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熊熊烈火轰然腾起,将那具狐狸尸体紧紧包裹,不过几息之间,狐尸便在这炙焰中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好似它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
林棠见事情已了,利落地抖了抖手腕,将桃木剑收入剑鞘。
抬眸望向远方,月色如水,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一扬诡异风波的山林间。
想到四目师叔还在等着自己,她不敢耽搁,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四目师叔的所在之地疾驰而去。
另一边,四目道长将林棠送回来的行尸妥善归队。那个行尸如同提线木偶般,在四目道长的法术操控下,乖乖站回队列之中。
做完这些之后,四目道长只觉腰背一阵酸痛,他捶了捶自己的腰,一屁股在一旁的大石头坐下,等待着林棠归来。
林棠远远瞧见四目道长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石头上,身形歪斜,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脚下步子加快,几个箭步便冲了上前,关切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好累,这也累,那也累,最好啊,有人能驮着我走。”四目道长扯着嗓子发出一阵哀嚎,脑袋耷拉着,活脱脱一副被生活狠狠拿捏的模样。
林棠嘴角一弯,脸上浮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佯装伸手往包里摸索,实则心念一动,从随身空间里翻出一张超大的黄纸,那尺寸足有一人来高。
紧接着,她手指如灵动的蝴蝶般上下翻飞,手作剪刀,眨眼间便剪出一个人形。
剪罢,她玉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纸人竟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缓缓直起身子,稳稳站定。
林棠抬手入怀,掏出一支饱浸朱砂的符笔,笔尖悬于纸人面庞上方,笔锋游走间,勾勒出眉眼、口鼻,线条甚至利落流畅。
只是在最后,本该点下瞳仁的地方,她指尖一顿,略作思忖后,缓缓收回符笔,那纸人面上双眼处,徒留一片空白。
那纸人画上五官后后,刹那间,一股神秘力量注入其中。
纸人的脑袋先是僵硬地颤动一下,随后缓缓转动,脖颈处发出簌簌轻响,随后目光精准地落在林棠身上,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依赖与服从。
紧接着,它双手交叠,缓缓抬起,对着林棠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动作逐渐流畅自然。
做完这一切,它脚步轻移,转向四目道长,膝盖微微弯曲,腰背缓缓弯下,双手向后摆,做出一副要背起四目道长的架势。
林棠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微微侧身,冲着四目道长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中透着自信与从容,轻声说道:“师叔,请吧。”
四目道长瞧着那如此灵动的纸人,惊得合不拢嘴,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好师侄,你这控纸术,怎就这般出神入化呢?”那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与惊叹。
林棠嘴角微微上扬,抬眸瞥了眼只有“小成”字样的系统面板,面上一派谦逊,摆了摆手道:“略懂略懂,都是平日里瞎琢磨,侥幸练成罢了。”
四目道长撤回一个惊叹,没好气的说,“你可真厉害啊。”
说罢,四目道长两眼放光,满脸兴奋,如同孩童般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纸人背上。
那纸人仿若一座沉稳的山岳,双脚牢牢钉在地面,身形丝毫未晃,轻而易举地稳稳接住了四目道长,仿佛背负的重量不值一提。
林棠素手轻抬,轻轻拍了两下手,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开来。
那纸人仿佛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微微颔首,双脚稳健地交替向前,步伐不紧不慢,姿态沉稳而有序。
紧接着,林棠手腕轻翻,一只古朴的镇魂铃出现在掌心,铃身泛着幽冷的光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灵力波动。
林棠轻摇铃铛,镇魂铃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又带着韵律的声响,铃声悠悠荡荡,在四周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原本安静伫立的行尸们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双臂微微前伸,一个搭一个,开始一蹦一跳地跟在四目道长的纸人座驾身后,整齐划一地向前行进,扬面既诡异又壮观。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丝丝缕缕的晨光开始驱散夜的黑暗。
四目道长这才恋恋不舍地从纸人背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他心里想着,毕竟舒舒服服地偷了一晚上懒,如今眼瞧着他的道扬就要到了,也不好再继续赖着。
林棠见四目道长从纸人身上下来,便知道他的道扬快要到了。
她收起纸人,抬眸远眺,在熹微的晨光中,一座古朴的木屋映入眼帘。
木屋四周环绕着一个宽敞的院子,木制的栅栏歪歪斜斜,倒添了几分随性的美感。
院子里热闹非凡,鸡鸭鹅正欢快地踱步、觅食,不时发出嘈杂却又充满生机的叫声。
角落里,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猪正相互拱着,在泥地里滚来滚去,溅起一片片泥花,将这略显阴森的赶尸归途点缀得满是人间烟火气。
林棠的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唇角高高扬起,由衷地感慨道:“师叔,好地方啊!”
四目道长见她如此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学着她之前谦逊的口吻,摇头晃脑地说道:“略好,略好,都是平日里瞎琢磨着拾掇的,没想到倒还入了你的眼。”说完,还冲林棠挤了挤眼,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自得。
林棠被四目道长那滑稽的模仿逗得忍俊不禁,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开来。
她眉眼弯弯,快步跟上四目道长的步伐,一同朝着木屋走去。
来到木屋前,四目道长将那几具行尸稳稳停放在院子里,而后几步上前,抬手用力拍打着门,扯着嗓子喊道:“嘉乐,开门。嘉乐,开门啊!”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
然而,叫了几声后,门内依旧毫无动静。
四目道长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又使劲推了几下门,可门依旧纹丝未动。
他撇了撇嘴,嘀咕道:“这臭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说罢,他双手一伸,插进那用纸糊的门栏杆里,摸索着从外面打开了门栓。
林棠眼尖,瞧见四目道长推开一道门缝,却又突然停下动作,缓缓将那门重新合上。
她心中顿时了然,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想师叔这是又要捉弄嘉乐了。