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白浔默了默,只是手持长剑,护在秋老太太身边。
终于,秋十六寻了隐蔽处,四处瞧了瞧,悄声招呼:“进吧,爹给你守着。”
秋嘉禾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来了。
小丫头蔫巴巴的,面对爹期望的眼神,扁了扁嘴:“还没熟。”
“这次也不知道长什么,长了好久呀。”秋嘉禾嘀嘀咕咕:“不过,我估摸着快了,都好大一株了!”
秋十六摸摸小丫头脑瓜安慰:“没事,那咱爷俩晚上再来看看。”
虽说空间没收获,但俩人也没闲着,在附近扒拉了两把榆树皮才回去。
虽然秋家暂时还有点粮,但这东西攒点也不是坏事,等吃没了,直接就有现成的树皮吃。
等回去,秋老太太已经把饭盛出来了。
是疙瘩汤。
糙米面加少量白面做的那种,而且,面少汤多,
也只能灌个水饱,骗骗肚子。
秋嘉禾端着碗,喝的慢慢的,喝一口还得咂咂嘴,细细品味其中微弱的麦香。
队伍后面突然传来叫嚷声,是王家出事了。
王家小厮拿着只剩个底的粮袋站在锅旁边,一脸的无措,大锅里,是满满的糙米。
旁边,王管家一脸怒容的看着吴狗剩。
就在刚才,他指挥小厮倒粮食时,吴狗剩带着好几个护卫从小厮身边路过,故意又碰又挤的,小厮没站稳,大半袋子粮直接全都倒进锅里了。
王管家也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来,吴狗剩几人就是故意的!
顿时大怒,瞪着吴狗剩怒斥:“你们几个啥意思?还干不干了?”
吴狗剩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管家,您说您生什么气,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老爷都没说什么,老爷心疼我们,这顿要给我们多吃点呢!”
他话落下,身旁不少和他一样流民出身的护卫纷纷应声。
“对,没错,老爷都没说什么呢!”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今个给俺们加餐!”
吴狗剩喊得最大声:“是呀,我饿的不行了,再吃不饱,估计都得去抢了。”
他们脸上分明都带着笑,却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逼迫之感。
王地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神情暗了暗,吴狗剩,不能留了。
同样都是地主,宋地主那边就很和谐。
赵清清穿上了丫鬟装,手中正拿着一碗面条,夹起一两根面条,小心翼翼的喂到赵地主嘴里。
面条麦香扑鼻,白净软糯,赵清清馋的直咽口水。
恰巧她嘴唇微张,口水分泌的实在厉害,一低头,哈喇子正好巧不巧的滴到面里。
宋地主咀嚼面条的动作一顿,男人霎时间变了脸色,皱着眉,额头上鼓起青筋。
这是他要打人的前兆!
赵清清条件反射害怕的闭上眼,下一瞬,熟悉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边上踉跄了好几步。
伴随着宋地主的骂声和走过来的脚步声,她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恐慌,下意识便喊了声:“娘!”
这动静不小。
秋老太太正躺在草席上闭目,听见后,不仅没理会,还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这边。
全当没听见。
虽说赵清清是她十月怀胎生的,手把手养大的姑娘,但,如今的局面,是人家上赶着自找的,她这当娘的能咋办?
宋地主早在扇完人便看向了秋家的方向。
他还以为,母子俩看到赵清清自甘下贱来给他当牛做马,还挨打,会生气,会愤怒。
但什么也没有,男人也有些失了兴趣。
扭头看向瑟瑟发抖害怕看着自己的赵清清,他却笑了。
宋地主蹲下身,‘啪啪’拍了两下赵清清的脸。
“瞧瞧你这可怜的,离了我,馋成这副模样?行了,不就是一碗面吗,赏你了。”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乐子才能继续下去呢!
赵清清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多谢明辉哥,多谢明辉哥!”
宋地主转身去陪小妾吃大餐去了。
赵清清心中羡慕嫉妒,可眼下,没什么比手中的面条更诱人的了!
她赶紧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面条软滑带着浓浓的麦香,赵清清吃的满足。
她果然没选错路。
只要下次小心点,就不会挨打了,果然,明辉哥到现在还是心疼她的。
赵清清想着以后,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下晌,队伍继续赶路。
秋嘉禾走路跟游魂似的,蔫巴巴的。
这几日吃不饱,她没劲儿。
旁边,白浔想了想,拿书里的话鼓励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讲得很好。
但小丫头一点也没被鼓励到。
“哥哥,我不想承担大任,我想天天吃饱。”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
白浔也知道,自个的安慰属实有些空泛了,少年静默了一瞬:“要不,我去王地主家“借”点粮食?”
这话一出,几人立刻想到少年曾经借来的纸、笔。
秋十六干咳两声:“不行,这种事毕竟不道德,咱们是好人家……”
说到一半,他咽了咽口水,话音一顿:“但王地主不是啥好人,你小心点别被发现,应该能少“借”点?”
白浔颔首:“我会找机会。”
听到即将有粮吃,小丫头又打起精神,步伐快了许多,但精神了没多久,又被打回原样。
毕竟粮还没吃到肚子里。
队伍其他人也是,走路跟飘着似的,摇摇欲坠。
就这样慢慢走到晚上。
才停下,大伙便原地修整,同时去附近扒树皮。
晚上,大部分人家基本不吃饭了,省体力,不过秋老太太倒是照旧架起了锅,生火添水。
小丫头盯着锅咽了咽口水。
只见秋老太太抓了一把洗干净,且处理过的榆树皮放进锅里。
“榆树皮汤,也能垫垫饥。”
好歹得吊着那口气。
秋嘉禾的脸一下变得苦苦的。
这、这得啥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