着抖的身躯。
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微微后靠十分闲适地被遮挡住眼睛,回应亲吻。
仅此而已。
“……”
隋银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热得脖颈都是一片潮红,翻身仰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好爽。
明昭动了动手腕,手铐发出响动,隋银连翻身都没力气,“……一会儿再给你解。”
然而,身旁的人却没作声,只听“咔嚓!”一声,手铐就开了。
明昭姿态闲适地活动了下手腕,又按了下隋银的小腹,惹得人一个激灵。
被捞到怀里的时候,隋银眼中还有点儿茫然,“我靠,这手铐是精钢的,你练过啊?!”
“嗯,以前试过。”明昭简单应声,手力道不重,却让隋银羞耻得不行。
“啪!”不轻不重的一下。
隋银一下子从脸红到脖颈根,试图挣扎着嚷嚷,“不是,你不能……”
“胆子大了不少,看的东西也不少。”
男人声音并不凶,但隋银就是不敢吭声了,只能徒劳地揪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床单,试图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显得格外明显,隋银的脸也越来越红。
肤肉微红,明昭停了手,“抽屉里的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有空可以自己挑一挑喜欢的。”
隋银心想,这些玩意儿挑了不直接完蛋吗?!
“现在,”明昭将他抱起来,又问了一次,“既然开封了,是不是用完比较好?”
后腰往下的位置灼热得厉害,隋银瞬间老实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定不移地道:“我们睡觉吧,一起乖乖睡觉。”
一边说着,一边就往被子里吭哧吭哧地滑。
明昭笑着关了灯。
一夜好眠。
……
隋银第二天是在明昭怀里醒的。
从他们两人的睡觉姿势来看,明昭位置都没带变一下,还是自己“爬山涉水”跟个八爪鱼似的缠上去抱着……
“醒了?”
没等隋银纠结着刚复合第一天自己要不要矜持一点,明昭就出声了。
“我们昨天被拍到了,传播范围不广,要处理吗?”
“什么照片?”隋银爬起来,随口道:“我们窗帘可是拉得非常严实的——”
下一秒,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急促地咳嗽两声,“咳咳、不是,我是说,是拍到什么了!”
明昭将手机递给他,“逛超市和接小朋友而已。”
甚至还只是在隋银的个人超话里悄悄传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隋银将那两张照片放大,第一张是他抱着问水伸手给明昭递小酸奶的时候,第二张是两人一块儿排队结账时的侧脸。
光看照片内容其实没什么,就只是很寻常的照片而已,但两人只见的那种格外不同的气氛泡泡却是一目了然。
是隋银的个人超话,底下的评论自然也都友好。
【呜呜呜,好有新婚夫夫的既视感……】
【一家都好高颜值啊,小孩儿都萌得像小正太!!】
【好想磕呜呜,另外那个帅哥是素人朋友吗呜呜——】
明昭将如何处理的选择权交给隋银,似乎对“没有外在名分”这一点并不在意,起床做早餐去了。
“咔哒。”
房门关上,隋银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圈房间内的设计,下定决心给经纪人发了条消息:
【in:我追到人了,你们准备好哦~[小鸟探头.jpg]】
那边立马敲了个倒着的微笑过来。
又接着。
【全世界都会知道你们复合了呢亲亲,其实官宣公关预案我们早就做好了呢~】
【in:你怎么放个假去当客服了?】
【[愤怒.jpg][愤怒.jpg]因为你这不省心的崽子从地震那天就没给我发过信息!!!】
【我还是从我老板那知道我艺人的安全,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我还以为我要失业转行投身客服业了呢~[阴阳怪气.jpg]】
【in:[转账:6666元]】
那边立马和颜悦色:【好的呢亲亲,尽情去秀恩爱吧,公关部已经准备好了呢~】
隋银登了许久没上的微博,又从相册扒拉了一张当年和明昭拍的最满意的合照po上去。
【@隋in:已订婚,小朋友是家里小孩儿,就这样~[图片.jpg]】
第94章 茉莉,莫离。“定位器,愿意戴吗?”……
公关部早有准备,事先都有过暗示铺垫,公关并不算仓促。
再一个,也得亏隋银放出的照片里可以明显看出两人都十分青涩甜蜜,相机拍的照片还留有时间水印戳。
再加之,隋银是演员而非爱豆,明昭更是“查有此人”,接受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呜呜呜,从少年情侣到成年爱人,kswl!!!】
【妈呀这个日期真的好早了,银银那时候才18吧!这张脸简直就是我高中会暗恋的那种高冷男生呜呜呜——】
【发现了盲点!盛遇这时候还没创立,缩写是sy,sy是谁我们还不知道吗!用恋人名字取的公司名啊啊啊!!简直好!磕!到!爆!】
【所以之前的大张旗鼓签约其实是小情侣之间的夫夫情趣是吗……我们都是play的一环罢辽~】
【上面的姐妹别走,这样想起来更兴奋了怎么回事……】
*
吃完早餐,隋银撇了撇嘴不太高兴,“你这班上得真讨厌。”
“积压的工作要处理,再过两天就休假。”明昭歉意地在他唇上轻啄一口,“帮我挑衣服怎么样?”
提到穿衣打扮,隋银立马高兴了,“好啊!”
“你穿西装简直帅的要死,”隋银一边嘀咕一边挑出一件烟灰色的,又比了比领带,“这个,现在换吧!”
语气中跃跃欲试的期待。
明昭眉骨微抬,从善如流地开始解扣子。
既然都是男朋友了,隋银摸得格外坦荡,“你胸肌练得这么好,我怎么没看见你健身?”
“不怎么泡健身房,”明昭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流连,坦然道:“练的拳击,想去我带你,给宝宝当陪练。”
试了试肌肉手感,隋银慢吞吞地给他系领带,挺满意地看了几眼,“帅!”
……
“叮咚——”
知道这个地址的目前没有别人,隋银放下手机懒洋洋地去开门,“不是你设的密码嘛——”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束扎得很漂亮的茉莉。
花束轻轻一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给宝宝的复合礼物,喜欢吗?”
“喜欢!”隋银眼中有很明显的惊喜,凑近闻了一下,“好香!”
茉莉是隋银最喜欢的花,纯白洁净。
茉莉、莫离。
接过花束后,眼前又坠下一个闪亮亮的戒指,用细白的项链系着。
“拍戏不能戴在手上,就当成项链戴,”明昭手指绕过他的后颈扣上,又低头在隋银分明的锁骨上亲了一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不准摘。”
隋银微仰着头,弯起眼睛的时候像一只伸懒腰的猫咪,笑道:“这么浪漫的气氛……晚上吃什么啊哥哥?”
“牛排和意面怎么样,烛光晚餐?”
“准了,做去吧~”隋银十分大爷地拉了个软椅反坐在厨房门口。
明昭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做起西餐来更是赏心悦目的秩序洁净感。
隋银下巴搁在椅背欣赏,无聊地开口霍霍他男朋友——
“哥哥,你知道那些和男朋友必须做的事情里面有什么吗?”
明昭轻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有什么?”
糕糕踩着优雅的步伐,一个蓄势就跳到了隋银肩膀上挂着,黏黏糊糊的蹭,“喵呜~”
隋银胡乱搓了两把,继续道:“一个人在做饭、另一个人在旁边伸手捣乱。”
“那样你会变成脏兮兮的小鸟宝宝。”明昭淡定地陈述事实。
“??”隋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双手举起软成一条的小猫,故作语气沉重地叹了声气,“走吧糕糕,这种幸福是不会轮到我们的!”
[人牵猫走.jpg]
明昭弯唇笑了下,“那宝宝可以帮我拿两个盘子吗?”
“好吧,原谅你哦~”
撸完猫,隋银心念一动,瞬间变成了鹦鹉体。
先低头仔细梳理了自己的羽毛,翅膀一挥,轻盈地选好了自己的目的地——
明昭的头发。
瞬间,明昭心有感应似的微微低头,隋银爪子牢牢地就站在了他的头发上,低头看男人做菜。
豌豆?
几乎是瞬间,隋银脑子里就出现了四个字。
……黄圆绿皱。
9331你还是越界了。
隋银又蹦到他肩膀,毛茸茸的羽毛蹭着男人的脸颊,语气跃跃欲试,“哥哥,你说鸟食是什么味道的?”
“基本都是谷物种子,味道大概不会很好。”明昭中肯地回答,又问:“你想试试吗?”
“对!我今天刚去拿的快递哦~”隋银不信邪,也按捺不住心痒痒。
明昭看了一眼摆在干料区明显误入的“鸟食”,瞬间了然地倒了一点在手心,举在肩膀前侧,“尝尝看。”
“你喂鸟喂得还挺熟练……”隋银嘀咕了一句,低头用喙尖衔住几粒,仔细品尝。
“yue——”
隋银瞬间变回人形,苦着脸去漱口。
“我靠,这味道好奇怪——yue!”
厨房中传来一声轻笑,隋银觉得怪丢脸的,就又变回了鹦鹉。
在当人时收敛得很好的妖怪气息在变回鹦鹉后就完全释放出来了,糕糕瞬间夹着尾巴做猫——
当然,它还是下意识地往隋银身边靠,但并不明白自己害怕又亲昵的原因。
小巧的隋银完全可以把已经被养肥不少的糕糕当成坐骑,站在猫背上巡视“天下”。
看上去格外神气。
问水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麻雀精,眼神中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隋银大度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乖崽,你也来哦~”
糕糕身上顿时就多了两只逡巡领地的鸟。
明昭端着盘子出来时刚巧看见这一幕,不免失笑,心中无比幸福。
有隋银、有小猫、有小朋友。
……偶尔还有两只作为彩蛋出现的小鸟。
问水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吃明昭为他特制的小羊排,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面对面用餐的两人之间来回滴溜溜地转。
烛台、晚餐,清甜的荔枝茉莉酒。
气氛刚刚好。
“叮——”
杯壁轻碰,隋银弯了弯眼睛,“花很漂亮,晚餐很好吃,我男朋友好厉害哦~”
明昭瞳孔里只有漂亮青年的笑颜,“我男朋友也很厉害,他是最能干的小鹦鹉。”
……
烛光晚餐之后,明昭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在沙发处理工作,问水盘腿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动画片,隋银、隋银正在四仰八叉地开麦打游戏——
队内语音中,经纪人抓狂道:“啊啊啊啊我的祖宗,你为啥搁那儿清兵不去打龙啊啊啊!!!”
