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 第1114章 远的香近的臭 有句话说得好,叫远香近臭。 而赢世民对于李北玄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隔着一座宫城,李北玄还能在心里维持着某种穿越者的客观视角,甚至偶尔会暗暗点头。 感觉这位千古一帝,确实牛逼。 毕竟说句良心话,赢世民的治国手腕、军事天赋,历史上被吹成神也不是没道理。 李北玄穿越前读过的那些盛世传记,哪一篇不是把他夸到天花板? 就差在书上给他镶金边了。 可问题在于,那都是书上。 纸面上的赢世民,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宽宏大度,一举一动都带着王霸之气。 可现实里的赢世民? 呵呵。 自从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李北玄对这位千古一帝的印象,简直崩的一塌糊涂。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赢世民简直就是一个集杠精,铁头娃,熊孩子,爹味中年人和黑心资本家于一身的逆天生物。 虽然现在,李北玄已经掌握了和赢世民交流的基本法,但偶尔,他也会打心底里觉得,这才是穿越最大的代价。 不是饮食,不是习惯,而是他必须跟古代人类社会的顶级大家长,长期共处一室,还不能骂他……起码不能骂的太过分。 想到这里,李北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压着火把衣服收拾好,随便整了整衣冠,才往正厅去见驾。 而当他一进正厅,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气笑了。 因为赢世民此时,正毫无形象的躺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正忘情的一边喝奶茶,一边吃薯片。 是的,薯片。 两年前李北玄引入的土豆,早就已经在武朝大范围普及。 因为产量高、易保存,很快就成了百姓餐桌上的新宠。 而聪明的厨子们,也琢磨出了各种吃法。 蒸、煮、炖、炸、炒,花样百出。 至于薯片薯条这种小零嘴,本来也不算稀奇,京城里有点钱的人家都能做。 可问题是,李北玄府里的薯片,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炸得香脆得不得了。 入口咸香四溢,咔嚓一声下去,满嘴都是幸福感。 镇国公府、定远伯府的客人们来过一趟,无不大加赞叹。 久而久之,李北玄家里待客的茶点果盘,几乎被薯片取代,成了人人惦记的常驻嘉宾。 而奶茶,更不必说。 甜奶茶,再加上QQ弹弹的木薯圆子,简直令人流连忘返。 但问题是…… 你丫不控糖了? 出于半个赤脚医生的职业素养,李北玄一见赢世民如此放纵,顿时眉毛倒竖。 而另一边,赢世民见状,也露出了不分时代的,不遵医嘱的病人面对医生时的心虚。 顿时把果盘放下,佯装无事发生。 甚至欲盖弥彰的嗦了嗦手指头,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李北玄。 “……” 逆天。 李北玄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 而赢世民毕竟脸皮厚,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笑呵呵地开口道:“人和啊,你家这软榻坐着真舒服,改天记得给朕送几套,还有你家这厨子也不赖,一会儿记得提醒朕,朕要捎走。” 李北玄:“……” 怎么特么还连吃带拿的? 李北玄顿时一阵无语。 而赢世民却好似一点没察觉到。 绕着李北玄家正厅转了好几个圈,一会儿说花瓶不错,想要同款,一会儿又说椅子不错,要打包一套。 甚至还瞧上了李北玄前段时间搞出来的自发热暖宝宝,大嘴一张,就让常涂给他打包了一整箱。 等到把李北玄家里的新鲜玩意儿都搜罗了一圈之后,赢世民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落座。 抿了一口奶茶之后,赢世民满意的开口道:“人和啊,昨夜蓝田工坊的事儿,朕已经知道了,你那郡公的事儿,明年朕就给你办了!” 李北玄:“……”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一块儿./ 赢世民这货,果然逆天。 一大早连吃带拿,直接把李北玄的家当自己的私人储藏室,翻来覆去像个土匪,见啥喜欢就顺嘴一句“给朕送一套”、“打包带走”,连暖宝宝这种小玩意都不放过。 李北玄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差一点就要耗光了。 几乎就差那么一点点,李北玄就要拍案而起。 然而赢世民这话一出,李北玄满腹的火气,顿时一下子就散了。 就像是被人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心里怒火滔天,刚要抡拳头回击,结果对方忽然把一整块金砖往他怀里塞。 这种感觉,很诡异。 李北玄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古怪。 过了半晌后,才勉强拱了拱手,道了一句:“臣,多谢陛下。” “甭客气!” 赢世民豪放的挥了挥手。 随后笑眯眯的搓了搓手,道:“蒸汽机的事儿,跟朕说说?” 李北玄闻言,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我能解释!” 看着赢世民抽出的七匹狼,李北玄明智的改了口。 想了想后问到:“赵叔叔,蒸汽机的原理,就不用我赘述了吧?我记得之前给你讲过。” “嗯嗯!” 赢世民重重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学霸复述公式的自豪道:“嗯,那个啥,用火烧水,水变气,气推轮子,对吧?” 李北玄:“……勉强算对吧。” 他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现在蓝田工坊第一代蒸汽机,已经稳定运转,可以带动大型飞轮,单机功率约为八匹马力。” “八匹马?” 赢世民很快理解了“马力”这个单位。 瞬间,眼睛一亮:“就是说,一台这玩意儿,能顶八匹马拉车?” “理论上是这样。” 李北玄点了点头,继续道:“但它不是拉车,而是带动机械运转,比如抽水、碾磨、驱动纺织机,甚至打铁都行。” “嗯嗯,厉害厉害,牛逼!” 赢世民拍着大腿,眼睛里闪着光。 李北玄见状,继续往下说:“不过现在这玩意儿的缺点也不少,首先是耗煤大,每个时辰大概要烧掉一百多斤煤,效率还不算高。” “而且……” 李北玄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而赢世民则顿时疑惑:“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5章 万一也没了呢? “……” 此时,李北玄的心情,一时有点复杂。 因为他刚刚其实差点没忍住出口的,就是环保这两个字。 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真在赢世民面前说出这个词,那估计场面得比说天书还要荒诞。 因为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谓的环境保护概念。 别说环保,连环境这个词都未必有人懂。 毕竟对古人来说,自然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家伙。 而现在的人们,对自然最大的保护措施,恐怕就是在河边竖块木牌,上面写着:“此处勿溺,违者杖责”。 充其量再加上一条“伐木须祭山神”。 除此之外,没了。 想到这里,李北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 这事儿怎么讲? 大家的思路,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前世读过的历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工业革命的另一面,是伦敦数十年的雾霾,是工人肺里堆积的煤尘,是河流里漂浮的化学污泥。 沙尘暴,酸雨,海水污染,甚至臭氧层空洞…… 每一个名词背后,都是他前世亲眼见过的新闻画面。 可是现在呢? 此刻的长安,天朗气清,渭水碧流。 偶尔夜里炉火燃烧,冒出的那点煤烟,反而还成了工坊进步的象征。 现在要说环保,岂不是和杞人忧天一样? 而且环保这件事,并不在于一时。 归根结底,这其实是长远问题。 而在任何时代,长远的问题,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毕竟什么事情一旦放到几十年、几百年的尺度上,就会变得抽象。 抽象到无法具体体会。 就像他穿越前,谁不是等沙尘暴刮到脸上,才想起来该种树? 谁不是等河道飘满死鱼,才意识到排污口不能乱开? 可那时候,代价已经付出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李北玄不合时宜的有点想乐。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句话。 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会在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更何况,现在连“史”都没有一坨。 何谈教训? 于是李北玄吸了口气,换了个说法:“赵叔叔,这东西能用,但还不成熟,消耗太大,工坊撑不住,得慢慢改良。” 赢世民眼睛一亮,立刻摆手:“没事!煤嘛,天下多的是。河东、并州、太原,不都是产煤的地方?你只管造,煤的问题交给户部调度!” 而看着赢世民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北玄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斟酌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赵叔叔,我还有一件事,心里始终放不下。” 听到这话,赢世民顿时不厚道的乐了。 指着李北玄,笑道:“真稀罕,这世上,居然还有事能难倒你?说吧,什么事?朕给你解决!” 一边说,赢世民一边拍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而李北玄见他如此自信,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想了想后,道:“这事儿……您也不一定能解决。” 赢世民一听这话,立刻愣了愣。 随即双眼一瞪,冷哼一声,豪气干云道:“放屁!普天之下,还没有朕不能解决的事!说!给朕说出来,朕要是解决不了,哼哼!” 而李北玄闻言,沉默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睛,盯住赢世民,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胆请教一句。” “您说,河东、并州、太原,都是产煤的地方……可倘若有一天,煤也挖完了,那怎么办?” 话音落下,厅中一瞬间安静下来。 赢世民原本正准备再嚼一片薯片,结果手指停在半空,表情微微一僵。 “……” 堂堂千古一帝,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赢世民眉头皱起,沉吟片刻,随后理所当然地摆手道:“怎么可能挖完?你小子也太杞人忧天了吧。关中山岭千里,河东并州处处有矿,那都是天赐的财富,几百年都用不尽!” 李北玄闻言,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赢世民居然是典型的资源无穷派。 这不是等着被打脸呢吗? 毕竟前世多少人也说过石油用不完,森林砍不完。 结果才过几十年,就哭爹喊娘。 那场面,老滑稽了。 不过仔细想想,李北玄其实也能理解赢世民。 毕竟说到底,这就是古人的思维。 对他们来说,自然就是天赐的仓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哪怕是“竭泽而渔”这个词,说的也只是单一的一片“泽”。 谁会去想资源会枯竭这种离经叛道的问题? 于是想了想,李北玄索性换了个角度,慢慢开口道:“赵叔叔,要说只是百姓取暖、做饭,煤炭自然是够用的。可若真用到工业上,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以蓝田工坊的一台蒸汽机为例,每个时辰大概要烧一百多斤煤。一昼夜,就是两千多斤。一年下来,就是三十万斤。” “可这还只是最初的一代机,效率极低。等到改良之后,功率翻上几番,消耗也会更大。” 听到这话,赢世民皱了皱眉。 盯着他看:“三十万斤煤,一年?” “对。” 李北玄点头:“而这,还只是一个工坊的一台。若大规模推广,纺织机、铁炉、矿井、水泵,全都用上,百台、千台同时运转,所需的煤炭,便是天文数字。” “就算河东、并州、太原的矿再多,也经不住这样吞。” 赢世民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天文数字,听得眉头越锁越紧。 李北玄说的是。 这的确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但…… “那用完就用完呗!打就是了!” 赢世民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案几,豪气干云道:“魏国有煤,楚国也有煤。到时候朕让军队打过去,把他们的煤都挖出来!天下那么大,怕什么不够用?” “……”李北玄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看着赢世民,“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那一天他们的煤也挖完了呢?” “……”赢世民:这东西还有挖没的一天吗?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6章 凡有新器,必伴随新乱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抬杠?” 半晌后,赢世民差点被气笑了。 而李北玄摊开手,神色认真:“我没有抬杠,我是真的想知道。” 厅中一时静了片刻。 赢世民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咧嘴一笑,眼神里闪着一抹狂傲:“那就继续打!你不是说,咱们脚下的土地是个大土球吗?那便把这整个土球都打下来!” “哪怕走到天边,也要把所有的煤都挖干净!” 