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湛蓝星。
黑塔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每个有情感的生物都会因眼前的景色震撼。
她很不高兴,因为我回答的不是她想要提出却未宣之于口的问题。
“螺丝那家伙让我委婉一点,他担心你不能接受我的要求,真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印象,我倒是有不同看法。”
“愿闻其详。”
“沉默、孤僻,无聊的科员们私下这样形容你。可这只是表象,无法看到本质就如同从未解出答案,就算落笔写下一个有关的解,那终究不是真正的回答。”
“……”
“愚蠢的逃避在孤独的壳里,妄想这样就不会体验悲伤。怎么?读完我送你的资料,这就是你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也不全是。”
“但你表现的就是这样。”
“我无畏悲伤。”
此刻,我相信我的冷静,以及声线毫无起伏:
“承接过往并不是我再度出现已死的人重新活过来这么简单,有人否定我是我,我就不会打扰。但有一部分人,我必须给出交代,而现在的我还不够格。”
“你没有其他阮琴心那么有外倾性。”
“外倾性可以伪装,我是如此,以前的我就更是如此。当我意识到相遇是埋下离别的种子,我就必须慎重我的选择。”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选择对吗?明明心里那么期盼找到锚定自我的点,却不曾行动?还是说,你的不行动就是对你内心自我质疑的回答?”
“……黑塔。”
“说。”
“有人说你不懂人心,我觉得,没有比你更懂的人了。”
“谁这么说?算了,肯定是些无聊的人。”
我们并肩沉默站立许久,湛蓝星的黎明都要到来。
天才和庸人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即使是站在一起,我都觉得无比违和。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这并非因为现在的我,而是因为那些我早已遗忘的、被他人视为秘密的东西。
“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我就是我。”
黑塔突然说:“阮琴心,作为凡人你太傲慢,作为天才你又不够格。而对此,你心知肚明。”
“进入正题吧,天才的时间不能浪费,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评价的。”
她轻哼:“我想你也没工夫和我继续打哑谜了。”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事情很简单,余清涂,反正我说名字你肯定也不知道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猜小狐狸就是她给你的,目前看来她们似乎对你咳——总之就是这样。”
我一头雾水:“所以?”
“虽然很想直接说要求,考虑到你别扭的性格,我还是姑且先问一下你想要什么。”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
“帮我测模拟宇宙,我需要从你身上挖出更多东西。到你了。”
舰桥冰冷的灯光有些晃眼,我低头,看到人偶帽上精致的紫百合。高贵、神秘,就和此刻远在宇宙哪个不知名角落的这位天才一样。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什么是永恒呢?
我不仅自己想,还问了旁边难得老老实实等待的黑塔。
虽然她一脸“你在发什么疯”,但最后还是回答:“不知道,宇宙永远熵增,星神都能死,我想不到能被用永恒定义的东西。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那我姑且以我三岁时,那个比较符合大众眼中,学者看法的念头来回答你吧:真理永恒。”
我看向黑塔。
“?”她提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我笑笑:“你的要求我同意了,我没什么想要的。”
“真不要?我只问一次,星琼和信用点也不要?”
“那不是你的吧?”
“……这叫对天才的投资,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她思考了下:“这样吧,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省的别人知道以为我欺负你。”
我摇头,说我不会反悔。
“这么肯定。”
当然。
因为,比起那些,我已找到了更为需要的东西。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把我看做和普通人类一样的生物了。”
“我没做过有关想法。”
“潜意识,谁知道呢。”
事情说完,黑塔匆匆离开。
模拟宇宙说她最大的项目,可没人规定天才只能做一个项目,还有无数牵动整个宇宙的想法在酝酿,还有无数决定文明走向的实验在探索。
我站着看了会儿风景,心情很好的往回走。
从黑塔身上找到了什么?