隋银声音懒洋洋的,说话也十分理直气壮,“因为我菜啊,看不出来吗?”
他手游玩儿得不多,更不习惯和别人配合类的游戏,是实实在在的单机型玩家。
经纪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带着这个菜鸡艺人走向胜利。
victory!
屏幕出现闪着金边的字样,与此同时,明昭摘下眼镜合上电脑。
隋银瞬间忽略掉了经纪人嚷嚷着下把要给他秀一下操作的声音,只在下线之前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老公来了,下次还找你啊,拜拜拜拜。”
经纪人笑骂一声,这边的隋银已经撂了手机往明昭身上挂了。
他俩要进房间,问水自然而然的就抱着平板往那刚从书房改成儿童房的卧室去了。
关门前还乖乖地摆摆手说“晚安”,跟明昭说好了自己会早点关灯睡觉。
“咔哒。”
隋银双腿勾着明昭的腰,打趣地道:“你还真挺会带小孩儿。”
明昭脸不红心不跳地答:“因为是你的崽。”
接着,明昭手握住隋银的腿根将其往上托了托,认真道:“宝宝,两个规矩。”
“其一,不许再提分手;其二,戒烟。”
提到戒烟这事儿,隋银有些不情不愿。
毕竟他高中都习惯了午休时间去学校最高的天台处抽支烟,瘾不算大。
但明昭提的“规矩”就属于不可能退让一点的部分,隋银一咬牙,就乖乖把火机和烟交出去了。
戒就戒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当时那种烦得需要用烟来硬压冷静的时候了。
“我都答应了你的两个规矩,是不是该给点好处啊,哥哥?”隋银仰起脸,“接吻来换~”
明昭臂力好得不是一点点,就以这种姿势低头去吻隋银的唇舌。
说到接吻,两人刚谈上的时候滤镜仍在,隋银连牵手都紧张的要死,觉得明昭看上去就像圣洁的高岭之花,是梦到点什么东西都会觉得亵渎的程度。
但两人第一次接吻是在海边。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岸边散步,隋银想着这么好的海边落日不亲个嘴可惜了,心一横就踮脚贴了上去。
唇对着唇。
就这么贴了几秒,隋银心脏扑通扑通都快跳出来了,红着脸站直,心想着自己的初吻有了。
结果。
下一秒——
明昭就顶着那副温和但是很有距离感的脸,语出惊人地问:“我可以亲深一点吗?”
听了这句话,隋银大脑已经完全不会转了,只脸和脖颈全红了,呆头鹅似的点头。
明昭就将手扣在隋银的后颈,垂眸盯着他的唇看了几秒,然后吻上去。
不再是青涩的单纯相贴,而是轻吮轻含、舌头勾缠,一点点探索开发、引导隋银学会接吻和换气。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上瘾似的亲了好久,隋银最后腿都软了,还是趴在明昭背上被背回去的。
回忆的重要作用就是对比,唇瓣微微分开、气息相交时,隋银微喘着气说:“当时第一次接吻你就给我舌头都吃麻了,我心想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游刃有余的男人。”
明昭失笑,坦然解释道:“其实从追到你的那天我就在想第一次要怎么亲你。”
闻言,青年撇了撇嘴,“亏我当时觉得和你拉拉小手都不太好意思,结果你脑子里居然在想这个?!”
“当时一做梦就全是你,”明昭说起这些私房话时神色也是淡淡的,信息量却是爆炸的,“我就在想,第一次就得把你亲舒服亲老实了,让你上瘾。”
倏地,隋银蜷了蜷手指,“……好吧,我确实挺上瘾的。”
接着,又盯着明昭的眼睛看了两秒,“我还以为你的‘规矩’是让我随时随地给你报备呢。”
“你会吗?”明昭眉梢轻挑,眼神却侵略性十足。
隋银轻哼一声,“少套路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放在了衣帽间里的小沙发上,明昭在他身前曲腿蹲下,握住他微凉的脚踝,指腹在凸起的那块骨头上轻轻按揉。
“干嘛?”隋银有点儿不自在地缩了缩腿。
明昭手心出现一根红色的编织细绳,耐心解释,“定位器,愿意戴吗?”
第95章 爱恨参几?宝宝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隋银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能把无时无刻的定位这种东西说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我说不愿意就不戴了吗?”隋银刻意晃了晃脚,“哥哥,你不觉得戴这个玩意儿就更像拴鸟了吗?”
“嗯。”明昭态度并不强硬,只像是随口一提,“你不愿意戴就不戴了,定位我会装你手机里。”
再“被失联”的情况,他不会再允许。
“哥哥,你还真坦诚呢~”
隋银轻啧一声,脚尖不客气地顺着男人大腿下滑,到中心。
明昭眼睫微垂,神色不明,“想干什么?”
“今天我们可都没喝醉。”隋银弯了弯眼睛,意有所指道。
接着,有朝着那根红色细绳扬了扬下巴,“给我戴上,刚好我没戴过脚链配饰,试试呗~”
明昭似是没想到他会答应,收起编织细绳的手指微顿,“真愿意?”
回应他的是隋银晃悠悠的小腿。
漂亮青年脚踝上多出一条红色的细绳,耀眼夺目得很,鲜红的颜色和白皙的肤肉相对比,冲击性强得不是一点点。
手指在小腿肚上微微下陷,明昭轻抚着他的下颌轻轻啄吻,轻声道:“给你准备了很多漂亮衣服。”
“我看见啦。”
隋银在明昭的眸光中看见了自己、和爱意。
于是他也学着压低声音回应,“我很喜欢,好多件都是当时我在深山老林里可惜没能穿上的。”
闻言,明昭却笑了,单手托着他的臀腿将人抱起,走到饰品展示架旁的抽屉区,“知道你不爱开抽屉,不止那些、这些衣服宝宝穿肯定也很漂亮。”
隋银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喉结不自觉动了两下,声音也收敛了、不像方才挑衅时那样狂。
“哥哥,我怎么觉得分手三年你演都不演了呢?”
“嗯。”明昭淡定地从抽屉里手指勾住一小片布料,慢条斯理地给隋银换上。
施施然道:“毕竟被初恋男朋友甩了,等了这么久*才复合上。”
“宝宝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明昭实在长了一张勾人的脸,隋银眼一晃,晕晕乎乎的就点了头。
“……”
隋银跪立在宽大的落地镜前,侧腰被明昭握住,双膝底下是厚实的软垫,眼前……
是镜面中看上去格外迷乱的自己。
明昭就像是把他当成一个换装娃娃玩儿,眼神中的灼热丝毫不遮掩半分。
男人胸膛贴着他的后肩,腰腹动作愈加慢条斯理,看见隋银浑身一颤的反应后,满意地低头亲了亲青年的耳根。
轻笑着在他耳边夸夸,“奇迹银银,好漂亮。”
……
从衣帽间到卧室再到浴室,隋银算是知道了明昭这黑心玩意儿在多少个地方塞了东西。
屋内旖旎的味道久久散不去,开着窗户透气会冷,他就被明昭抱到客厅的小沙发窝着缓缓,男人自己在里头收拾。
隋银身上未着寸缕,只被毛茸茸的毯子裹着,目光无聚焦地缓着劲儿。
腿软得是半点儿都动不了,身上皮肤经此几遭敏/感得一碰就颤,更别说几分钟前蹦跶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了。
——没开始前他还想着,明昭这几年素成这样都这么能忍,肯定是年长了几岁会疼人了。
美美等着享受呢,就被从里到外弄了个服服帖帖,比起当年的疯狂尤甚。
毕竟当年只知道最本能的亲昵和横冲直撞,哪懂什么花不花样、技巧不技巧的。
“……”
缓了几秒,隋银下意识就想伸手摸根烟叼着缓缓神,摸到自己滑溜溜的大腿才想起来自己答应明昭戒烟了。
算了。
戒就戒。
没滋没味地躺了半天,他才披着毯子、挨着墙,呲牙咧嘴地用奇怪扭曲的姿势走回卧室。
窗户已经关上,透过气的房间里头没有客厅暖气那么足,但也不冷,有种独属于冬天的清冽味道。
谁曾想,明昭站在洗手台前,浑身上下只穿了条裤衩,垂眸认真地……搓着手里那一块小小的白色布料。
隋银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当即瞳孔地震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抢,“欸不是!我自己会洗……”
嗓音却没有平时清亮,有点儿哑。
“顺手的事儿。”明昭清干净布料搁在衣架上夹好,没让他碰,坦坦荡荡地道:“澡都是我给你洗的,洗个内裤怎么了。”
片刻,又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回床上躺着,“给你泡了蜂蜜水润润嗓子,我收拾完浴室就来抱你睡觉。”
隋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自觉舔了舔唇,觉得明昭这个样子特别性感。
人夫那股宜室宜家的气质一上来,怎么管他都心甘情愿了。
只要不戒色,戒什么都行。
*
除夕那天,他们这个南方小城市罕见地下了场能堆起来的大雪,不算厚,将将没过半截小腿。
但这种程度都能让隋银兴奋坏了,一大清早醒来连里头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套上羽绒服就拽着明昭和问水下楼玩雪去了。
公寓小区内下来玩雪的基本都是小孩儿,隋银这么个23岁的成年人和他们打起雪仗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眼里只有浓重的胜负欲,“嘿!看我百发百中!把你们碉堡都炸喽!!!”
