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关闭,门口站着的两个侍从如同门神一般。
“祁衡昭!有本事你关老娘一辈子!”
……
这一关,直接从大清早关到傍晚。
一应吃食全由小厮隔着门缝送到房内,钱铮铮一口没动,小厮又撤走。
终于,她忍不住了。
钱铮铮一脚踹开房门,刚打算跨过门槛,门口俩侍从立即“扑通”跪地,拽着她的衣角。
两人哭丧着脸:“钱掌柜,求您饶了我们吧!”
“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爷说了,您要是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我俩就只能提头来见了!”
钱铮铮气得牙根痒痒:“祁衡昭这个王八蛋!他凭什么软禁我?!”
“额,说不定,王爷是想保护您?”
“对!外面风大,怕您着凉!”
钱铮铮:“……”
——放屁!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行,我不为难你们,但你们去告诉祁衡昭,他走可以,把钱莱和钱秋还给我!”
钱铮铮拽着其中一个侍从的衣领:“他若是不把孩子送回来,我就把他扔进染缸里!”
“这……”
“一字不落的说!”
哪儿敢啊!
三人正僵持着,钱老爷和钱夫人才匆匆赶来,钱老爷一边走还一边念叨:“这院子大了,去瞧个闺女都要走一炷香的时间。”
当二老得知事情始末之后,钱老爷更是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祁衡昭那小子竟敢欺负我闺女?!老夫这就去王府找他理论!”
钱夫人则是比较淡定,她一把拽住钱老爷的衣袖:“老爷别冲动,您去了只会火上浇油。”
钱老爷气得胡子一抖一抖:“那难道就让闺女受委屈?!”
钱夫人瞥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的钱铮铮,慢悠悠道:“年轻人吵架,咱们插手只会坏事,再说了,衡昭那孩子是真心喜欢咱们闺女,就是醋劲儿大了点。”
钱铮铮:“娘,他是脑子有病,没事吃哪门子醋?”
钱夫人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家女儿肩膀:“你还不知道?他不就是想娶你么?”
钱铮铮:“……”
钱老爷还想再说什么,钱夫人直接拽着他往外走:“行了行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咱们喝茶。”
钱铮铮看着爹娘离开的背影,更郁闷了。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整整三日,钱铮铮被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这短短三日,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总是绕不开钱铮铮和祁衡昭。
茶楼酒馆内,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绘声绘色道:“话说咱们这位是九王爷,因爱生恨,竟将钱掌柜囚于自家府中,而钱掌柜日日以泪洗面……”
台下众位听众:“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钱掌柜把王爷关起来了?”
另外一人插嘴:“胡说,明明是钱掌柜把王爷轰出钱府了!”
又一人打断:“你们说得都不对,是王爷带走钱掌柜的一双儿女,逼钱掌柜嫁他!”
众人:“哇——”
这剧情,比话本精彩多了!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正悠闲地赏着慈安宫内的各色牡丹,听完宫人汇报,不但不急,反而笑出了声。
“好啊!终于有个女子能气得衡昭跳脚了!”
祁舜则是略显忧心:“母后,您就不怕他们真的闹掰了?”
太后笑得意味深长,她摆摆手:“放心,衡昭这小子,若是心里不惦记钱铮铮,这事儿还闹不出来。”
祁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太后回头冲自己儿子神秘一笑:“不急,哀家自有安排。”
祁舜被太后这一笑整得浑身发毛,忙退后两步:“母后,您别这样,儿子害怕。”
这三日,钱铮铮和祁衡昭都度日如年。
钱铮铮从愤怒到郁闷,从郁闷到悲伤,最后甚至开始怀疑——她和祁衡昭,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完了?
门口的侍从十二个时辰轮番换岗,她根本出不去。
她坐在窗前,从夜到明,心里空落落的。
——那个混蛋,真的不来找她了?
——他真的舍得让她难过?真的舍得让她见不到他和孩子们?
——那这些年的情爱算什么?算一场梦?
越想越难受,钱铮铮鼻子一酸,眼泪有簌簌地往下落。
可只是一瞬,她便一抹眼泪,猛拍窗沿:“钱铮铮!你哭什么哭!不就是个男人吗?不要了!”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真的,好想他。
而祁衡昭这头,更是比上刑还难受。
连着三日没上早朝,整日待在王府陪钱秋,可自家女儿天天念着“娘亲”,钱莱也被祁衡昭从宫里接了出来,他陪着妹妹,一脸“爹爹真小气”。
祁衡昭浑身不自在。
更遭的是,这三日,只要他一闭眼,脑海中仅是钱铮铮的身影,连做梦都是。
梦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梦见她红着眼眶骂自己混蛋,甚至梦见她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浓雾里。
任凭他怎么嘶喊,怎么寻找,终究是没有她的踪影。
每次被梦惊醒,身边没有自己心上人,自己只得盯着床帐发呆。
她会主动攀着自己的脖子索吻,会用最温柔的声音唤他衡昭,会依偎在他怀里念叨着这个月又赚了多少银子。
——他怎么能对她说出那样混蛋的话?
——她明明是他此生唯一所爱的女子!
——他也明明切身感受到了她的爱意!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
祁衡昭猛然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行,不能再这样!
他翻身下床,自己打了水梳洗,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总觉得自己脸色太差,衣服怎么穿怎么不满意,前前后后翻了十几套才勉勉强强。
这一折腾,公鸡都打鸣了。
他想着带点什么上门赔罪,毕竟自己伤了她的心。
——“你若是把本王当敛财工具,本王自然不会把你当正经女子。”
天哪,自己真不是人!
想到这里,祁衡昭鬼使神差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皇叔?”刚推门进来的祁舜恰巧瞧见了这一幕。
祁衡昭:“……”
空气都凝固了。
祁舜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皇叔,朕今日前来,是亲自带了母后懿旨……”
祁衡昭顶着半边略显红肿的脸,皱眉道:“什么懿旨?”
祁舜略显踌躇,复又缓缓说道:“母后说,钱莱、钱秋聪慧可人,封钱莱为泽慧世子,钱秋为泽安郡主,由皇叔您亲自抚养抚养。”
“还有……”祁舜瞥一眼祁衡昭,“另,钱掌柜贤良淑德,母后将她认作义妹,封安宁公主。”
“母后还说,要她择日远嫁北境和亲,以固两国邦交。”
“什么?!”
祁衡昭脸色铁青:“皇嫂这是什么意思?”
祁舜无奈道:“皇叔,母后说,既然您和钱掌柜、哦不……宁安公主之事已成过往,不如两人彼此永不相见……”
祁衡昭:“皇嫂这是要了本王性命!”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额角青筋暴起。
“来人!替本王更衣!备车马!”
此时钱秋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唤着:“爹爹……”
她只穿了一件里衣,光着小脚丫跌跌撞撞地朝祁衡昭身边跑。
祁衡昭连忙上前将她抱起,温声道:“爹爹带你进宫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