说罢,赢世民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你小子别故意刁难人了!” “别再让朕从你嘴里听见什么,如果土球上的煤也挖完了怎么办之类的蠢问题了,朕不想听!” 李北玄:“……” 赢世民居然预判了他的预判! 一时间,李北玄居然有点想乐。 他本来还准备来一句“那要是土球上的煤也挖完了呢”,结果没等自己开口,赢世民就抢先堵死了路,打断了他的技能。 可乐过之后,李北玄心头那股劲儿反倒被彻底勾了上来。 要说一开始,他是真没打算跟赢世民死磕。 毕竟在李北玄眼里,跟古人讲环保、讲资源枯竭、讲环境恶化,这不是对牛弹琴嘛? 古人思维就是天道循环、地力无穷。 李北玄是没打算较真的。 但赢世民这态度太气人了。 油盐不进,只进特么的油盐。 于是李北玄心里那股穿越者的骄傲,此刻被这态度彻底点燃了。 他就不信了。 自己读过那么多历史书,见过那么多新闻报道,脑子里一肚子的后世经验,难道,还说服不了一个七世纪的土着? 于是,李北玄收起笑容,正色开口:“赵叔叔,我不说远的,就说近的。” “煤挖完了,坑怎么办?” 赢世民一愣,下意识道:“还能怎么办?矿挖空了,自然就换下一个呗。” 然而听见这话,李北玄却冷笑一声:“那矿坑大如山谷,深不见底,百姓在旁边生活,庄稼能种?水能流?坑塌下去,房屋被吞,人命该怎么算?您总不能派兵去填吧?移山?填海?这像话吗?” 赢世民:“……” 李北玄见他哑口,心中暗暗一爽,趁热打铁,继续逼问:“再者,煤烧出来的烟怎么办?您昨夜进宫的时候,看到蓝田的工坊了吧?那一炉煤下去,整个天井里都是呛人的黑烟,工匠们咳得嗓子冒血。” “一家工坊尚且如此,若千家、万家一齐燃烧,会是什么景象?渭水会变黑,长安的天也要被烟压住。到那时,百姓连气喘不上来,谁还能活?” 赢世民闻言,神色终于郑重了几分。 但想了想后,还是有些不服的抬杠道:“烟嘛,总能想法子散掉吧?再说了,火炉本就呛人,不是新鲜事。” 李北玄盯着他,冷冷道:“是,火炉冒烟不新鲜,可若天下工坊、城池,皆燃煤而生烟,到时满城雾霾,寸步难行,白日不见青天,难道陛下还能派兵去驱散云雾?” 赢世民:“……” 他本能地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竟然真的没有答案。 而李北玄见状,干脆一股脑把剩下的问题都抛了出来。 “还有,煤矿必然要有人挖。眼下不过几百个工匠下井,尚且死人不断。” “若大规模开采,数十万、上百万劳力没日没夜在地底作业,生死安危,工期调度,谁来管?谁来担责?若塌井,若哄抢,若反叛,您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里,赢世民脸色一变,眉头拧紧。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轻描淡写。 因为李北玄说的,不再是虚无的未来,而是摆在眼前、迟早会遇到的现实。 赢世民虽然不懂什么环境保护,不懂资源枯竭。 但他是统治者,是帝王。 他读过史书,知道世间任何大变革,都不是无声无息的。 凡有新器,必伴随新乱。 正如几百年前,汉武帝时的盐铁官营。 那时候为了增加国库收入,武帝采纳了桑弘羊的建议,设立均输法,收盐铁之利。 此法一出,国库的确富足了,可民间怨声载道。 因为盐铁本是百姓赖以为生的行当,一旦收归官府,民间生计顿断,于是盗贼四起。 史书上写得清楚,汉武帝晚年几乎被税赋压得透不过气。 再比如,隋炀帝开大运河。 大运河千年受益不假,可当年役使的百姓,死伤无数。 劳役繁重,怨气积聚,终成隋末天下大乱的导火索。 亦或者,是魏晋以来的屯田制。 屯田制,原本是解决军粮问题的好法子。 可一旦推行,士兵既当农夫,又当兵卒。 战时无人可战,农时无人可耕,反而弄得两头都荒。 想到这些例子,赢世民心里一震。 他抬起头,盯着李北玄,目光第一次真正带上了几分凝重:“人和,你的意思是,这蒸汽机若大规模推行,未必是纯粹的利,反倒会衍生新的祸患?” 李北玄缓缓点头:“正是。” 赢世民沉默了。 忍不住回忆起昨夜收到的奏报。 蓝田工坊彻夜不熄,炉火通明,数十学子与工匠在那铁皮飞轮前欢呼雀跃。 当时赢世民听说此事后,兴奋到不能自抑。 那时的他,本以为那是国之幸事,是富国强兵的起点。 可现在细一想,背后潜藏的风险,确实不容忽视。 而且,帝王的直觉还告诉赢世民。 若这东西真能推动天下的生产力,那势必会打破旧有的秩序。 比如工坊。 原本织布靠女工一梭一梭慢慢织,纺车靠手摇。 可若有了蒸汽机,数十人之力,可由一台铁疙瘩取代。 那这些女工,要如何安置? 再比如兵甲。 若铁匠铺不再靠人力打铁,而是靠蒸汽锤昼夜不停地砸铁,兵器产量必然激增。 那军备要如何调控? 若军阀、节度使各自掌握工坊,他们会不会反过来仗恃武器造反? 再比如赋税。 若煤炭成为根本,国库如何分配? 矿井之利要归谁? 官府? 士族? 还是百姓? 一旦分配不公,矛盾必然激化。 赢世民想到这里,眼神终于变了。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7章 搞还是不搞 赢世民的神情,终于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方才那个趴在沙发上吃薯片、喝奶茶、顺手还要打包李北玄家暖宝宝的老土匪,也不再是那个满嘴豪言壮语、油盐不进只进油盐的中年肥宅。 此时的赢世民,整个人背脊微微挺直,眼神锐利得像鹰隼。 而眉宇间那股帝王的凌厉与深沉,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也正是在此刻,李北玄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为什么后世会称眼前这个男人为千古一帝。 想到这里,李北玄默不作声。 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而另一头,赢世民也低着头,没有说话。 出于私心,他其实很想摆手,对李北玄说一句:“这些都不管,直接开搞。” 毕竟蒸汽机这东西有多厉害,赢世民其实一早就清楚。 光听李北玄描述的效率,就足够让他想象出未来的图景。 纺织机日夜轰鸣,织出的布匹能堆满长安。 铁锤不断砸落,兵甲源源不绝。 车船驰骋,粮草如山…… 凭借这股力量,别说天下一统,哪怕十年之内打穿四夷,踏遍脚下这个土球,也完全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那股狂烈的欲望,像火焰一样,在赢世民心底燃烧。 那是帝王的野心,是雄主的欲望,是开疆拓土的冲动。 可这句话到嘴边,赢世民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不是单纯的豪强,更不是只会逞一时痛快的土匪。 他是帝王。 他知道,任何能够改变生产力的器具,一旦出世,带来的就不只是兵甲和织机的倍增效应,而是制度上的全面冲击。 但是对于这一点,赢世民其实是有把握能控制住的。 毕竟眼下的排名是什么? 还是士农工商。 而“士”现在对于赢世民来说,其实已经不足为惧。 毕竟就在几年前,他就曾经亲手削弱过士族。 而今年年初,李北玄在晋阳雷厉风行,直接搞垮了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 与此同时,清河崔氏也元气大伤。 两大家族先后没落,士族的zz根基,正在被连根拔起。 赢世民有自信,他可以驾驭这股潜在的反扑。 而且,若是蒸汽机出世,生产力的重心必然转移。 那么,这会带来什么趋势? 工商阶层会逐渐抬头。 对此,赢世民其实并不害怕这种变化。 反而隐隐觉得,这或许能成为彻底压制士族的另一把刀。 所以赢世民并不太担心。 而至于李北玄提出的那些环境问题,他心里其实也有数。 矿坑塌陷、河水污浊、天色昏暗,这些确实会出现,但未必会立刻出现。 以长安如今的规模,哪怕再开十个工坊,最多只是天井里多几缕黑烟。 要达到李北玄口中那种“白日不见青天”的局面,恐怕还要数十年甚至百年。 想到这里,赢世民都想笑。 毕竟到那时,他的坟头草怕是早已丈许高了。 后世如何,又与他何干? 至于工人的死伤,他更不放在眼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不过几百、几千工匠的性命。 修长城时,百姓饿殍遍野。 开运河时,尸体沿岸成堆。 可这些惨烈,并未妨碍秦皇与隋炀的声势。 何况他赢世民要成的,是千古霸业。 工人死伤,在他眼里,只是账本上几个数字的加减。 别说几百几千,哪怕是几十万,赢世民的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所以,在理性和冷酷之间,赢世民几乎已经要下定决心,直接一句“搞,开搞,不必多虑”。 然而,这句话终究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他不仅仅是个武夫,不仅仅是个只顾当代的霸主。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帝。 而皇帝的野心,不只是疆域要多广,城池要多固,还要在史书里留下怎样的评语,还要在后世千百年间,被如何书写与铭记。 赢世民比任何人都清楚,竭泽而渔的帝王,不会被称颂,只会被唾骂。 而他要的,不是苟且一世的盛景,而是千载一帝的名声。 他要的是武朝的根基,千年之后仍能被人歌咏,而不是短短几十年便坍塌腐朽。 而且最重要的是,赢世民其实也不太想给后世,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烂摊子。 虽然赢世民心里极为清楚,所谓千秋万代,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幻象。 没有哪一个王朝,真能长治久安到永世不衰。 可即便如此,赢世民仍然希望,自己亲手奠立的武朝,能活得更久一些。 他要的是一统江山之后的繁华,要的是百姓口中当今天子的颂声,要的是史官笔下开天之主的评价。 哪怕百年、千年之后,武朝终究不免崩裂,他也希望后世子孙能在一个坚实的根基上延续,不至于一出生,就接手一个千疮百孔的烂局。 这是帝王的虚荣,也是帝王的责任。 若真要放任蒸汽机在全天下野蛮生长,矿坑塌陷、河水断流、百姓怨声,甚至工商崛起带来的权力重新分配,都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 这样一来,或许他赢世民这一代能收获无数红利。 可到了孙辈、曾孙辈时,留给他们的,就只是一座被掏空的土球。 而他不愿意。 赢世民虽然冷酷,但并非没有格局。 他能杀兄弟、能削士族、能铁血肃清朝纲,可他并非一个只顾当代、不顾后世的竭泽之主。 他骨子里,依然渴望一种基业长青的幻象。 哪怕武朝终究不能千秋万代,他也要让世人觉得,自己已经替子孙把路铺到极远。 而能撑多久,是后世的本事,不是他留下的祸根。 想到这里,赢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烈欲望。 “人和,蒸汽机的生产和普及一事,还需慎重考虑。” 赢世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不情愿。 而李北玄听到这话,顿时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赢世民。 而赢世民看见李北玄那副怔愣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气笑出声。 “哈哈哈!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你把朕当什么人了?嗯?” 而李北玄闻言,沉默片刻。 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滋味。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8章 我死后,管他洪浪滔天 李北玄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赢世民。 蒸汽机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那是一把钥匙,一把足以开启全新时代的钥匙。 只要这东西彻底推广,生产力的提升将是几何倍数的。 只要放开手脚,不出几年,便能让长安织机昼夜不歇,布匹如山堆积。 便能让关中铁炉烈火通天,甲胄兵刃源源不断。 而一旦铁路成形,铁轨向四面八方延展,军队调动速度不再以日计,而是以时计。 到那时,天下疆域,不过就是一盘棋,胜负只在他手中。 对一个帝王来说,这种诱惑几乎是不可抵挡的。 李北玄当然明白,甚至能感同身受。 因为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脑子正常,坐在赢世民的位置上,看到这样的前景,恐怕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哪怕寿命再有限,哪怕只是能亲眼看到三十年的盛景,那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偏偏,赢世民没有被这种欲望彻底蒙蔽。 李北玄原本以为,他会像个典型的只顾眼前的皇帝那样,甩下一句“朕只要此世盛景,死后洪水滔天”,然后痛快地开搞,把一切后果都留给子孙。 因为人类的宿命,大多如此。 人这一辈子,就算再长寿,寿命终归有限。 眼睛能看到的,最多就是三十年、五十年、八十年。 几乎没有人会去认真考虑身后事。 所谓的百年大计,落到具体的人身上,往往都是一句空话。 李北玄心头闪过无数前世的记忆。 他想起那些被工业污染笼罩的城市。 每一任市长都知道,排污口一旦开闸,河道必然寸草不生。 可为什么依旧开? 因为任期需要GDP,需要z绩。 至于十年之后河水漆黑、鱼虾绝迹,那是后任的麻烦,与他何干。 还有那些为了一己私利挑动对立的人。 无论是性别、族群、还是利益集团,只要能在十年内攫取财富,哪怕让整个社会陷入对抗,他们也在所不惜。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会带来长远的撕裂吗? 他们当然知道,可他们更清楚,十年后二十年后,局势会怎样,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甚至,还有战争。 多少人明知开战必然带来灾难,却依旧选择这么做。 因为只要眼前能吞并土地、攫取资源,他们就能在短短数年内,成就看得见的辉煌。 至于十年后会怎样、子孙会怎样,那是未来人的命。 “我知道会有后果,但那跟我没关系。” 这句话,几乎是人类文明无数悲剧背后的底层逻辑。 而李北玄心里,其实一直明白这一点。 所以刚才,他才会抱着一种近乎必然的心态,认为赢世民终究会走上那条路。 他会像所有帝王那样,为了眼前的功业和荣光,把一切后果统统丢到后世。 可偏偏,赢世民却没有。 他咽下了那句话。 他没有说出那句“搞,直接开搞”。 他没有选择像隋炀帝那样,硬生生把百姓拖上运河,死多少算多少。 也没有选择像秦始皇那样,血腥役使天下人去修长城,只图眼前的固若金汤。 他选择了沉默。 选择了思索。 选择了把问题压下来。 