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望着面带恳求的贺宴庭,神色沉静。
“我不是已经说了,我没有生气。”
贺宴庭再度抓紧她的手:“那你原谅我好吗?我们忘掉这三年,重新开始。”
姜絮微笑,唇边有着浓浓的讥讽。
“为什么你说冷漠就冷漠,你说忘掉就忘掉,凭什么我们之间,永远是你占据主导权?”
贺宴庭神色怔忡,吸了口气:“好,你来主导,你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我都听你的。”
姜絮垂眸:“首先,放手。”
贺宴庭迟疑了下,听话地松开她的手。
姜絮看向他,清澈明亮的双眸中满是平静与淡漠。
“贺宴庭,我这几年受的委屈,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情执太重,对一个不值得的人抱太大希望,所以我没什么需要原谅你的。”
她这么说,却让贺宴庭没由来的慌乱。
尤其是她的眼神,不再像曾经那样,带着满满的眷恋和爱意。
现在的她淡然平静,眼里已经没有他了。
“软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甘心地问。
姜絮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我说过很多次了,再说最后一次,你听清楚。”
“贺宴庭,我已经完完全全不爱你了,我姜絮从今往后,永远不会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感情。”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说得那么认真笃定,仿佛说出的是人生信仰。
贺宴庭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
一瞬间,心里好像有什么坚固的东西轰然坍塌。
这三年是什么让他一直对她冷漠。
就是她的爱,那份爱给了他肆无忌惮伤害她的底气。
但现在,她说她不爱他了。
她的眼睛里也的的确确没有那份炽热了。
贺宴庭一直为之骄傲的底气,一下子就被抽空,整颗心脏空荡荡的。
跟她解释这一切的原因。
他敢吗?
他不敢。
那样恐怕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们的感情好像彻底走进死胡同,走上了绝路。
眼前一片空白,他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姜絮看着他惨白的脸,淡淡道:“我要学习了,请不要打扰我。”
贺宴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的,怎么迈开步伐的,他回到总裁办公桌前,重重跌坐在椅子里。
他远远看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形,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胡乱扯开领带,他大口喘气,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和濒死感。
姜絮没再理会贺宴庭,她专注地学习,沉浸在自己钟爱的知识海洋中。
手机里,群消息不断。
高程半裸跑步的靓照已经满天飞。
快下班的时候,他才气喘吁吁地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红色塑料盆。
“夫人,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跑完了,以前的事,别再计较了。”
高程有气无力地说道。
姜絮欣赏完群里的各种靓照,心情很不错,扬起唇角:“行。”
高程默默松了口气:“谢谢。”
姜絮收拾了东西,转身对贺宴庭道:“我今晚去我妈那儿吃饭。”
贺宴庭一直像雕像似的坐在那儿,闻言也只是“嗯”了声:“让老刘送你。”
高程看着贺宴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天的贺总看起来格外颓丧。
“贺总,您……没事吧?”
贺宴庭缓缓抬头,幽幽地盯着他:“你凭什么那么容易就被她原谅了?”
高程一凛。
完蛋,这是要被嫉妒了。
他立刻干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去忙了,您有事再叫我。”
说完,连忙溜了。
姜絮在夏玉琳那儿吃了饭,去之前特意叮嘱过最近胃口不舒服,想吃清淡点。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姜絮抱着母亲撒娇。
夏玉琳温柔地拍她的背。
聊了会儿,她忽然问:“宴庭对你真的好吗?”
姜絮不想让母亲担心,点头:“嗯。”
“那就好。”
夏玉琳似是松了口气,又试探着问:“他有没有跟你聊过他父母的事?”
姜絮摇头:“没有。”
她好奇道:“妈,您知道他家里的事吗?听说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夏玉琳的笑容淡了几分:“我也不太了解。”
“哦。”
姜絮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九点,她依依不舍地和母亲分别。
回到帝华府,贺宴庭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姜絮只看了他一眼,就上楼了。
今晚她莫名疲惫,不想学习,打算早早睡觉。
贺宴庭出现在卧室门口,手里端着牛奶:“先把牛奶喝了。”
姜絮没说什么,喝了牛奶,进浴室洗漱。
洗漱完出来没看见贺宴庭,她上床倒头就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贺宴庭还是不在。
不过看床单和被子,他昨晚是在这里睡的。
换好衣服下楼,就看见贺宴庭正从厨房出来,里面传来早餐的香味。
姜絮挺饿的,但又不好意思主动要吃的。
拿起桌上的苹果准备吃。
被贺宴庭按住。
“忘了吗?今天第一次孕检,要空腹。”
姜絮愣了下,倒是真给忘了。
贺宴庭回厨房,将做好的早餐放进饭盒里,穿上西装外套。
“走吧。”
来到医院,建了卡,做了检查。
当听到仪器里传来清晰的胎心音,贺宴庭脸上难掩激动。
“软软,听到了吗?我们孩子的心跳。”
姜絮看着检测屏幕,表情很平静。
检查完,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贺宴庭听得很认真。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
他将彩超照片拿给姜絮看。
三个月大的胎儿,已经具有人形,甚至可以看见模糊的五官。
姜絮迅速移开视线。
她不想看。
如果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那她注定会离开这个孩子。
每多看一眼,都会加深对这个孩子的感情,离别的时候就越痛苦。
“软软?”
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看见来人,姜絮的眼神微微变冷。
姜明怀的表情很惊讶,主要是看到了她身边的贺宴庭。
“你们怎么会来医院?”
贺宴庭刚要开口,被姜絮抢话:“没什么,一点小毛病。”
姜明怀没再多问,打量着两人:“听说你们结婚了?”
贺宴庭点头:“是。”
姜明怀露出笑容,看向姜絮:“软软,你好久没回家看爸爸了。”
姜絮没说话,就很冷漠地盯着他。
姜明怀被盯得发毛,干咳一声:“你爷爷生病了,就在楼上住院,有空来看看,他一直念叨你。”
“那……我先走了。”
姜明怀不悦地看了眼姜絮,快步离开。
姜絮的睫毛颤了颤。
爷爷生病了。
她都好几年没见过爷爷了。
“走吧。”
贺宴庭拉着她上了车,把带来的饭盒打开,“还热着,吃吧。”
姜絮吃着饭,还在想着爷爷。
贺宴庭把车子中间的挡板升起来,等她吃得差不多,才问:“到现在,你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