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该用的用,木桶腾出来几个,匀一匀,接狼血。
不过狼血那么腥,能吃吗?
狼牙留着,回头串起来,弄个珠串啥的,安顿下来拿去卖。
据说一些猎户啥的,讲究这个,身上带狼牙,上山能辟邪。
忙着削皮的刘猎户连连点头:“对,是有这么个说法。”
大伙忙到天亮,太阳出来了。
肉才终于炖锅里,一个个又累又饿,却撑着不肯睡,怎么也得把肉吃肚子里。
倒是秋嘉禾和白浔,多数的孩子,后半夜睡了一觉。
被叫起来吃肉时候,眼都睁不开,但肚子咕咕叫。
肉香四溢,不远处有流民走过来,都忍不住多闻几口。
就这小动作,被看见了,秋十六一伙人直勾勾盯着他。
眼里冒绿光,像是要吃人似的。
本来是想讨要、硬抢的几个流民,一下不敢动了。
这些人咋这样,他们就闻了闻,不对,这肉这么香,不会是人肉吧?
听说吃了人肉的,就比较疯。
他们这么盯着自个,不会是,也看上他们了吧?
哎呀妈呀,几个流民冷汗直冒,大喊:“我们肉不好吃,酸的,臭的!”
说完就撒丫子跑,仿佛后面有猛兽追似的。
秋十六收回视线,这几个流民说什么疯话呢?
大伙盯人,纯粹是觉得,他们卖命打的狼,让别人闻两口都是被占便宜。
秋老太太掀开锅盖,肉香更浓了。
“开饭!”
她一嗓子,大伙瞬间就活过来了。
老老实实排队打肉,秋嘉禾和白浔,一人抱着个大碗,筷子都不使了,手抓肉块吃。
白浔一开始不适应“不文雅”的吃法,但上手后,只能说真香。
这么啃肉,才得劲啊。
连着啃了两块肉,秋嘉禾有心思点评两句。
“淡了,有点腥味,不太好吃。”
说是这么说,下嘴速度一点不慢。
秋老太太翻个大白眼,是特意少盐,其他调料又没有,能不腥吗?
就这,在大伙心目中,也是最好吃的一顿。
秋嘉禾岁数小,啃了半碗,肚子已经胀胀的,她倒是想继续吃,秋老太太不让,怕孩子撑坏了。
剩的半碗就便宜白浔了。
秋嘉禾羡慕的看了会儿,小身子往后一仰,很快又睡着。
大伙吃完,觉得浑身暖融融,舒坦的很。
除了巡逻队换班守着,其他人都休息。
这一觉睡下午,太阳都没那么大了,大伙又吃一顿肉粥,肉多米少的那种。
没法,熏干一部分肉,剩下的没处理,这两三天得吃完,不然坏了咋办?
吃完开始赶路,这会真是从老到少,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要说这狼肉,真比不上羊肉好吃,但凑合凑合,也能下嘴。”
李四一边推车,一边道。
李老大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瞅你那样,说的跟天下肉随你挑选似的。”
“李四,你别凑合了,明个再吃肉,你那碗分我,我帮你吃。”
关大郎打趣。
一众汉子笑出了声。
李四涨红脸:“不是我舍不得,大郎哥,肉一次吃太多不好。”
“哈哈哈哈!”
大伙笑得更大声。
春婶子摸了摸腰,儿媳妇——陈秀秀立刻把蒲扇送上来。
“娘,在这儿那,我给您扇吧?”
她虎着脸点头,儿子——赵刚抓了把肉干,塞她衣裳兜里。
“娘,您闲的没事,磨磨牙。”
昨日肉干熏好,秋十六让一家抓了一把,尝尝咸淡,多数还在公中。
“给秀秀吃吧,太硬,我不稀罕那口。”
春婶子开口。
她大儿子都有俩孩子了。
小儿子和秀秀成亲两年,还没个孩子。
她倒是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总觉得是秀秀太清瘦,不好有孕,想给她补补。
“娘,您慢慢磨牙就是,这么好的玩意,我们吃都白瞎,”
赵刚义正言辞。
他们吃了不长力气,娘这么猛,吃肉才对身体好。
三十八岁的——赵永飞翻个大白眼。
怎么逃荒出来,一家都敬着他媳妇了?不知道他才是一家之主吗?
他咳嗽两声,想说话,就对上春婶子的目光。
赵永飞不知为何就有点心虚,他挤出个笑:“孩他娘,是走累了吗?要不我背你?”
春婶子嫌弃:“拉倒吧,你一身老骨头茬子,扛苞米都费劲。别笑了,一笑脸上褶子都露出来,那个丑啊!”
赵永飞憋屈。
他年轻时候,也是村里俊俏小伙,老婆子一见他,笑得可甜了。
现在稍微上点岁数,也是属于老当益壮那批人。
起码在里正叔面前,他还是个孩子呢。
自家媳妇实在太过分,还能不能分清谁是大小王了?
但赵永飞懒得和女人家计较,哼哼一声,往前走了。
秋十六一伙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的时候,不知道九江郡又迎来大灾。
钦差从安庆郡借兵后,带大军直接去九江郡。
不知道是钦差急于立功,还是心气高傲,他的手段很强硬。
对拦路抢劫的土匪、占据城池的流民,都是一个政策,打杀平推!
要知道,土匪不算,多数流民都是被裹挟着,加入互相抢掠争夺的队伍,那是生存的战斗,已经无关道德。
可钦差都将他们视为“刁民”,想要想抓了,一开始还挺顺利,没两天,有名气的流民团伙就联手了。
在混乱中,钦差受伤,狼狈逃回安庆郡,还写了折子给京城。
简单粗暴把流民,定义为“反贼”,刺杀朝廷命官,甚至还给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就包括范屠户。
安庆郡郡守看在眼里,没阻止。
郡丞却忍不住,觉得钦差大人太胡闹了,整出反贼来,九江郡得有多少无辜百姓被牵扯进去。
他想劝诫,但郡守摇头:“你真当他是个蠢的?他不过是想要更多功劳罢了。”
赈灾的功劳,哪有平反贼的功劳大?
世家子倒是心够狠的。
郡丞反应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秋十六他们逃荒,也发现,一路流民似乎比之前少了。
他们连着走三天,就遇到一次流民大队伍的,双方都很警惕,没一会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