这一刻,李北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有震惊,有佩服,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震惊的是,赢世民果然是千古一帝。 换作别人,绝不会压下那份诱惑,绝不会去思考什么长远,绝不会在眼前唾手可得的霸业面前,还顾及史书和后世。 佩服的是,他能克制。 能压住欲望,把那句最轻松也最自然的决断吞下去,转而去考虑如何让基业长青。 而哀伤的是,这样的人,毕竟太少。 纵观古今中外,人类其实从未真正吸取过历史的教训。 所有人都知道某条路走下去是死,可仍旧一窝蜂冲进去。 等到真撞得头破血流,再去反思,再去痛哭。 可那时,代价已经付得七七八八。 而眼前的赢世民,却偏偏没有走那条理所当然的路。 他选择了停下。 选择了不那么短视的一念。 这一点,让李北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子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因为他突然发现,世民,二凤……这人,真的有资格被后人称作千古一帝。 不仅因为他能打、能杀、能算计、能开疆拓土。 更因为在这种时刻,他竟然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把目光放得更远。 于是片刻后。 李北玄很罕见地认真站起身来,俯身躬礼,声音郑重道:“陛下圣明。” “嗯!……嗯?” 赢世民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咧开,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胡子都跟着抖动:“哈哈哈哈!真不容易啊李北玄!” “你小子嘴那么硬,那么损,谁到你这儿都得不了句好话,结果今日,朕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哈哈,痛快!” 赢世民嘎嘎乐,乐的李北玄满头黑线。 好家伙。 这千古一帝都叫他调成啥了? 就这么一句话,都能把他乐成这样。 难道说他之前真的对赢世民太损了? 不能吧。 李北玄自觉,自己已经对赢世民老客气了啊。 一时间,李北玄陷入了沉思。 一边回忆,一边眼疾手快,顺手把桌上的果盘拿走了。 而另一边,赢世民乐完,决定给嘴巴也爽一爽。 可正当他得意地准备再伸手去抓一把薯片时,却猛地发现面前的果盘空了。 “嗯?薯片呢?” 赢世民狐疑地抬头,才见李北玄把果盘抱走,顺手收在了一边。 “没了。” 李北玄撇撇嘴,有些不满道:“薯片这玩意儿高油高糖的,你都吃了一盘子了,今天热量已经严重超标了!” “……” 听到这话,赢世民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因为不能再给嘴巴爽一爽,而是因为太子赢高明的那条腿,前段时间就是因为糖尿病加痛风发作,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 想到这里,赢世民顿时心头一阵烦躁,甚至,忍不住对赢高明生出了几分嫌弃。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9章 三年截肢,五年瞎眼,十年出殡 糖尿病这种毛病,说白了就是基因加作死。 有人天生容易发作。 但只要管住嘴、迈开腿,控制得当,甚至一辈子都能平安无事。 可要是管不住嘴,放纵口腹之欲,三十岁不到就可能发病。 这是李北玄在一年前,对赢世民说过的一番话。 起初,赢世民还将信将疑。 可后来,他半信半疑地照着做了。 这一年,他少吃油腻,多吃粗粮,酒量砍掉一半,糖分更是严格限制。 刚开始确实难受,心里都骂了李北玄好几百遍。 可慢慢的,他竟发现身体真的清爽了许多。 这一年来,他没有添过一点新毛病。 反倒是尿尿清亮,不再浑浊发黄。 晚上睡觉沉稳,不再心慌气短。 早晨起身,腰背笔直,甚至比年轻时候还精神。 他都五十岁的人了,照理说该是腰圆肚满、气血衰退的年纪。 可偏偏,他如今依旧龙精虎猛。 纵横朝堂时目光如炬,就连临幸后宫时,亦不输少年。 想到这里,赢世民心里不免有一丝暗自得意。 瞧,这才叫帝王之身,这才是掌握自身的强者! 可一想到赢高明,他的心头就立刻泛起了滔天的嫌弃。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该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结果呢? 这小子连口腹之欲都管不住,胡吃海塞,成天醉生梦死,什么玩意儿都往肚子里倒。 如今不到三十岁,就把自己吃废了,走路都一瘸一拐。 赢世民心里的嫌弃,越想越重。 甚至隐隐觉得,这世上大概真有种说不清的天命。 就像他赢世民。 生来便是天赋异禀,武艺过人,头脑精明,既能骑射破阵,也能纵横庙堂。 可他的孩子,除了赢丽质一个女孩儿之外,剩下的十几个男孩,几乎没有一个成器的。 赢高明这货尤甚! 论相貌,赢高明倒也随了他。 所以他倒是没怀疑过自家观音婢。 可除了相貌之外,赢高明跟他完全是一模两样! 同样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那时的赢世民,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纵横睥睨。 那时他一刀劈下,能砍翻兄弟,也能砍出天下。 可再看眼前的嫡长子,同样年纪,却已经吃废了身体,连走路都瘸,连床榻都要哼唧着扶人才能起来。 想到这里,赢世民心里忍不住冒火。 “朕的儿子,怎会变成这样?” 这种落差,几乎要把赢世民的耐心磨光。 可终究,那是他的儿子。 做父母的,对孩子有多失望,对孩子的痛苦就有多不忍。 哪怕再嫌弃,哪怕早已不抱任何期待,可见他天天疼得直打滚,夜里睡不成觉,整日皱眉呻吟,赢世民心头还是像被针扎一样,不舒服。 他不再奢望这个儿子能成材,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活活疼死。 想到这里,赢世民眉头紧皱,胸口那股压抑的火气变成了烦躁。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眼睛,盯着对面的李北玄,语气里透出几分急切:“人和。” “太子前阵子双腿疼得厉害,几乎不能行走。朕估摸着,八成就是你说的那啥……糖尿病发作了。” “像这种毛病,你……有法子治没有?” “……?”李北玄。 赢世民没毛病吧? 他跟赢高明什么关系,赢世民不知道? 不久前赢高明才和汉王联起手来,往死里搞他,差点把执失烈都给搞死了。 现在赢世民居然让他去救他? 他弄死那货都来不及啊! 于是李北玄咧了咧嘴,尴尬道:“你说这事儿整的,好像我跟那个哆啦A梦似的,你当我啥都会啊?” “……多啦诶梦是什么?” 赢世民有些纳闷的问道。 而李北玄赶紧摇头:“没什么,我开玩笑的,不过这病我是真治不了,只能说尽量控制饮食。” 听到这话,赢世民顿时有些失望。 但赢世民到底也不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毕竟糖尿病这种东西,他从李北玄第一次提起时,就已经听得明白了。 这玩意儿没法根治。 一旦真发作了,就不再是单纯的血糖高能解释的问题,而是身体里某个脏器,彻底坏掉了。 而一旦脏器坏了,就跟井枯了一样,再怎么舀水也舀不出来。 那就是永久性的,再也没办法治愈。 所以,赢世民此刻听李北玄说治不了,虽然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但却也没真的惊愕到绝望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叹了一声。 沉默片刻,赢世民抬起眼睛,轻声对李北玄问到:“人和,那……他要是现在开始控制,还能活多久?” 李北玄闻言,耸了耸肩。 这一次,他回答的很痛快,没卖关子也没故意避重就轻。 只是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我也说不好,主要是,看控制到什么程度呗。” “比如?” “就是说,比如,他要是能严格控制,少吃少喝,饮食规律,戒油戒糖,再多走动走动,那应该和常人区别不大。活个五六十没问题。” 说到这里,李北玄没忍住扫了赢世民一眼。 随后更没忍住,当面蛐蛐起了对方。 “但要是像你一样,嘴上说控制,但背地里薯片、糖水、烤肉、甜食都来……那就是三年截肢,五年瞎眼,十年出殡吃席的节奏。” 赢世民:“……” 听到这话,赢世民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恶狠狠地瞪了李北玄一眼,骂道:“你小子,说就说呗,你还阴阳朕?!” “哈哈。” 李北玄尬笑一声,没再说话。 而赢世民摸了摸下巴,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这一整天,赢世民的心情,起伏得跟坐过山车似的。 上午,因为蒸汽机,心潮澎湃,心绪起伏。 转眼间,又因为赢高明的病,心情沉到谷底。 嫌弃、焦躁、失望,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 哪怕是精力充沛如赢世民,也觉得心神消耗得厉害,连朝中政事都有些提不起兴趣。 于是,到了午后,赢世民索性骑了辆自行车,拉着李北玄出门散心去了。 “赵叔叔,干啥去啊?” “冰钓,钓鱼!” 赢世民说的掷地有声。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0章 张朴遇刺 当天晚上,当了一下午空军的赢世民,黑着脸回宫了。 几个时辰前的午后冰面上,他摆开了阵势,吩咐人凿了几个窟窿,还豪言壮语说要钓一尾大鱼,拿回来让观音婢给自己炖汤。 结果一下午冷风吹在脸上,鱼没钓着,冻得鼻涕倒是挂了两行。 李北玄坐在旁边乐得直抽筋,笑得赢世民差点一竿子抽他。 到了后来,俩人甚至还换了冰刀鞋,在冰面上打了一会儿出溜滑,赢世民玩的老开心了。 可即便如此,一回到大明宫,赢世民心头那股郁气,便再一次冒了出来。 “唉……” 回到宫中,赢世民甩了龙袍,独自坐在偏殿。 手里端着一只茶盏,却迟迟没喝,眼神怔怔地望着殿顶。 终于长长叹了一声。 这口气一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快一个月没主动召见太子了。 甚至连关心太子身体的事儿,都是让常涂给代办的。 心里明明惦记,可就是不想见。 因为一见赢高明,他就忍不住火气。 嫌弃、失望、烦躁,全都涌上来。 嘴一张,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他现在,是怕自己骂狠了,父子情分越发薄凉。 可若不骂,看着那个二十七八岁就吃废了身子的嫡长子,他又恨得牙痒痒。 父子之间,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赢世民心口发堵,想起高明小时候学骑射时,那副稚气又倔强的模样。 又想起他年少时曾捧着《诗经》在自己面前背诵的声音。 转眼十几年过去,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想到这里,赢世民眼眶酸涩,忍不住低声自语:“高明啊高明,你让我如何是好啊……” 沉默许久,他终于抬手招来常涂,吩咐道:“去,把张朴叫来。” 常涂闻言,顿时一怔。 迟疑片刻,却不敢多问,连忙去了。 而赢世民靠在榻上,心中思绪翻涌。 他其实并不想再见高明。 自从那次因“屠子如狗”的一句狂言,两父子几乎形同陌路。 就算因着太子腿疾,父子俩的关系略微缓和了一些,可背后,却早已是怨怼难消。 赢世民很清楚,高明心里怨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情。 可他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怨这儿子不成器? 父子之间,偏偏就是这种说不清、解不开的死结。 “算了。” 赢世民心里暗叹。 “见了只会吵,反不如托张朴去说。好歹是老师,话能听进几分。” 而想起张朴,赢世民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这读书人,是个死心眼。 劝谏从不避讳,言辞又极冲。 按理说,赢高明性子暴烈。 张朴这种人,早就该被一脚踹出门才对。 可偏偏,于百药都走了,姚简也不管赢高明了。 张朴却始终对赢高明不离不弃。 而赢高明,好像还真对他有几分依赖。 据说前两天,赢高明不仅没像往常那样,对张朴恶言相向,反倒非常礼貌的将张朴送出了宫门,还特意派了侍从,贴心的将张朴送回了家。 如此看来,赢高明倒是对张朴颇有几分另眼相待。 而张朴,倒也是个忠心的。 几次三番,还对太子不离不弃。 既然如此,赢那便托他一件事吧。 赢世民叹息一声,想着赢高明的双腿,决定让张朴去管管太子的饮食。 少吃糖,少吃肉,别再瞎折腾。 就算不能治,也能拖几年,总比眼睁睁看着废掉要强。 想到这里,赢世民心头忽然升起一股酸涩。 身为一国之君,操纵亿万百姓的生死,却管不好自己亲儿子的病,还要假手一个外人,借着老师的身份去转圜。 “可笑啊……” 赢世民用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颤抖。 他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落泪,可这一刻,那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然而,就在赢世民低头,偷偷拭泪的时候。 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 常涂快步入内,面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出事了!” 赢世民一怔,猛地抬头,泪痕还未擦干,眉宇间已瞬间凝聚出帝王的凌厉:“何事?” 常涂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张朴大人……遇刺了。” “什么?!” 赢世民腾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眼神中骤然迸射出寒光。 而常涂则赶忙道:“不过幸好!是梁文远机警,带了人手护送,张大人并未受伤,已被带到宫门外候着了!” “……” 听到张朴没受伤,赢世民怔了一下,心口的怒火才稍稍缓了半分。 冷声道:“细细说来。” 常涂不敢怠慢,连忙把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出来。 原来,方才接旨去请张朴的,是梁文远。 这梁文远,乃是内廷监丞,也是紫宸殿的二把手。 常年侍奉在赢世民左右,颇得皇帝信任。 但这人心眼子小,胆子也小,最要命的是,在宫里仗着有陛下宠爱,时常口出狂言,得罪过不少人。 在宫中,有圣人撑腰,他自然无所畏惧。 可一旦出了宫门,那些曾被他顶撞羞辱过的人,若是逮住机会,谁敢保证不会找他算账? 所以,当常涂说,让他去请张朴的时候,梁文远心里其实是发虚的。 他不敢一个人去。 于是便自作主张,叫了几个内侍兼侍卫,一同随行,帮自己壮胆。 