问水作为剑灵时见过不少比这还大的雪,或者说,他所在的地方基本是终年不化的洁白,按理来说早该见怪不怪了。
但他仍旧很兴奋,毕竟当时不喜化形,也不觉得这冰冰凉的东西有什么好玩,也没人陪他玩。
现在有了很多小朋友,他可以悄悄用系统能量“作弊”,同时搓两三个雪球出来,“弹药”充足,打得酣畅淋漓。
而隋银,凭借着脸不红心不跳打败一群小孩儿的“战绩”,轻而易举地就成了孩子王被围着叽叽喳喳。
不远处的清净地儿,明昭慢条斯理地在堆雪人。
并非是绷着什么成熟男人的自尊心和面皮在作祟,他单纯就是不爱和别人闹,又不想离开隋银,索性自个儿在这堆雪人。
时不时回头看看笑眼弯弯的隋银,又眼神温柔地低头去改改雪人的细节。
等隋银顶着润湿的几缕贴在脸颊的头发跑过来往他身上扑时,明昭稳稳接住了。
隋银看着这两大一小的雪人,惊喜地开口夸赞道:“老公你还有这手艺呢,堆的雪人脑袋好圆!!!”
明昭轻应了一声,随即在他脸上吻了吻,冰冰凉的触感,笑着哄道:“再叫一声来听听。”
许是这些年成熟了点儿、羞耻心也跟着上来,隋银不太好意思像以前一样张口老公老公的,总觉着臊得慌。
在家里头经常性的直呼大名,偶尔逗他或是在床上被弄崩溃了会喊几声哥哥,别的就死活不好意思叫。
现在也一样。
“听一声还不偷着乐呢!明昭你怎么这么贪心!!”
隋银方才顺了嘴,现下说什么都不肯复述了,只戴着手套在那雪人上摸摸蹭蹭,“真可爱,一家三口!”
“再堆个糕糕吧,我把它抱下来咱们拍照片儿!!”他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谁时,没人能拒绝他的要求。
明昭尤甚。
“好。”
于是,刚堆完一家三口的明昭又从旁边没被雪仗大军扫荡过的平台上掬了一捧雪,开始给隋银捏小猫。
隋银一把捞起问水,“崽崽走喽!我们去拿东西给雪人戴上!!”
*
两个大的雪人戴上了围巾和酷酷的墨镜,小的那个脑袋戴了顶明黄色的可爱毛线帽子,小猫还给用树叶做了耳朵。
明昭调试好三脚架支撑着的相机延时,在隋银大张着手臂笑时走入取景框。
问水将慵懒的糕糕顶在脑袋上,笑起来唇角有两个梨涡。
隋银双手高举张开,兴奋非常、像是凛冽冬日的一抹烈阳。
明昭双手放进大衣兜里,唇角有浅浅的笑,身型疏朗。
“咔嚓。”
微不可察的快门声响起,一家四口的冬日被定格在此。
隋银抱着手机仰躺在沙发上,手指来回放大欣赏着这张照片,啧啧道:“不愧是我,素颜都漂亮死了~”
话音刚落,明昭就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屁/股,“大过年的说话没个轻重。”
“噢,”隋银揉了揉屁/股,改口道:“不愧是我,素颜都这么漂亮~”
他们前几天陆陆续续采购齐了食材和一些用于增添气氛的装饰品,隋银欣赏完自己的脸蛋,把手机随手扔在一边就和明昭开始鼓捣了。
当然,主要是他指挥明昭干活。
“左边移动1.5毫米,ok!”隋银看着完美对称的春联,哼着歌拆开香薰,“小柑橘,香喷喷~”
贴完装饰,明昭就戴上围裙开始备菜了。
当然,这种大节日要做的菜式比较丰盛,隋银更是全程都参与感满满。
具体体现于——
明昭行云流水地切菜,隋银跟着“咔嚓咔嚓”地吃薯片。
明昭开始做菜,隋银在旁边眼巴巴盯着,并且在菜出锅的瞬间尝到第一口。
“好吃!”
青年像根小尾巴似的跟在明昭后头溜锅边儿,明昭也享受着投喂的满足感,“要不要再尝一块菠萝?”
“嗯嗯。”隋银点头自觉张开嘴,嚼嚼嚼后又指了指,“再来个小话梅。”
最后一个菜收尾时,隋银摆好碗筷就去开投影仪,放了部他们一起看过很多遍的电影,然后盘腿坐下,等着明昭。
问水第一次以人类身份过新年,兴奋得不行,面前摆着三四听旺仔牛奶的空易拉罐。
隋银以“小孩儿再喝都该醉奶了”的借口,成功顺过来两听。
然后对明昭得意地一挑眉。
“新年快乐——”
新年是伊始,往前无论爱恨参几,往后、都是爱了。
第96章 我有药哦~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
*
新年过后休息不了多久,明昭公司忙碌起来,隋银自然又飞去北方城市拍戏。
导演拿着大喇叭喊:“找准我刚跟你们讲戏的情绪啊!3、2、1,action!”
审讯室内。
江余双手松松握拳搭在桌上,似是一个被铐在桌上挣脱不得的姿势,然而,他的脊背却没有半点的紧绷,反而无比惬意放松的模样。
当然,时间已经走到凌晨,青年眼皮倦怠地垂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语气无奈:“警官,该问的你也问了,该答的我也答了,咱们就没必要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干耗着了吧,我好饿啊~能给桶泡面不?”
徐以舟许是被他这个不上心的态度气的,手指骨捏的卡兹作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胡乱闲扯的行为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受害人家属还等在外面想要一个交代,而你从进来后嘴里头就没有半点儿有用的话!全在这儿跟我扯闲天儿!”
相比起年轻警官脸上难以遏制的怒气,江余则显得有几分百无聊赖,满脸的无所谓,“哦,可我又不是警察,况且该说的我都说了呀~”
他的语气、神态无一不彰显着“无聊”二字,就像最难搞的那种嫌疑人,说他不配合吧,他好端端坐在这儿呢,也没乱吼乱叫;说配合呢,嘴里的话倒腾来倒腾去就那么几句,也礼貌得很,就是没几句有效的。
江余觉着自己回答问题时真挺诚恳的,只是语气和气质使然,紧张不起来而已。
他只是碰巧运气太差太倒霉,出门干点儿什么都容易惹上祸事。
而刚好呢,自己又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也不喜欢像一个被抓来的无辜群众一样——
……虽然他的确是一个被卷入的无辜群众。
但那些普通人在遭遇这种事情时,冷静的在少数,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审讯室内露出慌乱又焦虑的表情,一次又一次地摇头,口干舌燥地申诉着说自己真的不是凶手,最后再被反复的磨问重复的问题,因而连口供都开始颠三倒四,心里也开始真正地对自己产生怀疑。
自己说的真的是对的吗?
自己真的没有出现在那里,记忆真的没有将别的东西嫁接进来作为掩护吗?
真的不是自己做的吗?
还是……自己在下意识地给自己脱罪呢?
与此相反,江余心非常定,他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看过太多心理医生,也一直在做定期的心理咨询,这些年没什么事儿干的时候也看过很多心理方面的书籍,那些造诣一般的心理医生或许还没有他经验丰富。
江余讨厌变成白痴,而是根据审问他的警官透露出的、含着愤怒的只言片语,就能拼凑出一个大差不差的真相。
为什么大半夜这些警官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抓他?
因为那个死亡的受害者被警察发现时,身上已然全是自己捅的血窟窿,发了疯似的自残,嘴里不断重复着的就是jiangyu两个字。
其实光凭这两个字并不能直接说跟江余有关系,最关键的细节在于,受害者在死亡前去过江余的画廊。
他是非常有嫌疑的。
正说着,徐以舟递过来一张照片,“这个人,有印象吗?”
江余盯着那张照片细细看了几秒,眉梢轻挑,“我确定我不认识他,另外,你们查过血了吗?他吸/毒?”
的确,单向玻璃后的几个警官对视一眼。
徐以舟谨慎地没有回答,只将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脸上,妄图捕捉到这个画家的每一丝情绪。
没收到回应的江余也不恼,他脸上的神情是笃定的,也不需要别人来肯定自己的猜测,只轻叹了一声:
“虽然我不知道他喊的是不是我,但就算是,我一不贩/毒、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警官叫我来并非因为什么似是而非的所谓证据,而是直接诈供、猜我知不知道而已。”
“……”
江余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恶劣的笑容,“虽然我最近‘n进宫’的次数确实很多,但这些事跟我有没有关系你们其实非常清楚,只是因为我太倒霉了总遇到凶杀现场,仅此而已。”
正常人只要遇上一次便会留下阴影的事儿,放在这人嘴里却仿佛再平常不过了。
语气和眼神皆没有什么害怕或兴奋的情绪,而是一种格外平静的倦怠。
似乎,他早已习惯,并且,等待着什么。
徐以舟微皱着眉看他,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想着江余从前涉及的案子,以及没有权限无法查看的案件卷宗细节。
他一直不知道,江余在当年的案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是单纯的受害者,还是另有隐情?
