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
耳边传来急促一声。
下秒顾咏的双肩被抓住，对方拎起她往后转了个方向。
但在被转动的过程。
她看见天花板的小萍，脸部变得扭曲，鲜血从双眼、嘴巴流下。
发出尖锐声音。
“小咏！跟我走！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小咏！！！”
“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开！”
顾咏的耳朵贴上温暖干燥的双手。
“不管那个声音，那不是小萍，不是你的朋友。”
顾咏不怕。
她摸上手腕处藏的 水果刀，眼神越来越冷。
一旦对方稍微表现出异样。
刀刃就会插进对方的体内，哪怕……是和她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的院长妈妈。
院长看着“小萍”慢慢融进天花板，这才松开手。
她语气略带责怪，“小咏，你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这里来了？”
顾咏的手仍搭在刀把上。
她转身，轻轻颤抖着，眼中似有晶莹泪光。
“院长妈妈……小萍为什么在天花板啊，她好像很难受，我们不帮她吗？”
说着，她看向天花板，惊诧得双唇都在颤抖。
“小，小萍呢？她怎么不见了？”
院长紧盯着顾咏。
几岁的孩子，只比她腰高一点，满脸的害怕和不安。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紧下嘴唇，非常努力地在忍泪。
“小咏”是这样的。
她坚强，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掉泪。
院长蹲下身，和顾咏平视，语气温柔却暗藏着刀子。“小咏，你看错了，那不是小萍，你只是太困看错了，快回去睡觉，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哦！”
对于孩子，尤其是孤儿。
被人喜欢，太重要了。
顾咏脸上划过不安，十分害怕被院长讨厌。
但她小脸纠结许久，还是不肯就这么回去，“可，小萍……她不在床上，也不在厕所，我找不到她。”
院长揉揉顾咏的脑袋，“小萍在我那儿呢，我有事要和她聊，回去睡吧，等明天醒来，你就能看到小萍了。”
等明天醒来就能见到小萍……
这话不断在顾咏的脑内盘旋，她好像，曾经听过这句话。
是被恶鬼影响？
还是，她从未看清过在孤儿院的那段经历？
“小咏？”
顾咏见院长身上透出压迫感，点头道：“好。”
她转身，也知道院长一直盯着她。
步伐有些慢，符合小女孩一个人走在黑漆漆走廊上的速度。
她重新躺回床。
刚闭眼没一会儿，果不其然，周阿姨和王阿姨开门进来检查。
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确定人在床上，且是睡着的。
最后停在她床两边，观察很久。
“她发现了？”
“嘘，小心吵醒她。”
“怕什么？一个孩子，难不成还能影响什么吗？”
“上面胃口越来越大，院长说过，让我们多注意，不能破坏计划。”
“行吧，就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两人说了几句便离开，门重新被关上。
顾咏睁开眼，看着月光照不到的天花板，昏暗又泛着淡淡的蓝。
先前见的小萍，或许真如院长所说，不是她。
所说的“离开”，更像是送自己去死。
但院长也见不得是好人，尤其是周阿姨和王阿姨的对话。对方似乎顶着压力在做什么。
上面胃口大？难不成还要吃了他们？
还有那个怪物，是和院长他们同一个立场吗？还是，能够对立。
能让她利用这一点？
顾咏越想越多，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等闹钟响，睡足一夜的孩子们闹腾得很，都在说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梦。
她侧头，小萍的床还是空的，拖鞋也在。
对方没回来。
顾咏静静地起身，将被子铺好，跟其他人一起去餐厅。
早饭好一点。
白菜土豆汤，比昨天的粘稠物更容易下口。
就是土豆发黑，菜叶发黄。
这群半大孩子能吃了没事，实属肠胃强大。
放好餐盘，顾咏来到院长面前，“小萍没回来，我醒了也没见到她。”
周阿姨皱眉，“小咏，和院长说话，为什么不好好称呼？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院长抬手制止了周阿姨，微笑道：“小萍去新爸爸新妈妈那里了，她走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呢，我让她不要吵醒你的。”
顾咏脑子更乱了。
甚至出现一些似乎很真实，却与原本认知完全不同的画面。
“新爸爸新妈妈？可是小萍没有和我说过……”
顾咏满脸失望，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狗。
院长轻叹一声，“这事昨晚匆匆定下，小萍应该是太紧张，也没来得及和你说。”
顾咏低着头，“她找到新的爸爸妈妈了……”
语气有羡慕也有难受。
有路过的孩子听见，也都露出类似的表情。
“真的吗？小萍好厉害啊！有爸爸妈妈选择她哎！”
“我们也会有爸爸妈妈吗？”
“小萍好幸福啊，我也想有爸爸妈妈……”
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感叹。周阿姨和王阿姨抬手，像赶猪一样将孩子们赶去别的地。
院长见顾咏不走，还站在原地。
她笑容更深了些，也更冷了些，“小咏，怎么了？”
顾咏盯着院长，冒了句，“我想吹唢呐。”
院长：？？？
话题跳跃得太大，院长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唢呐？就是你最近学的唢呐？”
顾咏点头。
院长笑了下，“你这么喜欢啊？刚好上午是你们学习东西的时间，你想吹就吹吧。”
顾咏，“我可以自己找个地方吹唢呐吗？”
院长眼神暗了暗，“你要去哪里？”
语气透着危险。
好像顾咏一旦说出不该说的词，立马将她关起来！
哪里都不准去！
顾咏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那里……我吹得不好，我想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练习。”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低下头。
院长见状，心里那点疑虑也散了。
“好吧，只要你不嫌臭，就带着唢呐去那里吹吧。”
顾咏嘴角扬起小小的梨涡，“谢谢院长妈妈！”
说完她就欢快地蹦蹦跳跳离开。
看样子，是真的很高兴。
哪里有刚刚得知小萍被领养的不开心。
院长笑着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看不见。
被她说是“小孩子”的顾咏，此刻小脸上一片冰冷。
希望能离开这里。
也希望，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