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
鲜红的血液刺激着贺宴庭的双眼,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旁边夏玉琳发出尖叫:“怎么会这样,她怀孕了吗?快送去医院!”
贺宴庭如梦初醒,抱着姜絮快步朝外走。
京市宽阔的马路上。
劳斯莱斯幻影连闯红灯,飞驰而过,惹得一片抱怨。
车内,贺宴庭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不敢放松一下。
腿上一片湿热,她还在流血。
贺宴庭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不停吻着姜絮的额头,催促老刘:“再开快点!”
老刘满头大汗。
油门已经踩到底了,他也没办法。
“贺宴庭。”
忽然,很轻的一声从怀里传出。
贺宴庭惊了一下,立刻抬起她的脸:“软软,你要说什么?”
姜絮的脸苍白如纸,声音像是草絮一样,仿佛轻轻一吹就会融进风里消散。
“我替我妈妈向你道歉,你不要伤害她,让我代替她吧。”
贺宴庭懊恼不已。
他为什么要该死地在这个时候把什么都说出来。
“嘘——”
他的声音颤抖着,“别说话,你现在要安安静静的,医院很快就到了。”
“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求你不要伤害夏氏。”
姜絮央求道,抬手想揪住他的领子,但很快就无力地垂下。
贺宴庭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孩子有事。”
姜絮似乎没听见,她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呢喃:“我好冷,好累啊。”
贺宴庭把她往怀里搂紧:“再坚持一下。”
她没有回应。
低头,就看见她双目微合,眼角挂着一滴清泪。
贺宴庭吻去她眼角的泪水,额头抵在她额头上,闭着眼。
一瞬间前世今世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明明拥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为什么还是走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个孩子,才能留她在身边?
车子停下。
贺宴庭第一时间抱着姜絮冲进医院。
护士查看了姜絮的情况,问贺宴庭:“她怀孕多久了。”
贺宴庭抿唇:“十八周。”
护士脸色微变,对旁边人道:“是先兆流产,情况危险,快去叫何主任过来。”
护士推贺宴庭:“无关人员先出去。”
贺宴庭高大的身躯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脸色有些呆滞,一直看着床上昏迷的女人。
高程过来道:“贺总,还是别耽误医生救人。”
说着,把贺宴庭强行拽出来。
夏玉琳的情况也好不哪去,一直在哭,然后给贺老太太打电话。
打完电话,她走过来,抬手甩了贺宴庭一巴掌。
“哎,你干什么!”
高程和保镖冷着脸呵斥。
贺宴庭被打的脸偏向一边,迅速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一直神游的眼睛逐渐聚焦,挥退保镖。
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胳膊肘支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盯着地面继续走神。
夏玉琳怒道:“软软怀孕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
贺宴庭很机械地回答:“她不让说。”
夏玉琳冷笑:“她怀着孕,你还把他禁足在家里,你有没有人性,知不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情绪是最脆弱,最需要关心的!”
贺宴庭的薄唇抿得很紧,没回答。
夏玉琳上前推了他一把:“要是软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过你!”
贺宴庭舌尖顶了顶腮,眸色微冷。
缓缓握紧的拳显示他在忍耐。
但最终,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沉默地盯着前方的地面。
半个多小时后,贺老爷子和老太太匆忙赶来。
“你这孩子,软软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直瞒着我们?”
一上来老太太的矛头就直指贺宴庭。
贺宴庭懒得解释了,一直沉默。
贺老太太问夏玉琳:“软软怎么样了?”
夏玉琳瞥了眼手术室,满脸担忧:“不知道,还没出来。”
贺老太太双手合十,不停念叨:“老天保佑,大人小孩都要平安。”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打开。
贺宴庭像是突然活过来了,霍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医生面前:“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出血暂时止住了。”
贺宴庭松了口气,“那孩子呢?”
医生迟疑了两秒:“目前还不确定,出血的情况有点严重,胎儿情况很不乐观,如果能安全度过这几天,才算保住了。”
说完,他看了贺宴庭一眼,问:“孕妇是受到撞击了吗?情况居然这么严重,你们作为家属平时一定要小心。”
“没有。”
贺宴庭面色凝结,“她是突然这样的。”
医生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就是吵架了?”
贺宴庭沉默。
医生叹了口气:“怀孕期间一定要避免孕妇的情绪太波动,她的情况这么严重,肯定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如果孩子能保住,以后一定要注意。”
贺宴庭点头:“知道了。”
这时,护士推着姜絮出来。
夏玉琳和贺老太太跟上去,贺宴庭也跟在后面。
护士交代道:“病人需要静养,一次只能有一位家属陪床,其他人都出去。”
夏玉琳当仁不让:“我陪她。”
贺宴庭皱了皱眉,看向病床上的姜絮。
她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她的脸仿佛又瘦了一圈,那么苍白虚弱。
夏玉琳看出他不乐意,冷冷道:“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软软的情绪要保持平静,你觉得她醒来后会想看到你吗?”
贺宴庭像是被闷了一棍子。
他很讨厌夏玉琳,但无法否认,她的话在理。
又深深看了眼姜絮,他转身离开。
贺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了会儿姜絮,被护士赶出来。
贺老太太看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贺宴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走过去,贺宴庭很漠然地抬头。
“您要打要骂随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贺老太太气得够呛,指着他半天骂不出来,怒其不争道:“宴庭,我真不知道你和软软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三年有多混账,要不是软软满心满眼都是你,我都想劝她放弃你。”
贺宴庭喉结滚了下:“她现在心里眼里已经没我了。”
“你活该!”
贺老太太怒气十足的嗓音充斥着走廊,老爷子拽了一下她的袖子:“你小声点。”
“一边去!”
贺老太太甩开老爷子,继续指责,“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结婚证是假的,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之所以装糊涂,就是想给你机会,让你好好将功补过,哄一哄软软。”
“结果呢,你把人哄医院来了。”
贺老太太气笑了,“还有姜雪婼那个小贱蹄子,她下次再敢踏进我们贺家的大门,我扇不死她!”
旁边不少人都围观。
贺老爷子拉着老太太:“走吧走吧。”
“宴庭,你记住我的话没有,记住没有……”
贺老太太的声音逐渐远去。
贺宴庭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忽然,手机响了。
他打开手机,屏幕上跳着“雪婼”。
盯着那个名字几秒,他按下了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