按理说,这么做其实有违规矩。 毕竟宫里出来的人,若是大张旗鼓带刀带甲,容易引起街市百姓惊疑,也容易招人话柄。 可偏偏这一次,梁文远却歪打正着,做对了。 因为,就在马车驶到朱雀街口时,街道两旁忽然窜出几名凶汉。 手持长刀,呼喝着便朝马车扑来。 刀光在夜里映着火光,狰狞得骇人。 那阵势,分明就是冲着张朴去的。 好在,梁文远带去的人见状,立刻抽刀迎上。 那几个侍卫虽然不算顶尖,但毕竟是宫中挑选出来的好手,斗起这帮凶汉来倒也不落下风。 街上火光、刀影翻腾,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两名凶徒被当场斩杀。 而其余人见势不妙,纷纷逃窜在夜色之中。 至于张朴,虽然受了不少惊吓,甚至被吓尿了裤子,但终究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 算是有惊无险。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1章 彻底粉转黑 常涂跪在地上,禀完经过后。 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赢世民一眼。 “陛下,张大人虽是保全了性命,但方才惊魂未定,一身衣衫也被血水尘土溅染,狼狈不堪……” “所以老奴想着,以那副模样贸然觐见,怕是失了体面,也叫陛下心里难受,所以自作主张,已叫人先送他去更衣整顿。” 赢世民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也罢,让他更衣完毕,再来见朕。” 常涂俯首应下,正要退去。 忽然又想起一事,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还有一桩……梁监丞在护送之时,也挨了一刀,伤得不轻。虽无性命之虞,但怕是要休养些时日。” 赢世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冷声道:“传旨,就说梁文远忠勇护人,朕记下了。着太医院好生医治,府库支出药饵,不得有误。至于其余几名侍卫,也论功行赏,不可怠慢。” “喏!” 常涂连声领命。 而赢世民放下茶盏,长长呼出一口气。 张朴遇刺,这件事绝非偶然。 一时间,赢世民心头闪过数个名字,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愿轻易开口。 可直觉告诉他,这事儿十有八九,绕不开东宫。 “是有人要挑拨朕与太子父子相残,还是太子自己……” 念及此处,胸口更觉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内侍急匆匆进来,躬身道:“陛下,张大人已更衣完毕,候在殿外。” 赢世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宣。” …… 片刻后,张朴踉踉跄跄地进了殿。 他身上已换过一身干净衣袍,但气色极差,面色苍白,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虽说没受刀伤,可显然惊吓不小,步伐虚浮,几乎是被人搀着进来的。 “臣张朴,叩见陛下!” 话音未落,他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臣无妄之灾,赖有陛下洪福,方才得以保全。只是……只是愧对圣恩,未能谨守自身,以致搅扰陛下清安,臣罪该万死!” “不必多言,快起!” 赢世民快步走出,亲自将张朴搀起。 而张朴昂起头,看向赢世民那张坚毅的脸。 瞬间,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而他哭,并非仅仅因为受了惊吓。 读书人纵然手无缚鸡之力,可若真是遇到盗匪突袭,尚能自我宽慰一二。 说世道不靖,江湖人心险恶,总还有个由头可以安放。 可今日所遭之事,却让他彻底心凉。 因为当朱雀街口刀光骤起,几名蒙面凶汉挥舞着长刀扑来时,张朴几乎是本能地,认出了那帮人的来意。 因为那些凶汉的脚步过于熟练,出刀的角度过于狠辣,那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手法,不是流寇地痞能有的本事。 更何况,那几人一见到马车,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刀锋径直就刺向车厢的帘幕,直取他的咽喉。 这一刀,带着必杀的意图,没有半分犹疑。 张朴在瞬息之间,心就沉了下去。 那是太子。 那是东宫。 太子要杀他。 为什么? 张朴对此心知肚明,知道就是因为那句“杀五百人,岂不定”的那句混账话。 太子要灭口。 当时,仍处在生死之际的张朴,却差点笑出声。 因为为了这句话,他已经付出了几近心胆俱裂的代价。 为了保全太子的名声,他在东宫之中强忍着。 面对着太子质问“你听到了什么”时,他选择低头,说出“臣什么也没听见”。 那一瞬间,他几乎耗尽了毕生的勇气与尊严。 而他本以为,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可以换回一丝宽宥,可以让太子冷静下来,或许未来还有机会慢慢劝转。 可没想到,太子并不领情。 反而在转身之后,就派人追杀他。 在那一瞬,张朴笑了,而且也彻底绝望了。 他一向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君臣之间最光明磊落的事。 以死相谏,以忠心扶持东宫之主。 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太子未来不误国,不误天下苍生。 可太子…… 却一点也不领情。 于是那一刻,张朴心中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怜悯,不忍,忠心……都碎了。 只剩下惧,只剩下怒,只剩下咬碎牙都压不住的恨。 张朴不再觉得赢高明是个被误导、是被宠坏的孩子。 他终于认清,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苗子。 是个心中只有权力与杀戮,连老师都能杀、连救命恩情都能抹去的人。 这样的太子,若真有一日登基,天下百姓该落入怎样的血海? 于是,张朴当时就哭出了声,一直哭了一路。 直到被内侍们带去更衣,才勉强止住泪水。 可此刻再见赢世民,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心头翻江倒海的愤懑、失望、恐惧,再一次的在张朴内心里搅成了一团。 于是张朴再也绷不住了,嘶声哭了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 而赢世民见他哭成这样,顿时有些懵逼。 不是…… 张朴胆子这么小的吗? 他记得张朴,是个挺有胆气的人啊。 二十多年前,窦建德势力横扫北地,一举攻破景城。 城破之日,血流成河,守将自缢,百姓惊惶。 而张朴,那时不过是景城的户曹。 窦建德军入城,张朴被押到军前。 刀斧加颈,按理说换成谁都会跪地哀嚎。 可张朴却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地说了句:“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而窦建德当时,本来是打算屠戮立威的,可偏偏,被这个年轻的小小户曹的胆气镇住了。 再加上景城百姓得知张朴被擒,竟纷纷冒险去军门外求情,哭喊着“张户曹忠直清廉,不可杀”,硬生生把场面搅得轰动。 所以窦建德最后不但没有杀他,反而对他生出几分敬意,当场说要封他为治书侍御史。 而张朴当时只是摇头,冷冷道:“我乃秦臣,不受盗官。” 寥寥八字,铁骨铮铮。 直到后来,他确知秦炀帝已死,旧朝灭亡,他才改口,接受新主的委任。 这样的胆气,这样的骨头。 怎么会因为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被吓成这副模样?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2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赢世民盯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张朴,心中说不出的古怪。 可再看过去,见张朴哭得浑身发抖、泣不成声时,赢世民又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毕竟也是一场生死。纵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会有心境崩溃的时候。” 这样想着,赢世民亲自伸手,将张朴从地上扶起,让他在旁边的胡床上坐下。 又吩咐内侍奉茶,让他漱口定神。 随后声音放缓,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轻声道:“爱卿受惊了,先歇口气。朕在这儿,不会再有人伤你。” 赢世民说完这话,心里还挺得意。 感觉自己真是高情商,和李北玄那个嘴贱的货完全不一样。 肯定能很快安抚住张朴! 可不料,话音一落,张朴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甚至都有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了。 顿时给赢世民看的一脸懵逼。 不是,这都不行吗? 这么难哄的吗? 赢世民愣了一会儿。 随后强忍着耐心,又拍了拍张朴的肩膀,勉力劝道:“卿忠心耿耿,连遭此祸,仍能无恙,这便是朕的幸事。哭什么?哭不得的。” 可偏偏,越是宽慰,张朴心里的伤口越是被撕开。 因为他明白,皇帝此刻还不知真相。 要是陛下知道,刺杀自己的,就是他的好大儿,那陛下该有多伤心啊! 于是,张朴再一次失声嚎哭。 哭声之中,带着无边的绝望与愧恼,甚至还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悲愤。 而赢世民此时,也终于被哭声弄得头疼不已。 见张朴跟个水龙头似的,打开就关不上,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拍案几,喝道:“够了!闭嘴!” 果然。 还是这个管用。 赢世民话音刚落,张朴便浑身一个哆嗦,抽泣声戛然而止。 良久,才低声哽咽:“臣……臣对不起陛下。” “嗯,没事,朕不怪你。” 赢世民大方的挥了挥手,见张朴终于不哭了,于是便准备说正事,也就是拜托张朴规劝太子,让他注意饮食。 然而刚开了个头,刚说了“太子”这两个字。 张朴的泪水便再度决堤,很快,又哭得满脸通红。 赢世民:“……” 这读书人,哪来这么多眼泪?! “你个瓜怂,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闭嘴!” 赢世民忍无可忍。 而张朴浑身一抖,大喊一声:“臣不是为自己哭,是为陛下哭啊!” 说罢,张朴终于强行止住了眼泪,随后断断续续,泣声哽咽,把那日东宫里的始末,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从太子与他争执,从那句“杀五百人,岂不定”,到他自己如何惊骇,如何苦劝,如何强忍着说出“臣什么也没听见”,再到出宫后被人尾随…… 直至今夜在朱雀街口,刺客刀光直取性命。 一字一句,带着哭腔。 说得结结巴巴,却清清楚楚。 “陛下啊,太子……太子心性如此,臣纵死一万次,也护不住他了!若一日登基,天下必乱!必乱啊!” 殿中寂静,只有张朴的哭声回荡。 而赢世民坐在龙案之后,指尖轻轻扣着案角,面容阴沉到极点。 然而下一瞬。 或者说,就在那句“有谏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的疯话,彻底在他脑海里炸开之后,赢世民心底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愤怒,不是痛恨,而是恨不得立刻下诏将赢高明打入天牢。 而是荒谬。 于是赢世民下意识抬眼,看了看满脸涕泪横流、伏在胡床边抽噎的张朴,忽然就想笑。 真的想笑。 杀五百人?岂不定?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是喝多了酒,还是脑子进了水? 若真要靠杀五百个人来定天下,那秦二世何必自焚于望夷宫?隋炀帝何必横尸江都? 那两位杀人可比你赢高明狠辣多了,怎么天下还是亡了? 赢世民忽然觉得,这话听着不像是自家太子说的,倒像是哪家说书人编的折子戏,戏台上胡吹的疯话。 荒唐,太荒唐了。 可是,就算再荒唐,却偏偏是真事。 赢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那股说不出的乱意。 而脑海深处,一幕幕往事,却不受控制地翻卷上来。 三个月前,他差一点就真的把这个儿子给废了。 那一天,他还清楚得很。 赢高明喝得醉醺醺,当着一众侍从的面,居然破口大骂:“我父皇!杀子如杀狗!” 如此荒唐至极的指责,恶毒至极的咒骂。 竟然出自太子之口,出自他赢世民的亲儿子之口。 世人皆知,他赢世民手足众多,自幼便在血雨腥风中杀出来。 兄弟相残,是他登位的必经之路。 可那是天命所归,是帝王之争! 他杀兄弟,杀侄子,杀所有挡路之人,不是为了私仇,而是为了天下! 可偏偏,自己的儿子,居然用这样的词句来形容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赢世民在得知此事后,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而最愤怒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口,下旨让常涂立刻去请礼部尚书,以及三阁老张子房、房如晦、杜玄龄三人入宫,共同商议废太子之事。 可好巧不巧,就在那个当口,张朴来了。 张朴一来,便哭着跪下,苦口婆心,替太子求情。 说什么“殿下年少轻狂,一时口不择言”,又说什么“若再给他几分宽宥,臣愿以性命担保,必能劝他改过”。 那一刻,赢世民心中其实是动容的。 因为他亲眼看见,天下几乎所有人都与太子渐行渐远,远的远,散的散。 那些曾经挤破头要巴结东宫的人,如今一个个避之不及。 赢高明这个太子,早已众叛亲离,满宫只剩下冷清。 偏偏在这样的时刻,还有一个张朴,甘愿冒死去护他。 那种景象,说不感慨是假的。 毕竟,太子昏庸至此,众叛亲离,所有人都巴不得他倒台。 可唯独,还有一个张朴,不惜以性命护着他。 哪怕再昏再蠢的太子,有这样的老师,也算不枉了。 于是,他收回了那道旨意。 不仅如此,还亲口安慰张朴,允诺再给太子一次改过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 才多久? 三个月不到! 赢高明不仅没有悔过,反而变本加厉,甚至……要杀了张朴? 要杀这个,为他求情到磕破额头的人?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3章 格局就不能放大一点吗? 