短暂、不完美。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没有用处。
只是会让我觉得,原来如此,我不需要考虑久远的未来,比起想要完美导致庸人自扰,我不妨以更坦然的面目面对离别和失败。
没有东西永恒,我心知肚明,只是以前不愿承认。
现在我承认了。
承认我的畏惧,我的哀伤。承认我不愿回顾,只是无法面对一遍遍失去的可能。
当我在时间尺度上细数刻痕,那些与我一同留下痕迹的,至今还有几人?
产生这个想法是长生种的通病,只是我更为严重罢了。
生命是一条河,途径的所有人都是岸石。只听说过河流需要岸石来稳定自我,没有听说过岸石需要河流。
我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我经历的所有的人,比我想象的更为依赖。
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他是来找我的。
我停下脚步,瞥了眼他怀中的小白。
“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这里没有人。”
他点头。
我说:“小白,你先回去。”
狐狸一跃而起,三两下消失在视野尽头。
三分钟后,丹恒没开口,我也取出终端不说话。
找到星的通讯栏,点击联络。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星连忙挂断:“天气真好,好巧你们也来看星星。”
“笨蛋,你这么说谁会信啊?我们这不是担心你两,呵呵,那什么,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我拎起小白的后脖颈塞到三月七怀里:“她该换食物了,回去后先别让她吃东西。”
“啊?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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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见最大的小白一口咬住我的手指,她倒没用力,除了弄我一手口水什么伤都没有。
我抽出手用丹恒递来的纸擦拭,心知肚明她是因为我们不让她旁听有意见。
小白还是被带走了,这下终于没有“别人”了。
可能因为这个视角湛蓝星风景的确不错,丹恒站到先前黑塔站的位置。
他垂着眼,似乎不愿意让人看清他的想法:“原本,我因为你是某些人根据她的基因样本创造的复制体。”
“后来呢?”
“黑塔查你的时候,姬子找她得到了答案。你和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很像,非常像。在被告知那个答案之前,我隐隐有些猜测,但无法相信。”
我理解,是我我也不信。
“我曾经,犯过一个错。持明旧例,前尘故事转世勾销。但我不行,我不被视为完全遵照此例。因为,我有一部分丹枫的记忆,即使我已经是丹恒,但很多时候我总觉得,前尘从未远离。”
“……”
“我在记忆里看到了他对你的怀疑、警惕,那场战役的无力,以及最后的……后悔。昔日故友早已分崩离析,我也被从仙舟远逐流放,但那天看到你,我的第一想法是,没人有资格玷污你们的死。抱歉。”
“不需要道歉,我完全理解。”
丹恒点头:“遵照持明旧例,死而复生,重回人间,没有前尘往事记忆,你是崭新的你。按理来说我不该打扰,但这些想法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不会给你带来新的困惑。”
我说不会。
“那就好。”他舒了口气,“那个狐狸,是什么?”
“一只狐狸。”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那么多人问?令人费解。
“她很像一个人。”
“可能这就是缘分,毕竟,命运从不讲道理。”
丹恒赞同,我们相顾无言,毕竟除了以前那点儿事我们相对于陌生人,能聊的不多。
他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的问我最近有没有做梦。
我告诉他我的睡眠质量很好,从来没做过梦。
他好像放松了点儿,又叮嘱我如果以后做梦一定要告诉他。
“你还懂解梦?不愧是仙舟人。”
“……你喜欢这么理解的话可以是。”
他看了眼时间,说自己该走了:“对了。”
脚步停下,丹恒倒了回来:“你完全记不起过去是吗?”
我点头。
“这件事你必须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既然你还叫阮琴心,那么就代表你承认你的过往。前段时间我回了趟仙舟。”
他平复了下心情:“过去在仙舟的所有人里,严格来说只有一个人对你意义非同寻常。”
一轮冷月毫无理由浮现在脑海,突然的、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背影。
几乎是带着确定的答案,我不动声色问:“谁?”
“镜流,她回到了仙舟。”
“……”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丹恒留下了善意的提醒,他说镜流已入魔阴,而身犯魔阴后,人就成为另一个人。
“无论你会不会想起什么,千万小心。她不再是过去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