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庭从后面抱着她,但她的脸色却平静无比。
半晌,她开口:“如果我想出国留学,你会同意吗?”
贺宴庭脸上的表情僵住:“为什么非要出国,A大不好吗?”
姜絮淡淡道:“那就是不同意咯。”
贺宴庭沉默。
姜絮从镜子里看着他:“所以我不会原谅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心安,你并没有真的尊重我的感受。”
她挣扎开,站起来。
贺宴庭拉住她,脸色很沉:“那你有尊重过我的感受吗?我努力去弥补,却连你的一个笑脸都得不到。”
姜絮抬眸看他。
过了片刻。
她勾住他的脖子,吻在他的唇角。
她吻得并不动情,就像在应付工作一样。
贺宴庭的脸色越发难看,嘲弄道:“既然这么痛苦,就别勉强自己了。”
说完,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姜絮站在原地,心情并没有什么起伏,默默回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后,旁边的位置有人睡过,贺宴庭昨晚应该回来了。
下楼后,保姆告诉她:“贺先生做了早餐,在锅上热着呢,我去给您拿。”
姜絮也没问他去哪儿了,安安静静地等饭吃。
接下来一个多月,姜絮几乎没看见贺宴庭。
他每天都会回来,给她做一日三餐,总是在姜絮睡着后才回卧室,她起床前,他就已经做好早餐离开了。
这个情况对姜絮倒是正好。
她越发投入到学习中。
只是保姆偶尔在耳边唠叨得有点烦。
“哎呀,能住在这种豪宅里,夫人您真享福!”
“世上哪还能找到贺先生这样的好男人,每天变着花样给您做饭。”
姜絮只是笑笑,没说话。
她心里想,她宁可不要这豪宅与三餐,需要的只是自由和尊重。
临盆这天,她又和贺宴庭吵架了。
姜絮学得有点晚,回卧室的时候,贺宴庭已经躺在他那侧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斥责:“都几点了?说好十一点睡觉,你那个破书就那么有意思,比孩子更重要?”
姜絮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
刚躺下,贺宴庭继续冷嘲热讽:“呵呵,被我说中了吧,果然在你心里,我和孩子都排在后面。”
姜絮侧躺着,闭着眼睛道:“你说错了,你在我心里面根本没有排名。”
“呵呵,那又怎样,你不还是离不开。”
贺宴庭气得胸口起伏明显,报复般回击:“姜絮,我才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反正你这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
姜絮不理他。
黑暗中,安静了会儿。
贺宴庭再次幽幽开口:“我才不信我在你心里没有排名,以前肯定至少能排到前三,现在至少是前十名。”
姜絮还是不说话。
“我是不是猜中了?”
贺宴庭支起上半身,在黑暗中盯着她。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贺宴庭又是冷笑:“怎么,不承认,需要我把你以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些情话一句一句背诵给你听吗?”
“你可以闭嘴吗?”
姜絮冷冷道。
贺宴庭没了声音,但带着怒气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姜絮翻来覆去,用很轻的声音叫了声:“贺宴庭,你睡了吗?”
黑暗中,贺宴庭幽幽道:“不是要我闭嘴吗?呵呵,从现在起别和我说话。”
“……”
姜絮的声音带着几分吃力:“我肚子不太对劲,好像……要生了。”
“什么?”
贺宴庭一骨碌坐起来,打开灯,摸她的肚子。
姜絮揪住身下床单,面露痛苦:“痛……”
贺宴庭面色一凛,摸了摸她的脸:“没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翻身下床,帮她穿好衣服,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生产包。
因为是提前一周发动,订好的月嫂还没来,爷爷奶奶不在,夏玉琳出差要后天才回来。
一想到这些,姜絮就没由来地害怕。
贺宴庭还算冷静,开车送她去医院,路上给提前约好的主任医生打电话。
做好这一切,他看向后座。
“软软,再坚持一下,很快到医院了。”
姜絮坐在后座,宫缩的痛一阵阵袭来,她本就是不耐痛的体质,没一会儿就疼得满头大汗。
看到她疼得惨白的小脸,贺宴庭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他们订的是私立医院。
刚到门口,医生和护士早已在楼下严阵以待。
姜絮被推到待产房,医生为了她做了全方位检查。
“目前才开两指,还要等一等,等开三指后就可以打无痛了,要打吗?”
贺宴庭不假思索:“要。”
医生离开后,贺宴庭俯身,摸了摸姜絮的额头。
此刻,她额头的碎发都被汗湿,痛得小脸蛋皱巴巴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
“妈妈,妈妈……”她无意识地呼唤。
贺宴庭心痛极了,握住她的手:“我已经通知她了,她明天就赶回来。”
“我害怕。”
姜絮软软糯糯地哭道。
贺宴庭亲吻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没有办法帮她减轻痛苦。
熬了会儿,终于打上无痛,姜絮的状态好了些。
贺宴庭让人送了些吃的,姜絮没有胃口,他哄着她:“乖,吃点,不然待会儿体力跟不上。”
吃完东西,姜絮睡着了。
等再次被痛醒,外面的天已经微微泛白。
医生过来检查,脸色严肃起来:“开十指了,快送去产房。”
此时的姜絮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就听医生问贺宴庭:“家属要不要陪同?”
贺宴庭道:“要。”
医生提醒:“待会儿扬面会比较血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
贺宴庭看向姜絮,很坚定地点头。
姜絮被送去产房,此刻无痛的药效已经过去,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碎。
她痛苦的呻吟,抓着贺宴庭的手,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医生耐心指导她该如何呼吸、用力。
姜絮就像一条刚被捞出水的鱼,浑身被汗水浸透,张着嘴,仰着头,大口地呼吸。
反复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姜絮已经筋疲力尽。
医生鼓励她:“加油,就要出来了!”
最后,伴随着极其剧烈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
“出来了!”
医生欣喜地说道,接着就响起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姜絮整个人已经恍惚了,听见医生仿佛隔着很远说道:“是个男孩,很健康,六斤二两。”
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秒,她听见贺宴庭焦急的声音:“软软,软软……医生,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