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
“……”
沉默,还是沉默。
江余坐在椅子上是背对钟表的,但他内心似乎有一个一秒不差向前走着的精确钟表。
滴答、滴答。
“时间到了,我能走了吗?”江余微笑着。
闻言,徐以舟下意识抬眸去看墙上的时钟。
江余手指在桌上不紧不慢地轻敲了三下,刚好过去十二小时的最后三秒。
提审扣留时间结束。
江余被带去走程序,徐以舟无功而返。
他抓着烟盒往外走,搓着自己毛躁的头发烦不胜烦地在警局门口蹲下,对着台阶自言自语、骂骂咧咧。
刚巧,不是冤家不聚头。
江余出来时,身上还是画画时被颜料蹭到的那一身衬衫和热裤,笑盈盈地听完后半截儿。
然后,礼貌地拍了拍徐以舟的肩膀,在对方回头时借此机会将手中的名片轻巧插/进了年轻警官的胸前口袋里。
“我的私人电话,徐警官有需要可以找我哦~”
徐以舟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当场就懵了,愣愣地抬头盯着他看。
江余却对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权当告别。
“等一下!”徐以舟步伐仓促地站起身,不假思索地就拽住了江余略有些骨感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便收获了面前这个画家戏谑的一个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说——
徐警官刚才在审讯室里那么凶,现在就这么殷勤呢~
当然,虽然徐以舟收到名片时心脏的确突突了那么两秒,但送江余回家还真不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案件或许真的跟这个过于“倒霉”的画家没什么关系,但他肯定知道点儿别的东西。
他得追上来问个明白。
仅此而已。
*
车内。
江余懒散地靠在副驾,右手搭着车窗,微微偏头,目光丝毫不掩饰地落在徐以舟脸上打量。
眼睛、鼻梁……
年轻的警官实在长了一副他喜欢的好皮囊。
所以,他决定帮帮这张皮囊的持有者。
江余主动起了个话头聊起画作,这实在符合他的职业,徐以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聊,气氛还算和谐。
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江余提起一个近期在办的画展,聊起了其中的一个画家。
“他的风格我一直不太喜欢,但阐述画作的理念还算不错,徐警官有空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哦~”
“好。”徐以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话外之音,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那,下次见啦,徐警官~”
江余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偏僻的小别墅。
背影单薄又渺小,像是一阵风就能将这个青年掳走了似的。
徐以舟在车上多停了会儿,直到看见青年客厅的窗帘拉开透光,才缓慢驱车离开。
“好,卡!!——”
……
今天的戏份结束得早,隋银没再到处瞎溜达,而是准备直接回酒店跟明昭打视频通话。
没办法,他们有对象的人就是这样黏糊的~
【in:想你了老公~[小鸟探头.jpg]】
明昭大概还在开会,没打字,但摁了个表情包过来。
【银月:[小鸟认真工作.jpg]】
【in:今天一个人吃火锅,好寂寞呜呜~】
没等明昭回复,电梯开门声响起。
“叮——”
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但“做贼心虚”的人自然比平常更加耳聪目明。
细细簌簌的衣料摩擦声,走廊内凑得极近的两个身影立马触电般弹开!
隋银手指扣着手机抬头,在发现是两个熟人后高高挑起了眉梢,“哇哦~”
是许川和段赫。
两人似乎发生过争执,衣领袖口都有拉扯的褶皱痕迹,但至于方才电梯门开的时候在干什么……似乎就不一定了。
气氛似乎被隋银撞破了什么,许川整理着开了的领口,轻咳一声,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依旧笑着跟他打招呼,“回来了。”
对面两人都气喘吁吁的,细看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脸红。
隋银唇角扬着,也跟许川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嗯哼,晚上好啊~”
段赫没整理乱了的衣裳,而是任由领口大张着,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摸了根烟咬着没点,淡淡地扫了眼隋银。
很匪气的男人。
有男朋友以及充足亲昵行为经验的隋银只消一眼,就看出了两人嘴唇的不对劲、以及针锋相对下格外明显的……暧昧气氛。
暗潮涌动,似乎被他这个路过的小鸟破坏了呢~
不过主角的感情线并没有出现在他的任务里,他也懒得管。
只打趣般笑了下,路过时拍了拍许川的肩膀,又顶着段赫视线中的压迫哂笑着,挑衅的回望了一眼。
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施施然道:“要是哪儿被蚊子啄了、吃东西咬破了、或者什么小猫小狗挠的…可以来找我,我有药哦~”
第97章 解脱“我们做吧。”
*
这几天戏份排得越来越紧密,许川自然不必多说,几乎成日都是满的戏份。
就连隋银都没了先前的舒坦日子,好几次下戏都八九点了才赶回酒店和明昭报备吃晚饭,撞见段赫在许川房间门口蹲着。
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次比一次怪,隋银先前还有空打趣几句,但戏份一上来压根儿没了那个精力。
江余这一大张大合的角色演起来并不容易,又要维持着体重、又要那股子突然爆发的疯劲儿,很累。
就像此刻——
“江余,你跟我交个底。”徐以舟眉目沉沉地站在他的家门口,语气不明,“你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说出这句话的缘由,那便是最近的“巧合”实在太多,多到他不得不将其和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自从那次江余让他去看画展,他仔细查了对方所说的那个画家的理念,抽丝剥茧般捕捉到那么一丝线索顺着查下去,案件渐渐就有了眉目。
往后,又是很多次。
他们有了私人联系方式,开始频繁地隔着屏幕聊天、胡天海地的闲扯,夜晚似乎格外不同。
徐以舟越来越期待特殊提示音的响起,抱着手机傻笑又突然反应过来的次数不断累积……
就连他师父,都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但徐以舟对此也是迷茫的。
江余在某些方面上的敏锐度和感知力强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不能透露的案情细节徐以舟从来不会多谈,但隔着手机屏幕的那人却非常擅长于从那么几句模棱两可的概括中发现问题。
确实不知道细节,但并不妨碍江余的思维。
好几次深夜聊天时仿佛一下子带过的话题,徐以舟都会在工作中的某一瞬间脊背发凉,猛然察觉对方当时的意有所指。
提到过的著名画作几乎会是案件某一方面的突破点,非常刁钻疯狂的一些画作来作为思路提示……
对方在这方面的熟悉让他暗暗心惊。
“江余,你会选择和他们成为同类吗?”
闻言,江余浅浅地笑了一下,锁骨处的肩颈比起先前都要消瘦许多。
他说:“不会的。”
要不是对方做过血检,徐以舟都要怀疑对方瘦得这么快是不是吸了不该吸的东西。
“你最近是不是瘦得太快了?”徐以舟皱着眉。
然而,江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的脸看,突然道:“徐警官有空的话来给我做模特吧?我还没有画过人呢~”
徐以舟顿了两秒,微微别开眼,“最近所里太忙,过段时间吧。”
“啊,”江余的脸色一瞬变得特别奇怪,明明眼神是淡淡的遗憾,眉眼甚至带了点哀伤,嘴角却是向上扬着的,“那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方才突然被邀约的不好意思瞬间被抛在脑后,急声追问。
江余却已经转身进了客厅,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的情绪冷淡下来,是很明显的逐客令,“请回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
至此,隋银只剩下最后一场杀青戏。
导演特意招手让他过去。
隋银第一件事就是找助理拿手机发信息,手指在屏幕上猛敲。
【in:马上!解脱!啊啊啊!!!】
【in:[小鸟开心.jpg]】
【银月:[图片.jpg]】
【银月:[小鸟乖巧坐等.jpg]】
图片上,明昭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浴袍,仰靠在沙发上,背景是隋银酒店房间的陈设,桌上还有精心布置过的花束。
他男朋友来接他杀青,嘿嘿~
对杀青的渴望又深一分,隋银跨腿往小马扎上一坐,“怎么了导演?”
导演慈眉善目地问他:“拍完这部戏有什么打算啊?”
新人为了稳住热度向来是趁热打铁接触下个剧本开始用心揣摩的。
许川杀青还有段日子,但也在陆续接剧本了。
然而,隋银向来懒得做什么表情的脸却出人意料地笑得很甜,说的话也令人意外——
“拍一两个广告,就和我男朋友去度假!”
导演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咂摸了两秒,“你这小孩儿怎么还是个恋爱脑呢?”
隋银轻啧一声,“这叫享受人生,什么事儿有个体验就够了,我也没什么艺术追求。”
问水前两天就提醒过他,主角的“影帝之路”快要达成,他的戏份一拍完,就可以和明昭逍遥自在了。
*
休息了一会儿,就到隋银的最后一场戏了,也是他这个角色的高光片段。
导演仔细给他讲了情绪、台词、眼神要怎么去表现,期间化妆师也在不断跟着修改妆容。
若说前边儿的造型都是清瘦颓废的艺术家形象看,那么今天的便是如昙花一现般的绚丽——
徐以舟经手办的案子不少,也逐渐从一个刚毕业的年轻警察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副支队长。
最近,周边各地发生的多起连环杀人案轰动,居民人心惶惶。
在有了足够的权限过后,他调取了当年江余涉及的那起案件卷宗来作为参考。
这下,才知道了对方为何要数十年如一日地去做心理咨询。
江余曾是多年前一起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的唯一幸存者,被救出时年仅15岁。
据说,警察在那条深达地下十几层的“私人监狱”里发现他时,少年脖子上戴着项圈被拴在最深处的水池边,纵使鞭痕满脸、也能看出那张脸的骨相惊人、是令正常人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的那种凌/虐美,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差点没抢救回来。
当时的江余防备心极强,拒绝了警察提供的心理干预,独自搬到了荒郊野外的小房子里躲避着所有人。
成年之后的他,才开始接受心理咨询。
犯下案子的,是江余的亲生母亲,一个曾经被称为红灯区最美的女人。
那些死去的人无一不是说过要和她结婚而骗她玩各种下作花样、最后却另娶良人的、人面兽心的男人。
犯下第一案时,是因为其中一人怀了孕的妻子哭着来乞求她,说自己真的受不了了,最后在她面前跳楼坠亡。
女人打造的“监狱”中有了第一具“尸体犯人”。
*
“那你……”徐以舟站在江余的小别墅门口,手不动声色地收在腰侧,脊背绷得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弓箭,眼神中滑过了一丝暗芒。
这个案件最后,江余母亲的身体被从湖里打捞出来,种种证据表明,她似乎是在杀掉最后一个目标后……畏罪自杀。
但那“监狱”里居然还有江余这么个唯一的幸存者。
“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江余身上穿了件简单的白色卫衣,这并不符合他日常的精致审美标准,但显得他格外年轻,也格外……死气沉沉。
青年修长的指尖夹着细长的烟,烟雾缭绕中神色不明,他的脸上有一种堪称颓靡的绝色,眼中却又好似压着熊熊火光。
面对徐以舟质疑的目光,他笑了下,“当然是因为……她同样恨我喽~”
一个生父不明的男孩儿,一张不像她的脸蛋,无一不在诉说着别人对自己的伤害。
怎么可能不恨呢?