荒唐!可笑!可悲! 赢世民胸口一阵翻腾,气血上涌。 他盯着张朴,忽然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张朴,真是可怜。 可怜到甚至有几分可笑。 “是啊,我当初就该废了他,是你拦着我不让。现在你瞧见了吧?你护着的不是个太子,不是个储君,你护的是一条狼崽子。” “狼能认人吗?你喂它吃的,它只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赢世民竟觉得畅快无比。 他看着张朴那副哭到涕泗横流的模样,心里甚至冒出一种冷冷的讥诮:“你看,你护着他,现在倒霉了吧?呵……朕早就说了,谁让你不听?” 这一瞬间,赢世民感觉,自己竟有点像被气疯了。 下意识的嘲笑过张朴的愚蠢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哇。 那条咬人的狼崽子,好像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太子。 想到这里,赢世民喉咙一甜,险些要喷出一口血来。 可强行压下怒火的下一瞬,他忽然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 “好……好一个杀五百人,岂不定。” 半晌后,赢世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悠然感慨了一句:“朕他娘的真是养了个废物,格局就不能放大一点吗?杀五百算个屁?有本事他杀五千,杀五万!哈哈!” “有意思,真有意思,朕精心养了二十多年的好儿子,居然是这么个……呵呵。” 赢世民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向张朴。 轻声问道:“张卿,你可知,这三个月,朕如何盼着他回心转意?” “朕想着,他是太子,是东宫之主,年轻气盛,一时放肆,或可宽宥……朕想着,他会改,会收敛,会知恩图报……” “可他做了什么?” “呵……” 赢世民轻笑一声,直视着张朴的双眼,叹息道:“张卿啊,朕忽然觉得,你这一片苦心,未免太可笑了。” 张朴闻言,身子猛地一抖,嘴唇颤抖,欲言又止,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想说,不是太子的错,他只是年少,他只是心气盛…… 可这些话,连他自己,此刻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张朴只是沉默。 而赢世民则缓缓阖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是彻骨的冷。 “来人。” 殿外,侍卫疾步入内,单膝跪地:“陛下。” “传朕旨意,宣常涂入殿。” 听到这话,张朴在下方瑟缩着,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滑落。 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陛下这一次,是真的要动手了。 但这一次张朴却没有劝。 甚至连劝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当初,是自己扑在御榻下苦苦哀求。 是自己以性命担保,请陛下再留太子一次。 可他等来的,却是太子的追杀。 如此多疑,如此狭隘,如此冷酷! 这样的人,若真有一日登基,天下将血流成河! 张朴忍不住心中冷笑,甚至还有心思挪了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完全没有在劝的意图。 毕竟再劝,就是自欺欺人。 再劝,纯粹就是犯贱。 再劝,就是帮着那条白眼狼,把天下推向深渊! …… 不多时,常涂疾步入殿,伏身在地。 而赢世民则沉声道:“传朕旨意,召礼部尚书,三阁老入宫。还有,吏部尚书、御史中丞,亦一并请来。” 这话一出口,常涂顿时僵了一下。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一侧的张朴。 可几乎是瞬息间,常涂收回了视线。 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叩首领命,转身疾步而去。 这一次,不像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常涂刚走出殿门,还没来得及请人,张朴就扑进来求情,把太子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这一次,张朴没有出声。 没有扑上来,苦苦哀求。 殿内,也没有人再替太子辩白。 赢高明,终于失去了那个唯一愿意为他舍命相护的人。 …… 太极殿的灯火,在冬夜里亮到了极深。 这一夜,常涂亲自迎来送往。 礼部尚书、三阁老、吏部尚书、御史中丞,尽皆奉召入殿。 而这一夜,太极殿的灯火亮到子时方才熄灭。 待到将近丑时,几位大臣才面色凝重的鱼贯而出,不发一言。 而这些明面上的动向,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之人耳中。 毕竟张朴遇刺一事,就发生在朱雀门前,光天化日之下,行人无数,消息根本压不住。 更何况,张朴并非无名小卒。 他是少傅,位列东宫三师之一,又是出了名的刚直儒生。 多少年轻士子都曾受他教诲。 如今一遭刺杀,自然引得满城议论。 儿如今再看昨夜太极殿彻夜不熄的灯火,再加上几位高官深夜被召,众人立刻将这两件事串联在了一起。 很多人猜测,张朴遇刺,是因为他平日性情刚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言辞冲撞权贵,得罪人无数。 如今被刺,怕是士族、权臣下的手。 也有人说,他在御史台任职时弹劾过不少勋贵,至今怨声未息。 或许是有人怀恨在心,买凶报复。 更有脑洞清奇的,说搞不好是吐蕃人干的。 毕竟眼下,吐蕃使团尚在西市驿馆暂歇,尚未离开。 而吐蕃人,也知晓武朝正在筹造新器。 搞不好,就是吐蕃人担心武朝大兴工业,威胁边疆。 所以才买通刺客,欲行离间。 更有好事者把话传得神乎其神,说昨夜街口那些凶徒,刀法狠辣。 不似中原匪徒,反倒有边地匈奴、吐蕃武士的影子。 由于此番猜测过于猎奇,甚至比前者的传播范围还广。 传着传着,居然有几个愤青,当夜就气不过,偷偷跑到使馆门口砸了几个臭鸡蛋,气的葛尔东赞无能狂怒了一宿。 甚至第二天,还专门找到李北玄抗议了一顿。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猜,都没能猜到太子头上。 毕竟少傅乃是太子老师,太子岂会对老师下此毒手? 莫说无礼,就是畜生也晓得不咬父母啊。 所以一时间,此事在外界谈论中,好似和太子无关似的。 可这种无关,仅仅持续了一个晚上。 贞观十三年腊月二十三。 小年的朝会上,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4章 蓝田秘方,增肌壮骨 贞观十三年,腊月二十三。 小年在即,长安城内已经是一派年节将至的氛围。 坊市里张灯结彩,街巷之间卖爆竹、卖年画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连宫城外的巡逻兵卒,脸上都添了几分笑意。 可在太极殿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照例来说,腊月下旬,朝堂的正事早就收尾。 户部的税账、兵部的军报、刑部的狱讼,能结的都已结清。 剩下的,非急事都拖到年后再议。 每日上朝,更多的是围绕大朝会的筹备,谁负责张设宫殿,谁负责奏乐献礼,谁负责导引百官。 诸司分工,环环相扣。 而皇帝本人,在这个节点上,通常忙的最多的,就是论功行赏。 大体和后世年终总结差不多。 哪一州安抚得力,要升迁…… 哪一路边关安稳,要封爵…… 哪位勋贵功臣,该赐宅、赐田…… 换句话说,这是皇帝笼络人心、展示恩威的最好时机。 赢世民自然不例外。 连日以来,他几乎日日加班,夜半还在御案前翻阅吏部和礼部呈上的名单。 案头的奏疏摞得像小山,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埋进去。 就连昨夜和几个柱石商议完,又忙了一个时辰,直到寅时才睡下。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卯时便又起了。 挂着两个黑眼圈上了殿。 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打哈欠。 可赢世民低头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往殿下瞧了一眼后,顿时乐了。 因为武将班子里,居然多了个穿着文臣制服的小年轻。 正在被几个老杀才围观揉搓。 而那人,正是李北玄。 李北玄这两年的生活重心,已经逐步转移到了各种家国大事身上。 毕竟他马上也快二十了,该及冠了,是个大人了。 所以不知不觉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无关紧要的人,他已经很少关注了。 虽然平时也少不了到几个叔叔伯伯家走动,但到底不像前两年那么频繁。 所以此番一露面,顿时就被几个叔伯给逮住了。 朱知节,石友贞,李懋功还有常伯仁等人一上朝,立刻像见了什么稀奇动物似的,马上把李北玄薅到了身边,有的捅咕他两下,还有的客气一些,拍了拍他的脑仁儿。 但不约而同的,几个老杀才见了他之后,都有点惊讶。 “这小子,才几个月不见,居然长高了快半个头?” 朱知节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脸惊讶。 而其余几人,亦是如此,瞧着李北玄现在的模样,啧啧称奇。 “不光是高,瞧这膀子,结实了不少啊。” “这是天天在蓝田操劳,还是被公主催着练武了?” “呵呵,年轻人,长得快,正好,来日上阵也能扛得住甲胄了。” 而看着几个叔伯惊讶的眼神,李北玄顿时有些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颇为得意。 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蓝田实验室和养殖场那边,突然传来了一条突破性的消息。 化学院的那些小伙子们,竟然摸索着做出了饲料。 要知道,在古代的养殖业里,牲畜吃的东西极为原始。 猪吃的多半是泔水、猪草,牛羊靠牧草,鸡鸭靠谷粒、虫子…… 食物来源五花八门,没有任何标准化。 结果就是,牲畜长得快慢全看运气。 有的猪吃得杂,三年才肥半膘。 有的牛吃得穷,拉车不够力。 而鸡鸭也都时肥时瘦,肉味也参差不齐。 出肉率,更是惨不忍睹。 粗略算下来,往往得十斤料才能换来一斤肉。 对一个以农耕为本的社会来说,这几乎就是赔本买卖。 所以养殖业,在中原其实并不发达。 很多牛羊之类的大牲口肉,都是从外族那里进口来的,本地养的并不多。 可蓝田化学院搞出来的饲料,却不同了。 他们把豆粕、麸皮、野菜、鱼粉,甚至矿物粉末混合,再用自制的蒸烘工艺处理,结果竟然做出了堪称近代标准的复合饲料。 出肉率从十比一,直接拉高到五比一,已经接近后世的水平。 不光长得快,肉的口感还更细腻,脂肪比例也合适。 更关键的是,成本居然不高! 这一点出来,简直震惊四座。 而消息一出,蓝田养殖场立刻跟进。 规模化饲养起了猪、羊、鸡、鸭,甚至还加养了牛。 结果很快显现出来。 牛肉多了,牛奶也跟着暴增。 李北玄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从入秋开始,他几乎天天都能喝上新鲜牛奶。 早上一碗,晚上再来一碗,甚至偶尔嫌不过瘾,还能偷偷多来几杯奶茶。 而牛奶的营养,加上他的现代人思路,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肉眼可见的让李北玄的身高窜了一大截。 之前的李北玄,说实话并不算高。 大约一米七五左右。 在这个时代,这个身高当然能算鹤立鸡群,出门就能压过一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对一个心底里还存着现代审美的穿越者来说,才一米七五,说出去未免太路人了。 尤其是,据说他的父亲李政道,当年号称长安第一美男子,身高足有一米八多。 也就是古人所谓的六尺有余。 相比之下,他这个穿越者儿子,居然还不到六尺,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在蓝田的牛奶来得及时。 李北玄马上抓住了人生最后一次长个儿的机会。 在骨缝彻底闭合之前,卯足了劲给自己补营养。 牛奶喝到肚儿圆,豆腐、豆浆不离嘴,还特意让蓝田实验室帮忙折腾出来了奶粉,奶片之类的,天天当糖豆一样嚼。 而光吃喝还不够,他甚至破天荒地开始运动了。 平时懒得一塌糊涂的他,居然逼着自己每天晨练。 跑步、拉伸、踢球,样样都来。 他还心血来潮,把篮球提前整出来,画了个木架子当篮筐,和几个蓝田学生没事就玩。 一来二去,不光肌肉结实了,人也壮实了不少。 几个月下来,效果肉眼可见。 身高已经直冲一米八,眼瞅着还能再往上窜。 估摸着,等彻底定型,能蹭到一米八五。 甚至更高,也不是不可能。 “蓝田秘方,增肌壮骨,专业配比,童叟无欺,现在拨打蓝田订购热线,享春节七折优惠……” 李北玄眼珠子一转,居然在朝会上做起了生意。 一时间,给几个老杀才都整不会了。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5章 当场订购 在武朝的传统里,文臣理政,武将守边,各安其分。 除非到了兵荒马乱、真要打仗的时候,否则武将们即便上朝,也极少插手政务。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就是个摆设。 常常是文官们一本正经的讨论赋税、河工,他们在后排就开始犯困,或者低声互相蛐蛐。 “哎,老朱,你昨天打马球摔了几回?” “石兄,那小妾给你添了没?” 有时甚至偷偷掏着旱烟袋子往袖子里闻一口,把自己熏得眼泪直流。 而班主任……皇帝赢世民,对这种场景也不是没管过。 每逢忍无可忍,他就会在御座上冷冷出声,呵斥几句:“肃静!” 于是武将们立刻装模作样,收声站直。 可没过多久,又故态复萌。 所以久而久之,谁都习惯了。 就连赢世民都懒得管了。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 只要他们打仗认真,能保家卫国就够了。 没必要再要求他们什么秩序、纪律之类的胡吊糟的玩意儿。 而武将们自己也懂分寸。 虽不守规矩,但蛐蛐归蛐蛐,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会真在朝堂上胡作非为。 可李北玄这货,也不知是不懂朝会规矩,还是太胆大包天。 居然当场开始推销蓝田增高壮骨套餐? 今天,局面完全不同了。 一时间,几个老杀才都愣了,随即一个个笑到差点没憋住。 朱知节憋着笑,小声嘀咕:“妈的,这小子上朝也敢搞买卖?简直比咱们还不像话。” 石友贞一边乐,一边却忍不住捏了捏李北玄的胳膊,心头居然真有些心动。 “这胳膊是真结实啊,筋肉紧实,手感跟我们练家子的都差不多……不会真是靠喝牛奶喝出来的吧?” 而常伯仁在旁边听着,笑得直抖胡子,可笑完心里也忍不住打起算盘。 自家那几个儿子,大的已经定型了,身高也就那样。 可小的还在七八岁,正是长身子的关键时候。 若真能靠这蓝田秘法,喝出个六七尺的个儿,再练几年刀枪,岂不是自家军营里能多出一个活吕布? 一时间,不少人都心动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沙场老将,深知体格对武人的重要性。 朝堂之上,他们平时吊儿郎当,能睡觉绝不抬头,能打瞌睡绝不多话,就跟课堂上的后排体育生似的。 可一旦刀兵起,打的全是命。 儿子们将来能不能扛得住盔甲、舞得动长枪,那可不是小事。 一时间,这帮老杀才们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兴趣。 甚至有几个没绷住,居然在太极殿上,悄悄地当场订购起来。 场面一时间,极为离谱。 而御座上的赢世民,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笑话。 眼看几个混不吝越说越热闹,越来越吵闹,也终于收了笑意,示意常涂去维持秩序,顺便把李北玄提溜回他原本该在的位置上。 等到太极殿逐渐安静下来,钟鼓一响。 百官齐呼万岁,朝会开始。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殿上的政务极少。 大部分奏事,只是简单禀报年终进度。 户部说各州税赋已经入库多少,兵部说哪几处边境无事。 太常寺说大朝会演练顺利,礼仪已齐。 而赢世民听完,多是挥挥手,说一声“知道了”,便算过去。 真正耗时的,是论功封赏。 辰时过,中书舍人上场。 捧着册子,逐条宣读。 某某在陇右剿匪有功,加三级。 某某修河道有劳,赐帛千匹。 某某守边固疆,赐爵…… 每一条赏赐一出,殿下班列间便有窃窃私语,或有人暗暗欣慰,或有人面色酸楚。 而李北玄站在人群中,一边听一边打盹,只觉得犯困。 按理来说,他只是个礼部员外郎,还是个挂名散职,平日里连值殿都轮不到。 上朝根本没他的份。 可一到年关就不一样了。 礼部的差事,从腊月初开始,就忙到脚不沾地。 百官朝贺、仪仗布列、贡物呈陈、册礼祭祀……样样都要有人盯。 李北玄躲了几回,最终还是没躲过去,不光在礼部忙了好几天,还破例被揪上朝了。 不过他实在不明白,这跟他有个鸡毛关系? 他一个散役员外郎,一个小伯爵。 加官进爵也没他的份儿。 顶天了在大朝会上露个面,进来点个卯就完了呗。 常朝还叫他来干啥? 李北玄又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打晃。 然而就在这时。 礼部尚书陈平,突然把手伸到后头,捅咕了李北玄一下。 这一下,直接给李北玄捅咕醒了。 “嗯?要走了?” 李北玄睡眼朦胧,下意识的要行礼走人。 但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陈平便低声道:“小子,听着。” 李北玄闻言,顿时精神起来。 听什么? 是要给他封官儿? 没听过这消息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北玄狐疑的竖起耳朵。 而片刻后。 当最后一份赏册宣读完毕,赢世民开口了。 声音沉冷,透着一股子压抑已久的戾气。 “还有一件事。” 听到这话,满殿寂静。 随后,只见皇帝缓缓抬起眼帘。 目光如刀,直直落在班列前方的赢高明身上。 “太子。” 赢世民的话音落下,殿中气氛骤然一紧。 太极殿里原本还残存着几分年关的轻松氛围,随着这一声“太子”,瞬间凝固。 班列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眼神像潮水般,齐刷刷落到东宫所在的方位。 而赢高明在听到“太子”二字时,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惶然,而后又被屈辱与不甘死死覆盖。 硬着头皮,一瘸一拐地出列。 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 而殿上上百文臣武将,在看到太子时,眼底的神色各不相同。 有的是怜悯,有的是冷漠,有的是暗暗幸灾乐祸。 但不论如何,没人出声。 殿内一片寂静。 片刻过去。 等赢高明无人搀扶着走出之后,赢世民才冷冷开口道:“跪下。” 赢高明闻言,瞬间身子一颤,牙关紧咬。 他想反驳,他想倔强地站着。 可他不敢。 于是他犹豫了一息之后,还是缓缓屈膝,重重跪倒在殿前。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6章 可堪大任? 而赢世民看见赢高明跪倒在殿前的姿态,心头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倒涌起更深的厌恶。 若在往日,看到自己亲生儿子这般狼狈,他心底或许还会有一丝酸楚。 哪怕不说出口,也会在某个瞬间,闪过“终究是我儿”的念头。 可如今,这种本能的心疼,已被耗尽。 被彻底消磨殆尽。 昨夜的事,犹如毒刺,狠狠扎进了赢世民心里。 他原本是想关心太子的。 纵然对赢高明早已失望至极,可父子毕竟有血缘,他不愿真将父子情分断得彻底。 所以,他才会吩咐常涂去传张朴,托张朴帮忙照看高明的饮食与病情,想尽一份做父亲的本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赢高明在得知张朴要入宫觐见后,一时心慌意乱,居然派人行了那一出混账勾当,险些将张朴当街刺死。 张朴,是而今唯一还真心护着东宫的人。 无论旁人如何劝,他都没舍得放弃赢高明。 甚至冒着性命风险,在御榻之前替太子求情。 三个月前,若不是张朴拼死阻拦,他早就废了这个孽子。 可这样一位老师,这样一位恩人,却遭到了高明的暗算。 这不是单纯的糊涂,不是年少轻狂。 这是背叛。 一种冷酷、毫无底线的背叛! 简直枉为弟子! 所以当赢世民看着眼前跪着的高明时,他心中那点仅剩的父爱,已经彻底熄灭。 留下的,只是厌恶与冰冷。 而大殿上的气氛,随着这份冷意而越发凝重。 群臣静立,呼吸都压到最低。 而赢世民则微微俯身,双眼如同鹰隼一般,死死盯住下方的太子,声音冷冽得唤了赢高明的名字。 “高明。” 那两个字,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与冷酷。 赢高明闻言,身子微微一抖,额头汗珠滚落。 “儿……儿臣在。” 赢高明颤抖着回道。 而赢世民闻言,冷笑一声。 沉声道:“朕问你。” “你可知,太子二字,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话,殿中百官齐刷刷低头,不敢抬眼。 而赢世民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目光如刀的望着赢高明,厉声道:“太子者,储君也!是天下万民的寄托,是宗庙社稷的根本!而你呢?!” “汝生而不知孝,长而不知悌,心术不端,言语悖逆!” “身为储君,却沉溺酒色,荒于诗书!骂父不仁,欺师灭祖!” “东宫上下,皆为尔所累,内外群臣,尽对汝失望!此等德行,如何承继宗庙?如何号令天下?!” “你,可堪大任?!” 最后四个字,重若千钧。 震得大殿内外,气息全无。 赢高明满脸惨白,身子一软,险些伏倒在地。 他心中有恨,有屈辱,更有不甘,可在父皇的威势之下,却一个字也不敢吐。 而赢世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胸口更闷。 这就是他一手栽培二十余年的嫡长子? 荒唐!可笑! 赢世民重重地冷哼一声。 眼神扫过班列间的三阁老和六尚书。 这些人,昨夜被他叫进太极殿后,虽对赢高明的所作所为大为震惊,可最后仍是竭力劝阻,劝他暂缓废储。 赢世民对此,虽然厌烦,却也明白其中的顾虑。 宗庙礼法,嫡长继统…… 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东西。 骤然废储,必然引发朝局震荡。 所以,赢世民他忍了。 可忍耐,并不意味着宽恕。 赢世民猛地抬手,厉声道:“自今日始,东宫一应游宴,悉数停罢!” “尔每日辰时,必入殿读书,所读之书,唯《孝经》《论语》《礼记》,除此之外,诸子百家,不许过目!” “每日午后,于太极殿前,跪读经义!诵不熟不得起身!三日一考,十日一验!不孝不悌,不敬不恭,先学做人,再学治国!” 此言一出,全殿哗然,却无人敢言。 毕竟读书? 求学? 那是少年子弟的事,是待选进士的事。 堂堂东宫太子,年近三十。 国事半点不沾也就算了,还被命令去背诵《孝经》,每日跪读…… 这何其羞辱?! 几乎和废储无异! 而不孝不悌、不敬不恭八个大字一出,几乎等同于断绝了赢高明继位的所有可能! 一时间,有些胆小的官员,几乎被吓瘫了。 而赢高明在听到这番话后,也是猛地一颤,眼中涌出滔天的屈辱。 他喉咙一动,想要开口辩驳,可迎上的,是父皇那双森冷的眼。 “你,不愿?” 赢世民冷冷的问道。 而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了赢高明的心口。 他想反抗,却没有勇气。 最终,赢高明颤抖着低下头,声音沙哑:“……儿臣遵旨。” 赢世民冷冷盯了他一眼,心中满是厌恶。 昨夜的怒火,此刻仍未散尽,但他已不屑再与这孽子多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退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冷若寒冰,带着彻底的疏离与厌弃。 赢高明闻言,仿佛被抽去了脊梁。 狼狈地磕头过后,缓缓退回班列。 而御座上的赢世民,甩了甩衣袖,像是彻底厌倦了。 “继续宣读奏章。” 他的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 可这一句话,却让百官心头都沉了一沉。 继续? 谁还能继续? 刚才那番训斥,几乎等同于当众宣布。 太子不堪大任,东宫蒙羞。 简直是中原大地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奇景! 而此情此景之下,谁还能静下心去听税赋多少、漕运几何? 可规矩就是规矩。 御史中丞硬着头皮站出,开始宣读本月弹劾。 “……户部尚书马宾王,行事懈怠,三月未曾巡视贡市……” 声音在殿内回荡,可听的人心早已飞远。 有人暗暗偷看太子,见他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心中暗暗摇头。 有人偷觑御座,见陛下神情冷峻,眼底似有未尽的杀机,更不敢吭声。 更多人,则心思电转,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 不废,却比废更狠。 若直接废太子,虽然震动,但至少尘埃落定。 朝堂自然会有新的角逐,可名分之争,会有一个结果。 可现在,太子名分仍在,却已被当众羞辱、剥皮见骨。 这是什么局面? 是个烂摊子! 是朝堂必然要乱的前兆!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7章 老寿星上吊 此时,御史还在念。 “……河东道御史上言,某地徭役不均,民怨颇重,请加查处……” 无人应声。 连赢世民也只是轻描淡写:“知道了。” 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他心情冷硬,百官心思更乱。 这一场朝会,表面上仍照旧进行,实际上,已彻底失去了意义。 谁都知道,今日的主戏,已经落幕。 余下的奏报,只是走形式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 钟鼓再响,宣布朝散。 百官齐呼万岁。 而赢世民则起身,冷冷一挥袖,大步离殿。 常涂提着玉如意,跟随在后。 随着皇帝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压抑已久的空气,终于稍稍松动。 可无人敢交头接耳。 直到鱼贯出殿,走到太极殿外,寒风扑面,众人才暗暗喘了一口气。 风雪呼啸,却盖不住群臣心底的惶惑与低语。 “这是……要出大事啊。” 一位御史小声喃喃。 话音未落,就被身旁同僚拉住衣袖,连忙噤声。 可他的心声,却正是所有人此刻的想法。 太子名分未动。 但陛下的态度,已昭然若揭。 “孽子”、“不孝不悌”、“不堪大任”…… 这些字眼,在满殿百官面前响起,就意味着天下人都会知晓。 这不是训斥,这是盖棺定论! 从今日起,谁还敢押宝东宫? 一时间,百官如丧考妣,人人心神惶惶,彷佛大厦将倾。 可在魏王府内,却几乎洋溢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狂喜。 赢高熙坐在书房,乐的整个人都红温了。 大冷的天,居然一身一身的冒汗。 无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毕竟太极殿上,皇帝亲口斥责太子“不孝不悌,不堪大任”,逼他每日跪读经书。 这等羞辱,几乎已经等同于明着告诉天下,太子再无未来。 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储位旁落,近在眼前。 而在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之外,资历、名分、身份最合适的,正是他这个老二。 太子一倒,他便是当仁不让! 赢高熙心底暗暗涌起的快意,简直如烈火焚身。 而且,更让赢高熙兴奋的是,太子倒的太快了,快得连他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赢高明的腿,虽然是被他给废掉的。 但其实说句实在话,一开始,赢高熙就只是想坏了太子的身体,就连废腿这个结果,他都没想到。 毕竟他也提前了解过糖尿病这种病症。 直到病情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影响视力和肢体。 而且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赢高熙一开始对此,期望并不大。 但没想到,他刚下手没多久,太子的腿就废了。 而这一点,对于赢高熙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可更让赢高熙没想到的是,惊喜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大。 赢高明的愚蠢程度,远超出赢高熙的想象。 腿废了不说,竟然还不懂得收敛。 正常人,腿脚有疾,必然会想尽办法博取父皇的同情,装出一副忠顺模样,好保住东宫之位。可赢高明呢? 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变本加厉,愈发暴虐。 醉酒失态,口出狂言。 接连几次说大逆言论也就算了。 更荒唐的是,他竟说出“有谏者,杀五百人,岂不定?”这样的疯话。 这简直不是愚蠢,这是作死! 