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庭轻拍姜絮的脸,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慌了神,连忙抓住护士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昏过去了?”
护士查看了一下,微笑道:“您别急,她是生孩子太累睡着了,这个情况很正常。”
贺宴庭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和护士在为姜絮处理伤口。
一名护士把包好的孩子递给贺宴庭:“恭喜啊,是个儿子,长得和您很像呢。”
贺宴庭把视线从姜絮身上收回,看着怀里的孩子。
皱巴巴的,好小一只。
这居然是他和软软的孩子。
贺宴庭有一种很恍惚,很不真实的感觉。
前世,他们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现在就在他的怀里嗦着被角。
他忽然鼻头泛酸,眼底变得模糊,哽咽了好几下才忍住没哭。
“软软,你快醒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他在心里轻声呼唤。
姜絮这一觉睡了很久,生完孩子是早晨,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就听见贺宴庭在问医生。
“她怎么还没醒,确定没问题吗?”
正说着,护士道:“哎,她醒了!”
贺宴庭立刻转身,来到床边,握住姜絮的手:“软软,你感觉怎么样?”
姜絮张开嘴,声音很哑:“渴。”
贺宴庭拿起旁边的杯子给她喂水。
喝了水,她看了眼四周,贺宴庭道:“你妈妈那边飞机延误了,今天回不来,爷爷奶奶也要过两天才能赶回来。”
姜絮有点失望。
贺宴庭替她理了理头发,柔声道:“没事,我在这里。”
医生为她做了检查,确认一切指标正常,就离开了。
姜絮躺累了,想坐起来,刚动一下,撕裂处被扯到,疼得倒抽凉气。
贺宴庭把她抱起来,看着姜絮痛到发白的脸,喉头哽咽了一下:“辛苦了。”
姜絮抿唇,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
“什么?”
贺宴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生孩子这事。
他脸色沉了沉,起身道:“我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
不一会儿,他抱着孩子回来。
当姜絮碰到那个红彤彤软乎乎的小婴儿,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忽然泛起涟漪,某个地方柔软得不像话。
贺宴庭解释道:“医生说孩子刚出生都这样,过几天就好看了。”
“嗯。”
姜絮看着孩子,轻轻点头。
当天下午,她就被转移到位于另一栋楼的月子中心。
这里是贺宴庭挑了好久选中的月子中心,各种服务都很到位,配备了专门的看护师、营养师,甚至还有通乳师。
晚上,月嫂把孩子哄睡着就出去了,姜絮正打算睡觉,贺宴庭走过来掀开她的被子。
“你干嘛?”姜絮警惕道。
贺宴庭晃了晃手中的药膏:“给你上药。”
姜絮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起是那里,顿时脸上如火烧:“不用了,我自己来。”
贺宴庭扯了扯嘴角:“你行?”
姜絮点头,不行也得行,让他上药,她还不如挖个地洞跳下去。
贺宴庭把药膏递给她:“你现在涂,我看你能不能行。”
姜絮撑着胳膊肘,想坐起来,忽然牵扯伤口,痛得她直发抖。
贺宴庭快步上前,扶着她躺下。
“软软,别逞能,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说着,他去卫生间洗了手,走出来掀开被子。
很快,凉丝丝的药膏涂在伤口处,让姜絮不由得浑身紧绷,脚趾紧扣。
她紧紧捂着脸,感觉这张脸可以不要了。
涂完药,姜絮拿被子盖住脑袋,不敢看贺宴庭,也不想说话,只想躲在自己的龟壳里逃避现实。
旁边传来贺宴庭的嗤笑。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带着笑意:“害羞什么,搞得好像我们没做过似的。”
姜絮闷在被子里,脸红得冒烟。
“你滚。”她骂了句。
贺宴庭又笑了几声,把被子拉开一小截,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叫我。”
说完,他把灯光调暗,在旁边的单人床躺下。
第二天,夏玉琳赶了回来。
看到外孙格外高兴。
半个月后,贺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回来了,两人抢着抱重孙,都舍不得撒手。
贺老太太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贺宴庭脸色变了变。
关于孩子的名字,他和姜絮有点小争执。
他想让姜絮起,因为她辛苦生下孩子,但姜絮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这让贺宴庭很无奈。
姜絮道:“还没起,想让爷爷奶奶帮忙起。”
贺老太太对老爷子道:“你读书多,那就你起吧。”
贺老爷子沉吟片刻,看着窗外:“这孩子是清晨时分出生,正是第一缕晨曦降临人间的时候,就叫他临曦吧。”
“贺临曦,这个名字真好听!”
贺老太太开心地拍手,对婴儿道:“乖重孙,你有名字咯!”
老两口虽然喜欢重孙,但也怕妨碍姜絮休息,每隔几天才来。
他们还要送姜絮很多贵重礼物,甚至还有别墅,被姜絮委婉拒绝了。
快出月子的时候,池小梨来看她。
那时,姜絮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可以下地走路了。
池小梨打量着她,惊喜道:“絮宝,你恢复得真好,简直光彩照人,还有啊,你的肚子怎么恢复得这么快啊,乍一看像没生过似的。”
姜絮笑了笑:“听医生和专业人员的建议就行了。”
池小梨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她对顾枭道:“我也要订这里的月子中心。”
顾枭盯着一张酷帅的脸,眼神里满是柔情,点头:“行。”
出月子的前一天。
姜絮接到秦子非的电话。
“都安排好了,现在全看你能不能顺利跑路。”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能舍得孩子吗?贺宴庭千方百计让你生下孩子,无非就是想用孩子拴住你。”
姜絮看了眼不远处婴儿床里的孩子,点头:“我能。”
“好,那我等你消息。”
秦子非挂了电话。
这时,婴儿忽然哭了起来。
他伸着小手,哭得很委屈,仿佛想要寻求安慰。
姜絮下意识想过去抱他。
但很快,就止住脚步。
她不能抱他,每多抱一次,与这个孩子的感情羁绊都多一分,心中的不舍会变成一道锁链把她困在囚笼里。
她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孩子哭。
直到月嫂匆忙跑进来,当看到姜絮,她惊讶道:“夫人,您在啊。”
姜絮没说话,转过身背对着她。
月嫂叹了口气,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姜絮睡午觉的时候,隔壁隐约传来月嫂和保姆的聊天声。
“你说这位夫人怎么心这么狠啊,孩子哭成那样,她都不抱一下,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就是啊,你不知道,她在家里从来不做饭,都是贺先生做饭。”
“啧啧,真是娇生惯养的,一点都不贤惠。”
……
姜絮翻了个身,看向落地窗外,广阔的天空隔着纱帘若隐若现。
她缓缓闭上眼睛。
宝宝,对不起,妈妈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