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视频，正是陈恪他们开着车，在县城里招摇过市的画面，高空无人机视角，配上激昂的BGM，冲击力十足。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坐标安平县！我作证！我亲眼看见了！差点给我跪下！”
“这鱼成精了吧？是准备拉去中科院研究吗？”
“别研究了，赶紧去云兰水库盘老板！神仙打架，去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华夏交警，@安平交警叔叔，举报！车顶载物，严重超长超宽，影响行车安全！请求立刻出警，扣他12分，罚款2000！”
老张愤怒的举报，只是那场网络狂欢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视频仅仅一个小时，点赞破百万，评论区被挤得水泄不通。
“云兰水库巨物榜百万大奖”、“安平县三百斤大鱼当街游行”、“举报车顶绑鱼”等词条，接连冲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红色“爆”字。
热度，已经彻底破圈。
无数压根不钓鱼，甚至连鱼竿都没摸过的网友，都在自己的信息流里刷到了这条新闻。
他们惊愕、好奇，然后点进相关词条，最终定格在了云兰水库四个字上。
此刻，高明蓝正坐在房间内，反复刷新着直播后台的收益数据。
看着那个将近一整年工资的数字，她捏着手机，心脏还在因为兴奋而剧烈地跳动。
然而，狂喜过后，一股后怕与焦虑涌上心头。
她回放着自己的直播录像，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直播前期，靠着巨物出水的震撼场面，她还能勉强应付。
可到了后面，尤其是钓友们闲聊互动时，她的解说就变得干瘪、苍白，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卧槽”、“牛逼”、“太大了”。
词穷，是主播的大忌。
今天能火，是运气，是风口。
但风停了呢？自己这点墨水，根本留不住人。
必须改变！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她想起了肖武的亲妹妹，好像是斗鲨平台钓鱼区的顶流大主播，“钓鱼肖大师”肖文！
她翻出肖武的电话，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喂？明蓝？”电话那头的肖武，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局促。
“你好肖武，今天太谢谢你了。”高明蓝客气地道谢，然后直奔主题。
“我……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妹妹肖文，是不是斗鲨的那个‘肖大师’？我能……能和她说几句话吗？请教一点直播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高明蓝能清晰地听到肖武的呼吸声，从急促变得有些失落，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行，你等着。”
很快，一个沉静又略带磁性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礼貌和疏离。
“你好，我是肖文，在直播，有什么事吗？”
高明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用最谦卑的语气开口。
“肖大师，您好！我……我就是今天在云兰水库直播的那个新人主播，高明蓝。我的直播……有很多不足，特别是解说方面，想向您请教一下，该怎么提升……”
她将自己的问题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姿态放得极低。
电话那头的肖文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显得很专业。
“你的问题我明白了，新人都会遇到。”肖文的语气波澜不惊，“想做针对性提升，需要看数据。你今天直播，峰值人气有多少？”
高明蓝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声地回答。
“今天是第一天播……人气峰值，刚过了一百万。”
电话那头，骤然没了声音。
此刻，正在观看“钓鱼肖大师”直播的数十万网友，全都通过外放，听到了这段对话。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向来淡定自若，就算空军一天也能笑着和水友聊天的肖大师，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错愕，再到一丝难以置信的呆滞。
足足过了五秒，肖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诞感。
“那个……高小姐，我平时的峰值人气，也就七八十万。”
“这个……我可能教不了你。”
夜深人静，徐青也在看自己的“数据”。
他没有看直播后台，而是盯着手机银行APP上那个数字。
数了三遍，确认小数点和后面的零都没错，一股巨大的兴奋感冲得他头晕目眩，毫无睡意。
他一脚踹开隔壁的房门。
“高诗雯！别睡了！起来打游戏！”
十分钟后，伴随着屏幕上第十次浮现出的再战字样，徐青感觉自己那颗因暴富而躁动的心，终于彻底冷却、平复，甚至还有点堵。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徐青打着哈欠，开着他的五菱宏光来到了水库大坝。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
大坝入口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车流已经堵到了几百米开外。
各种嘈杂声汇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些人，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盯着水库入口。
徐青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块被他立在最显眼位置的电子排行榜。
排行榜前，更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不对啊！这榜一怎么变成450斤了？”
“我靠！你看第二、第三、第四名！ID全他妈是林周！这一个人干了三条巨物？！”
“这人是住在水库里的吗？开挂了吧！”
议论声中，一个粗壮的汉子挤到排行榜前，指着屏幕，脸色涨得通红。
“我的名字呢！我昨天明明是第五名！三百四十四公斤的青鱼！怎么没了？！”
他嗓门极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旁边一个好心的钓鱼佬劝了一句。
“兄弟，话可不能乱说，没证据别瞎嚷嚷。”
“我嚷嚷？！”那汉子猛一挥手，唾沫星子横飞。
“这还需要证据吗？！你们用脑子想想，一个人！一晚上！钓三条三百公斤以上的鱼！可能吗？！这他妈不是黑幕是什么？！”
周围不少人也开始跟着起哄。
“对啊！太假了！”
“老板出来给个说法！”
徐青眉头一皱，正要走上前去解释。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嚣张至极的声音响起。
“谁，在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