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咏张嘴，“新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对方已经躺下。
寝室的床是铁制，哪怕瘦小如董小竹，刚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呀声。
而姚新雨无论坐起，还是躺下。
都无声无息。
轻得像一片羽毛在起伏。
陈婷卉是鬼。
那姚新雨如此异常的表现。
大概率是被鬼盯上。
也许今晚会死。
顾咏闭上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躺回床上。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她拿起一看是vx私聊。
杨琪：【刚刚你关灯的时候，姚新雨突然坐起来盯着你看！】
杨琪：【吓死我了！】
杨琪：【她好像看起来不太对劲，我们要不要做什么？】
连发三条。
见她没回复，又连发了好几条。
杨琪：【顾咏你看见没？】
杨琪：【你也觉得不太对劲吧？】
杨琪：【会不会是那个笔仙作祟啊？】
杨琪：【可是姚新雨做了什么吗？为什么笔仙要针对她啊？】
话中充满试探。
顾咏慢悠悠地回着。顾咏：【看见了，估计突然醒了。】
顾咏：【大晚上不要聊笔仙，快点睡。】
顾咏：【小猫卖萌晚安.jpg】
发完顾咏就要放下手机。
随意抬高的视线却对上一张过分白皙的脸。
陈婷卉正盯着她。
顾咏呼吸一滞。
直到手里又“嗡”的响了一下才回神。
杨琪：【卧槽，怎么陈婷卉也盯着你看？】
顾咏瞥了眼信息，没回。
她咽下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婷卉，怎么了？”
陈婷卉似有些不好意思，“小咏，我有些害怕，你能陪我一起上厕所吗？”
顾咏：……
真害怕的是她！
陈婷卉见顾咏不回答，又问道：“小咏？”
顾咏点头笑道：“嗯，走吧。”
杨琪全程听着两人的对话。
莫名松了口气。
见宿舍门开了又关。
黑暗重归。
她又拿起手机，发消息。
杨琪：【唐怀蕾，你怀疑谁？】
唐怀蕾：【什么？怀疑？】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下，杨琪一直鲜活的脸变得凝重。杨琪：【谁提出玩笔仙，又是谁没送走笔仙引来厉鬼？】
刚熄灯不久。
宿舍走廊已经静得没一点声音。
灯是声控的。
顾咏和陈婷卉穿过一扇扇已经开始掉漆的木门，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脚步声点亮灯。
一盏盏亮起。
而她们身后，又在一盏盏熄灭。
仿佛黑暗逼近。
难怪陈婷卉会害怕。
这简直就是恐怖片的标准场景。
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哪里钻出来一个黑发挡脸，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
“小咏……”
顾咏丢掉脑子里的幻想，看向陈婷卉。
她露出笑容，“怎么了？”
陈婷卉似乎难以启齿，抿了两下唇，摇头道：“没什么。”
顾咏板脸撅嘴，“你明明就有话要说，不然你喊我干嘛？”
见陈婷卉不说话。
她埋怨中带着点撒娇，“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陈婷卉笑着摇头，“真没有，我就是有点怕，喊了你一声。”
顾咏看出对方在撒谎。
但逼问也许会起到反作用。
她左右看着，流露出害怕神色，“好吧，其实我也有些怕。”
陈婷卉没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她“嗯”了声，就又陷入沉默。
厕所很大。
十几个隔间，对面是一长排贴着白色瓷砖的洗漱台。
陈婷卉进了隔间。
顾咏只是单纯陪人。
便背对着门朝那一长块镜子走去。
副本中。
容貌和名字都会根据玩家调整。
顾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披着长发，一身可爱睡衣。
五官熟悉。
却越看越陌生。
“小咏……”
顾咏连忙应了一声，“我在。”
或许不是面对面，又或许是环境让人忍不住想说些话。
陈婷卉终于打开话匣子。
“你这么漂亮，性格又好，怎么一直没有男朋友？”
顾咏思考了下，给出回答。
语气带着些傲气，“没遇上喜欢的呗，不仅要长得高长得帅，还得给我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不然我干嘛要跟他谈。”
陈婷卉“噢”了一声，语气不明道：“你要求确实比较高。”
顾咏直觉对方真正想聊的不是她为什么单身。
而是陈婷卉自己的恋爱状态。
她状似随意问了句，“你男朋友最近对你怎么样？”
陈婷卉闷闷道：“还行……”那就是不太行了。
顾咏还想着接下来怎么深入话题。
陈婷卉又道：“其实今天晚上他不是跟朋友有约，是留宿舍打游戏。”
顾咏立马生气道：“什么？他打游戏都不陪你？！”
陈婷卉立马解释着，“也不是，他总不能一直陪我，也得有自己想做的事去做。”
顾咏愤怒中带着心疼，“可你明明就不开心啊。”
陈婷卉，“……他说我们不能老是腻在一起，说我，有点黏人了。”
顾咏哼了声，“真不黏了，看他高不高兴！”
陈婷卉，“应该是我没把握好距离，让他喘不过来气。”
顾咏本人，是不会插手小情侣之间的事。
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都由恋爱中的两人自己承担。
但原主不是。
她火冒三丈，“还喘不过来气？那谈什么恋爱？直接分了不就好了？到时候想干嘛干嘛！”
陈婷卉没说话。
顾咏继续输出，“男的就不能惯着，他嫌你黏人，从今天起你就不主动找他，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来找你。”
陈婷卉还是不说话。
顾咏直接劝分，“要我说你直接换一个，狗改不了吃屎，别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吱呀——”
隔间的门突然开了。
顾咏抬眼，从镜中看见陈婷卉站在她的身后。
脸上没有表情，有些瘆人。
而头顶上闪着一个鲜红的数字。
【20】。顾咏：……
陈婷卉走出来，每踏的一步，好感度都在掉。
【19】
【18】
【17】……
等站在顾咏身边，好感度已经掉到【13】。
顾咏心里是咯噔了又咯噔。
谁能想到这鬼还是一个恋爱脑？！
以她的人设又不能改口夸对方男友非常好，非常适合谈恋爱。
她掩下慌乱，一脸严肃道：“反正你分还是不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就和我说，我保护你！”
“哗啦——”
陈婷卉打开水龙头。
她“嗯”了一声，一边洗手一边道：“谢谢。”
好感度停在【12】。
终于是没再掉。
顾咏暗暗松口气，“谢什么？我们可是朋友！”
如此卖好。
陈婷卉的好感度没动一下，而且消失了。
顾咏无奈。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随意看了眼，却在收回视线后头皮一阵发麻。
外面的灯。
没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