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赢世民看见赢高明跪倒在殿前的姿态,心头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倒涌起更深的厌恶。
若在往日,看到自己亲生儿子这般狼狈,他心底或许还会有一丝酸楚。
哪怕不说出口,也会在某个瞬间,闪过“终究是我儿”的念头。
可如今,这种本能的心疼,已被耗尽。
被彻底消磨殆尽。
昨夜的事,犹如毒刺,狠狠扎进了赢世民心里。
他原本是想关心太子的。
纵然对赢高明早已失望至极,可父子毕竟有血缘,他不愿真将父子情分断得彻底。
所以,他才会吩咐常涂去传张朴,托张朴帮忙照看高明的饮食与病情,想尽一份做父亲的本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赢高明在得知张朴要入宫觐见后,一时心慌意乱,居然派人行了那一出混账勾当,险些将张朴当街刺死。
张朴,是而今唯一还真心护着东宫的人。
无论旁人如何劝,他都没舍得放弃赢高明。
甚至冒着性命风险,在御榻之前替太子求情。
三个月前,若不是张朴拼死阻拦,他早就废了这个孽子。
可这样一位老师,这样一位恩人,却遭到了高明的暗算。
这不是单纯的糊涂,不是年少轻狂。
这是背叛。
一种冷酷、毫无底线的背叛!
简直枉为弟子!
所以当赢世民看着眼前跪着的高明时,他心中那点仅剩的父爱,已经彻底熄灭。
留下的,只是厌恶与冰冷。
而大殿上的气氛,随着这份冷意而越发凝重。
群臣静立,呼吸都压到最低。
而赢世民则微微俯身,双眼如同鹰隼一般,死死盯住下方的太子,声音冷冽得唤了赢高明的名字。
“高明。”
那两个字,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与冷酷。
赢高明闻言,身子微微一抖,额头汗珠滚落。
“儿……儿臣在。”
赢高明颤抖着回道。
而赢世民闻言,冷笑一声。
沉声道:“朕问你。”
“你可知,太子二字,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话,殿中百官齐刷刷低头,不敢抬眼。
而赢世民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目光如刀的望着赢高明,厉声道:“太子者,储君也!是天下万民的寄托,是宗庙社稷的根本!而你呢?!”
“汝生而不知孝,长而不知悌,心术不端,言语悖逆!”
“身为储君,却沉溺酒色,荒于诗书!骂父不仁,欺师灭祖!”
“东宫上下,皆为尔所累,内外群臣,尽对汝失望!此等德行,如何承继宗庙?如何号令天下?!”
“你,可堪大任?!”
最后四个字,重若千钧。
震得大殿内外,气息全无。
赢高明满脸惨白,身子一软,险些伏倒在地。
他心中有恨,有屈辱,更有不甘,可在父皇的威势之下,却一个字也不敢吐。
而赢世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胸口更闷。
这就是他一手栽培二十余年的嫡长子?
荒唐!可笑!
赢世民重重地冷哼一声。
眼神扫过班列间的三阁老和六尚书。
这些人,昨夜被他叫进太极殿后,虽对赢高明的所作所为大为震惊,可最后仍是竭力劝阻,劝他暂缓废储。
赢世民对此,虽然厌烦,却也明白其中的顾虑。
宗庙礼法,嫡长继统……
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东西。
骤然废储,必然引发朝局震荡。
所以,赢世民他忍了。
可忍耐,并不意味着宽恕。
赢世民猛地抬手,厉声道:“自今日始,东宫一应游宴,悉数停罢!”
“尔每日辰时,必入殿读书,所读之书,唯《孝经》《论语》《礼记》,除此之外,诸子百家,不许过目!”
“每日午后,于太极殿前,跪读经义!诵不熟不得起身!三日一考,十日一验!不孝不悌,不敬不恭,先学做人,再学治国!”
此言一出,全殿哗然,却无人敢言。
毕竟读书?
求学?
那是少年子弟的事,是待选进士的事。
堂堂东宫太子,年近三十。
国事半点不沾也就算了,还被命令去背诵《孝经》,每日跪读……
这何其羞辱?!
几乎和废储无异!
而不孝不悌、不敬不恭八个大字一出,几乎等同于断绝了赢高明继位的所有可能!
一时间,有些胆小的官员,几乎被吓瘫了。
而赢高明在听到这番话后,也是猛地一颤,眼中涌出滔天的屈辱。
他喉咙一动,想要开口辩驳,可迎上的,是父皇那双森冷的眼。
“你,不愿?”
赢世民冷冷的问道。
而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了赢高明的心口。
他想反抗,却没有勇气。
最终,赢高明颤抖着低下头,声音沙哑:“……儿臣遵旨。”
赢世民冷冷盯了他一眼,心中满是厌恶。
昨夜的怒火,此刻仍未散尽,但他已不屑再与这孽子多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退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冷若寒冰,带着彻底的疏离与厌弃。
赢高明闻言,仿佛被抽去了脊梁。
狼狈地磕头过后,缓缓退回班列。
而御座上的赢世民,甩了甩衣袖,像是彻底厌倦了。
“继续宣读奏章。”
他的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
可这一句话,却让百官心头都沉了一沉。
继续?
谁还能继续?
刚才那番训斥,几乎等同于当众宣布。
太子不堪大任,东宫蒙羞。
简直是中原大地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奇景!
而此情此景之下,谁还能静下心去听税赋多少、漕运几何?
可规矩就是规矩。
御史中丞硬着头皮站出,开始宣读本月弹劾。
“……户部尚书马宾王,行事懈怠,三月未曾巡视贡市……”
声音在殿内回荡,可听的人心早已飞远。
有人暗暗偷看太子,见他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心中暗暗摇头。
有人偷觑御座,见陛下神情冷峻,眼底似有未尽的杀机,更不敢吭声。
更多人,则心思电转,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
不废,却比废更狠。
若直接废太子,虽然震动,但至少尘埃落定。
朝堂自然会有新的角逐,可名分之争,会有一个结果。
可现在,太子名分仍在,却已被当众羞辱、剥皮见骨。
这是什么局面?
是个烂摊子!
是朝堂必然要乱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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