徐以舟身侧的手已经绷得几近发抖,声音暗哑,“……当年,你真的被锁在地下、一次、都没有出来过吗?”
畏罪自杀,多合理的结局。
毕竟,一个被常年虐打的怯懦孩子,怎么可能对母亲下手呢?
“徐警官,你的名字真好听。”江余没有回答,只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
“徐以舟,以舟,真好。”
“回答我!”徐以舟下颌绷得极紧,声音震怒,“你真的一次都没有试图反抗过、试图……杀了她吗?”
青年闭了闭眼。
“没有呢。”
“不过,我确实该向她赎罪。”
江余轻声答:“提示你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模仿作案永远是赝品,赝品,不该被捧于聚光灯下高呼正义。”
“徐以舟,以舟为介,去吧。”
*
案件告破的当天,徐以舟按捺不住、立马就来找江余。
副驾是一束向日葵,生机勃勃地绽放着。
结果,迎接他的,是一场范围完美控制在独栋小别墅的大火。
背靠着熊熊烈火,江余看见他时笑着站起身。
没有过多的告别,尽管徐以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安全带开门跳下车狂奔、却还是在青年刻意的布置围挡下踉跄绊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余一步步退进火海。
青年轻佻地将两指轻触唇部后抬手,那是一个很轻的吻。
在徐以舟目龇欲裂的哭喊声中,青年镇定自若地转身理了理衣摆,坦然,走向死亡。
……
“卡——!!!”
“恭喜江余杀青!”
周围七嘴八舌的恭喜声,隋银表情有点儿恹恹提不起劲儿。
导演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提前封的红包塞他手心里,“你的第一场戏和最后一场都是一遍过,以后的戏路肯定很顺的!”
演员演了死亡的戏份,导演惯例都是要封个红包压压晦气的,隋银接下,“谢谢导演。”
杀青饭等所有戏份拍完之后再约,他一言不发地穿上外套,上车等着经纪人送自己回酒店。
演员下了戏份还没出戏是非常正常的事儿,经纪人笑着替他周全。
车内。
隋银将帽子挡住眼睛,在脑内和问水交流。
【乖崽,我的任务是不是快结束了?】
问水手中捏着积木,【对呀,银银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呀?我们又不会做完任务就离开世界。】
【想起了一点东西,】隐隐不安的心得到安抚,隋银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了松,【继续去玩儿吧崽~】
他晕血的毛病已经许久没有再犯过,但方才在戏里走进火场时……隋银真的感觉有一瞬间的解脱。
不是江余,是隋银。
在意识到这一异常反应的一瞬间,隋银不可避免地对自己产生了抗拒、自我厌弃等一系列负面情绪。
他为自己或许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解脱。
为什么呢?
这种恹恹提不起劲儿的感觉持续了一路,一直到酒店。
“滴——”
房门开。
明昭脸上带着笑意,张开手等待一个热切的拥抱。
隋银也如他所愿,一脑袋就扎进了男人怀里,脸抵着他温热的胸膛。
“怎么不开心?”
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明昭一把将他抱起,用抱小孩儿的姿势单手托着隋银的腿根,另一只手轻碰着青年的脸颊,“想不想跟我聊一聊?”
隋银怔怔地看进他的眼睛,哑声道:“我们做吧。”
第98章 坏透了“3、2、1…”“乖宝宝。”……
性的确是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但明昭拒绝了这种赌气般的行为。
他轻轻啄吻着隋银的唇,又转而去吻青年的眼睛,“想哭就哭一会儿,不笑你。”
眼睛能流露出来的情绪向来要比嘴巴更加诚实,明昭总喜欢亲隋银的眼睛。
吻他咸湿的泪滴。
“谁要哭?!”隋银瞬间大声反驳。
声音一高涨起来,情绪便也没那么低落了,他撇了撇嘴将脑袋埋进明昭颈间,“我饿了。”
“嗯,马上就可以吃了。”明昭视线一寸都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现在也同样。
嘴上说着马上行动的话,身体却是诚实地不挪动半点儿。
空闲的手不知是拿了什么东西往隋银脑袋上轻轻一扣。
“咦?”隋银抬手去抓*,发现被捏在手里的是一顶手织的彩色线帽,织得有模有样,形状也不是软趴趴的那一种,很有型。
一瞬间,别的想法全都被远远抛在脑后,隋银捏着帽子,眼睛瞬间亮了,语调上扬,“老公你织的?!”
“喜欢吗?”明昭将他放到沙发上,又亲了一下,“我去做饭,你戴戴合不合适。”
隋银立马踩着拖鞋溜到穿衣镜前,将帽子整理好后对着镜子凹姿势拍照片儿,心里美得不行,连嘴角的笑容都变得甜滋滋的。
他老公亲手织的帽子~
在镜子前欣赏了好一会儿,隋银心底那股子新鲜劲儿越发上来。
“啾啾~”
青年瞬间变回鹦鹉体,两只爪子顺势落在帽子里,小心地收起锋锐的爪尖,爪垫在线帽里踩了踩。
软软的,暖暖的。
低头正踩得起劲儿,下一秒,小鹦鹉毛茸茸的脑袋上一重,也多了顶等比例缩小版的小彩虹线帽。
小鹦鹉顶着一个彩虹小帽儿,打眼儿一看便像是那种搁在橱窗展示最中心的毛绒玩偶,精致又惹眼。
小孩儿见了走不动道的程度。
预判某人会变成小鹦鹉成功的明昭弯了弯唇,手指轻轻摩挲他柔软的羽毛,轻笑着道:“大的小的都有份。”
隋银脑袋顶有一个小帽子,鹦鹉全身又被包裹在大帽子里,简直就是一个漂亮精致的鹦鹉套娃。
小鹦鹉从线帽里飞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脑袋上这顶迷你帽,惊奇地发现虽然这帽子小,但该有的细节是一样儿不落。
“明昭你手好巧啊!!”
下一秒——
隋银变回人形,猛地就往明昭身上一跳,双腿圈着男人劲瘦的腰。
“我老公怎么这么能干呀~”隋银黏黏糊糊地去亲他,催促道:“赶紧吃饭!吃完饭加餐!”
至于加的是什么餐……
是夜。
隋银双眸放空,只觉得哪哪儿都在晃。
他的身体在晃、眼前的光影跟着在晃、鼓噪的心脏也在晃。
濒临节点时,明昭却忽然停下动作。
隋银茫然地抬眼去看,眼睫沾上水汽,眼尾晕得通红,全身上下的快/感全都汇集到一处却得不到半点释放。
“明昭……”
小腿无力地在床单上蹭了两下,隋银憋得难受,却又抹不开面子去主动开口让他动动,只能承受不住般偏头咬住曲起的食指关节,双眸聚不上焦。
明昭真的是个坏透了的男人。
他的掌控欲从来不表现在控制隋银的衣食住行上,在这些方面,只要隋银保证自己的健康、以及不离开他这两点,明昭从来不过多干涉。
但男人在床上和床下向来是两个模样。
下了床,明昭惯着隋银的一切。
在床上,明昭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他在关键时刻停下动作,又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隋银敏/感难/耐的模样,在对方开始咬指节时才继续动作。
将修长漂亮的手指从红肿的唇瓣间解救出来握在手心,俯下身,另一只手顺着薄而韧的腰腹向下。
被掌控的瞬间,隋银身子受不住地一个激灵,发着抖、音调也不受控制地向上扬,急切得都带了几分泣音,“不行——唔……”
“宝宝可以做到的,很棒。”明昭偏要在这个时候谈事儿,问他下午回来时的情绪异常。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隋银早已回想不起来下午时分的低潮情绪,只哽咽着、用最简洁的语言快速交代掉。
然后,用那双润湿的、无法聚焦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爱人,企盼着明昭能够早点放过自己。
“……”听完解释,明昭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青年心脏所在的位置。
隋银就又抖了一下。
“下次,宝宝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的情绪不对,好不好?”
“想要什么随时都可以发信息,生气或者难过、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小委屈,也需要直接告诉我,说你需要我,可以吗?”
“感情需要沟通,沟通才能高效的解决问题,我不希望你带着任何没解决的情绪问题睡觉,能做到吗?”
明昭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毕竟……此时此刻全身敏/感到极点的人,不是他呀~
^^
隋银一个劲儿地点头,声音也带上了含糊的求饶,“能做到,老公,我能做到呜——”
几秒的时间在他眼里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漫长。
明昭坏心眼地又欣赏了几秒,才慢悠悠启唇倒数。
“3…2…1。”
手松开桎梏。
隋银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余韵久久不散。
只听见男人格外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得没来由叫人害臊。
明昭的声音带着笑意,夸赞道:
“乖宝宝。”
……
身体素质以及精神活力的双重鼎盛期,成年男人最好的二十来岁。
隋银真正缓过神来时,外边儿的天早已蒙蒙亮起。
他爱漂亮、干净自然是首要。
攒了点力气,就开始催着明昭抱自己去洗澡。
明昭向来是结束之后立马收拾残局的类型,现在带着一身抓痕和吻痕收拾房间更是显出了人夫的别样性感。
隋银腰下垫着枕头,有气无力地趴在床尾,伸手去拽他的睡裤,嘴里还嘀咕着:“你还穿我睡裤,心机的男人!”