赢高熙每每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蠢材”。 可随即,他又要忍不住大笑。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妙的事吗? 自己原本只是想慢慢削弱东宫,结果太子却主动自己把脑袋往刀口上送。 更离谱的是,赢高明还亲手断了最后一根护命的稻草。 张朴。 那个读书人,是唯一还在死死护着太子的人。 哪怕天下群臣皆弃之,张朴仍愿意以性命做担保,去劝说皇帝再留他一次。 赢高熙每次想到这里,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 这种死心塌地的忠臣,简直就是赢高熙日思夜想想要拥有的。 可结果呢? 赢高明不懂得珍惜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杀他! 派人当街刺杀! 这已经不是愚蠢了,而是疯癫。 “这是真嫌自己活得长啊。” 赢高熙想到此处,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 他敢断言,昨夜之后,父皇心中对太子的最后一点怜悯,已经彻底耗尽。 父子之间的情分,已被割裂干净。 从今往后,赢高明就是一个行尸走肉,顶着太子的虚名,却再无实权。 而接下来,天下人的目光,必然会投向他魏王! 赢高熙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胸腔一阵滚烫。 心头那股得意,几乎要冲破身体。 这世上的聪明人很多。 可能像他这样,在不动声色间,便让太子一步步把自己送进深渊的,又有几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甚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 赢高熙不由得给自己点了个赞。 畅快的不能自抑。 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境,和古人所谓的胸中浩气喷薄如江海差不多。 诗意盈胸,灵思泉涌。 忍不住提笔,想要赋诗一首,以记此日。 毕竟,作诗这种事,本来就和情绪紧密相关。 愁时作愁诗,喜时作喜诗。 像今日这般心潮澎湃,哪怕他平素不是顶尖的诗人,此刻也自信能写出流传百世的杰作! 于是赢高熙张嘴便起了个头。 “……东宫已失势,魏府笑春风……” 但话到嘴边,他却猛地顿住。 不对。 此刻是最危险的时候。 太子终究还在,虽说父皇心灰意冷,但明面上的储君之位并未真正动摇。 他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流露出半点幸灾乐祸,传出去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被扣上窥视储位的帽子。 这帽子要是扣实了,他比赢高明下场还惨。 想到这里,赢高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快要炸开的狂喜。 把纸揉成一团,丢进炉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可,诗可以不作,兴奋可以压下。 但这股热血,这份酣畅,总得找个地方发泄。 否则他今晚怕是要憋疯。 想了想,赢高熙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有一个人,可以见。 那就是李北玄。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8章 魏王登门 辰时三刻,定远伯府。 门口的石狮子都被雪覆了厚厚一层,白得耀眼。 门吏见是魏王车驾,吓得赶紧躬身请安,匆匆进府通传。 不多时,李北玄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裘衣未束,头发有些凌乱,手里还捧着半卷书,看样子是正看得昏昏欲睡。 结果一抬眼,就见院门口那辆魏王的车。 李北玄顿时黑了脸,心头暗骂了一句。 “疯了吧?这时候跑我家来?!” 他是真无语。 如今东宫刚刚出了事,整个长安城都在风声鹤唳。 百官个个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牵连。 就连他李北玄都决定暂缓拜年,等风头过了再去走动。 结果倒好,魏王殿下居然大张旗鼓跑来登门。 这不是明晃晃地给他找麻烦吗?! 若是传出去,谁知道朝中那些心思复杂的老狐狸会怎么解读? 魏王拜访定远伯。 七个字,就够传成几十个版本了。 “魏王与定远伯结盟,共谋储位!” “魏王暗访,定远伯献计!” “魏王意在拉拢北玄,分割东宫残部!” 光想想这些捕风捉影的说法,李北玄就觉得牙疼。 可偏偏,事情已经发生了。 魏王的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 他若拒之不见,明日魏王脸面上过不去,必然也会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 到时候,惹麻烦的还是他李北玄。 李北玄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 “妈的,这货来我这儿……算是摊上事儿了。” 心里暗暗叹气,但到底,李北玄还是抬脚,迎了上去。 “殿下驾临,寒舍生辉。” 李北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而赢高熙从车上下来,脸上还挂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红光。 “哈哈!妹夫,打扰了打扰了!本王给你拜年来啦!” 他说着话,拍了拍李北玄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而李北玄眼皮一跳,差点没当场翻白眼。 拜年? 拜尼玛的年啊? 谁特么腊月二十三拜年? 这不正眼胡说八道呢吗? 但李北玄到底在礼部干过活儿,涵养提高了不少,硬是把翻白眼的冲动压了下去。 笑着作揖道:“殿下客气,快里边请。” 两人进了厅堂,暖炉烧得正旺。 丫鬟奉上热茶。 而李北玄却并未急着寒暄,而是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赢高熙。 问道:“殿下突然登门,不知有何要事?” 李北玄话里带刺,意在提醒对方。 咱们这会儿见面,本身就不合时宜。 你最好说个正经理由。 而赢高熙虽然有点被狂喜冲昏头脑,但好在还没傻彻底。 一听李北玄这么问,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心思急转,随后连忙道:“是这样的,本王近来在弘文馆整理典籍,听闻妹夫在主持蓝田工坊诸务,在礼制方面甚有心得。” “所以想着,有几处疑难,或许妹夫可以指点本王一二。” 魏王兼着弘文馆事宜,本就和礼部多少有点沾边。 而他眼下找的这理由,虽然牵强,但也算说得过去。 李北玄闻言,面色稍缓。 点点头道:“既是礼制,在下自然知无不言。” 而赢高熙见此情形,心下稍安。 顿时换上笑脸,轻轻挑了挑眉,冲李北玄使了个眼色。 而那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也就是让屏退左右。 好让他放肆大笑一会儿。 可让赢高熙意外的是,李北玄好像没理会他的意思。 不仅没能按照他的心意屏退左右,反而伸手,把茶盏推到赢高熙面前,悠悠道:“舅兄请喝。下官虽才疏学浅,但礼部的章程规制,毕竟读过几卷。” “殿下若有疑问,尽管问。” 赢高熙闻言,脸上笑意却有一瞬凝固。 他明明已经给了眼色,李北玄怎么还不明白? 李北玄这人,不是向来机敏,最会揣摩人心么? 往常一个眨眼,就能心领神会。 可今日怎么跟变傻了一样? “妹夫啊,本王是想与你说些……不便外人知晓的事。” 赢高熙压低声音,眼神又瞟了瞟厅外的侍从。 可李北玄却连话茬都不肯接,只是笑眯眯道:“礼制之道,源远流长。” “比如册封王侯,历代虽有不同,但大体礼数不曾差过。舅兄既兼弘文馆,若要讲求体例,不妨从周礼入手。” “前些日子,在下在礼部有幸看到一卷古卷,讲的正是册封礼制,虽说年代久远,但却颇有几分可取之处,舅兄,可愿与在下深入探讨一番?” “……” 赢高熙都快气死了。 恶狠狠地瞪了李北玄一眼,实在不明白,李北玄为什么忽然不开窍。 可李北玄自己,却心里却门儿清。 毕竟他如今是武朝的技术骨干。 不说别的,就光蓝田那摊子东西,皇帝盯得比什么都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镇国公府和定远伯府,早被赢世民插下了眼线。 李北玄的一举一动,对方不一定全报,但凡有异常,立刻就能送到皇帝耳朵里。 他若在这个档口屏退侍从,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传出去就是大麻烦。 所以,李北玄根本不搭赢高明的茬儿,反而真的跟他谈起礼制来了。 “殿下问冠礼?哦,冠礼自周而立,有加冠、加爵之意,历代皆视之为成人之始……” “殿下提宗庙之礼?这个说来话长了,不过自从先秦一统天下以来,便定下了礼统,后来三国分立,也未做太大改动,礼部那边自有成文……” 李北玄说的又快又密。 赢高熙原本还想抽空插句嘴,可李北玄却一点机会不给,三番五次,硬生生都把话题给岔走了。 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上。 直到正午时分。 太阳高挂。 李北玄扫了一眼墙角的机械座钟,见临近午时,终于收声。 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笑眯眯的对赢高熙说:“今日舅兄大驾光临,李某受益匪浅。殿下学问广博,所问之事,皆切中要害。” 赢高熙:“……” 睁眼说瞎话这一块,李北玄果然权威。 谁受益匪浅? 是你把我摁在这儿讲了半天《周礼》吧?! 赢高治刚要吐槽,但李北玄却又截了他的话,笑道:“今日舅兄亲临寒舍,与在下纵谈礼制,北玄受益良多。” “既然如此,岂可无酒?不若你我同去百花园?饮上三杯,以庆今日之会。”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9章 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百花园。 冬日的雪光映照在高挂的朱红灯笼上,映得园中一片暖意。 长安城的风雪虽冷,可百花园里,依旧是丝竹袅袅,香气盈盈。 李北玄带着赢高熙入园,直接挑了二楼临窗的一间雅室。 门一合,屏风一掩,姑娘们奉上热酒与几样下酒菜。 见两位贵人不欲多言,便知趣地退下。 不多时,屋里顿时只余下两人,炉火噼啪作响。 而李北玄则轻轻叹了口气,冲赢高熙拱了拱手,道:“对不住舅兄,方才在府中……未能畅所欲言。” 赢高熙闻言眉梢一挑,心里头原本的那点怨气瞬间就散了。 果然,不是李北玄突然变傻了,也不是李北玄故意要憋他晾着他,是另有隐情啊。 “妹夫,有顾虑?” 赢高熙试探性的问道。 而李北玄抿了口酒,含混道:“府中有六耳。” 赢高熙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眯起眼睛,压低声音:“有钉子?” 李北玄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解释。 而赢高熙心头猛地一紧。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猜,可见李北玄神色郑重,顿时把心里那股轻佻全收了起来。 沉默片刻,他忽然低声问:“妹夫,你说的那钉子……是东宫的人,对吗?” “……对。” 李北玄轻轻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微微一动。 他方才不过是点到府里有钉子,却故意没明言是谁的手笔。 可赢高熙居然径直把矛头指向了太子。 这…… 想到这里,李北玄瞬间回忆起了几个月前的蓝天钉子事件。 当时,张子房特意提点他蓝田有钉子。 但具体是谁,张子房没说,而李北玄也识趣的没查。 不过他当时便猜测,大概率是太子做的。 而现在看来,他不仅猜对了,而且赢高熙居然也知道此事。 “哎,在下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殿下……” 李北玄抿了一口酒,故意幽幽叹道。 而赢高熙听见这话,顿时惊讶道:“你不知道?” “在下,确实不知。” 李北玄半真半假的道:“几个月前,我确实发现府里有些不对,后来清过一遍,发现似乎和东宫那边有所联系,本想再查下去,可谁知处处受挫,于是在下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将那贼人赶出府了事,至于后来府里还有没有耳目……也只能权当不知了。” 说到这里,李北玄甚至故意露出几分苦闷的表情,好像拿太子毫无办法似的。 全然一副不敢动也不敢查的样子。 而赢高熙见状,顿时心里像被挠了一下似的,立刻得意起来。 “妹夫,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李北玄摇头,苦笑不语,神色里透着几分的无奈。 赢高熙看得更是心痒痒,忍不住仰头大笑,放下酒盏,伸手拍了拍案几。 “哈哈!原来你竟不晓得缘由!怪不得你心里一直憋着闷气,原来是蒙在鼓里啊!” 他笑够了,这才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和几分炫耀:“妹夫,你且听我给你说道说道。” “你在蓝田辛苦,我们眼里都是清楚的。可偏偏有人,容不得你。你知道是谁?哼,不是别人,正是那东宫废物!” 随着赢高熙娓娓道来,李北玄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果然,前几个月盯着蓝田的,正是赢高明。 但说来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赢高明费了大劲,把钉子安插到了蓝田,居然不是冲着他李北玄来,而是冲着赢丽质来的。 而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说起。 几个月前,李北玄提出了高炉炼钢的事儿。 赢世民为此心潮澎湃,一时无法定神,便顺手将折子就近扔给了赢丽质批复。 那批折子内容并不重要,不过是一些地方官请安问候、粮仓盈亏的小事。 放在皇帝案头,不过寥寥几笔朱批即可。 赢世民随手给了,赢丽质也随手批了。 父女俩谁都没放在心上。 但偏偏,赢高明得知这件事后,上心了。 更破防了。 毕竟赢高明今年已二十七八,正是该展露才干、掌习国政的年纪。 可除了那些每年必行的祭祀、朝贺、出巡,他几乎没有真正参与过政务。 即便出现在父皇身侧,也多是象征意义上的陪衬。 朝中实事,他无从插手。 国之机要,他从未过问。 这种空心的太子之位,早已让他暗暗不安。 而且,除此之外,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是皇子,魏王赢高熙早在几年前,便领弘文馆了弘文馆,能借读书礼义之名接触文臣。 