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不动声色道:“朋友送了点葡萄,味道很好,就想着给奶奶送点尝尝。”
贺老太太倒是很淡定,点头微笑:“有心了,还是软软孝顺。”
三个人往会客室走。
姜絮去厨房洗葡萄,夏玉琳走过来。
她一边帮忙摘葡萄,一边状似无意地道:“刚才妈妈和你贺奶奶在聊你和宴庭的事。”
“嗯。”
姜絮轻轻应了声。
夏玉琳观察了她一下,抿了抿唇:“你都听到什么了?会不会觉得妈妈在背后说你小话?”
姜絮感觉到母亲在试探。
她微笑道:“门关着,也没听到什么,你们就出来了。”
夏玉琳似是松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姜絮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她和母亲向来关系极好,夏玉琳是那种很开放的长辈,两人之间无话不谈。
没想到她那里还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和一个人的死有关。
这个人又和贺宴庭有关系。
她忽然想到上次宋明月对她说的话,她问她是否知道贺宴庭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两者会有关系吗?
洗完葡萄,姜絮端着果篮,看了眼外面,对夏玉琳道:“夏氏和晟宇集团有合作吗?”
夏玉琳摇头:“没有,你怎么问这个?”
姜絮抿唇:“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万一将来跟贺宴庭吵架,会影响到夏家。”
夏玉琳笑起来:“傻孩子,怎么才结婚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摸了摸女儿的长发:“我们软软会幸福一辈子的。”
姜絮放下果篮,抱着夏玉琳撒娇。
“妈妈,你就当为了我安心,要告诉外公和舅舅他们注意点。”
夏玉琳无奈:“好,我会的。”
回到客厅,贺老太太吃着葡萄,连夸味道好。
“还是软软有孝心,随时想着我这个老太婆。”
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你说奇怪不奇怪,上次不是说股份的事吗?老头子前两天跟宴庭聊了,你猜怎么着,他拒绝了。”
姜絮吃葡萄的动作一顿。
贺老太太撇嘴:“他说,没有我们的股份,他照样能坐稳集团一把手的位置。”
夏玉琳微笑道:“宴庭的确能力很强。”
贺老太太自豪地笑起来:“那是,不然贺家优秀的孩子那么多,也不可能选他做继承人。”
姜絮听着她们聊天,始终不语。
下午回家。
姜絮来到贺宴庭的书房。
他的书房是不锁门的,姜絮从没进来过,推开门,就看到极为简洁的摆设。
中间一个宽大的黑色书桌,上面只放了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西边靠墙的位置是一整面巨大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中英文书籍文献,大部分都是经济金融类的。
她想找一点关于贺宴庭母亲的线索。
找了一圈,整个书房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书桌右下角的三个抽屉上。
试了下,抽屉都没锁。
上面两个放的是一些合同,姜絮有些气馁,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令人惊讶的是,第三个抽屉里面放着两个盒子。
是那种很有质感的黑色纸盒。
姜絮拿出一个,打开。
里面躺着一本相册。
相册依旧是黑色的,封面上有一行手写的金色英文字体:
My forever love。
英文字迹流畅优美,姜絮一眼认出是贺宴庭的字。
翻开第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背景。
那是在A大图书馆,自习区,背景里的落地窗外是盛开的桃花。
女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金色光芒将她周围晕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镜头离得很紧,女孩的皮肤、睫毛、脸上的每个细节都很清晰。
是那样一种宁静美好的氛围。
姜絮看着照片,恍惚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照片上的人是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她又翻到第二页,依然是她。
她坐在旋转木马上,对着镜头比耶,笑得两眼弯弯如月牙。
姜絮记得,这是她和贺宴庭恋爱后第一次去游乐场玩。
她继续往后翻。
满满一本相册,全都是她。
恋爱的时候,她知道贺宴庭喜欢拍她,而且拍出来的特别好看。
但这里的很多照片,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偷拍的。
郊区的小径,她追赶蝴蝶的背影。
下雪时,她欣赏雪花的侧颜。
……
翻完整本相册,姜絮的胸口像堵了什么似的难受。
她又打开第二个盒子。
里面是一堆琐碎的小玩意。
她前几年送的生日礼物,钱包,手表,精致的男士香水。
当时他懒得多看一眼,她从没见他用过,以为他早就扔了来着。
还有一个草编戒指,已经干枯得不成样子。
那是恋爱时两人去郊外踏青,她随意拔了棵草给他编的。
当时她开玩笑道:“贺宴庭,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才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你得嫁给我。”
说完她就把戒指套在贺宴庭的无名指上。
当时,阳光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他笑得温柔宠溺。
“我贺宴庭此生非姜絮不嫁。”
里面还有些东西,她自习时无聊叠的千纸鹤,出去旅游时给他留的字条,甚至还有一颗小石子。
姜絮在路边捡到,说这颗石子像五角星,送给了贺宴庭。
没想到他保留到现在。
姜絮不想再看下去,她把盒子复原,放回抽屉。
这天晚上贺宴庭回来得很早,先去书房看她。
边脱外套,边说一会儿就开饭。
说完就进书房忙活。
晚饭依旧丰盛且合胃口。
吃饭的时候,姜絮特意提到今天回了贺家老宅。
“嗯。”
贺宴庭应了声。
他自然什么都知道,姜絮去哪儿都有保镖跟着,随时向他汇报行程。
姜絮不动声色道:“我妈也在,她好像和奶奶聊到了你,但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一去她们就不说了。”
说完,她盯着贺宴庭。
贺宴庭的神色很淡,看不出任何波澜。
“哦,可能在说我坏话吧。”
他盛了碗鸡汤,放在姜絮面前。
姜絮默默喝鸡汤,不再多问。
晚上,贺宴庭似乎有事,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去洗了个澡,然后就进书房了。
姜絮学习到十一点,回卧室,刚好贺宴庭也从书房出来。
他磨磨蹭蹭来到卧室门口。
姜絮警惕:“干嘛?”
贺宴庭揉着自己的脖子:“软软,你心疼一下我,天天睡沙发,我脖子都严重落枕了。”
他凑近,央求道:“不睡床也行,我可以打地铺。”
姜絮还没说话,贺宴庭就挤进来。
“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
他火速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在床边的地板上,美美躺下。
姜絮知道赶不走他。
她问:“为什么不再买一张床?”
贺宴庭躺在地铺上,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悠哉道:“除非孩子出生再添张婴儿床,否则咱家绝不会有第二张床。”
姜絮冷嗤。
那你就一直打地铺吧。
她关灯躺下,警告:“你敢半夜爬上来,就永远去睡沙发。”
黑暗中,贺宴庭的声音传来:“放心,我这个人向来诚实守信。”
之后,没人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
贺宴庭支起上半身,小声叫了几句:“软软,软软……”
等了会儿,没有回应。
他悄无声息,手脚并用,像一只大蜘蛛似的往床上爬。
啪的一声。
房间骤然变亮。
姜絮冷冷看着爬到一半的男人:“诚实守信?”
贺宴庭尴尬住了,摸了摸鼻子,讪笑:“误会,梦游而已。”
说完,默默退回去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