张牙舞爪的可爱,明昭看得挪不开眼,只觉得心脏都被这么个人塞满了似的爱意泛滥,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移话题,一把将他抱起,“走,伺候宝宝洗澡去。”
……
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
迷迷糊糊要醒来时,隋银眼睛还没睁开,脑海中就率先响起了问水兴奋地告诉他任务基本完成的提示音。
他含混地应了一声,没动两下,腰间的手就安抚地往回揽了一下。
“宝宝。”明昭亲了亲他后颈,“想吃什么早餐?”
隋银半睁着眼皮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两点了。
纵欲的后果就是全身又酸又胀,晨昏颠倒。
“想喝粥。”他脑袋一仰,精准就靠到了明昭颈间。
四目相对,明昭喉结轻轻一动,低头抵了抵他的鼻尖,“好,你躺一会儿再起来洗漱,我去做早餐。”
男人眼中清明,下巴也是洗漱过的光滑,显然不是刚醒的模样。
隋银欣赏了一下自家男朋友的美色,才懒洋洋地去薅手机。
从问水提示他任务完成、而明昭没有主动开口提起时,隋银就知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符合对照组人设的事儿,被明昭提前处理掉了。
一打开微博,果不其然。
昨天杀青、团队联合着剧组那边都做了一小波宣传,没透出江余这一角色是隐藏男主的信息,只放了几张剧照。
一张是江余发泄式作画时被颜料肆意着色的白衬衫照,纤细笔直的双腿、冷静又暗含热切的眼神,清瘦的艺术美。
第二张是他与徐以舟初遇时,在电梯间抬眼的那一瞬间,文质彬彬、笑意不达眼底。
最后一张照片较为特殊,也是直观视线上给出冲击性最强的。
那是十几岁少年时期的江余。
脖颈间戴着具备凌/虐美感的项圈,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镜头,眼神疯狂、唇角溢血。
前两张照片虽然好看,但讨论度最高的还是引人遐思的第三张。
隋银平常出现在微博或是线下活动时的营业装扮都属于矜贵漂亮那一卦的,白白净净的一只小鹦鹉。
这种战损妆就在一众精致图里杀出重围,在超话被奉为镇圈神图,隋银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照片在微博满天飞。
评论区明显是清理过的,但还是有部分骂声源源不断。
隋银资源好,自从他开始接触高奢广告起,舆论就一直不停息。
娱乐圈的蛋糕就这么大,谁见了不眼红呢?
干点什么就腥风血雨的体质,这次并没有落在主角身上,而是放在了他一个对照组的身上。
主角许川的星途顺风顺水、粉丝黏性高,隋银的各种消息却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风暴。
他粉丝涨得快,恨他的黑子自然也疯得快。
就像是该对照组的剧情上场似的,明明只是几张正常进行宣传的照片而已,却突然涌出大量的网友开始将他与许川拉出来进行对比。
一个稳扎稳打平步青云,一个忽上忽下极其不稳定。
刷了刷手机,任务已经完成、准备美美隐身开始幸福谈恋爱的隋银对此倒是没什么波澜。
他真正开始思考,对照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主角和对照组,似乎天生就该对立的存在,对照组会嫉妒、会被阴差阳错的对比而产生自卑或恨意,从而真正将主角当作自己的敌人。
但隋银的负面情绪跟所谓的主角却并没有太多关系,他更多是不解莫名其妙就被放大的舆论、包括被拉出来比较,这些东西本质上和许川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并不嫉妒、或是恨许川。
那么,为什么会有荒谬的所谓对照组任务存在呢?
有不同的人,自然无时无刻会产生无数组对照来——这人更高、那人更瘦、甲自信、乙自卑……
为什么会存在他这么个具体出来的“对照组代表”,甚至还带着助力主角成功的任务呢?
在他看来,冥府底下的这几个部门,与其说是招聘员工,不如说是在做慈善发福利。
死去的人有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人生经历,带着记忆去当主角、对照组……逐渐释怀、放下执念去轮回。
目的成谜。
脑中思绪百转千回,现实不过也只是眨眼一瞬间。
隋银把手机随便一撇,慢吞吞地从床上挪去洗漱。
又懒洋洋地踩着拖鞋晃悠到厨房,往明昭身上一挂,“好~饿~啊~”
“十分钟。”
明昭任由他把自己当成猫爬架,甚至在青年牟足了劲儿往自己身上跳时反手托了一把。
稳稳当当。
第99章 漂亮“小蛋糕”(完)“给老公做。”……
……
隋银被抓包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盘新出的游戏卡带说起。
他以前打游戏并不沉迷、说收手就是不玩儿了,但最近却仿佛迟来的青春期叛逆般,忽然就迷恋上了一次次刷出最高纪录的快/感。
甚至于把以前打通关了的卡带都翻出来刷分了。
要说仅仅如此,还不至于上升到被“抓包”的程度,毕竟明昭最近公司还有一点没安排完的工作,不能得空陪隋银,自觉理亏。
被抓包的主要原因在于——明昭不准隋银熬夜甚至通宵打游戏。
不仅仅是对身体消耗程度大,睡眠也并不充足。
然而,隋银也只有在明昭怀里时才能依照健康生活时间乖乖闭眼睡觉。
他们一周前来到人烟稀少的异国蜜月,和国内存在时差,而明昭今晚恰恰有个重要的会议,为了不打扰隋银就去了书房。
隋银、以及国内和糕糕相依为命的问水小朋友,就开始联机刷记录了。
也实在是因为某人没有干坏事时要锁门的习惯,一抓就是一个准儿——
明昭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看见的不是被子里好眠的小鹦鹉,而是一个“咔嚓咔嚓”吃着薯片,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夜行侠”。
夜灯都不开一盏,还知道要下了床再吃零食。
明昭眉心隐隐跳了几下,瞬间觉得刚才自己刻意去冲了个热水澡、就是为了不把温暖被子里熟睡男朋友凉到的行为,纯粹多此一举。
人家压根儿没睡呢。
对面联机的问水见势不对立马悄悄下线,独留隋银一个“作案者”。
夜灯徐徐亮起,并不刺眼。
隋银得以对上明昭平静又仿佛写尽千言万语的目光,不由得缩了缩腿,干巴巴地笑,“哈哈,晚上好啊老公……”
明昭心平气和地开口:“现在几点?”
隋银硬着头皮答,语速极快、声音含糊地混过去,和蚊子哼哼也差不多了,“&¥#*……”
“……”
被盯得实在心虚,隋银不得已轻咳两声,这次老老实实说了:“五点六十。”
……显然,也没有这么老实就是了。
气已经壮起来了,那么在不在理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隋银不怕死地觑了一眼明昭的眼睛,又补充道:“反正还没到六点。”
在他的生物钟里,超过六点才叫熬穿了。
五点六十。
他才没有通宵。
明昭直接气笑了,走过去一把勾着隋银的肩颈就往后扣,抵着自己暖洋洋的胸膛,“五点六十,亏你想得出来。”
怀中的人不老实,仰着脑袋就凑上来亲他的下巴,腻腻歪歪地撒娇,“没有你我睡不着嘛……”
隋银声音刻意放得很软乎,是明昭听了就心软的那种。
于是,他心里那股本就不剩多少的气性瞬间就散了,也随着低头,吻了下青年的额头,“怪我,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好好陪宝宝度假。”
话音刚落,身侧的手机就响了。
隋银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声,摇摇头,眼中带着打趣儿的笑意,故意开口道:“男人啊~”
刚跟人说要好好陪着度假呢,这电话打来的时机跟凑上来打他脸似的。
“抱歉。”明昭表情也有点儿无奈,还是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是于析。”他抬眼看向隋银。
“嗯?”隋银伸手按下接通后又按了免提,语气随意,“于哥?你找明昭干嘛?”
“哦,你不是不爱接电话吗,我就直接给你老公打呗。”那边,于析随口说了句,又直截了当地说出这通电话的目的,“你妈问你俩啥时候到,还有你老公有没有什么忌口。”
闻言,明昭手指微顿,身板不由得挺得更直了些。
什么时候到?到哪儿?
问他的忌口?
要见家长了?!
“噢,我老公什么都吃。”隋银没看出他老公本人眼中的疑惑和一丝丝紧张,继续和于析讲电话,“我妈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她指挥她老公打扫卫生呢,嫌弃我当电灯泡碍事就给我找点事儿做呗。”
“行了,快到的时候群里吱个声儿,挂了啊。”
电话挂断,明昭满腔疑惑终于得到了向外宣泄的途径,“我们要去见爸妈吗?”
“嗯哼~”隋银先是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意识到某种不对劲般表情停住。
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我、那个,是不是…没告诉你啊?”
把男朋友领回深山老林看看,这是他妈在群里发的原话。
他是家里最小的一只鹦鹉嘛,又谈了这么久的恋爱,是时候该带回家里看看,然后安定下来。
再加上他妈对自己孩子懒洋洋脾性的了解,直截了当地就给出了一个时间区间,要他在截止日前就先将人带回去看看。
隋银原本是记着要跟明昭说这这件事儿的,但最近打游戏入了迷……又因着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他最近全部身心都放在要跟明昭玩儿点什么花样了,完全忘记了告知“当事人”。
隋银前一分钟才刚刚蒙混过关,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明昭,老实巴交地“自首”——
“我忘记提前跟你说了嘛……”一边说,一边又黏黏糊糊地凑上去亲,“你要原谅我哦!”
