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跑回去,将烤土豆塞到丫丫手里。
“丫丫,你吃,我爹说了,疼的时候多吃东西,就能战胜疼痛。”
说完也不等爷孙俩反应,她又颠儿颠儿跑去土窑旁边忙活了。
秋老太太看在眼里,也没阻止,娃子才这么点大,有善心是好事,又不是那种烂好人。
她孙女精着呢,是确定中午自个有饭吃,才分出去小部分给别人。
其实秋嘉和还觉得葫芦种的土豆有治病的效果,能给月兰姐姐治脸,说不定也能给丫丫治腿。
可惜空间的土豆,也要没了。
蔡老汉拿着方子去求官爷,想要进城买药。
程序然蹙眉:“老爷子,不是我们为难你,不管是进县城还是府城,都是要查路引的。你们连户籍都没有,路引是开不出来的。”
蔡老汉一听,当即给官爷们跪下。
可这事不是跪一跪就有用的。
秋十六见了,忍不住又多嘴。
“程大哥,城里进不去,这附近村子总有郎中吧?他们家里是不是有些药?”
程序然看了他一眼,后者讨好赔笑。
最终程序然叹口气,亲自带着蔡老汉去附近村子,找郎中抓药。
进村子是不需要路引,但人家看你是生面孔,也会防备警惕,不爱搭理的。
一个时辰后,俩人才回来。
蔡老汉拎着药包,先给纪大夫看了看。
纪大夫没发现问题:“嗯,是这些药,配伍也对。不过,蔡老哥,一包药怕是不够,伤筋动骨一百天……”
“我晓得,我晓得。”蔡老汉脸上的苦涩更浓了:“我先给丫丫熬药。”
他知道孙女的情况,需要连吃几个月的药,可他哪还有余钱?
纪大夫也察觉出来了,没再多话,只是在心底叹气。
有句话说命运专挑苦命人捉弄,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黑前,程序然他们就离开了。
秋十六抽空,带了俩汉子,把那个沟给填平。
这沟留着没什么用,别以后他们的娃子也摔进去。
吃饭时候,关老爷子也嘱咐大伙。
“干活时候都上上心,不管是挖泥的还是上树的,别伤着自个,咱们也没药了。”
“是,关叔。”
“关爷爷,药贵,我们要是伤了就等他自己好。”有半大小子道。
关老爷子瞪他一眼。
“蠢话,受伤了,你是不是得养着?养着这几天不能干活,是不是白吃白喝?所以就不能伤着,别跟你们朱全叔学。”
少年们:……
还以为关爷爷担心他们,要说伤了就得治,不能为省钱耽误身子骨啥的。
原来是嫌弃他们受伤不能干活呀。
朱全也很委屈,他就歇了半天,就忍着疼接着干活,怎么就被关叔当典型了?
一天的劳累让大伙夜里睡的香甜。
还是天亮时候有人发现不对。
“蔡老汉和他孙女不见了。”
秋十六刚醒,还有点儿迷瞪。
什么不见了?好端端的人咋能不见了?又不是跟他闺女一样有葫芦。
“是不是找地方方便去了?”
现在他们房子还没盖好,平时方便啥都是在荒野地选地方,哪块合心意就在哪儿。
“不是,蔡老汉的包袱也没了。”
柳大春摇摇头。
“啥?老爷子这是带着孙女走了?去哪儿啊?坏了!不会是想不开吧!”
有婶子一拍大腿,脸都吓白了。
蔡家就剩下一老一少,老的天天干重活,小的又断腿,眼瞅着买不起药,该不会是觉得活不下去,就……
“不会。”
秋十六终于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但他神色不太好。
“蔡叔不是寻死觅活的人,他能一个人带着小孙女逃荒过来,可见老爷子坚强着嘞。”
“可能是找曹管家去了。”
大伙这才想到这茬。
“也对,曹家家大业大的,备不住能给丫丫买药。”
“是啊,总要寻个活路。”
秋十六等人却没他们那么乐观。
白小子分析过了,大户人家心狠手辣,才不会把人命放在眼里。
要是在爷孙俩身上看不到足够的价值,怎么会愿意花钱给小姑娘买药?
但人已经走了,秋十六他们再担心也没用。
大伙沉默的干活,程序然等人一到,就发现不对。
秋十六也不隐瞒,把人和包袱都不见了,告诉官爷。
他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希望他们能找到人。
几位官爷脸色一下变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郡守大人好心安顿流民,还不知足!”
“你们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看着,能让人跑了,我看你们就是串通一气。”
“果然都是刁民……知不知道,若有逃户,尔等都是要连坐的。”
一连声的训斥,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什么连坐?
他们真的不知情呀。
就连秋十六他们也忐忑起来。
连坐罪,是十几户都要跟着一起受罚的。
“好了。”程序然打断同僚的埋怨。
“他们都还没上户籍,算不上河南郡人,连坐自然也是用不上。”
这一句话,让秋十六等人悄悄松了口气。
“当务之急是要查出来,人去哪了?”
要是乱跑,在河南郡内作奸犯科,那他们几个都得担上监管不力的罪责。
都不用秋十六开口,另外几户人家,就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补全了。
“官爷,我们真的不知道蔡老汉胆大包天想跑路。”
“您要是抓人,不如去曹家找找?”
“不对,曹管家是朱里正带来的人,里正应该知道爷孙俩去哪了。”
“官爷,您可得明察啊,蔡家爷孙俩活不下去,才去给曹家干活的,不是什么逃户。”
“都住嘴。”
几位官差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们都是衙门的老人了,有些事虽然没正面接触过,但也知道。
已经猜出来,这是有大户人家和衙门抢人,想要收隐户。
“朱里正带人来的事,你们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程序然不悦。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全是无辜和茫然。
“官爷,我们以为里正和官爷们是一块的,没想着你们不知道呀。”
在他们淳朴的想法里,朱里正不就是给衙门办事的吗?那他带人来,不就相当于衙门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