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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乔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毓秀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一个墓,碑上写了两行字:


    牛马一生,未得善终。


    一个男人站在他的碑前,目光幽深,神色暗淡,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他是我用过最趁手的工具……”


    “我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用的工具了。”那个人说,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悲哀,手指依依不舍地抚摸着他的照片:“下辈子,我们一定还要再……”


    在“见”那两个字出来之前,何毓秀及时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还有凉凉的液体在缓缓流入血管,身边放着生命体征监测仪,半掩的门外可以听到护士轻微的走动声,还有断断续续的交谈。


    “……还没醒呢。”


    “人已经昏迷三天了,太吓人了,才二十九岁。”


    “还是金家的二太子呢,这么有钱还这么卷,让我们怎么活啊。”


    “你当豪门都是做慈善的啊?人家收养小孩都是有目的的好吗?那哪是二太子,分明是人形资产,打小就洗脑为家族付出,一点人权都没有,你不知道,他这次两进两出抢救室,第一次是过劳,第二次……”


    “都干什么呢?”一道严厉的声音传出,何毓秀睫毛动了动,双目猛地清明了起来。


    第二次?!


    第二次进抢救室是因为……


    “金煦,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兄弟。”


    他仿佛再次听到了自己虚弱的声音,从戴着氧气罩的唇边发出,当时围着的人太多,他的床还在被人推动,眼前一片昏花之中,金煦似乎在跟着他的车跑,乍然听到这句话,直接就回了一句:“我是亲生的,你是收养的,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永远都不可能是兄弟。”


    ……


    ……


    ……


    何毓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幻着。


    外面的谈话声随着刚才那道声音的出现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何毓秀眸色闪动,缓缓移动视线朝对方看去,神色带着隐隐的迷蒙。


    “怎么,不认识我了?”楚千钧看了一眼旁边的输液袋,坐在他身边给他拔了针,道:“金煦去参加酒会了,说好了四点半来接你。”


    何毓秀倒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对方是能在自己濒死之时还能说出那种话的人,在他昏迷的时候去参加酒会又算得了什么。


    已经不能更无情无义了。


    “我饿了。”


    “有饭。”楚千钧从后面的床头上把饭盒拿过来,道:“这次的营养师有点惨,你的饮食方案被他打回去好几次,跟我对接之后才终于改成了合适的,看看这说明书。”


    他抬高了病床,何毓秀被托着半坐起来,拿起眼镜戴上,看到了卡片上的文字:


    进食顺序:主食,蛋白质,软蔬,汤品。


    建议时间:主食阶段不得低于五分钟,随后依序进食其余食物,全程控制在25~30分钟内,严禁交叉饮食,以免影响胃排空节奏,请务必严格遵守。


    “细致吧?”楚千钧啧啧有声:“也是金煦要求的,说要按照恢复期的标准严格控制摄入量……”


    “你想表达什么?”何毓秀在病床上的饭桌上打开饭盒,从里面端出小米粥。楚千钧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道:“你希望我表达点什么吗?”


    “挺烦的。”


    何毓秀知道他一定听到了自己那天和金煦的对话,想要表示金煦只是认死理,并不是真的不把他当兄弟。


    这种劝告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到了无数次。


    金煦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以前很多大人逗他说话的时候,只要提起‘你哥哥’三个字,金煦就总要出口纠正:“他不是我哥。”


    一开始,何毓秀安慰自己他只是不喜欢当弟弟,于是他找了很多花,自己手捣花汁画了一幅画送给他,小声提议:“以后你当我哥好不好?”


    金煦收下了那副画,再次将目光落在他脸上,道:“你比我大。”


    “我不介意的。”小何毓秀揪着衣角,有些紧张,小金煦便看了他好一阵,然后说:“你也不是妈妈生的。”


    “……”小何毓秀哑巴了一下,脸有些白:“你,你就当我是妈妈生的。”


    “这是事实问题。”金煦说:“我当不当你都不是。”


    何毓秀并没有完全按照说明书进食,他吃了鱼块,软蔬,偶尔还就一口比较清新的黄瓜瘦肉汤。


    其实到了这个年纪,他在金家生活了二十九年,无论金煦认不认他这个兄弟,他是对方哥哥的事情早就成了定局。


    是自己眼皮子浅,金煦认死理,他也跟着钻牛角尖。


    金煦是怪胎,他又不是。


    “出院手续办了吗?”


    “还没有。”


    “现在就办了吧。”何毓秀道:“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楚千钧道:“你知道外面有多热吗?”