“嗯,没怪你。”明昭笑着回吻,“现在知道也不晚。”
“宝宝,我很高兴。”
……
见家长行动意料之中的顺利,毕竟隋银上头的长辈虽然多,但……都喜欢以原型露面。
明昭见到的,不过是比市面上所有鸟类相关的百科资料还要齐全、庞大的鹦鹉家族罢了。
回了一趟老家,两人的婚事算是正式定下,在家里那边儿过了明路。
返程回到他们度假的小别墅时已经临近傍晚,洗去风尘仆仆的疲倦,两人一拍即合地选择送餐服务。
等待期间,明昭抱着隋银面对面的坐在自己腿上,眼中的爱意澎湃,声音也带着点儿哑,“宝宝,好爱你。”
隋银笑眼弯弯地听着,启唇刚想说“我也爱你”,却被明昭以一个轻柔又单纯的吻封住了唇。
没有深入,只是单纯的轻贴了下,但隋银就是乖乖不说话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明昭。
对方继续道:“宝宝,你是一只勇敢、漂亮、聪明、自信的小鹦鹉,你很特别,不用做一只十项全能的金刚小鹦鹉……”
隋银眨了眨眼。
“我的人生从遇见你的那一秒开始计数,心脏跳动的每一下,都是在因你而欢呼雀跃。”
“这些话迟了三年,但我一直相信你迟早都会听上一遍。”
“我爱你,隋银。”
明昭这样理性的人,在这句意味不同的话出口的瞬间,却骤然红了眼眶,“你……”
气息一旦凝滞哽咽,省略的话语就成了恰到好处的留白。
于是——
“听见啦听见啦,”隋银笑着凑到他耳朵边咋呼道:“两只耳朵都听见啦!!!”
不等明昭问出那句经典又俗气的话,就听见耳边传来小声的气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只觉得亲昵又甜蜜。
“我也爱你,明昭。”
“我愿意哦~”
隋银受不了这种有点儿容易掉眼泪的气氛,也嘴硬地不想承认是自己眼窝太浅。
只笑着狂眨一顿眼睛,拿起手机转移话题道:“点个漂亮蛋糕庆祝一下!”
庆祝他们迟来的关系改变,以及,幸有机会的……“迟来”。
*
隋银喜欢吃蛋糕,明昭对甜点则没有过多的偏向。
但这样幸福的夜晚,他同样用奶油装点了自己的“漂亮小蛋糕”。
过了零点就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再加之明昭今天情绪方面罕见地开了道小口子,隋银无比纵容,甚至有点儿怜惜的意味在里头。
明昭自然是乘势抓住机会。
柔软而波澜不断的水床上,隋银颈间用他平时用作搭配衣服的丝巾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白皙匀亭的身上被甜腻的奶油染上同样的味道,像一个香喷喷的奶油小蛋糕。
明昭餍足地笑着俯下身,“宝宝好乖。”
水床晃得隋银原本就被明昭勾得不甚清楚的脑子更加眩晕。
也深刻地感知了明昭的唇舌有多灵活炽热。
……
在室内躺了三天,说是来度假的两人终于出门了。
当然,真真切切地躺了三天的只有隋银,明昭则是在认真根据这边的景致和天气规划行程。
对此,彼时的隋银歪倒在沙发上欣赏,“约会都有planB的男人,帅!”
明昭想,在某种意义上这应该算是planC。
planA是小鹦鹉宝宝随时随地变幻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
一下子来了兴致的隋银拽着明昭来沙滩捡贝壳。
明昭手上捧了形状各异的十几个,隋银同样。
“那朵云……”隋银故意用深沉的语气开口。
明昭的好奇心果然被勾起,跟着抬头看,“嗯?”
“像大象!!!”隋银笑得肆意又自由。
路过的游客无一不被这个亚洲面孔抓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笑起来。
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隋银又在这堆贝壳里挑挑拣拣选了两个最喜欢的,剩下的又在沙滩上随机撒下。
无厘头的行为,随机触发的惊喜。
他们看见了同样正在休假的许川和段赫,两人身侧共同用餐的人稍许年长,看上去是他们分别的父母,家庭幸福,修成正果。
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就像主角的故事中再也不会出现的、已经完成“使命”光荣退场的,对照组和反派。
隋银看了两秒就收回目光,不再给予过多的关注。
毕竟,对照组是别人眼中的你,说多了,你就真的只觉得自己是因为衬托别人而存在并且生活着的吗?
你有自己的生活和爱人,有自己的命运,和别人强加于你的一个对照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他隋银,就更没有关系啦~
隋银心血来潮地往明昭背上一个猛跳扑——
“嘿!”
腿根又被稳稳托住,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他手里捏着两个最喜欢的贝壳,圈着明昭的脖颈,在爱人耳朵边嘀嘀咕咕要怎么把这两个贝壳做成漂亮的装饰品摆在家里的哪个位置……
明昭也不觉着累,只觉得幸福。
他背着隋银一直往前走,走到太阳慢慢落下,走到周遭的游客慢慢减少。
他们天南海北地聊,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想说话了就又安静下来,感受彼此同频的心跳。
他们将婚期定在了恋爱纪念日过后的第三天,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午。
在这个准许同性婚姻的国家做了公证,在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只有天空、大海、和夕阳的沙滩上亲吻彼此。
他们不在人前说任何誓言,只选择用长长的一生来表达爱意。
“我爱你。”
“我爱你。”
“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想吃什么?”隋银继续学明昭说话。
明昭就笑,“小鹦鹉就爱学老公说话。”
“小鹦鹉——”隋银张口就来,片刻又意识到不对,双手掐住明昭的脖子装模做样地摇晃,“啊啊啊啊啊你真讨厌!!!”
“明昭就爱学老公说话!!!”他自顾自地改了词。
明昭脸不红心不跳地认下,点头应声,“嗯,所以讨厌我的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我老婆做的捞汁小海鲜和蟹黄面!”隋银趴在他背上,甜滋滋地笑。
“好,给宝宝做。”明昭也跟着笑。
闻言,隋银不满地揪了下他的耳朵,“你要说‘给老公做’!”
“什么?”
“给老公做!”
明昭忍不住闷笑两声,“好,回去就做。”
“靠!”隋银意识到这心机男刚才就在给他下套,忍不住又扯了下明昭的头发,“你真是闷骚啊明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下套?”
“以后能发现更多。”明昭笑起来,手托着的腿根处刻意往上颠了颠,如愿地得到了隋银突然抱紧自己的手。
隋银就趴在他背上哼哼着骂他,最后找不着词儿了,就开始cos丧尸——张牙舞爪地上嘴咬。
他们真的走了很久,隋银也一直呆在明昭背上没被放下来过。
“哥哥,你手酸了没?”隋银故意夹着嗓子问。
“酸了。”明昭很坦诚地回答。
但这男人嘴上说着手酸,背得照样稳稳当当,半点儿都不带晃的,“但想多背宝宝一会儿。”
想要这样全身心依赖、肌肤相贴的时间无限延长下去。
别说手酸了,断了都要背。
背不了自己老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得了这样的回答,隋银哼哼两声,决定原谅他了。
想着想着,又问:“哥哥,如果你在更早就认识我了会怎么样?”
“多早?”
隋银沉吟两秒,决定大胆幻想,“就从刚记事那么小,三四五六岁的样子。”
明昭扬了扬眉,跟着他的话在脑中构建场景。
他遇见三岁的一小只隋银幼年体。
……好可爱。
明昭对小孩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泛滥的爱,对问水的悉心照顾也仅仅只是因为小崽子和隋银的关系亲密。
但他光是幻想到隋银的小时候,唇角就不自觉地带着笑。
或者说,从见过父母之后,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放下来过。
回答得也很有风范就是了——
“可能会照顾你、从小当你最依赖的哥哥,让你从没想过离开哥哥的可能性,然后……长大就跟你表白,让你猝不及防,挣扎过后发现离不开我,爱我。”
他从来不介意在隋银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劣根性。
隋银心里的某个隐秘角落泛起涟漪,在这一瞬间,不由得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羡慕。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嘴上却不饶人地轻啧一声,“靠,好心机啊你!!!”
第100章 游乐场,生日快乐~“还记得吗,我是……
……
这次登出时,隋银仰头靠在柔软的大沙发上,回过神来的速度不像往次那么快。
记忆尽数收回,脑子里全是十八岁没有这段娱乐圈经历的他、和明昭。
谈起恋爱来真的是要多幼稚就有多幼稚,没上过班的小孩儿就是这样,被明昭一忽悠就开始脑子发懵,对象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啧。
没眼看。
隋银手背搭在眼皮上,维持着这个姿势缓了有一会儿,才把这个世界的记忆在脑中分门别类地梳理好,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过去的只能是回忆。
回不去。
“呼——”
长舒出一股气,隋银将手放下,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去换了身衣裳。
过了这么个世界,往常不太在意的穿搭似乎都重要起来,开始考虑配饰的搭配和谐了。
丁零当啷的,听上去就叫人觉着心情明媚。
问水蹦蹦哒哒地跟在他腿边,手里拿着平板,兴奋开口道:“银银,今天是你生日呀,你想怎么过哦?我们出去玩儿吧!”
“嗯?”隋银恍惚了一瞬,笑着说:“我还真忘了。”
去年年底才来的冥府,现在又到了新一年的5月了。
在几个世界里过了好几辈子,连着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起来。
五月九日,一个并不特殊的生日日期。
他真实的生日是哪天没人知道,索性就指了进孤儿院的这天当作生日。
但隋银从不过生日。
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是被什么魇住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一到生日这天,隋银就从早到晚地发高烧、昏昏沉沉地做好多梦,醒来之后满身的冷汗。
又累、又想不起梦的内容。
空余发烧过后余韵的疲软和低落。
隋银不喜欢这种情绪的空洞,但生理方面的毛病向来是很难克服的。
譬如晕血、在譬如发烧和躯体化发作。
他索性放任,像一个旁观者那样冷眼瞧着自己的病态,仿若与自己毫不相干。
再后来,经纪人絮叨得太厉害,他就依照对方的话去了趟寺庙上香拜拜,又去做了好几次心理咨询找原因和解决办法。
原因是没找着,但解决办法算是有了。
刚开始那段时间,隋银是刻意让自己在生日这天忙碌起来,不去想日期,就不会发烧。
再后来都不用刻意去躲避这一天,隋银自己都不太记得住日子了。
周边的人都知道他一到生日就发烧的奇怪毛病,自然也不会提。
再加之隋银自认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其实对什么特别日子都没什么独特的念头,毕竟过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期待的。
过一天是一天。
不过是年岁往上走了一步罢了。
但问水既然提起来了,小孩儿又都是爱热闹的,隋银点点头,就问他想去哪玩儿。
“可是银银,是你过生日哦~”问水眨巴眨巴眼仰头看他。
“对哦~”隋银捏了把他软乎的脸蛋儿,弯了弯眼睛,“但是我把选择的权力送给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嘛就干嘛~”
“所以,问水小朋友,请问你要接受我的礼物嘛?”
