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法子,是书上写的,我觉得好上手,才要试试。”
关老爷子没听过什么绿肥、污水啥的,但小丫头说书上写的,他不由郑重两分。
“书上还写这个?”
秋嘉禾点头。
老爷子却没看她,直接去看白浔。
比起嘴甜话多的小丫头,他还是更信任沉默寡言的白小子。
所以,想让自个话被重视的,可以学学少说。
白浔认真颔首。
那本沤肥书,他是看过的,也是他教的禾儿。
这两种法子,还是他们一起选出来的。
关老爷子信了,有些迟疑起来。
种了一辈子地,他知道庄稼施肥和不施肥,怎么施肥都是有讲究的。
想要庄稼好,肥就少不了。
要真能琢磨出新沤肥法子,可是好事。
“那这样,你先和爷爷说说,具体怎么沤肥?”
“好啊。”
“绿肥沤制简单,就是把割了的大豆秸秆,挖坑掩埋或者堆放一起。”
秋嘉禾已经琢磨透了。
其实这个绿肥沤制法子,比较适合直接在地里搞。
就是等秋收后,把秸秆就地掩埋,日积月累下来,地自然变肥,地力更好。
“污水坑沤肥,就是要先挖个坑,污水嘛用我们涮锅水、刷尿桶的水都行,还要放进去粪便、秸秆,隔几天就翻一翻。”
“哦对了,还要加垩灰,能杀虫卵。”
垩灰,就是生石灰。
书上写了,这东西记载在《本草纲目》上,药用能止血和杀毒。
不过,书上也写了,这东西有毒。
还有城墙建设时候,能用来防潮。
不管怎样,秋嘉禾觉得,医书上有,回头让爹去药铺就能买。
关老爷子听她说的条理分明、有模有样,又信了几分。
“行吧,你要多少?我让你大郎叔给你弄去,你老实等着。”
他肯定不放心俩孩子没大人看着出村的。
“不多,两捆就行,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成。”秋嘉禾高兴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头。
关老爷子满意点头,这孩子稳当,做事不贪多。
新法子是得试试,能行再好好整。
秋嘉禾仰着小脑袋,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对着手指道:“那关爷爷,还要一点粪……”
关老爷子脸色一僵,双手背后,老寒腿倒腾挺快,很快走远。
秋嘉禾小大人一样叹气:“关爷爷真抠。”
白浔笑了笑,他知道,老爷子虽舍不得,但也是答应了的。
晌午吃过饭,关大郎就出村了。
牛车当然没有,就是进郡城、县城卖东西的人,都不能赶牛车。
关老爷子觉得,自家老黄牛,跟着逃荒天天走,拉人又拉车的,累都瘦了两圈。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得让牛养养膘,明年开春下地才能出力。
得,人还没开始养膘,先给牛养膘了。
没一会,关大郎背着两捆秸秆回来了。
他觉得,自家爹胳膊肘往外拐,舍不得牛出力,但能舍得儿子出力。
秸秆当然不是买回来的,哪有钱啊。
一文钱关老爷子也舍不得出。
是换回来的,嗯,一小捆柴换两捆秸秆,有人问就说是引火用。
生火的话,秸秆烧的快,引火好用,但柴也有好处,就是耐烧,用的时间长。
这阵子,半大小子们每天都在砍柴捡柴,是为了冬日做准备。
所以家里不缺这个,白得的,换秸秆不算太心疼。
东西到手,秋嘉禾立刻忙活起来。
她和白浔一人一个小锄头,准备挖坑,才动手,王知韵又来了。
这次真挺意外的,上午吃了那么大的亏,以王知韵的性格不得哭闹好几天?再也不来了?
难道是来报仇的?
秋嘉禾警惕看了看,依旧只有她和护卫。
安氏和王地主没来。
王知韵真的哭了许久,眼睛都是水肿的,但她愣是露出个乖巧的笑。
“白浔哥哥,你在忙什么啊,要不要我帮你?”
早上,她哭着跑出村,上马车回家。
娘给她洗的澡,心疼不已,还答应一定要教训秋嘉禾那个死丫头。
可爹不许,还要她回去。
爹说了,想要讨好白浔,哪有那么容易?不能受了委屈就回来。
爹还说她笨,白浔现在护着秋嘉禾,他们是朋友,她不该当面骂人。
爹教她,要当面对秋嘉禾那贱丫头好点,背地里再欺负。
王知韵当时就闹起来了,小脾气一来,摔花瓶、摔珠子。
她觉得爹彻底不疼她了,居然要她对贱丫头好?
王地主一点也不惯着女儿,任由她砸,砸完后不许下人收拾,还不给她午饭吃。
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才能吃饭。
安氏看不过去,但直接被王地主关另一个屋子了。
王地主私下教妻:“如今不比以前,惯子如杀子,这时候不让韵儿懂事些,以后一家都要吃糠咽菜。”
“老爷,韵儿还是个孩子,养家的事,您是当家的,该您想法子才是。”安氏挤压着不满。
以往,她没出阁,家里做官做生意的,都是父亲和哥哥。
她根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哪怕后来嫁给秋十六,家贫,她也什么不用做。
吃饭,是秋十六上地前做好的,洗衣裳,也是他抱着去河边洗。
怎么她女儿这么苦,小小年纪要忍着委屈,去讨好别人。
王地主的脸色阴沉了瞬间,安氏这话,和指着他脑门骂他没用有什么区别?
可要不是安氏的娘家不帮忙,他至于这样?
还不是安氏在娘家无足轻重吗?
早知道安家不在乎这个女儿,他犯得着费心思娶个和离的女人?
以他王地主以前的身家,想娶多少黄花大闺女娶不到?
要不是娶了安氏这丧门星,他能在逃荒路上把家底都掏空?
她害他成了这样,还要倒打一耙。
让他想办法赚钱养家,王地主是能做,但真当白手起家容易吗?
他是地主,也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土地,才成了地主。
靠他一个人去拼,安氏母女俩能吃的了那个苦?
王地主怨念很深,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转身出去,让安氏自个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