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咏没说话。
回应它，反倒容易落入它的圈套。
萧蓝蓝几人已经给出前车之鉴。
或许他们就如她这样，被困在镜中、被蛊惑，做出伤人伤己的事。
“顾咏”盯着顾咏。
眼珠子转了又转，嗓音也越来越魅惑。
明明是同一张脸。
顾咏却从它身上看不见自己一点痕迹。
“你不在乎他们对吧？你在乎的只有演戏，我知道……”
“顾咏”抬指，戳了戳顾咏心脏的位置。
“我是最了解的，我看得见你的梦想，或者说……欲望。”
所谓梦想。
对它来说，更像是人为了好听，好宣扬而粉饰的欲望。
两者，没什么区别。
顾咏“哦”了一声，“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身边的事或人，以及鬼，我都不会轻易放手。”
“顾咏”以为激出顾咏一丝血性，语气带着一些引导。
“不放手才是对的啊，我能帮你，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顾咏毫不犹豫地拒绝，“那实现的是你帮我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你不是监管者吗，连这点都分不清楚？”
她的话中没有感情，嘲讽几乎为零。
“顾咏”的脸上却蒙上一层阴霾，眼神瞬间冷下来。
“我没有梦想，没有！”
这句让顾咏窥探到一点东西。
作为时刻观察玩家，是否坚持梦想的监管者。
却说它，没有梦想？
甚至带着愤怒。
就像是失望过后干脆放弃，不愿承认的苍白反驳。顾咏趁热打铁，出声问道：“是没有，还是不能实现？”
“顾咏”盯着她，一言不发。
良久，它嘴角勾起笑，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也关了灯。
黑暗再次侵袭。
顾咏慢慢沉了脸。
突破在监管者身上。
它似乎不能直接伤人，只能靠语言蛊惑。
可不该从演戏下手吗？
为什么要伪装成她的样子，去获得大宝他们的喜欢？
还来炫耀？
顾咏思考许久，也得不出准确答案。
镜外却传来昏蓝的光亮。
外面还是学校的女厕，之前能看见别的地方，或许是那个监管者做了什么。
顾咏站在镜后，静静地看着。
她居然已经在这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
却不饿不渴不困。
就好像被黑暗吞噬的，还有证明她存在的一切。
突地眼角出现一道身影。
是李慧慧！
她穿着校服，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走进来。
顾咏欣喜不已。
慧慧怎么会自己跑来学校？跑来这里？
难道是发现她被困在这里？！
顾咏拍着“镜子”，喊着李慧慧的名字。“慧慧！慧慧！”
可一如几个小时前，李慧慧根本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
反而在看着四周，在找着什么。
只是什么都找不到。
她皱皱眉，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见李慧慧要走，顾咏却 停下拍喊，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包裹而来。
她嘴角微扯，喃喃一句，“慧慧，我在这里啊……”
声音很轻。
李慧慧却顿住，转身看向镜子。
是错觉吗？
顾咏竟觉得李慧慧和她对上视线。
看见了她！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慧慧？你能看见我吗？”
顾咏不敢抱太多期望。
小时在孤儿院就是有过太多期待，才会一次次失望，一次次难过。
连好不容易找到的父母，也离开了她……
而李慧慧，张嘴回应了她。
“我能。”
顾咏忍不住笑出来，眼泪却瞬间盈满。
她哑着嗓子说：“太好了，你能看见我。”
就好像这一刻，她所想要的只有这个。
不再孤单。
李慧慧走上前，尝试地攻击了下镜子，果然，完好无损。
她拧眉问道：“你怎么会在里面？”
顾咏将昨晚的事说了下。
“那个和我一样的应该就是监管者，我不清楚它的目的，不过我被困住，出不来了。”李慧慧听完，只说了三个字，“不会的。”
话音刚落，她双手缠上一缕缕血色浓雾，狠狠砸在镜子上。
原本好像能隔绝一切，挡下一切的镜子。
竟荡起一道道波纹，甚至是产生裂缝。
残留在镜面的血雾，一点点侵入。
顾咏下意识退开，眼中难掩激动，“有用！这样可以！”
李慧慧轻轻“嗯”了一声。
又抬手捶下。
血色雾气越来越浓，镜面的裂缝也越来越多。
看似，快成功。
顾咏却看见外面的李慧慧因动用鬼气，逐渐变成第一次见她从棺木出来的样子。
狰狞可怖的外表下是痛苦绝望的伤痕累累。
双手出现被铁钉洞穿的圆孔。
发黑的血液被染在镜子上，顺着镜面流淌。
她已经没有系统所提供的“心灵感应”。
却在这刻，感受到李慧慧未说出口的，藏在内心的痛楚和难受。
鲜血越来越多。
李慧慧的样子也越发恐怖，黑发如蛇在她身后飞舞，嘴里流淌出无数黑液。
顾咏却没有一丝害怕。
【我勒个去！宿主！我总算是能联系上你了！】
脑子又出现那熟悉的活泼声音。
顾咏却并未询问对方消失和出现原因，而是道：【慧慧要突破这面镜子很难，会受伤，甚至会死对吗？】
系统懵了，【啊？】
隔了几秒才道：【它是鬼，本来就死了啊，宿主你放心，厉鬼消散，扑克牌会恢复如初，能重新收入其他鬼的！】
这话算是变相认同顾咏。系统还挺高兴，没想到它宿主演技这么厉害。
居然能骗得厉鬼，才八十几的好感度，就为了她去“死”。
顾咏上前一步，隔着镜面贴在李慧慧落下的拳头上。
“够了慧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系统：？？？
【不是宿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会被困在这里！我没法拉你离开副本的！】
顾咏：【总有办法出去。】
但绝不能以牺牲慧慧作为代价。
李慧慧从顾咏眼中看出她的想法，轻轻地扯出一个笑容。
破裂的唇并不好看。
在顾咏眼中，却觉得这笑无比温暖。
“嘭！”
李慧慧没有停下，再次狠狠打在镜子上。
这一下后，她呕出大口黑液，本就减少的鬼气更加稀薄。
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顾咏着急不已，“慧慧！”
快停下！
她贴着镜面往前冲，下意识想去阻止慧慧。
“咔嚓咔嚓——”
似乎是因为之前遭受太多攻击。
顾咏这一按，竟将它真的按裂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却很快落入一个冰冷，却令她安心的怀抱。
她抬头，和也正看着她的李慧慧。
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