“要!”问水用力点头,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跟着一晃一晃的,“好!我要接受!!”
“那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去过呢!”
“好。”隋银应下,让他自己去选一身喜欢的衣服。
自己则对着镜子多扫了几眼——
这张没有因为世界背景而微调过的原生脸,失去了那种独属于青春时期的少年期,更锋锐利落、也更成熟冷淡。
隋银低头,看见了那根仍系在脚踝处的红绳,唇角不自觉地就向上弯了弯。
四个世界的戒指要全戴上就太过夸张了,这个不摘……就当记着他现在不知在哪儿的“老公”了~
最好快点儿来见他。
这不是留着定位吗~
*
带着问水,隋银惊讶于冥府居然还真有游乐场,大人小孩儿都能玩儿的那种,像是一个寄托生存欲望的乌托邦。
问水显得很兴奋,一路上走在前头一蹦一跳,隋银就懒洋洋地跟在后头走。
“我靠——”
一个不注意,隋银差点儿在台阶绊了一跤好的。
向前倒时,手臂被稳稳当当地扶住,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关切又简洁的提醒。
“小心。”
隋银站稳,在看清身侧人的容貌后手指顿住,没有再急于挣开与别人的肢体接触,而是放心把身体的重量放在男人身上。
然而,对方却在他稳住后,先一步拉开了距离。
男人伸出手,主动开口道:“还记得吗,我是晏闻予。”
隋银没说话,心里头有种微妙的不爽,只用似笑非笑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对晏闻予上下打量。
这目光实在算不上礼貌,甚至带了点儿故意为之的敌意与挑衅。
半晌,他点点头,仿佛刚从记忆里的某个不重要的角落扒拉出了这个名字般——
“啊,记得。”隋银哂笑着,“晏闻予嘛。”
问水站在他们之上的两个台阶,仰头看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
最后,选择一手牵上一个,“走吧!我们一起去玩儿碰碰车!!”
闻言,晏闻予偏头看了一眼隋银,目光带着一丝征询和期待。
隋银轻挑眉梢,“走呗,小孩儿都拉你了。”
“难不成还要我请?”
“谢谢。”晏闻予松了口气,唇角微弯。
三人一起买票进了游乐场,出乎意料的,还挺热闹。
什么年纪来玩儿的都有,年轻情侣、头发花*白的夫妻……
碰碰车排队期间,问水拿着泡泡机安静地研究,晏闻予有意和隋银聊天,就问他是哪个部门的。
他不知道?
隋银心念一动,歪了歪头,“对照组,你呢?”
“反派组,我没有小世界的记忆。”
晏闻予很认真地回答,片刻又犹豫着将压了许久的疑问问出口,“所以……我们是不是做了同一个世界的任务,我让你生气了吗?”
不然很难解释隋银对他的异常态度。
隋银在这一瞬间差点儿没憋住笑,只煞有介事地点头,理直气壮地就认下来,“对啊,你在小世界惹我了,很生气呢~”
稀了奇的,他作为一个早已被社会打磨圆滑的无趣咸鱼,最近倒是有点儿逆生长的趋势了,越来越幼稚。
都开始骗单纯小狗玩儿了。
“抱歉。”晏闻予满脸的歉疚,说话更是让隋银觉着好逗弄,“没有任务者记忆的我可能脑子有毛病,我向你道歉。”
“你都不问我你做了什么,就道歉?”隋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双手抱臂,轻倚着栏杆。
晏闻予抿了抿唇,“所以,我干了什么蠢事吗?”
“啊,其实也没什么——”隋银施施然开口,欣赏着对方起起伏伏的表情变化。
“也就是,用手铐铐住不让我动、掐着我的脖子咬破我的后颈、非要让我养你的宠物、给我戴实时监控定位器什么的~”
每说一个,晏闻予的眼神就更茫然一分。
听到定位器时更是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心软了。”
“?”隋银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遭遇这些事情,你应该直接报警。”晏闻予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对某种意义上的‘自己’的宽容,耿直道:“直接把‘我’绳之以法,付出应有的代价。”
隋银没忍住,偏头笑开,乐了,“行,下次一定满足你,把你抓去关着。”
队伍排到他们,晏闻予脸上还有歉意,隋银也逗够人了,就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和问水乖崽一队,你一个人一队,玩儿完就原谅你。”
说完,一把捞起问水就坐上了碰碰车。
晏闻予站在原地怔愣两秒,上了另一辆。
*
“芜湖——!”
隋银怀里坐着问水,两一大一小一起掌握着方向盘,一次又一次地朝着晏闻予狠狠撞去。
他的好胜心强,也向来不喜欢别人刻意让着他赢,晏闻予就拿出了全部的专注力放在和他对撞上。
你来我往、酣畅淋漓。
那些悬而未决的、藏之于心底的郁闷和疑惑,似乎都被这一下一下幼稚的撞击给打散了。
最后,还是隋银和问水更胜一筹。
他们又玩了好几个项目,全挑着又快又刺激的项目莽,问水也同样。
别看他人小,毕竟好歹是一柄灵剑剑灵,上天入地的什么没干过,胆子大着呢!
什么跳楼机、过山车、海盗船和激流勇进……
三人都坐最刺激、视野最好的位置,眼睛一下也没闭。
隋银和问水是爽了就直接放声叫出来,晏闻予则不然,他不怕、就一直在用余光偷偷看隋银。
想把这人的每一秒都看进心底。
*
下来时,隋银笑着摆摆手,“行了,我玩儿爽了,原谅你哦~”
问水选择用旋转木马来结束游乐园之行,两个大男人和旋转木马的画风实在不符,就在围栏外边儿等。
两人站得很近,肩膀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隋银个头略低他一些。
晏闻予偏头,“我请你们吃饭吧,川菜馆,就当是我的赔罪。”
他还是觉得隋银心软,原谅他做的这些事太过轻易。
隋银扬了扬唇角,又压下,只冷淡地点点头回应。
……
结果,隋银打眼儿一看,点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他挑了下眉,没说话。
问水玩累了,埋头就吃,偏爱的就是那盘黄金小馒头。
可以看出晏闻予是真的用心选了餐厅,这家的菜式很合他胃口,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两人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很自然,饭间的聊天基本都是晏闻予在提起话题。
他似乎特别好奇隋银的经历,一字一句听得很认真。
那些都是他未曾参与的年岁。
隋银就笑,“对我这么感兴趣,真是我粉丝啊?”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晏闻予说是他的粉丝。
原本以为是一句搭讪的客套,现在看来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嗯。”晏闻予温和地笑着,“去看过你的好几次演出,只不过是以鬼魂形式。”
特别的观众只他一个。
站在台下仰望着舞台上耀眼的银色弯月,目光认真又欣慰。
隋银捏着筷子的手指顿了顿,“那你追星成功了,见到真人、不,真鬼了呗~”
不说还好,一说,晏闻予又抿了抿唇。
他宁愿自己在台下仰望上千次,也不愿意在冥府见到隋银。
说明对方没有长命百岁。
“……”
快吃完的时候,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上了一个不算很大的蛋糕,后又安静地出去带上门。
蛋糕装点精致,写着生日快乐。
隋银愣住了,“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从未在公众面前公开过。
晏闻予微一颔首,第一次没有继续下去隋银主动提起的话题,而是安静地给他插数字蜡烛。
26岁了。
隋银眨了眨眼缓下上涌的情绪,撑着下巴,故意拖长尾音懒洋洋地说:“可是……我最近在维持身材,戒糖呢,怎么办啊——”
闻言,晏闻予伸手去拆蛋糕刀的手停在空中,表情愣了一下,最后只道:“吃一口吧,过生日是该吃蛋糕的,剩下的我吃。”
那声音没来由地叫人觉得低落,隋银心尖一颤,许了愿吹了蜡烛、又接过刀和盘子切了蛋糕。
“生日快乐。”晏闻予看着他的动作,轻声道。
“银银生日快乐!!”问水紧随其后。
“谢谢~”隋银尝了口蛋糕,很好吃。
嘴上说着戒糖的男人,最后自己吃了大半的生日蛋糕。
他们沿着忘川散步,这里常年雾气缭绕,走一走很舒服。
走到家附近时,隋银忽然扭头,直视着晏闻予的眼睛,“过生日不是还应该吃长寿面吗?”
“嗯?”对他突如其来的提问,晏闻予显得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慌乱,“你、你想吃吗?我现在——”
“来我家吧,一起看部电影,吃面当夜宵了。”隋银的邀约堪称直白。
按理来说,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直接提出邀请,让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男人去自己家显得太过仓促和不寻常。
但晏闻予只消看一眼他许久没仔细看过的眼睛,就拒绝不了任何事情了。
更何况,隋银想吃他做的长寿面。
他们才见过两次面,且两次相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12小时,但就是这么荒唐。
一个人敢邀请,另一个人也敢答应。
隋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人领回了家里。
并且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或许就应该这样。
他们之间不应该客客气气地你来我往,而是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地指使,然后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