    “太久没见太阳了,出去补补钙。”


    “我陪你一起。”楚千钧将一个手提袋拎过来,道:“郑叔拿来的衣服,你收拾一下,我去给你办手续。”


    楚千钧是院长之子,也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发小,金家父母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楚爸,金煦和何毓秀有什么问题则更倾向于联系楚千钧。


    楚千钧再次回来的时候,何毓秀已经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衫,面料依旧挺括规整,可胸口却有一个小猫刺绣,有别于以往的商务风,多了几分文艺与清新。


    “别说,郑叔眼光还真不错,你现在这么一穿,跟大学生似的。”


    何毓秀扶了一下眼镜,目光淡淡投过来的时候,楚千钧又把话收了回去:“戴上眼镜就有点像面试官了。”


    何毓秀笑了起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本能地得体,习惯性地温和,却又带着很明显的疏离,仿佛只要一转身,笑容就会无声褪去,不是突然的变脸,而是潮起潮落一般的自然而然。


    “走吧。”


    两人撑了一把遮阳伞,走出医院,楚千钧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听说最近有个小子在追你?”


    “你是不是也发现,离开工作的地方连呼吸好像都顺畅了?”


    楚千钧:“嗯……”


    看来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何毓秀心中有了决定,在一家透着凉气的咖啡店前停下,道:“请你喝一杯。”


    “你现在不能喝咖啡。”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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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金煦一样行吗?”何毓秀径直走了进去,楚千钧收起遮阳伞,道:“可以买,但只能喝一口,不然我现在就跟金煦打电话。”


    何毓秀已经点了两杯拿铁,道:“我就是想吃点冰的。”


    “你现在连冰的都要禁止。”


    “早知道不让你一起了。”何毓秀取出手机放在扫码窗口,‘嘀’的一声,收银员怔了一下,道:“好像没扫上。”


    何毓秀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弹窗:支付失败,请联系主账户解除限制。


    “怎么……”楚千钧的视线移到他的手机上,神色也诡异地一顿,他没多说什么,直接取出自己的手机付了款,顺手将一杯拿铁朝何毓秀的脸上贴。


    何毓秀及时回神,抬手挡了一下,把咖啡杯拿在手里,道:“挺有意思。”


    楚千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金煦以及何毓秀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清楚外面传言说何毓秀是专门挑选、精心培养,洗脑为家族付出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他也清楚,何毓秀在金家的确和亲生子不同。


    这个圈子里并不干净,有许多私生子上位,兄弟阋墙的事情。老钱的家族好像总是这样,他自认自己家庭已经算是不错,可跟金家比起来,却终究只是勉强够得上是还算不错。


    所以他也无从分辨,金煦究竟把何毓秀当什么,何毓秀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


    “你……还在用他的副卡?”


    何毓秀撕开吸管包装纸,神色淡淡:“嗯,之前没限制过。”


    楚千钧很想问:你不会真的傻到没有给自己留一分零花吧?


    他当然清楚,何毓秀全身上下,从手腕上的百万名表,到往日出门接送的千万豪车,几乎全部都是金家为他置办的,也难怪外面总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传言,他在金曜工作不拿钱,平时消费都用金煦的副卡,自己连张银·行·卡都没有,名下也没有任何个人资产……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何毓秀没要,还是金家没给?可转念又想到,如果金家要给,又何必他开口去要?


    事到如今,他也有些弄不懂金煦到底在想什么了。


    说他不把何毓秀当兄弟吧,三天前是他亲自抱着何毓秀从金曜的大楼里面冲出来,抢救的时候他寸步不离,人出来的时候他第一个跨上去,真真切切守了两天两夜,确定他的生命体征不再波动之后才终于睡了一觉。


    可要说何毓秀是他兄弟吧……他不给人家置办自己的资产,抢救室外面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倒像是的确不把对方当自己人……要不是何毓秀是金家收养的,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楚千钧毫不怀疑他俩早就一刀两断了。


    何毓秀忽然停下脚步。


    楚千钧抬眸去看,是一辆定制曜黑车漆的劳斯莱斯。


    ——阳光下完全不反光,只在某个角度才能看出深藏其中的银灰金属粒感,仿佛掩着风暴的深海钢板。轮毂是高抛光黑镀铬,连车标都是哑黑镶金定制款。


    车窗全贴隐私膜,车牌只留一位数,缓缓滑行之时,仿佛一块移动的金属禁区。


    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车窗下滑半扇,男人的目光落在何毓秀手中的咖啡上面,眉头一皱:“我不是风控了你的咖啡支出吗?”


    楚千钧:“……”


    你可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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