而三子赢高治虽年少,却因镇守晋阳而沾了边政务,渐渐显露头角。 唯有他,这个嫡长子、名正言顺的东宫之主,除了“太子”二字,几乎空无一物。 对于兄弟出头,赢高明虽然恨得牙痒痒,却还能勉强咽下这口气。 在他心里,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对这两个弟弟,赢高明虽恨,却也承认,他们是堂堂正正的对手。 可赢丽质居然有资格插手国事,这就让赢高明不能接受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女人的价值,不外乎是联姻的工具,或者在深宫中相夫教子。 哪怕再聪慧、再机敏,也终究不配与男人并肩,更别提与储位相提并论。 可如今,父皇却亲手将折子交给赢丽质批复。 哪怕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奏章,哪怕只是父皇一时的懒惰,可在赢高明眼中,这已是极为严重的信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赢丽质,哪怕只是个女子,也能插手国政。 意味着父皇信她、宠她、依赖她。 甚至可能有朝一日,将她扶上一个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于是赢高明绷不住了。 暗戳戳地在蓝田插了钉子,派人盯住镇国公府。 不光是为了传递消息,更是打算能借机搞事,闹出风波。 比如故意污损、弄丢折子什么的。 给赢丽质找麻烦。 “我那大哥,向来心眼小如针鼻,半点不能容人,眼下他被父皇斥责,真是让本王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赢高熙用力一握拳,说完最后一句话,终于爽了。 而李北玄也算解开心中疑惑,微微点了点头。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0章 没有班底,就没有未来 “爽!真爽!妹夫,你不知道啊,本王这心里这口恶气堵了多少年!父皇今日在太极殿上骂得痛快,本王听着,比喝了十坛烈酒还痛快!” 话头一旦提起,赢高熙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先是把今日大殿上,赢世民训斥太子的细节,又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仿佛他自己也在其中出过力。 随后,又自吹自擂了一通,好似太子当众挨骂,全是他算计来的结果似的。 而李北玄听他语气昂扬的吹牛逼,心里虽然暗暗翻了个白眼,但面上却不显,只是笑了笑,时不时附和几句。 有李北玄这个捧哏,赢高熙说的更爽了。 足足宣泄了小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收声。 随后,带着几分遗憾,闷声道:“可惜啊……父皇最终还是没把我大哥给废了。” 看着赢高熙满脸可惜的样子,李北玄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咸不淡道:“殿下,废太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十足准备,贸然行事,动摇的是宗庙根基。”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事儿我们也不必着急。虽说他还戴着那顶帽子,可实际上,如今的东宫,和被废也没什么两样了。失了人心,失了颜面,空有虚名,已是死局。” 赢高熙闻言,心中微微一震,旋即点点头,面上浮起几分快意。 可下一瞬,却也带着几许感慨道:“妹夫说得对……可惜了啊,本王不通谋略,身边也无人可用。否则趁着这个机会,本王非要想个好法子,把那废物彻底拉下马不可!” 李北玄:“……” 骚年,这想法很危险啊! 李北玄看他说的咬牙切齿,赶紧道:“舅兄,万万不可冲动!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东宫虽失势,但到底还是太子。若舅兄贸然出手,不仅拉不下他,反倒要自家先惹火上身。到时候,不光陛下震怒,怕是满朝文武,也要把殿下视作夺嫡的出头鸟看待了。” “……嗤。” 赢高熙听得心口憋闷,狠狠哼了一声。 咬牙道:“本王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其中关窍?” “只是说到底,本王确实在谋略方面,略有不足。身边也没什么可用之人。孤掌难鸣,孤立无援。若本王身边有人才,纵是三个臭皮匠,也能凑个诸葛亮!可如今……” 赢高熙摇头叹息,语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怨气。 而李北玄微微眯眼,看着赢高熙,缓缓笑道:“殿下如何说自己不通谋略?” “谋略之道,不在于会写多少兵书文章,而在于能识时势,懂取舍。” “你能想到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能忍住这口气,就已经比许多人强了。” 赢高熙原本眉头紧皱,听到这话,心里登时舒坦了几分。 先是得意地挺直腰板,随后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语气里带着些许自满,却仍然掩不住那股遗憾。 人手啊。 还是人手不够。 虽然病愈之后,魏王府外已经常有宾客往来,甚至也有不少人主动上门投效。 但免费送上门的,哪儿有什么好货? 绝大部分都是来滥竽充数的蠢货,亦或者是想要借着他魏王的威风往上爬的小勋贵小官员。 所以赢高熙是一点都看不上他们。 可单打独斗,终究不能长久。 赢高熙心里很清楚,皇子要想真正立得住脚,仅靠父皇的宠信是远远不够的。 最重要的,是攒下自己的班底。 这不是他一人有此想法,而是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几千年的朝代更迭,早就把一个铁律反复印证过无数次。 臣子押宝,皇子收人。 皇子还未即位时,若有人敢冒险辅佐,替其出谋划策,提供钱粮与人手,一旦赌赢,便是青云直上。 等到皇子登基,论功行赏。 位极人臣者,比比皆是。 比如汉代的刘恒。 本是偏居代地的王,按理说他这个冷门皇子,根本轮不到做皇帝。 可恰恰是因为当时局势骤变,他被迎入京师,成了后来的汉文帝。 而刘恒之所以能稳稳接过天下,就和他在代国时早早聚拢班底有关。 张武、宋昌这些人,都是他在代国时的旧臣,后来一直辅佐到他称帝,而宋昌更是因为劝说刘恒进京有功,最后被卫将军,壮武侯 再比如刘秀。 东汉光武帝当年,还只是南阳郡的一个小宗室。 起兵之初,手下不过千余人。 可他身边,却早早聚拢了一批死心塌地的班底。 邓将军邓禹,从草莽起一直追随。 而吴汉、贾复、耿弇等人,也几乎都是跟着他打天下的老部将。 刘秀一生信任他们,几乎不疑,用到老死。 正因如此,光武帝才能在群雄并起的乱世中,最终中兴汉室,建立东汉。 而后世称赞云台二十八将,说的就是这批,刘秀还在王侯身份时聚拢起来的人。 再往后,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爹,赢世民。 赢世民还只是秦王的时候,就有房谋杜断争相投效。 房如晦,杜玄龄,本是寒门读书人,却早早投在他门下,替他筹划大计。 再加上勇冠三军的尉迟敬德、秦琼、朱知节等猛将,几乎都是在他做皇子时,就死心塌地追随的。 而正是因为有这一整套班底,赢世民才能在玄武门之变中一击而定乾坤。 登基之后,也才能迅速展开贞观之治。 这些例子,全都指向一个事实。 没有班底,就没有未来。 皇子若真要有朝一日登上至尊之位,就必须有人在暗里为他奔走呼号,必须有人替他承担风险,必须有人在朝堂里铺路,在军中替他掌声援。 可如今的赢高治,却孤立无援。 虽心中激荡,奈何双手空空。 别说搞一套治国班底出来,就算打把王者农耀都凑不齐四个队友。 想到这里,赢高熙不由得扼腕叹息。 一时间,甚至连炫耀的心思都没了。 匆匆和李北玄道别之后,便回到自己的魏王府上emo去了。 而另一边,李北玄也打算抬脚走人来着。 但刚出百花园,就见一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笑着迎上前来,道了一句:“定远伯,陛下有请。”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1章 大过年的,凑合过吧 听到这话,李北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事来了。 上午在太极殿上,赢世民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太子骂得狗血淋头。 连“不孝不悌、不堪大任”这种要命的话都说了出来。 结果刚散朝没多久,人人胆战心惊,不敢轻举妄动之时,魏王赢高熙却颠颠儿地驾着马车,直奔定远伯府去找他李北玄。 这动向,搁谁谁不上心? 更别说长安城里,全是揣摩帝心的老狐狸。 消息传出去,不出半日,准保就有无数个版本的魏王与定远伯密谈的小道流传开来。 而赢世民要叫他过来问话,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想到这里,李北玄心里顿时暗骂了一声。 妈的,赢高熙这货,真是个麻烦精! 不过骂归骂,他倒不怎么慌。 毕竟这事儿,他早就料到了。 不然上午在府上,他为什么一直拿礼制压着赢高熙? 一个字都不让他说,硬生生扯了大半个时辰的《周礼》,直到午时才借着个由头,把人引去百花园? 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留个清白么? 再者说,李北玄自问也算问心无愧。 虽然赢高熙牛逼吹得震天响,好像太子倒台,全是他一手推动似的。 可实际上,李北玄清楚。 赢高明今天的倒霉,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荒淫、狂言、刺杀……哪一条不是自己往死路上奔? 硬要扯到李北玄头上,李北玄都觉得自己冤枉。 所以,李北玄面上丝毫没露出惶急,反而装出一副诧异的神色,假模假样瞥了那中年人一眼。 随后哈哈一笑,轻快道:“这大过年的,陛下叫我作甚?莫不是要给我发红包不成?” 中年人闻言,有些诧异的瞥了李北玄一眼,心说这定远伯,胆子是真大。 毕竟换个人被宣进宫,只怕早吓得手心冒汗了。 可偏偏,他还能打趣。 心态真是够稳的。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笑,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而李北玄也不再多问,大大咧咧上了车。 车轱辘碾过雪地,吱呀作响,一路驶向大明宫。 沿途的街市,张灯结彩,却透着一股子压抑。 坊间百姓虽然在准备年节,可气氛却没有往年那么热烈。 朝堂风声鹤唳,太子风头尽失。 这消息哪怕百官噤声不言,可纸里包不住火,早已传开了个七七八八。 市井之人虽说不懂朝政,可太子的名号,毕竟是国本。 一旦出了风波,整个天下都要跟着心慌。 所以一时间,连街边百姓,都面带恍然之色。 而李北玄坐在车里,听着外头远远传来的爆竹声,微微一叹。 “哎……这个年,注定不安生啊。” …… 车马疾驰,不多时,已抵大明宫外。 宫门森严,金吾卫列戟如林。 李北玄下了车,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换上一副得体的神色,随着那白须中年人一路入内。 跨过重重殿宇,穿过回廊甬道,最终,李北玄被引至含元殿侧殿。 殿门半掩,暖黄色的灯光透出来,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翻书的轻响。 中年人低声道:“定远伯到。” 殿中顿时静了一瞬。 片刻后,赢世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冷淡而威严:“宣。” 李北玄心头微微一动,调整呼吸,踏步入内。 下一瞬,地暖腾起的热气扑面而来。 殿中只有赢世民一人,龙袍松松披着,正伏案而坐。 听见李北玄的脚步声,赢世民没有抬头。 只是缓缓合上手里的折子,淡淡开口:“人和,你倒是清闲啊。” 这一句话,听似平常,却透着股子不轻不重的冷意。 李北玄闻言,心里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面上却笑呵呵作揖:“陛下,臣一介小吏,除了伺候陛下,平日确实没什么事。陛下若真嫌微臣清闲,倒是可以再分点活儿下来。” 还是熟悉的,李北玄似的吊儿郎当的嘴贫。 听见这话,赢世民的手微微一滞。 随后略微缓和了神色,冲李北玄抬了抬下巴,轻声道:“坐吧。” “得嘞。” 李北玄快步走到殿中坐下,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的看着赢世民:“陛下,叫我进宫干啥鸭?”赢世民闻言,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李北玄一眼。 本来心口那股郁气,还沉甸甸压着,像火山一样随时要喷。 可偏偏,就这小子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无辜纯真,竟让他下意识笑了一下。 怒火,真就散了几分。 上午那一通,真把他憋坏了。 毕竟那孽子赢高明,何止是不孝不悌,简直是亲手将自己这些年的忍耐、父子情分全都一点点耗尽。 昨夜,赢世民心里明明已经下了大决心,几乎就要彻底废了太子。 可最后关头,还是被三阁老和几名重臣拦住。 几个人轮番上阵,几乎劝了赢世民一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终于劝的他改了主意,暂缓处置赢高明。 而不废太子的决定,虽然是他亲口答应下来的,可这种感觉,对于赢世民来说,可谓是难受之极。 就像一个女人,年轻时眼瞎,嫁给了个赌钱烂酒、好吃懒做的男人。 为了孩子,她硬是把牙咬碎往肚里咽,十几年忍辱负重。 日子一天天耗下去,她幻想过无数次翻篇,可每次想到孩子还小,只能一再劝自己再忍忍。 直到某一天,这男人又搞事,于是女人忍无可忍,终于决定,不顾一切也要离婚。 结果到了民政局门口,却被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给拽回来了。 有的说孩子还小,有的说凑合过吧,有的说大过年的…… 劝来劝去,最后还是没能离成。 这种感觉有多难受? 赢世民之前没感觉过,可现在却深有体会。 虽然在朝堂上,赢世民已经狠狠地把赢高明给骂了一通,算是出了半口气。 但剩下半口气还卡在喉咙里出不出去,比特么没出完气还憋屈。 硬生生堵在了胸口,成了一团恶气。 所以散朝之后,赢世民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甚至还想再把赢高明叫过来骂一顿。 可谁知没过多久,常涂便禀报。 刚一散朝,魏王赢高熙,就驾着车去了定远伯府。 赢世民听闻, 整个人差点气笑了。 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